【现实系】坐看院长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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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五点说要开会，我拿着笔记本，穿着工作服到了昏暗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电灯最近老坏，是日光灯的启辉器不行，老是出毛病，换了新的没过几天又坏。
　　我看所有中层干部都没来，院长一个人坐在主席台上，翻阅着会议纪要，有点像个光杆司令。我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我没有说，只是看着，看他那红彤彤的脸蛋儿和发着抖的嘴唇，他肯定是想生气，不过我来了，给了他面子，他不好对我发作。其实，我一个秘书，又不搞派系斗争，作个会议记录总是要来的。这是我的工作，我靠这个吃饭，不可能不来。
　　过了几分钟，院长开始给那些没来的干部一个一个地打电话，他眼睛闪烁着，恨不得把这股火气也通过无线电传到对面去，烧死这些王八蛋。只听院长说道：“都五点了，都五点了，到底这会还开不开？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
　　院长说完电话直哼哼，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老年痴呆的前期症状就是这种表现——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什么。我不敢看院长的眼睛，我茫然地看着窗外，天空阴霾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几束残存的光线好像是在骗人。
　　“小陈啊！”院长叫了我一声，但是我还没有回过神。
　　“小陈！”院长大吼了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马上站起来，点头哈腰，我说：“院长，什么事？”
　　“给我倒杯水！”他蛮横地盯着我，好像我已经不是他手下的兵了，好像他是一个失败的将领已经不能指挥我了。那种失去控制能力的无能，显露无疑。
　　这就是斗争么？这就是医院的斗争么？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么？以旧换新，新陈代谢，一个老迈的院长被排挤，被侮辱！
　　随后的几分钟，院长在自己的会议记录本上画啊画啊，漫无目的，不知道在勾画什么，分外地孤独，他谁也不信，谁也不信了，那些和颜悦色、卑躬屈膝的爱，曾经一度俘获了他，但现在呢？他可能有些感伤，但并没有落泪，一个成熟的男人是不会哭的，一个在高处受尽冻伤苦恼的中年男人早就忘了痛的感觉。
　　大约六点，这些干部们才到，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那些傲慢的眼神，穿着没有个性的白大褂，像死过无数次的僵尸。
　　“你们……”院长清了清嗓子。
　　“院长，我们事情多，都是为医院，都是为了这个医院好！”副院长说。
　　“哼，一个时间观念都没有的人还当领导，到底是在为医院好还是在害这个医院。”院长阴险地说。
　　“对不起，院长，我错了。”副院长说。
　　“身为一个副院长，开个会，竟然连中层干部都无法召集，你的领导能力到底体现在哪里？不如不当算咯！”院长声音带着颤抖。
　　“我的错，我的错。”副院长说话有恃无恐。
　　“不是你的错，是你根本不配当领导，你看你是怎么领导的？稀稀拉拉，松松垮垮，你这么搞啊，这个医院都要被你们搞垮！”院长说。
　　“我的错，我的错。”副院长的回答有些不耐烦，他的眼镜里面的黑眼珠写满了忍耐。
　　“老秦！”院长指着另外一个副院长，说道，“把新出的《医疗卫生器械法》念一遍大家学学。”
　　老秦带着卑鄙的笑，拿出了那份文件。
　　院长睥睨着他！以前，老秦是他的兵，但现在也跟了年轻的一派，势必要在新天地里争取到一席之地。
　　“院长，《医疗卫生器械法》一共有五十大条，十二小条，鉴于今天有些晚了，我们就简单学习一下吧！”老秦用近乎乞求的眼光看着院长。
　　“念，一条一条地念！既然来了，我们就集中学习一下，平时忙起来，哪有时间搞这些空事情！”院长的话语中充满了恶意。
　　老秦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硬着头皮开始念起来。一直念到了七点钟才总算念了一半。
　　“别停，别停！”院长似乎从这些无聊的词句中找到了快感。
　　副院长抽了一杆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念完了。
　　“散会吧！”院长说完，就气冲冲地离开了。也许他的气消了一些，也许他还依旧在生气，谁知道呢？
　　老秦像一个叛徒一样给副院长又点了一支烟。副院长兴高采烈地说：“老秦啊，今天我们晚上我去叫两个女学生开个房，陪我们玩。”
　　我想，叫两个女学生，是打麻将么？还开房去打麻将，是因为打得很大么？我想报警，抓这两只畜生，但是又忍住了，毕竟我岁数也不小了，虽然天生的正义感让我有主持公道的冲动，但毕竟不想惹麻烦。
　　我慢慢整理好我的会议记录，最后才离开会议室，一看表，已经快十点，家里孩子多半都写完作业睡觉了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