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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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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纪实系】如果在寒冬暖夜,一位先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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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约瑟 于 2015-4-1 14:25 编辑

在这被点点星火掩藏的睡梦中,灰冷壁炉边上有人正望着远方。同样是一个阴冷的雨天,你似乎找到了这空房。
欢迎阅读这不属于你的,有关新年、乐园、爱情、冒险与救赎的回忆。
 楼主| 发表于 2015-4-1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分]新年夜

  先知——这个词在当今社会广泛是指,那个站在隔着落地玻璃的奢华房间中、轻轻摇晃着空的夜光酒杯、穿着高档服饰;K字打头的胸牌上有着一颗闪亮宝石的、挂着碍人微笑的、介于年少与成熟间的男子。
的确,他正等待着那钟声的敲响,但那种说法并不十分准确。毕竟在一个像这样日子里,细雪落在树枝上,伴着风的音韵会显得那雪绒比实际的它要凶猛得多,而正是在那被鲜血染红又还来不及消散的雪落街道上,一串脚印逐渐地靠近了他——我们的先知,所在的这个宽敞的房间。他想,他应该拿起那古朴的拨号仿旧话筒,友善而快速地提醒下宅内的仆人们赶紧抱团去避难,但他似乎又不打算这么做,只是让这样的一串思绪在脑子里快速而轻微地流动了一瞬,同时感受、并完全汲取了其中所有的的营养,接着便挥挥手放走了它。
  “把我的画,还给我。”
  而这位闯入者呢,实在无趣得令人不想提起。义务性地介绍一下:我们的闯入者,则是一位作街头艺术家打扮的普通闯入者,不过那装束看起来兴许更接近流浪汉一点?我明白现在的年轻艺术家们即使是不再去在意并学着花点时间在自己的穿衣保养上,在任何场合下面对任何人即便是穿着些流浪汉服装也能显得得当,但这位一身反复裹着的那些个“烂布条”未免也显得太过褴褛了一点。总之呢,这位全身粘着奇怪浆液、腰间的荷包里随意地插了几支各异的画笔、而满脸积皱看不出是个年轻人的年轻艺术家,正捧着一把年久失修的双管猎枪,从那被轰开但实际并没有上锁的门里探出来,说了刚才那句话。
  我们的先知每天都可以把这样的人五个五个一起地当早餐吃掉,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
  “你要知道,那可是一扇好门。”
  先知装作想去一边的镶入式纪念柜取点酒润润嗓的样子,同时又盯了下纪念柜上的那一个小易拉罐。如他所见,易拉罐那完完全全是空的,空得不能再空了。并且还在表面还用紫色记号笔随意地涂了“天使的恍惚”这五个杂乱丑陋的字,但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真的这样做。我们说话的同时,他快速地想象了一下自己刚才的那个举动,要是这个时候去看纪念柜,当着闯入者的面,难道不会显得有点太失礼了?于是他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从那空的夜光杯中喝了口甘醇的佳酿,装作清醒且毫无醉意地继续试图掌控话题。
  “而你把我的下人们几乎全部送去冥府,而且像这样过来突然拜访,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只是为了那一幅画?我们本可以在电话里谈这件事的,然后我会直接把它寄到你家里去......”
  “不是一幅!”
  那男人的神情显然显得有一丁点愤怒了,甚至因此,竟然从他的双管猎枪里射出了第三发子弹,正好击中了那个还新鲜热乎着的奖杯,而且前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类”还共同地捧着它,共同照了杂志封面,还专门地有一大篇专题采访,但现在看来他如今已对此毫不在意了,除了想要回他所有的画,还有别的事在他的脑子里流动着吗?就像我们的先知那样,同时思考着这世上的一切?他是否还保持着良好的品味,审视着世间的美?
  “好,我明白的,不是一幅,嗝——”
  他几乎就要把那个声音发出来了,但他只是这样想了一下,要是他显得或长得更像一位风趣的醉汉,便不会再是对方认识的那个他的,而是会成为一个全新的、完全陌生的人,他们可以开始一段新的友谊——在他归还了对方所有的画之后。
  他回头按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之后,他笑了笑,但又没笑,但的确什么也没发生。
  “奇怪了,我记得是这个啊?”
  他继续连续不断一刻不停努力地反复按着那个红色按钮,继续着这明知不会有什么作用的行为,直到对方终于生气,向他鸣了两枪以示警告——在他的头上。终于,他身后的落地窗随着枪响而崩塌,我们的先知相信是他的努力真的感动了那个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按钮,绝不是那子弹的功劳。并且似乎那窗户背后凭空地露出了一个秘密房间,里面几乎有这世界上所有的珍宝,从第一件不可复制的存在,到最后一件不可复制的存在,那里是灵感的聚集地,只向少数人开启。

  先知快速地思考了一下这件事,这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总是结果快于过程。”
  他张开双臂,自由地平躺在地板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他的女仆已经很久没打扫过这里了,碍于面子——他表示,被迫的事有时也符合他的期望。他一只手玩着从自己所谓的身体里溅出的血液,另一只手玩着那破碎的杯子。而那男人则果断地跨过他的“尸体”,进入了那灵感的聚集地,一个冬夜,他见证了一切,又一次的。
  “亦或是,这件事会这样发展。”
  他故作玄虚,布下了一个巧妙的陷阱,他一步步影响着对方的神志——终于抓住了对方判断失误的一个绝妙瞬间,一把将他推了进去。随后他打电话联系了一下换落地窗的修理公司,并订了一个全新的、更可爱的小熊图案马克杯,最后把他的下人们召集在一起,提着马克杯对他们指指点点、嘲弄一番,又被那位稍微有点傲娇的女仆长训斥了两句,乖乖地上床睡觉,做了个毫不虚假的美梦。
  他看着那个男人越来越接近他的作品,他想,要是这件事能像这样圆满解决,那该有多好啊。就在现在,他闯入了这里,杀了一大票的人,只为了他的画。今后他会不会做出更多偏激的事情,只为了寻求一份灵感?但他只是那样想象了一下,他又控制着自己想象的范围,他明白这个人是不会做那种事的。就算他变了,他也绝不会做那种事的......虽然大家有点不理解他,但本质上来讲,他绝对是个善良的家伙,他以前就是个好孩子,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与同学们的赞颂,以及神秘人们的赞赏。至少,先知快速地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情,在最后,他叹气感叹了一句,现在发生的事可要比打个电话就解决这件事要帅气多了,甚至比他们坐下来吃顿饭、喝点酒、交流下人生经验、谈谈旧事再解决这件事也更加恰当,他一定是想好了要怎么收场才做出这种帅气的事的,他一向都是这样。

  先知快速地回想了一下刚才他所思考的事,他坚信这次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发展,但他真正地开始说那句话时,他的语气变得更轻佻了。哼,嗯,而这次他决定换了另一个蓝色的按钮,让那扇落地窗更具戏剧性地变成了一个体型庞大的守门人,但谁又能想到那守门人竟然会在半个谜语都没说完的情况下就被枪给轰掉半个身子?或许他临死前还认为这是把魔杖,而不是一杆猎枪。

  “不不不,让我们来理清一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先知稍微抓了抓他的鬓角,露出了显得有些恶心人的微笑,把杯子扔在那个落地窗上,快速地思考了一下整件事,接着亲手扣动了悬在头边的扳机。
  至少在那座隐秘的收藏馆里,人们想找的东西总是放在显眼处,那些画也是如此。我们能看到那些画就像其他的、具有生命力或魔力或是封印了某些不可名状物的画一样,自由地伸展着它们的肢体,在那一道道小小的框内。
  “然后,他会痴痴地笑着,并热泪盈眶,说着一些温柔的话,捧起他最珍爱的少女画像,顺带捎走配套的一整个国家,还会拿走一些我珍藏的画材画具!”
  他稍显不满地捏了捏下巴,做了一个优雅的、八字胡状勾勒,带着一丝的奸诈,叫下人们把客人礼貌地请进来,顺便备上茶和点心——对于先知的那位朋友来讲,这意味着窖藏啤酒配上煎、炸、烤制的肉类和一些从廉价罐头里取出的蔬菜。
  在大吃大喝后,我会小心翼翼地从角落里取出一份复制品,上面同样是那位少女,不过是换了身衣服而已,并且配套的城市里多了一座古堡、几位名侦探,骑士、恶龙与怪物们,又有一只穿了靴子的猫,这是重点。但他会把我连同画一起击穿,并小心地将我杀死而保留画上少女的躯体只把衣服挪开。不行,这样果然不行,这样就显得有点太过了。我们这个年龄阶段应该找点更真实的东西,而不是在一幅画上浪费光阴。

  “啊,少女,你始终都称她为少女。”
  先知模仿着对方的腔调,在无人的室内来了一段自我的谴责,他将最恶毒的诅咒与挖苦施与内心深处,充分利用了对方对他的了解,把那些话语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而他也只是想象了一下这些事,并没有付诸实践。他又回想起了当年的事,并且他越来越相信自己和对方一定是朋友关系了,并且他们一定是挚友关系,是那样团结又矛盾,是那种有争斗又一致对外的铁哥们儿。他想了想自己的学生时代,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看了看她的眼睛,看了看她眼睛中的自己,看了看她瞳中自己所视的她——那位少女,将会让这件事无法继续下去,将会吸引住他,将会让他没办法正常地进行思考,说到底,这就是他不把画像找个亮眼处挂起来而是选择收起来的原因,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有关那位少女的一切了,甚至连很多过去的事也“忘记了”,先知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思考了一下自己是否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否是一开始就活在这个世界而不是另一个世界,思考了一下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他给那些同样了解真相的人打了个电话,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但他已经得到肯定的答复了,他捂了捂头,但他并没有那样做,他喝了口酒,但那没有任何作用,他的头从来也没开始痛过,他没有感觉到痛,这是梦?他想了想,但那并不是。他感到了“迷茫”,他重新思考了一下这一切,然而思考并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你来啦?朋友,我等你很久了,快来坐坐。”
  他高举着酒杯,装作被溅到了那衣服上,痴痴地笑了笑,一早地把胸前的名牌收了起来,只有那K字型的光亮还留在空中,他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睁着,看着眼前的另一个家伙。
  “我和你不是朋友。”
  那个他举起那把双管猎枪,对准了这个他的额头,他平静而坚定地说着一些让人难懂的话,但说不定他并没有在说,只是先知他自己这么认为的而已。
  “而且你也早已不是人类,更无法等待任何事了。”
  接着,枪响了,时间到了。窗外没有传来钟声与欢呼,有一个人站着的室内更是比外面还要死寂。
 楼主| 发表于 2015-4-1 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分]乐渊

  而先知也曾年少,至少在他看来,自己成为现在这样之前,一定是有度过一段美好的青春岁月。他尝试着去回想以前年少时的时光,就像如今这样尝试着去想象自己年轻时,或是还处于学生年代的事情。他提醒着自己不要,他提醒自己这样会毁掉些什么,但他已经无法抑制对过去的向往了。他看到了窗外白雪之街上染着红血并还没来得及消融的肮脏脚印,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即将从门里探出来,持着那把根本无法杀死他的猎枪试图与他对峙,他看到了一幅画会在那无尽的藏品中哭泣——即使在下面有标注着这是一位微笑着的少女、以及有人曾经暂停了那画面中的时间,也无法阻止那泣颜的显现,以及那画中色调的明显变化。
  他捂着头,疼痛着坐了下来而不再选择摇晃空的酒杯,但他也只是这样想象了一下。我们的先知是不会头痛的,也不会患上任何的疾病,并且他的精神也必须正常,否则我们将会失去我们的先知,但我们的先知必须存在,必须继续下去,于是他也只是想象了一下。他甚至想象着自己已经看过了那脚印登上结了冰的门前台阶,在那细微的裂纹上留下了血丝般美丽的碎花。他想象了一下,若是此刻雷雨大作,而它没有化作冰雹或暴雪,那这场景,一定是足以醉人的美丽场景,若此刻并非深夜,而是夕阳下的一位年轻艺术家在街道上摇晃着身体,向他逼近,那也一定是他所需要的一个足以醉人的结局。
  我一定是认识那位朋友的,先知这样想。我一定是认识他的,并且,我一定与他关系密切,否则他不会这样做。我一定存在于他的故事中,他也一定出现于我的故事中,说不定我们是兄弟?不,大概我们并没有血缘,否则他在枪击我时,我必定会感觉到这是一种冥冥中决定好的事,我一定会感受到那神婆、巫祭的预言,我一定会感受到碎开的信物粘着血浆重合在一起,我们也不会以一个人的生、另一个人的死终结,我们必将同归于尽,这才是作为兄弟的宿命。
  那么,我们是旧友吗?我们是一直以来的朋友,却不得不兵戎相对吗?但我绝不会如此,我绝不会再有任何的朋友了,我绝不会再获得任何人的承认了,所以,他也只是存在于我的记忆中的一个人,只是这世上无数存在于我记忆中、存在于我想象中的一个人,我能说出他的一切,我能说出他什么时候刷过牙、什么时候洗过澡,什么时候用了他的画笔,什么时候只是从街边随便拾了点能作颜料的污渣残渍.......但是,我们绝不是朋友。我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命运,但我不认识他。我不记得了?不,我必须记得,我必须想起过去的事,我必须回忆起年少时的事,不然我的一部分将会死去——不是身为先知,而是身为人类的那一部分。
  我认识他,是的,我与他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先知抬头看了看那幅画,挂在房间中显眼处的一位少女正哀怨地、两眼无神地看着他。他取出了一个八音盒,想象自己正将一张那人作的扎孔曲纸放在其中转动,但他并没有那样做,因为他知道即使如此也无法再让她露出别的表情。这位活在画中的少女是否已经死去?她已经连眨一下眼也做不到了,先知这样肯定着。对了,她有讲过话吗?她有在任何时候敲着这画布与现实的隔壁,吵闹地发出一些想要逃离的话吗?也许那位艺术家可以让她有所动摇,但自己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先知开始想着,自己一定是有一个目的的,否则那位艺术家根本无法到达自己的房间,自己真的认识这位少女,并期待能让她惊惶,能让她产生希望,能让她重新活过来,他真的想要如此吗?
  他尝试着复制了那张绘像,尝试着往那些新的绘像填入了无数个天真无邪或是饱经风霜的灵魂,也尝试着直接创造出一种崭新的生命,并赋予给它们一些崭新的名字.......但他开心不起来。他无法得到满足,他明白那些事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干脆没有那样做,只是短暂的、用他那几乎就要死掉一部分的精神稍许地想象了一下,便又停下来了。
  自己一定是认识这位少女的,不,他明白自己必须是认识这位少女的,或者说他只需要一个名字,只需要回忆起自己学生时代的事便能马上想起来她到底是谁,但他可以这样做吗?他真的可以去回忆、而不是去想象吗?他捏碎了那酒杯,看着自己的手,他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了,毕竟当他能够知道一切时,那些提醒他这件事有多重要的预兆又有些什么作用呢?但是,若是他感受到了疼痛,或是像那些异常强壮、精神异常强大的人般,至少能感受到一些瘙痒、一些断裂感、一些穿刺感,那也能让他对这件事有所反应啊!他可是先知啊,可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之一,至少他是今年最伟大的人之一,他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成为了【K-理事会】的最高层人物之一,他在所谓的人的委托下阻止了一个可以有数字表示,但所谓的常人更倾向于称之为无数次的世界的毁灭,他亲自让那么多扭曲在这些世界最阴暗处的怪物不再让这世界进一步地破碎,正因为他是先知,他才能做到这些,他才能知道这世界的一切,才能成为这世界的又一个概念、又一个真理,但是,他却连这小小的疼痛也毫不在意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象着自己要是没有这只手,或是将这只手变成更合理的结构,这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上一个瞬间,一个不属于这世界的杯子仔细地将所有的破片卡在了里面,而下一个瞬间,那一切却根本没有发生过了。他明白这件事,自己虽然身为先知,但必须维持人类之躯,他必须成长,必须老去,直到自己真正地作为人类死亡,自己才能获得完善,而人类应该有人类的样子,应该明白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应该不去记忆这天上到底落了多少片不同的雪花,而记住其中到底有多少片是完全相同的。必须去忽略那些不重要的,而去记住那些重要的。于是,他重新看了看那在显眼处哀怨着的少女,将刚才那些处于想象中的事归结于一瞬,并得出一个结论——我,一位先知,全知全能,但我却毫不在意。然后,他将酒杯端向那位少女,说着,你几乎要变成一幅普通的画了。然后,他一饮而尽那杯中不存在的液体,想象了一下那甘醇的美味,开始回忆起自己学生年代的事,并特地的,让那位年轻艺术家在此刻闯入门内,重演了之前的悲剧。直到他用枪指着自己,指着那个正准备用破碎之杯割破那画布的自己。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自己已经是在多年前的课堂上了。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而那些熟悉的面孔也望过来看着他,并将他视为一个陌生人。此刻那位微胖的老师本来该说着一些无聊的事,但其中充满了对他意识的影响与暗示,可是,他却并没有那样做。他停下写到一半的板书,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是谁,而我们的先知只是回答了他一句,自己是先知,一切便像往常般继续了。
  “别开玩笑了。”
  那位年轻艺术家的个子比之前看到他时要小了一号,但明显能看出现在的他更加在意自己的形象,并且身体更加健康......穿着一席黑装校服,胸前别着象征着自己成为今年第一位“毕业者”的K字标记,却一脸愤怒的揪着先知的衣领,将先知举得双脚离地。
  “给我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
  他这样说着,但先知已经做不到这点了,因为从他开始想象自己的学生时代开始,那个还不是先知的自己便几乎已经死去了,可能多少还残存着几句俏皮话、一点小鬼主意,但我们明显已经可以从现在的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已经有所不同了,而就在这时,他回想起了那个人早先说的那句话,不如说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位年轻艺术家早在拍杂志封面时便狠狠地拽着那新鲜的熔金奖杯,恨不得在那铭刻的一瞬间便将手抽去,他知道这件事会发生,并且他不在意这件事的发生,他可以改变这件事,可以彻底打乱整个时间的顺序,让这个世界不得不再一次破碎掉,然后把所有的烂摊子摔给他的同僚,成为与那些扭曲的怪物同样扭曲的存在,又比以往任何一个怪物都更加强大,但他不会这样做,因为他还残存着人性。他承认自己的降临与取代并不如他当时打算的那样富有戏剧性,至少窗外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任何人突然裸体。但这绝对是最好的一个时间了,可就算这时间不好也不值得在意,因为它与这世界的其他东西一样,都是被想象出来用于完善先知这个存在本身的。
  “放轻松,放轻松,我的朋友。”
  “谁是你朋友!三分钟前你还是个人,现在你只配被当成怪物!”
  先知觉得他有点无法分清事实了,原本先知期待着他能发现自己本该坐在教室里,一脸惊惶地看着这个人成为先知,就像其他人一样。但现在,他们两个来到了雪地里,他却对此毫无认识,他甚至有点不配自己的职务,不配这胸前闪亮着的K标记。
  “我想问的是,她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我便马上离去。”
  “离去?你现在在这里了,你也可以同时在任何地方,成为任何东西,你可以什么都是,可以什么都不是,谈什么离去?说什么笑。”
  “......”
  先知明白这一切,明白自己可以随时撬开他的内心,从他的灵魂里掠出最宝贵的一切,也可以彻底将他变成一个平凡人,让他在多年以后不会与他共同捧着那奖杯,也不会闯入他的房间里,更不会干扰他收藏那幅画——同样的,他既可以在他完成时马上将那画取走,也可以让他根本创造不出那样的作品。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她是谁,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位少女究竟是作为什么存在,而现在,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一切更加符合“所谓的逻辑”,让他身为人的一部分得到满足。

  “我是不会把你妹妹还给你的!要是你不让她嫁给我,我就与她一同赴死!你要开枪便开枪吧!”
  “妹妹?我没有——妹妹。”
  当他终于意识到对方是把枪对着那幅画时,或是说他一早便清楚这件事,只是现在终于“知道”了时,他终于说尽了所有的俏皮话,真正地做了一位先知该做的事。

  “现在,放下那碎杯子,不要伤到了那幅画,我的朋友。”
  “你不明白吗?她也是个怪物,和你一样的怪物!而且她不会遵守这世界的规矩!她马上就要醒过来了.......我得毁掉她!毁掉它这怪物!”
  先知用那双筒猎枪对着那男人的手,首先开了一枪,然后告诉他:是他创造了这个怪物,也是他为了杀掉这个怪物而“退出”了【K-理事会】,但这样做只会帮了她。
  他欣赏着这个眼前这位胸前没有标记,全身上下也找不到一个K字的年轻艺术家,忍耐着血液从断肢中涌出的疼痛,咬紧牙关几乎要昏厥了过去,可眼中却充满了血丝,他的牙关咬得几乎要流血了,仍然奋起想要扑过去,用身体去撞毁那幅画,摧毁那个长着少女外表的怪物,于是,我们的先知又再开了一枪。

  先知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的一串脚印,那只是由一位普通的、赶着回家与亲人团聚的归途青年留下的、即将被新春的风雪掩埋的脚印。轻轻地敲了敲完好无损的门,悄无声息地进入室内的,一位可爱的短发女仆说,她很高兴能在早点解决这次的事,并且,她说这创下了一次新的最短时间纪录,棒读着开了一瓶上好的、有着淡淡香草味的香槟,倒上了两杯,快速地小跑着,面对着他们,倒退离开了室内——两眼放在先知身上,一刻不离。
  但我们的先知另有打算,他从展柜上取了那空罐下来,并为那倒在血泊中的艺术家点了一根放了多年的廉价自制香烟,插在他逐渐失温的嘴角。他微笑着,而失去了最后的人性,实际意义上地再次打开了那被开启过一次的空罐,再次看了看那用紫色记号笔潦草地写着的“天使的恍惚”,他喝了一小口,感觉到自己的人性正在逐渐回归。
  “嗝,现在这些‘饮料’的味道可越做越新奇了,我感觉像是喝了石油里的泡菜一样。”
  重新说了一句俏皮话的他,坐在那用好木头做成的摇摇椅上,对着落地窗外的城市掩着双眼无声哭泣着,他说,自己真的很高兴能和朋友一起听今年的钟声,并且很高兴这一切是真正发生的,而不是想象出来的,真的很高兴。  
  
  而在钟声与欢呼声的最后,画中的少女往下瞟着躺在地上的,她的“创造者”,开始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少女独有的笑声在室内久久未能散去。
 楼主| 发表于 2015-4-1 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部分]机械降神

  “现在开始收尾工作,可以吗,先知?”
  在钟声与酒意的余韵中,先知看了看那在地板上凭空出现的、染了血的绒皮毯子。并不是在他的想象中,而是他以人类那特有的、深沉而混乱的思考方式重新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最后说了声几乎沙哑得听不见的可以,便又一次地沉浸在欢呼与喘息,加上那银铃般的笑声中了。
  本来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被【K-理事会】的同僚们信任了,本来他以为至少他们能相信先知可以处理好一切,但是他错了,它们从来没信任过他。
  “希望您不要为这次收尾工作多想,这幅画——这所有的画留在您这里,都会为您和您的朋友招来灾祸,并且你处理不好这些,先知也处理不好。”
  他想,要是这个一席黑装的女人能赶快离开这里,留下他与一具将死的、留着余温的尸骨,待他没了酒意,重新变成先知,那一切都会变好的。但突然的,他注意到了窗外的欢呼声久久不能散去,如同是为现在的场景喝彩,他那残存的一点人性终于忍不住暴怒起来了。
  “你们在看什么?你们在笑什么!这里不过是一个人为了两个怪物而痛苦地死去,不过是这世上另一出的悲剧,有何可笑?!”
  他将那已经破碎却又显得完整无比的杯子扔向落地窗,他认定了那隔音效果并不良好的窗上摇晃着的虚影定是另一个世界的观众,他恨不得将那所有的影子拖出来,以自己能想到最为讽刺的手段让他们挨个尝尝这滋味,但他不会这样做,先知也不会这样做。
  他的确是发怒了,将整个桌子都掀起来,砸穿了那窗子,砸落到了那积雪的街道上,然后他冷静了下来,面对着窗外的寒风,几乎是跌一般地死死瘫在椅上,而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将身上的外套搭在了那具未寒的尸骨上,他打了一个喷嚏,说了一声冷,便重新开始注意起那位【K-理事会】的工作人员。
  “所有的画都已经接收完毕了,她们会被妥善地安置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并且这次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类知道她们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一位英雄了。”
  然后,那穿着黑装的、与他同级的怪物又微笑着,侧目看了看被掩在外套下的人,她说,这里当然还有一个,便从耳后掏出了一把长如花剑、设计根本不合理的转轮手枪。
  “不。”
  先知只是单单地发了一声不,他双手捂头地保留有最后一丝人性,然后恢复了往日先知该有的神情,露出了稍微令人厌恶的碍人笑容,重现了这房间该有的样子。
  “不,可爱的Alisa小姐,他不能死,若是他死了,我便再也无法为人了。我会考虑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系列的名画,并且让他们永远记住这点。”
  她重新将金瞳放在眼前这位先知身上,思考着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地打算这样做,然后她轻轻抖了下手,收起了那把枪,用那白得几乎看不到血色的指尖轻轻掰开自己的嘴唇,将舌头缠绕在上面,满脸狂热地说
  “难道你在威胁理事会——威胁·我们?”
  “不,只是个建议罢了。”
  先知唼食了一小块甜饼,用香茶冲咽服下,然而他只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可以这样做,可以毫不“尊重”她,在她面前做任何事。然而他又只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可以这样做,甚至可以将她的一席黑装,与那学院当年的黑色校服相同的、稍显过时并稍微不与她般配的异色制服换成一件更适合她的——像是比基尼、兔女郎装、恶之女干部的闪亮服饰。
  他却没有那样做,他只是说这是一个建议而已,因为他知道对方会接受的,因为他知道,就算对方不接受,他也可以突破那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往这世界的脊椎上狠狠地刺上另一块无法被抹消的透明碎片,所以,他期待这次可以一次成功,而这也只是一个荒诞的笑话,因为他清楚这当然会成功。
  “你今年的带薪假被你家的女仆征用了。”
  “哈?”
  不,等等,带薪假?我们的先知什么时候还有过那种东西?他之前可从来没享受过任何的假期,他连每周的正常休息日都没有,每当他想要在夏威夷发呆并来上一罐软饮料,欣赏这世界的一次次毁灭与重现时,总是会有无数的繁杂工作压在他头上。即使他花一瞬间就能将它们全部完成,但又会有新的工作出现——而带薪假?难道先知的生命中第一次得知的带薪假就会被女仆征用吗?
  她松开了舌头,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右手的虎口,补充说到。
  “以及,理事会接受了你的建议,你是知道才提出来的,对吧?不要又装作不知道。”
  “哎嘿嘿——”
  而我们的先知呢,像是一个定型人物,一个蠢蛋、一个花花公子般,他露出了此时该有的姿态,发出了一阵令人恶心的笑声。最终,当他话别了那位可爱又迷人的同僚,并再一次确定了对方正处于恋爱之中,只是迫于形式无法结婚后,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回了那逐渐失温的骸骨上。
  但说实话,这连一个瞬间也用不上。

  “要摧毁自己的杰作,这的确挺罗曼蒂克的,而且居然是亲自动手,如果在做这些之前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作品是有多伟大,你可能会瞬间登上神坛啊。”
  他轻轻地擦着那把双筒猎枪,像是在安抚自己的猎犬一般。又从手边的的箱子里取出一把赋有暗铭文的左轮,以及一把刀刃向下、无比锈钝又滴着雨水的无鞘打刀,将用过的绑带般的布条随意地缠在上面,便站起身来向一个那少女的复制品扔出了一枚被祝福过的手雷,爆炸的同时响起了福音。
  先知看着这个不发一语、乱动着自己珍藏的男人,他重新回想了一下他是否是自己的朋友,又重新回想了一下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讨厌他,最后他挥舞着双手,堵在门前,大喊:“明码标价!先生!明码标价!猎魔人、大勇者、主角们也是得讲道理的!小本买卖童叟无欺!”
  然后他的鼻梁上重重地挨了一拳,他想着,要是自己这样做一定会为整个故事增添不少的乐趣,但他没有那样做,因为先知是不会那样做的。
  在送别他的同时,他本想抛去一枚K标记,与那位年轻艺术家当年抛弃的那枚同款,但他想到那家伙一定会抄起枪来就是一发,而击中那标志的子弹一定会刚好弹进他的眼眶里,于是便没那样做。
  在他临走时,先知特地吩咐了女仆小姐以她个人的名义备上一匹好马与一瓶陈年威士忌,但那女仆婉言拒绝了,直到他提出扣掉这个月奖金,又被那女仆威胁以后不给他做饭后点心,以青椒代替,他终于妥协了,最终以半年长假为条件让她去备酒与马。而他同时想到接下来的带薪假与那半年长假组合起来,这一年的饮食起居他都得自己去完成,又开始后悔起来。
  钟声敲响之时,落日的余晖洒在温暖的雪上,那位年轻艺术家裹着一身的褴褛,腰间的荷包里插了三支画笔。周围少有行人,而车辆也不时呼啸而过。他叼着一根廉价的香烟,卷皮上一串紫色的文字逐渐化为虚烟,去了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骑着马,沿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兴许终有一日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先知大人。”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娇小迷人的短发女仆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一点也不帅气,而且显得很傻。”
  先知也忍不住狂笑了起来,不,先知不会那样做,虽然真的很好笑,但他还是忍耐着,只留下了一个洞察一切般的、老绅士特有的表情。

  “我告诉你啊,然后那人真的噗哈哈哈真的在马路上骑马诶!超搞笑的!有辆车在他后面按喇叭诶噗噗噗噗!”
  几天后的酒会上,暂时不是女仆的女仆正与暂时不是理事会高层人员也不是无处不在的不朽之人的Alisa说笑着,对着先知之前的行为指指点点。
  “你好啊我的朋友,回见了我的朋友,你又来啦我的朋友,吃了吗我的朋友,你多久没洗澡了我的朋友。”
  模仿着先知那古怪的口音,带着一副与她那小女孩外表完全不搭的老电影腔调,趁着醉意,每说一句话就挥一挥手臂,简直和她服侍的那先知一模一样。
  “说这个起来,最后那些画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啊?”
  就在这个问题脱口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对金色的眸子正望向她灵魂深处,如同实在质问你真的想知道吗一般,令人胆寒。
  “你想知道这个?”
  “嗯,嘛,算了,也不是这么想知道。来吃酒喝肉吧,不要在意身体啦,没这么容易发胖的!而且你那位不是喜——”
  “.......”
  “.......”

  而我们的先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到饭后点心了,别说点心,他连青椒都没吃到。他考虑着要不要每天都出去吃饭,又突然想到这样会被人骂完全不勤俭节约,又会被他的粉丝们纠缠(即使他的粉丝还不如那位女仆多),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崇拜者甚至没有那位女仆多(即使那位女仆只在封面的背景里出现过一次,也同样占上了一篇特别采访),他快速地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决定今后不会再吃任何的泡面了,也不会再自己亲自去接任何的开水了,更不会再食用任何的一拉即热食物,我们的先知仔细地想了一下这件事,快速地看了看手上的便利店积分卡,然后绝望地扣动了头边的扳机。
发表于 2015-4-1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额。。。有点绕有点晕,是因为还没进入主干么。。
发表于 2015-4-1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都完结了都没看出主线?这到底是哪边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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