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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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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翻][沢村 凜][眼眸里的大河]20150817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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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7 00: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书名     瞳の中の大河
                  眼眸里的大河
  ----------------------------------------------------------------------
  作者: 沢村 凜      
  翻译: 焚心归寂
    校对: 焚心归寂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这本书是一本以军人为主角的历史架空小说,读下来还是比较严肃的,所欲并非YY小说,比较适合老老实实听故事的人,喜欢金庸小说的人应该会喜欢这本书。
历史架空小说,我印象的深刻网文有老猪的《紫川》,和燕垒生的《天行健》。这两本书都是以军旅生涯为主题的小说,风格上前者轻松诙谐,后者雄浑苍劲。这本书给我的感觉在风格上略微偏向后者,而在内容设置上,略微偏向前者。虽然这种比较很牵强,不过总的来说算是一类小说,而且是日本人写的。
日本人的这种小说,往往有种很重的日本风味,幸运的是这本没有,读下来无论设定上还是语言上都没有隔阂,就像在读中文小说。而且非常意外的是,作者文采非常好,用词贴切,词汇量很大,也导致我翻译相当困难。虽然如此,越是往后翻越是觉得有趣。
曾经在杂志《幻想世界》上读过一本外国的架空魔法与剑的小说,叫《SWORD DANCER》,特别好读,可惜译者翻译了第一部,后面的故事再也无从知晓。而这部小书在叙述节奏上行云流水,似乎又让我找回了那时的感觉。
总而言之,这是一部普通而又有趣的小说。

提要
本书以内战下的架空国家作为舞台,描写一位高举理想,斗志昂扬的军人的生涯的长篇浪漫主义小说。作者沢村凛凭借ヤンのいた島,荣获第10届幻想小说大奖的优秀奖。本书作为其第三部作品,以简洁,优雅的笔锋,细致的构建了整个世界观。在此世界观下,作者将蜿蜒起伏的历史动态,和被其摆弄的人物群像完美地刻画出来,着实为一部大作。该作虽然设定是异世界,却有《三国》《水浒》之神。
主人公艾玛尤克·特米兹,虽然继承贵族血统,身世却颇多曲折。艾玛尤克自军校毕业,以向西部驻军地行军的小队队长的身份赴任。而上级给他的命令,则是追捕盗窃皇家宝物的盗贼。艾玛尤克的直觉感到此为盗贼六头目之一的欧姆所为,但却反被盗贼算计,落入敌方陷阱而被捕。借此接触了名气甚高的传说中的盗贼欧姆。并以此为契机,便揭开了艾玛尤克波澜壮阔的命运的序幕。
主人公虽然是正气凛然的英雄人物,但必要时刻也会面不改色的说假话,为了信念即便伤及他人也在所不辞。正如其宿敌欧姆所言,他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艾玛尤克确实是个极其有人情味的人物。正是在主人公些许庸常的生活方式下,故事将贵族权谋漩涡中的争斗,与父亲的相克,不伦的爱恋,最后一幕中的解谜等等娓娓道来,如人间活剧一般充满趣味。那味道,正如浩浩大河一般,深刻而广阔。(中島正敏)
内容简要(来自《BOOK》数据库)
男人两次向这个女人开枪。这个女人一次将男人救起,又在另一次中要夺走他的性命。两个人共同追逐着相同的理想,却又彼此为敌。悠久的大河的沿岸,持续内战的国家。燃烧着理想的年轻军人,和传说中的盗贼相会之时,便揭开了其波澜壮阔一生的序幕。“取回和平。为了正义便可以伪造誓言,伤害所爱之人的男人,能否改变这个国家?创作于日本的历史大河幻想之杰作。
关于作者
沢村
1963年生于广岛县。鸟取大学农业部毕业。1991年处女作《リフレイン》参选日本幻想小说大奖,止步最终候选。1998年以《ヤンのいた島》荣获第10届日本幻想小说大奖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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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17 0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焚心归寂 于 2015-8-17 00:54 编辑

1.胡子
那一天,艾玛尤克·特米兹少尉有生以来第一次剃胡子。
他把崭新的刀片在水中浸湿,轻轻挥动,仔细地放在脸上。谨慎而为,所幸没有割到皮肤。然而嘴巴上部还是火辣辣的疼,那片皮肤感觉像是变薄、变新了。镜子里映出的面容变化不大。浸湿的刀片上附着的说不上是胡子,不过是些纤细,色素浅淡的细毛罢了。
他又照了照镜子。他的头发和眉毛浓密而乌黑,想必不久胡子也会长成那样吧。他那翡翠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不安。确认到这一点,他很是满意。为了今天这一天,他从11岁开始在军校中苦学苦修至今——不,并不仅仅是为了今天,是为了从今天开始、今后的日子。不再是一味接受,而是总算要到了要成就什么的时候了。
他看了看刚刚被授予的少尉军衔,然后又回头眺望了一眼驻扎地外面广阔的景色。街道沿着一条大河一字延伸,河的对面是片宽阔的农田。四下种着绿色的、高低错落的农作物,形成一个巨大的拼布工艺品,一直绵延到远处,大地与万里无云的苍穹交汇的地方。
在这个八成以上国土都是山地的国家里,也只有铺展在都城中心的这块平原附近,才能够这样向远处眺望。艾玛尤克仍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地平线时的惊叹。那时的他,只觉得体内某种东西膨胀了起来,却又因不习惯辽阔的视野而腿脚瘫软。现在,怯懦和畏缩已经不再潜伏于他的四肢。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嘴巴周围。从现在开始,他将作为军人去大展身手的可能性,就像眼前这幅壮阔的天地一般无限延展开去。

那天,麦当殿下终于同意了刮胡子。
侍从每每催促他,他都坚持自己还没长胡子,认为那不过是些胎毛。但那到底还是说不通了,他只好承认。王室的人无法容忍留着一脸的邋遢胡子。侍从手法熟练,不伤分毫地给他剃完胡子,垂首道:“恭喜。”可喜的事情吗,麦当心里骂道。即便剃了胡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过是唤起了从此完全和孩童时代绝缘的痛苦的失落感罢了。但是麦当知道,无论是孩童还是成年人,即便是成了步履蹒跚的老人,他们自己的处境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告别孩童时代的惋惜,不过是没有希望的未来被切切实实地确定下来的主观感受而已。而事实上,这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决定了。
现今国王的表兄弟,第三位的王位继承人。但那又如何。是第三位还是第三十位,没有任何区别。王冠绝不会轮到他头上。国王还很健壮,国王年轻时设立的皇太子已经到了选候选王妃的年纪。国王弟弟的妃子已经怀孕,等到了她生下男孩的时候,麦当就会落为第四位皇位继承人。如此下去,等他变成步履蹒跚的老人的时候,也许就真要成第三十位了。即便那样,他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一个父母双亡,又没有有力的亲族做后盾的旁系王族,除非直接手握王笏,否则只是个繁文缛节的宫廷生活的囚徒。
麦当的手指无意识的摸了摸嘴唇周围。侍从涂在上面的乳膏粘糊糊的。那触感让他觉得就像是他无从改变的生活的象征。

那天,钩鼻皮鲁瑟把两星期没刮的胡子刮了。要是放在平常,他就随它长了,长到碍事了再刮掉。但今天,他是作为新编制部队的一员,前往驻军地第一天。为了不让死神有机可乘,这种日子最好还是尽量打扮整齐的为好。
鹰钩鼻子是他外号的由来,他在鼻下用刀的时候,刚好打了个喷嚏,刀片一挺,割破了皮。
他妈的,见鬼。
他用手指擦掉血迹,舔了舔,又把唾液涂在食指上,在刀刃上横画了三遍8字。这是消除厄运的咒语。他坚信,他能四肢健全的活到现在,全仰仗他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的念这个咒。
阿,阿,阿嚏。
又打喷嚏了。可能是感冒了。昨天妓院贼风刮得厉害。那女人皮包骨头的也不像个做肉蒲团的。干活的时候还好,干完了一下子出了很多汗,结果着了凉。
妈的,这不是个出行的好兆头啊。最烦的,还是那个新任的小队长。昨天才刚断奶的一小毛孩,竟要给从军十年的皮鲁瑟大人下命令。
不过,皮鲁瑟是自愿一直当小兵的。他从军既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也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只是没有别的地方营生罢了。而且不出人头地也是一个规避风险的秘诀。只有那些展露点头角的家伙,才会被送到战斗最激烈地方。然后英年早逝。最好还是做个无所事事的小卒,找个“安全的”上司,呆在他跟前。当然,皮鲁瑟并没被赋予随意挑选上司的权利。要领是动脑子。从临出发时肚子疼这种简单的方法,到转移到,自己组编的小队、或者用一个月的薪水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小队里去,此类秘策皮鲁瑟随身都带着几个。说起来,这个消除厄运的咒语似乎也是其中之一。
喂,皮鲁瑟。
拳头塞侬来了。这次被分配到同一个小队,他们俩是老熟人了。
这次的小队长,你怎么看。
糟糕透顶。
塞侬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是从学校出来的,之前我想不贵族的三儿子,就是商人的二儿子,不过都猜错了。
如果是被送到全寄宿制军校的富豪家的食客的话,即便毕业后自动成了士官,也会因为因为不想暴露在危险中,而必然对部下掩锋闭芒。
是啊,看名字应该不是贵族,看扮相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穷人啊。以前也有这种事。不知道哪个山村里来的饿鬼,不过是比普通人早两天会数数,就被奉作神童。一伙子穷鬼凑了点钱,就把他送进了镇里有名的学校。没错,那个叫艾玛尤克·特米兹的少尉就是那种。他脸上不就是一副要给家乡撑门面而拼了老命的表情吗。
跑不跑?
塞侬给他使眼色。皮鲁瑟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现在这样挺好。反正不过是过条街,到西面的驻军地去罢了。
只要是没有战斗的地方,那种上司也不差。要是个乡下的秀才,应该也不会怎么打骂部下。
那咱到了那边怎么办。不然跟我来一下怎么样。要不要看看那个神气十足的小子一听到盗贼的枪声就吓尿裤子的样子?
我有点好奇哟
皮鲁瑟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想:塞侬虽然机灵,不过肯定比我死得早。这份好奇心会夺走他性命的。
不过皮鲁瑟错了。
阿嚏
皮鲁瑟又打了个喷嚏,然后他摸了摸剃胡子割伤的伤口。出门前流血,唉,不是好兆头啊。以后行军前刮胡子得多多留心才行。他把这话铭记在心。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将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剃胡子。

2.褶皱
大河如春风般缓缓流淌着。
这条很大的河被人们称为“大河”。它汇集了这个被群山环绕的国家里,无数的涧溪、细流和地下水脉,滔滔荡荡地将国土横切为南北两个部分。山和山脉都有它们固有的名字。特别是北部以之为边境的金狐山脉;耸立于南部的,似将大地阻断的黑鹿山脉;还有坐落于国土中央南北纵切的犬鹫山脉,它们的名字妇孺皆知。但是大河却没必要取个名字来区分,因为她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就连传说飞鸟不渡的犬鹫山脉,在和大河交错的地方也要恭恭敬敬地放下身段。因此而形成的巨大的鞍部上,除了一条大道外,还有几条小径沿着大河分布,被犬鹫山脉从南到北分割成的国土东西两个部分,在此地,如十指交错一般牢牢地连接在了一起。
艾玛尤克·特米兹少尉率领的小队走上了这其中一条路。这条路是能够通马车路里面,最北面的一。到了这个地方,与称其称为鞍部,不如说是深山老林了。
喂,皮鲁瑟,你算错了啊。
拳头塞侬望着前面少尉骑马而行的背影,低声说道。
嗯,没事,反正马上就能和前面的大队汇合了。
勾鼻皮鲁瑟赌气地说道。
一开始和预想的一样,是一个以大队为单位的,在大路上行军的旅程。而且,这是这个国家最为安全、舒适的大道。新上任的小队长恰如最初的印象,愚蠢而不知世事。既不和其他穷士官那样私藏供给部下的食物和补给品,也不和富士官那样拳打士兵、运送私货。按塞侬的话就是,“只是无聊发困”的行军。
然而,在距离犬鹫山脉还有数公里的地方,一匹快马驰来。斥候报告说,盗贼闯进了山那边的王家别墅,洗劫了宝物后逃之夭夭。上边的人认为那伙人带着宝物进了山,于是下令搜索。所谓宝物,是一个小儿脑袋大小的茶碗,茶碗上镶嵌着各式贴着金箔的宝石。但它的价值不只在宝物本身。五代前,一个国王苦恼于王位无人继承,梦中,他亡故的祖父出现,告诉他,用宅子庭院里的古橡树做一个茶碗,用来盛水给王妃喝。国王照做,果然,不久就得了一个男孩——这么个富有典故的东西,之后被施以装饰,当做国王或者王子结婚典礼时,新娘用的仪式用品,并一直被妥善保管着。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自此,大队原计划改变,分散为各小队,分作不同的路线翻过山脉,同时搜索盗贼。
——一定是欧姆
士兵们一听到“宝物被盗”的消息,便窃窃私语起来。
欧姆——这个既不会用作姓,又不会用作外号或者称号的短名,在国内所有地方被念出来时,都伴随着或敬畏或害怕,或憧憬或轻蔑,或崇拜、或憎恶,或盼望或怀疑的复杂心理。最后的“怀疑”,是怀疑其存在。比如,母亲哄不睡觉的小孩时,就会用“不赶快睡觉的话就会被欧姆拐走”这种说辞。再比如,把从邻居家借来的锤子弄丢了、弄坏了、或者想据为己有人就会说,“我收的好好的,结果找不到了,可能是被欧姆偷走了。”这表明,欧姆的存在已经快变成传说了。然而在军政上层,却没有人怀疑欧姆的存在。作为盗贼的六头领之一,欧姆是不可能不存在的。而且,被称为北域军的部队,即所谓治安部队,也掌握了几处欧姆的行踪和手下数人的名字。他们之所以特别地把欧姆视为危险分子,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名字是同领主和征税官的怨念交织在一起而被使用。
他逞威风也就这会儿了,马上就要被欧姆干掉了。
没有的事儿,预测不中可是队长的素习。
塞侬有意的放低了声音。皮鲁瑟也跟着低声说话。
怎么搞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家里会有两个炉子以上的家庭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刚才看到那家伙可带着手枪呢。
什么?!
这个国家基本不生产火器,轨道武器还以弓、弩为主流。这个总共12人的小队也只配备了两把步枪。手枪这种稀缺品本是不可能装备给下级士官的。如果有人带着,那也应该是私人物品。可那也应该是乡下所有人倾尽所有也买不起的价格才对啊。
那也有可能是这样的。他一定是跟着强大的后台。他那脸蛋儿,不就是有那种嗜好的老头子喜欢的吗。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群鸟振翅的声音。一行人吃了一惊,顿时停下了脚步。周围树梢上的叶子沙沙发出响声。不是风。是均一而细小的嘈杂声。与此同时,皮鲁瑟正寒毛倒竖,头晕目眩。这是不知不觉间感冒上头了吗?直到他看到塞侬在他前面也踉踉跄跄的,才知道头晕的不是自己,而是大地。
摇晃很快就停息了。寂静中几枚绿叶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
皮鲁瑟不好意色的笑了笑。塞侬掏出自己渊博的学识。
我妈说过,大地震六十年才来一次。
是吗,我听说我出生前几年里发生过一场特大地震。连同村子一起被山体滑坡吞没的那种地震,我也只听说过三四个,如果那是六十年一次的话……
皮鲁瑟神色严肃,屈指算了算。
还有二十七年,没事的吧。
皮鲁瑟不知道躲避地震的咒语,不过如果有那么点犹豫的时间能够供他跟谁打探出来的话,他就能安心了。
此时,前面传来了点名检查有无异常的报数的声音,把两个人的对话打断了。        

并没有异常。队伍和道路都没有异常。似乎没几个人会特意跑到这极其偏远的羊肠小道上来路过。别说是野贼山贼,连个旅人都没遇到。
小队翻过山岭,到了下山路。然后——
有辆马车。
先头部队喊道。
箱型的马车歪停在路上,堵住了狭窄的小道。马车旁有一个高个子长脖子的青年,一个看不出年龄、有一双罗圈腿的小个子男人,还有一个把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梳成一束的年轻女人。女人蜷缩着身子。稍远的一棵树下,还有一个大肚子女人和一个戴着头巾的老人,疲倦地坐在地上。五个人都是一副粗俗的打扮。
怎么了?
少尉下马问道。
如您所见,被刚才的地震害的。
马车旁的罗圈腿小个子男人指了指陷到坑里的车轮。少尉看了一眼,问道。
我们在追捕逃进山里的盗贼,你们在这条路上可遇见什么人了吗?
没有,这条路没啥人走的。
能告诉我你们要去哪儿吗?
男人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要回山下的村子去。
不好意思,检查一下你们的行李可以吗。
男人胆怯的回到道:“好的。”
这也用害怕吗——皮鲁瑟奉少校之命,一边走近马车,一边这么想道。一个军人居然这么谦卑的给人说话。
马车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马车简朴而结实,是农民常用来运送农作物一类物品的。马车里面行李很少,搜索很快就结束了。
那东西很大的,有小孩头那么大。
艾伍想献殷勤,似乎还不愿放弃,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趴在地上搜寻着。
可能是因为找到王家宝物的话会被大加褒奖的缘故,就连皮鲁瑟也想尽量中个头彩。但是,没有就是没有,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再怎么拼了命地搜查农家人的破马车,也只能落个腰酸背疼而已。队长也是,明明不管这些人好好赶路就好了。
皮鲁瑟出了马车,等到的却是和愿望完全相反的指示:把马车从坑里抬出来。
你们有福了,少尉这么善良。
艾伍故意大声说。
很多人一起抬,倒也不怎么费劲。皮鲁瑟“哎呀呀”地叹了口气,却听到远处传来少尉和过路人说话的声音。
正好同路,不如同行吧。如刚才所说,这附近恐怕藏有不轨之徒,很危险的。
队长,那跟咱们任务不大合吧。
少尉对副队长大声抗议微微一笑,回答道
怎么,我们为国家效命,保护平民也是我们的一项义务吧。
副队长张口结舌。
塞侬扬起了嘴角。
哟,那家伙不懂啊,那不是军校教科书上写的吗?
确实写了。不知道的话还是记记清楚的好。
少尉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皮鲁瑟的眼睛没有放过塞侬眼里闪过的一丝凶恶之光。拳头塞侬最讨厌不懂讽刺的人。这下有意思了。因为塞侬这家伙,对他讨厌的上司,连赶赴战场前把卸了子弹的步枪交手这种事的都干得出的。
劳您费心,多谢了。
长头发的女子走到少尉跟前打招呼。
失礼了。
话音未落,少尉抓住女子的手。他把女子的手掌翻过来,抓着她的指头握了数秒后才放了下来。那女子都惊呆了。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这小子也是个小色鬼嘛,皮鲁瑟头一次对少尉有了好印象。然而他所不能理解的是,少尉对旁边那个小个子男人也做了同样的事。

少尉回到马旁,艾伍凑到跟前小声说。
真是个美人啊。
什么?
少尉一脸茫然。
……哦,刚才那个女孩子啊,是美人吗?
少尉跟山鸠似的歪着头。皮鲁瑟望见后,决定如果塞侬对付这个家伙,一定要帮忙。皮鲁瑟最讨厌那些女人在面前却毫不知觉的男人。
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呢
没,就是看看手。就算乔装打扮了,手也骗不过去。他们两个人都是农民的手。那种手经过土壤、杂草的磨砺,在凉水、重担的历练下,长时间后,擦伤的皮肤就会变厚。劳作造就了那些褶皱。
哇,是啊、是啊。
艾伍不知道该怎么奉承的时候就会有这句口头禅。

3女人的怀抱
夜幕渐临。马车一行人离那村子应该很近了。突然,马车停住了。小个子男人急急忙忙从车厢里跑出来,叫道
队长,不好了。我老婆突然难受的不行。
艾玛尤克勒住缰绳,跳马下来。
马车里又有一个人连滚带爬跑出来,大喊道
要生了,快烧水。
长发女子和老头也随着那个男人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小队混乱起来。罗圈腿的男人嘴里一边叫唤着什么,一边朝少尉接近过来。那种靠近的方式被引起怀疑的时候,少尉的胸口已经吃了一拳。几乎同时,男人用另一只手从上衣里拔了出了手枪。怒气掩盖了腹部痉挛般的痛苦,虽然被手枪枪口直指面门,艾玛尤克还是揪住了那个男人。男人的膝盖再次撞在了他的胸口上。艾玛尤克失力扑倒,被人擒住,两只手被绑在身后。艾玛尤克被毫无技巧的绑了起来。眼前女人、老头——此时依然戴着头巾,腰却挺地直直的——正用抢来的步枪威胁着士兵。另一个男人正在收缴士兵的剑。少尉意识到眼前捆绑着自己的,正是本应该在马车里的那个孕妇。她是什么时候从马车里出来的,肚子又是什么时候变瘪下去的,不知道,但把她肚子撑大的东西是什么,却明明白白。
盗贼一个接一个把士兵的军服剥下,再绑起来。毕竟有还穿着内衣的人,然而以皮鲁瑟为首的四人,却连内裤也没穿,一个个只戴着一圈围腰布,瑟瑟发着抖。艾玛尤克的制服连同崭新的肩章一起被夺了去。
带头巾的男人从罗圈腿男人手里接过手枪,伸手发号。剩下的四个人将捆好的十一人的嘴给塞上,集中绑在了路旁的一棵大树上。
小个子男人拿下巴指了指少尉,问戴头巾的男人。
这家伙怎么办。
带上,这小子有点意思。
是欧姆。
听到这个回答,任谁都会这么想。欧姆这个人反复无常,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连一直追随他的手下都不清楚。这就是传说中欧姆的形象。当局也无法预测其行动,故一直被愚弄。欧姆数年前突然宣报自己为第六号盗贼,但与其说他是盗贼不如说是怪盗,甚至是恶魔、妖精一类。他神出鬼没,转瞬间就成了传说般的人物。
小队队员一个个忘了自己的处境,瞪大了眼睛想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到是不是就是那个人物。这个男人的脸被遮在头巾里看不见,而那老人则撤掉了伪装,全身散发着一股精神气,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而他声音里的活跃劲儿,恰恰佐证了这一点。
艾玛尤克手被绑在身后,绳子被使劲一扯,把他带向马车的方向。少尉两脚张开踩在地上想要抵抗。
等一下,山里晚上很冷的。
拉绳子的力量消失了。
这个季节,山里的晚上很冷。这样他们会……
那倒省了,正好。你别忘了,我们正跟你们打仗呢。
罗圈腿小个子男人高声宣言道。
他们都是没有抵抗的人,没有杀掉的必要。
戴头巾的男人默默走进马车,拿出两张麻席,交给那两个女人。两个女人从两侧,盖在了围成一圈的十一个人身上。麻席大小不够给所有人盖得,所以那两三个漏在外面的人叫唤着,因为塞着嘴也听不清。头巾男却也不放在心上。
特别大酬宾。
头巾下,男人咧了咧薄薄的嘴唇。

马车急速飞奔起来。少尉被绑坐在地板上,马车一晃,便摇摇欲倒。头巾男在车厢前面的驾驶位掌着马缰。车厢没有窗户,只有从车厢前面那个地方漏进的一点点光,所以里面天黑的比外面早一会儿。
你刚才说我们在打仗。你们就是那群盗贼对吧。
如果是的话,艾玛尤克就得有言在先。
罗圈腿小个子男人就算坐着也是罗圈腿。他哼哼笑道。
不是盗贼,是叛军。
自己给自己起这种倒霉名字吗?
之前的那个孕妇,现在把之前藏在肚子里的袋子宝贝地捧在胸前。
倒霉名字?怎么个意思。
叛乱指的是扰乱秩序,危害祖国的行为。
一时间哄堂大笑。之前跟少尉拉手的女孩坐在后面,正用围巾重新束着她那头浓密的黑发。
喂,你知不知道对大多数人而言,国军才是最倒霉的名字。
是我们在保卫这个国家。
马车几乎毫不不减速地过了一个急转弯。艾玛尤克跌倒在地,肩膀猛烈地撞在地板上,即便如此,他倒也没失去方向感。车子在道路的交叉口拐了一个V字,现在不是往西而是在往东走。在上坡,没错。
高个子的男人把艾玛尤克拉起来,开口道。
不错,在抵抗外敌入侵的时候,南域军的确在守卫国家,这点我承认。但除此之外,东南西北四个军团哪个不是在欺凌你口中所谓的“人民”?不,国军直接的欺凌还是小事,关键是这些军队所守卫的“秩序”。贵族官僚就能拐走村里的女孩儿去玩弄、杀害,却不被问责。人民仅有的一点土地上,好不容易耕种得来的收成,却要被所谓的税夺去大半。所以我们要叛乱。
马车又狠狠颠簸了一下。少尉后背紧贴箱壁,勉强没跌倒。他注意到车厢上安装着类似于把手的东西,四个盗贼正抓着那它。普通箱型的马车是没有那种东西的。这辆马车为疾驰而做了改造。为什么搜查马车的属下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呢?
你们这群野贼,也不能说没做过那种事吧。
罗圈腿男人立刻反驳道:
一个人被邻居家抗议,说这个人家的仓库的影住了他家的田,这个人却回答说,你家地皮上的肥草也影着我家田呢。这小子就是这种人。蹬鼻子上脸那种。
没错,任何组织都有作恶的人。但重要的是组织本身是不是正义的。
驾驶座的头巾男转过头。这魔鬼一般的速度驱使着马车,不出事故已经是万幸了吧,这男人的居然还回头,而且回头的空也完全不减速。
那么,教科书上一定写着,国军是正义的。
这次,就连艾玛尤克也听出是讽刺了。
当然,而且我也这么相信着。
之前那个孕妇的大笑声中掺杂着某种急躁感。
喂,少尉先生。你这种呆在首都学校里无忧无虑的人的可能不知道吧,在这个世界上,教科书里没写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可知道在这个国家里,那些别说马车,连马都过不去的险细小道的尽头,那些丁点大的平地上,也有村落存在着,你可知道那些村庄就像紧紧抓住那片土地一样地存在在那里吗。
而那里的人们,日复一日的劳作啊劳作,却无法从贫困中脱离出来。你可知道那样生活着吗。
我知道,我就来自那样的村子。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小个子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既然知道,你还相信那种蠢话吗。告诉我,为了那样的村子,军队到底在行使什么样的正义。
把你们镇压,带回和平。你们没有想过,你们发起的这场战争,让人们更加贫困了吗。改悔吧。
改悔?
四个人同时叫道。
没错。国王布告里写明了,悔罪者赦免。带着偷走的宝物,老老实实地自首吧。
之前的那个孕妇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别那么搞笑好吗。我们可没想过要让谁给我们赦免,也没觉得我们犯了什么必须赦免的罪行。而且没有任何人相信所谓赦免会真的实施。是不是有这种说法?“秋狐嘴前的鹌鹑都要比被捕的盗贼处境好。”
逮捕者会公正的处理。军队是有军律的。
而且国家是有秩序的!
高个子男人立即奚落的叫道。
闭嘴
头巾男猛叱道。不过并不是针对高个子男人。
马车几近无声地停了下来。寂静降临在车厢里。侧耳倾听的话,风声中有人的声音传来。碰到别的队伍了。正如艾玛尤克所想,的确是应该有一定人数的中队在此路过。艾玛尤克眼中燃起了希望。
在这里,盗贼在这里。

第三章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15-8-17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焚心归寂 于 2015-8-17 22:13 编辑

【接上】

艾玛尤克高声喊道。小个子男人随即捂住了他的嘴。
前方,传来了士兵盘问的声音,随后是枪声、车厢某处的碎裂声。继而马开始嘶鸣。
驾驶座的男人为什么不调转马头往回跑呢?
可能是狂暴的马蹄蹬踩在了石子上,艾玛尤克听到小石子四下滚落的声音。他当下猜测,马车此时跑在极为狭窄的道路上,以至于无法转向。而这道路的一侧则是深谷。
头巾男转身道。
大家抓好。
小个子男人一手松开艾玛尤克,猛扑回去,两手紧紧抓住把手。其他三个人也同样紧抓把手,把身体固定好。马鞭抽在马身上,发出尖锐的声响,马车即刻冲了出去。正当艾玛尤克以为要撞上中队的瞬间,马车底板以巨大的角度倾斜起来。
莫非喜怒无常的欧姆打算让马车自己跌进谷底吗。
少尉脸色刷白。他双手被缚,连能抓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马车后方的女人,像鼹鼠跳跃一般,落在了艾玛尤克的身上。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他被这女人的身体压在下面,挤来挤去。扭曲的左脚骨关节咔咔直叫。底板斜的越来越厉害,马车里的物品来回撞击发出碰撞的声音。很明显,马车已经不在马的牵引之下了。不知那马是在撞击中死掉了,还是那一瞬间被头巾男在放走了。马车在激烈的震动中持续下落着。不知什么东西撞在少尉肩膀上。行李像在跳舞似的在马车里横冲乱撞。所幸女人好像是在他背后抓到了什么固定的东西,所以少尉一直都得以紧贴着箱壁。随着咚地一声撞击,几个车轮大概是脱落了。如此,马车的下坠速度反而加快了。艾玛尤克此时发现,他的脸正贴着那个女人的乳房。乳房很软,却又很“硬”,“硬”得贴在他脸上压得他痛苦不堪,简直要让他窒息。不过,还没到真的窒息。他闻到一阵气味,不知是汗的味道,还是女人的体味。马车翻滚起来。又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激烈碰撞,并伴随着哪个部分碎裂的声响。天花板成了地板,就这样滑了下去。然后又紧跟着一阵翻滚。
马车停了。女人迅速起身离开,新鲜的空气终于又流进了艾玛尤克的鼻翼。那是夜晚清冷的空气。
盗贼的行动很快。一个人抓起少尉的捆绳,其他三个抄起能拿的行李下了马车。从外面看,车厢已经几近报废。遥遥望去,高处有火把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声传来。女人的头巾早已松开,现在已经不见踪影,而她黑色的长发,如水波一般从肩头滑向后背,融入暗夜的背景。浅浅的月光映在她的脚下。那个持着艾玛尤克的手枪的头巾男——不过现在头巾已经不知去向——他的双眸也在那月光下,闪烁着野兽一般的光芒。男人将食指指向少尉。
捆到那去。
高个子男人依言将枪口指向了艾玛尤克的面门。
到此为止了。艾玛尤克心中如此想到,心中意外的涌现出一种心安的感觉。任务的目标就近在眼前,自己却被人家骗了个体无完肤。部下被捕,连武器军服都被收缴了去。此等失策,此等耻辱,如何再回部队。死便是救赎。
虽说如此,他还是决然将这些想法赶出了脑子。他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薄唇,鹰目,高额,少年般的面颊。他不会忘记这张脸。只要活着,就忘不了。不管是这条性命是在数秒后终结,还是将永远持续。
男人薄薄的嘴唇两端微微上扬,而后放下了手枪。
我要让你活着。
不行,杀了他。
小个子男人抗议道。
不,让这小子活下去。
他可见过我们的脸了。
再让他多活几天,得让他懂些世事。就这么信仰着“军队的正义”殉国而死可不行。
你也太胡闹了,欧姆,你的样子已经被他看见了。
到此刚刚为止,他们从没有提起对方的名字。这个小个子男人不可能是说漏了嘴。他必然是打算让艾玛尤克确信这个首领便是欧姆,以此逼的欧姆不得不杀艾玛尤克灭口。
欧姆唰的举起手枪指向小个子男人。
阿兹卢纳,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随后转身,默然走开了。那被叫做阿兹卢纳的男人,砸了咋舌头,跟了上去。其他三个人也紧随其后,一个个消失在了黑夜里。走在最后面的是那个长发女人,她忽地止下脚步,回头望过来。少尉也望着她。只是,两个人的视线并没有交汇。艾玛尤克看向的,是垂在那女人包里的他的军服。

4
睫毛之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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