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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30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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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并不容易被常人察觉出来:
“比如说,波列斯拉夫阁下曾经有过数次贪污和受贿的经历,他和很多犯罪行为都有关系。如果我们根据这些调查的结果对他进行强制关押的话,事情早就可以团满结束了。但是,我们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正是因为您的父亲大人一直在担心小姐您的人身安全,所以才有所顾虑的,小姐殿下。”
“我……我的人身安全?”
中年绅士的这番话令莉布谢感到无比意外,她不禁眨了好几下眼睛。他为什么说父亲在担心着自己的人身安全呢?难道自己不是被父亲厌恶的存在吗?
“教授”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满心疑惑的少女表情上的变化,他依然保持略显不耐烦的神情,继续用十分事物性的口吻补充说明道:
“也就是说,事情是这样的:在一周之前,我们尚未掌握潜伏在波希米亚宫廷中的波列斯拉夫派的具体情报。假如那个时候,我们仓促地将他抓捕入狱的话,也许他们为了报复会对公爵小姐您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公爵阁下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父……父亲大人……”
莉布谢抬起了头,望了望仍然面无表情地保持着沉默的父亲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应该感到失落,结果只能呆呆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一个略显粗犷但却十分温暖的大手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
“快去吧,小姐。”
里昂用手按着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红色的肩膀,向少女眨了眨眼睛。面对着这名满脸不安的少女,大汉那张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是标致的脸上充满了真挚的笑容,同时还有一丝鼓励。
“放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
公爵小姐望着笨拙地微笑着的大汉,还想说些什么——但她似乎到最后也没能找到一句合适的话语。不过,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少女大大地点了点头,向父亲身边跑了过去。
----------------
III 结束.因为不便于每天上网,所以有机会就尽量打多一点.
IV
“哎呀?早安,迦西亚神父。”
今天早上的米兰仍然阳光明媚,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
一名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的护士长结束了夜班,从护士办公室中走了出来,准备回家去休息。当她看到门口堆积如山的那些纸袋的时候,不禁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今天您来得真早啊,是不是坐第一趟列车来的啊?”
“不,我是坐飞艇来的。因为我有同僚要来这里出差,所以顺便搭了个便车。”
抱着大包小包的大个子男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这名豪放磊落的伟岸男子居然少见地压低了他那大嗓门,轻声地向护士询问道:
“对了,护士长小姐,我想问一问,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法娜小姐?啊啊,今天早上她比平时看起来都要好呢。”
护士长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温柔的微笑。她看着这名如同刚被领回家的猫一般好奇地望着走廊深处的大汉,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同时又令人感动。
随后,她用视线示意对方向前继续走——这间圣安普罗修斯医院中接收的那些患上疑难病症的孩子们,就住在这条走廊最深处的那间特别看护病房里面。
“快点去看看她吧。她肯定一直在等着您呢。”
“好的……”
虽然护士长用催促的口吻对大汉这样说道,但是大汉的脸上却显露出一丝踌躇的神情。他的眼睛透过那些被漂亮的丝带绑着的纸袋子,有点畏畏缩缩地望着走廊的深处。护士长开始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抬头望着大汉的神情。
“您到底是怎么了,迦西亚神父?难道您不想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天我有点不太好意思见她……其实,我应该昨天就来的。但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我耽误了时间……我觉得法娜可能已经生气了吧……”
“……哎呀,您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担心吗?”
大汉那怯生生的模样令护士长感到格外有趣,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吃吃地笑起来。随后,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用如同在鼓励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的母亲一般的口吻说道:
“如果你有时间担心这些无聊的事情的话,还不如快点去见见她呢!因为法娜小姐一直都在很焦急地等着她的爸爸呢。”
“好的……”
虽然大汉听到了这番话,脸上还是残留了不安的神色,不过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内心充满着担心和矛盾,他的脚步却缓慢而坚实地向着目标方向走去。然而,走到门前的时候,他举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去敲门。
“放心吧,迦西亚神父。”
站在踌躇的大汉身后的护士长用明快是声音催促道:
“难道这世界上会有讨厌自己父亲的孩子吗?”
“……”
听到了这句话,大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他微微向护士长点了点头,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立时——
“爸爸?”
一个纯真柔和的童声从门对面传了过来,同时,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在向门的方向快速接近着……
ROMAN HOLIDAY (完)
Rage Against the Moons v Bird Cage
——智慧者爬上勇士的城墙,
倾覆他所依靠的坚垒。
(箴言 第二十一章二十二节)
被绷带压迫着的肩膀感到了剧烈的疼痛,看来这伤口竟然出人意料得深。承受着深深痛苦的丽人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对……对不起,卡特琳娜小姐!一……一定很疼吧?真是对不起!”
“我没事,亚伯……别担心,接着包扎吧。”
面对着神色惊慌的神父,卡特琳娜送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然而,她那美丽的脸庞却违背了主人的话语,早已苍白得没了血色。
也许是因为这间茶室里面的气温太低了,所以才导致了目前的处境。这里是丝佛扎城——历代米兰公爵作为居城的地方。虽然每个房间里都安装上了壁炉,但是,茶室所在的东楼今天晚上由于没有被用来召开宴会,所以里面并没有生火。在如此寒冷的地方,假如只穿一件虽然华丽却十分薄的晚礼服的话,就算是卡特琳娜,也肯定会在这一月的刺骨寒夜中瑟瑟发抖的。虽说如此,在现在的情况下,要为了取暖而将壁炉点着的话,那么就等于是自杀一般愚蠢了。
“啊……请您先披上这个吧。……我想披上这个以后会变得暖和一点的。”
看到上司在自己面前不停地颤抖着,神父似乎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他将自己身上穿着的披肩(十字褡?——录入者)脱了下来,递给了对方。虽说这薄薄的披肩只能让人在心里上感到一丝温暖,不过披上也许总比没有的好。卡特琳娜从神父手中接过披肩,道了一声谢,随后便将这块薄薄的布披在了自己那缠着绷带的肩膀上。
尽管亚伯看上去很瘦,但是他的披肩对于卡特琳娜来说还是要大很多。卡特琳娜一边用银制的别针将披肩固定住,一边用苦涩的表情轻声细语道:
“话说回来,那些卫兵到底在做什么呢?不但让敌人轻而易举地侵入了这里,而且听到了枪声连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觉察到这次袭击吗?”
“不,我想不是这样的。其实,在咱们去大厅的途中,我曾经顺便去了那些卫兵们通常聚集的房间看了看,不过……”
亚伯的表情似乎更加严肃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来那里早就已经遭到了敌人的攻击。里面的情景让人有点惨不忍睹……”
“难道说卫兵全部被消灭了吗?”
卡特琳娜一边查看着刚才从卡车中逃走时被窗玻璃刮破的衣服上的裂口,一边敏锐地转动着她那剃刀色的眼眸。她用十分冰冷的声音询问着对方,似乎事情的元凶已经全部被押到了自己面前,正准备接受她的审问一般。
“那么,难道我们已经不能期待援军到来了吗?”
“不……不是的。我想还有一些希望的。其实,刚才我已经帮助罗蕾塔成功逃出去了。”
似乎觉得上司仿佛蒙上一层冰霜般的声音是在谴责自己的办事不力,亚伯慌慌张张地为自己辩解着。虽然他现在说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但是仍然在努力地挥舞着双手,向上司说明着情况:
“她既然已经逃了出去,应该会给我们调来一些援兵的。看来要对付这些敌人,警察之类的常规力量是无济于事的,不过,幸运的是,里昂还在外面呢……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凯特预定今晚带着托雷士到达空港。要是他们来援助的话,胜算还是有的。”
“你把罗蕾塔修女送到了外面?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卡特琳娜听了亚伯的这番话,似乎感到有点难以置信,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座丝佛扎城,是她户籍上的父亲乔万尼?丝佛扎——前代米兰公爵生前所购置的失落科技严密保护着的电子要塞。照理说,一旦进入封锁模式,所有的出口就会被电磁装置锁定,不仅敌人无法从外部入侵,甚至连内部的人员也不可能逃出去。
“不,这件事情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原来这座城堡里面有一条秘密通道。您看,中庭的喷水池……只要沿着给那里供水的下水道走的话,好象就可以逃出这座城堡去了……也就是说,这是我们在警备上的一个重大死角。”
亚伯仿佛开玩笑一般宣告了这个事实,然后向上司伸出了手。他如同在触碰一件易碎物品般小心翼翼地将卡特琳娜从地上扶了起来,继续用若无其事的轻松语气报告说:
“那么,我现在就带您去那条秘密通道。要是您能平安出去的话,请马上去警察局方面寻求保护。我会在这里为您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
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卡特琳娜听到了部下的这番发言,似乎感到有点吃惊,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眼下,这座城堡已经完全被敌人占领了。现在不是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扭转局势的。”
“嗯,这我很清楚,但是……”
亚伯一边将老式左轮手枪从怀里掏出来,一边用严肃的表情向卡特琳娜点了点头。他打开弹匣,确认子弹已经填满,随后用更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假如敌人知道卡特琳娜小姐已经逃到了城外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将人质杀掉的,不是吗?但是,如果我留在这里大闹一通的话,那些家伙肯定会因为卡特琳娜小姐您仍然留在城堡里面……所以请您在这段时间里面一定要逃出城堡去,将援军带到城里来。”
“……那可不行,亚伯。”
亚伯所说的事情恐怕是正确的,要是他们就这样逃出城堡的话,敌人肯定会感到十分震惊和恐慌,说不准会将一百多名人质全部杀掉也有可能。想到那些被敌人掌握在手中的人,卡特琳娜感到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绝对不能让敌人发现自己已经逃出了城堡——但是,她仍然冰冷地摇了摇头。
“要是那样的话,你肩膀上的负担就太过沉重了。所以你也和我一起走吧。不管怎样,咱们要先逃出这里。至于拯救人质的事情,在那之后再仔细考虑吧。”
“不,卡特琳娜小姐。如果我不在这里争取时间的话,那些人质们肯定会被……”
“那些人质虽然很有价值,但是并不值得为了拯救他们的生命而牺牲你。”
面对部下那略显困惑的表情,“铁之女”板起了美貌的脸庞,严肃认真地说道。随后,她用发布事物命令的强硬语气补充着自己的指示:
“没错,今天晚上的那些来宾都是我强有力的后援力量。但是,仅此而已——即使我失去了他们,还有很多人可以代替。可是,你却不一样,亚伯。”
“……”
高个子神父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脸上现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望着整整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那张面孔——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那张面孔比现在更加高不可及——卡特琳娜继续下达着命令,她的声音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感情的因素存在了。
“现在,我命令你不要去考虑那些人质的安危问题。我们不能为了那些人而冒失去你的风险。”
“……可是,卡特琳娜小姐,我个人却负有这个义务。”
亚伯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用恳切的眼神低头望着卡特琳娜的脸。在那如同王冠一般的银发下面,一双总会令人联想起冬日湖水的蓝色瞳仁在微微闪动着光芒——与十年前的那个时候丝毫没有变化。唯一变化了的,是十年前映照在这双眼睛中的那个年幼的少女经过岁月的磨练,已经成长为眼前这名魅力非凡的成熟美女。亚伯眨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有点笨拙地对卡特琳娜继续说道:
“我必须去帮助人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质被对方杀掉。”
“我并没有叫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我的意思之不过是说,我们必须选择一个风险比较小的方法。”
对方的回答完全在卡特琳娜的意料之中,所以丽人反驳的话语也十分平静有力。虽然她知道这句话只是一个安慰——或许仅仅是个自我欺骗的手段,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但是,为了让对方信服自己,她却硬要做出一副驾御全局的超然表情。
“正像你说的那样,迦西亚神父现在正在城堡外面。而且,再过几个小时,‘神枪手’和‘铁娘子’就会到达米兰空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和他们会合,将那些家伙——新教廷的余党们——一网打尽。”
“‘新教廷的余党’……不,似乎不是这样的,卡特琳娜小姐。”
亚伯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得不相告的事情,表情立即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向自己的上司说道:
“那些家伙可不是新教廷的余党。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那些人的首领的那张脸——前些日子我在爱莎尼亚看到过他。他应该是‘骑士团’的成员。没错,好象是一个叫做‘毒龙之王’的长生种。”
“你说什么?他是骑士团?而且还是个吸血鬼?”
卡特琳娜的脸突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骑士团”——难道是那些令人憎恨的恐怖分子们?可是,他们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要入侵这座城堡呢?而且,居然选择城堡中正在召开晚宴的时候发动袭击,这似乎并不符合那些狡猾的恶灵们的一贯作风。
“这是真的吗,亚伯?如果是‘剑之馆’的话,那倒可以理解。可是,这座丝佛扎城里没有对他们有利的东西,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这里呢……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不,我想并没有搞错。那个男子的确是……嗯?”
“……怎么了?”
卡特琳娜的脸上充满了疑惑的神色。但是,她没有继续催促自己的部下解释所发生的一切,因为现在亚伯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他迅速地抬起头,然后悄没声息地转过身去,将身体贴近了门口。
“到底怎么了,亚伯?”
“嘘!刚才我感到了人的气息……”
神父一边压低了音量回答着上司的问题,一边将脸贴在门上,透过细细的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这时,卡特琳娜也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在向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间逼近。
“……难道,那些家伙发现了我们?”
“不,看来不是那些家伙。”
亚伯看到一群人从走廊的拐角处闪现了出来,当他看清楚对方后,脸上的紧张似乎得到了很大的缓解。那时一群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燕尾服的人,他们一个个都目光胆怯,不停地观察着左右的情况,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看来正是今天晚上被邀请参加丝佛扎城晚宴的客人们。
“太好了!看来大家都没事了!”
“——稍微等一下,亚伯!”
似乎哪里有一些不对劲——卡特琳娜观察了一下那些男人的模样,马上感觉到了一些异常。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男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粗大的项圈。那决不是领带,而是猎犬脖子上面戴着的那种皮革项圈,而且上面还有一根细细的天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亚伯,等一下,他们是——”
卡特琳娜刚想要制止亚伯,可惜却晚了一步。神父已经猛然打开了茶室的大门,向外面冲了出去,然后一溜烟地奔向那些男人们的身前——
“各位快来这里!来这里!太好了,看起来大家都平安无事呀……”
另一方面,面对突然出现的神父,那些男人们似乎都大吃了一惊。虽然他们一瞬间都惊讶得扬起了脸,但是,转瞬之后,卡特琳娜从他们那怯生生的眼光中分明看到了凶暴的光芒。随后,那些男子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昏暗的光辉在他们的手中亮起,那是——
“不,亚伯!千万不要靠近那些家伙们!”
“……哎?!”
在卡特琳娜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亚伯的脚步也戛然而止。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杀气,神父的脸上也写满了惊讶,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男子们手中的枪同时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这一切要追述到大约三个小时以前。
--------------
I
“不管怎么说,审判已经圆满地结束了,我们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损失,米兰公爵。要是您真的因为梅帝奇大人的陷害而遭受不白之冤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也会同您一起陷入很深的困境……现如今一切真相都已大白,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这全都是靠神的恩宠,以及在座各位的大力协调啊,洛伦佐大人。”
肥胖的脸、瘦削的脸、苍老的脸——大约有十名不同年龄、不同相貌的男子占据了茶室的沙发。虽然每个人都在为女主人的平安无事表示祝贺,但他们的表情中都隐含着某种居功自傲的意味,口中不时地吞云吐雾,令整间屋子弥漫着高级香烟散发出来的烟雾。
卡特琳娜?丝佛札身上穿着美丽而时髦的晚礼服,坐在主人的座位上望着在座的各位绅士们。她那拥有着无与伦比美貌的脸上显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虽然空气中有强烈的尼古丁味道,令丽人感到十分难受,但是她仍然强忍着咳嗽的欲望,在嘴角边做出了一丝微笑,向众人说道:
“正因为各位在背后替我向那边施加了压力,我哥哥才会在异端审问之前颇费了不少的周折。我对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哪里哪里,丝佛札阁下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人如此关照,我们只是聊表寸心而已,您千万不必客气。我们丝毫没有施恩图报之意,您今天向我们道谢,反而让我们感到有些诚惶诚恐了。”
一名看上去大约有六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边这样说道,一边摇晃着他那肥胖得如同大鼓一般的肚子。他的名字叫做洛伦佐?维斯康提,是维斯康提家族的一家之长。维斯康提家族的手中掌握这全米兰规模最大的企业。而作为一名企业家,洛伦佐向教会缴纳了各种各样的物资,从《圣经》到坦克,简直是无所不有。同时,在丝佛札枢机主教的赞助名单上面,洛伦佐总是占据着头一位。
听到了洛伦佐——米兰首屈一指的大富豪的发言,坐在他身旁座位上的老人——伦巴第州医师协会会长科斯莫?亚维拉尔德大大地点了点头,接下去说道:
“维斯康提阁下说的没错,事情正是这样的。丝佛札阁下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人的正当权益倍加维护,对我们的关照数不胜数。所以,要是没有枢机主教隔写的话,现在我们这些人肯定会受到梅帝奇主教的压迫,也许还会蒙受巨大的损失呢!”
这名经常因为受贿和逃税而备受各大媒体青睐的医学界大腕话音刚落,就有人对他表示了赞同——
“是呀是呀,的确如此。说到梅帝奇这个家伙啊,他从来就不顾及传统的惯例和地位的高低,总是自以为是地行事!各位,你们听说了吗?上个月那个家伙抛出了一份金融制度改革方案,这简直又是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方案!”
原来,说这番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米兰最大银行斯特洛奇银行的董事长乔万尼?斯特洛奇。他刚才一直都在用好色的眼神望着女主人那双修长的美褪。这名一手负责将卡特琳娜的政治资金洗涤干净的银行家表情中既含有一丝卑微,有带有一丝傲慢,令人感到很不舒服。他现在正在偷眼望着女主人的美貌,同时瓮声瓮气地说道:
“没想到对于我们的融资,他们居然要设立一个监视委员会进行监督!……虽然他本人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改革者似的,可是这简直是胡闹!如果那种无法无天的法案被通过的话,那么我的银行肯定会破产的!所以,希望丝佛札枢机主教大人一定要努力阻止这个该死的法律生效,拜托您了!”
“请您放心吧,斯特洛奇先生。我已经在枢机主教会议中安排好了。是呀,我想下周这个法案就会被废除了。”
面对因为非法融资以及向中小企业放高利贷而恶名远扬的银行家,卡特琳娜表面上信誓旦旦地安慰着他,心里面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有一种快要呕吐出来的恶心感。
她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景色——暮色迟迟不肯降临的冬日的天空中,丝佛札城的侍女们已经开始将中庭的煤气灯点燃,忙碌地四处走动着——看到这些,卡特琳娜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聊的家伙们,真是令人讨厌。”)
这些坐在茶室里的男人们,就是今天晚上被卡特琳娜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客人。
他们都是在各界拥有一方权势的企业家、官僚,或是高级圣职者。他们这些人遭到了以弗兰契斯柯为首的改革派年轻枢机主教们的敌视,被视为是阻止进行改革的“抵抗势力”。但正是他们从政治上和经济上给予了卡特琳娜巨大的支持,帮助她巩固了在圣职界的发言权,可以说是强有力的后援。
一名女子,同时还是庶民出身——对于一名希望在圣职界中登上权利顶峰的人来说,这也许是最为不利的条件。但是,背负着如此不利条件的卡特琳娜,却年纪轻轻就掌握了教会的大权,其中当然有她非凡的智慧以及不懈努力的成果,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在卡特琳娜背后不断推动着她前进的那些阴暗的、沾染着污秽的黑手。巨额的捐款、丰富的情报、广阔的人脉……假如这些因素中缺少了任何一个,恐怕她就无法达到今天的成就。不论她的学识如何丰富,才智多么出众,这些个人因素都不足以帮助她确保在政坛上的地位。假如要让她保证一个稳定的立足点的话,只有依靠强大的力量——不管这力量是不是肮脏的、阴暗的。
(如此说来,也许最令人讨厌的人是我自己吧。)
中庭已经陷入了深蓝色的黑暗中,今天晚上,这里被当作了临时停车场。刚才已经有两辆大型卡车停了进来。为了今晚的宴会,卡特琳娜特意从米兰市内邀请了两个大型的铜管乐队,这两辆大卡车应该是运送这些乐队成员以及器材的吧。身穿着燕尾服的男女开始从车上陆续地走下来,同时将巨大的乐器从车上抬了起来。丽人装作在眺望着那些人们,其实却是在看自己映照在玻璃上面洁白的美丽容貌,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要是那些为自己牺牲了生命的部下看到自己这么丑陋的一面,他们会说些什么呢?不,那些仍然活在世上的人们又会怎样看自己呢?
“嗨,卡特琳娜小姐!”
正当卡特琳娜沉浸于灰暗的思绪中时,一个平然的、丝毫没有紧张感的声音将她的思想拉回到现实之中。
卡特琳娜连忙转过头去,她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正用两手提着旅行包站在那里。在他前面站着一名身材娇小的修女,看来是她将高个子男子带到这儿来的。当然,当高个子男子向卡特琳娜打过招呼之后,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其他客人的存在,连忙将手中的行李放了下去,有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其他客人在。”
“没关系的,奈特罗德神父。我们现在已经商谈完了……那么,各位,非常感谢你们今晚光临寒舍。”
来得正是时候。卡特琳娜望了望在那边局促不安地缩着脖子的亚伯,以及将他从车站罗蕾塔修女,向他们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再次将视线转向了来宾:
“这次,为了对各位给予我的支持与帮助表示感谢,今晚我特意举办了这场微不足道的酒宴。如果各位能够玩得尽兴的话,那将是本人无尚的荣幸……我想,现在宴会的准备也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所以青大家先去会客大厅稍待片刻,我随后就会赶到那里,与各位共饮美酒的。”
“是吗,那么,回头见吧。”
客人们听到主人的这番话,都点了点头,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穿着寒碜的神父正站在房门边嘻嘻地傻笑着,这些客人们都用怀疑或轻蔑的眼光望着亚伯,随后一个接一个走出了房间。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罗蕾塔修女轻轻关上房门之后,卡特琳娜终于可以长长叹一口气,将两人招呼到了她的身旁。
“到这边来坐吧,你们两位……亚伯神父,我听说你应该在明天到达米兰呀,不是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到了呢?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啊……那些烦人的资料难道都交给‘教授’去处理了吗?”
桌子上面摆放着已经开始变冷的茶杯,以及那些来客们没有吃完的茶点心。亚伯很快发现了这些,他一边麻利地挑选着喜欢的茶点,一边露出了宽厚的微笑。
“对了,里昂今天早上应该也到了米兰,您应该已经和他见过面了吧?”
“嗯,他已经将事件的报告书提交给我了……现在,恐怕他还在医院里面陪女儿吧。”
事实上,大汉早上一来到卡特琳娜的办公室,就将事件报告书胡乱地扔往桌子上一扔,随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去医院看女儿去了。卡特琳娜一想到这情景,便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他最近工作得很卖力,没少为我们做事啊!在回监狱之前,就让他暂时放松两天吧……亚伯,你待在米兰的这段时间也要好好地休息一下。等到回罗马之后,我肯定会让你加紧工作哦。”
“唔……我怎么觉得这样好像更加可怕呢……?虽然您这么说,但要是我过分放松了的话,恐怕您绝对不会饶过我的吧,到时候,我的职位可就危险了……啊啊!主啊!我的人生中怎么充满了如此沉重的劳动!这样下去我会过劳死的!”
“哎呀,你说这话可真是该遭报应。”
当神父开始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罗蕾塔修女似乎再也忍受不住了,不禁低声对主人说道:
“卡特琳娜大人,奈特罗德神父似乎并不太领情,既然他不想在米兰好好地休息几天,那么还是请您马上将他赶回罗马,立刻去处理那些事务吧!”
“说的也是……我想亚伯神父一天到晚都忙着工作,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想让他休息一下身心。不过既然本人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能勉强他……”
“请……请您等一下,卡特琳娜小姐!我可没说我不想休息!哇——!休假万岁!我太高兴了——!”
亚伯慌慌张张地摇着头否定对方的说法,随后从地板上跳了起来,可怜兮兮地举起双手做出了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旁边的罗蕾塔修女用险恶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神父。面对着亚伯孩子气的模样,卡特琳娜不禁眯了眯眼睛。
回想起来,自己以前也经常这么戏弄过他。
在自己刚刚遇到亚伯的时候,他还根本不具有控制自己感情的能力,当然也无法将自己的感情很好地表达出来。虽然从头开始教他这种事情是一件非常难的工作,不过现在想起来,那些日子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难熬的。
对,那个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他们之间总是在进行着一些无穷无尽的、快乐的争吵和对话……
“——对不起,枢机主教阁下。”
正在枢机主教因为这小小的团圆而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再一次拉回到现实之中。 一名身穿军服的年轻人率领着几名部下进入了房间,他用十分利落的脚步和挺拔的姿势走到了枢机主教的身旁,然后立正站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对不起,打扰您谈话了。宴席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请您早点移驾到大厅去……噢噢!”
这名身穿米兰公爵私家卫队制服的年轻人一见到身着华丽晚礼服的枢机主教,不禁大大地吸了口气。他心中似乎充满感慨,长叹一声之后,又如同忠实的骑士一般跪在了美女的面前:
“您今天晚上比平时显得更加美丽!我加利亚佐已经感动得无法用语言表达了!您的美丽超越了古代的任何一位女王,甚至连纯洁的圣女也无法与您媲美!”
“……谢谢你,加利亚佐上尉。”
年轻人严格地遵循这贵族的礼节,彬彬有礼地吻了卡特琳娜的纤纤玉手。随后,卡特琳娜将手从这名米兰公爵家私人卫队的上尉——丝佛札城警备队长加利亚佐?维斯康提的嘴边慢慢地抽了回来,宛然地向对方笑了笑。当然,这次的微笑,比起刚才她向亚伯等人露出的笑容来,似乎缺乏了一些生气,令人联想起巧夺天工的人造鲜花。卡特琳娜保持着刻意做出的笑容,向眼前的这名年轻人问道:
“客人们都已经到大厅去了吗?那么,等我补完妆之后,马上就去大厅。啊,对了,亚伯,你也一起来参加宴会吧。”
卡特琳娜转过头去,避开了年轻人那剧烈燃烧着的双瞳,冲着对面无聊地挖着鼻孔的神父继续说道: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今天晚上我们要举行一个庆祝宴会,所以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在边上挑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请……请您稍等一下,阁下!难道您要这个人也参加宴会吗?!”
听到枢机主教的话语,一直在旁边依依不舍地握着她的手的年轻人不禁拉高了嗓门大声叫到。这个出身名门的贵族子弟狠狠地瞪了一眼仍然在用小指抠着自己鼻孔的神父,激动地说道:
“阁下,恕我冒昧。今晚的宴会,可是云集了米兰首屈一指的显赫贵族与名门淑女,如此高贵的聚会,要是让这种下贱的家伙也混进来的话,恐怕会有损于阁下的威信呀。”
“奈特罗德神父可是我的护卫官。”
卡特琳娜用不置可否的语气这样说道,其实这么做也是为了掩饰她心中涌起的不快感。随后,她干脆显出了一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对警备队长说道:
“让他作为我个人的护卫列席这次的宴会。我想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在警卫方面,我一定会尽心竭力的!”
加利亚佐的声音很是激烈。这名年轻人是维斯康提康采恩会长——洛伦佐的外甥,在担任丝佛札城的警备队长前,曾经在圣都防卫师团中担任过职务。当然,圣都防卫师团是一支集中了名门子弟的部队,里面的士兵都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是个名副其实的“傀儡军团”。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这段从军经历似乎是一个相当值得自豪的回忆。所以,听到了卡特琳娜的这番话,加利亚佐似乎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不禁有些愤慨了。
“就算您身边没有这种可疑的家伙,我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保证阁下的安全!莫非,卡特琳娜大人,您对于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吗?”
“……啊,我还是找个地方老老实实地等着您吧,卡特……那个……丝佛札阁下。”
对于这名充满了无知勇气的公子哥儿,又能够责怪他些什么呢——正在丽人因为无法回答对方而感到迷惑的时候,亚伯的一番话给了她一个台阶。他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傻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刚才年轻人那些侮辱的话一般,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刚刚从罗马到这里,稍微有点累了。警备问题就全部交给队长先生好了。另外,我可以去厨房吃一些剩菜剩饭什么的,这就行了。”
“可是,亚伯……”
“没关系的。”
亚伯一边宽厚地笑了笑,一边走到加利亚佐的面前,友好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尽管对方不禁皱了皱眉,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但是亚伯仍然毫不在意用力和对方握了握手。
“那么,维斯康提队长,阁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请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我注意到正门的检查似乎有点太过放松了,你不觉得吗?在邀请客人的名单上并没有贴照片,照现在这样,万一有什么外人混进来的话,我们也没办法觉察,对吧?”
“哼,我们可都是职业的警备员。难道你还要对我们这些专业人员指手画脚吗?”
你只不过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神父罢了,竟然敢对我们如此不敬——加利亚佐的雄辩般的眼神向对方传达了这样的不满,他一直都在紧紧地盯着神父的脸。
“谢谢您的忠告,但是我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专业人员。我们绝对不会将恐怖分子与普通客人混为一谈的……阁下,警备的工作是万无一失的,请您尽管放一万个心吧。”
“我是十分相信你们的,维斯康提队长。”
面对着胸中充满了自信的年轻人,卡特琳娜只是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公平地来看,加利亚佐的话也并不能说是吹牛。这座丝佛札城的警备系统是前代米兰公爵安装的。他爱好搜罗古物,结果偶然发掘出了一种失落科技,于是他便利用这种技术制造了这一整套的警备系统,使得整个城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而且,因为今天晚上要举行盛大的宴会,所以,在中央警卫室里安装的人工智能早已发出了指令,将所有出入口全部封锁了起来。这样一来,就可以将俩紫外部的入侵从物理上隔绝开来——也就是说,这座丝佛札城就如同浑然一体的电子要塞一般,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智能体。若非如此,即使这座城并不经常为卡特琳娜所使用,她也不会将这座城堡的看守任务交给加利亚佐这种纨绔子弟。反过来说,丝佛札城的警备系统已经完善到了像加利亚佐这种无能之辈也能够胜任的地步。卡特琳娜之所以让加利亚佐这个公子哥儿担任现在这个职务,只不过是为了讨以洛伦佐为首的那些米兰名流们的欢心而已。
“那么,维斯康提队长,请您也赶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吧。我待会儿就去大厅……啊,对了,罗蕾塔修女,请你将亚伯神父带到厨房那边去吧。”
卡特琳娜非常仔细地整理了一下那件低胸晚礼服的胸口部分,同时向罗蕾塔修女这样命令道。罗蕾塔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神父也小跳着步跟随着修女走了出去。卡特琳娜目送着两个人走出房间,再一次将视线转向了窗边。
尽管刚到六点钟,但冬日的太阳早就已经落山了。从城堡中那些灯火通明的窗户里面,可以微微听到那些高贵人士们的虚伪对话,以及随风传来的小提琴的悠扬乐曲声。
虽说这是一场宴会,不过,那些来宾都是些希望得到枢机主教的权势提携的商人和政客。和他们交谈,卡特琳娜除了痛苦再也不能感到别的东西,然而,这正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无聊……真是令人讨厌……”
卡特琳娜发出了最后一次叹息,随后提起了晚礼服的裙角,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II
“啊,现在我的心情应当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呢?!……实在是太奢华了……简直让我死而无憾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在作为临时停车场而对外开放的中庭里,停了长列来宾们乘坐的马车、汽车等交通工具。亚伯神父穿过这长列的中间,仿佛陶醉般地眯了眯眼睛:
“啊,刚才那碗施特罗加诺夫牛肉片炖蘑菇的残羹实在是太好吃了!还有馅饼炖杂烩的锅底剩下的那些锅巴……味道那么香,实在是太可口了!那些稍许变质的块菰片,虽然味道有点古怪,不过也算是不错了。”
“……那个,有一件事情我从很久以前久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奈特罗德神父,您能不能告诉我,您为什么总是如此的饥饿呢?”
虽然厨房里有很多看上去十分体面的食物,但奇怪的是,亚伯却总是挑一些残羹剩饭食用,也许是因为长期的贫穷生活零他形成了条件反射,让他本能地去追求那些东西吧。罗蕾塔修女仰头望着眼含泪珠、仿佛在梦境中般满心欢喜的神父,不禁好奇地略微歪了一下脑袋。于是,她终于将这个一直存留在心中的疑问向对方说了出来:
“难道您真的没有钱去买东西吃吗?可是,您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相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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