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我们的境界
序 初见 一月的天空正飘着雪。街旁的路灯正闪着昏黄色的光亮。拜其所赐,我才得以在如此寒冷的冬夜里自由自在的行走。全部的行李只是一只皮箱,两套毫无修饰的西服,一盒烟,以及一点点钞票。现在正全部握在自己的手里。 其实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自由的行走,倒不如说是漫无目的的游荡。更准确的说,因为也懒得见人,所以一直以来也总是选择走这样的夜路。 一开始也并不期望在这样的天气里遇见什么活着的生物。所以说,碰到那个女孩的时候,自己反而是罕见的被吓了一跳。 在公路的拐弯处,身着和服的少女正凝视着远方的雪景,再加上已经到了午夜的时间,这样的景象,已经不止是奇异,甚至称得上是怪异了。 正常人的话一定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选择退避吧,但是不幸的是被称为魔术师的这一类生物从来都是好奇的生物。 于是身背魔法回路的我理所当然走向了她。然后站在了少女的身旁。过了一会儿,看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我才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女。 大约十几岁的少女的脸,五官十分精致,是个出色的东方美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冷酷,不行,要想点办法打破僵局。我在心里暗下决心。 “喂,抽支烟不介意吧。”我从一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在点着了之后才问她。 “请便。”少女并没有像自己预想中的那样回头,过了一会,才轻飘飘的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像落雪一样的声音,轻微的,似乎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掌握了,然后却只是站在一旁,满不在乎。听起来就像是全知全能的神在和自己说话一样。我马上在心里止住了这个可笑的想法。魔术师在流亡的路上碰到了奇怪的少女。这还真是故事里常有的桥段。 当然,假如故事如果只是到这里为止的话,倒也没有什么。 但是少女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事件瞬间变异成了奇迹。 “魔术师?似乎还是封印指定?”我似乎看到少女突然转过了身,用那对足以媲美人偶的蓝色的瞳孔注视着前方闪耀的街灯。 那是淡蓝色的,不断跃动的螺旋。
坦白说,今天自己只是突然想要看看雪景而已。虽然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甚至连现在所站的地方究竟什么时候会下雪什么时候会停这样的小事也可以精确到毫秒。但是,有些事情,虽然知道,但还是想要去亲眼确认吧。就像这个国家的一句古语说的那样,“眼见为实。”
虽然这句话在现在的我看来也是漏洞百出。
截止目前所看到的景象,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也只有不过如此这四个字。白色的雪从天空里飘落下来,和自己之前了解的分毫不差。
真是无聊啊。早知道就不出现在这里了。本应该像往常一样把一切交给式和织的。我的心里不禁有些沮丧,截止至今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的毫无意义。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遇到了苍崎橙子。嗯,一个魔术师。虽然在人类的世界里她亦属于怪物,但毕竟还处于境界之中。而只要身处于这个世界,就会产生因果,最终回溯到根源。所以说,苍崎橙子,这个存在本身,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如果不是她一直聒噪的厉害,我也一定不会多嘴。所以,才回头说了一句,“魔术师?似乎还是封印指定的”然后又接上一句,“直死之魔眼。”
这样就够了,我想她应该是懂了。
我已经一眼看到了未来。十分无趣的重复的未来。毕竟对于我来说,这次的初见就已经是终结。但是,对两仪式这个存在本身来说,这一定还仅仅是一个开始吧。
啊,人类真是麻烦。 于是习惯性的道了声再见。
幽暗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身着袈裟的和尚以及穿着西装的男人。两个人的衣服都是黑色,看上去都是朦朦胧胧的一团影子。
“吾之起源为静止。吾讲以永恒追寻唯一的真理。”
。。。。。。。。。(荒耶宗莲在小说里对觉醒了起源的三个人的描述。。我找不到了。。。QAQ大家脑补吧)
“当然,还有你这个未完成品。”黑色的和尚看着眼前的男人,静静的说道,“汝之起源名为破坏。至于这名为破坏的起源究竟何时能觉醒,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倒也不十分重要。”
这一切不过是男人的兴趣所致,我和那个和尚初次见面,就已经注定是诀别
第一章
用钥匙打开了门。我走进了自己的家中。像往常一样和坐在窗子边的式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我便把从店里买来的冰淇淋装进了冰箱里。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草莓味。
“式,今天的晚饭要吃什么?”还是像往常一样,我一边不紧不慢的脱着身上的西装,一边问着式。
“饭团。”印象中似乎已经连续吃了两天,虽然式的手艺是不错,但是,长久下去,无论多美味的食物都会厌倦吧。不过,我想对式来说,这已经是难能可贵。想到这里,我感到很幸福。
名为两仪式的这个人在三年前成为了我的妻子,而我因此而改变了姓氏——两仪干也。这是我现在的名字,虽然周围的友人们对我入赘这件事都多多少少有些怨言,但如果是从和式在一起这个结果来看,这一点点的代价在我看来根本是微乎其微。
要问为什么的话,果然还是因为,无论是黑桐还是两仪,名为干也的我都会毫无疑问的深爱着两仪式吧。想到这里,我不禁满心欢喜的拿起了饭团,然后幸福的开始了属于自己和式的晚饭时间。
吃过晚饭以后,我和式照例会去河边散步。自从三年前开始,式就已经不再去夜游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一起在黄昏下散步,对此,式的解释倒是十分的暧昧,“因为这样会更让我感觉到安心。”很难懂是不是?不过对此我也并不想去深究,因为像这样的两个人携手走在夕阳下,就已经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人生了。
“虽然平凡却也无比幸福。黑桐你还真是个幸福的男人。”现在的一切就像橙子小姐在分别时告诉我的那样。
那是我和式婚礼的当天。一直以来坚持以汽车代步的橙子小姐那天破天荒的提着一只旅行箱步行来到了旅店。
当然衣着也依旧是往日那身就算是出席葬礼也十分合适的白衬衫。
印象中橙子小姐这幅打扮还是在小川公寓的时候。一想到那一次的经历,我不禁在心里产生了一丝担心,“橙子小姐提着箱子是要做什么呢?如果全部是礼金的话作为雇员我倒是十分希望您可以先把上个月的工资结算一下。”说起来,上个月的工资似乎又因为橙子小姐对某件中世纪的魔导器的爱而遭到了例行的拖欠。
“嘛,嘛,当然不是了。最近可是贫穷的很。”橙子小姐扶了扶眼睛,一脸罕见的抱歉,“所以礼金当然是没有了,不过作为合作了那么久的雇员,前雇主可是有一件礼物赠送哦。”说着她从一兜里掏出了一盒烟,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是橙子小姐平常总喜欢抽的那种牌子。虽然觉得意外,但这样的情况下我也只有选择欣然接受了。不过,在弟子的婚礼上用烟草代替礼金,这大概也只有利用魔术师的思维才可以想得到吧。
“是台湾的老人送给我的哦。本来就不多,这几年也只剩下这一盒了。黑桐你还不快谢谢我。”
看着橙子小姐一脸得意的样子,我不禁一边强压住心中的无奈,一边无力的说道,“您知道我和式可是都不抽烟的,这样的东西还是留给橙子小姐才更有用吧。”
“嘛,那就好好保存吧,在我回来之前。”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反应,橙子小姐直接转过了身去, “那么,新婚愉快。两仪干也先生。”
临走还要揶揄我,果然是那个人的风格。就这样,我和橙子小姐的人生轨迹,在经历了波澜壮阔之后,如此,画上了简单的句点。
和黑桐结婚已经有三年的时间。如果要说三年来的感觉的话,大概是不好也不坏吧。不过,自己倒是十分满意现在这名为平凡的日常。像这样的挽着黑桐的手在黄昏下平静的散着步,对之前的两仪式来说,毕竟是无法想象的绮丽风景。值得欣慰的是,三年来自己心中的那个空洞也因此渐渐的被平凡的琐事所填补。
也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吧,我正在紧紧的握紧着名为平淡的幸福。
只是偶尔还是会不安。这唯一的不安来源于橙子临走时所说的,“不要以为这样就已经拥有了幸福,式。未来的路还很长,长到有一天你会厌倦。”
能够在别人的婚礼前这样若无其事的说着风凉话的大概也只有橙子这个不正常的魔术师了。不过,坦白来说,她说的也不错。自己的世界,的确是平静太久了。对一个几年来不断深入境界的人来说,这样的安静反而让人不安。
如果要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的话,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这一切宁静的,就像是一个即将破碎的梦境。、
黄昏,游人们三三两两的在公园里散步。这家地处市中心的公园在今天看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当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提着一只硕大的旅行箱走进公园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男人似乎早就有了目的地,很快便在一处假山后停下了脚步。 这里地处偏僻,一般散步的人很少到这里。这是在到来之前就了解到的。
他有些兴奋了。
虽然已经在这个城市定居了许多年,但是确切来说这还是男人第一次来到这家公园。他的公务一直很繁忙。男人一边讲装有炸弹的旅行包放在了假山的空洞里,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很健硕,这也是多年的职业生涯所积累下的财富。一切妥当之后,男人不禁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他的身体因为即将到来的爆炸而轻微的颤抖着。
于是他在原地稳了稳心神,然后快步走出了公园的大门。
现在距离爆炸还有五分钟。
爆炸开始前三分钟,两仪式正和丈夫一起在公园里散步。这是这对已婚三年的夫妻每天必备的休闲。因为式的关系,两个人经常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
“式,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黑桐干也突然拉住了正大步向前的两仪式,用手指着远处的一处假山。山洞里隐隐约约的看得出一个黑色的阴影。
“不知道,我们走吧。”式想要制止自己的丈夫。一直以来积蓄的不安在这一刻突然便的强烈起来。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这一次直觉反馈来的并不是什么好的情况。她握紧了干也的手,想要把他拉走。
“没关系了,我去看看就回来。”像往常一样,黑桐干也这次并没有打算听从两仪式的建议。然后径直向假山走去。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自己妻子满脸愠色的表情。、
假山里是一只旅行箱。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考虑到大概是有人不小心丢在了这里。黑桐干也想要拉开拉链确认一下失主。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因而他做起来显得驾轻就熟。
只是旅行箱里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的衣物。事实上当黑桐干也打开拉链以后,所看见的只有被包裹在黄色塑料粒的块状物体,进一步确认之后,他发现那是货真价实的炸弹。一个旅行包的当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爆炸案。
时间看起来已经来不及报警了。黑桐干也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那个拥有着可以切断万物死亡的魔眼的人。
“式,麻烦你马上把这个炸弹毁掉。不然这个公园里的人都会死。”他忙起身对一旁的式说到。那样恳切的表情两仪式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黑桐,你的一般论该到此为止了!”
虽然这样恶狠狠的说着,两仪式还是无可奈何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这双号称能够直视万物死亡的眼睛的注视下,一切的破绽都无法遁形。 现在男人正站在距离公园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上。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公园的全貌。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预定的爆炸还有三分钟。
现在的他正在为可以破坏这个公园而兴奋着。这时候,一对年轻夫妇进入了男人的视线。丈夫穿着黑色的西服,而妻子则穿着粉红色的和服。这样的搭配在当下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男人偏偏有了不好的预感。低下头想了想,他觉得应该是那个和服的问题。
“现在日本已经很少有人会穿和服了。”男人不由的想起来20年前自己结婚时的景象。那时候的女人们大多还是喜欢穿和服出行的。“啊,时代变的真快。”他在心里感慨着。
冰蓝色的螺旋下,暗红色的线条在名为炸弹的物体表面不断的纠缠。随手扯断了两根。这名为炸弹的物体就被轻易的宣判了死刑。
“喂,黑桐,走了。”做完这一切后,两仪式不满的看着身旁的黑桐干也。然后拉着他快步离开了公园。 直觉告诉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有些不安。
两分钟,一分钟。三十秒,二十秒,五。四,三,二
在那对夫妇走了以后,男人一直在兴奋的等待着。
一,
秒针逼近了预定的时间。但是预料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
男人不由得有些焦虑。这份焦虑在他的心中横冲直撞正在急切地寻找着发泄的通道。他很烦躁。炸弹不会有错,二十几年来的工作积累的高度已经不可能再产生错误。计时也不会有错,自己事先已经确定过无数次了。
那本应该是一次完美无缺的大破坏。
所剩的只有那对夫妇了。不,准确的说是那个女人。自己亲眼看见她被丈夫叫进里假山里。
但是从进山洞到出来前后只有几秒钟。理论上自己的炸弹根本无法被解除。
男人感觉到混乱。他突然的想要破坏。破坏的欲望承接着上次来势汹汹的涌上了他的脑子。
都是那个女人,那个男人,都是他们的错!!!
他焦躁的把头转来转去,终于在公园的门口看见了那对夫妇。
身着和服的女人正走在前面,他的丈夫正在打电话。
“应该是在报警吧。”男人在心里想到。
把目光在那个男人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他突然惊奇的发现,自己知道这个男人
在回家的路上,我拨通了大辅表哥的电话。
“喂,这里是大辅。干也很久不见了。找我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吧。”听到久违的大辅表哥的问候,我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位警官亲戚产生交集了。说起来,婚后平静的日子还真是让自己和以前无孔不入的犯罪事件疏远了许多。
“是这样的,我刚才在中央公园发现了一个炸弹,还好发现的及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以异常平静的口气说出这件事情的同时,我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式。如果没有式的话,这件事情一定没有办法这么顺利的解决。果然一切都是式的功劳。不过似乎和自己的喜悦不同,式却显得毫不在意,只是用力的拉着我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一直以来式对这样的事情就没有多少的实感。我在心里想到。
“爆照案?那还真是了不得了。”面对如此一起预谋的爆炸案,大辅表哥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十分惊奇,反而有些调侃。难道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许多,连警官也已经厌倦了?我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者类似的信息。
“说起来这已经是最近第几起爆炸案了,好不容易送走了杀人魔,又来了炸弹魔。警察这个工作实在是太不清闲了。”这时自己的耳边又响起了表哥的自言自语。看来最近的确发生了很多起爆炸案,只是自己并没有察觉罢了。就像橙子小姐所说的那样,我这个人虽然在搜查这件事上称得上是专业,但是相应的再感觉上却是十足的业余。
“那么,就这样吧。”远远的看见了自己的家,我便利索的挂掉了手中的电话。
用钥匙打开了门之后,我开始在家里的电脑上搜索起来。随着近两年来个人电脑的普及,信息的检索开始变得方便了起来。依次在电脑上键入了“爆炸” “2002”这样的关键词后,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了结果。果然,类似的爆炸案件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假如这样的事件不断上演的话,一定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吧。我想要拯救这些人。当然,虽然也许作为一般人这样的大话对自己来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自己还是想要去调查这件事情。
“细川公寓在9月13日晚发生爆炸案,原因至今不明。警方称不排除人为的可能。黑桐你又要坚持你的一般论!难道之前的教训还不够么。”这时候式的不满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忙回过头,恰好看见正咬着冰淇淋勺子满脸愤怒的式。那样的表情怎么看也不是自己可以反驳的。
“好了好了,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虽然式能够这样关心我这点让自己很感动。但是自己还是在心里下定了暗暗调查的决心。
“黑桐你最好不要再深入境界了。不然、、、、”式把没有吃完的冰淇淋扔在了桌子上之后丢下来这样恶狠狠的话便离开了。说起来这样激动的式三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切显而易见是因为而起。式的关心不由使我的心里涌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温暖。
第二章 时间是午夜,万物俱寂。这时旷野里突然想起来手机的铃声。是最原始的“滴滴”的声音。在和弦铃声已经普及的当下,这样的铃声反而显得十分奇怪。
“三年没有联系了,秋巳警官。”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她接通了电话。
“啊,是啊,本以为不会再联系了呢,不过因为最近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你打来了,真是抱歉了,橙子小姐。”听筒里传来了嗤嗤的笑声,似乎是电话那端的男人在抱歉的笑着。
“当然不会了,毕竟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您能在三年后还能记得我们的约定这点我十分的感激。”
“那么长话短说,昨天下午干也在中央公园发现了当量巨大的爆炸物。而且令人惊奇的是,类似的案件在最近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情况相似的就像,”
“三年前的杀人魔事件?”苍崎橙子打断了对方的话。
“是的是的,总觉和那次的案件很相似。”男人忙不迭的附和到。似乎和这个人看法达到一致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
“那么谢谢您告诉我,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会像以前那样好好感谢您的。”身着火红色风衣的魔法使——苍崎橙子提起了手中的旅行箱,向着城市的方向走去。
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夜游了。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我这样问自己。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凌晨一点钟,但是被灯火照得光亮的街道上依旧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角落里聚集着。毒贩也好,黑社会也会,或者只是单纯的喜欢黑夜的混混。这个城市的夜景在三年以后还是这样的一成不变。单调的毫无趣味。
所以今天的夜游倒不是兴趣所致,也自然和往日的找人厮杀毫无关系。和以前的恍恍惚惚不同,这次的两仪式有了鲜明的目的——找出那个该死的破坏狂然后杀死他。不然,我想黑桐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深陷其中吧。我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以及自己当时痛苦的心情。
狠狠的摇了摇头,我试图摆脱这些无谓的思考。
只是一想到毫无生活实感的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被目的所驱使,我的心里就不禁涌现出嘲讽的笑意。
不过,如果这一切是为了黑桐的话,倒也不妨一试。毕竟,对于两仪式来说,黑桐干也早已经是特殊的存在,也许,为了他改变自己,也并不是多么糟糕的事情。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突然很想杀人。原因不明,理由不明,但是潜意识还是告诉自己这样烦躁的心情似乎只有通过杀人才可以缓解。身为**的自己突然产生这样奇怪的心情坦白说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这样想着走出了家门。自己在上个星期已经和妻子宣告了离婚,所以即使半夜出去也完全没有关系,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是不要让邻居发现。不过考虑自己的职业,像这样的在午夜突然外出也是家常便饭,几十年来邻居们也该习惯了吧。摸了摸放在衣兜里的匕首,尖锐的触感让他感觉到浑身颤抖的兴奋。
男人自己也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走在午夜的街道上。似乎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不过当时是为了追捕杀人犯,而现在是为了杀人。立场的转换让男人觉得十分讽刺。
虽然城市在高速的发展,但是当一切人造的灯光与霓虹褪去之后,街道的风景在二十年来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男人随意的在街边寻找着今天晚上的目标。很快的他找到了一个在旅馆前接客的流莺。和对方谈好价钱以后,他就搂着女人向昏暗的街道里走去。女人身上劣质的香水味让他十分的讨厌。
在巷子拐弯的地方,他才把手从女人衬衫的下摆伸了进去,然后缓缓的抚摸上去。女人的**很松弛,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在一个星期前他和她提出了离婚,只给自己留下了一所房子。身为破坏狂的自己其实很害怕有一天杀掉自己的妻子。那样对他来说还真是一场灾难。
“您,您还真是着急啊。”女人一边喘息着一边朝着她揶揄的笑着。他看到女人逐渐荡漾的目光。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恶心。
早已迫不及待的右手握紧了衣服里的匕首,然后狠狠的刺入了女人的喉咙。
腥热的液体从女人的身体里迸溅出来。他知道女人死了,在白天他是一名出色的**,判断生死对他来说就像是呼吸一般的简单。
把匕首从女人的喉咙里拔了出来,他舔了舔匕首上的血液,然后继续把匕首挥向面前的尸体。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自己所追求的是破坏,把人类破坏成肉体,然后变成残渣。 让人类不再成为人类这样的生物。
一边这样做的时候他一边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个模样。他想大概是几年前的杀人魔事件吧。当时的自己在调查杀人魔事件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和尚。说起来那个和尚真奇怪啊,明明是夏天还穿着黑色的袈裟。似乎也就是在那时候起自己的心里像是被打开了一扇门,名为破坏的欲望一丝一丝的从门缝里渗透出来。开始只是想要破坏一些器物,然后发展到动物。最后理所当然的演变成了人类。杀人,然后肢解,最后演变成爆炸案,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欲望正在逐渐的庞大起来。杀人让他感觉到罪孽,但是破坏却又让他清晰的感受到权与力在自己手中,他深深的为这种感觉而着迷。
所以一个人,两个人,或者十个人都并没有什么区别。人类在自己的眼里是器物,诞生就注定要了被破坏。他看着面前的一堆烂肉,像天上的月牙一样咧开了嘴。
路过街角的时候,两仪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织一样,式从小就对血液十分敏感,也很容易被血液的味道吸引。
暗红的血液在黑色的街道上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花。一个黑影正站在洒落的花瓣中央,他的面前是一堆已经不能称为人类的有机物。
两仪式靠近了他。沿途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街道里回想个不停。
阴影循声转过了身子。
式这时才看清了他的脸。略显苍老,挂着愉悦的笑意。不,也许称之为陶醉才更准确,那是名为杀人魔的怪物在破坏了人类这种生物之后独有的陶醉的笑容。 三年未见了。
于此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他察觉到是那天在公园里遇见的那对夫妇。
怒火几乎要把他焚烧了。 怪物识得怪物。
两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刀,向着对方飞奔而去。 清晨醒来的时候,两仪干也发现身旁的式还在熟睡。抬头看了看时钟,七点十五分,这样的时间对习惯了熬夜的式来说的确是早了许多。于是干也决定向往常一样不去吵醒式,而是悄悄的起床,从冰箱里拿出了昨天晚饭剩下的饭团。一口一口吃掉之后,他便悄悄离开了房间。
“两仪君,早安。”从踏进写字楼起,就不断的有报社的同仁和自己打着招呼,我都一一作了回礼。自三年前从橙子小说那里离职后,我就凭借着自己还算自信的调查能力成为了一名记者。三年里也大大小小的报道过许多的事情,也终于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里立下了足。虽然期间两仪家也曾表露出让自己逐渐接手家业的准备,但都被自己以还没有成熟这样的理由婉拒了下来。理由嘛,果然还是因为不喜欢吧。接手两仪家的事务,就意味着要和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打交道。虽然自己并不讨厌这些,但还是自己还是会本能的想要去回避。“黑桐你的一般论可以适可而止了吧。”虽然式不止一次这么对我说道。我也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逃避的,因为式需要我,需要名为两仪干也的人来帮助他。而我也正是因为响应她的心情才来到了她的身边。大概还需要几年吧,那时候我会接手两仪家。
我在心里一边想着这些琐事一边确定着今天的日程。预定今天进行的是关于青野警官的采访工作。谈到青野流人,大概对日本的很多一般群众来说是,首先想到的都是类似刑侦专家,犯罪心理专家这样的名衔。任职二十余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破获大案特大案无数,履历洁白而且显赫,是个很出色的公务员。但是对于报社人员来说,却在私下里给他冠上了木头的外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私人的采访,私生活对媒体来说几乎是未知数。自己对他的采访工作也是很早就有了打算,但是邀请发出了很久他都一直在拒绝。当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却突然打电话来说可以接受我的采访。
在当今这个社会来看,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我在心里想。
黄昏,空荡荡的结晶,当我走近伽蓝堂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光景。阔别了三年的地方,再次回来后却没有丝毫的生疏感。就连那个随意制作的简陋结界都还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一二楼的工坊在自己离开时就废弃了,所以这次直接去了三楼。三年没有人来过的地方,一定会十分破败吧,我在心里想到。
意外的是整个伽蓝堂竟然还保持着原样。随意倒立的书,散落的卷宗,各式各样的杯子,一切都自然的出现在了这里。我甚至还用杯子用热水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熟悉的椅子上,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起了黑桐干也一脸人畜无害微笑的样子。看来那个家伙三年来都没有忘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感慨着自己果然是收了个好徒弟。
当然了,自己也会给这个好徒弟一个惊喜了,比如,他的魔术师师父又突然需要一笔钱来买烟,
从衣兜里掏出了移动电话,我拨通了干也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黑桐干也,由于我正在工作,暂时不能接听您的电话。请在滴之后留言。” 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人畜无害。 一切都没有变实在是太好了,我躺在座椅上,深深的伸了个懒腰。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了。有传闻说您在一个月前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了,在这里我想冒昧的求证下。”如果不是社长在之前的特意叮嘱,坦白讲我根本不愿意触及这样的问题。毕竟大多数日本人对自己的私生活都是异乎寻常的看重,更何况是这位警官。我在内心里倒是很希望他会一脸愠色的拒绝我。这样也可以在社长那里交差了。
但是对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甚至是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嗯,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原来两仪先生是八卦记者么?还是国民对我的私生活已经感兴趣到了如此的程度,那鄙人倒实在是不胜荣幸。”
不正常,完全的不正常。即使在如此平静的气氛中,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违和感。那一瞬间,我觉得眼前坐着的,变成了别人,而不是那个被业内称为木头的警官。
“那么,就到这里吧。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正当我准备继续追问时,青野流却人在我面前站起了身来。
“和您聊天真的很愉快。”听到对方这么说,我忙站起了身子。
虽然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但是直到我回到办公室,也一直没有得出那份违和感的起因。就在这时候,迎面走来的秘书告诉我办公室电话有我的留言。于是我暂且放下了思考,拿起了听筒。
“呦,两仪干也君看来过得很不错呀。似乎已经做到了首席记者这样的职务了。那么,经济宽裕的两仪干也能不能给前雇主一些钱买烟呢。”是橙子小姐,握着听筒的自己听到过去熟悉的声音不禁激动的笑了起来。
那么久没有看见橙子小姐了,还真的很想再看到她。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先告诉式,想必她也一定会很高兴。
接到黑桐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刚刚从熟睡中醒来。
“SHIKI,知道么,橙子小姐回来了。”抬起话筒的一瞬间我就听到了黑桐兴奋的声音。只是,橙子回来,他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橙子回来就代表着又有事件发生。预示着黑桐可能又一次的深入境界。那个让人火大的家伙,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危险么。一想到这些我就有些火大。
看来昨天遇见的那个人已经彻底的深入境界了,不然橙子也不会回来。我感觉到很烦躁,或者说是,害怕。
我知道,和三年前的式不同,现在的自己已经找到了珍贵的东西,并且知道了牵挂。
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总感觉那里还残留着黑桐的温度。
昨天的那个怪物在冲到自己面前后又突然转身离开了。把本来期待一场厮杀的自己弄的兴趣索然。虽然也尝试了想要追上他,但是那个人的反侦察能力似乎很高,很快就逃脱了。
这样想着,我穿好了和服。锁门,然后把钥匙放在了夹克内层的衣兜里后,我便动身朝伽蓝堂的方向走去。也许橙子那里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吧。
当名为两仪式的少女来到伽蓝堂时,发现黑桐已经提前到了那里。看样子正和坐在椅子上的苍崎橙子聊的开心。三年没有见,那个人还是一身简单到了极致的白衬衫,站到那里,就好像一道凌厉的风景。
“式也来了么,总感觉自己现在好像变成了电灯泡一样。”阳光下,橙子啜饮着咖啡,揶揄的说道。墙角上满是她纤细的剪影。
“橙子小姐,您又说笑了。”对于这样的玩笑,黑桐干也倒是并没有怎样在意,而是转过身朝着迎面走来的式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式。”
现在的时间是傍晚七点,两仪式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已经睡了一整天。
“黑桐你先回家吧,我现在有些事要告诉橙子。”单方面作出了这样的宣言后,她把衣兜里的钥匙递给了黑桐。
“事后记得还给我。”两仪式这么对自己的丈夫说道,“我们家的钥匙,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把我们咬的很重。
“我又被甩了。”从式手里接过钥匙的黑桐干也半是无奈的朝一旁的橙子摊了摊手,然后离开了伽蓝堂。
在回家的路上,我意外的接到了那位警官打来的电话。这位冷漠的警官罕见的问我知不知道几年前的杀人魔事件。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他谈及自己也是当年那件案件的参与者并想要对当时的情况进行了解。
作为警官想要了解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我便爽快的答应了。
“那么,约在哪里见面呢?还是警局么?”我问道。
“不了,毕竟已经结案了那么久,让别的警官知道我还在意那个案子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电话那边很传来了否定的声音,“我们就约在案发的那个废旧仓库吧,在那里相信你也更好的回忆起当时的细节。时间就定在后头吧。”
这个提议并不坏,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在这之后我回了家。但是直到深夜,式也并没有回家。
出于担心,我不得不在第二天来到了伽蓝堂。
黄昏。身着和服的女人站在空荡荡的窗户边,昏黄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在屋子里留下了长长的昏黄的影子。
“这次那个人一定是深入根源了吧。”两仪式双手趴在栏杆上,胳膊下年久失修的报废品因为她的摇晃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啊,似乎是之前留下的种子。看情况是觉醒了了不起的起源吧。”橙子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烟。
“不管是谁,总之把他杀死就行了吧。”式听了不禁不耐烦的说道。起源这些奇怪的东西她现在根本一点都不想去了解。
“这么说倒是不错,但是式,你已经发现了吧。”橙子突然摘掉了眼镜,恶狠狠的目光直接迎上了式那对号称可以直视万物死亡的魔眼。
“你根本杀不了他。”
像是被宣告了一般,式又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情景。那个嗜杀如命的家伙看见自己就像是看见一件无聊的器物一样,又一次瞬间掩盖了杀气然后离开了现场。
“式的起源是空,而那个人的大概觉醒了破坏或者是毁灭之类的起源。既然是空的东西,又怎么能够毁坏呢。所以式你是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他的。虽然到过去为止发生的事情中式你都可以轻易的接近犯人然后杀死对方,但是这一次,犯人却是直接把破坏的矛头指向了境界内的人类啊。可惜的是,我们是被排除在境界线之外的。”橙子朝面前的式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但是迎接她的只是两仪式转身离去的背影。
“喂,又准备夜游了么?”
“我会杀掉他。”
“黑桐那边又怎么交代呢?毕竟你可是他的妻子呀。两仪式。”橙子望着少女已经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或者说,正因为你是他的妻子,才会这样做呢?”空荡荡的伽蓝堂里飘来了那位魔法师淡淡的笑声。
第二天清晨,我便请假来到了伽蓝堂。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橙子小姐似乎还没有睡醒,看起来满身的倦意。
“橙子小姐知道式昨天离开之后去了哪里么?”式昨天一夜没有回来,我真的有些担心。
“大概是去夜游了吧。谁知道呢。”面对我的发问橙子小姐只是朝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并不清楚。“
“不过黑桐你应该早就习惯这样的式了吧。安心吧。”看起来橙子小姐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甚至不紧不慢的帮我泡好了一杯速溶咖啡,“又是一晚上没有合眼吧。”把咖啡递给我的时候,橙子小姐突然笑着这样问道。
“是啊,面对彻夜未归的妻子,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朋友的立场都会这样吧。”我接过了橙子小姐递来的咖啡,不无嗔怪的回答道。式在三年后又一次的夜游,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让人在意。
“不用那么担心了,黑桐。毕竟对方可是两仪式啊。无论是再超出人类想象的怪物,在那个人的眼里都无法逃脱死亡。”橙子小姐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突然说道,“倒是身为普通人的黑桐要多加小心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不禁回过头问道。
深夜。白日里繁华的街道因为这些天的反复出现的恶性杀人事件而更显得寂静。这里只是一座被废弃的烂尾楼,因为多年前苍崎橙子的到来而重获新生。当然,如果仅从外表来看,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因为橙子布置了结界的关系,平日里并不会有人来打扰。名为两仪式的少女选择在这时候来到伽蓝堂,除了想要找到苍崎橙子本人,更多的反而是考虑到这里的沙发睡起来比较舒服的缘故。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直到事件结束前的这段时间她并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中。
“稍微有些怀念那个家了啊。”少女这样想着,推开了伽蓝堂的门。
“啊,是SHIKI。黑桐今天可是很着急啊。”正在一边吸烟一边看报纸的苍崎橙子看到了两仪式,显得并不十分惊奇,看样子倒像是在刻意的等待着对方。
“关于那个家伙橙子有什么线索?”少女选择了直接发问。
“怎么了,终于放弃寻找了?”橙子看着对方,笑着问道。
“那个家伙似乎一直在躲避我。总是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就逃走了。”两仪式一边把弄着手中的小刀,一边烦躁的说道。
“是啊,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你的起源是空。”橙子的神情终于正经起来,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式。
“这是黑桐写的报道,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名为两仪的少女接过了报纸,上面的那个人正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家伙,“青野流人”,她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对了,黑桐顺便把这个人的地址也给了我,需要吗?”苍崎橙子扬了扬手中的纸片。
“不用了,我会杀掉他的。”
“对了,黑桐明天早上要来,要不要见一面,他可是很在意你的。”
“还是不要了,告诉他最近就呆在伽蓝堂里,等一切结束后我就回来找他。”少女低头考虑了一下,然后躺在了沙发上。
很快,伽蓝堂就传来了少女平静的呼吸声。
第三章 第二天中午,我按照昨天和橙子小姐的约定来到了伽蓝堂。 “如果是找式的话,她可是刚走哦。”正在低头看报纸的橙子听见了我开门的声音,一脸调侃的说道。 “啊,那真是太不凑巧了。不过今天晚上我会接她回家的。”我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了橙子小姐的办公桌上,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当然,前提是一切都和我们预想的一样。为此,昨天我们一直商量到了中午。 “嗯,拜托你的东西都找到了吧。”橙子小姐打卡了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叠资料。这是她昨天拜托我的关于调查青野流人的行踪的委托结果。当然,我在之前已经获悉了青野流人的身份,也知道他曾经去过一个公园,然后再那个公园里安放了一颗炸弹。也就是那天我和式拆除的那一颗。 命运实在是反复无常,我和式就是从那时起就卷入了这样奇异的事件了。真是糟糕 “还真是像往常一样的厉害啊,黑桐赶快从报社辞职好了,我这里还有许多的工作要你做哦。”橙子小姐大致浏览了一下资料之后,就抬起头问我。看到自己费尽心思调查的心血被她随意的丢在桌子的一角,自己的心里不由的有些无奈。这个人,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可不行,如果橙子小姐又拖欠我工资的话,我还怎么养活式呢。现在我的肩上可是扛着两个人的生活。”我这么说着,我抬起左手看了看表,时间是下午一点,距离我和青野流人约定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不要再看了,我的车借给你,到那里时间刚刚好。”似乎因为刚刚被回绝的缘故,橙子小姐的脸上看起来十分失望。 “不过黑桐,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还总是想要不断的深入境界,去面对那些超越人类想象的怪物呢?白纯里绪的时候是这样,小川公寓的时候也是如此,到底是为什么呢?”把钥匙递给我后,橙子小姐突然这样问我,她看起来真的很困惑,“明明把一切交给式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烂好人吧。就像式说的那样,如果把一切都推给了式,那么我不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了么?”我这样笑着从橙子小姐手里接过了车钥匙。 就像那个未来视的小女孩说过的那样,我们会经历死亡,经历苦难,经历许多凡人无法触及的痛,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最好,我和式会活下去,然后拥抱彼此。 这样想着,我推开了伽蓝堂的大门。 像往常一样漫无目的的行走。名为两仪式的女人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的游荡。她在寻找一个人,想要找到他,然后毫不犹豫的杀死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她感觉现在大概是下午一点了。从很久以前两仪式就很讨厌带手表,虽然家族的人都对此持反对意见,但是在知道自己可以凭借太阳的方位来准确判断时间后,大家都集体选择了沉默。式讨厌在手上套上东西,那样会让她觉得被束缚。 大概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仪式才快步向郊区一处废弃的房产走去。这是昨天橙子告诉她的,黑桐会和青野流人在这里会面。毫无疑问青野流人是想杀死黑桐,所以自己要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杀掉那个破坏狂。仅仅的握住了手中的小刀,两仪式躲在了不远处的一处阴影里。 作为一名警察,青野流人一直很准时。这样的习惯也很自然的被他带入了今天和两仪干也的见面中。时间是下午一点五十八分,他坐在这间废弃的仓库里等着自己的猎物。他知道,三年前,有一个向他一样的野兽也在同样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所不同的是,白纯里绪失败了,而今天,他却会成功。他要把那个人破坏掉,然后继续更大的破坏。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这时候,房子外面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然后很快的,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看了看表,时针恰好指向两点钟。他的猎物很守时,恰好是准点到达。 狩猎的时间不早不晚、 黑桐干也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青野流人正站在这间废旧仓库的一角。他抬头看了看这间熟悉的房间,虽然三年过去了,但是一切似乎都被停留在了那个雪夜里。 “喂,黑桐,怎么办,我杀了人。”站在这里自己好像又听到了式的哭泣声。那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哭,想到这里,黑桐干也突然莫名的感到温暖。什么啊。自己明明是来赴死的。他不禁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那么,青野流人警官,你想要了解什么?”于是他这样开了口,虽然他知道对方对这样一切其实根本漠不关心。 “是啊,一点都没有变,还记得么,黑桐君,三年前的那个冬夜,当警方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只有满身鲜血的黑桐君和两仪家的大小姐,凶手的尸体却已经被肢解了,真是可怕。”青野流人这么说着朝他的猎物走去,“说起来,黑桐君似乎在这之后很快和两仪家的小姐结了婚,和那次的案件有关系么?” “是啊,是那次的案件让我们明白了彼此的重要性。”黑桐干也笑着回答着,如果没有那一次,一贯冷漠的式也不会在自己面前那么坦率的表露心迹吧。 “啊,那还真是让人高兴啊。因为一件案子而加深了彼此的牵挂。”他的目光突然凌厉了起来,闪着嗜血的兴奋的光亮,“但是就是这样才让人羡慕的想要破坏啊!!!”他像野兽一样嘶吼着,拽起了黑桐干也的衣领。然后把他的头狠狠的砸向地面。 "咚,咚,咚。”伴随着猛烈的冲击,青野流人清晰的感觉到手里的这个男人正在逐渐的丧失生命。仓库老旧的木质地板因为不断的撞击而逐渐产生了裂痕。但青野流人仍然用力的把黑桐干也流血的身体狠狠向地面撞击。他感觉到有腥热的血向自己的身体扑来,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觉得酣畅漓淋。 “还不够,还不够。”他大叫着把黑桐干也的身体重新提了起来,手中的小刀飞快的舞动着。 “嘭,嘭,嘭。” 骨骸落地的声音。 只是一瞬间,名为黑桐干也的这个人就在人世间消失了。所剩无几的只有一个残破的头颅。青野流人把这颗人类的头颅提起,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注视着这个已死之人的眼睛。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苦涩,隐隐约约还有笑意。 他感到被屈辱了一般。青野流人突然想起,在自己残暴的屠杀过程中,那个人竟然没有发出一声的惨叫。即使是在最后,他也只是痛苦的呻吟了几下,就像只是应景的象征而已。 青野流人内心的破坏之火瞬间被点燃了,他大吼着,手中的匕首不断的刺向这个让自己蒙受屈辱的 男人。 “黑桐干也,我要破坏你!” 在黑桐进入旧仓库以后,这座处于近郊的破旧仓库就再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片空间似乎死去了一般, 两仪式隐藏在阴影里,不禁有些担心。 其实自己完全可以跟随黑桐一起冲进那间仓库,然后杀死那个家伙。但是也许是因为近来黑桐又深入事件这件事让自己感到气愤,两仪式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罕见的闹起了小情绪。她想要黑桐承受一些折磨,然后引以为戒。意识到自己的这些想法时,两仪式不禁有些惊讶。产生这样捉弄的情绪,这在三年前的自己看来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果然是因为你啊,黑桐。”少女举起了自己的小刀,看着刀身里自己的倒影。她看见自己笑了,不禁有些吃惊。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了一声怒吼。 “黑桐干也,我要破坏你!”两仪式感到心中一紧,冲进了房间。 不好的预感,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残破的肢体,恣意纵横的血液,屋子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背对着阳光,又手里高高举起着男人的头颅。 “两仪式,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你看,我把他杀死了,我把黑桐干也杀死了,哦,不对,是两仪干也,我把两仪干也杀死了,嘿嘿嘿。”黑影面对着两仪式邪恶的笑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夜枭一样,显得冰冷又狂妄。 “起源是虚无又如何?拥有那该死的眼睛又怎么样?那个该死的和尚说过我的起源是破坏,那么,我就要把你所珍视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破坏给你看。两仪式!!!”男人举起了左手,他的衣服早已经被血水打湿了高举的左臂上可以清晰的看见高高拱起的肌肉。 嘭的一声巨响,在男人一拳的轰击下,名为两仪干也的这个人残留在这个世界里最后的证明也消失了。 骨血在一瞬间纷飞起来。 “啊啊啊!!”两仪式看着眼前爆裂开的血水,全身颤抖着。她的心中涌现出了无限的恨意,她抬起了那双号称能够直视万物死亡的魔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个家伙。 分割,分割,肢解。 无数的红色曲线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扭曲着,蜿蜒着。 切断他们,切断他们。她的心中涌现着无穷的杀意。 两仪式紧握着手中的小刀,向着元凶飞奔而去。 “杀人犯!!!”她怒吼着。 屋外是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名为苍崎橙子的魔法使此时正坐在伽蓝堂里静静的喝着咖啡。在屋子的一角,十几台堆叠在一起的电视机正被调整在不同的频道同时播放着新闻。现在是黄昏。时间大概接近六点。苍崎橙子从报纸堆里抬起了头,然后拿起了早已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喂,难道还没有适应么。”她对着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人说道。 “怎么可能适应,到现在全身还都是疼痛。”坐在阴影里的男人满是无奈的回答到。但是他还是站起了身子,然后一瘸一拐的向着苍崎橙子走来。 “早就说让你换付好的义骸了,趁着这次,索性把全身都换了好了。”苍崎橙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全身都穿着黑色系衣服的男人,不无调戏的说道,“还有黑桐,都入赘了两仪家这么久了,你也应该学一学上流社会的穿衣风格了,一身黑色看起来真像丧门星。” “啊,等一切结束之后也许会考虑考虑吧,倒是橙子小姐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穿衣风格了。”黑桐干也看着对面的魔法使,微笑着说道。 “好了,该出发了,不然式也要等急了。哎,本来还想要试着用自己的一般论去说服青野流人警官的,没想到还是没有成功。”黑桐干也抬手看了看手表,想到时间快到了,便催促起橙子起来。 “你果然是一点没变啊,黑桐。还是那么的关心式。难得和前雇主在一起,就不能和我多呆一会么。”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苍崎橙子还是利索的穿上了自己的红色风衣。 残破的仓库里。躺落着大大小小身体的残骸,那个可怕的杀人魔如今就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于世间。 两仪式瘫倒在破烂的窗户下。她的小刀被扔在了一旁。淡蓝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带着莫名的寒意。 那个人死了。这一点让她觉得无法接受。 那个人明明是不会死的,她明明记得的。 两仪式还清楚的记得着,那个名为黑桐干也的男人在新婚的夜晚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曾经有一个未来视的女孩告诉过自己,黑桐干也和两仪式会经历常人无法承受的苦难,但是他们都会活下去,然后再一起。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快乐的模样,“所以,SHIKI,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哦。” “黑桐你真是个傻瓜。”她不禁在心里这样小声的说着。 “明明我是这样的一个怪物,干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你真是个傻瓜。”她这样静静的想着,然后头痛欲裂。 他和她在学校的天台上看过风景,他说,我喜欢你。 他和她在下雨的楼房里避过雨,他说,我唱歌给你听。 他和她在潮湿的竹林里相遇,他说,我相信你。 真是个十足的傻瓜。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上了自己这样的怪物。 然后每星期的几只花,几句话。 他和她在弥漫着药味的病房里,他说,我等着你。 不但是个傻瓜,还是个执着的笨蛋。 执着到终于死在了这里。 她感到悲伤,然后突然的想要哭泣。 “黑桐你这个傻瓜!”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然后拾起了手边的刀。 “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么谁来为我承担死亡的罪?”她握起了手中的刀,然后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也许一切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结束了吧。代替她死去的织,为了她死去的干也。 以及,无能为力的自己。 就在这时候,一直紧紧关闭的门开了。 模糊的黑影,她却觉得是天堂的门在一瞬间洞开。 她有些惊奇,但是还是激动的扔下了手中的刀。然后向黑影跑去。 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情,男人拥抱着她,然后用异常温柔的口吻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式,我们该回家了。” 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用自己风尘仆仆的手擦着她的脸。 “今天,我又一次杀人了。”她望着男人眼镜背后的眼睛,满怀着歉意。她很想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所以我要为你报仇,哪怕背负罪伐也在所不惜。 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 不过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不然,自己就不是那个他所熟识的两仪式了。 “不是很久以前就约定好了么,式所犯下的罪,全部由我一个人来背负。”男人的回答让她惊奇,他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很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她抬起头,望着那个无数次让自己在冬夜里感到温暖的男人。 心中的洞似乎在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填补起来。 “不过,式也许还会杀掉很多人哦。你都要一起背负么?”她突然想逗逗这个男人。 “嗯,因为是和式约定好了的。”男人点着头,她感觉男人的手握紧了许多。于是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就算自己再杀掉了一百个一千个之后问他也一定会得到一样的答案。 “那样的话,不怕变成杀人魔么?” “当然不会,因为式一定会在那之前把我拉回到自己的身边。”男人笑着拉起她的手,向着屋子外走去。 “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杀死你的。”嘴上这么说着,她却在嘴角扬起了弧度。 今夜的月光,莫名其妙的,有些温暖。 尾声 it is abeautiful world 黄昏,天空是阴沉的灰色。空气里正飘飞着素白色的纸钱。这是一处葬礼,死者是一名优秀的警官。在不久前的一次事故中死于爆炸,尸骨无存。灵堂前人来人往,人们纷纷赶来来见这位警官最后一面。 “大哥哥,你也是来看我爸爸的吗?”青野平子望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大哥哥,好奇的问道。他的脸上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温柔的笑意。 “是啊,我是专程来这里的。”两仪干也讲代表黑桐家的花圈放在灵堂之后,和煦的对面前的小女孩说道。 “爸爸可是很厉害的警察。”小女孩的神情里满是骄傲,。这时候,她突然看见了大哥哥深海的女人,随意裁剪的短发,看向自己的目光泛着寒意。她不禁害怕的把身子向后缩了缩。 “那么,我先走了哦,大哥哥,我叫平子,要经常来找我玩哦。”小女孩最后朝干也挥了挥手,然后很快的消失在了灵堂的深处。 “大概是还不知道死亡对人类意味着什么吧。”干也看着女孩天真的模样,不禁有些悲戚。 “喂,黑桐你为什么要惨叫杀人犯的葬礼?他再几天前可是差点杀死你啊!”刚刚走出灵堂,式的质问就不期而至。 “但是,抛开杀人犯来讲。青野流人毕竟是十分优秀的警察。身为两仪家的现任当家,这样的场面我认为有必要出席啊。”其实自己考虑的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自从接受了两仪家之后,自己就一直在以这样的逻辑思考着。 “你也该学会为自己思考了,黑桐。人性的自私这点劣根性在你身上我完全看不到。”像是气恼一样,两仪式在丢下这句话就快步走到了远方。 “哎呀,来的真不巧,碰到夫妻吵架了么?”正要追上去的干也听到了橙子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不去追式了么?不怕式再也不理你了么?” “只是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要问橙子小姐而已。” “问我为什么会帮助那个警官?”似乎已经了解到了对方的想法,苍崎橙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是啊,毕竟在我的认知里,橙子小姐不是那种好心的人。会在事后费那么大的力气把现场处理成爆炸的样子。” “哎呀哎呀,这次可真的是好心。”橙子不禁撇了撇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烟草,静静的抽着,“喂,黑桐你难道不觉得么?人类这种生物时钟是可怜,上班,下班,破案,思考,睡觉,明明依靠这些繁碎的日常积累了如此了不起的人格,但是一旦觉醒了起源,原有的一切就都消失了,就连自己这个存在都被吞噬的一干二净,是不是很可悲?” “对了黑桐,假如这次换做是你觉醒了破坏的起源,你会怎么做?” “我么,大概会在还有残存意识的时候自杀吧。” “不会杀人么?明明私欲这样的东西在人类的身上体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大概,是因为自己既无法承受那样的罪业,也无法原谅犯下那样重罪的自己吧。对我来说,这既不是无私,也不是善良,只是缺乏了那么一些勇气的原因吧。这么看来,在某种程度上,我还真是个胆小鬼。”身穿黑衣的男人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和式这样的怪物才会被你所吸引吧”,站在狂野里的橙子看着远方的天空,突然这样说道,“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心灵所感受的。在这个无情大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拥有着自己所认知的那个世界,明净的,污秽的,血腥的,罪恶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世界不断的交织和重叠,形成了境界。很美妙不是么?到处都充满着平凡的奇迹。”说道这里,这位赤红色的魔法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但是啊,对于我和式这样的人来说,自一开始就处于世界环之外,日常啊,奇迹啊,神明啊,这样的在境界之内被列为尝试的事物在我们的世界里可是一样也没有哦。世界很无聊,不是么?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只需要躲在一旁观看就好了。” “但是一切因为你改变了,黑桐。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怪物识得怪物,境界外的怪物和境界内的怪物,我想式也一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吧。”魔术师的表情这时候突然温柔了起来,她对着面前的男人弯下了腰,以无比郑重的声音说道,“那么,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两仪干也先生。” 她不顾一旁一脸怒气和醋意跑来的两仪式,大声的说着,“今后,也请和那个人一起幸福下去!” 毕竟,这是如此美妙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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