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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见文库] [木村心一]这样算是僵尸吗? 16 哎,最近格外有感[台/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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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8 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5-8-12 23:41 编辑

这样算是僵尸吗? 16 哎,最近格外有感
───────────────────────────
作者:木村心一
插画:こぶいち むりりん
扫图: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米大可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魔力永动机设计图遭窃,大师的计谋接二连三袭来!

  我是相川步。
  春奈完成了魔力永动机设计图,却遭大师窃取!究竟大师有何目的呢?

  「相川,既然你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可千万别在最后关头失败啊。」


  朋友身体不好,给予关怀是人之常情。我就算变成了僵尸也没有失去那样的心。话虽如此,照顾的对象是友纪,更容易让我涌上类似人类的多余情感。
  「我希望……再擦一擦胸部底下。」
  ……来谈别的事情吧。对了,春奈画的魔力永动机设计图被大师偷走了。既然是那个人偷走的,八成又是要用在叛变上面吧。要赶紧想办法才行……咦?与其讲那些还不如帮忙想拉面的新口味?我说你们啊,紧张感多一点好不好~





大师爱丽儿的健康度检查表

  □ 会从屁股喷火。
  □ 一生气头发就会变金色。
  □ 手腕一带会狂喷粘丝。
  □ 免洗筷一次要用五支。
  □ 要抢银行会将面罩摆到冰箱冰起来。
  □ 偶尔会漂浮。
  □ 随身携带指甲刀护身。
  □ 圆周率记到一兆位。
  □ 搭计程车会告诉司机:「麻烦追前面那辆车!」
  □ 会想朝摆在头上的苹果放箭。
  □ 会在汉堡上加巧克力。
  □ 全身赤裸却没人发现。
  □ 会用回力镖对复数人造成伤害。
  □ 只用不会被任何人监听的电话线路。
  □ 有在收集8cmCD底下的塑胶壳。

  打勾数  结果
  15    完全有病呢~要不要试着脱离现实?
  9~    几乎有病呢~我推荐你到韦莉耶就诊。
  4~    精神上有病呢~养只狗如何?
  1~    嗯~顶多只有自承的惧高症吧。
  0     你感冒了喔。


目  录
CONTENTS

  序章 「相川,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这篇故事』的『主角』。」
  第一话 「都是相川,对我太温柔……」
  第二话 「是的。全都有了。请不要小看拉面界。」
  第三话 「哪怕……此身朽……我亦要吃肉。」
  第四话 「保重生命」
  终章 「照我粗估——有一百万~」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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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5-8-12 23:42 编辑


序章
「相川,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这篇故事』的『主角』。」

  世上有很多东西会传染。
  笑容、恐惧、思想、呵欠。
  那些一旦传染开来就没得救,只能靠时间复原。
  而且,当中也有像宗教一样无法单靠时间复原的东西。
  最恐怖的,就是没发现自己变成了传染源的那种套路……

丝袜的那个叫爆线啦。
(注:日文「传染」和「爆线」发音相近。)


  一会儿是春奈变成两个;一会儿是冥界利用夜之王新创的美迦洛制造方式展开第七深渊猎杀行动;一会儿则是魔力永动机的设计图被夺走。
  即使发生种种风波,我们几个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原本我是那么想。
  不,实际上就算发生任何事情,我们几个的关系也没有改变,至今仍未出现多大变化。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克服过来了。
  三月一到即将放春假。要说是春天——倒还令人觉得冷。
  期末考近了。这一年出过许多状况,课业这项本份却好像完全被我荒废了。
  好啦,我想差不多该起床了。
  虽然太阳还没升上来,不过升上来可就伤脑筋了,因此我都起得比健康的老爷爷更早。
  哎,我习惯啦。
  唔~不过再窝五分钟吧……我喜欢这种还没完全醒来又似睡非睡的朦胧恍惚感。
  真不想就这样起床。好冷。
  我拉着棉被翻身。
  嫩呼呼。
  ……………………唔?
  这软软的是啥玩意?
  触感不像枕头。
  话虽如此,也不像之前我把脸埋在妮妮小姐胸口那么软。
  不过,这确实是柔软的玩意。
  如果要比喻——对了,就像屁股那样。
  有股草莓般的香味。
  我微微睁眼,发现眼前有块条纹花样。
  由于脑袋恍神外加眼睛半睁的关系,我不太清楚那是啥玩意,不过好像是布料——应该说,看起来像内裤。
  对喔,瑟拉洗衣服有用香香的柔软精。
  虽然她洗我的衣服时就完全不肯加那个。
  ………………咦?所以这块东西是屁股啰?
  我打了一个大呵欠,并且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

  这谁啊!

  我一下子全醒了。
  眼前有粉红与白色相间的条纹内裤让我吓了一跳,不过那表示有人睡在我旁边。
  倒不如说,有人在不知不觉中钻进被窝吓了我一大跳。
  我们家的食客中,有哪个家伙会做这种事情啊?
  不过,看这小巧的屁股——
  「春奈?」
  掀开棉被,只见有个少女蜷起身子像胎儿似地缩成一团在睡觉。
  春奈擅自钻进我的被窝,睡得缩成了一团。
  你把自己当猫咪啊?
  我头一次在枕边看到屁股。是要怎么睡,才会变成那种像在耍特技的姿势啊?
  哎,说起来满像春奈会搞的飞机啦。

  不是矮个子就办不到。
  ……难道说,她是故意将屁股朝着我?
  把我当傻瓜耍着玩的那个意思。
  尽管是冬天,春奈依然穿着贴身背心配一条内裤的家居装扮。
  及肩褐发乱成一团。
  看头发就知道她睡相有多糟。
  真不知道是要怎么翻来覆去,才会让头发翘得跟猫耳一样。
  从上次风波过后,春奈就会像这样钻进我的被窝。
  每次碰到这种情形——
  「春奈,你在搞什么啦?」
  我就会试着把她摇醒,可是——
  磅!
  她要不是用肘子顶我,要不就是用头撞我。
  春奈以行动来做出一如往常的回应:「你吵死了!」
  而且——她今天翻身时还赏了我一顿乱踢。
  挨了好多脚耶~没想到会被踹这么多下~
  假如我贴着春奈的屁股,大概就不会被踹这么多下了。
  我稍微拉开距离想将人摇醒,结果被踹得滚下床。
  被吵醒确实不愉快。
  所以,我没什么好说。
  因为春奈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就用棉被把她盖着。
  眼不见为净。
  万一春奈发现我曾经把脸埋在她的屁股,要挨的可就不只一顿踹了。我难保不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被逼着晒太阳光。
  啊~吓我一跳。
  那家伙怎么会突然钻到我床上啊?
  假如春奈是在睡前问一声「可不可以一起睡?」也就罢了,她却偷偷摸摸钻进来,占走大部分的棉被和床位。
  简直跟某个国家侵略领土一样。
  即使是狗钻上床应该也会吓到我。
  我忽然想起头发变长的春奈。
  印象中,她好像说过想跟我一起睡。
  难道说,春奈现在仍保留着当时的想法?
  或者,她只是觉得冷?
  还是说,她觉得寂寞呢?
  假如我猜的这几项当中有一项是对的——那不是很可爱吗?
  我脸上稍微露出了笑意。
  来到走廊,冬天的寒意一举扑来。
  「唔~好冷好冷。」
  我忍不住嘀咕,并且沿着楼梯「咚咚咚」地连蹦带跳到一楼。
  当我觉得嘴巴里不舒服,打算先刷个牙而穿过客厅时——
  「早安。步。」
  「咦?」
  被人叫住的我揉了眼睛。
  因为马尾大姊姊瑟拉就在那里。
  平常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在睡觉才对,吓我一跳。
  「我有事找你,一直都等在这里。」
  因为瑟拉挺直背脊静静地跪坐又不开电视或灯,才会吓到我,不过她是吸血忍者。吸血鬼和忍者应该都擅长在那样的环境下等待吧。
  我想我绝对办不到就是了。
  「意思是你都没睡吗?有事叫我起来就好了啊。」
  「大约三小时以前,我有拜托春奈去叫你。」
  ……原来如此,春奈会摸上我的床,是被瑟拉指示的啊。
  「那家伙在我床上睡着了耶。」
  我不禁笑着告诉瑟拉。
  大概没有比春奈更不适合跑腿的人选了吧。
  要是她像平时那样一腿踹过来就能叫醒我的说。
  为什么春奈没叫醒我啊?
  哎,她八成是拿了本漫画只顾着看,时间一过就睡着了。跟打扫时会发生的状况类似。
  「哎,反正我并不急……」
  瑟拉没露出生气的模样。她只是静静地用适合早上的小小音量对我细语。
  既然不急,先让我去洗脸刷牙吧。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所以说,有什么事啊?」
  「首领说——他想见你。」
  瑟拉眼神落寞地低声告诉我。
  提到吸血忍者的首领——「恶魔男爵」,就是曾经和春奈在韦莉耶的班导师大师、以及最强魔装少女克莉丝在韦莉耶发动叛变,还在叛变失败之际被女王下了「时时濒临死亡」诅咒的那号人物。
  我记得他被反叛的吸血忍者元老行刺以后,就一直处于谢绝会客的状态。
  「见我?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首领的内脏似乎受了重创,情况并不好。」
  「……这样啊。现在就过去看他可以吗?」
  「嗯,他说何时过去都行,有夜色反倒可以避开他人的眼光。等见完首领,我再开车载你到学校吧。」
  「等一下。」
  「怎样?」
  「我不想坐你开的车。」
  不知道是我讲的这一句惹火了瑟拉,还是她希望我废话少说跟着上车就好——
  磅。
  她一拳招呼在我的肚子上。
  唰。
  然后又用手刀劈我的颈子。
  ……两招都是漫画里用来打昏人的常见手法,我却完全没有失神的迹象。
  瑟拉用类似绳索的玩意将我五花大绑,然后往玄关拖。
  话说回来,假如不惜把我打昏也要抓我上车,趁我睡着时直接抬就好了嘛。

  于是,最讨厌搭云霄飞车的我抖着双腿来到了一间古雅的屋邸。
  瑟拉开的小客车已经不算汽车了。
  那只能叫小客云霄飞车。
  我信任瑟拉,再说我大概也不会死。
  这我心里很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不代表我就甘愿认命坐她的车。
  玩高空弹跳也是一样的吧?
  不扯那些了,重要的是眼前这栋豪宅——忍者的宅耶都这样吗?
  看起来历史悠久,风貌有如旅馆的宅邸。
  我好久没看见鬼瓦了。(注:鬼瓦是指平房屋顶边角的屋瓦,因瓦片上刻有避邪震煞的鬼面造型而得名。)
  顶多只有黑道老大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哎,以组织性质来说,或许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和黑道差不多。
  话说回来,原来首领不在医院。
  他的身体状况似乎比我想像中要来得好。
  真是的,还害我担心他说不定会死翘翘。哎,反过来想也是因为伤势已经复原到可以在自家疗养的程度了,身为外人的我才能过来探望吧。
  我们没按门铃,直接拉开没上锁的门走进里头。
  我不客气地脱了鞋踏进屋里,瑟拉则帮我把脱下来的鞋子摆齐。
  这种表示贴心的方式,我并不排斥。
  瑟拉帮忙拿了拖鞋,我们便在沉静的走廊上蹭步前进。
  「那么,我留在这里。」
  瑟拉在某个房间前面这么告诉我,然后退了一步。
  看来,首领似乎就在这里。
  「咦?你不一起来吗?」
  「嗯。因为首领交代他想找你谈,并不是找我。」
  「是你的话,一起谈也不碍事吧?」
  「……快点进去见首领。你这臭虫。」
  为什么忍者都这么严以律己啊?
  算啦。
  反正对方不会让我觉得紧张,也不恐怖。
  既不会出现幽灵,也不是去上厕所。
  觉得一个人赴会应该没问题的我进了房间——
  脚才刚踏进去,我就停住了。
  不知道有几坪大呢。与广阔和室不搭调的特大号床铺上,铺着白色床单。
  床铺旁边,则摆着许多除了心电图以外看不懂是什么的仪器。
  首领吊着点滴,对我露出笑容。
  「嗨,你来得好。」
  挺有活力的嗓音。
  虽然人看上去有点消瘦,脸色倒和以前碰面时差不多。
  蓬乱的头发、胡渣、一身蓝色病患服。
  「你没剃胡子啊。我还以为住院就会被剃掉——虽然我没有住院的经验。」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我一边闲扯淡,一边走到首领旁边。
  好惨。
  我心里只有涌现这种情绪。
  这里明明不是像医院那样的全白空间,为什么我会有感而发?
  首领身上接着仪器。
  首领身上接着点滴。
  为什么光是如此,就让我觉得好惨?
  我会忍不住去想像。
  想像——万一自己不是僵尸,大概已经体验好几次这样的状况了。
  「这可是我的注册商标。就算下巴要做手术,我也不会让别人剃掉。」
  首领说着摸了摸胡渣。
  「呼嗯~啊,不好意思。我来得太仓促,没带东西来探病。」
  「找你过来的是我,那不用介意。」
  哈哈哈——我们两个低声笑了起来,然后沉默片刻。
  「…………」
  「…………」
  所以,正题呢?
  这话我问不出来。
  毕竟我们交情没有好到那种程度,要怎么说呢,我抓不到彼此之间的距离。
  对方是长辈没错,我却不太想用敬语。
  不可思议的是,我觉得自己好像从以前就跟他认识。
  像亲戚叔叔那种感觉。
  「找你来不为别的,我只是想闲话家常。」
  「要打发时间,找瑟拉或娑罗室那种美女不是比较好吗?」
  我打趣地回话——
  「相川,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这篇故事』的『主角』。」
  首领就抬头望着天花板嘀咕起来了。
  「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是某种比喻,便继续谈下去。
  「起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我是个侵略者。」
  「记得……你是韦莉耶的人嘛。」
  首领对我说的点头。
  「因为当时也在和冥界交战的关系,男人也要到现地当后勤。」
  哎,目前感觉不像在战时,或许没有连韦莉耶的男人都跑来吧。
  要是开始看到韦莉耶的男人出没,大概就表示情况危急了。
  最恐怖的是,双方的战争并不会保留在这个世界的历史。
  韦莉耶应该会藉由记忆操控,将我们受到侵略的事实都抹消掉。
  为了不让事情变成那样,得赶快完成魔力永动机才行。
  「在我对侵略战争感觉到疑惑的时候——便遇见了从冥界过来保护这个世界的优克莉伍德,让我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话题有了进展。
  原来优和恶魔男爵彼此认识啊。
  我也一样,碰上优以后,人生就改变了。
  「难道你背叛了韦莉耶和优一起战斗?」
  首领点头。他承认了。
  原来如此,叛变并不是只在韦莉耶发起,在这个世界同样有所行动。
  「不过,光靠我和优克莉伍德抑制不了魔装少女的进攻。于是我才用了优克莉伍德的血,创造出『吸血忍者』。」
  所以吸血忍者并非优一手创造,而是在这家伙的决策下诞生的吗?
  虽然实质上殊途同归,不过由谁着手是很重要的一点。
  「呃,虽然这样讲不好听——可是吸血忍者并没有强到可以挡住魔装少女吧?」
  「韦莉耶会开始攻打这个世界,是因为冥界找出了美迦洛这项对策,而让侵略冥界变得困难的关系。」
  「我懂了,你本来是想靠吸血忍者的反击力道,让韦莉耶明白这个世界也不好惹吗?」
  「很遗憾的是,吸血忍者并没有成为一股制衡的力量——所以我们才会主动出击。」
  「你是说在韦莉耶的那次叛变?」
  「对。因为我有可靠的青梅竹马,和最强的恩师。」
  「就是大师和克莉丝吧。」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进行顺利。」
  他说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的确,碰巧和优相遇,碰巧青梅竹马和恩师都是在韦莉耶实力屈指可数的强者,这样的设定够格当故事主角了。
  「……可是,你们最后失败了。」
  这样说像是在对别人的回忆泼冷水,但我总算明白了。
  首领以为自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那句话没有比喻或其他含意,而是他真的曾那么认为吧。
  「没错,我败给了女王,然后求死不得却又形同没命地活到了现在。直到那时候,我才终于醒悟——我并不是主角。」
  「……原来如此。该怎么说好呢?」
  「用不着安慰。唉,把我想讲的归结起来呢——」
  那应该就是首领这次找我来的理由吧。
  一路谈下来,他肯定是想说这个。

  「现在是我变得像主角了吧?」

  自己说出来挺难为情的,不过他肯定是这个意思。
  「是的,你碰上了种种风波,又漂亮地躲过那些劫难。我也有过那样的时期。不过——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在最后关头失败。」
  果然没错。
  的确,我从遇到优的时候就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我也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所有风波的中心人物。
  不过,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说不定,这个「故事」的「主角」不只一个人。
  我想这篇故事的主角,肯定是「优」和「春奈」。
  而我,只是待在她们身旁的一个角色。
  哎,假如我能当主角,倒也算乐事一件。
  「……我们会尽力而为啦。不过,为什么你会想要谈这个?」
  「其实除了吸血忍者以外,你是第二个来探望我的人。」
  「第二个?可是,你这边不是一直都谢绝会客?」
  首领之前曾被人索命。
  因为如此,应该只有真正信得过的人才能见到他。
  「爱丽儿来过了。」
  原来如此。
  听完,我就释疑了。
  春奈的班导师,兼首领的青梅竹马。
  「对喔,是她的话,感觉连忍者的宅邸都能轻松潜入呢。」
  没错,大师肯定没知会吸血忍者就偷偷跑来了。
  幸好她没被发现。
  万一有吸血忍者跟大师开打,铁定会反过来被她摆平。
  「相川步,拜托你阻止那家伙。」
  「阻止?」
  「那家伙——肯定正怀着必死决心想促成什么。毕竟她会来看我,也许就是为了诀别。」
  「难道……大师又打算叛变?」
  糟糕了。
  虽然我没想过大师会做到那种地步——但这有可能。
  「我也不清楚。不过,似乎有值得她赌命去拚的动机。」
  赌命——这样啊。「那个」果然是大师拿走的。
  「……目前,大师手上有魔力永动机的设计图。虽然那是我们家春奈画出来的。」
  我认真的语气让首领大为吃惊,并且一连咳了好几声。
  他差点咳得吐血,不过好像勉强忍住了。
  「永动机!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问那种问题——相川步,现在说不定已经太迟了。」
  「太迟?」
  「爱丽儿来见我的原因,是出在新型魔装兵器上面。她有问到要怎么样才造得出可以蓄集庞大魔力的储存槽。」
  「难道设计图没画出那个部份?」
  「上面大概只画了永动机的设计。而且,我把答案告诉她了。」
  「既然如此,现在东西还没有完成吧?要说太迟了还嫌早。」
  光凭大师,应该制造不出魔装兵器才对。
  就算擅长相关技术的首领教了她做法——

  「答案就是——『美迦洛制造装置』。」

  咦?
  有个感觉陌生的字眼让我冒出负面预感。
  「我希望你可以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就是了。」
  「所谓美迦洛,是用这个世界丧命的人的灵魂——简单说就是魔力聚合物,再跟魔装少女的灵魂合体制造出来的。」
  「我好像有听过。」
  「而且,对象可以是死于万万种方式的人。那些人的灵魂——」
  「都会聚集到你说的『美迦洛制造装置』?」
  「虽然我不清楚那东西的正式名称。顺带一提,在那当中有谁的灵魂似乎都可以一一分辨出来喔。」
  「……能蓄集无限魔力的储存槽吗……所以只要得到那个装置——」
  「永动机应该会立刻完成。」
  假如大师得到那个——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她无法制造出永动机呢?
  万一韦莉耶能操控美迦洛,后果会是?
  ……别说要消遏战争,战火大概将即刻引发吧?
  不对,只要我将那个装置拿到手,然后造出永动机就行了。
  因为有春奈,有天才站在我们这一边。
  「春奈说过永动机需要庞大魔力,不过靠那个就可以解决了耶。」
  「抢夺美迦洛制造装置。那对爱丽儿来说,应该也是件难事。假如办得到那一点,魔装少女和冥界就不会停战了。」
  说来也对。毕竟美迦洛制造装置就好比冥界的最后王牌。八成会摆在魔装少女无法轻易触及的地方,或者有护卫守着才对。
  「还是说,大师可以自己制造出完全一模一样的装置?」
  「那大概是不行。没有添上第七深渊能力的话。」
  制造出美迦洛的,是冥界里一群被称为「第七深渊」的强者。
  他们各自拥有特殊的力量。
  美迦洛制造装置应该就是那些特殊力量的结晶。
  就算大师再厉害,不对,我想韦莉耶的任何人都制造不出那种玩意。
  那么,大师果然是想把装置找出来,再赌命硬抢吗?
  「总之我会去探听看看大师想做什么。」
  「那真是帮了大忙。虽然说要是我也能行动那就再好不过——受不了,少了一颗内脏就变成这副德行。」
  「别太逞强啦。瑟拉、娑罗室还有友纪都会为你难过。」
  「尽管我不是主角,在见证这段故事落幕以前——我不会死的。」
  「嗯,我同意你的意见。」
  我和首领一起笑了。
  他明明是年纪比我大得离谱的大人物,却有一种会让人忘记要用敬语相待的气质。
  而且首领对于我不用敬语这点,也没有抱怨过半句。
  大概因为我们认同彼此是相近的存在吧。
  「听好了,相川。既然你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可千万别在最后关头失败。」
  首领说着呕出一口鲜血。
  既然我是主角——
  也对。假如是那样的话,我绝对不能失败。
  毕竟优的故事或春奈的故事,都只适合用快乐结局来收尾。
  至于现在……先按护士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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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5-8-12 23:43 编辑


第一话
「都是相川,对我太温柔……」

  啊~唔~好疲倦。这是不是感冒啊?
  而且娑罗室伐底和其他人都不肯来探病~
  带个香瓜或苹果来也好嘛。
  独居虽然自在,像这种时候就会觉得寂寞。
  有没有人……可以陪在我旁边呢?
  假如陪我的是相川……不知道有多好。
  可是,我看不行吧。毕竟会传染给他的。

好!跑个马拉松将病魔赶走吧!


  美迦洛制造装置。
  要找那玩意,还是得跑一趟冥界才行吗?
  我在烦恼要不要跟优问清楚。
  往旁边一瞄,可以瞧见银亮灿烂的秀发。那是名穿着西洋铠甲配手甲的美丽少女。
  那梦幻神秘的脸庞,总让我为之心醉。
  我好几次想找她问美迦洛制造装置的事,然后又作罢。
  毕竟……也不是立刻问就妥当。
  优并不认同使用美迦洛。
  她认为逝去的灵魂应该得到安息。
  我赞成优的意见,也不太想和她谈论那方面的事。
  我尽量不去聊那些。
  这是因为,我不想让优伤心。
  当我待在客厅一边发呆看电视,一边喝着茶的时候——
  优「叩叩」地敲了两下桌子。
  我还纳闷是什么事情,结果有一张便条。
  「你有事情想谈 对吧?」
  看来,我紊乱的思绪似乎被优感应到了。
  我搔了搔后脑杓。
  蓝色眼睛正在凝望我。
  仿佛要把我的心思完全看透。
  想瞒都瞒不了这家伙呢。
  「唉,我不太希望害你涉入危险的事情就是了——」
  犹豫归犹豫,但这桩案子感觉没多少缓冲时间了,我只好开口问她。
  「你知道美迦洛制造装置摆在哪里吗?」
  美迦洛制造装置。
  不动任何感情的优在听到那个字眼时,眨了两次眼睛。
  动摇。
  那恐怕代表她在动摇。
  然而,优不会让人感受到她的情绪。即使是瑟拉应该也无法察觉。
  「我不清楚」
  「咦?奇怪,美迦洛不是由你和那群伙伴在管理吗?」
  我看了便条再看优的脸,看了优的脸又看便条。
  这是我不自觉养成的习惯。
  哎,虽然看脸色也看不出优的表情变化,不过有时候还是可以从无表情的脸孔窥见一点点她的想法。
  「最终兵器的所在处 应该由最少数的人来管控」
  哎,说来也对啦,但你难道不是「最少数的人」之一吗?
  「不然要问谁才会知道呢?」
  「美莲葛」
  优的回答让我仰头向天。
  ………………要问那家伙啊。
  我不太习惯应付美莲葛耶。
  的确,既然美莲葛是美迦洛生产机制的始作俑者,会知道装置摆在哪里也合情合理。
  「不过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因为我忽然提到美迦洛制造装置的关系,优显得有些紧张。
  她似乎想问我:得知装置的位置以后要做什么?
  「我听到一个说法,大师疑似想用美迦洛制造装置来当建造魔力永动机的材料。」
  我没有必要对优说谎。
  「你听谁说的?」
  「恶魔男爵。」
  一度闭上眼睛的优徜徉于思绪中。
  「对冥界来说 美迦洛是唯一的防卫力量」
  对喔。要是他们失去美迦洛制造装置,就等于任韦莉耶宰割了。
  冥界不能失去装置。
  「嗯,我懂。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比大师先找到——等一下,那杜拉克呢?那家伙应该也知道吧。」
  「两边差不多」
  那是指美莲葛和杜拉克都知道美迦洛制造装置的所在地,同时也有两个人应付起来都一样麻烦的意思吧。
  尤其是杜拉克,优一直说他这个人很麻烦。
  「…………对喔。那个老爷爷也挺烦的。再说我不知道他的下落。」
  「姜莲葛的下落 你就知道吗?」
  优的质疑有道理。
  因为那家伙像忍者一样,什么都能变。
  假如美莲葛躲起来,八成没人找得到她。
  所以当冥界展开猎杀第七深渊行动时,我对她并没有特别挂怀。
  可是,我知道美莲葛在哪里。
  不,精确而言,我知道谁会知道她的下落。
  「我以前听说过。记得没错的话,美莲葛开了一间——」

  好啦,一大早跑去探病,回到家又和优讲话,然后再让云霄飞车送我上学,现在我平安到校了。
  还好我为了避开阳光,趁着老人家在庭院做体操的大清早就起床了,就算事情一堆依旧来得及上学。
  哎,这大概要归功于移动没花多少时间,毕竟从家里到学校用走的也就五分钟左右,或许我一路让太阳晒得东倒西歪走过来还比较好。
  没必要为了躲阳光就去搭瑟拉的车。
  东忙忙西忙忙的我,这会儿正无力地趴在座位闻桌子的味道,就等那家伙来学校。
  平时只要我在教室等,她就会带着元气十足的笑容自己跑过来——
  这天却没有。
  那家伙怎么了啊?
  班上的人几乎都到学校了,她却还没来。
  要提到有谁来我这里——
  「所以啦~结果我买到的是上周出刊的。杂志要早点更新上架才对嘛。」
  就只有戴个戴眼镜的烦人男同学。
  「我说,织户。」
  我抬起头,决定问这个对同校女生熟到从鞋子尺寸乃至于戒指尺寸都背得一清二楚的男人。
  「怎样?」
  眼镜后头的那双眼睛正闪闪发亮。
  织户大概是久违地听见我搭话,显得很开心。
  常找他讲话会被弄得很烦,所以平常聊天时我顶多随便听听再应个几声。
  「友纪怎么了?」
  「啊~这么说来,今天没看见她耶。」
  没有情报啊。
  基本上,要是织户知道友纪为什么没来,应该就会当成刚挖到的八卦大聊特聊了。
  换成平时,友纪都会不顾旁人地用开朗的大音量叫着「相川~」跑过来,今天却没有。
  决定到隔壁班看看的我站了起来。
  「上厕所吗?要不要我跟你去?」
  「你别来。」
  我使劲压住跟着站起来的织户肩膀,要他坐回椅子上。
  早上的班会就快开始了。
  我得快去快回。
  然而到隔壁班一瞧,还是没看见友纪身影。
  「咦?怎么了吗,相川?」
  今天同样化妆化得无懈可击的辣妹。是三原。她隶属篮球队,个子却没有多高。三原和友纪最要好,她或许会知道友纪在哪里。
  「我想找一下友纪。」
  我讲话时没看三原的脸,而是放眼朝教室望去。
  「她今天没来耶。」
  嘻。
  三原摆了一张有够夸张的贼笑表情,我便傻眼地看了她。
  「你那什么脸啦?」
  「没有啊~没事~」
  「我要生气给你看了喔。」
  「我只是在想,原来你会在意友纪啊~」
  那种拉长语尾的腔调好刺耳。
  哎,不管怎样,友纪没来学校啊。
  真难得。
  她不是那种会请假不上学的人。
  「擅自缺勤吗?」
  「与其说是缺勤,缺课才对啦。」
  还有,像那样逐一挑语病也会让我不爽。
  语言是为了什么存在的?为了表达吧。
  只要意思能表达不就好了吗?能表达就够啦。
  虽然我也会纠正春奈就是了。
  换成别人对自己开刀就觉得不爽。
  这种思考方式只像个小鬼头。
  要改掉。嗯。
  「我想她迟早会来吧。反正大概是睡过头或什么的。」
  睡过头吗?
  希望是那样。
  友纪总不会遭到什么风波连累吧。
  我忧心不已地和三原道别,并且决定打电话给友纪。
  虽然三原好像在背后贼兮兮地偷笑,但我没空跟她纠缠。
  滴滴滴滴滴……嘟噜噜噜噜噜……嘟噜噜噜噜噜……
  没人接。
  奇怪。
  友纪应该属于连上厕所都会带手机的现代族群啊。
  虽然瑟拉似乎是信奉无行动装置主义啦。
  问问看娑罗室会不会比较好?
  毕竟她是友纪的上司,假如有什么状况,应该会知道原因。
  话虽如此,已经没时间过去问了。
  像这种时候,用手机就很方便。
  『友纪好像没来学校耶,发生什么事了吗?』
  先寄一封简讯过去,我想立刻就会有回应。
  看吧。
  不愧是娑罗室。
  不到十秒就回了简讯给我。

  『肠病毒。』

  虽然她只写了一个词来说明,内容却无可挑剔。
  原来如此。友纪感染了肠病毒啊。
  记得那是食物中毒常会感染到的凶猛病毒,会让人发高烧又上吐下泻。
  ……好像很惨耶。没办法,放学后去照顾她好了。
  毕竟我之前欠那家伙的恩情好像都没有还。
  「相川……怎么了吗?」
  猛一看,有个将头发绑成两束的少女正担心地探头望着我。
  大概是我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的关系吧。
  「因为友纪没有来,我只是在想她怎么了。」
  我露出笑容让平松安心。
  毕竟她是温柔的女生。假如我一脸凶样,肯定会吓到她。
  「……对耶……她确实不在。」
  「我问了娑罗……不对。哎,听说友纪是感染了肠病毒。」
  「咦!……那好严重呢……不知道友纪要不要紧?」
  糟糕。
  结果我害平松跟着担心了。
  「没关系,之后我会去探病。」
  「咦……不要紧吗?肠病毒……感染力很强喔?」
  「不会有事啦,死不了的。」
  病毒对僵尸根本没用。
  哈哈哈哈。
  我随口安抚平松——
  但她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

  好啦,学校的课上完,我便赶来友纪家里了。
  平时我会等太阳下山再说,但今天是拚死顶着夕阳过来的。
  好久没有专找阴蔽处走动了。
  友纪的家是一栋公寓。
  还是乍看之下就觉得价格不菲,让高中女生住嫌可惜的高级公寓。
  这里似乎住了一堆吸血忍者,保全系统可不只自动锁。
  庭院里埋着地雷,从玄关进来要是碰到红外线也会被竹枪戳屁股,我想顶多只有训练有素的忍者才能入侵。
  而我来到了睽违许久的公寓里的其中一户。
  门没锁。
  倒不如说,自动锁、红外线及各种陷阱都被解除了。
  喂喂喂,就算备有再多的保全功能,关掉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傍晚应该有许多人在进出,难道不需要注意保全吗?
  既然门开着,我就要进去了。
  反正被骂的话只要立刻闪人就好。
  「友纪~你没事吧?」
  踱步甩掉鞋子的我进了玄关,走过走廊,一边瞥眼看客厅一边走向里头的卧房。
  在那里,我看到友纪俯卧着的身影。
  并非在床铺,而是在地板上。
  右腿弯曲,右手向前伸出。
  简直像在攀岩的姿势。
  或者,也像杀人案现场。
  「友纪,你没事吧?」
  我又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
  总不会真的死掉了吧——我蹲下来端详友纪的脸,还抓着她晃了一晃。
  「相川……?」
  她两眼无神。
  不过似乎没有死,可以先松一口气了。
  平时健康有朝气的短发,变得像忘了浇水的植物一样萎软。
  「你在干什么啦?」
  这睡相比早上的春奈还糟。
  别说床上,人都已经滚到地板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想去厕所……」
  不知道友纪脸红是因为害羞还是发烧的关系。
  原来如此,她正要爬到厕所啊。
  毕竟听说友纪得的是肠病毒。
  上吐下泻的症状应该非同小可。
  我一把将友纪抱起来。
  好烫。
  我没有得过肠病毒,原来发烧会这么严重啊。
  唉,严重到想去厕所都站不起来,只能像虫一样用爬的。
  友纪会一副恍神的样子,大概也是发烧害的。
  话说回来,像这样把她抱在怀里,才发现这家伙满轻的。
  友纪个子虽矮,身上的肉应该还不少才对。
  ………………公主抱满容易让胸部贴上来耶。
  这种嫩乎乎的感觉——
  不行不行。
  对方是病人。
  就算隐形巨乳不隐形了,那又怎样?
  我在蠢什么啦。
  当我把友纪带到厕所,让人坐上马桶以后,她就一脸恍神地打算脱掉吸汗棉裤,所以我立刻冲出厕所。
  受不了,别当着男人眼前方便啦。
  虽然这家伙就是粗枝大叶,又有一颗少年般的心,可是也没有离谱到对这种行为毫不觉得羞耻。
  友纪的思考回路大概快烧坏了。
  趁着友纪在方便,打算来煮个稀饭的我开始物色冰箱和电锅——
  但我只有找到绞肉、鸡肉、叉烧之类,全是肉。
  橱柜里则有拉面、拉面和拉面,都是对病人来说「消受不起」的玩意。
  不对,假如煮清淡口味的拉面是不是满容易入口的?
  唔~
  喝的也只有牛奶而已。
  我还以为友纪那么爱运动,家里应该会有宝矿力之类就是了。
  对现在的她来说,牛奶应该也不好消化。
  日本人似乎有许多人缺乏分解乳糖的酵素。
  当中甚至有人吸收不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营养,据说这就是许多人喝了牛奶会腹泻的原因。
  哎,虽然也不能将所有日本人一概而论——得了肠病毒的时候似乎不适合喝牛奶。
  唔~这下子要出去采买吗?
  当我东想西想时,厕所的门开了,所以我就去见友纪。
  「相川……」
  声音活像猫咪耶。
  「你要不要洗个手?」
  友纪微微点头。
  我扶她站到洗脸台前,用洗手乳的泡沫帮她洗手。
  感觉像在当看护。
  我把友纪抬上床铺,让她躺进被窝。
  「……相川……」
  虽然友纪的眼皮几乎都阖起来了,她好像还是拚命想睁开。
  「什么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友纪眨了好几次眼睛,似乎对我的身影确认了好几遍。
  「把眼睛闭着啦。」
  「可是……阖上眼睛……你说不定就走了。」
  「不会啦。我正在跟你讲话吧?」
  「这……不是梦吗……?」
  友纪边说边闭上眼睛。
  「嗯,我人就在这里啊——因为听说你得了肠病毒。我想生病应该会很辛苦就来了。要感谢我喔。」
  「可是……病会传染耶?」
  「我是僵尸啊。哪有可能输给区区病毒。」
  「是喔。相川~」
  「嗯?」
  「谢谢你过来。」
  友纪难过似地闭着眼睛微微地笑了。
  接着,她就这么像睡着一样地失去了意识。
  「噢。」
  为了不吵醒她,我小声回答。
  先量个体温看看好了。
  体温计……体温计……
  可恶。要在不熟悉的家里找小东西,简直跟寻宝一样难。
  我倒是发现了挖耳棒。
  还找到印章和存摺。
  ……这样活像闯空门的耶。
  啊~有了有了。
  体温计和原子笔放在一起。
  摆在跟挖耳棒同一个地方就好了嘛。
  那家伙真不懂得收东西。
  这边摆身体用的道具~这里则摆文具~友纪大概没有打算照这种方式整理杂物吧。
  我回到她身边,将体温计夹到腋下等待一分钟。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好了,唔~体温量出来是………………
  四十二度。

  ………………四四四十二度!

  我又看了一次体温计。
  超过四十度就很吓人了,烧到四十二度根本惊悚。
  严重到动不了的高烧。
  难怪友纪会在地板上爬。
  想到这里,我开始觉得她好可怜。
  发高烧的时候要怎么照料?
  记得如果烧到四十二度以上,蛋白质或什么来着就会逐渐凝固,要是一直放着不管,严重的情况下会致死。
  所以体温计才会将四十二度设为极限。
  换句话说,即使量出来是四十二度,其实还有可能更高吗?
  我以前没碰过所以不清楚。
  实际上,我根本没见过烧到四十二度以上的人。只有半生不熟程度知识的我能照顾病人吗?光想就可怕。
  这个数字正确吗?
  就这样搁着友纪不管,她会没命吗?
  可恶,我好恨自己这么笨!
  比如感冒或中暑,会让人发烧的状况明明随时都可能发生,我却完全没有相关知识。
  我救不了一个正感到痛苦的女孩子。
  连状况都无法掌握清楚。
  烧坏脑袋是不是最糟糕的?
  先替友纪冷敷额头好了。
  还要替身体取暖将汗逼出来。
  流汁以后体温就会下降才对。
  听说毛毯要盖在棉被外面而不是底下,才会更温暖。
  我决定在友纪睡的这床棉被上,多盖一件毛毯。
  拿电风扇持续吹她的脸会不会有用?
  ………………我就这样试了五分钟。
  不知道友纪的病情什么时候会恶化。
  我只能一直坐着等。
  「……相川~」
  友纪挤出微弱的声音。
  「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扑到友纪面前,拚命想听清楚她的声音。
  无论是什么旁支末节的事都好。
  我希望满足她的需求。
  「……我流汗了,感觉好不舒服。」
  「这样啊!也对!要擦汗才行!」
  我急着把毛巾拿来。
  感觉相当能吸汗的轻柔浴巾。
  ………………要帮友纪……擦汗才行。
  将棉被连着毛毯掀起来以后——我陷入困惑了。
  随着喘气而大幅度起伏的胸脯。
  这样一看,她果然是巨乳耶。
  穿制服时不太明显,可是穿家居服就很有存在感。
  这就是友纪被形容成隐形巨乳的原因吧。
  帮她擦身体对吗?
  我望着友纪那对沉甸甸的双峰,心里还是感到困惑。
  我是白痴吗!
  对方可是病人耶!
  反正又不是直接用手摸,我也不是在做亏心事!
  颈根香汗淋漓。细致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痕渍。
  所谓的吸血忍者,为什么全是体态如此曼妙的家伙啊?
  说来吸血鬼也一样,难道他们是靠吸血来维持漂亮肌肤的吗?还是说,恐怕是理应摄取得比常人更多的铁质所致?
  我一边思考这些分散注意力,一边将毛巾伸进友纪的衣服里。
  肚子、背部、手臂——
  「……帮我脱。」
  急忙擦起汗的我用掉三条毛巾以后,友纪咕哝了一句。
  「咦?怎么了吗,友纪!」
  「因为……流汗……戴胸罩……很不舒服。」
  ………………她说什么——————!
  友纪吩咐我帮她脱胸罩吗?
  意思是,忙到最后——
  我还是会触碰到她的肌肤?
  虽然我之前都拚命避免用手触摸肌肤,擦汗时用的是把毛巾塞到友纪衣服里面再拉出来的方式………………看来只能照做了。
  因为友纪觉得不适。
  因为她正在生死边缘徘徊!
  躺着的友纪翻了身。
  背后隐约透出胸罩的形状。
  我下定决心,将手伸进吸汗衫里面。
  之前,我一度变成女性。
  多亏那次经验,我接触过内衣,也会反手扣胸罩。
  虽然有让瑟拉帮忙就是了。
  总之,先帮友纪解开胸罩扣环吧。
  碰背部不要紧。
  碰背部不要紧。
  碰背部——
  奇怪?
  没有东西耶。
  摸不到!
  我摸不到胸罩的扣环!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来,我曾经听说过,这世上有扣环设计在前面而不是后面的款式。
  难道说……这件就是……
  前扣式胸罩……?
  这就是那种难得一见的胸罩吗?
  既然如此,友纪,你干嘛翻身用背部对着我啦?
  因为平常不是戴前扣式才搞错了吗?
  唉,要求发高烧严重到意识恍惚的家伙做正确判断也是强人所难吧。
  「友纪,你好像翻错边了。」
  「……嗯。」
  于是她又翻了身。
  喂喂喂,先等一下。
  既然是前扣式胸罩,表示扣环在前面对吧?
  换句话说——

  ……………………是在胸部中间!

  我哪有可能一边看一边帮她解开胸罩啊!
  将手伸进上衣的我这次誓要达成使命。
  将胸罩……解开……
  我现在是不是正准备做一项不得了的事啊?
  啊~可恶,感觉连我都要发烧了。
  心里小鹿乱撞停不下来。
  为了友纪着想,我非得在不摸到胸部的前提下完成任务。
  然而,我既看不到扣环位置,又是第一次接触燧发式……不对。假如是燧发式手枪,我倒比较晓得该怎么用。(注:日文的「前扣式」与「燧发式」发音相近。)
  我慢慢地将手从友纪的肚脐往上一直线入侵。
  汗湿的肌肤摩擦着我的肌肤,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手心也出汗了。
  有了。这恐怕就是扣环。
  ………………有、有乳沟挡着。
  抱歉。真的很抱歉,友纪。我的手指会稍微伸进你的乳沟喔。
  这要怎么解开啊?
  我变成女人时并没有接触过前扣式的扣环。
  换成织户的话,大概会豪迈地用单手在弹指之间解开吧。
  啪。
  啊,刚才有「啪」的声音。
  我不禁抖了一下。
  不要紧吗?我没把胸罩搞坏吧?
  果然,眼睛不看就想把第一次接触的东西处理好是错的。
  我暂且抽手,做了一次深呼吸。
  好。
  「友纪,不好意思,我要把你的衣服掀起来一下喔。」
  我一边知会友纪,一边掀起她的上衣。
  柠檬黄的胸罩就在眼前。
  集中托高的双峰就像日本童话里的山一样浑圆。
  在那中间,有接缝凸起的扣环。
  这应该已经松开了吧?
  我一会儿试着往旁边扯,一会儿又推又拉——
  每次动手,香瓜般的胸部就会像布丁一样晃来晃去。
  「……上下拉。」
  友纪细声告诉为了扣环折腾的我。
  啊~要上下拉才对吗~我都没想到。
  我把扣环的接缝捏得凸起来,然后再将两侧钩子上下拉——
  乳浪汹涌。
  ………………好险!
  差那么一点。
  双峰在解放的瞬间天摇地动,虽然我没有看见山巅,不过差点就揭露出全貌了。
  因为友纪躺着,从胸罩束缚中解放的胸部仿佛吹弹可破地受了重力牵引。
  摸起来应该超软的吧。
  不对啦。
  为什么我老是想歪。
  我明明把这家伙当朋友。
  难道我只是说给自己听,心里其实对她很在意?
  胸口这种激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织户说过。
  友纪就是个傻瓜,女生度近乎于零,但只有胸部可谓绝品。
  是因为我目睹了绝品的关系吗?
  我对友纪感到兴奋?
  或者——

  这就是恋爱的开始?

  ………………不可能不可能。
  嗯,肯定搞错了。绝对是我搞错啦。
  接下来就是将友纪的手抽出袖子,将肩带拉下来,于是我总算成功拿掉胸罩了。
  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笨手笨脚。
  这种技术根本没得训练啦。
  我的汗流个不停。
  呼。
  等等,这不是帮我自己擦汗的时候。
  因为没东西碍事了,我又把毛巾塞进友纪的上衣。
  柔软的触感隔着毛巾传来。
  …………即使没有直接碰,破坏力也够惊人了。
  「相川~」
  「怎么了吗?」
  「嗯……感觉好舒服~」
  「…………是喔。」
  我回答得平平淡淡,心里却小鹿乱撞。
  别跟我搭话啦。
  很高兴你觉得满意,可是这样子挺——唉。唔——你说是吧?
  再从背部开始擦好了,然后就转战手脚。
  那些部位在我耽搁的期间肯定又流汗流得湿透了。
  毕竟这块区域实在太敏感。
  当我正要动手帮友纪擦背时——
  「……啊……再擦一下。」
  「嗯?怎么啦?」
  「我希望……再擦一擦胸部底下。」
  …………那边不行啦。
  虽然说,感觉确实会积汗就是了。
  我在当看护。我在当看护。我在当看护。
  这个是人偶。这个是人偶。这个是人偶。
  我一边念咒似的反覆告诉自己,一边擦掉汗水。
  这家伙的身体……果然很有女人味。
  「相川~」
  「嗯?」
  「感觉好舒服~」
  「是喔。」
  叫你别搭话了啦!会让我抓狂!
  我快要变成色狼了啦!
  我是抱着摸人偶的心态在帮你擦汗耶!
  你的声音太女生了啦!
  呼。痛快了。我有种像是表露出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的解脱感。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我觉得友纪也恢复精神了。
  再帮她量一次体温看看。
  ………………四十二度。
  四十二度!
  完全没变嘛!
  这下子要怎么办?
  「友纪,你没有退烧药吗?」
  马虎的人应该不会把之前感冒看医生拿到的药按处方吃完,还会有剩才对。
  「……我没看过医生耶。」
  要看啦!
  这已经超过马虎的等级了。
  没办法。
  「要不然,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病由心生。对这家伙来说吃饭应该比任何良药都有效。
  「拉面。」
  「——不行。」
  「炒面。」
  「——也不行吧?」
  「啊唔~」
  「煮个稀饭给你吃不吃得下?」
  「……大概可以。」
  连稀饭都说大概,不然你还吃得了什么?
  总之,我去一趟便利商店随便买点东西好了。
  「加油吧。」
  我拍了拍友纪肩膀,然后起身。
  于是,她紧紧揪住我的衣摆。
  猛一看,梨花带雨的眼睛就在面前。
  「……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寂寞。
  友纪脸上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别担心啦。我去一下便利商店而已。」
  她大概是以为我要把她抛下吧。
  「是喔——相川,你真的好爱便利商店耶。」
  「吵死了。」
  友纪似乎是安了心,就直接闭了眼睛。

  我自称便利商店爱好者可不是叫好听的。
  便利商店的位置,我大多都记得。
  呃,虽然我不敢说自己对全东京的店都了若指掌,不过搭电车五站范围内的店址都被我背下来了。
  所以我不用游荡在街头寻寻觅觅,也不用看地图就能到便利商店——可是我却在那里遇见了熟人。
  「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My达令。」
  润泽的乌黑长发;修长苗条的身材;兼具漂亮及可爱的端正面容。
  本着自身的超凡才气当上吸血忍者部队长及偶像,活跃于各界的能干女性。娑罗室伐底。
  「嘎。」
  「喂,看了我的脸就『嘎』地叫出来是什么意思?」
  想见她的人虽然多——但我并不想见这家伙。
  咦?为什么我会觉得不想和她见面?
  明明在便利商店巧遇又没什么大不了。
  「哎,该怎么说呢。」
  我找不到词解释。
  有股摸不清的情绪在我心里翻涌。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到我不开心吗?」
  「不是,呃,我好像也不太有光见到你就觉得开心的经验耶。危急时看到你赶来倒是很高兴啦。」
  「为什么要把目光别开?」
  「我自己也不懂。」
  掐。
  我还在想娑罗室怎么忽然用双手搂住我的腰,结果她掐了我的屁股。
  眼看她的表情越变越紧绷。
  「……从屁股传来的这种紧张感——我就觉得奇怪……看来你又干了什么猥亵的举动吧?而且是对我以外的娇柔少女下手!」
  你抓得好紧。娑罗室小姐!住手,娑罗室小姐!你的指头已经陷进屁股肉里面了!
  「为什么你掐了屁股就会知道那些啦?」
  多亏娑罗室,我一面问,一面也发现自己怎么会「嘎」地叫出来。而且我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了。
  「你以为我掐你的屁股掐了多少次!可别小看我喔。」
  「……唉,我不否认自己面对你会有种类似亏心的感觉。」
  见到娑罗室会让我像青蛙一样地叫出「嘎」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我不想被她发觉自己对友纪的感情吧。
  「……是因为梅儿·舒特珑吗?」
  「连对方是谁都摸得出来啊?你去当占卜师算了。」
  「这没什么,你不是寄了简讯给我?像混帐达令这么温柔,哪怕知道肠病毒的威力,还是会主动来探病。而且这家便利商店离我们的公寓很近。」
  「原来靠的是推理而不是屁股啊。」
  「所以,情况怎么样?」
  「唔~隐形巨乳的破坏力真不简单。」
  「我问的不是那个,我在问病情。」
  娑罗室用傻眼似的语气纠正我。
  ……唔哇。
  我羞得无地自容。
  这样子我帮友纪擦身体,还解开胸罩的事,不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全穿帮了吗?
  「啊~那个……她发了高烧。烧到四十二度。」
  「四十二度还真严重。」
  娑罗室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她大概觉得事态不是嘻嘻哈哈的时候了。
  「嗯,我帮她冷敷额头,还用电风扇吹,也有试着把汗逼出来,可是体温始终没下降。」
  「呼嗯——想降低体温,应该让血液冷却下来。」
  「哦。」
  血管遍及全身。透过降低血管的温度,应该就能让全身的「体温」下降。原来如此,娑罗室说得有理。
  「额头并没有大血管,即使冷敷也几乎没意义。」
  「咦!可是大家不是都这样做吗?」
  「我不会说完全没意义。病由心生,在发烧得睡不安稳又不舒服的情况下,本来会好的病也好不了。冷敷额头多少可以让病人轻松点。有这种心意至少可以让病人休养得凉快又舒服。」
  「你是说——至少啊。靠抗生素治不好吗?」
  「基本上,细菌和病毒是不同的东西。抗生素对病毒是不管用的。有谁制造出能治好感冒的药,立刻就能得诺贝尔奖。」
  「假如你能帮忙照顾友纪就好了。」
  「我也非常希望能尽一份力——可是身体状况没有管理好是她本人的错。要是让错误扩散到整个部队,就是部队长的错了。」
  「身体状况和队长混在一起让我听不太懂,不过确实也对,毕竟你担负着很多责任……要照顾病状有可能传染的病人大概有困难吧。」(注:日文的「身体状况」和「队长」同音。)
  「以结果来说,要是染上病毒,就只能撑到病毒消失而已了。病人可以调节体温,或者补充水分及营养。」
  「那么要让体温下降,冷敷哪里会比较好?」
  「这个嘛。比方有粗血管流经的脖子和腋下,应该都有效。还有,虽然逼汗也可以让体温下降,但是对病人来说不太好。」
  「是那样吗?我以为新陈代谢会变好就是了。」
  「肠病毒基本上会造成剧烈的呕吐及腹泻,导致水分不足。要是再流汗过多,或许就会引发脱水症状。」
  「真的假的?听你一说确实是那样没错……」
  友纪要不要紧啊?
  我开始担心了。
  她有没有出现脱水症状?
  我都没帮她补给水分不是吗?
  「既然如此,达令你是来买清凉饮料的吧?」
  正确来说我是想买饭,不过饮料确实得先买。
  要尽量把友纪体内的病毒逼出来才可以。
  「唔~也对。要买的话,还是买运动饮料类比较好吗?」
  「是啊,据说宝矿力之类的清凉饮料,和点滴使用的输液成分几乎一样。差别在于直接注入体内,或者从胃肠来吸收。虽然其中的差异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表示那有满满的营养吗?毕竟人类是由各种成分构成的嘛。
  「呼嗯。另外,有没有什么适合给病人吃的东西啊?我实在不敢让她吃速食拉面就是了。」
  「嗯。我想她恐怕连稀饭都难以下咽。吃了立刻吐出来就无法充分吸收到营养——你觉得买这个如何?」
  娑罗室边说边指向某个货架。
  摆在那里的是——果冻饮料。
  那样只要将包装用力一挤,果冻就会在嘴里扩散开来的商品。
  「十秒钟补充能量的果冻饮料对吧?OK,就买这个。」
  虽然这也算饮料类,但是口味有点变化应该也不错。
  我随便抓了三包到手上。
  「……所以,你觉得怎样,My达令?」
  当我挑着果冻饮料时,娑罗室扬起嘴角笑了。
  「嗯?」
  「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哎,你果然靠得住——见到你…………我很高兴。」
  娑罗室耀武扬威似地,露出了感觉十分幸福的微笑。

  一回到友纪的房间——在那里,我看到她俯卧着的身影。
  并非在床铺,而是在地板上。
  右腿弯曲,右手向前伸出。
  简直像在攀岩的姿势。
  或者,也像杀人案现场。
  「我回来喽。」
  「……相川~」
  友纪两眼无神。她抬头看了我,但是立刻就无力地垂下脑袋了。
  「上厕所对吧?」
  我把超商购物袋摆到友纪的床上,然后将她抱起来。
  带友纪去了厕所以后,我拆下被汗水沾得湿漉漉的床单,在床上铺满浴巾。
  因为我不知道替换的床单在哪里。
  这些浴巾是和住在同一栋公寓的娑罗室大量借来的。
  她表示自己没办法帮忙照顾,但可以支援物资。
  太感谢她了。我这边没空洗完毛巾再晾干。
  我希望尽可能让友纪休养得舒服一点。
  把沾满友纪汗水的床单丢进洗衣机,接下来就准备开饭。
  说是这么说,也只有果冻饮料和清凉饮料就是了。
  啊~还要做个冰袋才行。
  记得是将冰块和水装到超商购物袋里面,再挤掉多余的空气吧?
  虽然做法我记的不太清楚,不过这个也找一条洗脸的毛巾裹起来好了。
  好,准备完毕。
  去接友纪吧。
  我叩叩叩地敲了厕所的门。
  「门开着啦。」
  充满男子气慨的回答,可是从厕所里这样回话未免太奇怪了吧。
  一打开门,只见最终话的矢吹丈就坐在里面。
  燃烧殆尽了耶。
  「还好吧?」
  「……我可能不行了。」
  难得看到友纪这么懦弱耶。
  帮她洗完手以后,我又带她上床。
  友纪对于床单变成浴巾没任何感想。
  即使是顽强的吸血忍者,身心也会衰弱到这种地步啊。
  换成普通人,这段时间肯定都是毫无意识。
  这样的话,让友纪讲话或者思考,是不是也会造成她的负担?
  还是不要跟她讲太多话好了。
  我让友纪躺上床,然后冷敷腋下和脖子。
  虽然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太冰——
  「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看来冰度似乎刚好。
  后来,我就一直坐在床铺旁边确认友纪的病情。
  于是体温总算恢复到四十度了。
  虽然四十度还是很烫,但我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娑罗室。
  「相川~」
  「嗯?」
  「……我最喜欢你了。」
  这家伙忽然讲什么啊?
  看来她的脑袋依然不太对劲。
  「这样啊。」
  我随口回答。
  「…………相川你呢?」
  「咦?」
  「相川你呢?」
  友纪眼神恍惚,却直爽地望着我。
  我……
  我——
  当我烦恼着如何回答时,友纪变得什么也不说了。
  看来她似乎是睡着了。
  哎,病人胡言乱语。我还是别想太深。
  可是,万一那不是胡言乱语……

  结果,我睡着了。
  不知道意识是什么时候跑掉的。
  只不过,大概是静静地不开音乐或电视让我犯困,或者近乎头一次的看护工作让我累得睡着了吧。
  脑袋昏昏沉沉。
  友纪呢!
  猛一回神醒来,我才发现友纪不在。
  被窝被掀开,冰袋也搁了下来,我身上则让人披了毛毯。
  我睡了多久啊?
  友纪到哪里去了?
  当我东张西望,并且准备站起来的时候——
  友纪走进房间了。
  「早安,相川。」
  笑容。
  一如往常,少年般的笑容回到了她脸上。
  我浑身泄了劲。
  原来友纪康复到可以站起来走了啊。太好了……
  她手上,有着号称十秒钟就可以补充营养的果冻饮料。
  「你病好了吧?真是的,刚才跑去哪里啦?」
  「……问我去哪里……就那个嘛……」
  友纪微微低头,视线瞥向旁边。
  在那个方向的是厕所。
  原来是去厕所。友纪觉得不好意思才说不出口吗?
  平时你明明都敢大剌剌地说出来。
  就不跟友纪扯那个话题好了。
  「你吃得下果冻了吗?」
  「嗯,谢啦。现在的我顶多只能吃这个。刚才我本来想吃拉面——可是立刻就吐出来了。」
  原来如此,友纪说不出自己去厕所,是因为对呕吐感到不好意思的关系啊。而且,结果她还是讲出来了,这很像傻瓜友纪会有的毛病。
  「所以说,有吃到一半的拉面是吗?那就给我好不好。」
  我吆喝一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啊~身体好酸。
  「可能已经泡软了耶?」
  友纪在我伸懒腰的绝妙时间点提到拉面泡软,让我稍微笑了出来。(注:日文中「伸懒腰」和「泡软」有部分字节相同。)
  「没关系啦。反正我喜欢吃拉面。什么样的拉面我都觉得好吃。」
  当我笑着这么回答以后——
  友纪眼里忽然冒出了眼泪。
  「喂喂喂,怎么了啦?」
  咦?咦!咦咦!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受惊吓的份。
  「……都是相川。」
  「我害的喔?」
  友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所以我不自觉就抱住她了。
  我像安慰小朋友似地,摸了摸她的头。
  虽然我不知道友纪为什么会哭出来,也只能先安慰再说吧。
  「都是相川,对我太温柔……」
  「啥?那就是……你哭的原因?」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或许不礼貌,但我只能笑了。
  「嗯。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
  不知为何,友纪越哭我就越是笑个不停。
  我会觉得好笑,并不是因为她不伤心而哭得莫名其妙。
  我只是安了心而已。
  虽然友纪大概还没有完全退烧,不过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伸手摸她的额头——感觉体温还是很高。
  「你量体温了吗?」
  「有啊,三十九度。」
  …………病根本没好嘛!
  难道体验超过四十度的境界后,三十九度就算小意思了吗?
  「总之,你吃完果冻就去躺着吧。」
  笑完一个段落以后,我便哄友纪上床。
  「嗯……对不起,忽然在你面前哭出来。」
  友纪「啾~」地一口气吸光果冻,然后躺上床,盖了棉被。
  「呐,相川~」
  「嗯?」
  「可不可以,握着我的手?」
  「真拿你没办法。」
  拉面似乎要晚一点才能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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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5-8-12 23:45 编辑


第二话
「是的。全都有了。请不要小看拉面界。」

  这个世界有许多美好的事物。
  不对,或许要仅限于日本这个小小的岛国才能这么说吧。至少,我是如此认为。
  无论是美莲葛,或者妮葛蕾莉亚……
  都选上了这个国家,我想肯定是因为她们从这地方感受到冥界所没有的优点。
  我们八成早就受了感染。
  感染到名为「文化」的迷人疾病。

拉面要用酱油汤底才是最棒的。这个我不能让步。


  结果,友纪的病情是在早上七点左右稳定下来。
  听说有的人得了肠病毒只要两天就会好,也有人要花一个月,友纪则是一天就几乎完全康复。
  我劝友纪要多休养一阵子,可是她再三表示想上学,所以我只好答应跟她上学了。
  被友纪用速度飞快的脚踏车载送,还让在冬天仍旧热辣的阳光照在身上,从某方面来看,我到校时比原本生病的友纪还要萎靡不振。
  上次从别人家出门上学应该是在妮妮小姐家吧。
  可是,这造成了不该有的误解。
  因为我平时在早上五点前就到校,比任何人都早,今天却是跟友纪一起上学。
  就算被人说这样和情侣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
  我一到座位,织户就立刻跑来——
  「相川~」
  他居然在飙泪。
  「你哭什么啦?」
  和关心友纪时不一样,我不带一丝笑容地问织户。男人的眼泪看了只会烦而已。
  「爬上成人阶梯的你明明还是灰姑娘啊!」
  「你讲的意思我连半点都听不懂。」
  织户喊得连口水都喷出来了,我只好用手挡着脸。
  「你不要丢下我自己往上爬啦!带我上去!上天堂!」
  因为太恶心,还是搁着他别管好了。
  即使织户叫我的口气和友纪类似,没想到感觉会差这么多。
  「相川~!」
  这时候,元气十足的友纪冲来了。
  她大概是把东西放到自己座位以后就立刻过来了吧。
  友纪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了。
  「所以你做了什么,相川?」
  有个脸色不爽的女生一边赏我下马威,一边走了过来。
  是友纪的好友三原佳奈美。
  「……友纪,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在三原旁边,还能看见将头发绑成两束的温柔少女——平松的身影。
  很好很好,这才是早上该有的光景。
  「对啊!是相川帮我补充元气的!」
  友纪这句发言,又招来了复杂的误解。
  「到头来,你们果然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啊。」
  织户一脸愕然地望着我。
  「……你说补充元气……讲具体一点啦!」
  面对三原的质疑——
  「大概是相川的果冻生效了吧。」
  友纪捧着肚子这么回答。
  啪!
  我挨了三原的耳光。
  「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负起责任啦!负责任!」
  「相川的……果冻。」
  平松思索着那句话的意思。
  于是,她似乎发现三原是怎么解读的了,整张脸顿时变得通红。
  那是友纪讲的话!她才没有脑袋用那种隐喻啦!
  「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三原紧紧揪住友纪的肩膀。
  「有、有啦……呃,相川没对我乱来啊?」
  「如果他有,我就开扁了。」
  你不是已经甩我耳光了?
  「要怎么形容呢,相川就像把我全身舔了一遍耶?很仔细喔。」
  友纪用手势来表达我帮她擦了从头到脚的所有汗水。
  可是友纪小姐,擦汗的这个动作你得讲出来才行——
  「唔哇,你把人家全身舔了一遍啊……」
  三原用了像在看待脏东西眼光看我。
  「喂喂喂,等一下。舔全身算普通的调情方法吧?」
  织户打的圆场根本没有帮到我。
  「非常舒服喔~像是腋下和脖子他都有顾到。」
  友纪频频点头称是。
  「从脖子到腋下……你居然什么都要舔啊……」
  三原一副不敢领教地望着我。
  「他还抱我到厕所……」
  「还转战厕所!有够狂野……」
  三原把手凑在嘴边望着我。
  「边移动边办事……那已经是专家行径了。」
  织户的眼镜底下蕴含着尊敬之意。
  「你们有些误解喔。」
  因为事情越扯越离谱,我刚打算纠正——
  「犯人闭嘴。反正你想找藉口对吧?」
  三原小姐实在与我水火不容。
  还有,叫我犯人是怎么样?
  我什么罪也没犯啦。
  「……我觉得……应该也要听相川的意见。」
  平松说的话,让三原和织户都嘀咕:「的确……」
  「不然你就说啊。」
  哦,三原终于肯听我解释了。交朋友果然应该找像平松这样温柔的人。
  「那可是傻瓜友纪的片面之词耶?」
  要打破他们的妄想,用这一句就够了。
  「……说得……也是。」
  表情放松的平松理解了我的意思。
  「就是啊。」
  织户同样失去了起哄的兴致。
  效用无穷的字眼——「傻瓜友纪」。
  听了这个词就会明白,深思友纪话里的含意是件傻事。
  因为那家伙根本不懂得比喻性修辞或黑色幽默。
  「哎,相川内向没骨气又怕事,不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吧。」
  三原小姐最近变得像瑟拉了。
  为什么我非得被她用这么辛辣的评语骂得狗血淋头啊?
  「虽然你批评的都对,可是也讲得太过火了吧。」
  织户出手弹了一下三原的额头。
  对个大头啦。
  「那些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啊。虽然我觉得自己讲的都没错。」
  在三原揉额头的时候,通知学生开班会的钟声在校内响起了。
  「啊~钟声响了耶。相川~之后我再来找你喔。」
  友纪一脸遗憾地嘀咕。
  也不用露出那么惆怅的表情吧,你在每节下课时间八成都会来找我讲话。
  「那么,等之后的下课时间再来问详情好了。反正相川肯定有对友纪做过什么。」
  三原说完,便从背后推着友纪离开教室了。
  「哎,像相川那样,大概会在照顾友纪时藉故脱她胸罩吧。」
  ……不愧是情色界第一的变态。分析能力无与伦比。
  看来只能将我做过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招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乱扯谎反而容易越描越黑,到最后应该就会传出莫名其妙的八卦。
  好比病毒那样。
  当众人鱼贯回到座位时,平松一个人留了下来对我细语。
  「……虽然……佳奈美那样说你坏话……我想……那是因为她信任你。」
  她留下来似乎是为了替三原的毒舌打圆场。
  平松真的对任何人都好温荣。
  「信任是吗?」
  「……嗯……佳奈美顶多……只会对织户还有你用那种口气……我想……她肯定对你们怀着像家人一样的牵绊。」
  「把我和织户排在同列啊。那才是最不愉快的。」
  「呵呵……你想嘛……那跟你对织户的口气一样啊……所以……」
  「没关系。虽然我也觉得三原讲话很辛辣,不过我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跟她犯冲。」
  「……我也感觉得到……那种像家人的牵绊喔。」
  平松说着将手凑到了胸口。
  「各位同学~回位子上坐好~唉呀,难得看到平松还没就座。要是你被相川性骚扰,记得来跟老师说。」
  「……啊,好的……我明白了。」
  说完,平松稍稍吐舌头。
  像在承认自己犯了错。
  她不小心和我讲话讲太久,忘记要回座位。
  对于身为模范生的平松来说,那或许是头一次。

  于是乎,学校的课上完,被追究怎么照顾友纪的我遭到疲劳轰炸,不过我们谈到的并不只那些。
  追根究柢,我昨天为什么会去找友纪呢?
  那是为了请她告诉我,美莲葛开的店在什么地方。
  哎,虽然我昨天守在友纪身边时就问出来了,但是当时总不能离开,我就没有去见美莲葛。
  其实我本来想带着友纪和平松等人,在放学后立刻去侦察顺便光顾就是了——

  牵绊……吗?

  平时我老是在依赖那些家伙,但这次我希望尽量不要牵连到他们。
  因此,我放弃了在放学后跟同学一起到拉面店探险的活动。
  话虽如此,自己去见美莲葛又觉得过意不去。
  所以,我找了瑟拉和优陪我。
  毕竟要是我说不想牵连到她们,照这两个人的个性都会生气。
  时刻已接近深夜。
  假如这里是电玩游乐场,我们大概会被充满正义感的值勤热血员警抓去辅导。
  会挑这种时间来,是基于优认为「在营业时间来应该会造成困扰」的贴心,但我不知道她是替身为店主的美莲葛着想,还是替光顾的客人着想。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我打开门,然后走进店里。
  拉面店及饭馆就是要有这种会喀啦喀啦发出声音的门才棒。
  店里的空间既别致又时尚。
  然而,现在椅子已经叠到桌上,店内音乐也停了,灯光更是只留最低限度。
  门帘被随便搁在吧台上,店旗也竖在门口旁边。
  店看起来已经完全打烊了,进来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待在里头的是个少女。
  她平时穿得像忍者,现在则是穿黑T恤。
  开拉面店的都爱穿黑T恤耶。
  T恤上写着「好劲道」的字样。
  那边应该要印店名啦。
  好劲道是怎样!在讲面吗!在讲面的硬度吗!
  我才不会这样吐槽。
  跟她扯这些是自讨没趣。
  话说回来,没看过美莲葛穿便服耶。哎,那套像忍者的装扮大概在某方面来讲也算她的便服就是了。
  总之目前乍看之下,她只像个可爱的看板娘。
  冥界展开第七深渊猎杀行动时,我觉得美莲葛不会出事就没放在心上,看来她果真没事。
  哎,能打倒美莲葛的顶多只有同属第七深渊的妮妮小姐吧。
  「…………啊。」
  美莲葛注意到我们的身影,微微地嘟哝一声。
  「对不起,我们已经打烊了喔。」
  有个头上裹毛巾的男性一脸抱歉地走过来。
  他的黑T恤上面有「笑福亭」字样。
  难道你以为叫某某亭的都是拉面店吗!笑福亭不是拉面店的名字啦!T恤上印的字样应该要统一嘛!
  不行不行。T恤的事要撇到一边。
  另外还有一两个人从厨房探头看过来。
  可恶。看不清楚他们穿的T恤。
  我有点好奇上面会写什么就是了——
  哎,打烊后还有大批人上门,会好奇有什么状况也算正常反应才对。
  他们肯定都把美莲葛当成普通的娇弱少女吧。穿笑福亭T恤的男性挺身挡到了我们几个和美莲葛之间。
  在他眼里,我们肯定是来纠缠美莲葛的不良分子。
  「……不用在意……他们是……熟人。」
  美莲葛耸了耸肩解释。
  「啊~原来你们和店长认识啊。」
  店员大哥释怀了。
  可是你不管怎么看都比较像店长耶。
  「……你们……先下班吧。」
  美莲葛低声交代。
  「这样啊?那关店的工作就麻烦店长喽。辛苦了!」
  几位大哥一边摘掉头上的毛巾,一边离开店里。
  办公室大概设在其他地方吧。
  美莲葛宁愿揽下所有工作,也希望其他人可以先回避。
  那些店员大概都懂她的意思。
  他们似乎不打算深究。
  「……要不要来一碗?」
  美莲葛说得像酒吧的妈妈桑一样,不过她指的应该是拉面而不是酒。(注:碗公和酒杯在日文中的量词一样是「杯」。)
  可是我们吃过晚饭才来的耶。
  「那就接受她的好意吧。」
  瑟拉在我后面这么说。
  哎,突然找上门来,什么都不吃就走也怪不好意思。
  「假如跟春奈说我们出来吃了外食,我大概会被狂扁一顿就是了。」
  春奈一个人在看家。
  因为我们是出来跟人见面,春奈表示「太麻烦所以我不去」就没有跟来,不过如果说要出来吃饭,她一定会跟来吧。
  哎,虽然我们早就用过晚餐,她会不会跟来倒也说不准。
  「反正会挨揍的是你,没关系。」
  「……你喔。」
  尽管瑟拉说的没错,我也只能对她傻眼。
  「我想尝尝美莲葛的口味」
  美莲葛的口味——因为实际上就有名字叫「美莲葛」的食物,这样叙述容易混淆。不过优的意思是指她想吃美莲葛做的拉面吧。(注:美莲葛的名字发音与蛋白糖霜「meringue」相同。)
  既然优说她想吃,我没有任何异议。
  会被春奈踹?那就来吧,没问题。
  「那……你们等一下。」
  我们三个坐到吧台,一语不发地等了大约五分钟。
  我试着在脑海模拟各种要怎么问出美迦洛制造装置地点的对话,可是一次都没有让美莲葛简简单单地就透露答案。
  于是,从店里头回来的美莲葛将拉面碗放上吧台。
  白浊的汤汁搭配鸡肉。
  拉面加鸡肉?这是哪招?
  「……这是我们店里特制的……奶油浓汤拉面。」
  奶油浓汤!哪门子的拉面口味啊?
  「这种拉面不是配白饭,而是配baguette呢。」
  有三片大约切成两公分厚的baguette可以配拉面吃。
  baguette是法国面包的一种,好比袋鼠有时候会被叫成wallaby。
  …………咦?baguette?
  「那不是念成baquette嘛?」
  我一直以为中间是发成「q」而不是「g」的音耶——
  「baguette是正确的念法喔……计较这些也嫌麻烦,你想怎么念都可以。」
  我被瑟拉小姐砸舌了。
  ……所以说,是我搞错了?
  毕竟两种发音听起来感觉都一样,要说无所谓就无所谓吧。
  好啦,来挑战这碗赶时髦的拉面吧。
  先尝汤头。
  没什么稠度。乍看之下,倒也像超浓的猪骨汤头。
  整碗汤烫得像盛夏的柏油路,因此我吹了几下才啜饮一小口。
  ………………呵,好喝耶。
  奶油浓汤的味道十分札实。老少咸宜的口味。
  不过,感觉这不是普通的奶油浓汤。
  喝得出有加汤底。
  话虽如此,感觉又不像鲤鱼或猪骨熬的汤底。
  这是什么味道啊?
  唏哩呼噜唏哩呼噜……
  面也好吃。
  偏硬的细面。
  这种口感——就是好劲道吗!
  这是以猪骨拉面为基础吧?
  不对,喝不出猪骨味。
  至少我想应该是从猪骨拉面得到启发。
  我觉得这种汤头适合搭配粗面,美莲葛却刻意用了细面。
  哎,也无不可啦。好吃好吃。
  我第一次吃咖哩乌龙面时,曾惊叹发明这玩意的是天才。
  不过,这碗拉面给我的感觉则是: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样?虽然这是试作的。」
  美莲葛一直眯眼盯着我。
  原来如此,这不是完成品啊。的确,口味有其冒险性。
  「原来这是试作的啊。呃……很好吃喔。嗯,我完全可以接受。瑟拉小姐觉得呢?」
  「我反而希望不加面条,不过还不错不是吗?」
  虽然这碗面在刚才那一瞬间遭到全盘否定,不过确实有理,这样的汤太抢锋头了。
  对喔,小学时最让我兴奋的营养午餐菜色就是奶油浓汤。我颇有感触地边想边吃面——结果不知不觉就整碗吃完了。
  奇怪?我已经吃了这么多吗?
  连三片baguette都一下子就扫光了。
  而且在下个瞬间,我冒出这种想法:
  ——好想再来一碗。
  不可思议的味道。
  明明没有美味得让人大呼过瘾,我却还想再吃。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不也体现了拉面这种食物吗?
  哲学性的拉面。
  「……优克莉伍德……怎样?」
  美莲葛最在意的,似乎还是优的反应。
  「还满好吃的」
  美莲葛满心欢喜地望着优写的便条。
  这一幕温馨归温馨……我心里却不太舒坦。
  啊!
  「我记得你想让优生气不是吗?」
  没错。第七深渊那些人,都有心让优取回情绪。而且美莲葛因为本身的特殊能力,变得没有人会对她「生气」,所以她才打算帮助优唤回生气的情绪。
  就算美莲葛故意只把优那一碗调成超辣口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才对——
  「啊。」
  依然眯着眼的美莲葛变得满脸通红了。
  似乎是希望招待优的心意太强烈,才让她不小心端出了好吃的正常拉面。
  「……我犯下了一辈子的大错。」
  美莲葛双手扠腰,变得相当泄气。
  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吧。
  「啊哈哈,你这么想招待优啊。」
  异于人类,而且让我搞不清楚在想什么的异世界人。那样子的她,展现了有人情味的部份。
  感觉美莲葛一下子变得好可爱,我不禁笑意盎然。
  「所以……你们有什么事?」
  美莲葛有些不悦地问。
  哎,毕竟最不想在优面前出丑的她,才刚暴露了自己铸下一辈子大错的瞬间。
  因此,我变得不方便表明来意了。
  当我感到难以殷齿时——
  「希望你告诉我们美迦洛制造装置在哪里」
  优帮忙导入正题了。
  谢谢你,优。我实在不习惯应付美莲葛。
  优严肃的表情,让美莲葛也换了一副脸色。
  「我们认为是你的话,就会知道东西在哪里。」
  吃完拉面的瑟拉也静静地望向美莲葛。
  「……你们知道地点以后要做什么?」
  美莲葛的眼神好恐怖。
  可是,我不能转开目光。
  被否定、被批评、被发脾气。
  那些反应都让我相当害怕。
  不过,我得抱着概括承受的觉悟往前进才行。
  「韦莉耶的人把脑筋动到那上面了。我们希望守住那玩意。」
  请把东西托给我们保管——我不会说到这种地步。
  至少我希望在大师来袭时,可以和美莲葛联手保护装置。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们。」
  美莲葛眯着眼这么回答。
  哎,确实是如此,可是这关系到全世界的命运。
  她帮个忙也不为过嘛。
  「交换情报」
  优提议。
  她是指用有益的情报来交换有益的情报吧。
  美莲葛对优的提议思索了一阵。
  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对美莲葛来说有益的情报。
  但是,这次的事情重要到足以拯救世界免于被毁灭——无论有什么困难我都要克服。
  「……既然如此……帮我想……新菜色。」
  美莲葛露出了一丝笑容。
  「………………啥?」
  发出傻眼声音的并不是我,而是瑟拉。
  足以左右世界的情报。
  意思是要帮这家拉面店想新菜色,来当作交换的代价?
  「……办不到吗?」
  美莲葛眯着的眼睛变得挑衅了。
  新菜色啊。好吧,既然这样就能让她满意——
  「我明白了。那么,大家一起来想吧。这是件简单的差事。」
  我后悔带瑟拉小姐一起来了。
  我得赶在她出怪主意以前,先想出新菜色才行。
  美莲葛追求的是像奶油浓汤拉面那样奇特又好吃的菜色吗?
  有什么点子?
  拉面的命脉在汤头。
  汤头。
  就没有什么点子吗?像这碗奶油浓汤一样跟拉面合得来的汤头。
  可是,这碗奶油浓汤拉面里也加了够味的汤底。
  它并不是原汁原味的奶油浓汤。
  这当中应该有空间让我发挥。
  简单说,无论是什么汤头,都可以用汤底来调和。
  我该从汤品思考。
  味噌汤——只会让整碗汤变成味噌口味吧。
  清炖鸡汤——只会煮出鸡汁拉面才对。
  麻婆豆腐如何呢?——不行,已经有担担面这种玩意了。
  研发新菜色可真不容易。
  尤其是要自创新口味。
  「用玉米浓汤配拉面如何呢?」
  瑟拉用「没人那样煮的啦」的眼神看待我出的点子。
  我用「你才没资格那样看我啦」的眼神看了回去。
  「我绝对不想跟自信满满地提出玉米浓汤拉面这种主意的男人结婚。真恶心。」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我试试看。」
  美莲葛露出像是受到晴天霹雳的眼神,显得跃跃欲试。
  「咦?你这里有玉米浓汤吗?」
  我刚说完,就回想起来了。
  美莲葛的能力是「变化」。她恐怕连味道都变得出来。
  美莲葛只是缺点子而已。我猜她应该无法光靠「美味」这种笼统的概念就把东西变好吃。
  一度跑去后头的美莲葛又端了汤汁黄澄澄的拉面过来。
  好快。她果然有用能力吧。
  第二碗拉面的碗公被摆到了吧台上。
  我来尝尝……
  唏哩呼噜唏哩呼噜。
  连美莲葛在内的四个人立刻一起试吃。
  「……………………味道不错呢。」
  首先开口的是瑟拉。
  哦,没想到老实却不坦率的瑟拉会给予肯定。
  「因为没有想像中那么甜。这应该是加了汤底的成效。」
  品尝的门槛低,感觉更加美味。
  「汤底很棒」
  优讲出真理了。
  这跟之前的奶油浓汤一样。
  并没有美味到让人大呼过瘾,算是端得上台面的感觉。而且,那都是因为汤底够滋味。
  普通的奶油浓汤或玉米浓汤大概就没这么好喝了。
  寻常汤品会提升到有滋有味的等级,全要归功于汤底。
  「也对。不是这碗拉面煮得好吃,而是汤底棒——用什么熬的啊?」
  「……龙骨。」
  ………………听起来不太好吃耶。是我听错了吗?牛骨?
  等等,原来那不是企业机密啊。没想到美莲葛会不当一回事地告诉我。
  「龙骨熬的汤 好怀念」
  从优的反应来看,那在冥界似乎是挺常见的汤底。
  结果还真的是龙骨喔!所以这是龙熬出来的味道吗!
  「冥界里有龙啊?」
  我问的问题让美莲葛稍稍别开视线,扳起指头数了数——然后又把眼睛转回来。
  「……还满多的。」
  满多的是吗?我开始想去冥界看看了耶。
  等等,她刚才在数什么?数龙吗?既然会抓来熬高汤,数量应该不算少吧。
  「听你说是龙就觉得满像爬虫类耶,感觉不会多美味。」
  我一嘀咕,瑟拉就傻眼似的叹了口气。
  「鳄鱼肉和鸡肉类似,是富含蛋白质的低热量健康食物。很美味的喔?」
  她的语气就像在责备:你连这也不知道吗?
  为什么瑟拉有那些知识,却只煮得出奇奇怪怪的料理?对此我相当有疑问。
  「既然和鸡肉类似,应该熬得出不错的汤头啰。」
  「……因为我弄到了顶级的飞龙。」
  哼哼——美莲葛说得洋洋得意。
  飞龙……飞龙?
  飞龙长什么样子?那是怎样的龙啊?虽然印象中就是会飞啦……
  「抱歉,飞龙算爬虫类吗?还是鸟类?冥界的飞龙属于什么型态?……呃,算了。总之有这种魔法般的高汤,煮什么都会好吃吧。」
  「……这比鲤鱼高汤优秀。」
  身为日本人,听到那种发言就会想反驳耶。
  拉面用鲤鱼高汤加酱油是最好吃的。
  我不会说鲤鱼高汤比任何食材都优秀,可是能那么快就熬好的美味汤底应该不多才对。
  「既然这样,我有想试的调味料。」
  瑟拉小姐见机举手。
  她举手的样子十分优美。因为手臂和指头都一样修长,美得像幅画。
  我忍不住看得入迷。
  「那你说来听听好了。」
  我用了比较成熟的方式应对。
  还没听瑟拉提出想法就打回票,是不应该的。
  「我打算用双孔式喷嘴的蚊蝇杀手。」
  「……一喷就倒,保证再也动不了的那个?」
  「因为它有双孔式喷嘴。」
  「……即刻见效又有残效性的那种?」
  「因为它有双孔式喷嘴。」
  「还可以先喷让虫自己来送死?」
  「因为它有双孔式喷嘴。」
  无药可救啦!还是应该在听她讲以前就打回票!
  「它没添加香料啦!蚊蝇杀手根本不适合当调味料!」
  「可是它有双孔式喷嘴耶?」
  我才想摆「你在讲什么鬼话?」的脸啦。
  虽然我满努力地问了细节,不过该说瑟拉是本性难移或宝刀未老呢?我看应该不用把她算成战力了。
  「端出那种鬼玩意,就算佛祖也会翻脸啦。驳回。」
  我边摇头边说。
  「我立刻……来试试看。」
  美莲葛双眼发亮。
  「停!」
  我都忘了。美莲葛想惹优生气。
  端出连佛祖都能激怒的料理,不就让她如愿以偿了吗?
  我才不会让优吃那种东西!
  那是杀虫的耶!有「杀」字在里面耶!
  「刚才那一连串都是玩笑话啦。」
  我一笑置之地告诉美莲葛,就怕她发觉瑟拉是认真的。
  但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瑟拉脸上这么写着,不过她似乎也懂得看场合,就没有把话说出来。
  瑟拉这种特质,我并不讨厌。
  「……什么嘛。」
  失望的美莲葛幽怨地望着我。
  「优有没有什么点子?」
  为了躲避美莲葛的视线,我把话题抛给优。
  「马铃薯炖肉」
  优一边回答,一边将筷子张张阖阖。
  对了,晚餐端出马铃薯炖肉时,优曾经故意把马铃薯搅碎。
  那种让马铃薯溶到汤汁里的吃法看起来不太干净,不过像鱼肝酱油般香醇浓稠的滋味同样好吃得令人惊艳。
  ……嗯。这点子在试以前就知道行得通了。
  「把马铃薯炖肉作成沾面来吃怎么样?」
  「那样好棒。水分可以稍微多一点。」
  由于原案是优想的,瑟拉也带着笑容表示赞成。
  虽然我提议时就被她骂恶心。
  「……我试试看。」
  美莲葛又跑去后头,然后又走了出来。
  这次她多花了一点时间就是了——
  碗公以及装在竹篓里的面差不多隔了二十分钟才端来。
  「挺久的耶。」
  「……因为……我重新做了沾面用的面条。」
  原来如此。的确,那种细面不适合作成沾面。我希望至少跟荞麦面一样粗。
  碗公里装的是马铃薯炖肉。为了让面体吸附汤汁,煮的时候有勾芡。
  好啦,来试吃,不过优马上就把马铃薯搅碎了。
  她大概从一开始就把马铃薯炖肉当成沾酱吧。
  我也效法优,动手搅碎马铃薯。
  将面条沾上酱汁以后,就唏哩呼噜唏哩呼噜吃将起来。
  喔,里面有加少许麻油提味。
  因为要配拉面,才稍微调整口味吗。
  美莲葛很有一手嘛。
  这次押对宝了。
  「嗯。这样搭配有够好吃的耶。」
  或许是因为我超爱马铃薯炖肉的关系,筷子都停不下来。
  明明都已经吃了快两碗拉面,胃口依旧大开。
  「说的是呢。日本的口味果然最棒了。」
  瑟拉也芳心大悦。
  因为这家伙也对日本食物爱得不得了。我记得瑟拉说过她在来我们家以前,只吃过日本的食物而已。
  优也点头附和。
  「……那么,就把这定为新菜色。」
  由于大家的反应都比吃到奶油浓汤拉面时更好,美莲葛似乎也开心了。
  尽管前所未见的新拉面就此诞生——
  「哎,虽然这几种拉面早就问世了。」
  瑟拉小姐却语出惊人,我不禁吓了一跳。
  「你是说,奶油浓汤拉面、玉米浓汤拉面、马铃薯炖肉风味的沾面都已经发明出来了?」
  我一一指着排在吧台上的拉面碗公确认。
  「是的。全都有了。请不要小看拉面界。」
  ………………居然都有啊。
  拉面界还真厉害。
  表示说,光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点子,终究不管用吗?
  「双孔式喷嘴蚊蝇杀手拉面倒还没有就是了。」
  瑟拉瞟了我一眼。
  「蚊蝇杀手拉面已经奇葩到会有跑马灯提醒『请观众千万不要在家里尝试』的等级了,假如有才让人困扰。」
  「并没有要直接加在里面啊?和平常一样,我会调制成吃了也不至于死的配方——」
  「原来你有将料理调整得吃不死人啊。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五次——」
  「……不要紧。龙骨高汤的拉面……只有这里吃得到。」
  对喔。还有那项卖点。只有能在异世界来来去去的人才做得出的口味。
  有那种配方时就已经算独创的拉面了。
  很好很好。
  马铃薯炖肉拉面配龙骨高汤。
  那样就够了。
  「所以,最要紧的美迦洛制造装置在哪里?」
  任务完成,我便和美莲葛确认她开出的条件。
  「来。」
  美莲葛拿了一个球状的玩意给我。
  「咦?」
  「你可以……拿走了喔。」
  美莲葛一脸不以为意地说。我们可以拿走?
  咦?呃……咦?就是这个吗?
  和棒球差不多的小球体。
  用来占卜的水晶还比较有神秘感吧。
  看起来只像手一滑掉在地上就会打破的玻璃球。
  「这就是美迦洛制造装置?」
  结果,点头回答我的人是优。
  装置——或许因为这样称呼的关系,擅自把东西想像成庞然大物是我自己要负责,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小。
  「这么简单就给我们好吗?」
  瑟拉同样对美莲葛的干脆态度感到困惑。
  「……因为东西给你们,似乎会比我自己带着更有趣啊。」
  美莲葛露出自负笑容。
  有趣是吗?的确,我把这个带在身上似乎会导致让优困扰的结果。
  「这个要是打破了,会变成怎么样?」
  我将东西摆在手掌心,当成沙包轻轻地把玩。
  「魔力的漩涡会笼罩这个世界」
  后果好像乱恐怖的,可是总觉得不太具体耶。
  因为优依然面无表情,感觉不出有多恐怖。
  「……我想知道后果是什么,假如用这个世界的词汇来形容呢?」
  「……如果套用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所谓的黑洞吧?」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一切都会被吞没并且化为虚无?」
  听瑟拉一说,我吓得差点失手将球掉到地上。
  如果出现黑洞,地球不是会消失吗?
  表示美迦洛制造装置同时也是黑洞制造装置?这样更不能把东西交给大师了。
  「我越来越不懂了。为什么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我保管?」
  想惹优生气也不是这样吧。
  连这家店和这颗星球都有可能消失耶。
  「……其实她来过了。」
  「谁来过了?」
  「传说级的……魔法少女。」
  ………………不会吧。难不成……不会吧?
  「对、对方是什么样子?」
  我一面咽口水,一面追问详情。
  传说级的魔装少女,顶多只有克莉丝或大师而已。
  难道说,大师已经来过这里了?
  「头发像这样……」
  美莲葛比手画脚地形容对方的长相——
  双马尾。长长的双马尾,发梢卷卷又软软!
  是大师。
  大师已经发现美迦洛制造装置的所在处了!
  「那么,她来做什么?」
  瑟拉同样脸色紧绷。
  「……和你一样,她是来问这个放在哪里。」
  大师是怎么知道美莲葛这个人的?
  难不成……
  难不成是我害的?
  假如大师和美莲葛之间有接点——就是在韦莉耶来这个世界办教育旅行的时候。
  大师肯定是在那时候得知美莲葛在这个世界。
  她得知美莲葛是第七深渊之一,负责制造、管理美迦洛。
  在猎杀第七深渊行动时无论有多少冒牌美迦洛杀过来,都不需要替美莲葛担心。
  可是,如果换成大师来袭——
  「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美莲葛从吧台挺出上半身,把手朝着发问的我伸过来。
  于是乎,我的两颊被她捏了一把。
  我还来不及问「你搞什么啊」——
  「你的表情……好恐怖。」
  哎呀,我的脸色不小心变得太认真了吗。
  「好意外」
  我们互动的光景,让优吃了一惊。她眨了眨眼睛。
  「意外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优想表达什么。
  「……意外?」
  美莲葛也微微偏头。
  「以前的你 会乐意看别人摆出恐怖的表情」
  ……这样啊。毕竟美莲葛之前就一直吵着想让人生气。
  她又脸红了。
  「……这是为什么呢?」
  美莲葛似乎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
  「呼嗯,依我看来。」
  瑟拉小姐最擅长洞察真理。她发表的高见务必要恭听。
  「哦。」

  「你是希望步能有笑容。」

  瑟拉的论点让我体会到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她怎么会讲出那种像情歌歌词的话?
  「……换句话说,这就是恋爱?」
  美莲葛开玩笑地说出那种话。
  于是乎,优的两边腮帮子都变得鼓鼓的了。
  你在嫉妒什么啊?那肯定是玩笑话吧。
  「哇啊~~」
  美莲葛看到优的模样,原本眯着的眼睛完全睁开了。
  「你怎么了啦?忽然变成这样。」
  那种眼神,简直像个少女。因为美莲葛总是摆着一副爱困的眼神,像这样看她把眼睛睁得圆圆的还是头一次。
  「……原来如此。想让优克莉伍德生气……只要恋爱就行了。」
  闪闪发亮的眼神。
  恋爱中的少女应该就像那样吧。
  「等一下。有哪个要素会让你喜欢上我啊?这段恋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优克莉伍德说话的魔力……害的。」
  美莲葛仿佛就等我问,得意地说了答案。
  优说话——啊!
  对喔,韦莉耶办教育旅行那时候,吃了海苔的优精神错乱,曾经不自觉地讲出许多奇奇怪怪的话。
  美莲葛表示是因为那样,她才会喜欢上我。
  虽然我以为那次风波结束以后,美莲葛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优听到原因出在她身上,似乎变得有点沮丧。
  我懂了,这就是美莲葛眼睛发亮的原因。
  她迷上我是优的责任。
  害别人的命运变得一团糟,会让优感到伤心、怨恨还有自责才对。
  美莲葛应该也是那么想。
  「呃,既然如此,那份感情不就是假的吗?优,麻烦你让她恢复原样。」
  「我做不到 对不起」
  ……这样啊。也对。
  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
  优说的话,效力是以听者的主观解读为准,并不是她能随心所欲的。
  就算优开口要求美莲葛变回原样,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效用。
  说不定,情况反而会比现在更糟糕。
  所以优才封印了自己的话语。
  美莲葛主动招惹我。
  优只是对那一点气得鼓起腮帮子,可是一旦责任出在优身上,她应该会充满内疚吧。
  「喜欢上一个人……又不是坏事。」
  「哦,美莲葛说得好耶。」
  没想到她会帮忙缓颊。即使现象发生的原因出在优身上,应该也不会全都是坏事。
  「话题岔远了,来找你的魔装少女做了些什么?」
  瑟拉似乎是为优着想,又将话题带回正题。
  哎,既然无法让美莲葛的感情恢复原样,再谈那些也解决不了什么。
  「……因为我没说出地点……她就死心离开了。」
  这么爽快?
  大师明明打算拿命拚的,却爽快地退让了?
  我最不懂的是就是那个人的想法。
  「我并不认为她是会轻易死心的人。」
  瑟拉似乎也和我抱持同样的意见。
  「……所以,这个给你保管。」
  「『所以』是什么意思?」
  「坦白讲……我不想再见到她。」
  真够坦白的耶。
  原来如此,美莲葛也持相同意见。
  大师没有道理会轻易死心。
  所以,她还有可能再来这里。
  记得以前联谊时,安德森见到大师就怕了。
  大师对冥界人来说应该就像厉鬼一样,这我倒不是不能理解。
  「换句话说,大师有可能再来,所以你才把这个托付给我啰?」
  「……你终于……理解了。」
  美莲葛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她是平时眯着眼的那副模样。
  「美莲葛信任步」
  原来如此。表示她觉得我应该不会滥用这玩意吗?
  「我想问一件事,假如我打算靠这个来制作魔力永动机,你能接受吗?」
  「……如果有可以信任的人来管理就可以。」
  ……也对。
  美莲葛说得有理。
  只要有魔力永动机,战争就会消失。
  可是,前提在于要有心怀善意的人长久管理永动机。
  万一那被滥用,变成了威胁或外交的道具。
  别说要带来和平,结果反而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线。
  应该由不执着于金钱、又没有野心的人来管理。
  像第七深渊那样。
  不对,即使是第七深渊,也出了像夜之王那样的货色。
  难道不应该由人类来管理吗?
  美莲葛愿意把那样的东西托付给我们。
  「谢谢你」
  美莲葛看了优的便条,变得有些脸红。
  「……有多少年……没听你说那句话了。」
  对喔。
  美莲葛一直想惹优生气。
  所以,过去她大概都没有做会让优道谢的事情。
  虽然美莲葛一再表示她想被人发脾气——
  谢谢。
  那句话,却让她感到高兴。

  回到家的我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抱臂,嘴里「唔~」地咕哝着。
  我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摆到枕头上,烦恼着要怎么处置这东西。
  由我带着真的好吗?
  假设说,我摧毁了这个玩意。
  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美迦洛就此消失,使得魔装少女支配冥界?
  还是说会产生黑洞,让地球瓦解?
  ………………被塞到我手上的果然是个不得了的玩意。
  若要举出一项好处,就是大师还不知道这东西的下落。
  平时总是处于被动的我,从大师那里赢得优势(advantage)、赢得主动权(initiative)了。
  我试着秀了英文,不过实际上我完全不懂这些词的用法。
  「步~」
  就在这时候,有人出声叫我。
  让我有负面预感的呼唤声。
  我立刻把球体藏到枕头底下。
  于是,有个少女敲都不敲门就进来房间了。
  明明是冬天,她却只穿贴身背心和短裤。讲得更深入点,背心里大概没胸罩。
  「怎么啦?」
  我十指交握,并且用有威严的语气问春奈。
  「你们去外面吃了东西对吧?」
  春奈手扠在腰际,一脸气闷地瞪着我。
  「哎,发生了一些状况啦。」
  她是跟瑟拉问的吧?毕竟那家伙排斥说谎。
  只要春奈问一声:「你们出门做了什么?」瑟拉肯定就会回答是去吃拉面。
  虽然我不知道瑟拉有没有连美迦洛制造装置的事情都讲出来——
  「伴手礼呢?」
  春奈的问题让我忍不住微微吞了一口气。
  因为我只从美莲葛的店里带了一项东西回来。
  美迦洛制造装置。假如春奈知道有那玩意,事情肯定会变得麻烦。
  「哪有可能带什么伴手礼回来啊。我们是去拉面店耶。去寿司店的话倒还可以理解。」
  所以我唬弄了她一句。
  「啥?看是炸鸡块或煎饺都好,你带个东西回来就对了嘛!现在马上!」
  不会吧。
  叫我再去一次吗?
  这家伙提出的要求太麻烦了吧。
  果然还是该替春奈设想才对。
  我不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抱怨吗?
  可恶,只要带个伴手礼回来,就能回避这次危机了。
  办事这么不牢靠,我大概永远也无法企及大师的能耐吧。
  你快回房间啦——我话还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状况吗?」
  春奈就表情纳闷地小声问了我。
  有什么状况吗——我听不懂她这么问的用意。
  春奈应该不会关怀别人,更何况是我。
  「干嘛忽然问这个?你担心我在学校的状况吗?」
  「不是——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什么状况,可是从你的房间好像测出了份量惊人的魔力。」
  呆毛正翘来翘去。
  难道呆毛感应器嗅到了美迦洛制造装置的存在?
  用「嗅」来形容也挺怪的就是了。
  「是你的心理作用吧?」
  我对自己的紧绷脸色有自知之明。
  「……我看你带了什么东西,对不对?」
  哎,这样当然会露馅。
  真受不了,我想请优教我克制表情的诀窍。
  「我是可以带什么啦?」
  慌归慌,我仍抱有装傻到底的决心。
  「感觉满重要的东西。会分类在道具栏的『重要物品』那一栏。」
  瞒不过她啦!天才美少女恶什么来着的春奈肯定已经将状况差不多摸透了。
  我会赶着藏起来的东西——
  我不希望交给春奈的东西——
  目前春奈电脑八成已经像这样把我的行动条列出来,正在进行排列组合吧。
  「就算你用RPG式的形容,我也听不懂啦。」
  伤脑筋——我搔了搔脑袋。
  「把棉被掀起来给我看。」
  「咦?为什么?」
  「因为笨蛋步要是赶着藏东西,顶多只会藏在被窝或枕头底下。」
  糟了个大糕————!
  未免太敏锐了。
  我有那么容易摸透吗?
  已经万事皆休了吗?没什么法子了吗?
  比如我们家的女英雄瑟拉小姐在这时候潇洒登场,并且靠着优雅又机灵的应对方式,一刀两断地帮我处理掉眼前的危机——看来是不可能啦!
  快步走来的春奈掀开棉被。
  当然,东西不在那里——可是她已经把下一个目标放到枕头了。
  没办法。
  反正东西应该马上就会被找到吧。
  「咦~这里塞了东西耶。」
  完美的演技。
  仿佛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却在枕头底下「发现了」美迦洛制造装置。
  将东西交给春奈的我脸上挨了一下。
  结果她是用腿直接扫过来。
  「笨蛋步!笨步!笨步虎式上勾拳!」
  「干嘛忽然这样啦?」
  「为什么你藏着这么棒的东西不告诉我!一发现就要交给我嘛!」
  春奈一下又一下地用脚跺在我身上,还抢走美迦洛制造装置。
  那种眼神就好像在圣诞节收到自己想要礼物的小学生。
  「多精美的平城京啊。」
  春奈一脸陶醉地将玻璃球举在灯光底下看着。
  「还都平城京是七一〇年,背年代要记成『弃衣领』的平城京吧。」
  当我傻眼地望着春奈,她就随手将玻璃球扔了过来。
  喂,很危险耶。这个要是摔坏了,世界就大事不妙了。
  虽然世界会大事不妙纯属我个人的见解啦。
  「你看。」
  春奈坐到床铺,我们两个就像在看毕业纪念册似的,肩并肩凝望着玻璃球。
  「这个是平城京,然后这边有万里长城。」
  她边指边为我说明——
  「可是我只看到像盐粒的东西。」
  当中没有春奈说的那些形影。
  「这里面啊,藏着全世界——全宇宙。而且,目前还持续在扩张。」
  我听不太懂,可是春奈扯得相当浩大。
  「……这东西的外表是可以形容成宇宙啦,但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
  我静静地盯着球体看,却觉得只像里面混了空气或尘埃的玻璃球。
  要把那形容成宇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意思是这等于无限大的仓库。这点事你要懂嘛。」
  「无限大的仓库——像哆啦A梦的口袋那样?」
  「它亮晶晶的对不对?这些全是魔力的聚合物。用聚集的魔力描绘出来的平城京——多么精美啊!」
  我的疑问大概已经全部被忽略了吧。
  「换句话说,这里面有画东西?我还以为有真正的平城京在里面。」
  因此,我试着表现出兴趣。
  「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也会将星座看成一幅幅的画吧!真受不了,不懂浪漫的人就是这么难沟通。」
  虽然春奈无奈地对我摇头,不过太好了,我不用被忽略了。
  原来如此,在我看来只是几个点,但是将那些点连起来,就会像星座一样构成平城京啊。
  毕竟我也不会看星座。我觉得星座用来呈现意象的线条实在不够。
  春奈肯定也是随便拉几条线,然后就吹嘘那是平城京吧。
  我猜她讲的万里长城,肯定只是把两个点连在一起。
  「总之你知道这玩意很厉害了吧?差不多该还我了啦。」
  因为这家伙也有可能想都没想就忽然把东西往地上砸个粉碎。而且嘴里还会一边念:「不知道砸碎会变成怎样?」
  「啥?可是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啊?」
  「好啦好啦。即使像你说的那样,东西也还是我的。」
  主张这是我的听起来嫌嚣张,不过我现在必须和春奈一样嚣张才行。
  「真任性!」
  「你没资格说啦。」
  我们俩反覆推推拉拉,结果春奈对我使了一计头槌。
  接着又踹我肚子。
  胃液顿时涌上口腔,但我设法忍住了。
  你这家伙。
  我一心不想搞脏房间,又把吐出来会比较轻松的胃液吞了回去。你要不要也来试试这种滋味有多恶心?
  像这种时候,魔装少女都会来硬的。
  身为僵尸的我好歹也算是魔装少女。
  我不服输地想把春奈抓起来摔,却失足摔下床。
  春奈扑了上来。
  她追打都不手软的啊。
  转瞬间,以前经历过几次的状况发生了。
  跌倒的春奈吻了我。
  看来她是在乘胜追击时滑了一跤。
  发生这么多次,会让人觉得我是故意的耶。
  「唔咪~~~~!」
  春奈睁圆眼睛,呆毛直竖,一下子就离开我身边。
  ………………我第一次被这样吻呢。
  即使我有扑到别人身上的经验,倒几乎没被人扑到身上过。
  「春奈好色。」
  我梨花带雨地擦了嘴边。
  怎么样?很不好意思吧?很困扰对不对?连话都说下出来吧?
  忽然被吻,原来会让心跳得这么快。
  换成女生就更不用讲了。更别说初次见面。如果是吸血忍者刺激尤甚——
  感慨万千呢。
  我重新体认到,自己对她做了十分不好意思又恐怖的事。
  改天找机会再向友纪道歉好了。
  被我逗弄的春奈来了一招搭配助跑的双腿飞踢。
  「你这超时空变态要塞马克色斯——!」
  这次我换成和脚跟接吻了。
  好似能贯穿广大天空的双腿飞踢。
  春奈像表演杂耍的猴子一样,翻了跟斗着地——却在地毯上滑了一跤,摔得四脚朝天。
  「啊哈哈哈哈哈。你搞什么啊?受不了。」
  我捧腹大笑。
  平常的春奈应该会轻松着地吧。
  她八成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地毯滑一跤。
  活该。
  ………………奇怪?
  「喂,春奈。」
  春奈不起来。
  我还以为她会讲出一连串遮羞的藉口,并且进一步对我发动攻击。
  之前春奈一直抢着要的美迦洛制造装置,也滚在地板上。
  难道她撞到不该撞的地方了?
  我探头看向春奈的脸,抓着她晃了晃。
  「……啊唔……」
  春奈的脸红了。
  而且呼气时显得急促又痛苦。
  跟我去探望友纪时一样。
  春奈似乎发烧了。

  春奈的体温超过四十度。
  看到体温计量出「四十」这种数字时,我心里都发毛了。
  果然倍具冲击性呢。和三十九度就是不一样。
  哎,因为我目睹过友纪烧到四十二度,多少冲淡了冲击,但我还是会担心。
  我把发高烧动弹不得的春奈带回她房间,让她躺上床,然后找了应该肯帮忙照顾的瑟拉,请她比照友纪生病的时候处理。
  春奈已经虚弱得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不过能为她做的我们都做了。
  接下来顶多只能守着她,看病情有没有恶化。
  我和瑟拉抱臂站着,并且低头看向正痛苦地喘息的春奈。
  「症状居然一下子恶化到这种地步,她得的会是什么感冒?」
  实在太突然了。
  感冒大多是在刚起床时自己发现的,不过如果是在醒着的时候发病,应该会有头痛欲裂或头晕目眩之类的症状吧?
  哎,假如春奈生病,应该会拚命掩饰那些症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可是她刚才明明那么有精神——
  「不是因为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瑟拉鄙视地望着我。
  这个人在发生坏事时绝对都会怪我耶。
  「要说我做过什么——啊,是因为有那种接触的关系吗?」
  也对。我跟春奈并不是什么也没做。
  我微微偏头,说得一副「难不成是因为~」的调调。
  「你做了猥亵的事情吗?」
  瑟拉将脸稍微贴近。
  这种威迫感,简直像妈妈在发脾气一样。
  「没有,呃……那个……」
  有股寒意游走于我的身体。
  这时候的我,和在便利商店遇到娑罗窒时一样——
  是的,我心里满是亏心感。
  「真烦人。反正你说了什么或不说,我都会鄙视你,所以请老实讲出来。拖拖拉拉的。」
  无论讲什么内容都一样?那就不是听完内容才鄙视我,而是本来就鄙视我了吧?
  我很不可思议地松了一口气。
  …………并不是因为我有被虐狂,应该说我看开了。
  也可能是因为……娑罗室那时候没有发飙。
  或者,难道是因为我对瑟拉怀有绝对的信赖吗?
  不管怎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就算我坦承自己做了亏心事,瑟拉也不会和我断绝往来,或者降低对我的感情。
  我莫名有这种感觉。
  「虽然我想这不是直接的原因——春奈在病倒前曾经因为意外不小心亲到我。」
  「……意外……是吗?」
  瑟拉的眼睛蓦地眯得像刀一般锐利,整个人也朝我逼近一步。
  「那完全是意外。」
  ……方才我提到的信任感那些已经通通不见了。
  「你和梅儿·舒特珑也发生过类似的状况对不对?」
  瑟拉又一步逼近。
  「对啊,那次也是意外。」
  我退了一步。
  「记得没错的话,以前还发生过其他各式各样的『意外』对不对?」
  她又继续逼近。
  「对啊,回想起来几乎数不清。」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瑟拉用眯成凤眼的目光扎在我身上。感觉她那一根一根长长的睫毛,都扎到我心里头了。
  「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啦。我从来………………没有故意那样。」
  嗯,虽然刚才我脑海里像机动神脑的片头一样闪过好几个少女,可是我应该没有故意才对。
  「你回答时怎么会停顿?看来你自己心里有数。」
  糟糕,瑟拉察觉我心慌了。
  「我一次也没有抱着下流想法做出那种事。」
  我再度断言。
  「哎呀,你改变用词了呢。这是不是代表你对『故意』有印象?」
  唔,的确,比如掀大师裙子那一次,我就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故意惹出意外。
  因为我想起那件事,才忍不住改变说法。
  瑟拉个性耿直不说谎。
  大概正因为如此,她才对改变用词以避免说谎的做法很敏感。
  再谈下去,我似乎替自己挖出一座前方后圆坟规模的坟墓。
  「总、总之,后来春奈用双腿飞踢踹了我,然后就倒地变成这样了。」
  「……哎,毕竟你从刚认识时就是恶心的超时空变态要塞了,事到如今我也不会讶异。」
  为什么超时空变态要塞会成为公认的用词!春奈八成背地里都那样叫我吧。
  「那么,最近春奈有出现什么生病的征兆吗?」
  「我从早上就在观察她的模样,不过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原因果然在于被恶心的你亲吻,不是吗?」
  哪有可能因为接吻就生病——等一下。
  我将手凑在下巴,嘟哝着思索起来。
  肠病毒。
  会带来发高烧的症状,感染力又强的病毒。
  就算病毒跑来陪了友纪一夜的我身上也不奇怪。
  换句话说,春奈这种症状,会不会就是肠病毒造成的?
  「啊,不过我心里倒不是没有底。」
  虽然无法确定,但病毒有可能是我带回家的。
  可是,症状会出现得这么快吗?
  病毒应该有所谓的潜伏期吧。
  「你心里有底吗?」
  原本逼近我的瑟拉迅速抽身了。
  「你为什么要后退一步?」
  「没事。我担心会不会光待在你旁边就感染到某种步细菌。」
  瑟拉边说边捏住自己鼻子。
  「呃,细菌没有味道吧。」
  「……不是会臭吗?」
  「才不臭啦!你在问我『不是会臭吗?』的时候就等于承认没问题了!假如会臭一闻就知道啦!」
  「既然原因是出在感觉会臭又不臭,但还是有点臭的步细菌上面——」
  「你不要讲得像辣油品牌一样啦。结果你还不是在嫌我臭!」
  瑟拉忽然戴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防毒面具。
  不愧是忍者。也有准备因应细菌的对策。
  「好了,现在有必要将你隔离。」
  呃,要是感染力那么强,细菌应该早就在我们学校传染开来,为时已晚了吧。
  「我已经死掉了,我想那种病毒不会在我身上生效就是了。」
  「这是什么话,你以前有得过感冒耶。」
  「咦?有吗?」
  「你想嘛,我记得春奈曾经说要照顾你,就准备了类似流水面线的道具。」
  「……对喔,有耶……不过麻烦你等一下。那次不是因为吃了你煮的菜吗?」
  「……不会有那种事。因为我煮的菜完美无缺。」
  「是我记错了吗?」
  「毕竟能记清楚一切的人并不多。」
  「那么记错的也有可能是你,不是吗?」
  「……也对。」
  「肯接受歪理是你的优点耶。」
  「你在夸奖我吗?这样很恶心喔?」
  瑟拉边说边笑得有些羞涩。
  她戴着防毒面具时表情比较丰富。
  每次看她露出笑容,我就觉得这家伙的表情比刚认识时丰富了不少。
  再说我也习惯被瑟拉骂恶心了。
  「啊唔唔……」
  喔,春奈睁开眼睛了。
  我猜她大概想喝水,就倒了一杯麦茶问:
  「你没事吧?」
  「步,你已经确认过她发高烧了吧?怎么可能没事呢。」
  呃,话是那么说没错啦,不过「没事吧?」是在全身骨折住院时也会问的词,应该说那象征对病人的关心吧。
  春奈稍微仰起上半身,并且在灌完我给她的麦茶以后把杯子还给我说——
  「我被步传染到东西了。我好像得了布鲁斯威利病毒。」
  「连你都说我是带原者喔?假如有得了会变成布鲁斯威利的病毒,那我也想感染啦。」
  真不知道春奈讲的正不正确。
  我总是不懂她说的话。
  简直像春奈自己将手伸进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内容物的箱子,我却只能听她叙述感想。
  然而,每当箱子里的谜底揭晓,事情往往跟她讲的差不了多少。
  套入这次的状况来讲——关键词就是「传染」。
  纵使我完全没有接触到关于布鲁斯威利病毒的讯息,既然春奈说她被传染了,那就大有可能是原因。
  这个「天才」拥有足以令人信服的说服力。
  要是换成早期的春奈,我会用一句「这家伙是在鬼扯什么啊……」就将事情带过,可是有鉴于她发明魔力永动机跟以往的功劳,我就不能像那样将事情带过,应该要好好地去理解她的想法才对。
  「啊,真的有够难受。这是韦莉耶没有的混烂。大概是这个世界的混烂在把东西摸走时受到魔力感化才会从半熟状态产生缪——」
  这家伙鬼扯什么啊……
  我一点也听不懂春奈讲的意思。
  「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我没有意思把话听完了。感觉像还不会加法就在听人说明因数分解。
  「所以,步,你说你里有底是指??」
  瑟拉从春奈的证词掌握不到大致情况,只好仰赖我。
  「啊~你想嘛,之前友纪似乎得到肠病毒,我就去照顾她一整天,那种病毒的感染力不是很强吗?」
  「虽然你在语尾用反问的口气让人相当火大,但我听说肠病毒很少因为亲吻这种程度的接触就传染。除非碰了呕吐物或排泄物——啊,因为你就是大便嘛。」
  「不要用动听的嗓音讲那些肮脏字眼啦。其实在意外亲到春奈以前,我肚子还被她用力踹了一脚,当时我差点吐出来。」
  「……好恶心。」
  春奈皱了眉头,然后捂住嘴巴。
  「是啊,差点吐出来的步实在很恶心。真令人同情——」
  春奈吻到了差点吐出来的我。大概是因为那一点,才让她觉得恶心的吧。而且,瑟拉似乎也跟着想像了那个情境,防毒面具底下露出了惆怅的表情。
  「……不是那样……我快吐了。」
  「步!」
  「包在我身上。」
  我在瑟拉慌忙吩咐下,将春奈整个人抱了起来。
  要是在这种地方吐,之后可不好打扫。得赶紧抱她去厕所。
  春奈比友纪还轻。
  哎,毕竟春奈的身高和体格都比较像小朋友,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
  哒哒哒哒哒——我离开房间,一口气冲下楼梯。
  友纪的房间离厕所很近,遗憾的是从春奈房间到厕所非得下楼梯。
  下楼的振动将她逼得更加难受。
  「啊唔唔……」
  春奈的脸色变得更险恶了。跟无仁义之战中的松方弘树一样险恶。
  我打开厕所的门,让春奈坐下来,然后轻抚她的背。
  虽然勉强赶到厕所了,不过这过程要重覆好几遍可真辛苦。
  果然是肠病毒害的吗?
  这病毒也太有即效性了吧。
  慢着。难道春奈刚才提到那些有的没的,是在表达这并非普通肠病毒吗?
  「步,我们在客厅铺一床棉被吧。春奈恐怕只要吃任何一点东西就会吐出来。
  瑟拉也跟着追下楼。
  「也对。那样比较好。」
  总之病好以前,就让春奈在一楼静养吧。
  「春奈,睡一楼好吗?」
  「开什么玩笑。不是软绵绵的床我怎么睡得好。不吐就行了吧?这才难不倒以娇柔为卖点的我——」
  你这爱睡床铺的家伙。春奈气势不比平时,眼神却没有失去光彩。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娇柔,虽然也不是娇柔就不会呕吐,不过春奈大概是不讲冷笑话就不爽快吧。(注:日文中「娇柔」和「不吐」同音。)
  「那样你就吃不了正餐或任何东西了耶。」
  要不吐就等于什么东西都不能吃。
  摄取不了营养也是个大问题,然而对春奈来说,「吃」这项最大的乐趣被剥夺这点才是最痛苦的吧。
  春奈像川平慈英一样地发出「唔唔唔……」的咕哝声,结果烦恼到最后——
  「……要帮我在地板铺好几层棉被喔。」
  如我所料,她似乎妥协了。
  铺满棉被当床铺。假如那样就能解决,要铺多少我都乐意——可是春奈的睡相差到连头和脚都会颠倒。
  就算把棉被叠起来,也只会被她躺得整床垮掉吧。
  「好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刚才光看着我和春奈互动的瑟拉小姐有问题要提出。
  「嗯?」
  「肠病毒透过飞沫感染的距离,是在呕吐物十公尺以内。万一春奈已经感染——」
  「表示也有可能传染给所有进厕所的人啰?」
  肠病毒现在有可能已经从厕所飞散到走廊上,而且我们也已经吸入体内了。
  「虽然我有戴面具——也不知道有多大效果。」
  「哎,毕竟是我把细菌带来的,你有可能已经染上了,要不然就是肠病毒对你无效。」
  啊,印象中细菌和病毒是不一样的耶。也罢。
  「不能一概而论喔。」
  「春奈?」
  她拚命想起身,不过好像还是使不出力气。
  「我刚才也说过,这是韦莉耶没有的病毒类型。」
  对喔,即使听不懂之前的说明,那一点我也有隐约理解到。
  「然后呢?」
  「因为病毒在我体内突变,所以已经可以想成和原本不一样了。」
  不愧是天才。就算不用试管或显微镜观察,光是感染就可以理解病情和导致生病的病毒是怎么一回事。
  ………………有那样的天才吗!
  「原来如此,所以才几乎没有潜伏期啊。就算当成肠病毒,之前我也觉得从感染到发病的时间不太对劲。」
  「那不就表示已经变成完全不同的病了?」
  那样也有那样的困扰。
  哎,虽然当病因出在病毒上时,要痊愈大概就只能等时间经过了。
  等一下喔。
  这不就代表,连是不是透过飞沫感染都不确定吗?
  万一它突变成会透过空气感染的病毒呢?
  感觉好像会非常棘手。
  「啊~好难过。没有可以抵抗病毒的药剂吗?」
  春奈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大发牢骚。
  「理应刚诞生的病毒根本不会有抗生素可以用吧?退烧药倒可能有。」
  「连有没有效都不能确定吧。」
  既然不清楚病毒的底细,那倒无法否认——
  「不然,要不要去医院?」
  病这种玩意,请教专家最妥当。
  不过这说得准吗?
  会有专治魔装少女的医生吗?
  不对,春奈也是人类。就算在这个世界投医,应该也不成问题。
  简单说,只要跟医生讲她感冒了,再拿个适当的处方就行。
  「请等一下,你打算让突变后的不明病毒散播到街上吗?」
  瑟拉的意见也有道理。
  这种病毒是只会传染给魔装少女,或者早就受感染的我们只是还没发病呢?
  我们什么也不清楚。
  正因为什么都不清楚,就无法采取行动。
  「……看来还是只能静养吧。」
  「不过,要是将棉被铺在客厅——」
  「啊,有可能会传染给优。」
  「若是和肠病毒一样,共处一室并不至于构成问题——但如果产生突变,也无法否认感染力有可能变得更强。」
  「你是说,也有可能透过空气感染?」
  「嗯。」
  瑟拉果然也和我持相同意见。
  假如会空气感染,就要赶快封锁才行,否则要爆发天大的疫情了。
  「唔~」
  关于这部分,春奈也只能默不作声。
  「总之,只好把她和优隔离开来吗。从二楼到厕所来回挺麻烦就是了。」
  我和瑟拉也就罢了,我不希望连优都染病。
  别让春奈睡在一楼应该比较好。
  「无所谓」
  优在这时候出现了。
  虽然我不知道优是什么时候就在了,不过她正帮待在厕所的春奈轻抚背部。
  「共患难」
  「优,你——」
  她不想一个人躲在安全范围内。
  既然大家都有危险,自己也要投身当中。
  很像是优会有的举动。
  毕竟大家都已经进入到有病毒的区域范围了,事到如今再隔离也没用——优似乎是在主张这一点。
  春奈似乎对优的举动感到高兴,整个人霍地起身——
  「好,那就来准备吧。在开口前动起来。」
  春奈拍了拍手。然后,她又腿软瘫倒了。没办法站就不要逞强啦。
  ——话说为什么是病人在指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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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5-8-12 23:47 编辑


第三话
「哪怕……此身朽……我亦要吃肉。」

  哎哟!为什么我非得碰到这种倒霉事啊!
  全都是步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哎哟,热死了!而且忙死了!
  最恐怖的武器果然是生物武器。
  假如上课时有狗跑过来,或者有野猫躺在地上——
  绝对会去摸吧。
  ……生物武器果然是最强的。

假如病源菌有可爱的外表,人类早就灭亡了。


  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是谁呢?
  大老板?政治家?妈妈?国王?
  答案应该会因「伟大」这个词的概念而异吧。
  「步~帮我拿第十二集。」
  目前,在这个家里最伟大的是——「病人」。
  虽然还有情况比她更严重的「死人」在啦。
  「好好好。」
  我专程帮忙拿了就放在旁边的漫画书。
  春奈患了原因不明的怪病。
  我们本来以为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可是她的身体状况到了早上依旧没变。
  瑟拉好像请了吸血忍者来调查那种病毒,结果有一群穿着像太空装的人来到我们家,替春奈抽过血以后就走了。
  在确定病毒会不会透过空气感染以前,我们似乎不得不当茧居族。
  话虽如此,听说检查结果今天晚上就会出来,我只要向学校请一天假,坐等结果出炉就好。
  反正向学校请假也没有什么好内疚。
  现在差不多快放学了吧——这么想的我拿起手机确认时间。
  「叶片女~我还是会热耶。」
  当事人感觉并不像病人。
  我以为春奈发烧到四十度会安份一点,但是她压根儿没变。
  不对,倒也不是没变啦。
  毕竟春奈脸一直很红,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我再调低两度好了。」
  冬天开冷气实在有毛病,不过这也没办法。
  我们几个在家里都穿着厚重衣物。
  因为春奈嚷着她很热,我们才开冷气让室温节节下降。
  发高烧的春奈一边呻吟一边躺着看漫画,还卡滋卡滋地吃起洋芋片说——
  「啊,步。」
  她朝我招了招手。
  看来春奈是想去厕所。
  既然吃任何东西都会马上想吐,就别吃洋芋片了啦。
  「你惦量着办吧。」
  出、出现了!口气最大的一句话!
  不过,我并不会不爽。
  尽管春奈的架子已经摆得像天皇老子,但如果光这样就不耐烦,才没有办法跟她一起生活。至少在春奈生病时,就让她当个天皇老子无所谓。
  在我把人带到厕所以后——
  电铃就「叮咚~」地响了。
  「会是谁啊?」
  我把春奈扔进厕所,然后走向玄关。
  「唔咪!喂,笨蛋步!动作轻一点啦!」
  我看你精神挺好的不是吗?
  为了盖住春奈的叫骂声,我关上门然后到玄关,并在手握门把的同时——
  「请问是哪位?」
  问了这么一句。
  好险好险。
  我差点就把门打开了。
  平时的习惯真恐怖。
  我放开门把,竖起耳朵用听的。
  要是现在开门,好不容易维持的隔离状态就泡汤了。
  「是我啦……」
  耳熟的嗓音。
  而且,门「喀嚓」地被打开了。
  啊,糟糕。我以为顶多只会有吸血忍者带着检验结果来拜访,门就没上锁。
  话虽如此,也很少客人会这么厚脸皮,一下子就跑进来别人家吧。
  结果——进来的是友纪。
  她大概是放学顺便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制服。
  手上则提着装了东西的塑胶袋。
  「怎么了吗?」
  「……嗯。我想来找你玩一下。」
  友纪这时候显得有些恍神。
  是肠病毒还残留在她的身上吗?或者复发了?
  友纪的眼睛不太能对焦。
  「你还好吧?有被战斗还是什么波及到吗?」
  她的脸色让人满担心。
  该怎么形容呢?要说是喝醉了——也不太一样。
  「……嗯。我想来找你玩一下。」
  你只会回那一句吗!总有其他可以说的吧。
  「啊~春奈现在生了点病。或许会传染耶。」
  我本来想告诉友纪,等春奈病好再请她来玩——
  「不行!」
  友纪却进来屋里把门关上了。
  「咦?」
  她那种像是被逼急了的举动让我感到困惑。
  「……我是来,找你玩的。」
  「友纪?」
  总觉得她的样子不太对劲。
  就这样让友纪回家,我想我会担心到睡不着。
  话虽如此,考虑到春奈的病有可能传染……唔!
  好,这时候还是尊重友纪本人的意愿好了。
  毕竟都让她跑进家里了。
  我漫不经心,害友纪也变成隔离对象了。
  查明春奈染上的病毒性质以前,只好拉她一起窝在家了。
  哎,反正春奈以外的人都没有出现症状,感觉这也不是会要人命的病,况且检验结果在晚上就会出炉吧。
  「进来吧。啊,帮我锁个门。」
  「嗯。谢谢。」
  ………………怎么回事啊?
  光是听一声「嗯」,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应该会更有精神地回答「哦!」才对吧?
  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总之,得先听友纪讲完再说。
  我将客人带进屋里,顺便将打算从厕所爬出来的春奈捡回客厅。
  「哎呀?」
  瑟拉一看到友纪的脸,就叹了口气。
  「友纪说她想来找我们玩的样子,」
  「……步,你是笨蛋吗?我们还不清楚春奈得的是什么病喔?既然人已经进了屋子,那也没办法,但我们现在也不能放她出门了。你真是个杂碎。」
  你说的那些我懂,懂到连藉口都无法找。
  再多讲大概会扯到为什么要明知故犯,因此我就不针对那一点回嘴了。
  「哎,话是这么说啦。可是友纪样子不太对劲。」
  「样子?」
  瑟拉凛然地望着像是在托词的我。
  「师父,你还好吧?」
  友纪担忧地出声关心盖着棉被、表情仿佛正为恶梦所苦的春奈。
  语气和气质一如往常。
  「……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反常的地方啊。」
  瑟拉小姐的视线好恐怖!
  每一根长长的睫毛看起来都像针。
  「现在是正常啦。奇怪,她刚才明明就不太对劲。」
  我急着探头看友纪,结果她跟刚才完全不同,脸色一如往常。
  「拿别人来搪塞,还用谎话当藉口——差劲透顶。」
  这是误会!你误会了啦!
  有时候冷气或洗衣机故障,也会发生约了业者到家里修,机器却莫名其妙地在人来的当天就正常运作的状况嘛。
  尽管我正想拉开嗓门表示:「不是的。她真的一直到刚刚都很怪啊!」——
  「步……你的脸怎么看起来像机械士01里面的大猩猩?」
  结果春奈似乎想骂我恶心就插了一句,害我错失辩解的时机。
  「你为什么偏要从众多的猩猩角色里挑一只母的?没事啦。看来是我自己担心太多。」
  「奇怪?我怎么会在相川家里?……哎,算啦。」
  友纪微微偏头,然后又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你是梦游患者喔?」
  我总算知道该怎么形容友纪之前的样子了。
  没错,刚才友纪就像在睡觉一样。
  难道是发烧又复发了?
  可是,眼前的友纪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跟平常一模一样。
  「傻蛾扑火就是这么回事——对了,用餐的问题怎么办?」
  瑟拉发出叹息。
  用餐问题啊。哎,一天不吃也还过得去吧——
  「毕竟我们又不能出门。得想办法用冰箱里的东西凑合才行。」
  「如果让我下厨,就算是冰箱里没有的东西也煮得出来喔?」
  瑟拉见机举手。
  原来如此,她大概是要我们指望她吧。
  「驳回啦。我真希望你可以理解自己刚才讲了什么。」
  我一边对瑟拉摆手一边表示驳回,接着换成友纪举手了。
  「啊,我想过可能会这样,就带了肉过来喔。你想嘛,我有一整天完全没吃东西不是吗?所以我想处理掉有效期限快到的东西。」
  友纪将塑胶袋摆到茶几上,露出满面笑容。
  霎时间,春奈、瑟拉和我当场冒出一股紧张感。
  友纪是说——肉?
  「欢迎光临」
  优出来迎接,友纪一下子变成了贵宾。
  假如她单纯是来玩,大概不会受到这种款待吧。
  明明可能会使病毒疫情扩大,带友纪进屋里的我应该也有不是的地方。
  不过,既然「肉大爷」莅临了,事情就灵当别论。
  「听着,步,将这位上宾带到厨房。」
  春奈将手肘搁在枕头,然后动了动下巴指示我。
  「小的遵命!」
  我低头叩拜。
  春奈大人吩咐的是。
  「瑟拉!肉大爷要起驾了!」
  「这边请。」
  瑟拉也一下子露出了欢迎的态度。
  没错,目前这里最大的就是「肉大爷」。
  下克上便是如此悲哀。
  瑟拉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整捆红地毯一路向前摊开。
  我牵起友纪的手,领着她到厨房。
  瑟拉为了准备餐具及厨具,也跟到我们后头。
  「等一下。你现在不是穿制服吗?难道说,你把肉带去上学了?还是你专程在放学后跑回家拿肉?」
  「我带去上学了啊。原本是想在学校交给你,结果你却没到学校,我还担心是我把肠病毒传染给你耶。」
  「傻瓜就是这么夸张……话说这没问题吧?说不定你就是吃了过期品才会染上肠病毒,现在你还带了保存状态这么糟糕的肉过来。」
  伤脑筋,肉大爷的地位好像稍微降低了——可是,瑟拉却平心静气。
  大概是我脸上写着:「你怎么能平心静气看待这样的肉啊?」
  「因为我喜欢稍微经过熟成的肉。」
  瑟拉做了说明。
  哎,那确实也有道理。再说也有熟成牛肉这种玩意。
  「可是,假如这些肉就是肠病毒的起因——」
  「没有啦,我是吃太多牡蛎才得肠病毒的。」
  「吃太多是吃了多少?」
  「五十二个多一点。」
  「你卖海鲜的啊?多一点是什么意思?牡蛎一口就一个了吧。」
  「牡蛎明明不是一次能吃那么多的食物。」
  瑟拉小姐似乎也无法认同。
  「我是做成牡蛎盖饭吃的啦。有够好吃的就是了——」
  ……听起来似乎很棒。一碗盖饭加五十二颗,未免太奢侈了。
  「听你那样说,感觉不像在店面吃到的,难道是生吃吗?」
  「对啊,我把碰坏卖不出去的都带回家了。」
  是走遍商店街收购的意思吗?太有行动力了吧。
  「你专程到处去找?」
  瑟拉似乎也在意那个环节。她会显得有些生气,大概是想教训友纪身为吸血忍者,不应该有轻率举动吧。
  「不是啦,我早上和晚上都会出门跑步。平时常打招呼的大叔就叫我尽管拿去。」
  原来如此。算常见的敦亲睦邻吧。
  对了,友纪是田径队的。
  而且她也有身为吸血忍者的任务,才会时时锻炼身体以备万一吧。
  「哎,容易『中奖』的食材应该要在外面吃啦。」
  「就是啊。煮菜最重要的就是知识。」
  准备了砧板和菜刀的瑟拉又回到客厅。
  知识是吗?我觉得「常识」才是排第一耶。
  「所以说,我这些肉没问题的啦!」
  对我竖拇指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来瞧瞧好了。
  我从塑胶袋里把肉拿出来一瞧——结果还在冷冻状态。
  冷冻维持多久了啊?这是冰封的长毛象吗!
  尽管我对肉这样吐槽。
  「嘿嘿,这就是忍术啊。」
  ……唔哇,真方便耶。忍术这玩意跟魔法一样。
  假如室町时代或江户时代就有人用那种忍术,说不定饮食文化会有更多发展。虽然也有可能到近代才让用于储藏的忍术得以实现啦。
  哎,不管怎样,看来肉并没有坏。
  「要不要做成烤肉?毕竟只有肉而已。」
  我把问题抛给待在客厅的瑟拉与优。
  「应该说,也只能那样处理了呢。光是吃肉的话。」
  「许可」
  因为优也批准了,我们就开始做烤肉。
  话虽如此,单纯是把肉切成薄片再用平底锅煎得焦焦嫩嫩,然后装盘罢了。
  只有肉和白饭,感觉对身体不太好的一顿晚餐。
  可是,这种有如原始人又好像有害健康的高热量餐点,现在看来美味得不得了。
  「好棒」
  优似乎和我持相同意见。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她的眼睛看起来充满光彩。
  也对啦。毕竟我们本来也许什么都吃不到,现在却有肉这种无可挑剔的食材可以吃。
  我们一起举筷享用装成一大盘的烤肉。
  独居时我曾觉得这样吃不错,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倒想摄取蔬菜了。
  大概我也稍微变成熟了吧?
  真怀念光是在汉堡排上面加荷包蛋就兴奋起来的那个时候。
  「这肉真不错呢。」
  点头称是的瑟拉细细嚼着肉。
  「对吧?丢掉太可惜啦。」
  友纪笑着一次吃掉两片肉。
  好,我也来尝尝。
  柔嫩的肉质。稍微一咬就化开,肉汁四溢。
  之前应该把这切得更厚一点,再煎成半熟才对。
  整块肉要浸到金黄滋味的烤肉酱里面,然后在白饭上翻个两下再夹到口中,一面享受肉汁和酱料交融的过程,一面将白饭送进嘴里。
  好吃。
  换成春奈应该会煎得更棒。
  烤肉的醍醐味在于「烤」,优质的肉最好让行家来烤。
  不过这样也够好吃了。
  倒不如说,我随便烤一烤也会好吃,大概就是靠肉本身的潜力。
  优,瑟拉,友纪。
  所有人的话都逐渐变少了。
  人在吃到美味佳肴时,除了「好吃」以外说不出别的词。
  结果,在沉默中开口的是——
  「……步。」
  一脸幽怨地望着我们这里的春奈。
  「怎么啦?漫画看完了?」
  猛一看,春奈正准备起身。
  尽管手脚像悬丝傀儡一样晃啊晃的,她还是拚了命地贴向墙壁,设法站直。
  「喂喂喂,不要紧吧?」
  连忙起身的友纪想出手搀春奈一把。
  动人的师徒感情。
  有友纪在,我就不用特地照料春奈了。
  把友纪迎进家里真是件好事。我的负担减少了八成左右。
  人生中最宝贵的,莫若交个有行动力的朋友。
  「……我……也要吃。」
  春奈的眼神并没有丧失光彩。
  不,她反倒点燃了热情。
  「你说什么!」
  友纪,你讶异过头了吧?用不着那么惊讶吧?
  我觉得春奈讲的话全在预料当中耶。
  要让春奈吃肉,我会担心耶。
  「吃了不是立刻就会吐吗?」
  瑟拉也担心地说。我跟她果然相当合拍。
  对啊,你吃不消的——我本来想接在瑟拉后头这么说。
  「……或许吧。可是……我就是要吃。」
  春奈长吁短叹地继续说。但果然光是连站起身都很吃力。
  她靠着友纪肩膀,一步又一步朝我们走来。
  「拖着那副身体还……!」
  友纪震撼得都快飙泪了。
  「那你就吃吧。」
  再耗下去也嫌麻烦,所以我打算答应春奈——
  「哪怕……此身朽……我亦要吃肉。」
  这听起来已经不是痛苦的说话声了。春奈只是在讲话时停顿而已。台词有台词味。演技有演技味。
  谁会被骗啊。你演得那么假。
  「多壮烈的决心!太帅了!师父你太帅了!」
  旁边就有个上当的家伙。
  友纪为什么要哭啊?
  那样又不帅。
  「所以说,你要吃就吃啊。」
  对演技看不下去的我想赶快让歹戏结束就催了春奈——她却不理我。
  「与其光吃对身体好的东西延年益寿,我活着更想吃不健康又美味的东西!」
  啊,这句好像挺帅的。曾有泡面专家过着三餐通通吃泡面的生活,不过后来因此生病,就被医生制止了。
  然而,据说那个专家还是没有停止三餐吃泡面的作风,结果就那样送了命。
  既然那家伙选了自己满意的生活方式,贯彻了自己的信念,无论事情再荒谬都会让人觉得帅气。
  那我倒不是无法理解。
  再说,春奈的精神似乎比刚才好。
  「我也是!我也和师父一样!」
  友纪用力抱住春奈的身体。
  「既好吃又有益健康的东西也很多吧。」
  别小看吃的世界——虽然我本来想这样告诫春奈。
  「所以……我要吃。不管别人会怎么说,纵使要与世界为敌——哪怕此身朽灭,我……我也要本着自己的意志奋战下去!所以……别阻止我喔。」
  很好,春奈不理我。
  她已经完全投入于自己的世界了。
  病毒也在你用意志管不到的地方奋战就是了。
  「没人阻止你啦。要吃赶快吃。」
  反正春奈就是要吃,我帮忙添了饭等她过来。
  「梅儿·舒特珑不是在阻止她吗?」
  瑟拉小姐似平都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没有吧,友纪只有说春奈很帅。」
  呼嗯——瑟拉理解了。
  瑟拉大概是对那两个人耍宝的内容不感兴趣就没有注意听,但我都有仔细听流程。虽然友纪没开口阻止春奈,倒也站在负责阻止的这一边没错。
  「伟人曾经说过……永远的和平,在历史上不可能发生……所以,他不会那样期盼。然而,数十年和平又富足的时代成功存在过。那数十年的和平,正是他所希冀的。」
  「你说的伟人是杨威利吧。要举例就举实际存在的伟人啦。还有既然要引用,就要一字不差地转速原文啦。否则意思会变调吧。」
  「反正我只记了大概的意思……唔,头好痛!」
  嘀咕的春奈像在找藉口,然后还猛地用手扶着头。
  感觉就是在推托自己引用不完整都是因为头痛害的。
  「你都有听见我讲的不是吗?赶快吃啦。肉要没了喔。」
  优和瑟拉都只好放慢吃肉的步调。
  在场的全是温柔好人。
  「吃就是人生……或许那不过是短瞬的幸福……然而为了那一瞬,人便会努力。」
  倒下的春奈又站了起来,并往前踏出一步。
  真希望友纪可以帮忙把春奈抱来我旁边坐好,别再让她演下去了。
  可是,春奈提了「努力」这个词——
  「唔~真是打动人心~」
  果然,友纪想让春奈自己用脚走。
  看来她不太有插手帮忙的意思。
  春奈是躺在客厅角落。因为那边离厕所最近。
  虽然距离只有区区五步,要走过来却花这么久。
  好比读取时间漫长的电玩游戏,我已经开始焦躁了。
  「反正你吃就是啦,来。」
  我把添满白饭的碗递给春奈。
  「所以我要吃。不管别人会怎么说,纵使要与世界——」
  从历史讲到人生再讲到世界是吧。喂,越扯越广了耶。
  我把烤过的肉沾上烤肉酱,然后夹到春奈嘴巴。
  我们之间不需要「张开嘴巴,啊~」这种话。
  「那些我刚才听过了啦。怎样?好吃吧?」
  春奈闭上眼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然后微微眯着眼睛瞪了过来。
  「这些肉……糟糕。」
  结果,她讲的话出乎意料。
  「啥?」
  「咦?」
  对于意外的发言,我和友纪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听错。
  「我是说,这些肉好糟糕!」
  春奈却再一次强调。
  看来,似乎不是我们听错。
  「不会吧,很好吃啊?」
  「笨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懂嘛!」
  「啊~我懂了。你是指这可以做得更好吃吧?」
  表示春奈想讲的意思是:
  我煎得不好。
  我被春奈这样数落过好几次。
  居然把好不容易取得的食材做成这么粗糙的料理,必须要赎罪。春奈难保不会这样念我。
  虽然我是这么认为——
  「啥?不是那样!你要懂嘛!为什么吃了这么多还不懂!你们这些糊涂蛋!」
  不是我想的那样?这么一来又有更多问号排山倒海地出现了。
  于是,旁观一连串风波的优敲了两下桌子,然后秀出这样的便条:

  「没错 味道不对劲」

  不对劲?
  这些好吃的肉有哪里不对劲吗?
  万一有,不就表示友纪的保存状态并不完善?
  「麻烦讲得更切中核心一点。春奈,你说这些肉怎么了?」
  「这里面啊,被下了诅咒。」
  ……她又语出惊人了。
  「你说诅咒——」
  诅咒——听到这个词,我现在还是会觉得恐怖。
  因为我有一次曾经被女王莉莉亚的诅咒害得惨兮兮。
  原来春奈说的糟糕不是指味道,而是不妙的意思。
  话说回来,谁会对友纪的肉下诅咒——
  咦?
  视野晃了一下。
  我明明没有站起来,却有一种忽然改成站姿时的晕眩感。
  唔……这怎么回事?怎么了?我——
  头会痛。
  我忍不住用食指抵着太阳穴,按穴道似的使劲揉了几下。
  「我们被算计了呢……唔!」
  瑟拉也按着太阳穴。
  优什么也没说就倒下了。
  「这是……这……」
  大概要加上,发烧的关系,春奈,也倒下了。
  友纪呢?
  友纪,站起来了。
  「我来玩了……我来见……步先生了。」
  她的眼神,和出现在玄关时,一样。
  而且,也和当初见面时,一样。
  和友纪,使用魔装,兵器时,一样。
  ——我,搞懂,一切了。

  我一清醒,就用手扶了脑袋。
  唔,好久没有感受头痛的滋味。
  变成僵尸以后,痛觉就跟我扯不上边。
  无论是手臂断掉,或者身体爆炸,我的心灵都坚强到可以用一句「真伤脑筋」来为那些伤势作结。
  正因如此,这阵头痛对我来说既冲击又恐怖。
  居然能让我想起痛觉,真有一手。
  混帐东西。
  我焦躁得停不下来。
  这种焦躁和我希望春奈走快点时完全没得比。
  从那之后过了多久?
  优保持跪姿倒向旁边,仿佛睡着了。
  瑟拉往前仆倒,趴在桌子上面。
  碗打翻了,吃剩的饭散落桌上,筷子滚落在地。
  假如汤碗也打翻,打扫起来大概就费事了,算是千钧一发。
  春奈同样倒地不起。
  好不容易用好几床棉被叠起来的克难床铺显得毫无意义,春奈正在地毯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至于友纪——并不在客厅。

  在叫醒瑟拉和优以前,我摇摇晃晃地先上了二楼。
  春奈昏倒并不是因为发烧。
  假如是发烧害的,她应该已经昏倒好几次了。
  春奈从正常体温一口气烧到四十度时曾经昏倒,可是她在那之后都一直保有神智。
  换句话说,春奈是被「诅咒」击溃的。
  她会中诅咒,表示下手的并不是女王。
  因为女王的诅咒对春奈不管用。
  而且,韦莉耶所称的诅咒,是一种细菌兵器。
  好比友纪吃牡蛎染上肠病毒,我们是吃了那些烤肉才中诅咒的。
  算计我们的是韦莉耶的人。
  友纪最后说的那句话——
  步先生。

  会叫我「步先生」的家伙——只有一个。

  大师。
  这么说来,当初见到友纪时,她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
  友纪当时给人神智恍惚的感觉,或者说,就像个人偶一样。
  对,那简直像「梦游病患者」。
  当友纪体内的魔装兵器启动时,她就会变成那副脸孔。
  我隐约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以前,大师曾打电话说有东西希望托我保管。
  后来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就收下了黄色书刊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还误以为那当中有大师希望托我保管的东西。
  结果,大师希望托我保管的是——友纪。
  因为能对抗韦莉耶女王莉莉亚·莉莉丝拥有的反魔装少女兵器「风林火喵」的武器,就在友纪体内。
  那被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单纯是一项「兵器」。

  对,大师能够操控友纪的意志。

  宛如催眠术一般。
  而且,她今天也把友纪送到了这里。
  目的何在?
  我看,只有那个吧。
  回到房间,我发现之前摆在枕边的美迦洛制造装置已经不见了。
  中计了。
  没想到大师会动用友纪。
  那道诅咒,八成是为了封锁我们的行动而准备的。
  因为友纪就算抢了美迦洛制造装置然后逃走,在意识恍惚的状态下,她也会立刻被抓住。
  受不了,就算大师不费这种工夫,我们今天也出不了家门,不过她应该没有得知那么多吧。
  ……真火大。
  大师居然把友纪当道具利用!
  那一点比什么都激到我了。
  我捶了枕头。
  捶,再捶,捶个不停。
  大师利用了一切。
  我会去见恶魔男爵,也会去见美莲葛,还会将美迦洛制造装置拿到手,这些大师都知道。
  所以,她才会对恶魔男爵做出若有深意的言行。
  所以,她才会轻易从美莲葛面前撤离。
  大师相信我,她相信是我的话——就会设法将美迦洛制造装置拿到手。
  为了不战而达成目的。
  我们被利用了。
  包括我。
  还有恶魔男爵。
  大师完全没有弄脏自己的手。
  那个人到底看得多远啊?
  ……怎么办?
  怎么做才好?
  只能追到韦莉耶,然后将东西讨回来吗?
  我能赢过那个人吗?
  该怎么办啦?我连大师的下落都不知道。
  凭我是不是绝对赢不了大师?
  在全方面。
  叩叩。
  房门被敲,以为是瑟拉醒来的我回过头,结果——
  「优?」
  在那里的是意外人物。
  优似乎头还会痛,其中一只手正搁在银色秀发上。
  「我要将闸口封锁」
  优面无表情地亮出便条。
  可是,在那张无表情的脸后头,隐藏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看得出来。
  优在生气。
  理由恐怕和我一样。
  不对,她肯定也气好吃的肉被下了诅咒。
  连那一点算进去,优蕴藏的怒气比我更旺。
  「闸口?」
  听了不熟悉的字眼,使我反问回去。
  我的脑袋正灵活运转。然而,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
  「封锁住连接这个世界和异世界的闸口 不让她逃到韦莉耶就行了」
  优便将想法明确地写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大师从任何地方都可以回韦莉耶,原来只能从某个特定的地点来回啊。
  类似传送点那样。
  「话是这么说,大师已经溜了吧?」
  我觉得那是最大的瓶颈。
  只要大师逃到韦莉耶,那里就是对方的主场。
  无论带多少吸血忍者或第七深渊过去,结果都会跟先前的叛变一样。
  我们应该会在转眼间让一整群什么招式都有的魔装少女扫平,人生也跟着被了结。
  可是,优摇了摇头。
  「要是她不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改换成别的形态 立刻会被女王发觉」
  这样啊。
  的确,之前春奈进我房间时,就感觉到有「重要的东西」在这里。
  那玩意并不能就那样直接带到韦莉耶。

  毕竟要是被女王发现,大师的计画就统统泡汤了。
  「意思是大师还留在这个世界,而且正在对美迦洛制造装置动手脚喽?」
  这可是好消息。
  既然大师在这个世界,她就是一个人。
  只有她只身一人。
  无论大师使出什么技俩,我们肯定都有办法应对。
  「要趁现在 将兵力部署到通往韦莉耶的闸口
  「原来如此。魔装少女之所以都跑来日本,是因为这里有连接异世界的闸门啊。那么,我们要怎么封锁?」
  「闸口无法破坏 只要阻止她通过就好 目前的闸口有三处 一处让妮妮去守 另一处则让吸血忍者派驻将近全军的兵力」
  我吓了一跳。
  对于优向妮妮小姐求助这一点。
  优一向不太喜欢连累他人,尽管她心里应该过意不去,居然还是提出了那样的主意。
  也许她真的被严重激怒了吧。
  或者说,优认同大师就是那么强。
  哎,假如目前这个世界有谁赢得过大师,应该非妮妮小姐莫属吧。
  要是克莉丝健在就好了,真是遗憾。
  派出吸血忍者全军也是既大胆又漂亮的决策。
  坦白讲,即使派出吸血忍者全军挑战大师,我觉得还是打不倒她。
  不过,只要吸血忍者专注于抑制大师的行动,替我们争取时间,那应该就不成问题。
  毕竟他们是精于此道的专家。
  而且只要争取到时间,妮妮小姐就能过去会合。
  哎,虽然这项作战计画的根干要成立,前提在于妮妮小姐百分之百能打赢大师就是了——
  嗯?等等。
  刚才,优是说闸口有三处吧。
  「最后一处呢?」
  「由我们来守」
  优露出斗志了。
  原来如此,要这样布署啊。
  到最后,大师还是得由我们设法挡下来才行。
  与其接到大师在他处被拦下的战报,这一次,我格外希望能由我们亲手阻止她。
  「你刚才是写『目前有三个闸口』对吧?」
  「两天后的正午 闸口的位置和数目就会改变」
  啊~原来那并不是固定的。
  大师会等到两天后吗?
  不,她应该不会。
  想把东西带回韦莉耶,就要趁今天。
  「这样啊。那我立刻联络妮妮小姐——」
  我打算拿手机,优却用笔敲了敲便条纸。
  「已经安排好了」
  我把优抱进怀里。
  「太棒了!」
  怎么样?大师真是活该。
  虽然我比不上大师,但靠「我们」合力一定就能企及。
  我忍不住抱着优蹦蹦跳跳,不过察觉这样有失礼节后,我立刻放手向她赔礼。
  「抱歉。我失去分寸了。」
  「很好玩」
  这样啊。我想瑟拉肯定也已经醒来,而且正逐步在做准备吧。
  我的内心开始雀跃了。
  感觉行得通。
  「你说安排好了,表示闸口也都分配完了吗?」
  「我想她会选离这里远的闸口」
  「那么,三处当中最远的地点,也就是大师有可能会去的那个地方要交给妮妮小姐吗?」
  原来如此。
  大师应该会希望尽快逃离我们。
  因为我们很会缠人。
  她应该不想被我们一追再追,以免事情变得麻烦。
  再说,大师还得改造美迦洛制造装置。
  正如优的猜想,她会选最远的闸口应该是对的。
  既然这样,位置离我家最近的闸口就是我们的守备范围啰?
  「我们该守的地点是哪里?」

  「春奈和你相遇的地方」

  看了优的便条,让我冒出一股全身上下汗毛直竖的感觉。
  坟场——吗?
  虽然从春奈她们住下来以后,现在已经完全不会经过,但那里曾是我钟爱的地方。
  宁静、安详、凉快的地方。
  我记得,春奈就是掉在那里。
  原来,是因为那里有闸口啊?
  那也是我和大师初次见面的地方。
  大师没有笨到会选择迎战妮妮小姐。
  虽然吸血忍者全军能不能打倒大师是个疑问,不过应该可以争取时间让妮妮小姐赶到吧。
  既然如此,大师一定会到。
  到坟场。
  到因缘际会的那个地方。
  那么,她接下来会使出什么手段呢?
  利用友纪成事。这当属出奇制胜,并非能一用再用的手法。
  这样的话——大师是不是会直接动武跟我们抢闸口?
  这一次,换我来设陷阱好了。
  要靠「我们」来阻止那个人。
  视情况演变,我们也要竭力对抗。
  而且,现在正是那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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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5-8-12 23:49 编辑


第四话
「保重生命」

  混账步菌害得事情严重了。
  不知道在场已经有多少人受到了感染。
  尽管是分秒必争的事态,我却无能为力。
  焦急的心情如雪片般堆积,但我们再焦急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正因如此,看到步掩饰不了焦急的心情,让我比他更焦急。
  与其这样,我不如像春奈一样病得动不了还像样些。
  ……我绝对不是想挂病号让步照顾。

因为被他温柔对待——我就发不出脾气了。


  在那之后,过了大约两小时,我们几个一直在等。
  客厅里有瑟拉、优、以及春奈与我。
  我们连电视都没开,就等着电话打来,也等着病毒的检验结果出炉。
  不知道结果,我们就无法出门。
  让人焦急得牙痒痒的。
  我明白坟场就在附近。
  走路花不到五分钟。我也知道这距离一蹴可及。
  大师应该会突然现身吧。
  我好想现在就去现场守候。
  可是另一方面,我又不能将病毒散播出去。
  至少在检验结果显示不会经由空气感染以前,我都不能离开这个家。
  虽然对方说结果晚上就会出炉,但现在也已经够晚了。
  最糟的情况下,必须准备不惜令疫情扩大也要拦下大师的剧本。
  毕竟我们就是不知道病毒会不会透过空气感染。
  妮妮小姐还有吸血忍者那边都已经讲好了,只要发现大师就会和我们报告。
  换句话说,在接到报告以前,大师都不会来坟场这边。
  假如大师将计就计,从最初就利用坟场的闸口呢?
  我唯一挂心的就是那点。
  所有时间点都太难掌握了。
  受不了,心里一直有块疙瘩在那边。
  于是,客厅响起了替我抹去那块疙瘩的声音。
  那是手机在桌上跳舞的声音。
  整天都调成静音的我,手机一向都处于振动模式。
  为了告知来电,黑色手机正拚命振动。
  我立刻拿起手机,急着回答:「喂~!」
  我才不晓得对方是谁。
  无论是好消息或坏消息,反正我什么都想知道。
  「啊~喂喂喂,是牛顿小弟吗?」
  开朗而显得爱困的嗓音。
  光听就知道是美女的声音。
  「我叫相川。」
  一听立刻就明白,那是妮妮小姐的声音。
  光听声音,我就想起了妮妮小姐的事情。
  即使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她仍属于格外有魅力的女性。妮妮小姐是冥界最强的人物,连韦莉耶女王都要敬她三分。
  而且我尤其敬重那对巨乳——
  妮妮小姐居然来电,光这样就让我兴奋了。
  「啊~好的好的,艾西莫夫小弟。」
  「呃,反正我不叫艾萨克啦。」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记不住我的名字。
  哎,妮妮小姐老是在睡,就算我自报姓名也可能没有听进去吧。
  那些都无所谓。
  「那个人来过喽。」
  妮妮小姐简洁地讲了来电的用意。
  我顿时浑身紧绷。
  这表示优漂亮料中了。
  而且,妮妮小姐打了这通电话,代表她比大师更强。毕竟妮妮小姐要是被打倒,结果不是丧失意识,八成也会被大师杀掉。
  「那么,结果怎么样了?」
  「让她溜掉了。」
  俏皮得仿佛要呵呵笑出来的语气。
  让她溜掉了——这句话有两种解读方式。
  大师企图逃亡,妮妮小姐追了上去,却让人逃掉了。
  或者,妮妮小姐是本着自己的意思将大师放走的。
  「你有和她交手吗?」
  「没有,我们讲了几句——呼啊~~~~……然后她就逃了。」
  妮妮小姐边打呵欠边回答。
  原来如此。
  意思是大师会避免跟妮妮小姐交手喽?
  哎,预料中的事。
  万一大师和妮妮小姐打起来,任何一边沦为什么下场都不奇怪。
  不对,妮妮小姐肯定会赢。
  大师应该也察觉了那一点吧。
  所以,她只好放弃最远的那个闸口。
  「大师是一个人吗?」
  「咦?唔,她看起来并没有带着别人耶。」
  ……友纪没有跟大师一起行动吗?
  大师不打算一直操控友纪吧。
  不对,说不定是她能操控的时间本来就不长。
  假如友纪会恢复神智,并不是因为大师在调控开关,而是时间到自己恢复的呢?
  友纪并不是忠实的奴仆。
  那是值得庆幸的一点。假如我被受操控的友纪攻击——肯定会手足无措吧。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好?」
  要让妮妮小姐保持待命?或者和吸血忍者会合?还是来我们这里?
  我跟她说了一声「请等一下」,然后问优该怎么处理。
  「优,大师在妮妮小姐那边出现了,但是她好像溜了。所以,你觉得妮妮小姐应该留在那边待命吗?」
  「我建议继续待命」
  呼嗯。果然是这样。
  「我也觉得应该在原地待命。因为对方大有可能虎视眈眈地等着她离开岗位。」
  瑟拉也持相同意见。
  现在要妮妮小姐移动,应该会让大师趁机从空下的闸口跑到韦莉耶。
  将大师的行踪掌握清楚以前,都不能调动妮妮小姐。
  「麻烦你继续待命。」
  我又朝手机发出指示。
  「好~」
  有一点要担心的,是妮妮小姐说不定会睡着。
  「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去帮忙的。」
  「真的吗!啊哈哈,那我努力加把劲好了!掰喽。」
  妮妮小姐格外有精神地讲完以后,电话就挂断了。
  太好了。
  虽然我们拜托得既突然又鲁莽,不过妮妮小姐的心情似乎没有变坏。
  我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然后叹了一口气。
  明明大师已经行动了,我们还是只能像这样枯等吗?
  下次再接到联络,就会是守住另一个闸口的吸血忍者们了。
  ……然而,联络到最后并没有捎来。
  心里充满疙瘩的我又虚晃了约一个小时。
  「以距离而言,就算已经陷入交战也不奇怪就是了。」
  「对啊。照大师那样,应该会更快——还是说,她会不会已经朝这里出发了?」
  「原来如此,她被迫放弃了第一道闸门。或许她会断定第二道闸门同样有稳固的防守。」
  「实际上,派过去的就是尽可能集结到的大队人马啊。」
  越像这样考察,就越觉得焦虑。
  要尽快赶到坟场才行。
  我起身到处徘徊,然后坐下,接着又起身。
  「步,我想上厕所耶。」
  「啊~抱歉抱歉。」
  春奈依然站不起来。
  何止如此,她的症状还越来越恶化,也没有精神。
  靠之前照顾友纪的方法,春奈的体温完全没退。
  现在我脑子里都是大师的事情,常常顾不到春奈。
  而且,春奈也明白那一点。
  难道你这么安份,是因为感受到我在焦急的气息吗?
  难道让你尊敬的大师做出这些事,也会让你感到内疚吗?
  当我把春奈带到厕所以后——
  「步。」
  她叫了我。
  「怎样?」
  「……你能超越大师吗?」
  「……哎,应该没办法。」
  「没错。大师是天才——我迟早要超越她。」
  春奈一直都尊敬大师。
  不过,她更把大师当成目标。
  尊敬的人物就是迟早要超越的人物。
  很像春奈的作风。
  「是你的话,迟早可以超越她的啦。」
  坐在厕所的春奈把手放在腿上,闭着眼睛开口:
  「可是,大师这次依靠了诅咒。就算不那样做,她也可以光明正大过来抢的。」
  ……的确。
  像大师那样,就算要把我们杀个片甲不留也会达成目的才对,而且她应该做得到。
  「所以,步。你一定要让大师输到求饶。」
  「好,包在我身上。」
  我们对彼此呵呵一笑,然后我关上了厕所的门。
  回到客厅,继续等联络。
  可以等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好几次想冲出家门。
  可是,我总会介意感染的问题。
  虽然我是僵尸,但我属于不希望在街上游荡到处散播病毒造成别人困扰的那一型。
  我又起身到处徘徊,然后过去接春奈。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有客人?
  尽管我烦恼着要不要去应门,还是走到了玄关。
  发生过友纪那件事,所以门是锁着的——难道是来拉人信教或订报的吗?
  现在有谁预定要来我们家的吗?
  「是我。开门。」
  我没应声,结果对方就说了这么一句。
  那声音我一听就认出来了。
  是娑罗室。
  「什么嘛,原来是你啊。」
  「达令。检验结果出来了。」
  娑罗室说得很遗憾的样子。
  「结果?结果怎么样了?」
  她的语气让我心想:「不会吧?」
  难不成——我们几个得像这样,一直都出不了门吗?我本来还在担心,不过——
  「嗯。似乎没有空气感染的危险性。」
  这次娑罗室换成了欣慰的语气。
  娑罗室这家伙。我看她是故意想先吓我的吧?
  我解开门锁,打算让娑罗室进来,结果门却被她用力一开—
  「啊!我好想见你呢!混帐达令!」
  娑罗室把我抱了个满怀,让我陷入困惑。
  我的脖子被娑罗室用手臂勾着,脸上则碰到她柔顺的秀发。
  「喂喂喂,干嘛突然这样子?你高兴得像是见到再也看不见的人耶。」
  我设法扳开娑罗室的手,然后抓着肩膀把她推开。
  我还以为娑罗室会去守第二道闸口。
  不对,优有这样讲过。
  第二闸口会派「将近」全军的兵力。
  恐怕有几个吸血忍者会到妮妮小姐那里;有几个则负责保护首领和其他任务;或者是去追查大师的下落。
  「没有比来路不明的病更恐怖的了——真的太好了。幸好是不会危及性命的病毒。」
  娑罗室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脸。
  「别担心啦。我早就死了。」
  我没想到娑罗室会露出泪汪汪的模样,就拍了拍她的头。
  我只懂得像在哄小孩的安慰方式。
  「什么事情?叫得那么大声。」
  瑟拉似乎是被娑罗室高兴的声音吸引,就从客厅过来了。
  说不定,瑟拉也想学我一样到处绕来绕去。
  我吓得迅速把手从娑罗室的头发上移开。
  安慰娑罗室让我觉得乱害臊的。
  「我们终于可以走出家门了。」
  我笑着转达娑罗室带来的好消息。
  「这样啊……那么,时候终于到了。」
  可是,瑟拉却露出严肃的表情。
  不能只顾着开心。
  说的也是。等着我们的并不是日常生活。
  要阻止大师。
  为此,我才会像这样等待检验的结果。
  「是啊——大师肯定会来才对。我们走吧,到坟场。」
  瑟拉对我说的话大大点头。
  「对了,娑罗室。友纪那边怎么样了?」
  「嗯。很遗憾,还没有她的下落。」
  ……这样啊。
  大师还没有带着友纪到处行动。那一点已经跟妮妮小姐确认过了。
  既然这样,大师会把她放到哪里?
  难道——不对,友纪不会被杀。
  大师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
  因为友纪也是她的王牌之一。
  「我也一起去好了。尽可能多聚集一点战力比较好吧?」
  「是啊,大有助益。」
  我拿起竖在鞋柜旁边的电锯,并且唱诵咒语。
  「人知、王死莱招、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难得在战斗前就像这样变身呢。
  因为我觉得等到和大师对峙,根本就不会有空档让我变身。
  往旁一看,瑟拉也在不知不觉中变身结束了。
  她穿着一身可爱的服装,手里则拿着剑。
  这把看起来像剑的玩意,是由摺扇构成剑身的魔装炼器「王者之剑正宗」。
  虽然这是春奈研发的东西,却一直都是瑟拉在用。
  心悸的感觉停不下来。
  接下来要挑战的,是最强等级的对手。
  得用万全状态上阵才行。
  「呵呵,受不了,我都搞不懂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
  娑罗室看了我们的模样,开心地笑了出来。
  「我早就习惯啦。」
  我提着裙摆对她笑。
  「那么,我们动身吧。」
  「嗯。」
  娑罗室和瑟拉都露出认真表情。
  随后——
  「我也要」
  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哎,我们一直在玄关讨论,她应该会好奇是在做什么吧。
  「优,你打算怎么样?」
  「一起去」
  我就知道优会这么说。而且,她的意志应该很坚定。
  可是,我们不能带她去。
  「海尔赛兹大人——凭你……是帮不上忙的。」
  「瑟拉……你……」
  我吓了一跳。
  瑟拉一直都崇拜优,而且一次都没有贬低过她。
  但在另一方面,瑟拉有绝对不说谎的信念。
  「再说,我们的能力恐怕也不足以应敌。如果一边还要保护你,就无法战斗了。」
  「优说话的魔力确实是一股惊人的力量,可是要靠那个打倒大师,只能用偷袭的。」
  我能理解瑟拉的用意,便帮忙缓颊。
  瑟拉不想把优送上战场。
  「而且,对方并不是会吃偷袭这招的对手。」
  娑罗室也遗憾地表示。
  这些应该全属事实。
  「还有,总不能放春奈一个人吧?优,麻烦你帮忙照顾她。」
  「是吗」
  优可以理解我们的意思。
  她不想妨碍到别人。
  她想为别人尽一份力。
  然而,那需要力量。
  优比谁都明白,自己欠缺那样的力量。
  她保有强大的魔力,又具备独一无二的绝对能力。
  可是,那些对大师并不管用。
  「保重生命」
  优全心全意的一句话。
  有那就够了。

  如此这般,我们来到了坟场。
  有广阔的空间,以及沙地。
  魔装少女的服装似乎也具备出色的御寒效果,质料明明薄得不得了,穿起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顶多只有冷风轻抚着脸颊。
  感觉气温在这种地方都会变得更冷耶。
  哎,从幽灵的观点来想,就像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安息,却又被陌生人侵门踏户地闯进来大闹一番。
  让不速之客吹吹冷风,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沉眠在这里的幽灵们啊,对不起。我们似乎还会闹得更厉害。
  不知道要等多久,大师才会来。
  我们把春奈和优留在家里,在没有其他人的寂静坟场中什么也不说,只顾等待。
  上次紧张成这样是才艺表演会的事了。
  我总是落于人后,追在问题后面跑,要不然就是突然被逼着面对状况,很少像这样做好准备慢慢等。
  在舞台边边等着亮相。
  我心里涌上了那样的紧张感。
  瑟拉使足力气握紧拿着王者之剑正宗的手。
  这样啊。瑟拉,你的心情和我一样吧?瑟拉靠在大树旁边,静静地闭着眼睛。
  虽然娑罗室正到处徘徊,但应该不是因为闲着没事,而是为了避免戒心松懈吧。说不定兼有暖身的功用。
  大师绝对会来才对。
  我有一种可以笃定的感觉。
  那个时刻——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就来了。
  「人来了,达令。要先发制人吗?」
  娑罗室果然是在戒备四周。
  最初发现的就是她。
  「不,我希望先谈谈。」
  「嗯。那就让她进来这里好了。」
  「对方终于到了吗?我们两个不会插嘴。步,全部交给你判断。」
  「那就轻松了——还有,谢谢你们。假如没有你们在,我肯定没办法放胆跟她谈。」
  「不介意我把那当成爱的告白吧?」
  娑罗室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会介意啦。你是怎么扩大解读的?」
  我们互相笑了一会。
  娑罗室大概是用她的方式在替我消除紧张吧。
  于是——来者终于现身。
  「晚安~可以让我进来叨扰吗~?」
  那副笑容好可怕。
  身穿白袍,绑着双马尾的可爱少女。
  把手插在口袋的她俐落登场了。
  我的背脊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看来,大师是只身一人——
  「虽然我想拒绝你过来,不过这下总算可以谈谈了。」
  我没有举起电锯,而是把那插在地上跟大师讲话。
  「可是~我不太想跟你谈耶~」
  「为什么?」
  大师嘻嘻地笑了笑——
  「因为要是中了步先生的魔法,我觉得自己的意志会动摇~」
  然后,她露出有些落寞的眼神。
  「友纪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毕竟我不能带她到韦莉耶啊。如果办得到,我本来就不会把她摆在这个世界。」
  能够利用就利用,用完之后就甩掉。
  说来这很像魔装少女的作风,可是我怀疑大师这样有资格批评女王吗?
  哎,转移论点质疑:「你自己又如何?」大概在法庭上并不会管用吧。
  不过,某方面来讲倒轻松了。
  与那家伙为敌,是我最害怕的事。
  毕竟友纪类似于人质。
  「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到哪个部分为止呢~?」
  大师「啪」的一声拍手。看来,她似乎有兴趣。
  「你要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改造成魔力永动机。为此,你打算向女王或优索命吧?」
  大师边点头边听我说,一句都没有反驳——
  「……然后呢?」
  她不以为然地问。
  「然后——」
  你问我,我问谁呢?大师希望我怎么回答啊?
  「假设我将美迦洛制造装置改造成永动机了,接下来,你觉得我会怎么运用?」
  当我烦恼着该怎么回答时——大师又问得更加详细。
  真像在跟老师讲话呢。
  「怎么用……那我就不清楚了。」
  「换句话说,就是你什么都不懂喽?」
  ……原来如此。的确,我没有考量到最根本的环节。
  假设大师的最终目标是女王,那么她是想制造永动机打倒女王,或者将女王装进永动机呢?
  只要明白目的,自然也就可以知道永动机要怎么制造吧。
  「那么,请你告诉我吧。你打算做什么?」
  「这是秘密~」
  大师将食指凑在唇边,然后用可爱的语气告诉我。
  「你打算用在和平上吗?」
  「唔~以结果而言,是那样没错。」
  以结果而言——吗?
  做了什么会得到和平的结果?
  为和平。求和平。
  打着这种口号发起的,全是战争。
  「感觉那段过程会有问题——你又想发动叛变……然后坐上女王的宝座吗?」
  「唔~算答对了一点吧。」
  你也一样啊。
  原来,你也想争权啊!
  跟那个吸血忍者的元老一样。
  越是有权的人,越会追求更高的权力。
  越是有钱的人,越会追求更多的钱财。
  为什么他们都想追求超出必要的权与钱啊?
  难道变成大人就会想要那些吗?
  「假如是为了那种无聊的目的,我怎么可能把东西交给你。」
  「不然,你打算怎么样呢?」
  「只好逼你死心了。关于魔力永动机的问题,希望你交给我和春奈来处理。」
  「照那份设计图来看,感觉不牺牲哪个人就无法大功告成喔?」
  「那一点——我同样会设法。」
  「哦,我没有想到,步先生会愿意让那个人扛起重担呢。」
  「不对,我说的是要找出那样做以外的方法。」
  「已经没有时间让你找方法了喔~」
  「什么意思?」
  「女王正准备攻打这里——话虽如此,目前会动用的还只有亲卫队而已。」
  「亲卫队……」
  虽然莉莉亚之前都是只身过来,但她终于要率军出征了吗?
  那是为了什么——
  「女王想要的东西,恐怕有三项。一是美迦洛制造装置,二是我们制造的魔装兵器,至于第三项——就是你。」
  「等一下。第一项还可以理解。第二项是怎么回事?你们制造的——该不会是指友纪吧!」
  「这终究只是我的见解而已,之前,她不是和风林火喵战得平分秋色吗?女王似乎是从那时候就看上她了,而且我猜女王肯定伺机要抢~」
  「……那八成也是你安排出来的吧。」
  「谁知道呢。」
  至少,友纪体内的魔装兵器,是为了对抗女王的魔装兵器才制造出来的。
  大师不想让别人知道有那东西,过去曾托我保管过一段时期。
  哎,既然友纪已经和女王交手过,表示再藏也没用了。
  「总之,我要阻止你。」
  「你要怎么阻止呢?」
  「我好歹也算魔装少女。用符合魔装少女作风的方式来处理最快。」
  「哦。你居然会选择那种手段,让我有些惊讶呢。哎,虽然在你们布署兵力时,我就知道你想怎么做了。」
  「这是因为要从你手里取回美迦洛制造装置,只能用抢的而已。」
  「你有什么胜算吗?」
  胜算啊。
  凭变身成魔装少女的我和瑟拉,说不定可以对付大师。
  实际上,我能指望的只有这样而已。
  我们绝对要打赢,而且也不能说绝对打不赢。
  「好吧~步先生,假如你们赢了我——我就将魔力永动机完全交给你处置。」
  大师在两手亮出刀剑,我则举起电锯。
  同时,瑟拉和娑罗室也来到我旁边。
  「事情照我们希望的发展了。感谢你替我安排上阵的机会,达令。」
  娑罗室坚定表示。
  瑟拉则在我旁边呵呵地笑了。
  「怎么了吗?」
  「没事,我想起之前联手对付她,却反被摆平的那个时候。」
  说的也是。当时京子哭着向大师求救,变身成魔装少女的我既亢奋又自负,才得意忘形地跟大师开打,地点就是在这里。
  哎,虽然当时我根本就不是对手。
  「想了你还笑得出来啊?」
  说归说,我自己也笑了。
  毕竟,我们现在又打算做同样的事情。
  「呵呵,我也想起来了喔~记得当时还这样问过你——愿意加入我的麾下吗?」
  大师脸色不改。
  她果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吧。
  「而我也回答过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吸血忍者便是如此。」
  到了现在,一切都让人怀念。
  「听起来是挺开心的回忆不是吗?我很庆幸可以加入其中。」
  娑罗室化水成剑,披上了黑斗篷。
  「不过,我们和那时候不同了。」
  「是的。现在的我,速度比她更快——我要上了!」
  瑟拉手持王者之剑正宗发动突击。
  铿的一声,摺扇和大师的剑对上了。
  第二下、第三下——大师面对瑟拉怒涛般的攻势仍面不改色。
  …………大师居然挡得住。

  我哑口无言。
  喂喂,不会吧?
  变身成魔装少女的瑟拉理应比任何人都快。
  面对她的攻击,居然有人来得及反应。
  对方连变身都还没有祭出耶。
  「你们的行动,我大致上都能预测出来了喔~」
  听似遗憾的语气。
  预测行动。
  我认识一个办得到那种技俩的人,那家伙是个天才到超越人智的笨蛋——
  对喔。
  春奈确实是天才。
  以烹饪为首,她的天才广泛发挥在运动、科学、魔法技术等领域。
  说起来她就像计算速度胜过自己设计的电脑,还在六岁就能心算八位数除法,更参与过原子弹制造的约翰·冯·诺伊曼,或者万能之人李奥纳多·达文西那样的天才。
  然而,大师则是被春奈称为「真正天才」的人物。
  她指的不是在全方位留下功绩的那种天才,要说的话,是像铃木一郎或埃里希·哈特曼那样专精于某一项领域的天才。
  没错——大师是战斗的天才。
  「瑟拉,出招时别思考就好。或者你要用和平时不一样的攻击方式。」
  「我明白了。」
  匡。镰。铿。穿插假动作的连续攻击,还有打带跑。尽管瑟拉持续施展多变的攻击——却对大师不管用。
  怎么可能啊。
  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出手,要制造出让大师来不及应付攻击的状况!
  「没用的喔~」
  咦?
  我刚准备上前,大师就已经来到我面前了。
  「你休想制造出让我来不及应付的状况。」
  我被一刀砍中手臂,根本无法反击。
  但是在下个瞬间——
  大师的白袍被人砍中衣角了。
  「既然如此,表示我在这里也是有意义的。」
  那是来自娑罗室的一击。
  从侧面突击的她出剑斜劈。
  娑罗室没有加入瑟拉的攻势,应该就是在等待大师对别人出手。
  战斗中最容易在攻击的时候出现破绽。
  而且,大师面对娑罗室应该就无法预测行动了。
  因为她不同于我和瑟拉,跟大师几乎没有交集点。
  ——即使力有不及,娑罗室同样也是战斗专家。
  然而,大师面对从旁而来的攻击能即刻闪身,也实在是厉害。
  换成我应该就被一刀两断了。
  「唔~对付三个人有点吃力呢。」
  大师掀起白袍一转。
  只见她的服装逐渐变化。
  ……她什么时候念咒语的啊。
  得到认同挺令人感激,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地狱。
  好希望大师可以对自己的能耐多信任一点。
  只要我们三人联手,或许就能打中大师。
  希望她不要一下子就抹消掉那样的可能性。
  哎,也只能拚了吧。
  「瑟拉,娑罗室!我从正面进攻。剩下就靠你们的天分去应付了!」
  我能指示的内容顶多这样而已。
  不要紧,她们俩比大师更了解我,应该会料到我要怎么行动。
  结果,我应该相信那一点才对。
  我应该一句话都不说,并且坚信到底才对。
  原本以为大师是要朝我冲过来,结果她在中途朝旁边一举加速拐弯。
  因为我说要从正面进攻——意图露馅后,大师根本用不着顶测。
  换句话说,另外两个人会从旁边或背后动手——大师就把娑罗室视为目标了。
  「感觉你最棘手呢~」
  大师挥下兵器。
  举起水剑防御的娑罗室纵身向后。
  大师的刀劈了个空,攻击看似失手。
  但是在下个瞬间——
  大爆炸出现。
  原本漆黑的坟场染上一层橘红色彩,仿佛近距离看烟火。
  热风扫过肌肤,可以感觉到爆炸的热量。
  「娑罗室!」
  我不得不喊她的名字。
  是魔法!
  就算闪开刀剑,那家伙还有魔法可用!
  那是我们不了解的攻击方式——连预测都没办法的攻击方式。
  难道不需要唱诵咒语吗?
  「不用担心——不对,倒也不是不用。」
  看到娑罗室拨头发的身影,我先松了口气。
  斗篷和衣服都被炸得破烂焦黑。
  她当成武器的水剑不见了,左手则无力地下垂。
  「没收拾掉啊~你真优秀。」
  「轻轻松松就废了我一只手,你还真敢说。」
  娑罗室干笑。
  大师则趁胜追击。
  ——但是,那一击被瑟拉拦住了。
  「趁现在!步!」
  「得手了————!」
  我从大师背后挥下电锯。
  但还是以些微之差被闪掉了。
  随后——
  以大师为中心,有类似寒气的玩意扩散开来。
  于是乎,怎么来着呢?身体不能动了。
  所以你的唱诵过程到底跑去哪里啦!
  磅。磅。
  娑罗室和瑟拉应声倒地。
  原来大师求的就是让我们聚集在一起在一网打尽。
  刀背。
  她是用刀背砍的。
  光一击,就准确地让人失神。
  ——这个人未免太强了吧。
  大师缓缓走过来,踹了我的膝盖。
  我泄了劲似的倒向地上。
  「只要没有魔法,我们明明还可以跟你斗的——你怎么有办法不唱诵就出招?」
  万事休矣。混帐。
  「唱诵?我有啊~」
  「可是我连变身的咒语都没有听见耶?」
  「被听见的话,意图不就曝光了吗?」
  那倒也是。明明正在战斗,却向对手宣布自己的下一步,那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但我刚才就犯了那样的错误。
  「为什么要留我下来?」
  要我自己说也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八成是因为我最强,大师才想制造单挑的局面吧。
  「因为你最没有威胁喔?」
  ……………我错了。
  唔哇,感觉好丢脸。
  不过,先不管变身成魔装少女的瑟拉,现在的我应该比娑罗室强。
  可是大师却说娑罗室最棘手。
  「唬我的吧?」
  「不。步先生,你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性。就算变得比现在强一百倍——或者变得比我还强也一样。」
  「什么意思啦?」
  「你的攻击缺乏『目的』和『决心』。」
  「目的?不不不,攻击就是目的吧。」
  「像刚才的攻击也一样,你明明挥着米斯特汀,却无意劈开我的脑门,也不打算砍断我的脖子。」
  「……因为我并不是杀人魔。」
  我不希望被拿来和什么都敢做的魔装少女相提并论。
  瞪着大师的我,被她用了一记回马拳打在脸上。

  「你有想过,她们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来这里的吗?」

  她的嗓音依旧妩媚又可爱——还多了一层愤怒。
  「她们——」
  我看向头发散乱昏睡似地倒在沙地上的两人。
  「只要是为了你,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她们就有舍命的决心,同时也有夺人性命的决心。」
  「那就是『娑罗室最有威胁性』的理由吗?」
  「步先生,你啊,都认为自己反正不会死——战斗时往往缺乏紧张感。哎~虽然那也是你的长处——不过正因为如此,你的『决心』不够。」
  「唔。」
  我无法回嘴。
  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我确实无意劈开大师的脑门。
  那当然会被躲开。
  既然我只打算让大师稍微受点皮肉伤,那她只要闪个一公分就能躲开。
  我挥下电锯,是想让大师落得什么模样?
  我本来就明白。
  大师会躲。
  凭这种攻击,她应该死不了。
  那我出招是在做什么?
  目的与决心。
  我两项都不够。
  「所以步先生,你希望怎么样呢?」
  大师蹲下来探望我的脸。
  「我只是——想要阻止你而已。」
  决心不足。
  被她这么一说——或许正是如此。
  「你打算怎么阻止我呢?光是反覆突击,你觉得真的能打倒我吗?打倒——你没有想过,她们怎么会为了那么笼统的目的赌上性命?」
  打倒大师。
  那是指什么样的状态?
  要怎么做,大师才会死心?
  「我该怎么做?」
  「你拿那个问题来问我啊?呵呵,方法倒有一个喔。」
  「一个?」

  「杀掉我就行了。」

  什——
  我的身体忽然恢复自由了。虽然恢复了,我却没有起身。
  因为我陷入混乱了。
  这个人在说什么?
  虽然我从刚才就觉得大师讲的话实在不对劲——
  难道说,她想被我杀掉?
  「大师,难不成你想要献出自己的性命来当成永动机的魔力?」
  「那个选项已经不存在了。」
  「为什么?」
  「把灵魂献给夜之王,就可以得到庞大魔力——问题在于夜之王已经不在了。献祭早就成了一项失落的技术。」
  因为我杀了他的关系吗?
  不对,精确来讲并不是我——
  的确,我和京子、夜之王还有元老交手时,都是抱着干掉对方的想法在战斗。
  可是我无法像那样和大师交手。
  我无法和她打——
  大师就是知道我的心思,才想刺激我动手吗?
  「大师——你现在……不对,你这次也是在教我吗?」
  「呵呵,对啊——坦白说好了,永动机几乎已经完成了。」
  ——唔!我吓得睁大眼睛。
  不愧是天才之一。
  美迦洛制造装置应该没有在设计图当中。这表示大师明明没有照着春奈的设计图组装,东西却几乎完成了?
  既然如此,问题在最后的瓶颈。
  春奈说过必须靠献祭,可是那已经办不到了。
  这样要怎么办?
  拥有庞大魔力的优和莉莉亚,都必须冒生命危险才行吗?
  …………………………这样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师打算让我动手取人性命。
  大师要我杀了她。
  那是因为——
  「你是为了让我立下为达成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决心——才打算成为头一个牺牲的人物。」
  「因为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我跟你不同。绝对还有其他的方法才对。」
  「既然如此,你对目前的状况怎么想呢?不杀我,你打算怎么讨回东西?无论要用上任何方法——目的都必须达成。」
  无论用什么方法——
  要不然还有什么方法啦?
  反正不管我用什么方法,所有行动八成都会被大师料到。
  我觉得自己似乎一辈子也赢不了这个人。
  连报一箭之仇都办不到。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统统都被大师料中了。
  而且,让大师料中一切的结果——就是非得绝情到杀了她才能抢回东西,这我也明白。
  正常情况下,我根本杀不了大师吧。
  可是——换成现在——
  只能动手了吗?
  假如春奈在这里,会想出起死回生的妙计吗?

  ………………要妙计,不是有吗?

  有一项行动大师八成没料到。
  还可以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我办得到才对。
  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
  我顶多只有「也许可行」的把握。
  我起身盯着大师的眼睛。
  「你似乎下定决心了~」
  她看起来只像个和春奈差不多年幼的少女。
  我放开电锯。
  「哎呀?哎呀哎呀~?」
  大师似乎预测不出我正要做什么。
  看就知道,她陷入混乱了。
  大师微微偏头,似乎有话想说。
  你想做什么呢?——她八成想这么问。
  大师以为我会杀她吧。
  可是,我却抛开了电锯。
  她大概会以为我想动手揍人。
  可是,我朝自己的心窝捣了一拳。
  然后我搂住大师的肩膀。
  并不是掐她脖子,而是将肩膀——搂到怀里——

  我吻了大师。

  并不是只有唇与唇相碰的那种吻。
  而是相当于人工呼吸的深吻。
  事发突然,大师只能恍惚地红着脸。
  「步、步先生!你你你你你你……做这种事情……」
  大师显露动摇并将我推开。
  换成平时的她,应该轻轻松松就能闪开。
  毕竟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才会变得被动吧。
  因为大师认为我会动手杀她。
  哎,再说我原本也以为只剩杀她一途。
  大师总没想到,我会主动吻她吧?
  我自己也一样啦。
  然而——应该有效才对。
  「这……这是……」
  大师瘫软地跪了下来。
  「用你的世界的说法——就是『诅咒』。」
  「……啊……唔。」
  大师没有倒下实在厉害,不过只见她的脸越来越红。
  「我确实杀不了你。可是,我认为我有不惜做任何事也要阻止你的决心。」
  「你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招……」
  解除变身的大师恢复穿白袍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因为发高烧的关系,她的意识应该已经变得朦朦胧胧。
  即使如此,大师还是没有倒下。
  我真的无法打倒这个人呢。
  「我要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拿回来了喔。」
  我在白袍的口袋里摸索——却找不到。
  「呵呵……很遗憾……东西已经不在这里了喔~」
  「咦?」
  「因为东西装到我的魔装兵器上面了。」
  真的假的?
  这样啊。

  原来这家伙——在友纪体内造出永动机了吗!
  我又一次抓住大师的肩膀。
  「你应该和春奈一样,至少还能讲话吧!你对友纪做了什么!那家伙平安吗!」
  「……她没事喔……一切……都是为了打倒女王~」
  为了打倒女王。这家伙的行动始终都是为此。
  但是,这算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友纪拖下水!」
  「……春奈的设计图有许多缺点。」
  「那是指需要强大魔力吧?」
  「还有喔~要完成那张设计图,必须具备惊人的魔法技术——现在已经不能等那些技术全部研发完成了~」
  「所以——你融入了现有的技术吗?」
  把魔装兵器和美迦洛制造装置这两项荒谬的魔法技术融合——
  大师牺牲一切的决心——在那当中——连友纪都包含在内吗?
  「多亏如此,我只差一步就能让梦想中的技术完成了~」
  「你刚才讲过吧?女王的目的有三个——」
  「对啊~我把那些全部合而为一了。」
  美迦洛制造装置——友纪体内的魔装兵器——还有我。
  这三项才没有合而为一啦。
  不对,意思一样吧。
  毕竟我听了这些,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友纪。
  「你居然把友纪利用得这么狠。」
  「……你变得想揍我了吗~?」
  「不,我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中的诅咒并不是来自于我。」
  没错。
  打倒大师的是——友纪。
  遭到狠狠利用的友纪,打倒了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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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5-8-12 23:50 编辑


终章
「照我粗估——有一百万~」

  这次我完全被大师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对,不仅这一次,我甚至怀疑「我的故事」全都是照着大师的规画在走。
  既然如此,真希望她干脆把结尾告诉我。
  在大师的想法中,我会迎向什么样的结局呢?
  哎,要是她透露出来,我八成就会选择其他路了吧。
  ——杀害某个人。
  难道说,有那样的未来在等着我吗?
  不,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大师的盘算。
  未来仍在我们手上。

我吻了大师这一点便是证明。


  大师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将美迦洛制造装置带到韦莉耶。
  她仍出现在坟场,是为了死在我手里,以制造牺牲生命成就大事的契机。
  现在回想起来,这次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让事情变成那样才安排的吗?
  大师看了春奈的设计图,就已经洞见我需要不惜牺牲别人、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成事的决心。
  所以她特地派友纪来,而不是自己出马。
  为了激怒我。
  这么一想,大师没跟妮妮小姐交手,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我会守在最远的闸口才去那里,结果却发现是其他人在把关就什么也没做。
  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杀害大师。
  哎,大师似乎在生病状态下回到韦莉耶了。
  真是惊人的毅力耶。明明发烧到四十度以上,亏她还能动身。
  反正春奈已经完全康复了,我想症状果然和肠病毒几乎一样吧。
  这表示只要过个两天就会康复了。
  再提到我自己——
  「唔……唷咻。」
  我缓缓起身,使劲转开把手,打开门。
  沿着墙壁走到洗脸台的我好好地洗了手,然后躺回铺在走廊上的被窝。
  是的——我彻底中了肠病毒。
  印象中潜伏期是二十四小时至四十八小时吧?
  哎,虽然说春奈和大师身上的是突变种,有感染就是有感染。我肯定就是病毒带原者。
  原来僵尸也会感染啊。
  不对,是感染到才变僵尸的吗?
  也罢。
  虽然我也发烧超过四十度,却没有人肯带我去厕所。
  理由很简单。我太重。
  能扛我的顶多只有瑟拉,但她嫌我这条臭虫恶心就拉倒了。
  啊~身体好懒。
  有够懒。
  后来友纪似乎一脸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公寓。
  她八成没有从大师那里得知任何事情。
  她自己已经变成魔力永动机了。
  之前大师频频强调时间不够。
  话虽如此,她没有知会任何人,也不找人商量,就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改造成永动机了。
  对啦,我也是打算那样做。
  可是事情有先后顺序。
  而且在执行那些步骤以前,会需要讨论。
  叮咚~
  哎呀,最近访客可真多。
  「步,你去开好不好?」
  明明是冬天却吃着冰棒,还在客厅看漫画的春奈讲出了这种没心肝的话。
  你生病时可以当大爷,为什么换我挂病号时你还是当大爷?
  岂有此理嘛。
  「我去好了。步,请你静养。」
  不愧是瑟拉小姐。真为我着想。虽然她一直戴着防毒面具。
  信任度零蛋耶。
  瑟拉走向玄关——客人则进了屋里。
  受不了,为什么我们家的客人都不肯在玄关谈啊。
  「事情严重了呢。」
  结果来者是——冥界的国王兼第七深渊之一「杜拜斯」。
  即使号称冥界之王,他们那里似乎跟韦莉耶不一样,有好几个国王。
  哎,毕竟地狱里也不只一个阎罗王,好像有十殿阎罗呢。
  能一统自家世界的,或许只有魔装少女吧。
  「你最近常来耶。冥界这么闲吗?」
  我挖苦杜拜斯。
  「我亲赴最前线居然还被讲成这样。噫噫噫。」
  杜拜斯摊开扇子遮着嘴边,哀怨地跌了个踉跄。
  「这年头就算在漫画里也看不到发出『噫噫噫』哭声的人了啦。」
  我看都不看他的脸,并且翻了身回嘴。
  「哎,立刻进入正题吧。」
  杜拜斯阖起摊开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在手上,然后稍微压低了讲话的音调。
  「能不能——请你将美迦洛制造装置归还呢?」
  对冥界来说,那应该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这项要求合情合理。
  伤脑筋。
  在我尴尬得烦恼着该怎么回话时——
  「美莲葛是因为感觉很有趣才把我们的王牌托付给你。哎,虽然这大概也包含她想对先前那场猎杀第七深渊行动展开报复的次要因素,但是这样反而造成更多话柄了。」
  杜拜斯为我说明了冥界目前是什么状况。
  他并不是单纯要我归还。
  情况已经紧迫到不还不行了。
  这家伙应该是想这么说服我。
  他求我,我求谁呢?
  「话柄?难不成冥界的人又想搞什么了?」
  猎杀第七深渊的行动,之前暂且用制作魔力永动机的名目打住了。
  哎,再说谈判时并没有提到要用美迦洛制造装置。
  「为了攻打这个世界,冥界决定派出美迦洛大军了。」
  「等、等一下!那该不会就是——战争吧?」
  「差不多就是那样。感觉能动用的兵力都搬出来了,数量照我粗估——有一百万吧。」
  「百——!」
  我真的吓到了。
  印象中自卫队的人数是多少啊?一百万只美迦洛——大有可能凌驾这个世界的所有军队吧。
  假如来了一百只像大蓝鲸那样的玩意,要怎么办才好?
  「现在还来得及。能不能请你把东酉还来呢?」
  杜拜斯的眼神是认真的。
  谐星气质的他,八成已经急得连搞笑都忘了。
  「……抱歉。那个目前不在这里,呃……」
  「总不会让韦莉耶拿走了?」
  他连那都知道啊。
  不对,假如杜拜斯知情,就会知道东西在友纪体内。
  换句话说,那些话纯属臆测。
  杜拜斯最怕的事态就是美迦洛的制造技术外流到韦莉耶那边。
  而且,他知道我们家有魔装少女,也知道我和女王莉莉亚互相认识。
  「没有,那我有设法阻止就是了——」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目前发生了什么状况?」
  尽管我也很想说明白——
  但我怕杜拜斯发飙。
  有段逸闻说到,某个总统曾经砍倒樱桃树,然后还抱着被骂的觉悟老实说出来,那实在是了不起。
  我心里想说,却又不敢说。
  况且,不知道说了友纪会有什么下场。
  可是我也不可能隐瞒到底。
  幸好我是病人。
  杜拜斯大概分不出我是苦于不知道怎么回话,还是因病所苦吧。
  摆在我枕边的手机正在振动。
  「啊,有电话打来的样子。我可以接一下吗?」
  「好的。虽然时间没那么多,请接请接。」
  我哈哈哈哈地干笑,然后接起电话。
  「喂~请问是步先生吗?」
  应该不用多提了,声音的主人是大师。
  「啊~你好。身体恢复了吗?」
  「将神秘病毒染传给我的始作俑者还那样问啊?」
  虽然大师似乎并没有在生气,不过这样有这样的恐怖。
  「之、之前劳你关照了。那么,我这边现在有客人要接待一下。」
  我一边遮着嘴,一边拿手机低声。
  「女王似乎要到你们那里了~」
  「咦?」
  大师也开始谈正题了。
  负面的预感正在我心里滚沸。
  好比天经地义似的,我猜中了。
  「毕竟对韦莉耶来说,能把美迦洛制造装置改成永动机运用是最好不过的事。」
  ………………难道说,这家伙是主动向女王透露的?
  「……我可以问一句吗?」
  「请说~」
  「女王这次当然也跟往常一样,是只身过来吧?她都有风林火喵陪着了。」
  「我想这次会是团体行动喔?之前没提过吗~?」
  对喔,大师确实这么说过。
  女王召集了亲卫队,正准备攻打这个世界。
  「你是说亲卫队吧?……她们的人数有多少?」
  「照我粗估——有一百万~」
  刚刚才听过的数目。
  该说是偶然或必然呢?
  那绝望的数字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和一百万只美迦洛相比,一百万个魔装少女更加恶质。
  更重要的是——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想——
  难道说,我们非得对付两百万的大军吗?
  不,顺利的话,说不定美迦洛会跟魔装少女打起来。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互相消耗——
  这样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师为什么要将永动机改造好的事情透露给女王?
  那是因为——女王就是最后一片拼图。
  我不可能让优牺牲。
  当然,我也不希望让女王莉莉亚牺牲。
  但对方如果是变成敌人打过来的莉莉亚呢?

  夺人性命的决心。

  原来那指的是莉莉亚。
  大师打算把身为最后一片拼图的女王叫来这里,好让魔力永动机完成吧。
  而且,她想要让我动手。
  中计了。
  我完全被大师玩弄于股掌。
  恶魔男爵的那句话,闪过了我的脑海。

  「听好了,相川。既然你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可千万别在最后关头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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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8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大家好。我是讨厌弄脏手,所以会用筷子吃洋芋片的木村。
  之前我和好久不见的熟人碰面,到小酒馆闲聊时,就发现那里的店员挂着的名牌是「小林」。
  小林……呼嗯。
  据说姓氏这东西,是源自那个人所在的地区、地点或者职业,当我一想到这或许是对方拥有的领土——
  「我说啊,姓林的是不是比小林强?然后姓大林的又比姓林的强吧?」
  我这么问那个熟人。
  「有道理。那么姓大林的和姓小森的比又如何呢?」
  巨大的林地和小小的森林。这有得比呢。
  「我确定姓小山的会比姓大森的强就是了。」
  森林终究只是山的一部分吧。在日本尤其难想像会有比山更壮阔的森林。
  「姓大山就很强了。」
  「姓森山不就拥有一座山再外加森林了吗?」
  于是乎,我们聊起了「最强姓氏争霸战」这样的愚蠢话题。
  「先暂定大山够强,不过以权力来说,井户拥有水井也是不可小觑的吧?」
  我将话题往其他方向拓展。
  水的确很宝贵。比如掌有村子里唯一水源的村井,或者敢于便宜提供水的安井。从这个面向来看也是一种「强」吧。(注:「安」在日文中有便宜的意思。)
  若照这种观点继续细究——
  「大桥、高桥和石桥呢?」
  那个熟人提出了费人思量的议题。
  『你看你看~那座桥是不是有够大?』
  『要架桥就要选高的地方才好吧~』
  『你们都木造的啊?』
  这样要定夺谁最强就相当不容易了。
  「不过比起来还是大山强吧。」
  「啊,那姓小岛的呢?」
  哎呀,没想到这时会出现逼退大山的强者!毕竟岛上就算有座山也不奇怪嘛。
  「最坏的情况下,大岛也可以视为日本列岛呢。大岛真强。」
  由于小岛出现,最强姓氏不就是大岛了吗?当我们觉得这已经是极限时——
  「国分——」
  我提了新的点子。国——如果是指美国呢?不对,要是可以从主导这世界的人手上分到一半呢?这样不也可以扩大解释成拥有半个地球吗?
  「不,还有更强的家伙。」
  那个熟人终于想到了。
  「那、那会是谁?」
  我屏息等待答案。
  「那个姓就是——星野。」
  整颗地球都他的了——————!
  好的,在最后请容我献上谢词。

  《这样算是僵尸吗?》这部作品一路写到了现在。
  你的作品里面老是在吃饭耶;之前明明断在一个严肃的点,到了下一集开头却又变得悠悠哉哉耶。
  尽管我是刻意营造那样的气氛,不过接下来要比照办理大概有困难了。
  感谢追随至今的大家!请再多陪伴我一下下。
  读者和工作人员,都包含在这里提到的「大家」喔。
发表于 2015-8-9 02:49 | 显示全部楼层
  嘛 怎么说了木村的调调就这样。目前剧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谢谢录入。
发表于 2015-8-9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覺殭屍這本都沒搔到癢處就結束了
不夠看啊...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15-8-9 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15-8-10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開始的檢查表完全是在玩人吧?
說是健康度,結果全都是有病呀…
发表于 2015-8-10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所以这一卷是把大老师给攻略下来了么?没什么福利呢
发表于 2015-8-10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僵尸到后来不如以前好看了,大师是大boss么
发表于 2015-8-10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先感谢LZ的无私奉献!
看这小说没什么纠结点蛮有喜感的。
发表于 2015-8-12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快完结了吧这个?以为没有了呢
发表于 2015-8-13 02: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看起来应该是要完结的节奏了
发表于 2015-8-14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强吻那边竟然没有插图!不!
发表于 2015-8-14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致看了图片难道大师被攻略0.0!期待下
发表于 2015-8-15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覺上,沒有以前好看了

雖然想棄掉但又覺得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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