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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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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寂若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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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HOLIC 四月一日灵异事件簿——兰德尔特环的粉尘]全本完 小K补充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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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7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物收了阿~~谢谢LZ
发表于 2007-8-27 20:47 | 显示全部楼层
lz辛苦了~~FIGHT!!
发表于 2007-8-27 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LZ加油!
为什么我觉得小说比漫画还要费解的样子。。。。
发表于 2007-8-28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东西~~~~HOLIC的漫画和动画都不错呢~~~
 楼主| 发表于 2007-9-1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清凉的表情靠在沙发上,仿佛自身就是沙发一部分的侑子摆弄着牛仔帽,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四月一日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敢随便向侑子提出意见的无谋者,这世上可是少之又少。
与悠然的侑子成反比,身着学生服的四月一日身上套了一件大马甲,头上还包着三角围巾,简直一副食堂大妈的打扮(不过说开又说,这身衣服还蛮适合他的)。此刻他正坐在距离侑子三步开外的布缛上。简单说明一下,四月一日在做晚饭的途中按侑子的吩咐给她送来咖啡,但却又被侑子拉进这预订外的游戏,而且脱身不得。
因此四月一日心想,该不会我的本职是陪侑子小姐消磨时光吧?
“我觉得还蛮有趣的。”
“这个游戏主要玩的是句尾接字嘛……字不同状况也就不同,但可以尽量让己方倾向有利状况。”
“所以我们才要订下君子协定不刻意这么做啊,这就跟足球练习赛一样,最主要的不是谁胜谁负;而是能坚持多长时间,并且从中获得乐趣。没有捕手的话,投手也会觉得很没趣吧?”
“可我觉得……这个君子协定并没起什么作用……”
“我觉得这是个对四月一日你自身颇为友善的游戏啊,其余的你又玩不了。我想有一天,你可能会被这句尾接字救一命也说不定?”
“您又在说不可能的事情……反正侑子小姐你还是想把我拉下水吧,我不会上当的。接字游戏又保护不到我,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我可以把迄今为止得来的打工工资全部上缴。”
“这句话你可别忘了,我听的清清楚楚的哦。”
“其实……只是玩接字游戏也没啥不好,但是至少……若侑子小姐你不是把主题定为‘浅薄的台词对话’而是‘帅气的台词对话’的话,可能我还能更乐在其中一些……”
“嗨……”
怎么了?
怎么突然之间这么认真。
“这种错觉可要不得,认为自己才是人生唯一主角的想法比起依赖别人的想法更要不得。为什么人们都会认为主角是独一无二的呢?这地球上明明有六十亿人口,明明少了谁都不会有所改变。”
所以,
只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就可以了。侑子最后这么结论。
壹原侑子。
是四月一日打工地点的店长。也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店家的店长。
而她也应该是四月一日的救世主——她可以让四月一日能看到妖的双眼——看不见。应该是这样的,为此当然需要相应的报酬。所以四月一日每天放学后都会连家也不回便直接来这里打工。在这家“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中无所不能——杂物杂活杂事他全包了。虽然现在要打扮成一副食堂大妈的模样,但四月一日知道,只要他真能交出代价,他就确实的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要不然四月一日干吗每天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可没有被年龄不详嗜酒如命的女子随意使唤的爱好……虽然四月一日并不详细了解这名“次元之魔女”的过往,但他觉得不知道也无所谓——或者该说,最好不要去深入了解。
侑子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而她的力量作用在四月一日的双眼上,只要知道这点就可以了。只要“能看到的眼”可以变成“看不到的眼”,四月一日就再不会有多余的要求了。
为此四月一日今天也没有回家,而是在这家“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里勤奋打工。
“不过……嗯哼,原来如此呢。”
看来也是厌倦了接字游戏,侑子像蛇一样蠕动着自己的脖子偏向四月一日的方位,邪恶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说。
“原来在学校里发生了那种事啊,可真是不幸哪,难怪你今天会有些迟到……”
“…………”
不过。
侑子还什么都没说呢。
虽然是很老套的套话方式,但这种老旧方法一旦真出现在眼前,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上钩……
“啊咧?啊咧咧?看我做是什么事啊,把说话顺序弄反了。嗯嗯四月一日,你今天放学后和芹泽同学聊了会天吧,把内容告诉我。我会替你出歪主意的。”
虽然自己不记得有把芹泽的名字告诉过她……但就算问原因也一定是白费力气。
“说嘛说嘛,四月一日,你看,我这个人啊。你要认为我是‘一休’的话,我就真的是一休哦,我很有办法的。”
“……你不用在一休那两个字特别加重音啊。”
“那我换个说法,我就是安国寺的一休宗纯~”
“你说的那么详细反而令人费解了……”
“顺带一提四月一日你是珍念。”
“……不是新右卫门啊?我对‘一休’的人际关系不熟,但是,从‘珍’这个字来推测,这个叫珍念的人,一定是个很潇洒的人物吧!”
“四月一日觉得新右卫门比较好吗?可是四月一日你不知道吧,那新右卫门一开始是奉了将军的命令来杀一休的哪,但他后来却觉得杀掉珍念比较好……”
“喂喂,就算新右卫门是可以匹敌冈田以藏的刽子手,就算他比其珍念要好的多……听您把珍念说成那样还是令人非常不舒服啊!”
不过反正自己也不可能成为一休,而且一休和眼前这个人的区别有多大,不用特别确认四月一日都知道。
“那就算了……就还跟原来一样,我是多拉A梦。”
“那我就还是野比的孙子嘛……”
“哼哼,这以后我要不要报名为四次元的魔女呢?”
侑子薄薄的笑了。
“好啦你快说吧四月一五。”
“……侑子小姐,即使你再怎么刻意加重尾音,我的名字是四月一日的事实也不会变。而且你的发音错了。”
“你这孩子的嘴巴可真是不饶人,明明不知道四月一日这几个字的由来,还这么嚣张。”
“我、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谁能不了解自己的名字呢?
“哦是吗,你知道啊,那你不是相当知识渊博了吗?对,正如你所熟知的,四月一日,在旧历中,每年这一天四国人们就要进行某件法事,那法事就是将山里动物的肚子刨开拉出大肠以便祭献给神……”
“才不是!我的名字哪有这么血腥!别说了别说了,你把声音压那么低还一副严肃的表情,搞不好真的会有人被你骗鬼骗到……”
得说明一下,从过去乃至现在,四国从来没有进行过侑子所说的法事。
“你要不赶紧说实情的话,我就把这事儿继续说下去。唉,君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之所以叫君寻的由来呢?嗯~拿人的名字开玩笑怎么这么有趣呢?好比把那个人的人权和尊严都践踏在脚底下一样。爽啊。”
“…………”
侑子宛如过去少女漫画中的角色,整个眼睛不住的闪闪发亮。
其实,她并不用特别强硬的去威逼,因为四月一日本来就打算在晚饭时分把从芹泽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侑子。
也就是死人会发短信的事情。
芹泽虽然把事情跟四月一日抖出,但他自己本身对幽灵持否定态度……这也是理所当然……就算以拥有“可视”眼的四月一日的立场来看,在那里存在的也多是一些支离破碎难解的问题。就在侑子冷淡的反应中,四月一日复述完了日阴宝石和鹿阪呼吸的故事。
接下来就是等侑子的回答了。
作为“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的店长,侑子到底会以何种态度来看待这种没有主心骨的问题?侑子个性虽然自大,但对于有兴趣的事物还是会伸手的。因此四月一日就定定的看着侑子的面容,期待着她的反应。
“………呼。”
侑子呼出一口烟,将烟管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四月一日,你居然是芹泽鸭的fan,他的三段突到底是怎样的技巧呢?以物理学的角度来看三段突是不可能实现的。但人们却风传总司创造出了自己的流派,如果传言是真的话就很有趣了,所以我是他的fan,而且你不觉得到后期他越来越帅了吗?男人果然还是要适当的嚣张一下才好。”
“……原来如此啊。”
冲田总司在女性中很有人气这一点四月一日是了解的,但却从来没听过有人用这种理由来推广冲田总司。
“面对人物的缺点和坏处,用‘就是这样才好’的感情来打马虎眼,这种感情就是‘萌’。这跟人们被人物优点所吸引的‘喜欢’不一样,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讨厌’他的缺点和坏处,所以说‘喜欢讨厌’是与‘萌’对极的感情啊。四月一日你是萌芹泽鸭的什么地方呢?”
“不、不是萌啦。我只是单纯的尊敬芹泽鸭的生存方式,因为觉得他这个人很潇洒才喜欢。……嗯,可能是我在他身上寻求我所没有的东西吧。”
“你在说谎,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使我对总司专心一志好不再关心这个人吧?其实你是芹泽茜的fan?”
“侑子小姐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怨恨!?总是说些无凭无据的事情,芹泽茜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角色,但这跟我尊敬芹泽鸭有什么联系吗?有吗?”
已经快被这种脱线的话题逼到抓狂的四月一日,拼死的想将话题拉回原处。
“侑子小姐请你听我说,所以,我说了,那个名叫日阴宝石的女子大学生姐姐,总是受到她去世的朋友发来的短信。就是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好笨哦,四月一日。”
侑子以平稳的口气揶揄道。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幽灵呢?”
“…………!”
这个人,在刚刚气氛最高涨的时候,根本想都没想,就说出了绝对不能说的台词。
“侑。侑子小姐,这、这句话谁说都可以……但你不能……只有你不能……”
“我可没打哈哈,我也不是总在说些玩笑话的。你要想想看嘛,对于认为‘有的’的人它就是‘有的’,认为它‘没的’人它就是‘没的’了;幽灵就是这样的存在呀?妖更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存在。”
到底是因为存在所以才能看到?
还是因为能看到所以才存在?
这些事情,对四月一日来说,对四月一日的双眼来说,是属于就算他今后再也‘看不见’了,也不会消失,且足够构成他烦恼根源的命题。而侑子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 “就像对于四月一日你而言那些东西是存在的一般——或者说是四月一日你希望如此,——日阴宝石也是由于这个缘故才能‘看到幽灵’的。”
“呃,你说,‘看到’……可她只是收到‘幽灵’所发来的短信……”
“都一样。”
侑子斩钉截铁道。
“事情都是一样的——一点变化也没有。直要她认为‘存在’,那么就是‘存在’了。这样一来,嗯……真棘手。。”
“棘手?呃……是很棘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你不懂的,四月一日。”
还不待四月一日问是怎么回事,侑子就将烟管重放于口中,只顾吞云吐雾。半晌,她才好似自言自语的会所:“可是究竟如何呢?”。
“你刚刚说她去世的朋友会不停的给日阴宝石发送短信……那短信是手机短信吧?”
“嗯,是的。虽然刚才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复述一遍。她们俩原来一块买了新手机——我对手机这东西不是很懂,但这点是可以确认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第三者利用鹿阪的手机给她发短信啊?这就已经超出恶作剧的范畴了。不过一般来讲,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啊有关这点——”
从芹泽那里听说了整件事情后,四月一日也很快想到了这点。
“她去世的朋友……鹿阪小姐的电话,在遭遇事故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不论是月台还是附近植木盆栽都找过了,但都没有找到。”
“哦……”侑子点点头。
“你是说不见了对吧?不是被压坏,而是不见了。那么这就更有可能咯,说不定这手机已经被人拣走,所以才天天说到短信。”
“可是理由什么呢?我们先别管谁会跳到月台里去拣手机——就当作手机已经被人拣走好了,但那个人为什么要天天给日阴小姐写短信呢?那个人有必要这么做吗?”
“嗯,没有呢。”
“还是说,刚好有看不爽日阴小姐的人拣到鹿阪小姐的手机?可是这偶然也太——”
“这世上是没有所谓的偶然。”
侑子耸耸肩,说。
“有的只是必然。”
“……”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必然不会发生的,也不该发生的。不过现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的,现实中并不是这样。”
“所以咯,要还想把这件事说通,就只能认为‘必然是妖在从中作梗’,是它们让鹿阪的手机不见了……”
“……您说得没错。”
虽然被侑子强硬的口气压制下去,但四月一日还是继续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该从何入手呀,侑子小姐,我想请你先听听短信的内容……”
那短信自然是指日阴宝石在每天十一点六分收到的东西。有关短信的内容还不等四月一日问,芹泽就自己全说出来了。——这件事上,四月一日有点抵触,不是对幽灵短信有所抵触,而是对私自了解他人隐私内容隐私抵触。而且,短信的本文也是令人不知该从何评价的内容。
“——内容似乎是这样的。”
四月一日拿过账本和钢笔,将自芹泽那里听说来的内容记在上面。★
“她每天都会在同一时刻收到同样内容的短信,一字不差——每天,她都会收到写着这些文字的短信。”
“……哦。”

[勇気ゐとはぜロ中いいんですか
あの→ぁまた例
あの中だけ場所場所って挫折例中携帶例場所中
ぃぃんですか] (此乃短信内容,不确定对哦,因为我不认识日文…………)

侑子慵懒的用眼扫了一下纸条,就把账本推回给四月一日。然后抢先在四月一日前面说到。
“是暗号呢。”
没错。
不过,与其说这是暗号,不若说是未能成功构筑在一起的文章。然而在外人眼中看来,这东西已足以拥有媲美暗号的威力了。一般人是不会用如此特殊的方法来交流短信的吧。
“我明白了,所以你才断定这是日阴与鹿阪之间的交流。因为能看懂这暗号的,只有她自己和已经去世的鹿阪吧?”
“应该是。这暗号似乎是她们二人独创出的,芹泽虽然知道内容,但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没有人告诉他是什么意思。”
芹泽与日阴宝石之间的关联——那关联四月一日多半已经忘记。但那纷杂的人中却没有一个人懂这个暗号的解读方法,了解解读方法的只有日阴宝石与鹿阪呼吸——而现在这个时刻,已经只有日阴宝石一个人明白了。
发表于 2007-9-13 12: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有这本书 帮录入员纠正下那条日文短信的内容吧^^

勇気るとはゼロ中いいんですか
あの→また例
あの中だけ場所場所って挫折例中携帶例場所中らせて中
いいんですか

 楼主| 发表于 2007-9-14 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LS了!

“用暗号来交流短信啊?做这种事很乐吗?”
“可能会比较有趣吧……她们两人好像怀抱着共通的秘密。虽然跟暗号有点不同,但如今的女子高中生都很乐于使用表情文字创造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信件。所以就算模式不一样,两者本质间都是差不多的。”
“哦这样啊……倒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我先前从芹泽那里听说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跟侑子小姐相同,也认为是不是什么人在恶作剧。不过,了解到这信件的文本只有她们两个人才懂后……就不自觉地感到脊背发凉了。”
“你感觉得来?”
“也不是真的能感觉的到啦。”
“哦是吗?可是啊四月一日……”
侑子用烟管直接指着四月一日抱在怀中的账本。
“我得先说一下,那暗号不是不能解读的。”
“哈?”
“由于属于朋友之间的玩耍——所以这暗号并没难到哪里去,太复杂的话游戏也就不成立了。若真的想制造只有她们彼此才能明白的暗号,就不该利用这种一看就是密码的破绽百出的文章,而应该写成那种表面上很普通的文章。这跟接字游戏是同样的道理。因为接字游戏就只是游戏,在谁赢谁输这方面上,也不存在什么性命攸关的问题。”
“侑子小姐你能解读这暗号吗?”
“嗯,大概吧,这个应该是爱丽丝。”
“爱丽丝?”
“虽然我也算是误打误撞……但应该没有错才是。”
真的假的。
对于四月一日来说,这文章就像大考前的学生熬夜三天后写出的笔记一样,是属于完全不能理解的范畴。但,要是由直觉敏锐的人来观察的话——比如侑子——说不定真能看出什么端倪。
那若是如此。
“那若是如此的话,侑子小姐你还是认为第三者恶作剧的可能性比较高喽?因为死人是不会发短信的嘛——”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幽灵呢?
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你真笨,四月一日,真是笨到极点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问题跟暗号难度根本没关系的——要讨论的问题是,是不是除了她们两个外,还有人知道暗号的规则。”
“唉?啊……嗯嗯,是呢。”
原来如此啊。四月一日点点头。
侑子说得对,暗号的难度根本不是问题,重点也不在解读暗号上。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日阴宝石和鹿阪的关系,——假设她们其中真有第三者存在,那么至少,这名第三者要知道她们两人使用过这种暗号玩游戏。
“没错呀,也有这样的可能性——就算暗号规则只有日阴小姐和鹿阪小姐才明白,但是有人知道她们两人利用这种方法玩游戏也不奇怪——不过要是按这种方法推测的话,那个人得刚好呆在鹿阪小姐出事故的地方呢,这种高难度的偶然有可能发——”
“高度的偶然?这句话可真有趣。”
面对四月一日的推测,侑子似乎是真的快要笑出来了。
“呵呵,我觉得啊,与其猜测那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偶然,还不如想像一下——或许鹿阪就是被那个第三者所杀害的哦?”
“杀,杀害……”
她怎么突然间说出这种奇妙的话语——四月一日一哆嗦,手中的账本也差点掉到地上。其实掉个账本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四月一日却慌慌张张反射性的重新抱好账本。看到四月一日那近乎滑稽的反应,侑子笑得更开心了。
“没什么值得吃惊的吧,四月一日你不是也给芹泽说过,电车成了凶器。只要有凶器,自然有利用那凶器来犯罪的人。打个比方,当别人在月台等车的时候,你只要轻轻推推那个人的背,那么就能很容易的形成车祸。”
“那、那要是这样的话……”
这不就成了杀人事件了吗?
然后,这可就不是轻轻松松的说什么有关幽灵话题的场合了——因为问题要更严重,更现实。
“但按照芹泽的说法,这个,鹿阪小姐的死因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就是普通的事故——”
“先不管是事件还是事故,那个第三者——不对,是嫌疑犯,到底由于什么原因才要给日阴宝石发送短信呢?装成是她的朋友,不停的给她发送短信,虽然现在我们还无法说明这原因,但这已经不是用一句恶作剧就可以打发掉的了。另外四月一日。”
“是的?”
“你还没有给我说明一件事——为什么芹泽会找你来商量有关死人的问题呢?芹泽应该不知道四月一日你能‘看到’吧?他当然也不知道这间店的存在。——那这不就很奇怪了吗?他为什么要找你商量这些灵异的话题呢?”
“…………”
侑子的问话里带有明显的确信,也就是明知故问……这点四月一日还是能察觉出来的,只不过就算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四月一日也不能不回答。
“姑且……姑且是。”
“啊?你声音大一点好不好?说清楚一点。”
“也?就?是?说!芹泽只是姑且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然后希望我去传话而已!”
“传话?传给谁?”
“名字里有一百个眼睛的家伙啦!”
喔喔~侑子一拍手掌,那动作令四月一日看得非常火大。
“原来是百目鬼啊。”
“请你别把那混蛋的名字在我面前念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要是这样就说得通了。百目鬼是安国寺正统住持的儿子,而且他爷爷是——”
“他爷爷就是块酱菜石头!”
“我觉得百目鬼的出身跟孙悟空不一样……”
百目鬼静。
若以简单的方法来说明,这个人是四月一日的天敌。他虽然并不能看到妖,但却能在无意识间祛除妖。他的体质令四月一日既羡慕也嫉妒,因为他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且这种能力,似乎是百目鬼静以祛除妖物为一生奋斗目标的爷爷所隔代遗传下来的——
“芹泽那家伙似乎搞错什么了,他以为我和百目鬼是朋友,所以才把这话说给我听——然后还希望我能帮帮忙!真是,尽说些傻话,真是的!少胡说八道了!”
也就是说,芹泽施工所希望的并不是四月一日这个同班同学,而是名叫百目鬼静的外班学习委员。当了解到这一点时,四月一日觉得有无尽的后悔直穿他的脑门,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了。
“胡说八道。”
侑子又跟着四月一日的语尾开始接字。
“胡说八道~是吗,你就是把这些胡说八道再倒给我吗?”
“哎?可是先提起这事儿的是侑子小姐你啊。”
“因为我看你一副想说的样子,所以才好心的特意问你呀。”
“…………”
先别管侑子这种故意施恩的态度,实际上她并没有说错。因为四月一日原本就打算趁着侑子吃完饭心情好的时候把这事复述给她的。
“我说的对吧,我知道按四月一日你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百目鬼的。而且四月一日你要不知道还好,如果知道了,你是无法丢下那个大学生不管的。所以呢,你就想到我这个‘折衷案’了。”
“照您那种说法,我就成了一个既姑息又卑小的角色了。”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07-9-14 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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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15 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LZ加油吧……总觉得在哪个百度吧中有XXXHOLIC的小说……
发表于 2007-9-15 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里 吧,好像是烂尾的
发表于 2007-9-15 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apple0143 于 2007-9-15 08:16 发表
是 这里 吧,好像是烂尾的


恩恩……去看了下……貌似没多少……
发表于 2007-9-15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5555感谢啊~~~是好人!!!
发表于 2007-9-15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更新了.....坐下慢慢看....lz辛苦了的说...
发表于 2007-9-19 2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啊你说得对,四月一日你的确不具有芹泽鸭那等魅力呢,你跟他差太远了。所以你要多学习才行啊,学习他的豪爽。”
说着侑子伸出手来,那动作令四月一日以为她在寻求握手,但现在应该不是那种场合才对。愣了好一会,四月一日才觉察出侑子所要的东西是他抱在怀中的账簿,他连忙把本子交给侑子。
“还有钢笔。”
“啊,是。”
四月一日把笔尖朝向自己的方向,同时把笔递给侑子。
接过笔的侑子以流畅的笔法在纸上书写着什么.......但她的眼神非常无聊,就仿佛小孩子在做暑假作业,不停抄着同样的单词似的。
“四月一日,有关这次时间你需要交给我的代价,我已跟往常一样直接从打工费中扣除了——但这不代表我不会从日阴宝石那里收取代价。到底要什么代价才好呢......?驱除幽灵的费用可是很昂贵的啊,更何况还缠上死人。”
侑子以旁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我是不想在侑子小姐你自言自语的时候插话,但是刚刚我好象听到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扣除了打工费......?”
“你听错了吧?”
“是我听错了吗?”
是的。说着,侑子把账本又交还给四月一日。
在四月一日书写的暗号下面,有着几行短短的字,那似乎就是按照短信密码所解出的文章了。
那文章是这么写的。
我饶不了你
快道歉
你必须受到惩罚
“............”
“那么接下来四月一日,你就到日阴和鹿阪所约定的公园去等待吧,在她们约好的那个时间里,你去见一个人,然后这么问——‘先别管短信的事情,在鹿阪小姐死后,她是不是还给你打过电话’。”


饶不了我,她是这么说的,也是理所当然啊。
要是我道歉她就能原谅我的话,要我道多少次歉都可以。
要是她希望惩罚我的话,随她怎么惩罚。
我最近总是做有呼吸的梦。
现在,不管我是睡着还是醒着——可是这种事情有意义吗?我在想,或许从一开始寻求意义就是没用的,我只是不能不那么做。因为能使被逼到极点的人活动的缘由,就只有冲动和类似欲求的东西而已。
在这点上,不管人活着还是死着都是同样的。
我真的了解我的朋友的呼吸吗?我明明连我自己的心都搞不懂——
我在想。
呼吸究竟对我有什么期待呢。
呼吸究竟希望我干什么呢。
虽然我现在已经没有许愿的资格了——但呼吸她还有,她到底还对我有什么期望呢?
我去了公园。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
在那一天,我和呼吸就是在这里约好碰头——然后两个人一起去百货商场购物——这在如今已经是个无法实现的约定了。已经是我和呼吸都不可能实现的约定了——
在公园中心地点,可以看到喷水池的位子上——坐着一名身穿常见制服,还带眼镜的男生。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只好加以“眼镜”这个定语。他就属于走在路上擦身而过数秒后就会被人忘记的男孩子,也不像有什么特别的个性;是名随处可见的平凡至极的高中生。如果将人生比喻为一出电视剧的话,他就是在里面跑龙套的吧。全身上下唯一比较自我主张的地方,也就只有眼镜了。
但是,我要说——
在他眼镜之下的,那双眼——
眼镜只是普通的装饰,而深藏其中的瞳孔——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多看几下。
可是若想仔细观察他的双眼的话,又会被眼镜的反光挡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紧紧的用右手握住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机,就像握着呼吸的手一样,然后环顾四周。——但是其他地方并没有特殊的人影,那么,看来他就是约我出来的四月一日君寻了。应该没错吧,他确实是我一个知人——芹泽施工的同班同学——
君寻似乎注意到了我,合起了他正在读的书......不,是帐本。朝我微微的点了下头,似乎是在示意。虽然明白对方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但他这举动还是给人颇胆小的感觉。我为了令君寻安心,立即施以回应,然后一溜小跑到临近他的座椅前,在坐下来时抱上了自己的姓名。
“我是日阴宝石。”
“我是四月一日君寻。”
君寻立刻就接住了我的话尾,然后,他又说。
“实在对不起。”
怎么突然道起歉来了。
但这孩子却有一种特别适合向别人低头的感觉,可能他总是过着向人道歉的人生也说不定。不过我自己也经常向别人道歉,所以也没什么资格说君寻。
“哎——没有,我才是,真的麻烦你了”
在我们两人互道名字完毕后,话题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是因为我选择了暧昧不清的态度吧,我的这种态度,经常令呼吸也很气。
而且这个叫君寻的孩子,我们明明是约好十一点碰面的,但从他的举动和气氛就可知道,他是蛮早前便到这里等了。是因为个性认真吗?他的服装和动作也渗透出他的这种性格。
跟呼吸很不一样呢。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硬要说的话,他跟我还比较接近。
他跟我很像。
“呃——那个,日阴小姐,我已经从芹泽那里了解了事情大概经过了,不过,”
“那、那个......”
从方才,一种彼此揣测的气氛便流露在我们周围。虽然话题是由君寻先开的头,但我却像要盖住他的说话声音一般出了声。我说话的时机可真是一个糟糕的时间点,不过也很像我会做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自我介绍的好方法。
被我这么一压,君寻不吭气了,其实是他不好意思开口阻止我说吧,因此我也就那么顺着把话说了下去。
“我虽然不知道芹泽是怎么给你传话的......但我个人觉得就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是的。”
面对我的回应,君寻的态度很微妙。他就用那种并不明朗,可也不隐藏的怪讶视线盯着我看。
他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吧。
他觉得我这个人很古怪吧。
但那却是我正直的心情呢。
“君寻,你家里是开寺庙的吧?”
“呃——”
不知道为什么,君寻避开了我的视线。
“啊......差不多,前因就免了,就像日阴小姐所说的那样——哎呀先不管那个了,日阴小姐,按照我从芹泽那里听来的情况,你每天都会收到去世朋友的短信——”
“嗯......可是,我觉得没关系。”
我对君寻说出了这句话。
“哪,君寻,你觉得幽灵是邪恶的东西吗?该怎么形容好呢......说是幽灵,其实比较接近灵异的那种存在——”
“您是说,妖?”
“对对,妖。”
不知为何,君寻露出了奇妙的表情,我姑且不管那点,直接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你觉得,妖是邪恶的东西吗?”
“啊......与其说邪恶........怎么说好呢?一般来说,这些东西都不好吧......因为你看,它们会为害人间.....”
“因为会为害人,所以就是不好的东西了?”
我更加用力的握紧了袋中的手机,说。
“地震也会危害人,海啸和洪水也会危害人,但她们只在该发生的时候才发生,该存在的时候才存在。而且......不管因此人们受到多大的伤害,也不能说它们是邪恶的。”
“可是.......”
君寻似乎不能接受我的看法,针对我的话提出了反对意见。
“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日阴小姐,这种自然现象和妖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啊。不对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它可是——我的朋友啊。”
我没说我认为妖是善良的。
但——若那幽灵,是我重要朋友的幽灵的话。
“君寻.......请你好好思考一下,如果你重要的人,不管是亲戚也好朋友也好,不管是谁都行:如果你重要的人遭遇意外死去了.......那个时候,你难道不会这么想吗?——就算是幽灵也可以,就算不是人也行,不管是什么都好,请让我再见你一面吧——你难道不会这么想?”
“...............”
君寻不说话了。
他有些许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还是说,认为我是个头脑混乱的女人?——他的心在想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不过我觉得都没什么关系。
因为不管他怎么认为都不会变。
不管他怎么认为,我都是我,我不会变。
“所以......如果你想给我除灵的话,我反而会很困扰的,因为在如今,只有——”
我紧紧握住口袋中的手机,不停的用力,用力。
“只有这个手机,才能将我和呼吸联结在一起。”
我不想失去。
再不想失去其余的什么了。
我今天,就是为了把这些话高度君寻,才会回应君寻的呼唤来到这个公园;自从呼吸嘶吼,我根本不想靠近这里,我根本不想靠近这个跟她越好碰面的公园。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除灵,而是为了拒绝。——因为如果接受除灵的话,就会将一切都毁于无形了——随之,我趁君寻不注意的空挡偷瞄了一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二分。
还差四分钟。
“很奇怪吧?不过我是很认真的。我从来不认为死了就会结束了......即使呼吸死了,变成了幽灵,但他对于我而言就只是呼吸。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她就坐在我附近,我还求呼吸给我看参考书来着......”
我开始对君寻讲述我和呼吸相识的经过,他一定会觉得这非常无聊吧,倾听他人的回忆根本没有任何有趣的地方。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无可替代的宝物。那些毫无变化的如常生活的一角,全都是我重要的回忆。
我的回忆。
这些全部,都在呼吸死去的那一瞬间被清洗了——我不想承认这点。
呼吸死了。
而她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都是因为我不好。
对——不是妖不好。
是我不好。
“日阴小姐,我虽然看法跟你不一样......但是我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请你想想,你所收到的短信......那上面的内容不是很不正常吗?”
“不正常?你说不正常......?啊,不是的呀,你没从芹泽那里听说吗?那短信是做了手脚的,那上面的内容,只有我和呼吸才能看懂,是一种暗号游戏。”
“不是,不是的啊。是暗号文的内容——不正常。”
君寻这么回应我的解答。
我当然很吃惊——一瞬间,我差点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的意思是他理解那暗号文的内容吗?他解开那暗号文了吗?这东西应该没那么简单就能解开啊。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和被人谈起呼吸的时候我才毫不避讳的......因为详情只有我一个人明白——这叫什么事啊。到底是除灵家息......不,或许他有侦探朋友也说不定。
不,先等一下。
还不能去顶他一定就推导出正确答案了呢。
“君寻......你了解那暗号文的解法吗?”
“啊......那个不是我解开的......”
果然是这样,我就觉得君寻没有那样的气量,如果以为戴眼镜的人都是头脑派就大错特错了。据我观察,君寻可能是属于能写出“晴天霹雳”这些汉字,却不了解“霹雳”到底代表什么意思的人。
“我有位知人的兴趣就是专门出些难题恶作剧......是那个人解开的。她虽然没告诉我解读方法,但却给我出示了答案......然后我就思考了一下——嗯,这些就跟学校的假设命题一样,因为答案和论据都有了嘛。不过我还是想对对答案,可以吗?所以日阴小姐,请借我看一下你的手机。”
我按照君寻的意思,伸出左手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君寻的左手上。我虽然不属于可以积极让他人碰触自己手机的类型,但现在这个场合,是没办法拒绝的。
“啊......,嗯,是auA5514SA型号呢。跟芹泽说的一样。你们两人是一起去买手机的吧?去世的鹿阪小姐......她在事故后丢失的手机,也跟您的手机是同样机型吧?”
我肯定了四月一日的言论。
“果然啊,所以侑子小姐才特别让我确定两个手机是不是一样......”
他一人小声嘟囔着。这是,我听到了一个名字。
侑子小姐?
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名兴趣是恶作剧的人吗?是个怎样的人呢?我的兴趣被这个名字勾上来了,所以,不自觉间就变得挺在意的,——真不可思议,为什么呢?
“简单来说,这暗号是利用手机输入文字时所启动的文章预测功能编成的吧?”
“......你说的没错。”
我再度点头。
被人看透后再加以反论是非常类似小孩子的行为,我很不齿于做那样的事。而属于我和呼吸的秘密游戏被第三者发现,也同样让我非常羞愧。
“爱丽丝(译者注:爱丽丝是杜若的学名发音。)也就是——‘燕子花’。这暗号从根本来说的组合方法是——”
君寻继续着他平缓的说明。
“文章预测机能——简要来说就是输入法的辅助功能,因为手机只有‘0~9’和‘#’‘*’这十二个按键,是无法与有上百个按键的键盘相比的,所以这功能在手机上可说是非常有用。一个按键就有五个发音,如果加上阿尔法字母就近乎十个发音。为了省却换输入法的麻烦,这功能可说相当早之前便利用在手机里了......现在也有很多手机还在利用这功能......这个auA5514SA自然也不例外。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我还是简单说明一下这功能的作用:比方说输入‘ぁ(啊)’,那么屏幕下方就会显示以ぁ为开头发音的词语,比方‘ぁれ(啊咧)’‘爱してぃる(我爱你)’‘步き方(走路姿势)’等词。如果不选这些词直接继续打出ぁぃ的话,那么词语就会定位到‘爱してぃる’,同时这个词也会顺位提前到第一格位置,同样如果打出‘か’,就会显示以‘か’为开头发音的词语......”
他说的是在对照答案。但却不看我这方向,以不灵巧,不习惯的拙劣语调解说着我和呼吸之间的暗号规则。不过他的答案倒没有值得我指摘的地方,因为事实正如君寻所说,所以他的答案完全没有问题,非常正确。
“这种机能是为了让使用的人方便而存在的......所以也兼具学习功能。也就是说,使用频率越高的词语越会放在前面。如果之前输入过‘那个’就会直接显示‘那个’,如果输入过‘哎呀’就会直接显示‘哎呀’。前置就到此为止吧——最主要的暗号解读方法是这样的,其实说到现在,就会发现规则令人意外的简单。也就是说,通过利用文章预测机能,选择屏幕最先显示的词语拼凑到一块——不过这种手法一般并不能太方便的构成文章,只会形成不成样的文章。所以并不一定要选择最前面的词,而在那些候补词语中适当的取舍构成,这样形成的文本应该就比较像文章。这个规则是为了专门让暗号难以明白才存在的......如果不能让人一眼看出就是暗号,这个规则也就没有意义了。”
君寻得到我的许可,打开我手机的短信画面,开始实行他所说的事——输入“こんにちは”,画面上显示的出“こんなんで二台地球バソコン”;这句话看上去的确不成方圆,不过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因为这些话,全是我自己最近在手机上使用的词语啊。
“こんな”“んで”“二台”“地球”“”
“こ”“ん”“に”“ち”“は”
“浊音和半浊音的区别被很清楚的利用在这里了呢......我跟侑子小姐也玩过这种接字游戏......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出现的词语给自己预测的不一样的话......”
君寻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来他注意到了は变成バソコン的地方。因为は的分形很多,所以跟着变形出的词语也很多,真令人意外,没想到这孩子还挺细心的。
“不过这暗号还是蛮有趣的,虽然并不能算是十分优秀的编排规则,但作为游戏来说就非常不错。因为利用乱数表便成的密码是第三者绝对无法解开的,但这个只要了解对方的输入法习惯就可以明白他说想表达的意思——还可以根据打断连续词来提高难度。另外这种方法除了输送按哈内容,还可以传达其他的意思吧?”
君寻的语气就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我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利用这种方法,不但可以传达‘你好’这个意思,而且你看字面上有‘地球’和‘バソコン(计算机)’这两个词语吧?这就表示我最近给别人发送过有关这两件事的短信。虽然利用这种方法只能传达我生活的断片信息——但是就算只能传达一些断片,也会令人安心不少啊。”
“因为这让我知道那个人还活着。”
不过这句话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呼吸所说的话。
“就算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重要的朋友也要好好活着——呼吸这么给我传话。君寻,你刚才也说了,文章预测机能会优先显示使用频率偏高的词语。而且除了编排暗号,这东西也有其他的意义。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你好’这个词语给我的人生有多大影响......毫不夸张的说,它渗透进了我的整个人生......。所以,只要我给呼吸发送短信,就能告诉呼吸我还活着。”
“......嗯,按照这个规则来解读的话......”的确是可以了解日阴小姐你的意思的。“
君寻按了几下手机,让界面跳回开机画面,他此时给人有点受到挫折的感觉,是因为窥看到别人的隐私所以觉得不道德吗?——接着,他打开了自己方才翻读过的账本。
“这密码,也是有个人给我提示了答案才能解开的啊。”
那里写着暗号文。
是我每天十一点六分都会收到的内容。

勇気ゐとはぜロ中いいんですか
あの→ぁまた例
あの中だけ場所場所って挫折例中携帶例場所中
ぃぃんですか

“就如我刚才所说,如果不了解对方习惯,想要解开这暗号是很难的,不过这么短的文章按照适前所提出的规律在加以推理,就可以得出答案了。让我们来排列一下——
一行目は『勇气』·『ろとは』·『ゼロ』·『中』· 『いいんですか』、二行目は『あの』·『→』· 『また』例 、ちなみに『→』は、『やじろし』の变换ですよ、ね、で、三行目は『あの』·『中』·『だけ』·『场所』·『场所』·『って』·『挫折』·『例』·『中』·『携带』·『例』·『场所』·『中』·『らせて』·『中』『いいんですか』
把这句话按照上面的方式断开,啊,→在这里是箭头(やじるし)的意思呢。然后,再将每个分断出来的词语的第一个发音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
ゆるさな(我饶不了你)
ぃあやまれ(快道歉)
あぱたはばっさ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你必须受到惩罚)”
君寻在账本上指示着书写在暗号下方的解答文。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
“......君寻,你所说的那个人还真是很厉害呢。就我的立场,原本不应该这么说,君寻你不仅发现了规律还提供了解答方法......但你是在知道答案后才能推理到这地步的吧?然而那个人可说是在没有丝毫线索的情况下就将谜底解开了......那个人也不认识我和呼吸啊——”
“嗯.......她说她是从那些字分开结尾的部分推算出答案的......但实情如何就没有人知道了。她这个人很奇怪,一副达观避世的模样却又对网络很感兴趣,店里用着老旧的黑电话,却又知道手机和文字预测功能的作用;怎么想也很奇怪啊,也不知道她到底对电器这行通不通......说起来黑电话也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吧?呃对不起扯远了,我因为校规的关系不太能用手机,对这些东西也不是特别懂,但她却似乎很了解的模样。总之那个人的生存价值就是翻查阿卡西记录呢(译者注:阿卡西记录,一种据称包含了世上从过去到未来所有信息的时空卷轴)。”
兴趣是恶作剧欺负人,生存价值则是翻查阿卡西记录......虽然对这个人很有兴趣,但我还是不想和她见面了。
我想我们也不会碰面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强烈的确信着这点。
那个人是不会见我的。
我看了看表。
已经十一点五分了。
再有一分钟......不,再有数十秒......
“唉,我们这又不是推理小说,在这里画图解谜也没多大意思。但是日阴小姐,若这就是正确答案,那问题更严重了。如果硬要划分妖的好坏的话,这可属于——坏的那一类啊。”
“为什么?”
“怎、怎么为什么啊。”
“因为全是我不好啊。”
我将自己重复了无数次的那句话——对着君寻说了出来。就像是在纸上书写的语句一般,深深刻印在我记忆中的那句话。
自责的言词。
自责的话语。
“全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呼吸才会死我杀了自己的朋友,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呼吸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不能原谅我,她想我道歉,他希望我受惩罚——这都是很应该的啊。”
“我必须接受惩罚。”
“可......鹿阪小姐遇到的......是突发的、事故啊。日阴小姐你怎么会有责任呢——”
“法律上可能是如此吧,但这跟法律没有关系。她是我的朋友呀!我们可是朋友呀——!这事故,本来应该是我一个行为就可以阻止的。如果我不像往常那样训斥呼吸的迟到,不给她压力的话......呼吸或许就不会死了啊。而且,如果那天,我自己去呼吸家的话——”
“......日阴小姐。”
君寻露出了非常悲哀的眼神——在那镜片之下的双眼。
那双眼寄宿的是同情吗?
他在同情谁?——我吗?
那么,虽然对不起,但我希望他能收起他的这种好意。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为了让人同情才说这种话的。因为我没有被原谅的资格,我没有被人同情的资格。当人从心底忏悔的时候,他们不会向神寻求解脱——我还没有堕落到要计算着被人同情的地步。
不要同情我。
要同情的话,就把这份同情给呼吸吧。
拥有像我这样的朋友,可怜的殒命的呼吸......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我的呼吸......
“君寻——我觉得现在这样是很好的。如果,呼吸、怎么说呢,就算她变成了幽灵,就算成了妖,想为害我......也就是说,就算呼吸成了恶灵......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原谅那样的呼吸。因为,呼吸当然有那样的权利——就算这样下去,会被她杀了,也无所谓。”
“被她杀了——”
“其实,可能我真的该死也说不定。”
即使如此。
我没有死的勇气,所以我无法追随呼吸。我多胆小啊,再也没有比我更没用的人了......
到十一点六分了。
很快,一分钟以内,君寻手上所拿的我的手机,就会收到短信——真是一天间最长的六十秒啊。
“所以呢君寻,我非常感谢你无比亲切的把我叫到这里来。——可是,对不起,我不需要除灵。我觉得这样下去就挺好的,我对现状很满足。那手机上收到的短信,就是我跟呼吸之间有所联系的证据。对于我而言,收到那封短信,就证明呼吸还活着——”
“可、是......”
君寻的话语中断了,这次我能清楚明白的看到,宿伏在那双眼里的不是同情,而是动摇——他可能对我这个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没关系。
我握紧了口袋中的右手。
那一瞬间。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君寻拿在手中的手机荧屏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那是我的手机——现在萤幕上浮现出了“收到新短信”的字样,还有鹿阪呼吸的名字——
“那个,日阴小姐。”
可君寻却似乎完全无视那个手机,只是看着我的方向,然后问我。
“先别管短信的事情,在鹿阪小姐死后,她是不是还有给你打过电话?”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从我手中滑落了出去。


当四月一日从公园回到壹原侑子所经营的那家极美牌照,也没名字的“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店”时,侑子跟昨天一样躺在沙发上摆弄着牛仔帽,只不过昨天她是趴在沙发上,而今天是仰躺在沙发上。因为姿势与昨天很是不同,所以四月一日被吓了一跳。
不。
不会被吓到才奇怪。
“嗯?总是一个姿势躺着会落枕的啊,我可是很为自己的美容和健康着想的。”
“那个......我不是想问您趴着和仰躺着之间有啥区别。”
而且也不想听那种普通的理由。
四月一日把账本放在圆桌上,然后再将一个小时前——十一点六分——所约会碰面的,日阴宝石从口袋中掉落的手机也摆放在账本旁边。
侑子斜着眼看了一下那手机。
“没有错吧?”
“哈?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由于有两只手机,随意你没拿错该拿的手机吧?因为这两只手机机型和外形都一样,我才担心你是不是弄错了啊。连这意思也听不懂,四月一日你真是个小笨蛋。虽然我不认为你会犯这种低等错误,但还是得确定一下为好。”
“啊......嗯,是的呢,那两只手机连颜色是都一样的。”
如果毫不知情的话,会拿错也并不是不可能。正如侑子所说的,日阴交给四月一日的手机只充满了暗号解读文本这类错误的信息。而在交谈途中四月一日也完全不明白侑子的意图,只是按照侑子的吩咐去实施行动罢了......
“但那两只手机应该都是日阴小姐的吧?因为全部都是由她拿来的......一个人有两只手机也并不很奇怪呀?”
“不对。”
侑子翻了个身,依旧维持着仰躺的姿势摇摇头。
............虽然不管怎样的姿势都给人以自大无礼的感觉,但比起横趴的动作,四月一日知道和仰躺的人对话更需要三倍以上的忍耐力。动物对人露出了肚皮是表示服从,但若从人的场合来说,这就算是一种轻蔑的举动了,所以,与其说是忍耐力,不若说是更考验人的耐久力。
忽而他闻到一股酒精味。
看来她是发觉到了四月一日的来访而飞快的把酒瓶藏了起来,大概从白天开始侑子就一个人在痛饮美酒。比起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次元之魔女,四月一日觉得醉拳家这个称呼更适合她。真是,提起酒就真是没人比得过她。这以后,就算我不能实现任何人的愿望也可以,但我绝对不要成为这样的大人,四月一日在心底暗暗的发誓。
不过,既然这个人这么自甘堕落,那我还没有来这里打工前,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四月一日有些好奇。
如果我辞工了,搞不好这个人会因为营养失调和酒精中毒而死......唉,现在侑子小姐的生命线就握在我手上啊。
只要这么想,就觉得这个看轻人露出腹部的举动,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四月一日问道。
“你说不对是什么意思?”
“不多的意思是,这手机是属于鹿阪呼吸的,四月一日。”
“............”
“绝对没有错,至少对于日阴宝石来说,这手机就是鹿阪呼吸的。嗯对了......原来如此呢,呵呵这样一来代价也平安到手了,真是生意兴隆可喜可贺。”
“......我怎么觉得一头雾水。”
“听不懂是因为你笨。”
“啊?我是很认真去工作的啊,你却说我笨......”
在按照侑子的指示,说完“在鹿阪小姐死后,她是不是还有给你打过电话”这句话后,日阴宝石突然变得脸色苍白,明显的被什么东西撼动了。她摇晃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四月一日拿在手中的手机——然后猛然抢夺过来,飞速的奔跑着离开了公园,留四月一日一个人呆愣在原地——但总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因此他在无奈之下就回店了。
这其间的因果关系,四月一日一点都不明白。虽然暗号的解读方法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但还是不能免除他心中那种在侑子手掌上跳舞的感觉。
一定得问出理由才行。
“四月一日你真是不思进取,我都把事情无所不至的告诉你了,你还不会自己思考一下。”
“我不知道您在想什么,而且我也不认为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可是至少可以让我问您一个问题吧?那样我想我还能证明自己是个不那么愚笨的高中生。”
“呵~你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强硬的态度了?这可不像你。比较令人火大呢。”
“侑子小姐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瞧不起我的事情。?”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侑子缓缓的直起上半身——满脸麻烦的表情。接着,就好像不擅长腹部筋肉运动的小学生一样,又一下顺势滩回沙发上。
一副不严谨的态度。
但她仰望着天花板的眼神——却分外妖冶。
这眼神与她不平衡的姿势给人一种倒错的感觉。
“其实问题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四月一日你自己不是也知道了嘛?幽灵的正体是枯尾花——说是死去的朋友发来的短信,其实都是日阴宝石一个人搞出来的名堂;她每天都会鬼鬼整整的在十一点六分给自己的手机发短信。”
也就是自导自演的闹剧咯。侑子带着一副无聊到极点的表情说。
“啊......这点,我是知道的,我想问的是——”
四月一日觉得,就算自己再怎么迟钝,也没有迷糊到这种地步,他想的问题是——为什么日阴宝石拥有两只手机。一台是她交给自己的手机,而另一只——是她放在衣服口袋里,紧握在右手中——现在搁在这屋里圆桌上的手机。
四月一日想起自己先前在实验文章预测功能时出现的一个词语:二台。
“也就是说,她利用另外一只手机在十一点六分的时候把事先编写好的短信发送出去了?就是发送给我手中所拿的那只手机吧......说起来她经常看表呢。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滑稽倒是真的。”
侑子带着些许恶作剧的表情,用责备的语调对不理解的四月一日发出质疑。
“至少这样一来事情都能说得通吧?根本没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比起所谓的‘第三者’、‘嫌疑犯’,或是‘幽灵’送来短信的说法,倒是她‘本人’更可疑,对——因为这是最现实的可能性。从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暗号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了。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极端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只是必然。”
“您没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四月一日望望桌上的手机。
“如果说这是鹿阪呼吸小姐的手机,那么这东西在她遭遇事故时就已经丢失了......那日阴小姐她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这手机的呢——”
“四月一日,你的想法真是太死了。日阴当时是在公园等人赴约吧?她怎么可能跑到月台去拣朋友丢掉的手机呢?大概,那手机不是被没关系的人踩了就是拣了要不然就是被轧碎了——”
总之就是丢了。这很正常,也很常见。
“很常......见”
“东西不见了——重要的东西不见了......重要的人不在了,这种事情不是肯定会发生的吗?笑死人了,不能理解这些事情的人脑筋究竟是怎么长的?——等到不见了才注意到,就太迟了。”
“.........”
“因此这手机才能拥有等价的价值吧,因为它跟代价是同等的。四月一日,鹿阪遭遇事故是上个月发生的事吧?那这个手机肯定是日阴宝石在那之后购入,然后定下新契约的手机啊。”
“新的契约——吗?”
“这个词并没有特别低意思,只是表示手机的使用费用罢了。不过,这也算是她自己和自己订下的一种契约。说起来四月一日,你从芹泽那里听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怀疑过吗?因为鹿阪已经是故人了啊。先别说她的手机丢没丢,在她死去之后不久这手机的使用契约就应该已经断了才对——因为牵涉到金钱费用,所以她的亲人们一定会替她好好料理剩下的契约。契约一旦停止了手机是什么?就只是不能通信的普通机械而已。那这样一来不关手机丢没丢不都是一样的吗?反正都不能使用了。”
死去后,契约就、结束了。
断了、或者是停止了。
说起来是这样啊。四月一日想。因为太平常,太普通,所以人的思想一时半会反而绕不到这里。手机又不是什么魔法道具,这东西可是明确刻在现实社会中,代表商品经济的契约一环。
那么——先不管事件之后的情况,现在距离当时都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就算鹿阪呼吸的手机还存在,也肯定不能使用了。而,日阴宝石,也是在事故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收到鹿阪呼吸的短信。
这是什么呢?这种令人感觉不舒服的矛盾。
完全被摆了一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侑子小姐。”
“别那么严肃么,越是这种时刻越要天真的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小侑子’这样也有助于增进我和四月一日的亲密和缓解彼此的压力。”
“那种亲密还是等下辈子再说吧。”
“哦是吗,你根本不懂我的心呢。”
“在下服侍侑子小姐已经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寒暑......能令在下了解侑子小姐心事的值得感动的瞬间,可是从来都没有过呢。”
“哦是吗,那算了,长话短说,我就告诉你吧。”
侑子温柔的说。
虽然这温柔特别的假。
“四月一日,其实事情很简单,在鹿阪呼吸的亲人替她办完停机手续后——日阴就买了新的手机,那手机的型号当然和鹿阪、也就是日阴自己使用的手机相同。因为若不如此作就没有意义——然后,她开通了手机,定了契约。一个人拥有复数手机如今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你自己刚才也说了。然后那,她立刻——设定好了送信人。”
“.........啊!”
四月一日不由自主的大喊出声来,他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到四月一日的举动,侑子由衷的露出了微笑。
“这机关是不是很不值一提?送信人的详细资料当然是由手机主人自己来设定的,日阴和生前的鹿阪是朋友,她肯定知道鹿阪的详细资料,有关信息,应该也都记在他的人名簿才对,所以资料这一方面不成问题......做好准备后,她再在自己的手机上把这个新手机的主人登录为鹿阪呼吸,接着就用这个电话给自己的手机发短信——日阴每天在十一点六分收到的短信,其实都是她用这个手机发送来的,因此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的送信人才会是鹿阪呼吸。”
“那......你说鹿阪给她打电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四月一日一边回忆着自己在公园和日阴的交流,一边询问。
虽然送信人的资料可以相对自由设定,但电话号码的选择余地并不那么多。至少日阴宝石 得到鹿阪呼吸曾经使用过的手机号码的机会,无限接近于灵。所以——鹿阪呼吸是不可能给日阴宝石打电话的。
因此,
她就逃开了。
留下作为代价的手机。
“与其说是机关......不若说是一种欺诈吧。”
“确实啊,是将自导自演的闹剧播放给自己看的一种欺诈,现在这个社会,想要换新手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设定收件人也是一样。虽然只得这些并不能断定发送短信的一定是她‘本人’,不过——若文本的内容是暗号文,那么送信人就限定在‘幽灵’和‘本人’里了。如果硬要在这两种里选出一个定论的话......那就只有‘本人’了吧。”
“因为幽灵是不存在的——是吗?”
“存在啊。”
侑子将手肘托在沙发扶把上,用右手撑住自己的下巴,原本就很尊大的态度更是得寸进尺起来。牛仔帽从她的头上滑下,扣帽的绳子正好勒住她钎细的脖颈。
“所以她才要制作幽灵出来。”
“......制作?”
“制作鹿阪呼吸的幽灵,所以那手机才不属于日阴宝石,而是鹿阪呼吸的。四月一日,只要想要制作的话,幽灵这种东西,不管谁都可以作出来,要是我的话,连神都可以造出来呢。”
制作幽灵。
他想像了一下。
制作——妖。
『君寻......请你好好思考一下,如果你重要的人,不管是亲戚也好朋友也好,不管是谁都行;如果你重要的人遭遇意外死去了......那个时候,你难道不会这么想吗?——就算是幽灵也可以,就算不是人也行,不管是什么都好,请让我再见你一面吧——你难道不会这么想?』
日阴宝石对四月一日所说的那些话,是分外深刻,和切实的东西。——那么,她就是带着这种意思才说这些话的了?若如此的话她不希望祛除恶灵的想法和理由也就明确了。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她当然不会希望这些东西被毁灭。但,要是这么说来——
“要是这么说来——那为什么芹泽还要给我传达这些事情呢?哦,不是我,原本是要给那个酱菜石头说的......不管怎样,如果这一切都是日阴小姐自导自演,那么她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限定在自我小圈子内,自己一个人获得满足不就好了吗?”
“你那是凡人的想法,四月一日,你能不能别再把灵光一闪想到的事脱口而出了?四月一日,你以为妖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为了让妖是妖,需要什么?”
“需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他从来没有想过。
正是因为四月一日能看到妖,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太过正常了;所以他从来没有正面想过:为了让妖是妖,需要什么东西。而且这也不属于可以有所答案的问题,这种问题,就跟询问人类是什么一样——不。
说不定,就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
“就是‘认识’啊。因此像四月一日你这样可以看到妖的人,真的 分外贵重呢。因为你可以不顾那些理论说法,直接‘看透’妖。不管对于人类或是妖而言,你都很贵重。”
用专门用语来说明的话,就是“见鬼”哟。侑子附加了这小知识后,继续说。
“比方,想让没有四月一日你这种能力的人去‘认识’妖,该怎么做才好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相信。”
“为了让他认识而相信——这不是欺骗行为吗?”
“是欺骗啊。”
“啊......呃,这种假设下可能的确是欺骗吧......可是,可是,实际上是有幽灵的啊。”
“我说过了吧?幽灵这种东西,对于认为‘有’的人就‘有’,认为‘没有’的人就‘没有’,是一种不存在的存在——四月一日,你该明白,日阴对这一切内里其实非常清楚。你该知道,她其实清楚‘根本没有’‘鹿阪’的‘幽灵’——因为这一切全是她自编自演的戏。她对自己是说不了谎的。”
“可是这样一来,制作幽灵这件事就不成立呀。”
“所以,她才要让——自己以外的人相信啊。”
让他们相信。
为了让他们认识到妖。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何其多......但只要不牵扯到人,只要人不关注,只要人不注意——那这些事情都会作为普通的现象流走。
只是作为普通的现象。
“就算不能对自己说谎,但也可以对他人说谎啊。比方芹泽把这事情告诉你——芹泽跟日阴的关系有多远你也知道,那么至少,处在将芹泽和日阴联系起的这条线中的人,都已经知道‘鹿阪幽灵’的存在了。还有一点不能忽略的,就是不知道日阴对外围的人是否有提起过这事,如果提起了的话,那么范围还会扩大......”
“亦即是,类似多数决定那种情况吗?知道幽灵的人越多,他们越相信,这事也越来越......到了最后,即使明知自己是说谎也——”
鹿阪呼吸......那个不可替代的朋友,对自己而言就是存在的,作为不存在的存在——存在着——
芹泽对幽灵所持的是否定态度。
但芹泽并没有贯彻否定。
不然的话,他应该就不会想要除灵世家的百目鬼静帮忙,也就不会来拜托四月一日。
“所以在如今呢,就算她自己也‘认识’到‘鹿阪的幽灵’了吧?这就是欺诈,对自己的欺诈。不被‘认识’的妖就跟‘不存在’是一样的——同理,就算是事实上不存在的妖,只要被众多人认识到,也就成了存在着的了。制作幽灵指的就是这么回事,你懂了吧?日阴必须到处散播死去的朋友给她发短信这件事,这对她来说是必须的。为了让幽灵成为幽灵,为了让妖能成为妖。”
必须的。
那么四月一日——也是作为认识的一环参入进来了。因为迄今为止,他都好好‘认识到了’发送短信过来的鹿阪呼吸的存在。
“看得到的眼”。
然而——就算没有“看得到的眼”,也有能看到的东西。
“总觉得这事......怎么说呢,因为太思念朋友,太怀念朋友,就把她当成幽灵构筑出来......说是友情深厚也可以,但是......若是我,真是模仿不来啊。”
我有这么真挚的朋友吗——四月一日想。他有感情好的朋友,也有喜欢的人。可是自己真的有在谁死去的时刻,哪怕把那个人制作为幽灵,也想一直思念下去的心情吗?在自己的心里,有那样的人物吗——
就算拥有能“看得到”妖的眼。
也并不代表自己一定可以看透重要的人。
“讨厌啊四月一日,你好糊涂,照你那说法,这还算是一件好事了?”
侑子以辛辣的口吻打断四月一日的思考,女子的嘴边露出了彻骨的嘲笑。
“哎?可是......这难道不是?好事情吗?”
“怎么可能会是,四月一日你真是心底好好。可惜你觉得我会赞同你这种想法吗?这当然是一件坏事情,而且坏的很,非常丑恶啊。四月一日,你想想,能将重要的朋友变成幽灵的人,怎么可能珍视友情,完全相反。日阴宝石这个人,如果要我来说,就是一个非常自私——可说是自我中心之块的人呢。”
“.............”
四月一日全然不能理解侑子在说什么。在公园遇到的日阴——从她和自己交谈的印象来看,根本不像侑子所说的那种感觉,但是......
“因为她总是说自己的事情么。”
侑子说。
“四月一日你没注意?她总是只说‘我’怎么怎么怎么样的,‘我’‘我’‘我’什么的......她呀,就是只在乎自己。令人厌恶的——在乎着。”
“哎?那是......”
“‘我必须受到惩罚’——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必须受到惩罚’,而是‘我’。”
“‘我’什么的......多肤浅的台词啊。”
四月一日被侑子的语气压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的确如她所说——实时确实是如此。在四月一日和日阴宝石交谈的时候,比起“呼吸”这个名字,他听到更多的是“我”。将这些话的文法重新排列一下,确实会发现,她的语言很是异质。
可是,就算她是这么说话的。
为什么不在场的侑子可以这么肯定的指摘事实呢?这已经不算那种歪打正着的推理了——四月一日仿佛害怕似的退后了一步,而他的举动,引致了侑子更深一层的笑容。
“所以我才说要你和人对话的时候注意第一人称啊。四月一日,你和日阴宝石交谈的时候,是不是总在听她说她自己?在和她交流中,你有掌握到鹿阪呼吸是个什么人物吗?”
“啊,哎......”
“没有吧,你根本没办法推测鹿阪呼吸的性格和人格吧?你连她的外表和发型都不知道吧?因为你根本没办法从日阴宝石的交谈中了解到鹿阪呼吸是什么人。最多可以得出她这个人‘对时间没概念’的特性.......可是说到底,就连那种特性,也只能给你‘我’个人凡事规规整整的感觉。一般对时间没概念的人和规矩的人的的确容易成为朋友——这是由于人都会从别人身上寻求自己没有的东西,比方性格啦才能啦地位财富什么的。简直跟《王子与乞丐》的故事一样呢。这里应该说......《宝石与呼吸》吗?......啊哈哈哈。这就好比‘喜欢’与‘萌’的不同,‘喜欢讨厌’是‘萌’的对极,因为‘喜欢和讨厌’是为自己才有的感情。说什么物以类聚......都是大谎话,为了‘填补’自己,人才会寻求‘自己以外’的人。就像软弱的四月一日你会喜欢无赖的芹泽一样——她也一样是在鹿阪身上寻求自己没有,自己不够的东西,她只将别人当作自己的镜子。”
“可、可侑子小姐!日阴小姐她是、因为自责——因为对鹿阪小姐的死感到有责任——...”
“喔......可是实际上你怎么想呢?”
侑子说。
“因为迟了约定的时间,所以急忙赶到月台,跳出白线被电车撞死的人——你觉得这种情况下,责任在谁身上?”
“............”
“怎么想这责任都在鹿阪自己身上吧。是鹿阪自己不小心,自己没注意,横看竖看都是她自作自受。鹿阪的死,只要归结在鹿阪身上就完了,外人根本没有进入的余地。虽然你可以为她悲伤——但无论如何者都不值得日阴后悔。”
完全是本末倒置——侑子说。
“她就像是在演绎悲剧的主人公——而那个口口声声重要的朋友就跟跑龙套的没两样。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她不管对谁,都只能采取那种动作。”
“可是,她......不是你所说的这种人吧?您这种推测方法根本是充满恶意——可能事情,就像她所说的一样,侑子小姐你刚刚不是也......鹿阪小姐是个对时间散漫的人,而且她平常也经常为此和日阴小姐起冲突,所以她那次赴约才特别着急......所以才跑到白线外面遇到了意外......”
“你想得太多啦。”
侑子似乎是很不耐烦地摇摇头。
“你得出的这个结论非常奇怪,人对时间没有概念的特性不属性格,是生态,就算想要改正也无从去改啊。如果真的想治,就只能利用专业的心理辅导......只得这点怎么是与朋友起冲突的本因呢?鹿阪只是跟往常一样迟到,无意间走到白线外面而已。因为这事情是她自己而起,所以责任理所当然也要由她自己背。日阴的那个解释只是强行的让自己和朋友的死扯上关系......我只能认为她,是想标示自己的存在。”
“怎么......”
“自我中心您的人,无论对任何事物都有着采取支配态度的倾向。如果主导权不在自己手中就会不满意;如果不能独占功劳,如果别人不听取自己的意见就会自暴自弃的放弃一切。一般来说,自我中心的人都被认定为这一类的,但其实不止那样的四月一日,和这种人正相反的人......比方被害妄想严重的人,加害妄想严重的人,自我反省的人,自我否定的人,自我牺牲的人,自虐的人,自责的人——都可以归类在自我中心这一类的。”
“因为这些人的脑海里——只有自己。”
我。
自己。
己身。
对所有一切都感到责任——认为全都是自己不好。
而这到底有多傲慢,有多自以为是呢。
去背负本来应该由他人背负的责任,去偿还本来应该由他人偿还的罪孽,将他人的工作,连根拔起。
朋友都已经死了,却不顾这件事,也不悲伤——只是想着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想着自己没做什么——就算后悔就算反省,也只在这些行为中考虑自己的事。
到了最后,甚至还编造出幽灵。
我重要的朋友。
对于自己而言的——重要朋友的幽灵。
自导自演的闹剧——在那里的只有自己。
“以为自己是主人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其实不论自己或他人,在人类这个群体中都是只一份子。生在四月一日这一天的人的比率是4/1461,生在二月二十九日的人的比率是1/1461,可是,地球上有六十四亿人口啊,真要数起来那里有完呢。认为渺小浅薄的自己是特别的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总把自己当主人公的话就令人不敢恭维了。对于她来说,这也算是个强烈的教训。要是真的为自己的朋友着想——就不会把那个朋友制作成妖,而是一心希望她早日成佛。不管再怎么想见面,可是,人——都不应该去见死去的人啊。”
侑子撑起来上半身。
这次她没有倒下去,平安无事的坐了起来。
她轻巧的拿起放在圆桌上的手机。
“这里,这个地方,是实现愿望的店——拥有实现愿望能力的人,是看不到,也进不来这里的。我想我今后也一定不会见到日阴吧。以这个层面来说,或许她也并没有必要对我支付代价——不过,我们好歹也为她操劳过了,这也是一种必然,是她制作幽灵散播传言的代价......日阴已经失去了像四月一日你那样,与‘真格的幽灵’扯上关系的可能性。呵呵,如果是百目鬼的话说不定还能帮助她......但这样一来事情就没完没了了。不过这也是她的真心希望吧?因为人只能背负自己的责任——四月一日,你这次还会说我强迫你务工吗?”
“我不想被制作成干花,所以我不会说这种话。”
“哦是吗,真不错的志气,四月一日,你总算有些学到打工者的心得了,这可是件好事啊。”
那么开始工作开始工作。侑子作出一个上茶的姿势,就翻开作为代价的手机盖,还以为她不了解这些东西。但实际上,她按键的速度却是飞快。
“.........你在干吗?”
“嗯~?我在给朋友写信,别看我这样子,我其实对快速书写很有一套的。”
话音未落,侑子就合上了手机盖。然后她仿佛再也不在意那东西了,随手将手机丢到沙发后面,她面对四月一日,就好像快速切换频道一样露出笑容。
“四月一日,我们今天要玩什么主题的接字游戏呢?”


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发来短信的是呼吸。
给我发来短信的是呼吸。
呼吸还活着。
她还活在——我的身体里。
我没有说谎。
呼吸会死都是因为我,所以等于是我把呼吸杀了,只要是为了呼吸,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制裁,不管什么惩罚,我都会接受,我不会被原谅的,我一定得道歉,我得想想,为什么我在那个时候,为什么我在那个地方,如果我冷静下来的话,如果我更冷静一些的话,我可能就能预测事态的发展,我要去注意的话,我要更宽容一些的话,我能帮到呼吸多少呢,都是因为我不可靠,因为呼吸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得为呼吸着想,我要更努力的话,都是因为我蠢,呼吸明明是我的骄傲,呼吸明明是我的自豪,我想成为呼吸的力量,我要忍耐,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把我自己的事放在一边,要更优先呼吸的事,我应该追随呼吸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对于呼吸来说我到底是什么呢,呼吸是怎么看我的呢,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啾啾”,手机铃声响起来。
仿佛全身被刺中——我汗毛倒竖。
打开手机翻盖,上面显示收到新短信。
收信人——当然是我。
送信人——当然是我死去的朋友。
可是现在不是十一点六分——
我什么也没做。
我从口袋中伸出右手。
看看,果然。
我的朋友还活着。
多亏了我,还活着。
我,
我————

午后メッセ-ジんで
ホテル买いましたのでとりあえずものがけ地球とりあえずあのそれがブック买いました来月
まあだけ午后んどこへ

“............哎?”
对不起,我要和 其他的朋友一块出去玩,
所以下次再说吧。
                                             
                                           第二话 了
发表于 2007-9-19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话 after-holic
   
    此世不可思议之事虽为多
    但亦再无如此之鲜烈 如此之怪异的事了
    如果人不在
    如果人不看
    如果人不关
    这就只会是普通之现象
    只会作为普通之闲谈 而逝去
    人
    人
    人
    人才是这世上最为摩诃不可思议之生物


    “捡了个钱包,是你的吗?”
    由于四月一日眼睛看着前方,所以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回头,他也不知道那声音是否就是对自己说话,更何况四月一日外形上并不是特别出众的高中生,也不是被人搭讪就会觉得高兴的性格。因此他理所当然的过了几秒才如众多平常人一般回头望去。
    那里站着一个他从未见过,浑身装饰叮叮当当的高个青年。他正对着四月一日的方向伸出手——拿捏在他手中的物件,是个品味颇差,绘画着蛇的图案的厚厚钱包。四月一日从来没见过这钱包。
    “这个......不是我的钱包。”
    “哦,是吗?”
    青年古怪的摇了下头,眼光落在钱包上,接着仿佛自我心安理得的说:嗯嗯,是了是了,什么啊,原来如此呀~
    然后他面对四月一日,露出了笑容。
    ”这是我的钱包。”
    “..........”
    “原来是这么回事,掉钱包的是我呀。”
    那青年灵巧的让钱包在手上打了几个转后,就把它塞进自己的牛仔裤兜。看着青年的一连串举动,四月一日只能露出哑然的表情,所谓意义不明一定就是指这种事吧。
    这怎么回事啊。
    “但你这人也挺清心寡欲的啊~我都把钱包塞到你面前了,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收下。”
    “啊......?我不可能收下的吧。”
    猛然间青年换成了一副老熟人的口吻,这让四月一日有点措手不及。四月一日基本上来说是个重视礼节的人,这种不知道在想说的对手是他最难以应付的。话虽如此也不可能和人家大吵大闹。
    “你是个好孩子。”
    青年以明显愚弄四月一日的口气这么说。
    “你要死了的话,一定能去天国吧。你就那么想去天国吗?只要能去天国就高呼万岁万万岁吗?只要为了去天国你就什么都肯做吗?你这混蛋还真是贪心无比。”
    “........”
    才说人家清心寡欲还没有一分钟,就着又来个贪心无比。这青年的舌头到底是什么构造啊。
    “刚才的钱包里可塞着一百五十万日元哪,还是说你是那个、那个什么、就是大金当前吓得屁滚尿流了?”
    “.......又不是自己的钱,我一元钱都不会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四月一日想起过去和打工店里的店长的对话,做出这样的回答。面对什么等价和代价也没有的对象,就算交出一笔巨款,也是不可以收的。
    “嗤,少说些愣头青的话了,我最讨厌不经思考就说些幼稚话的家伙了。为一块钱哭的人最后可是会为了一块钱笑喔”
    “........喔。”
    但这句话听起来是给人以希望的话。
    “啊咧?不是吗?那是关西说为了一块钱笑关东为了一块钱哭咯?嗯嗯嗯.....感觉我好像把意思理解错了,日本语就是这点麻烦。唉~算了算了,太无聊了。嗯?看你一副白着脸的模样,你不爽啊?真让人火大。”
    “啊.....呃。”
    突然间他这么说。
    “当你忙的鸡飞狗跳的时候有人给你打电话,结果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你睡了没。那肯定不管是谁都会火大吧。你给我的感觉就差不多是那样。”
    “啊......呃。”
    接下来又这么说。
    “够了,越说越火大,不愉快至极。别再让我看到你,你这混蛋,赶快滚到学校去吧,死高中生。”
    自顾自的说完后,青年转身飞快的走开。眨眼间他就拐过街角,从四月一日的视界中消失了。
    看不见了。
    “唉........不管什么日子都有脑袋奇怪的家伙冒出来........”
    明明受到那么无礼的待遇,然而因为太过无厘头,搞得四月一日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他将身体转回原本行进的方向,重新迈步前行。那青年是谁四月一日完全不了解,但是青年却了解四月一日,而且说中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就是学校。
    四月一日现在正在前往学校的路途中。
    这是他上学的必经道路。
    “啊~啊,难得的好心情都被搞糟了。”
    轻声嗫嚅着,四月一日加快了脚步。本来时间就挺紧的,又被无聊的事情耽误,虽说这是不可抗力,但如果迟到的话, 要负责任的还是自己。早知如此就该更早出门,不过是到如今在说这些也没意思,况且后悔也没用处,因为四月一日也无法预料到自己会被那么奇怪的青年缠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责骂一下一小时前看星座占卜书的自己——明明没什么效果嘛。就算知道自己的幸运道具是炒茶,这东西又不能祛除邪运。而且,那占卜书上述 幸运排位第八的白羊座——也就是四月一日的星座会得到什么东西,但如果那“得到的东西”就是指青年方才无礼的责骂,那也未免太惨了点。
    “........哎呀?”
    四月一日的头脑中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我是为啥——会觉得心情很好呢?”
    难得的好心情都被搞糟了——虽然自己是在不自觉中这么念叨了两声,但这个好心情是因何而来呢?吧不可能是因为星座幸运排位第八这个原因吧?四月一日又不是会苦中作乐的人,况且占星一般都是不可靠的,他也没喝什么幸运炒茶。
    大抵。
    对于四月一日而言,
    只要想到他那双眼睛,好心情就不会轻易随降而至。
    “我到底是怎么了........又不是春天,难道我脑袋也变糊涂了吗?”
    他就这么嘟嘟囔囔的到了学校。
    虽然没迟到,不过离预备铃打响也不剩多长时间,四月一日更加加快脚步,大跨步迈进校舍中;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上楼梯,正打算从后门进入教室时——
    “早上好啊。”
    有人跟他这么打招呼。
    对方是芹泽施工,是前些日子才塞给四月一日麻烦事的同学。虽然那麻烦事已由打工地方的店长强行解决了,但自从那以来,芹泽施工总会有意无意间频繁的接近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对芹泽并没有类似友情的感觉,太过亲近反而令他困扰,可也不能为此就把芹泽这个人当怪物看;因此他现在就采取不会伤害到对方心情的态度与其交往着,渐渐的两个人就有了互道早安的关系。
    “早上好——啊。”
    四月一日透过芹泽的肩膀,看到教室里整齐排列的一列桌椅,马上就要打预备铃了,教室里的人连一半都不到。就算除去那些迟到惯犯,现在的情况也明显是异常的,芹泽似乎理解了四月一日的讶异表情,说:
    “可能是流行性感冒吧,禽流感什么的。”
    “现在不是禽流感发作的季节吧,而且怎么能连征兆都没有就流行开了?”
    “我说了是可能嘛。”
    “哎......倒也是。”
    说着四月一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取出教科书放进抽屉里——第一节是数学。平素时刻自己被老师点名的几率很小,但看看今天空荡荡的教师,四月一日知道被点名的几率会飞速的提高,那么还是在事前预习一下以备后患为好。
    蓦然间,他随意的将眼光瞥向一个方向。
    空位子。
    那是九轩向日葵的席位。
    也不见她的书包。看样子她还没到学校——以往她总会提前三十分钟就端坐在座位上。不过由现在这个时间点还看不到她人的情况来推测,估计也是请假了吧。她可从来都是全勤奖的得主啊——
    “........”
    向日葵也没来学校,那这样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好心情呢?
    真是的。四月一日这么想着,看向窗外。
    他看。
    他看。
    “啊.........”
    随之,四月一日唐突的理解了。
    今天早上自己之所以心情好的理由。
    不,不是好心情。
    是心情好。
    心情之所以会好——原因是因为.......
    “说起来......今天一只也没看到呢。”

(一页多的日文填空.......)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四月一日离开了私立十字学园,打算就此去临近的商店街买东西,因为横暴至极的店长今天晚上想吃火锅。店长没指定火锅的种类,因此四月一日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决定做鸭肉火锅。反正是顺路,四月一日也想买些炒茶,他记得那条商店街里有家不错的茶叶店。
    还有今天早上。
    看似空旷的教师事后又补满了不少人,有些人只是单单迟到,有些人则是到直到放学也没有来,九轩向日葵也包含在后者内,四月一日来学校百分之八十的理由都是为了见九轩向日葵一面,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他觉得超级没有干劲。
    本来是这样啦。
    “.......可是呀。”
    可是呀。
    他看不到——妖了。
    一只也没看到。
    不管望得多么远——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种事情是四月一日出生至今第一次发生,以往无论他身体多不舒服,不管他处在什么状况下,可从来都没有如此长时间看不到妖,也感觉不到它们。
    从来没有。
    身体好轻,心情也十分畅快。
    好像浑身被别人的壳包裹着一样。
    身和心,乃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揭开了束缚。概括而论就是——心情真好。就算不能看见九轩也没有关系,因为二者不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问题——
    不过。
    “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成成这样呢......该说是高兴还是迷茫.....哎呀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只是看不到妖,除此之外四月一日的眼睛机能一切正常,他能看到除了妖以外的任何东西,也没有特别的抗拒反应。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更加不可思议。因为在四月一日来说,不知何时起,那种原本对于他而言是正大光明存在着的妖——一下子都看不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芹泽为首的同班同学都不知道四月一日眼睛的秘密,所以这事情也无法和别人商谈,要说可以倾诉的对象,恐怕就只有邻班那个学习委员,午休时四月一日有去他的班级看过,但那个人今天也和九轩向日葵一样,没有到学校来。
    所谓铁打的汉字也会生病,指的就是这种事。
    不过,虽然心里感觉毛糙糙,但如果把这种问题报告给打工地方的店主的话,恐怕她也能解决吧。尽管不知道她会要求支付多少等价的代价,但这都是没有办法的,正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叫等价——这的确就是壹原郁子做得出的。
    四月一日打工的地点。
    是家“任何愿望也可以实现的店。”
    店长是——壹原侑子。
    “虽然这问题属于或许火锅就可以抵消的事情......但不弄清楚原因还是令人不安啊,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应付,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他买完东西后,直接去了打工的地方。
    买砂锅比他预想中花了更多时间,不过只要不出差错,十分钟也足够他走到店里了。
    说起来。
    四月一日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走着。
    没有特意想什么,也没有特意把脑子放空,就这么默默无语的走在路上,原本人走在路上就是不能不看路的嘛——他的前方,什么也没有。
    那些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
    很正常的不存在着。
    妖对于自己而言,可说是属于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正因为看不到了所以四月一日才更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也是为此,他总觉得冷静不下来。
    他停住步伐,抬头望向天空。
    白云——耀眼的太阳。
    通透的青色高空。
    放眼看去全是普通的景色。
    但这样的景色,迄今为止可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天空在四月一日看来,既是妖的住处也是他们的巢窟;不是清澄透蓝的高空,而是混浊发蓝的高空。那种通透的天空,就像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存在的事务,而云和太阳不过是妖的装饰背景。他也一直没能好好看过夜晚的星座,因为妖的数量在夜晚反而会爆炸性的增长。就连普通人都可以观测到的北斗七星和竖琴座,也因为被妖遮挡着,而无法显像在胶卷上。托这些东西的福,自己小学时代的野外天相观测成绩从来都是很差。
    不再抬头仰望天空,四月一日回头望望自己的身后,又四下环顾一圈,就好像是为了确认一样,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细小的地方。
    然后。
    “原来如此啊....世界。”
    世界是这么广大啊。
    如此想法在四月一日心里萌芽,同时——他变得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另一方面从根本上讲,他还是有着迷惑。然而心情复杂的原因,不止这一些。
    因为他想到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和自己共有现在的心情。
    四月一日觉得现在的天空很漂亮,对于那些拥有普通眼睛的人来说,这绝对是毫无稀奇的天空,是没有价值的天空。如果将天空比喻为一张画,可能只有四月一日会为此感觉到什么。四月一日所感受到的广大世界,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狭小的道路。
    这算是什么呢。
    这种让人觉察到自己是个卑小人类的感觉。
    总是为些无聊的事务停下脚步,蹲在普通人毫无感觉走过的道路上,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对,就好像自虐——
    “嗯?”
    当他注意到“太迟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四月一日每天所走的前往打工地点的路,已经在他身体里化为了一种日常的网络,虽然他平时在走路的时候也会想东想西——但今天。
    他今天一样在想东想西,因此,他注意的太迟了。
    他看不到墙壁。
    那堵黑色的墙壁。
    宛如结界一般包围着店,包围着那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将那店家全部吸纳进去的黑色墙壁——他看不到。都已经走到平常经常走过的小路了,以这个角度去观察,看不到才奇怪。
    ”咦.....这是,怎么回事.......?“
    他无法停止自己的步伐。
    即使会被人认为形迹可疑,他也不能不去确认。但是,尽管不能不去确认,可是此时的四月一日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个明显的点:已经有了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无视的点。那点化为了不可动摇也无法否认的确信,尽管如此,四月一日也不能不去确认。
    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呢。
    ”侑子小姐。“
    四月一日所打工的地方。
    那家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
    如今坐落在那里的,是一家装饰华丽的百元商店。


    不知该去什么地方,但也不想就此回家,四月一日拿着火锅用具,像个流浪汉一样走到了前些日子解决某个难题时的喷水池公园。他对这个公园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觉得手上提着一大堆东西很累,所以才碰巧走到这里,只是——偶然,当他自己对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他想起打工地(两页多的日文填空......)方的店长常说的一句话:这世上没有偶然。
    但因为那个店长,并没有在她应该在的地方。所以四月一日觉得,现在的情况的的确确就是偶然。手上的材料都是生鲜食品,必须尽快处理才行,然而现在四月一日并没有能把这些事情办好的悠哉心情。
    他坐在折椅上。
    就坐在先前来这里时做过的,模仿动物形状的折椅上。
    独自一个坐在公园折椅上,看上去一副等人的派头。但他现在注意不到那些事情,首先,现在的四月一日究竟在等谁呢?
    四月一日回忆起他方才所见到的情景。
    百元商店。
    聚集了小小幸福的店——那个店长曾经这样说过。
    “.......我知道,——我就知道,、搞不好会有这种事情——”
    他轻轻的——念着。
    以令人听不到细节的声音,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但是,如果事态正像四月一日所想像的那样,单单抱怨也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他把那些熟悉的语句——诸如重复,姻缘,理由——念叨上多少遍,也不会有人倾听他这些话语。况且这些话语里面也没有包含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内容。
    因为。
    如果真如他所想像的,那这就是,四月一日本人由心底而生的愿望——
    要是看不到就好了。
    他没有一天不那么祈愿。
    就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才会到壹原侑子的店家里面一直做杂工。
    化为百元商店的侑子的店——距离这个公园有一小时半的路程,直至现在,四月一日也没有看到一只妖。到了如今结论只有一个,不,不是,要在最早,当他在教室里发现自己看不到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也就是,
    四月一日的等价交换已经支付完毕了。
    四月一日的愿望实现了。
    四月一日的眼睛,已经再也映照不到妖了——
    就是为了实现愿望,才会天天往那店里跑。
    所以愿望能实现也是十分正常。
    心情会好,身体变轻,感觉也轻快的缘由——如果以此说明的话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不单只是“看不到”,以往寻求着四月一日的血的“妖”们,现在也完全不靠近他了。这就是有关这件事的最好证据。
    百目鬼静。
    邻班的学习委员——四月一日曾经想就看不到妖的事情和他商谈,遗憾的是他今天也没有来学校,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不过在觉得遗憾的同时,四月一日也觉察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疑点——自己明明非常讨厌百目鬼静,又怎么会想到去跟他商谈的?原本,比起跟百目鬼静商量,还不如跳到满是蛇蝎的游泳池里比较好,四月一日是真心这么想。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居然会觉得遗憾。
    居然会想到和他商量事情。
   按照侑子的看法来说,四月一日之所以会讨厌百目鬼静,都是由于妖的缘故。百目鬼静出生在除灵世家,作为家族的末裔,它自身虽看不到妖,但却有先天性,也是潜在性的驱除妖的能力——为此,聚集四月一日血的妖们,为了不让四月一日接近百目鬼静,下了各种各样机巧谋略。如果说四月一日每次见到百目鬼静都会不自觉感到苛责的缘故在此的话,会想和他见面的理由就能成立了。然而,就算成立,也不代表他对百目鬼静本人能有什么改观——


    但是这种心情痛快的消失了。
    自己会自然的想到和他商谈。
    “.....妖、吗?”
    要再看不到那些东西的话——上面这些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看到百目鬼静也不会令自己分外火大的事实本值得高呼万岁,但是想想迄今所发生的事情,也不能跟翻书一样即时改变自己的态度。想到这里,四月一日就觉得奇怪,自己先前为什么会讨厌那种好人呢?同时又觉得,以后跟他深交也不错。
    应该老老实实的高兴。
    看着世界多广大。
    看着景色多美丽。
    所有的事情不都是好事情吗?
    虽然不能跟被人共有这些问题,共享这些感情,但那些东西在事实面前相较起来只是些鸡毛蒜皮,可以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慢慢考虑怎么办,现在则应该高兴,应该坦率的为这事实感到欣喜——
    可是,
    可是啊。
    “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百元商店啊......也太洒脱了吧侑子小姐。简直跟恶劣的玩笑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也很像她.......”
    壹原侑子——消失了。
    连那整间店一起。
    连那整堵墙一起。
    干干净净,完全无踪无影,宛如肥皂泡一样,漂亮的消失了。
    虽说——这真的很像她会做的事。
    “..........”
    说起来,曾经听她说过,侑子的店是实现“愿望”的店没有愿望的人,是连店门都进不去的。当时以为侑子只是在开轻快的玩笑而并未太在意,不过现在看来以玩笑定论确实太早了。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在那时就应该更认真听取侑子的话语。不过谁能想到一天之内会连整个店家都不见呢,这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但是这件事,或许实际上跟事实并没有太大关联也说不定。四月一日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所以他的愿望自然就消失了——就算那家店还存续在那里,因为愿望已经实现,所以四月一日已经没有再去那家店的理由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四月一日就没有必要继续进行那种可说是残酷的麻烦打工。
    本来就不是喜欢的工作。
    因为骑虎难下才做的。
    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至少让我道个谢也还嘛......侑子小姐........”
    至少,把这顿火锅吃完。
    连告别都没有吗?
    不是想要离别的话语,也不是对那家店有所依恋——更不是,对侑子有什么过度的感情代入。自己可是亲身领教了那个人的冰冷,不过这个归这个,那个归那个,他觉得侑子要更能情绪化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我真像个女人......唉......”
    天空明明这么漂亮。
    明明愿望已经实现了的说。
    为什么,会如此的——
    “拣了个钱包,是你的吗?”
    这次不用回头,因为声音是从正面传来的。
    来者正对四月一日的方向伸着手——拿捏在他手中的物品,是个看上去品味颇差,绘画着蛇图案的厚厚钱包。就跟站在自己面前的高个青年一样,四月一日可从来没见过这钱包。
    不。
    今天早上见过。
    不管是钱包还是青年。
    “这个.......不是我的钱包。”
    “哦,是吗?”
    青年侧头,接着以缓慢的动作将目光放在钱包上:“嗯嗯,是了是了,什么啊,原来如此呀~”,随之他点点头。
    然后他对着四月一日露出了笑容。
    “这是我的钱包。”
    “........”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我的。那是谁的呢~谁知道啊。别一副话说半句的样子来问别人的事情啊,笨蛋,是想死吗?这混蛋畜生。”
    说着,青年高高挥手,还不待四月一日反应过来,就使劲把那钱包丢入椅子旁边的网状垃圾桶,那塞了一百五十万元的厚厚钱包,因为是以相当大的力气丢进垃圾桶中的,所以由于冲力作怪,很快就被一对易拉罐瓶子淹没了。
    “嗨——嗨咻。”
   和有力的呼声一起,青年在四月一日旁边坐下。然后在未成年的四月一日面前理所当然的取出烟草,并用打火机点燃。
    虽然他的动作很普通,但青年的一系列作为已经侵害了四月一日的心情。首先,他今天早上嘲笑过四月一日,现在坐在自己身边,是不是还想进一步嘲笑啊。可惜四月一日如今已经没有搭理他的动力,不管怎么强打精神,他也不认为自己拥有能和这超越季节的怪人揉合的优秀精神。
    也不看青年,四月一日默默的站起来。虽然现在还不想回家,但也没必要硬忍耐留在这公园里。
    此时,青年说。
    “别那么着急么~四月一日君寻。”
    “..........唉?”
    四月一日自然的感到了自己的双眼眯细了,他凝视着青年的脸,而青年作出了笑颜。没错——是做出了笑颜,除了制作的感觉以外,那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这名青年的眼神。
    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我有——给您报过我叫什么名字吗?”
    “报名?喂喂,你根本没必要报名啊,你就像是一出生便拿着名片走路的那类存在啊。真是的你不知道自己多有名吗?有点自觉行不行,还把自己当个平常人看啊,讨厌的家伙。”
    “...........”
    记得,过去似乎也有人这么说过........只是那时说话的不是人,而是妖。不过这青年......不管这青年看上去多奇妙,不管他那双眼令人多不舒服,但他都应该是人,不是妖。
    “还是说四月一日,你讨厌我这么亲密的叫你?哎呀你讨厌我吗?可是没办法呀~我似乎总会被初次见面的人讨厌呢。”
    初次见面就被人讨厌虽说不是什么要命的状况,但是总要在意他那些细小的部分而想办法原谅也使人力不从心。
    “可是四月一日真是个好名字啊。四月一日,四月一日~阴历四月一日。”
    “说什么好名字.......只是冷僻的姓罢了。”
    “是吗?可是这姓不是和君寻这名字挺配的嘛——寻找你——你到底想寻找什么呢?四月一日?哈,你这家伙就别胡说八道了。”
    “........那您的名字是?”
    金冠觉得可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四月一日还是认命的问问看。像这类的人才不会老实报上自己的名字,因为姓名是和灵魂链接着的——所以这个问题对于四月一日而言,除了消磨时间外,根本没有其他作用。
    “我的名字?”
    但青年毫无抵抗,轻快的说。
    “我的名字是化町婆娑罗。”
    “.........”
    “有些嘴巴不遮拦的朋友说我是个伟人,但其实叫啥都没所谓。职业是物理学家,身高188cm,体重77公斤,就跟你所见到的一样,是名高个瘦身的大哥哥~性格嘛......对他人攻击性强非常差劲,不过有的时候也能看到我可爱的一面所以不要看漏了哦~生日是十一月十一日,星座是天蝎座,血型是O型。家人嘛——没有,我是天煞孤星,还有我视力左右都是4.0......啊啊?怎么四月一日,难得别人在自我介绍,你却一副被豆子噎死的表情。”
    “啊.....不是的,我只是问您看看,没想到您会说的这么详细.....”
    “切,伪造假名有啥意思吗。那都是胆小鬼才会做的事。”
    青年很瞧不起的啐了一口。
    但他的确也没说错。
    “您找我?”
    下定了决心后,四月一日开口说话。
    反正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这名了解四月一日秉性,浑身收拾的叮叮当当,自称科学家的青年——化町婆娑罗。看样子并不仅仅是个搞不清季节的奇怪家伙——话是如此啦,但在并没有做好心灵整理的现在,对方不好打交道这一点倒一直没变。
    就像先前化町所说的,自己心里隐藏着一份焦躁——将要发生的事情能趁早了结就了结。抱着这种想法,四月一日开门见山的问。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有事才找你啊!笨——蛋!”
    按照化町的说法,自己是个知名人物。
    那么化町——可能就知道那件秘密了?应该说,现在这种事态他不知道才奇怪,但他为什么知道呢?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尽管这种问题在这个时刻给人无关紧要的感觉。可是——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但请您不要把别人的烦恼说得很厉害的样子。”
    不能不这么说。
    这句话,可说是四月一日于整个世界上最不想说的言词了——对于这双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的眼睛,四月一日可从来没觉得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侑子曾经说积极肯定他人缺点的感情被称为“萌”,早先她也那么开玩笑的指摘过自己的双眼,当时那么所说也就算了。但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半吊子的用同种方法称赞着,这感觉就像被人嘲笑着化脓的伤口——还是执拗不停的。
    “厉害就是厉害嘛,这有什么办法,不是吗四月一日?你能看到妖喔!这不称赞为厉害还该说怎么说!这如果不是才能,那什么才能被称为才能!?啊啊?你是绕着圈子夸自己吗?那你可就是个跟外表不相符的恶趣味混蛋了,你这家伙。”
    完全无视四月一日的意志,化町以略带蔑视的口吻说道。
    “才能........您在说什么呀。”
    “你为啥不把自己的那份才能用到世界中去?为什么不为了世界使用那才能?你也未免太傲慢怠慢了吧。”
    “.......请你不要说些自私的话,你知道——你知道由于这双眼睛我过得多辛苦吗?你根本想像不到。”
    “我可不想听天才的抱怨。”
    化町以嘲笑的口吻无视四月一日的反驳——但化町本人却完全没有笑。相反,面对四月一日,他露出了可说是愤怒的表情。
    “四月一日,你这家伙真的很让人讨厌——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苦涩。你觉得谦逊是美德吧,但那却是最差劲的品味啊。你以为人生能因谦虚获得优待吧?但那只限凡人。有才能却不好好熟练掌握,相反只会抱怨,这只能让人觉得问题出在你身上。你要沉浸在自我怜悯和自我保护中也可以,但不要把这些话对着其他人说!有才能的人对着没才能的人要做出的不是谦逊的态度,因为这种做法就跟有力量的人对没力量的人使用暴力一样,只会令旁人觉得厌烦罢了。”
    “我并没有——”
    “我讨厌说些幼稚傻话的家伙,但我更讨厌为这些傻话编造理由的白痴,你只是没有面对自己而已。”
    “.........”
    为什么非要被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说成这样——但自己心中除了这个想法以外,对于化町的言语并没有太多感受。他明白这个男人所讲述的道理,也明白这个男人所想说的事情,不过,先不论这个男人所说的是否正确——首先,四月一日就无法忍受男人这样评论自己的双眼。
    “我的眼睛......就算厉害又怎么样?跟你扯不上关系吧?”
    “啊——?你不要说什么没关系之类的,只要人活着,就不可能避免关系。只要活着,人就会为自己和他人而伸长脖子生存。而且你刚才才说了跟这句话相反的话啊,你已经忘了嘛?算了那种事无所谓......我只是在想,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伙伴啊。”
    “伙伴?”
    “对,伙伴和朋友或恋人不同,不是能以自己的一直来决定的,所以很贵重。因为伙伴所要前行的方向必须跟自己一样才行,而且和我对等的才能也是不可或缺的。”
    “对等——”
    伙伴.......
    这个词语和化町惊人的不适合,应该说,化町看上去便是那种生来欠缺伙伴思想,也没有这种意识的人。
    可是,他却——
    化町却自然的说出了这个词语。
    “你知道眼球地球论吗?”
    然后化町又说。
    “我——不,我们所提倡的理论。以概念来讲,就是眼球才是世界这思想为基础所发展出的理论,是迄今为止在历史上没有人提出过的理论。如果四月一日你能成为我的同伴,四月一日你那双珍贵的眼睛,会作为这理论积极的样本,会作为有效的例子名留青史吧。”
    “眼球........地球论?”
    “对,你可记紧了。”
    “........你想用我的眼睛做什么吧,那么......化町、化町先生,很遗憾。我虽不知你那是什么理论,但老实说我没有兴趣。而且你迟了一步,因为现在我的双眼——已经映照不出妖了。”
    四月一日这么说。
    映照不到——看不到。
    环顾公园四周也看不到一只妖,能看到的只有这名固执纠缠着自己的身份不明的青年。
    “我的眼睛.......已经........”
    “喂喂,你的脑袋瓜还真是简单。你只按照自己的方便去理解世界吗?你知道你掩盖在镜片下的双目背负着何种程度的世界吗?你肯定想都没想过,那种不平凡世界突然间消失的理由。有关至今能看到的事物全部看不到了的理由,你绝对一个都没有找到过。”
    “可、可是——我、”
    就是看不到,哪有什么办法,不要一副什么事情都不了解的样子来随意评价啊。但四月一日的这种思虑,似乎完全进入不到化町之中,他只是吐出烟蒂,再将其踩灭而已。
    “壹原侑子吗?”
    “哎.....?”
    为什么化町会说出这个名字——四月一日无法隐藏自己的惊诧。这个男人.....难道认识侑子吗?若是如此的话,化町恶劣的态度也令人不难理解了——
    “您.....认识那个人?”
    “哈?那个人?我们可没将壹原定义为人啊——不,是将其定义为生命体这一点也做不到呢。对于我们来说,壹原既是存在于那黑色墙壁之后,包括整个店铺在内的一种群体外观的概念,或是他流形态的称呼。”
    “.........”
    他似乎知道。
    虽然他的态度,实在不能称其为是好意。
    “四月一日,看样子你挺相信壹原的。那要这样——难怪你在空欢喜了。四月一日,你说你现在看不到妖对吧,你是不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壹原的功劳?”
    “难道不是吗?”
    “不是喔。”
    化町简洁的说。
    “应该说,是多亏了我的功劳。”
    “啊?为什么会是你的功劳啊?你有给我做什么吗?”
    “做什么........我可是瞳术使者啊混账。”
    “瞳术......”
    “我不可能给没有异色眼的人灌注地球眼球论吧?因为这种事情如果没有自觉就无法开始。
    接下来,四月一日,你只要转动自己的脑筋就好了;还是说你还要把自己沉浸在悲剧的主人公这个身份中吗?”
    四月一日不自觉地因这句话望向化町的眼睛——眼,眼球,瞳孔,虽然这是第一次真正和化町对上目光——但却立刻就想避开视线了。
    真是后悔跟他对上眼睛。
    该怎么说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有双异色的眼睛。
    已经不仅仅是不舒服了。
    “那、化町先生你,也能看到妖吗?”
    “嗯,我的眼睛就跟四月一日你差不多,是属于异色眼之中的‘见鬼’。——不过,我不仅能看到妖,还能看到完全相同的-伪物。”
    “伪物——”
    “妖与,伪物。”
    化町睁大了眼睛。
    就好像要在四月一日的脸上看出别的什么似的。
    “我这只右眼能看到妖,而左眼能看到伪物。四月一日你的眼睛很厉害,但我的眼睛更厉害,不过这跟我能看到比你更多的事物这点没什么关系,我们的眼睛是相同的,只是我这双异色眼比你高一个等级罢了。还有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会使用这双‘见鬼’之眼,我能完全掌握看透妖和伪物的方法。也就是说,我是类似活着又死去的生物,我既是人类也是妖——也就是怪物。所以只要我来了,妖都会自动让出道。”
    “妖会——退避?”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然而四月一日想起来,邻班的百目鬼静,因为身上天生带有祛除妖的能力,所以尽管他不能看到妖,由于那血脉的效果,妖亦不能靠近他。这是属于妖的一种类似查探危险和回避的本能。所以这就是证据——就跟妖知道四月一日的眼,知道四月一日的血而会接近他一样——根源是相同的,只不过道理完全相反。
    那么,四月一日之所以由今早开始就看不到一只妖。不是因为他的双眼映照不到妖了,而是——
    “是因为.......有你在啊。”
    “不错,因为有我。”
    化町取出新的烟草,以顺便的口吻接应了四月一日的话。
    “树倒猢狲散,不用说妖,哪怕是人类也好,只要是敏感的家伙都会不自觉地避开我,而且我还能看到伪物。——不是说了吗?初次见我的人,都会讨厌我。”
    “连人也——”
    说起来——四月一日想到,那满是缺席者的空荡荡教室。就连一向全勤的九轩,还有百目鬼静,今天都没有去学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化町来到这里的缘故吗?
    “将极度的厌烦集于一身,那就是我,化町婆娑罗。我只是随便走到这里,都会使一条街变成这样。这才是瞳术的正确使用方法啊,你懂了没四月一日。”
    “........”
    百目鬼静避出妖的体质也是相当惊人了,但他到底无法像化町这样使整条街都变样。如果化町所言非虚,那他这双眼睛可真是了不起的眼睛了。
    所以才能——分辨伪物。
    “不过,你这个拥有见鬼之眼,本该比其他人更敏感的家伙居然还敢跟我说话——这就恰恰证明了你使用不好自己的瞳术。现在的你只是吃着天赋才能老本的混账,怠慢的懒蛋。”
    “我.......”
    话语中有着迷惘——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拥有眼的人。
    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拥有眼。
    就算四月一日的眼再怎么能视得妖,如果要不存在于那里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而这种——能使妖远离的瞳术,跟自己的眼睛根本不能相较。不,按照化町的说法,只要自己能熟练这双眼,也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
    “我.....我并不想要这种眼啊.......”
    “少胡说八道了,这世上谁会一直随心所欲?你只需要你想要的东西吗?一般人都是抱持着自己不想要的东西,然后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拼命活下去。好吧,我现在问你,你到底和那些路边的家伙有什么区别?你凭什么能那么要求?”
    “可是,我——”
    “你以为你那双眼是经过多少复杂的经纬才能形成吗?你以为这双眼到达现在的境界印下了多少轨迹?这双眼有多么奇迹,这双眼之所以会由你继承,你以为这一切都没有原因吗?你想向壹原许愿舍弃这双眼球吧?你想伤害父母授予你的身体么?你不觉得你太没出息了一点?你没有尊严这东西吗?你就像是拣到巨款却怕事而把钱袋扔进垃圾箱的家伙,心眼狭窄到不行,胆小也要有个限度。”
    扔进垃圾箱的钱包。
    被踩过的烟草。
    “有财宝你也不会换钱,你真是个废物,胆小鬼。”
    “你、你懂什么......化町.......你到底.....你懂什么啊!”
    声音在颤抖。不止是动摇——当然动摇的成分也有,但对化町的愤怒,要更超其上,要跟多更多。
    “我、我至今......忍受了多少东西,我是带着怎样的想法活过来的——我一直,在忍耐这双眼......”
    “忍耐?你为什么不去克服。”
    化町轻蔑的说道。
    轻蔑,怜悯。
    “若然那是你的真心话,那么你不仅仅是胆小鬼,还是个卑鄙的家伙。总是用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事实,总是闭眼不去看现实。你为什么不背负?那是属于你的行李吧?”
    “所、所以我才找——侑子小姐啊!”
    侑子小姐——
    对了,侑子怎么了?如果说见不到九轩和百目鬼是因为化町的缘故,那么游子为什么会和整间店一起消失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店长明显各方面都凌驾于九轩和百目鬼这类平常人之上。但为什么还会......难道说,是化町的双眼拥有足以超越壹原侑子的力量吗?不,不对,这名叫化町的男人并没将侑子定义在人类中——因此。
    “壹原啊......切,我最看不爽你的就是这点——总想把任何事都交给别人。四月一日,那是你的眼睛吧!你的眼睛又没脱窗,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眼睛的解决方案交给别人?虽然人的想法各有不同,有的人觉得才能是负担便要舍弃——但,就算要舍弃,为什么不自己去舍弃?你连丢垃圾都想推给别人吗?”
    “我没这么说——请你不要轻易去歪曲别人没说过的话啊。我想......是因为.......我给侑子小姐交够了等价.......所以,愿望才能”
    “等价?哈哈,你是说你搁在椅子上的那堆锅碗瓢盆就是等价吗?我看你恬不知耻啊。被人当奴隶一样使用,然后看不到妖你就满足了吗?还是说已经被人家饲养惯了,所以现在也就无所谓的随波逐流了?啊?怎么样啊四月一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相信壹原,那家伙为你做了什么吗?”
    “我.......有好几次........在我被逼到窘境的时候,都是侑子小姐救了我。所以,就算那个人会在这方面要求等价——也是——”
    “这件事其实怎样都好,但四月一日,你能不能别再称呼壹原为‘那个人’了?如果说你将壹原定义为人的话,那我肯定一辈子都无法与你这个意见相容。就算你说‘交给那个人’,但因为壹原不是人类,所以你这么说才更叫人肉酸。别老让我提醒你这种事情行吗,麻烦死了。啊,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救过你好几次?你他妈的说些什么没脑子的话啊,你能不能稍微转动一下你的死脑筋?你那所谓的窘境,是不是就是壹原提前给你下好的套啊?”
    “什么......”
    要照化町的这种说法的话——的确也没错。
    的确也有可能是这样。
    “你自己度过的这十几年人生,和你与壹原相遇后的不到一年的时光——对你来说,哪一方更加异常?把愿望推给别人会让你轻松很多——因为如此一来你就不用自己动脑筋了嘛。你就尽管追着那伪物的希望好了,这样或许还能从绝望的试炼中逃脱出来也说不定。”
    伪物的——希望。
    “可是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只是被壹原利用,自己只是被壹原利用。只是她一方榨取着那天生的见鬼之眼。”
    “榨取什么的......没有啊。”
    “你的眼是属于你自己的吧。能使用你双目的只有你自己,那你为什么要把这双眼睛借给别人?你有必要为壹原做到这地步吗?总是让你做一些杂工,可你的双眼并没有改善不是吗?不管拥有多优秀的才能,如果人自我放弃了思考的意欲,那他一辈子只能是别人养的狗,只会汪汪汪的叫。你要真那么喜欢壹原,就赶紧让她给你带上颈圈,拉到附近去散步摇尾巴吧,笨蛋。”
    “呜.......”
    又在自说自话,为什么非得被他说得这么难听——就算化町所说的很有道理,但自己并没给化町添过麻烦。为什么化町婆娑罗会——仿佛感同身受般,去责备四月一日君寻呢?
    他到底有什么怨恨。
    “那你,要我怎么做啊。”
    忍耐不了现场压抑的气氛,四月一日咬着牙迸出这几个字。
    “你能不能也为我的感觉想想啊?只能拜托侑子小姐的,我的心情。我也不认为侑子小姐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她那么自大的使唤人,我也一样很生气啊。想辞掉这个工作的念头不是一次两次冒出来了,可是,尽管如此,说到底我还是——我还是只能去拜托那个人——”
    “你这是丧家之犬的想法。”
    化町以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四月一日的话语。
    “我说过了,我不想听天才的抱怨,我也不能允许你这么混混。同样作为见鬼,我为你感到羞耻。四月一日你听好,所谓的选择不管在任何时刻都是有无限分支的,而这跟你的心情并不能扯上关系。至少,要是我处在你那个立场的话,不管经历多费劲的事,我也不会去依赖壹原。不,不止壹原——我不会依赖任何人。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决定,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要求,也不值得夸大。”
    “若是如此”
     四月一日苦涩的重复着方才已经说过的字眼。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化町就像是等待已久,立刻回答。
    “我想让你帮我论证眼球地球论这理论。”
    “我当然不会把你当小弟或奴隶使用——我们都拥有异色眼,我会把你当我的伙伴,拥有同等才能的伙伴。刚才你问我,是不是想利用你的眼——但我要说,我和壹原不同,我不打算利用,也不打算使用,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自己就拥有异色眼。严密来说,同种资质的异色眼是不存在的,虽然归纳异色眼多种类型的工作并不算太轻松,但我想做的是立证,不是反证。”
    那双可以看透妖和伪物的眼,犹如要刻穿四月一日的双目般,直视着他。
    “不要舍弃,你要掌管它。你可以从我这里偷走管理的方法。我相信眼球地球论对于你来说也会是有益的——至少比呆在壹原郁子手底下好多了。眼球地球论会教给你避开妖的方法——应该说是妖避开你,见鬼的瞳术可是非常强力的。怎么样,四月一日,因为我来到这条街,所以你今天轻松不少吧,你要用自己的力量做到这一步........这样,你也不用奉陪那些吵死人的家伙了。”
    “吵死人的家伙?”
    “我说过人类也会避开的吧?”
    带着制作出的笑容,化町说。
    为什么这个化町,要如此勉强的笑呢——四月一日忽而想到,如果,他不会笑的话,也就没必要硬笑了......这么做反而只能让人觉得他在模仿人。
    有些动物会流泪。
    但会笑的动物就只有人类。
    “我认为才能不是权力而是义务——这就好比那些存放起来不使用的税票,若要追究细一点的话这也属于犯罪行为。虽然是细小的犯罪,但这些犯罪堆叠在一起到某个程度后便是自作聪明。只能说那些人实在小看了世界,你不是笨蛋吧?我都说到了这地步你还不明白?你所谓的窘境全部都是壹原侑子所设下的圈套,因为这样她才能救你。如果你能好好使用自己的双眼的话,这种小事根本不在话下。......不过这也是以你能熟练使用自己的双目为前提。四月一日,截止到现在,你究竟帮助了多少人呢?你有想过没有?”
    “话不是这么——”
    “那些人之所以不能得救,都是由于你的错。”
     化町的语气十分严厉。
    “这世界就只能靠自己呀!!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妖和伪物,因此——”
    “.........”
    “自己的责任也要自己背。”
    责任。
    这双眼睛的——责任。
    因为能看见......正因为能看见。
    “你刚才.......所说的.......”
    没办法呼吸。
    头晕。
    觉得——头晕目眩。
    现在我——到底在和谁说话呢。
    “那个眼球地球论——是什么?”
    “嗯?你有些兴趣了吗?还是说你想避开矛头啊。不过无所谓,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想给你说明也不太方便——我也不觉得你有物理这方面的天赋。你虽然长着一张理科生的面孔,但绝对是文科生吧?刚才跟你说话我就知道了——你说话头头是道的。是那种喜欢以理论来思考的典型人物。告诉你一件好事吧——只有理论是不能形成论理的,所以需要的不是理论,而是感情论,这是理科的最低基础。”
    其实事实还不止像我所说的这样。
    化町说完,深呼吸了一下。
    “嗯~我刚才说过了,眼球地球论即是:‘眼球才是地球’的一种伟大假说。你就这样理解最简单啦,其实以这一句话也可以概论了。因为这是最终目的,为了达到这个最终目的,我们需要论证说明了;而为了论证说明,就需要我和你这样的瞳术使者。”
    “..........”
    眼球才是——世界。
    “这里的世界比较近似世界观这种说法,唉,我就去除专业名词代以傻瓜式方法说明吧——不过,虽然我是在比喻,但对同样拥有异色眼的人来说,和普通人相较,或许这个;比喻更加难以理解。你就当是听朋友说案子~首先,四月一日,那里明明不该存在那种东西,但空中却有丝线,你有没有看过这种情景?”
    “有、有啊,用眼去追看的话,那东西就会越飘越远,然后呼一下子的消失了。”
    “对对,好像啊滋漫画大王里也有类似的故事。啊说起来,我最喜欢那里面的神乐,四月一日你喜欢谁呢?”
    “请你继续前面的话。”
    “你要不说的话我就不继续。”
    “啊......那......嗯,应该是神(木神《-这个字我没查到)吧。”
    “应该?应该是个什么概念?你呀,不要以那种左右摇摆的感觉来评价喜欢还是讨厌呀。你一看就是不会为神担心的家伙,明明是个笨蛋,还敢小瞧我?被笨蛋当成笨蛋的话,那不就成了最蠢的笨蛋了吗?只以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到你的怯懦。嗯.........算了,说正题,那东西就算闭上眼睛也能看得到,你想那会是什么?”
    “我有听说过.....经玻璃体歪曲可以构成那种景象......是玻璃体还是水晶体来着。但总之那东西不是受光便能看到的物体,应该说是眼球中的某道阴影被直接投射在视网膜上——其实空中并没有什么物体.....只是我自己眼中看到罢了...... ”
    “啊啊,对对。你要知道这件事情话题就好进展对了——异色眼的主人几乎都有异于常人的视力,所以这个例子对他们来说很难讲清呢。”
    “您说好进展多了——可是我并没有看出什么进展啊........”
    “并没有看出?嗯~这句话真不错哪——‘看不出有什么进展’——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有什么进展。四月一日,我们能看到眼球中的某样事物,若然如此,你不觉得现在你所看到的这个世界都是存在于眼球中的景象吗?不是有这个可能吗。”
    “.........”
    “那就是眼球地球论了!傻!蛋。”
    不是因为能看见——而是它在。
    世界不在外侧——是在内测。
    光——曲折了。
    “唉,为了让你理解,我就不客气说了。其实不是空中有什么丝线,不过你会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你的眼窝里有你的世界,我的眼窝里有我的世界——各不相同,眼球中包含着世界。你知道了?人类在五感中最依赖的就是视觉,世界的百分之九十都是依赖视觉认知的。那么,让眼球无限接近于世界。与世界直接连接也没错啊。也就是——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世界。”
    世界。
    世界到底有多少个——四月一日,已经亲身从侑子那里领教了,也看到过了。
    “可、可是——这样一来”
    “不要想用疑问逃过去啊四月一日。你这肉鸡混蛋,这些道理你都已经懂了吧。那你——你能看见其然人看不见的东西的缘故就可以说明了吧。因为你所看到的世界和其他人看到的世界有些许偏差——两者间存在着Parallax。Parallax,也即是视差。跟其他人一样,你看着一个和旁人不同的世界,你看着一个有妖存在的世界。”
    妖。
    就在你的眼球中——
    “所以你才能看到它们。”
    “........”
    “同样,我的眼球中也有混杂着妖和伪物的世界。——所以世界在我的眼里才会是那种景象。就算同样拥有异色眼,同样都是见鬼之眼,化町婆娑罗和四月一日君寻所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四月一日对于自己双目感到最为痛苦,最为苦恼的部分——不是妖。而是其他人都看不到自己能看到的妖,就是这一点——让他最为痛苦。
    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是一种可恐的劣等感。
    今天的自己所拥有的心情,也跟这种劣等感一样——
    看到普通的天空,浮现出的那种感动——
    仍旧是不能共享。
    什么都不能共享。
    可是,若以地球眼球论来看,这些事情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不只是四月一日,无论任何人,都无法共通和共享彼此的世界——因为情况就决定只能如此。
    “现在四月一日所能看到的我,在你眼球之中的我不是存在于这里的我。同样我所看到的四月一日也不是在这里的四月一日,而是我眼球中的四月一日。——世界无法共有,能确认的只有各自不同的世界观。”
    “可。可是——如果照这种说法,那么——”
    “叫你别戴着‘有色眼镜’啦笨蛋,我想通过我们这种能看到跟普通人不同世界的存在来验证眼球地球论,作为活证据,活样本。世界的数量并不单独只有一个,而是随着人数——不,是随着所有可以动作的生物的眼球数来决定的。我说的是吧?实际上,四月一日你不也觉得奇怪吗?——你肯定也这么想过,因为你在记事前就跟随着那眼活过来了——”
    化町用挑拨的语气说。
    “你肯定想过,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唔,唔嗯。”
    不可能没想过。
    因为四月一日已经走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生。
    “那,妖这种东西——”
    他用颤抖的声音还以质问。
    不是由于动摇也不是愤怒。
    是恐怖——令他的声音颤抖。
    “妖这种东西——莫非是.......”
    “正因为是你眼球的世界,他们才能存在呀。疯了的不是世界而是你的眼睛。所以——只要你能理解瞳术的使用方法,你的问题就会解决了;就像我解决我自己的问题一样。而且处理问题也是你应该做的,我都能做得到的事,你怎么可能做不到。其实,看着你就让我想起过去的自己,所以我才会烦啊笨蛋。嗯?还是说你依旧打算把事情全部推给别人,给别人添麻烦,一边嚷嚷着‘不是我的错’,一边否定着眼中的世界活下去吗?一辈子打杂工,一辈子当别人的奴隶,然后就这么不停的转嫁责任,把重要的事情全部交给别人思考,一旦发生事故了即使别人的错,全都是别人不好,自己没有一点责任似的。可是受你那双眼睛牵连的人不是你自己,是其他人才对啊!!你痛苦的时候都是别人在帮助你,别人在痛苦的时候,你却什么也不做。”
    那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化町狠狠的说。他并不是在特别针对四月一日——那他是在针对谁?针对自己的眼睛吗。
    针对世界。
    “你有下跪过吗?”
    “..........”
    “下跪可是一种了不起的行为啊,不管是为了谢罪下跪还是为了恳愿下跪,这么做的时候,会有一种灵魂脱壳而出的感觉,而这感觉究竟是由于灵魂本身所致还是矜持所致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件事本身的重要性。——四月一日,在你的身体里有这种东西吗?有这种下跪了就会消失不见的东西?还是说你只是一味失败,但并没有这东西?如果有的话——你就不要再依赖他人了,也不要再跟壹原扯上关系。跟那家伙在一起,你就只会体味到自己心灵的软弱,你就只能对她一直言听计从。因为那家伙会黏缠在人类心灵的软弱上——那家伙是个将人心的软弱当食物的怪物。你已经被吃了好久了,你没注意到吗?”
    “被吃——”
    可那是正当的等价。
    有得必有失。
    有失必有得。
    “她只是用正当的等价这种好听话来骗你呀白痴。这世界上除了左右的眼球外哪里还有什么对等的东西?就是因为不公平才产生不平等。”
    “不平等.......”
    没有所谓的公平。
    没有所谓可以取代的东西。
    没有同一种心情,同一个世界。
    “能帮你的,就只有你自己啊!”
    愿望。
    自己的愿望。
    四月一日君寻的愿望——
    蓦然间,他想。
    为什么——我会把自己的愿望,会把事关自己进退的重要愿望,交付给侑子小姐了呢——
    我的愿望。
    为什么要由侑子小姐来实现呢?
    “因为眼球地球论否定了现今世界的众多物理法则,所以有些秘密不能告诉外部的人,若以论文来比喻,那论文的大半部分必定会被墨涂去呢。就算以我的权限来说明,现阶段也只能说到这里。不过我觉得我说的都挺多了。如果要再详细讲解一些的话,四月一日你肯定会囫囵吞枣而跳过许多事实。到那地步恐怕你就难以决定了。我和壹原不同,我不会逼迫你,也不会威胁你,所以,我能提供给你的判断资料也就到此为止了。来,下决定吧,四月一日。”
    “决定......”
    “就是你是否要协助证明眼球地球论的决定喽。”
    化町接着说。
    “即使不共通也不共有——但你要协助我吗?你会成为我的伙伴吗?嗯~话虽如此,这也不是立刻就能决定的事,因为这关系到你今后的人生。暂时我还打算逗留在这条街一阵子——四月一日,一星期后再在这里再会吧。还是这个公园,还是这把折椅。等那时候你再回答我也不迟——你就现在这七天里感受一下看不到妖的世界,然后好好考虑吧。”
    接着,化町缓缓的离开了席位。
    第二根烟草烧的一相当短了。化町用和第一根一样的方法把烟蒂吐在地面上,接着踩在那烟蒂上转了几次脚尖,使火苗彻底湮灭。
    “那,回见啦,四月一日。下礼拜再说。”
    “不——请等一下,化町先生。”
    对着告别的化町,四月一日以端坐姿势说出了挽留的话语,叫住了他。
    “没有必要等到下个礼拜。”
    “啊嗯?”
    不等化町的反应如何——四月一日接着说。
    “我不会协助你。”
    “.......哼。”
    化町斜眼看着四月一日,面上还带着 ——那种制作出来的笑容。
    “能让我听听理由吗?”
    “我的同学——百目鬼静,虽然他是酱菜石头的孙子.......但他却有着令妖不敢靠近的特殊体质。”
    “喔?那可是相当有趣的眼球世界哪。然后哪?那家伙怎么了?你说妖不敢靠近?”
    “嗯,对。所以——每当那家伙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会忍不住生气。只要想想那家伙的事情,就觉得整个心情都变糟了。这似乎是妖不想我和他走的太近而设下的障碍。今天,多亏了你的到来,这碍事的力量不见了。托福,我对那家伙,不仅没感觉到烦躁,相反甚至还萌生了好感。”
    “嗯?这不是挺不错的吗?怎么了?”
    “可是,现在。”
    四月一日说。
    “你让我感到很火大。”
    “........”
    “现在这条街上没有妖,所以我这心情不是妖造成的,就只是我自己的感觉罢了——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火大,但我却没办法否定这种心情,不客气的说,你比妖更碍眼。”
    没有这个那个的原因。
    就是讨厌化町而已。
    四月一日这么想。
    “哦是吗。”
    化町对四月一日的言语仿佛完全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轻轻耸了耸肩。
    “无所谓,你怎么想的都无所谓。”
    “.......”
    “我果然被甩了呀,想得到伙伴很难呢.....光才能对等是不行的。不过没关系,随便你吧。被初次见面的人讨厌对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放心吧,我也非常讨厌你。”
    太好了,不必喜欢讨厌的家伙。化町接着说。
    “抱歉啊,总是在试你。不管机会有多少,该挥棒的时候不挥棒出去是无法知道结果如何的。不过看你那样子,要理解这事情还早得很呢。”
    言毕,化町坐回了方才他所坐的折椅。注意到四月一日怪异的盯着他,化町超级不耐烦的骂道:“看什么看。”
    “谁规定被甩的人就一定要走啊?这又不是告白现场。最近的高中生连这点礼貌都不懂吗?真让人难过,笨蛋。别看我外表这样子,我现在他妈的超级受伤啊,别管我。”
    “........我明白了。”
    四月一日站起身来,拎起装满食物和锅碗瓢盆的超商塑料袋。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人在看似的,因此他回头去看——当他回头的时候,化町已经不望着这边了。他只是将整个上半山倒在折椅栏背上,兀自望着天空。
    这时,四月一日想。
    当化町还不能灵活使用瞳术的时候,天空在他眼中究竟是何景象呢?适合四月一日一样吗?那种塞满妖和伪物的天空——
    虽然想问,但还是算了。
    我究竟在想什么呀,问了又能怎样呢?是打算和他共有世界和感情吗?
    四月一日一人毫无意义的点点头,接着他迈开步子,默默的背对着化町,往公园的出口走去。
    当他走了大约五步后。
    “喂。”
    从背后传来声音。
    不会再回头了。
    背后的声音——接着说。
    “你能活很久呢。”
    “.............”
    “异色眼的使者无一例外都很长命,只要他们不被杀。我是说你没办法早死呀可怜虫!就算你嚷嚷后悔也没用了笨蛋。你就毫无意义像个废物一样活下去,再跟个废物一样死去得了。你就一辈子,给人家当小工吧。”
    再也没有回头——四月一日离开了公园。
    有一名祈愿幸福的女性。
    她害怕。
    有一名祈愿友情的女性。
    她不害怕。
    这两人所作所为都不正确。
    严格的说,她们都错了。
    两人都是失败者。
    失败。
    她们为此失去了
    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不仅仅只是失败。
    这样的她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就像四月一日能看到妖一样,——她们,也一定能看到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能看到——本来看不到的东西。
    而四月一日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
    那些东西就只存在于她们的眼球中。
    这是四月一日看不到的。那么,面对那些许矛盾,就只有闭目不去看了。
    四月一日不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他没这个自信,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大概,到了明天,他就会后悔自己今天所做的事。
    不过,那种想法,或许在后天就会改变也说不定。
    就是这么回事了。
    所以今天——就老老实实的去做火锅吧。
    “..........哎呀?”
    注意到时,自己已经手扶着墙壁了。
    离开公园后没有走太远的路——身体也不会很累,但却自然的,手扶着墙壁,黑色的墙壁。
    熟悉的黑色墙壁。
    在这墙壁中有着怎样的店,在店之中有着怎样的店长——四月一日很清楚。
    令人厌恶的清楚。
    清楚到骨子里去。
    “哈哈,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百元商店跑哪儿去了?
    化町婆娑罗的眼力已经不顶用了吗?
    或者,这一切,其实都是四月一日所作的白日梦?
    思考这个疑问也只会白费劲。
    集聚了微小价值的——店。
    宛若被吸引住——四月一日自然而然的从门扉进入墙壁的内侧。就像他过去所作的那样,就像他一直以来所作的那样,打开店门的锁,往里、往里、往里——
    最后拉开拉门。
    壹原侑子在那里。
    她以一副尊大的样子躺在沙发上,一边吸着烟管,一边用杯盅喝着日本酒。
    “你迟到了。”
    吞云吐雾间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我要扣你工资。”
    “.........”
    四月一日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恐怖的眼神。
    ——残酷的眼神。
    ——妖艳的眼神。
    ——硬质的眼神。
    ——将人不当为人的眼神。
    ——从内侧看人的眼神。
    ——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
    ——仿佛品价的眼神。
    ——将世界规定为相反模样的眼神。
    ——否定世界存在样式的眼神。
    那种、眼神。
    到底在她的眼球内——
    包含着怎样的世界呢?
    “嗯?”
    似乎是对四月一日的视线有所疑问,侑子轻轻倾头。
    “怎么了四月一日?一副吊死鬼的表情。”
    “.........还以为我幻听,但看样子不是.......侑子小姐,您还是一点没变,随便就能脱口而出刺伤人的话。”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斥责可爱的四月一日呀,但为了四月一日好,我决定让自己变成鬼,以此鞭策你。”
    “变成鬼?也就是成为鬼怪?.......我觉得您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问题就来找我谈吧四月一日,不要客气。我是《鬼怪Q太郎》上面的U子小姐嘛”
    “你们俩确实没什么区别。”
    “顺便一提,四月一日你是小正哦。”
    “我一直都是那类角色吧?”
    “呼呼,别急嘛四月一日,要明白,如果想将出好笑话,每次稍微改变笑点是很重要的。”
    “我真不知道侑子小姐你这笑话一直重复下去到最后会是怎样结果......”
    “最后?你说什么呀。这笑话还要再重复五十六亿四千万次呢。”
    “你打算直到人类毁灭为止还讲这种冷笑话吗!我真想像不来你最后一个笑话会达到怎样的境界!”
    听到这话,壹原侑子不怀好意的笑了。
    “然后哪?”
    她的笑容——并不是硬装出来的。
    她的笑容,十分像人类。
    “四月一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期望啊?”
    “期望——”
    面对这质问,四月一日觉得自己并没有特意思考什么,也没想起相关的事项。
    他也没看到别的什么东西。
    “——今天没什么特别期望的啊。”
    他这么回答。
    “是吗。”
    侑子满足的点点头。
    “比起这个,侑子小姐,你怎么样呢?打个比方,你有没有对我——有没有什么希望我去实现的愿望呢?”
    “哎呀,口气倒挺大的呢。你是想抢我的生意吗?可惜,这里是实现愿望的店啊——呵呵呵,你这种装酷的话,听在耳朵里却让人觉得是要抢走店家的宣战报告呢。嗯~是不是我想多了呢?”
    “您的确是想多了......”
    “........喔,可是这里是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店。迄今为止,已经有无数人来过这里,已经有无数人怀抱着他们的‘愿望’来到这家店。”
    “无数.......有多少呢?”
    “无数人啊......嗯,差不多有两亿人吧。”
    这句话八成又是谎话。
    “其中,有一半人,喜气洋洋的交出了等价,毫不迷惘,毫不犹豫,一自己‘重要’的东西和那莫名其妙的愿望交换。面对交出等价这件事,他们是一点不退缩的。”
    “...........”
    “剩下的另一半人呢,就一边迷惘,一边犹豫——并且依恋着,痛苦的把等价交给了我,锥心刺骨似的。在后悔和退缩中,他们觉得自己吃亏了,并且渐渐这么确信——自己就是吃亏了。没错,就跟现在的四月一日你一样。”
    “跟我一样......?我并没有——”
    “不过这两种人的愿望都实现了,这点是不变的,因为这里是实现愿望的店。我不会对客人差别待遇,不管他们是以何种想法交出等价,只要足够跟愿望对等就没关系。不管是什么愿望也会实现——只是,往往前者在实现愿望后更加不幸,而后者在实现愿望后则容易得到幸福。”
    侑子以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说着。
    “虽然我不知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尽力迷惘后再去拼命实现愿望。”
    即使会迷惘,即使会后悔,即使会失败。
    即使无法相信,即使无法依赖,即使总是补空。
    但只要能用自己的等价去实现愿望——就可以了。
    “对了,你刚才说要实现我的愿望是不?”
    侑子笑了,接着她拍拍手。
    “那你先去泡杯上好的炒茶吧。”
发表于 2007-9-19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录入:kugou

后记

    兰德尔特环,指的是由眼科医生兰德尔特举证,现在已广泛运用到视力检测表中的类似“C”的字母。一般人都简称它为兰环,可能说起这个名字大家比较容易理解。由于这个东西是很平常的存在于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所以我们不太容易能感受到它的重要性。兰德尔特环优秀的地方在于,它不是用来测算学力和智力,而是单单用在检测视力方面。试想看看,如果测试视力的时候,使用的是“鬱”“顰”“麤”“鸝”这些字的话,那别说未成年人,就连成年人也会看不懂啊。老实说,我很担心印刷厂的字库中是否有后面的那两个字。所以如果这样来看的话,就会发现兰德尔特环实在是简单又好用,不管是小孩不是大人,只要被验者能分得清上下左右便可以发挥功用。说起来,我现在视力还不错,不过童年时做视力检测,我在盯着那些兰德尔特环空白处的时候,经常会想,如果有“0”这个环出现该怎么办。哈哈,当然现实中是不会有这种环出现的,负责检测视力的医生也不可能指着空白地方叫人辨认。这件事只证明我没有那种应对突发事件的自信罢了。
    可能有点夸张,不过,如果环所指示的方向是面对“左斜上方”或“右斜上方”的话,(我虽然没有实际见过,但听人说这种东西倒是的确存在的),当我们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究竟该说看到了不是没看到呢?就算给医生实话实说,恐怕医生也只会回答“没有这种兰环”,遇到这种情况,我想不管谁都会觉得受到打击,会在心里想“唉,凭直觉乱答一气果然不行,看不清的东西就是看不清”,然后盖棺定论。但是我们究竟在那一刻看到了什么呢?到底谁才是错误的呢?我记得有一次我凭直觉去测试得出了视力2.0的结果,当时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本书是经由CLAMP的人气漫画《xxxHOLIC》所改编的小说。最开始规划小说的进修,我还想自己到底能写出什么感觉的作品,写下来以后就觉得,应该就是各位读者所感受到的那种感觉了。我个人非常喜欢CLAMP的作品,所以对于这次的小说计划已经是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多高兴了。这真是一次十分快乐且有挑战价值的工作。说了这么多,还请大家多多关照这次的《xxxHOLIC——兰德尔特环的粉尘》。啊……说起来没给大家讲讲粉尘的来由呢……不过,总不能为粉尘单独辟出一章来讲解啊。
    希望生活在这天空与大地之中,和本书有所关联的人们,都能幸福安康。


——西尾维新
发表于 2007-9-19 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补充完毕 放回在线区
发表于 2007-9-19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V将手打坑填平了,恭喜。早日放出下载吧,西尾维新的作品还是很吸引人的。
发表于 2007-9-19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下载的他放了啊 精品区
发表于 2007-9-19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求TXT版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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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2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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