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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自翻][杉井光]学生会侦探桐香06(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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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2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5-12-17 23:20 编辑

学生会侦探桐香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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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杉井光
插画:ぽんかん⑧
扫图&修图&翻译:新海Makoto(百度ID)
校对&润色:free在远方爱你(百度ID)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本书没有完结

别问我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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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彻的野望

——都是为了建立绝对王权哦」


桐香的决意

「日影紧张的上不了台了,所以作为交换,希望能让我来说两句」










评分

参与人数 3轻币 +42 收起 理由
blackice1121 + 12 工作辛苦
化物语 + 20 好评如潮
aegis9654 + 10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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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9-12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5-10-2 14:57 编辑

1

「你觉得1+1等于几?」
微暗之中,躺在吊床上的会长如此问道。
天王寺狐彻——君临于这个学院的女王,今天少见地解开了辫子。因为平常只见过绑着两束辫子样子,所以显得更衣冠不整。
她背后刻满整墙的字母像是上万只虫子的化石一般,让黑暗中横躺着的女王那危险的美貌显得更加不祥。
「2……这肯定不是正确答案呢,你这么问的话。」
靠着门边的我慎重的回答道。
给你上一堂帝王学的课,说着把我叫进了会长室里。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答案。会长突然微笑着从吊床上跳下,像猫一样不出声响地着地。
「当然,在政治的世界里,加法不再会是简单的加法。」
会长来到我的眼前,左手支在我脸旁边。(译者:壁咚啊,我去)背后是紧闭的门,因此失去了退路。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山里有个100人居住的村子,没有通电。假设设置电线一公里需要一万元……」
会长的手指在我制服的胸口处弯弯曲曲地画着曲线。
「而配电所到村子的距离有100公里,村人每人出一万元就可以拉电线了吧?」
我为了尽可能远离不断靠近的会长的脸拼命的伸直身子,然后点了点头。
「但是,由于这是个贫困的村子,很多村人不愿意出资,结果乐意得交出一万元的只有两人。那么,这两人能得到与那一万元等价的恩惠吗?」
这不是疑问而是反问,会长立即继续说道。
「当然得不到,只能拉两公里的送电线没有任何意义。也就是说1+1不等于2,而是等于0。不仅如此,就算是得到半数村人的协助,不、就算是有99人同意,最后的结果也还是0。只要没能接到村里,送电线也就是供鸟儿停留的木头而已。然而在集齐100人的瞬间——」
突然,会长室的灯亮了,我被晃得眯上了眼睛。是会长把门边上的开关打开了。
「——电就通了」
逆光之中,她露出高傲的微笑。
「电力给村里带来的恩惠可不止100万元。与1+1不等于2相反的意义上,1叠加100次也不等于100。因为人的力量不单纯是加法,明白吗?」
「……是」
「为什么人类总是创造集团,为什么即使要克服各自价值观的区别也要统一意志?也就是,为什么政治是必要的。根本的缘由就在这里。」
人的力量不是单纯的加减法。根据数量与方向,可以变的毫无意义的也可以变成几万、甚至几亿倍。所以人类喜欢创造群落、城市、国家。为了架桥,为了发射火箭去月球,为了赢得战争。
这话我懂,非常合理。
但是,我不知道会长对我说这些的理由。
「你和我也是一样哦。」
被会长的目光捉住,我没法呼吸,也无法移开视线。
「你和我,加起来也不只2。」
政治的话题和人力的加法问题。这就是说——别当敌人了过来协助我吧,是这个意思么?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呢,怎么可能被这种话就简简单单地说服了呢?果断地——
「生孩子的话可以是3也可以是4。」
「又是这样啊!」我一把将会长推开,「认真地听了这么久的我真是傻了!」
「说简短点就好?行。日影,同床(maguwa)——」
「Stop!」我慌张地用双手堵住会长的嘴巴。
会长抓住我的手腕推开,吸了口气。「没想到你会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啊,让我亲吻手掌什么的。」
「不,不是!都是因为会长想说『同床共枕(maguwau)』这种下流的话啊!」
「没有啊,我打算说『马奎尔(maguwaia)』来着。在大联盟1998年里创下一赛季70全垒打记录的棒球选手哦!」
「别找借口了!刚才那对话除了同床共枕以外还能是什么!」
「顺带一提,我一次都没说的那个下流的词你从刚才开始就各种连发的说~」
「啊啊啊啊啊,完了,被坑了啊!」
「不行啊日影学弟,『被坑♀了(hameru)』什么的太下流了!」
随着传来的声音一起,身后的门被同时打开,我惨叫地叫着倒了下去。美园学姐蹲在绒毯上向我的脸靠过来。
「美园,日影没那么说哦。他是打算说『哈梅尔(hamerunn)』啦。」[注:哈梅尔的吹笛人(The Pied Piper of Hamelin),16世纪德国的一个童话故事。]
「那瞎找的什么圆场词啊!」
「不行,吹笛子什么的太下流了!」「哪有?」「你想,想想啊日影学弟,用嘴含着手指温柔地支撑着送进发热的气息什么的,要不是笛子该多下流啊。」「是因为不是笛子才这样啊!」「呼嘿嘿☆~」好吵啊!
「你们干什么呢……」
听到这无语般的冰冷声音,我按下美园学姐的头发现桐香正俯视着我们。
「真是的,日影不许进会长室!」
桐香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了出来。
「职员室是私人空间,本来就不该随便进去的。」
是这样吗?确实有床什么的欸。
「日影不是经常出入会计室吗?」
会长轮流看着我和桐香的脸。
「那,那不算!」桐香红着脸回答道。「那是工作。日影在我房里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读绘本之类的。」那不是工作吧,把我当什么了呢啊。
「那不行啊!」美园学姐用双手掩着发红的脸颊「婴儿play什么的太下流了!」
在我吐槽以前会长插嘴了。
「美园,婴儿play一般是男方当婴儿的哦。」
「是吗?那就没关系呢。」「才没有没关系呢!」
「嗯?日影学弟跟桐香一起干了什么不没关系的事吗?」
「不,不是说那——」「没干!」桐香也红透着脸叫道。已经完全找不到北了的时候,学生会室的入口那边传来做作的咳嗽声,桐香突然回过神来。
「对、对了,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客人!」
我们顺着桐香指向的那边望去。
大门打开,一群年轻的男生一丝不乱地排成两列纵队走了进来。他们的模样让我瞪大了眼睛。他们穿的不是学校的制服,而是一身白装,肩章上排着星型,帽子上缝着很大的徽章,怎么看都是军服啊。
「右满舵!」
先头的男生叫道,身着军服的一群人踏着统一的节奏绕过桌子走到我们面前。
「投锚!」
发出号令的同时全员停了下来。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该叫警察啊?警察和军人那边比较强?在不停地想着这些。
领头的男生站直身子说道。
「会长,久疏问候!今年也终于迎来这个季节了呐!」
我望向会长,熟人么?
「武藏,来得正好。看到你们的英勇身姿,真是让人斗志昂扬呢。」
会长和,那个叫武藏的男生交换了握手。看美园学姐和桐香都没有吃惊的样子,是学生会的相关人员么?话说原来是学生啊,我们学校校风很自由我倒是知道,如此光明正大的无视校服也能允许么。
「那,那个……这些客人是?」
我悄悄地问美园学姐。
「选举管理委员会的人哦。」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身着军服的家伙们一齐向右转,保持不动。
「选管(译者:senkan与日语战舰一个音)•武藏是也!」[注:即大和级二号舰,1944年10月被击沉。]
「选管•大和是也!」[注:即大和级一号舰,1945年4月7日于冲绳被击沉。]
「选管•加贺是也!」[注:即加贺号航空母舰,1942年6月于“中途岛战役”中被击沉。]
「选管•日向是也!」[注:即伊势级二号舰,1945年7月被击沉。]
「选管•伊势是也!」[注:即伊势级一号舰,1945年7月与姊妹舰日向号一同被击沉。]
(校对:加贺是空母呐,衫井光你是想逼死强迫症么?)
一个一个勇猛地敬着礼报上了姓名。
选管……啊啊,战舰啊。所以穿着旧日本帝国海军的军服么……
「这是我校选管的传统哦」会长得意地说道。
「可不是每年都这么巧碰上和战舰同名的学生吧……」
「因为每年有千名以上的新生入学在所以没问题是也!」
选管的大和桑挺胸说道。
「散布着叫这种名字的学生在入学考试时有利的谣言,所以自然就能招到选管候补了是也!」
选管的加贺桑也挺着胸说道……不对,这没问题么?
会长眺望着海军服的队列说道。
「选举管理委员会,是最需要不偏向不结党的组织吧?所以选人基准不能有人为的要素,因此光凭人名来选人其实也是很合理的哦。」
原来如此……不不不,差点就认同了,要是那样抽签啥的不就好了?仔细瞧瞧发现,精力充沛的只有前排的五人,后面的看上去比较年下的学生们都带着『为什么我要干这种事……』之类的表情。只是做委员会的工作也就算了,还被拉来干这种诡异的模仿军人的行动什么的,简直不能忍吧?仅仅是出生在有比较古风的姓名的家庭里,真是可怜呢。
「那么,今年也收下寄存了是也!」
选管委员长的武藏说道。寄存?我看着会长。
她从会长桌的抽屉里取出来交给武藏桑的,是一把古老的钥匙。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见过,是体育祭那天看过的那把钥匙,是打开会长室里那座大宪章的门所需的三把钥匙之一。
武藏桑虔敬地收下钥匙,用白布包住放进小木箱里。
「确实,已经收下了」
全员再次敲响鞋跟敬礼。
「拔锚」
发出号令的同时放下了手。
「左满舵!」
选管们丝毫不差的沿着进来的路线离开了学生会室,茫茫的海原吹来的海风带来一阵沉默。我已经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感想,半开着口呆站在那里。
「根据规定,文化祭结束以后直到开票,那个钥匙都归选管保管。」
会长看着门口说道。
「因为跟冠军奖杯差不多一个意思嘛。」
下一个拿到那把钥匙的人,就是新当选的学生会长么……
「……愉快的节日已经全部结束了呢。」
美园学姐也望着门口寂寞地说道。
学生总会、暑假、体育祭还有文化祭,我自从进入这白树台学园以来经历的目不暇接的各种活动。明明应该是几乎无法喘息的浓密的七个月,回头看看却有只是短短一瞬的感觉。为什么呢?是因为觉得已经逝去的灿烂时光令人惋惜吗。还是因为,没有任何准备就迎来这个季节的后悔吗。
大概,都是,又都不是。
「对我来说真正的节日才刚刚开始哦……」会长轻轻说道。「因为我是为了战斗而生的啊」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桐香。过长的制服袖子里,她的小手像是错过了什么一样,无力的握紧着。
*
在一般学生眼里,学生会选举似乎也是一种节日。跟体育祭和文化祭类似,却又带着些不同的气息,我的班级也是如此。选举管理委员会到来后的第二天放学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冲出教室的一个同学在几分钟后抱着一堆纸回到教室。他周围聚起了一群人。
「明智光秀!」
「今年也来了么,果然啊。」
「今年的宣言写的什么?」
「在校园了建一个Love Hotel啥的。」[注:就是内啥,很和谐的。]「不愧是他。」
说什么呢?我忘记把书包放下就这样靠近人堆。
「……明智光秀?」
「怎么牧村你不知道他么?」「明明是学生会成员的说。」
大家也差不多该记住,我在身为学生会干部之前还只是一个入学不到一年的新人了吧!
同学们指着桌面上摆着的一堆B4纸。『白话周报』,校园新闻的报纸啊。原来如此,刚才是去拿刚发行的报纸去了么。
首页标题这样写着。
『学生会选举•泡沫候补大特集!』
『今年的第一号是这个男人!』
『目标下克上•明智光秀!』
上面大大地印着全彩的全身穿着甲胄的男生照片,让我在思考这学校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这是什么啊?」
「每年都有参加哦。」「明智前辈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据他们所说,这人似乎是和天王寺狐彻会长一样从初中入学开始那年就报名参加,每次都让选举战变得十分热闹的著名泡沫候补。
「真名叫什么来着,明智秀夫?」
「家里是经营连锁宾馆的来着。」「去年的宣言是说要把寝室都改造成宾馆房间一样。」
在无语的我面前,有人打开了另一份报纸。
「啊,Dr.不检点 也交了申请表了。」
那边是『白树周报』首页标题如下。
『Dr.不检点博士的大发明!』
『今年靠「想给我投票的离子发生器」来获胜!』
上面大大地印着身穿白衣,头顶带着显眼的凸起头盔的男生彩照,我表示对地球的未来感到担忧。
「……这是谁啊?」
「都说每年都有出来啦。」「Dr也是今年是最后一次了吧?」「发明出受女性欢迎离子发生器的那年差点就投票了的说。」「我也是去年看到减肥药的新闻的时候有点心动了呢。」
女生们也加入话题,同学们围着两份报纸开始兴奋地聊起之后可能会出马的泡沫候补预想。
我于是也拿起报纸瞧了瞧。不仅是类似娱乐报纸的『白话周报』,连自称高质量报纸的『白树周报』也是,拿泡沫候补们有趣(译者:翻译成逗逼貌似也不影响剧情?)的选举活动特辑和得票数倒数排名预想之类的填满了所有版块。关于之后学生会活动的展望这类的认真话题一行都没有提起。感觉比体育祭和文化祭还要随意啊。
「怎么说呢……真是节日狂欢呐。」我叹着气说道。还以为就会长这样,原来全校园都是这个氛围啊。
「咱们学校的活动全都是狂欢啦!」
被班长叶山同学批判了。
「所以才有趣啊!」「认认真真地去搞选举有什么意思啊!」
男生们的掩护射击也飞了过来,我缩下了头。
「而且,反正今年也会是天王寺会长获胜啦。」
有个女生这么说道,我回过神来望向那边。
「也是呢。」「去年得票率都超过九成了啦。」
说来也是,从来就没听说过其他有竞争力的候补的存在。
「今年得票数会少些吧?」「因为朱鹭子公主会出马吧。」
原来一般学生也都知道朱鹭子学要出马了么,我有些吃惊。
「就算是公主,能分到二成票就算好了吧?」
男生们一起点着头。
「要是一对一的话可能还能一战呢,不过……」
「会长身边有美园学姐在啊。」
「朱鹭子公主的搭档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都没什么区别啦,反正肯定赢不了天王寺•竹内组合。」
「就算这么说,公主也不会随便选人嘛,让人很在意啊。」
我校的学生会选举是与美国的总统选举一样的『选票制』,也就是会长候补和副会长候补组队出马。但是实际的投票是采取只写一个名字的形式,两人的得票数合计即为那个组合的最终得票数。也就是说,如果会长和美园学姐的组合,『天王寺狐彻』票和『竹内美园』票的合计就是最终得票数。
要说这个投票方式有什么意义么的话——
「也就是说副会长候补非常重要呢。」叶山同学说道。
「去年的美园学姐,没有什么实际成绩也照样拿了4位数的票呐。」
「朱鹭子公主也是,要是找到在冲击力上和天王寺会长有得一拼的搭档的话说不定能赢呢!」叶山同学兴奋地说着。
「没有的啦。」「要是有两个那种人存在,这学校就该崩溃了啦。」「日本就该灭亡了啊。
看着被群槽的叶山,我坐下来叹起了气。难怪一副狂欢模样。原来是因为完全算不上竞争么。一般学生漠然地抱着『能赢天王寺狐彻的人根本不存在』这种想法,也就意味着大家都会给会长投票。前景一片昏暗啊。
「——君,牧村君!」
名字被叫道,手臂也被敲着,我回过神来。发现叶山同学在极近的距离看着我,吓的我差点摔倒。
「……怎,怎么了?」
「我这么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个话题,你就不能告诉我们点内情吗!」
「告诉你……什么啊……」
「公主准备找谁当副会长候补这事啊!」
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你不是学生会的么,肯定知道些什么吧?」
「私下关系也不错不是吗?」
「不不不……」
    我夸张地否定到。你们肯定比我知道得多的说。
「要隐藏真相么?」「反而更可疑了呢。」「牧村,放弃吧,赶快都说出来!」
这时,教室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由于被很多人围着,我看不到是谁进来了,不过一个同学慌张地穿过人群向我走过来说道。
「牧,牧村!」
他好像说不出下文似的,张着嘴巴指向门口那边。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门外,出现在走廊里的是长长的黑发上装饰着简单花饰,凛然地站在那里的公主——朱鹭子学姐。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对不起啊,就这么跑过来。」
朱鹭子学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选举的事有些话想跟牧村君说……是关于副会长候补的事。」
同学们全都屏住呼吸,视线在我和朱鹭子学姐之间徘徊。吓得我赶快跑出教室,抓住朱鹭子学姐的肩膀把她推到从教室里看不到的地方。
「等,等等,牧村君?」朱鹭子学姐似乎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但是不能在意那么多了。比起这些,教室里传来「果然……」「诶,难道是牧村?」「也不是不可能……」这些声音才是大问题啊。
像是逃离走廊中擦身而过的学生们的视线一般,我拉着朱鹭子学姐跑开,躲到了楼梯的后面舒了口气。
「……牧村君,好痛。」
「啊,对,对不起!」
才发现自己紧紧握住了朱鹭子学姐的手腕,我慌张地放开手低下头。
「没,没事啦……本来突然来访的就是我啊。」
朱鹭子学姐摸着手腕移开视线有些害羞似的说道。
「为什么又突然来到我们教室呢……还有,那个,副会长候补的事,我明明已经拒绝了啊……」
「拒绝已经是之前的事了啊,这不是给了你三天时间改变想法了吗?」
那是什么歪理啊……对着无语的我,朱鹭子学姐继续追击道。
「专程到你们教室露脸是因为你也许是我的副会长候补这传闻要是传开了的话,之后再演变成既成事实后你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啊。」
找不到话来反驳,这种算计也真是服了。不愧是在天王寺狐彻的身边干了三年的女人,我再次意识到。是受到会长影响以后变成了这样么?还是因为是这种人所以才被会长认同了么?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言地注视着朱鹭子学姐,然后她像是突然误会了什么一样红着脸,在虚空里挥着手说道。
「既成事实,不,不是那个下流的意思哦!」
本来就没有什么下流的意思吧,干什么啊,这么突然。
「……那么」朱鹭子学姐轻咳一声,将声音降低两分说道。「参加候补的事,重新考虑过了吗?」
「那个,都说了不打算当朱鹭子学姐的搭档了啦」
朱鹭子学姐抱着胳膊叹了叹气。
「现实的考虑一下,你想在选举中打败狐彻是吧?除了和我组队以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那是……」
差点光凭感情就反驳了,我闭上嘴巴仔细思考着。
朱鹭子学姐说的基本是正论。白树台的政界——这说法贴不贴切先不管——在其中拥有着第二影响力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神林朱鹭子学姐了,而第三名以后差距拉得很大。得不到其帮助的话,是没法战胜天王寺狐彻那压倒性的第一名的。
「……为什么是我呢?还有更好的人选吧。」
「那是因为,那个……」
朱鹭子学姐两手的指尖合在一起时不时又放开,一时没说出下文。
「你不是现役的书记么?总务执行部成员的身份就有足够的知名度了,不过你貌似有点小看这点。」
「唔嗯……」说不定确实是这样。
「而且要是有你这样的欺诈师技巧说不定能超过狐彻呢。」
「那种东西被你期待真是挺烦恼的说……」
「对我、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朱鹭子学姐突然激动地大声说道。
「不是不满什么的啦。」
「你说不想依靠我的能力来取胜,不过,听我说。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了啊,光这点就已经是你的能力了!有什么不满吗?」
我扭头观察周围情况,确认没人听到以后像是要安抚朱鹭子学姐一般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她在被我碰到的同时脸变得通红,然后像是被放了气一样向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没事,那个……」
总感觉今天朱鹭子学姐比平常更激动啊。
「朱鹭子学姐说的话,我都懂。我也觉得说的没错,愿意来找我也很高兴……但是,那个……」
稍微顿了顿,寻找能传达自己想法的语言。
「关于我为什么决定跟会长敌对这事,还没跟你说过吧?」
朱鹭子学姐眨着眼睛。
「……是呢,为什么呢?」
我低下头苦笑着。回过头来想要自己说明的时候,完全没有能一边直视她眼睛一边解释出来的自信啊。
「我,在来到这个学校之前,真的是很颓废的说。只想着怎么从家里逃出来,想干的是和目标什么的都没有。」
能拿过去式来说这些,自己是不是也成长了点呢,我这样想到。
「来白树台也是,只是因为完全住宿制可以离开父母身边……但是,来到这里后,被拉到学生会里,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学到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果然是——」
「……果然是,狐彻?」
「是的。」
我想起第一次很会长见面时会长的语言和动作,一切都是压倒性的。
「从那个人那里学到。遇到看上去无法超越的困难,去挑战,去战斗,然后获胜,这本身就是无法取代的体验。这种事从来没有考虑过,于是就,非常的……憧憬了。」
朱鹭子学姐似乎微笑了。因为我一直盯着脚尖看,所以可能只是错觉。
「于是想要获胜。愿意把现在这无聊的我当对手的人之中,毫无疑问最强的那个人,什么都行,只要能拿到一胜,希望能被认可。」
滋润一下干燥了的嘴唇。虽然对能不能很好传达有些不安,但是还是继续说道。
「所以,就算在这里接受朱鹭子学姐提案,然后成功当选了的话。让那个人说出『我输了呢』的对手估计是朱鹭子学姐,而不是我。」
那就没有意义了,因为是我想被承认啊。
「你早就已经……」朱鹭子学姐小声说道。
「诶?」
「没什么。」朱鹭子学姐很不高兴似的转过了头。「简单说就是,你光是被我认可还不满,非狐彻肯认可就不行,是吧?」
「不是,不是那么——」正准备开口的我闭上嘴巴。因为突然发现,其实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吧。朱鹭子学姐生气地继续说道。
「看来那方面我也得赢过狐彻才行呢。」
「那方面是什么啊?」
「不明白的话也没关系啦。」
朱鹭子学姐走向下楼的台阶,走下两阶以后停了下来。
「我还没有放弃呢……不过,我也不能一直等下去。毕竟离候补的时限只有一星期了。」
回头侧着肩膀说道,朱鹭子学姐快速走下了台阶。
当我来到学生会时,会长和美园学姐还没到。把行李放在书记桌上后,兔子跑到了我的脚边,把它抱起来时,会计室的门稍微打开了一丝缝。桐香伸出头招手叫我。
「怎么啦?」
「进来。」
把兔子放桌上让它等着,我走进会计室。
「跟朱鹭子谈选举的事了?」
我一关上门,背对这边靠在椅子上的桐香立刻就问道。我有些吃惊地点了点头,为什么知道这回事呢?
「我正好去1-F的教室有事,然后在楼梯的地方看到你在和朱鹭子谈话……」桐香像是找借口一样说道。
「去教室有事?桐香你?」
我瞪大了眼睛。明明都没有去上过一次课的说?
「去找你了啦!还用说吗!」
桐香把椅子转过来,生气地说道。
「啊,是、是么。对不起。」
简单地说,桐香也想尽早谈谈选举的事吧。
「你认真的?选举的时候跟狐彻敌对什么的。」
    我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会被问道这么根本的问题。
「是认真的哦……话说,我早就说过要跟会长决一胜负了吧」
「选举明明是狐彻最拿手的领域,你想什么?」
「呃……虽然可能是这样,其他我能赢的领域也没有了吧?」
不论是头脑还是身体能力,显然都没有能赢的可能。
「而且,想这样可以清晰地分出胜负结果的机会也不多吧?会长这次也是最后的选举了,只能是现在了。总有一天会赢——要是一直这么说的话,就永远赢不了了。」
桐香发出哼声,蹭着脖子上的臂章,沉默着。谈话到此为止了吧,于是我准备转身离开,桐香突然从椅子上探出身子,说道。
「那、那,我也!我也去想想选举对策。」
「……那个,虽然你肯帮忙我很高兴啦。」
「不是我去帮日影的忙啦!是我为了赢过狐彻来利用日影啦!」
不知道哪里有不同。
「跟你比起来,我早就想要赢过狐彻了!」
「别说得跟那是你的专利一样啊。」我苦笑道。「不过,我很高兴哦,桐香的话选举的事和会长的事都比我清楚得多啊。说实话,就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着手。」
「结果,还是打算利用朱鹭子?」
「嗯……其实,已经被邀请去当副会长候补了。」
桐香瞪圆了眼睛。
「接,接受了吗?」
「拒绝了啊,反正我去当搭档也赢不了会长。」
桐香看上去松了口气是我的错觉么。
「那还用说?不管是会长还是副会长候补的名字都算是有效票嘛,所以副会长候补的人望也是非常重要的。日影根本没戏。」
「在没人望这方面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今年美园已经是第二年了,积累了很多实际成绩,所以应该会比去年得到更多的票喔。」
要找到能超越美园学姐,同时还能填上朱鹭子学姐和会长之间的差距的,压倒性的人才。只有这样才能获胜吧。
「我和日影一起给朱鹭子做企划,来赢过狐彻。」
桐香握紧拳头毅然地说道。
「那样的话狐彻也应该会对我说『我输了』的。」
有点想笑。桐香也是像个孩子似的,只想让会长消沉一下啊,跟我一样嘛。不过,要是想赢选举,只靠这么一点是不对的吧。
「确实要能跟美园学姐匹敌这点是很重要,不过也要找和朱鹭子学姐的政策之类的能切合,想法比较接近的人吧。」
「不用在意那些啦。」桐香打断我的话。「不管怎样以得票能力为主,政策什么的根本没人看。」
我一阵哑然。
「……这也行么?让学生会变得更好的方案什么的,崭新的选举宣言什么的,搞些那种宣传也是……」
桐香眯着眼睛盯了我一眼。
「明明都已经干了半年多的学生会了,为什么日影还是抱着这么小市民的想法呢?」
我低下了头。对不起啊,我这么小市民。
「反正学生会将来也会越来越好啦,我们至今为止都这么干过来的啊。」
我无语地发着呆。
「……你那份自信能分点给我么。」
「日影也是其中一员啊!」桐香生气地说道。「而且,比狐彻更能让学生会变好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啦,所以在那方面搞宣传也没用!」
我带着一副暖暖地感觉看着桐香的脸,忍不住露出微笑。
「怎,怎么?」桐香感到诡异。
「没什么……突然想到,桐香你果然很喜欢会长啊。」
桐香脸红了。
「又,又说这种话!根本就不喜欢,狐彻是敌人!」
「对不起,不再开玩笑了。」
「比起这些,副会长候补的事!还不认真想想去找!」
我挠着头。
「嗯……不输给美园学姐的人啊……」

和桐香一起,先来到了学生会室对面的监察室。
「我听说了哦听说了哦,日影!终于要和狐彻对干了咩?好期待啊!咱从一开始就觉得日影不是那种愿意一直当狐彻小弟的人!」
监察委员长的郁乃学姐满脸喜色地前来迎接我们。
「呃……」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桐香以后向郁乃学姐问道。「为什么已经知道了啊?」
「不要小看了咱家的调查能力啊。」郁乃竖起食指想钟摆一样摆动着。估计也是我和朱鹭子学姐谈话的时候,被监察委员的人目击到了吧。不好。
不对。没什么不好的吧。我切换下心情,反正接下来全都要说清楚了,事先知道了进展更快更好。
「是的,就是那么回事。所以,那个。有事想拜托你。」
「嗯?你们俩一起来拜托我?」
郁乃学姐越来越高兴地看着我和桐香。
「打算利用朱鹭子来赢狐彻,但是找不到好的副会长候补,于是就来摆脱人望冲天的郁乃学姐了吗?喵哈哈,怎么会呢哈……」
我显而易见地移开了视线。视线碰上桐香以后,她也一样移开视线望向墙边。
「说中了么……」
「不是,那个,只是作为参考过来问问而已。」
真是丢脸的借口啊,而且根本没必要做这种虚假的解释。本来就是想来依靠郁乃学姐的协助的嘛。
桐香按着我的肩膀说道。
「郁乃。假如你和朱鹭子组队出马,你觉得能赢狐彻吗?」
「百分百没戏呢。」
「百分百,么……」我重复道。在我看来是最有希望的——应该说,就是因为是最有力候补所以一开始就来了这边了啊。
「是啊。咱根本没有干劲啦,应该说反而想让狐彻酱获胜呢。」
「为,为什么啊!郁乃学姐也是把会长当做敌人的吧?」
「那个呢,日影。咱是想让作为学生会会长的天王寺狐彻倒台喔!作为监察委员长。所以狐彻不当会长的话很困扰呢。」
「啊……原来如此……」
我突然懂了。
「而且啊,要是我有打算和朱鹭子组队出马的话,不用日影来说,去年就那么干了呗。」
不要太小看咱郁乃学姐了喔?被这么说道,我低下了头。
「嘛,第一个来我这里这点还是可以表扬一下。你们俩慢慢加油吧。」

走向同在中央校舍的文化祭执行委员室时,正好碰到开门走出走廊的阿薰。
「啊,学长好!桐香姐姐也是!」
从阿薰的肩膀上偷看室内的景象,为了文化祭的善后处理,很多委员正忙碌着。他们的祭典还没有结束呢
「看上去很忙呢。」我顾忌地确认到。
「没关系,刚好告一段落,正准备把资料整理完拿到职员室呢。」
薰君敲打着怀里厚厚的信封。
我和桐香也装着有事要去职员室,一起离开了中央校舍。该怎么提出话题呢?正想着,就听到前方传来那危险的声音。
在散步路交叉口处建造出来的圆形广场的一角。全身穿着甲胄站在木箱上的男生,挥动着手里的指挥扇,用浑身的力气叫道。
「天王寺!敌在天王寺!」
原来是那个泡沫候补,明智光秀。旁边站着举着个印有『下克上』字样的旗帜的身穿足轻式样服装的男生(后来才知道貌似是副会长候补)。
「天王寺的暴政,不可原谅!诛了这卖国贼,在此地建起love hotel!请将明智的一票投给明智,明智,明智光秀!
貌似是自认为在做街角演说。散步路上走来走去的学生们一边笑着一边时不时手指着那边,时不时照着照片。
「马上就是选举了呢!」阿薰高兴地说道。「狐彻姐姐会拿多大的差距当选呢,真是期待啊」
「啊,嗯……」
我在心里向明智光秀表示深深的感谢。话题自然就转向那边。不过,接下来得小心地确认他的真意啊。
「那个,阿薰果然希望在现在的会长手下工作吗?」
「是的!狐彻姐姐是我的憧憬啊。其他的会长根本没法想象」
「是、是么……那个,貌似朱鹭子学姐也参加候补了的说,你怎么看?」
「明知会输还不放弃挑战的朱鹭子姐姐也是很帅啊!希望能加油到玉碎为止!拿到个2成票左右输掉的那种『不弃的一战』的感觉也是很美呢。」
这孩子真是直截了当啊。
「就没打算去给朱鹭子帮忙么?」
桐香小声问道。
「我吗?嗯……」阿薰稍微有些找不到答案。「虽然我很喜欢朱鹭子姐姐,不过还是相信狐彻姐姐更适合当会长呢,不能背叛自己的感觉。」
桐香戳着我的手臂。「薰也没戏」小声的说道。我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些蒙混过关的话。因为是个内心很强韧的孩子,所以不论再说些什么也不会改变想法吧。
还想着阿薰通过执行会委员长的职位提升了不少知名度,而且,姐弟一起出马的话也很容易成为话题的呢…

之后马上与薰君告别,我们走向文化类社团大楼。
出来迎接我们的IT部长伊藤学长,带着像是墨染的一样的黑眼圈,头上贴着冷却剂。
「哦呀,这不是学生会的两位侦探吗!怎么啦,又有什么事件吗?」
伊藤学长兴奋的说道。
「这次是要破解密码?还是做个新系统?还是逆向工程?我什么都干哦,不眠不休地干哦!」
「不,那个,只是过来问点事……」
伊藤学长在高度数的眼镜后面眨着眼睛,疑惑地把我们带到部室里。
IT部室里简直不像是全男生的社团基地一样干净整洁。整齐地排列在墙边的桌子分着区,各部员的PC摆在上面。倒是机器人手办和喝了一半的饮料瓶反而显得很碍眼,没什么别的私人物品,地上也没有一个垃圾。貌似是因为面谈新闻里出现的IT企业的办公室都是很时髦很整洁,所以伊藤学长也采取了这种方针,不管是出自什么意图都希望其他社团好好学习一下。
由于其他部员都戴着耳机边听音乐边忙碌地编着程序,我们就来到部室最里面的伊藤学长的位置继续谈话。
「那个,关于这次的选举,正在做一些问卷调查。」
我说着谎提出话题。
「假如我当上了学生会成员……么?」
伊藤学长眨了眨眼睛(译者:各种眨眼睛啊……)。
「是的,假设的话。伊藤学长的话,比如当个书记什么的,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我慎重的组织着语言。「有什么想干的事,或者活动方针之类的?」
「当然有,我要让学校的所有水龙头里都流出保健饮料!」
他自信满满得举出『睡眠打破』的空瓶子。我和桐香无语地互相看着。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过这家伙也绝对没戏啊。

接着来到体育类社团大楼。
三楼有相扑部,保龄球部,柔道部——排列着这些粗犷的社团名称。然而其中有一个贴着诡异名称的大门。
『诸社』。
根据他们向学生会提出的设立理念来说,疯狂地吃疯狂地睡,纯粹以增加体重为目标的社团,为了能支撑自身体重,需要锻炼腰腿肌肉,脖颈肌肉之类的,所以也算正正经经的体育类。这种申请也能通过,还每年都能招到新生,啊呀,白树台还真是广大。
「打扰了……」
我畏畏缩缩地打开诸社的社团大门后,一股大涨食欲的气味飘了出来。
「哦哦?这不是学生会的书记和会计吗?进来进来!」
热气对面坐着肥肥的诸社社长过堂向我们招着手。周围的部员们当然也是一样的丰满体型,被他们同时盯着说实话够恐怖的。桐香都躲到我身后去了。
「文化祭的时候销售额惨败了嘛,为了明年做准备正改良相扑火锅呢,来尝尝!」
说着给了我一个冒着很美味的气息的小碗。我没办法只能动筷子了。
「……变得更美味了呢。」
这不是客气话,这里的相扑火锅真的是职业级的。由于主要活动就是尽量多吃,所以味道也不能忽略,才每天不停地改良着吧。
「是吧?问什么卖不出去啊啊啊啊啊啊!」
过堂学长深深地叹了口气,煤气炉的火焰都快被吹熄了。实在不敢说是,还不是因为店里全都是巨大的部员很吓人呢。
「那个,今天是有点事想问……」
「恩?什么事?」
说着伊藤学长的时候一样的谎问道。跟伊藤学长完全不同,过堂学长真是一脸活气。
「要是我拿下来政权?这个么,把学校食堂的菜单全改成相扑火锅!」
虽然也是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个人也绝对没戏啊。

带着最后的希望回到中央校舍。
风机委员会就在监察室隔壁,里面还有一扇门连通着。
「啊,牧村君!」
我一打开风纪委员会的门,坐在门边桌子后面的风纪委员立刻抬起了头,说道。
「枫花学姐在等你哦。」
她手指着的部室最里面的桌子后面,要找的人正抱着手臂在那等着。穿着整齐地熨过的制服,左臂带着纯白的臂章,身后系着长长的黑发,眼神如日本刀一样锋利。是风纪委员长的长峰枫花学姐。
但是,等着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知道我会过来啊?
「好,好像找我有事呢,牧村。」
枫花学姐像是很害羞似的徘徊着视线。
「郁乃委员长说,说牧村要跟我谈谈有关于我们两个人未来的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女人又说这种随便的话!
「那,那种话在这种场合说也觉得很奇怪的呢,你、你要是愿意的话,去书记室也……」
说道一半貌似发现了我身后的桐香的存在,枫花学姐瞪起眼睛沉默了。
「……什么?关于未来的两个人的非常重要的大事是什么?」
桐香带着愤怒的表情向我问道。
「显然是郁乃学姐的恶作剧好么!」
「圣桥也在啊!不,不是就两个人啊……」
「哈?要是就你们两个人就好了么」?
「我,我可没那么说!」
虽然这么说,想谈的也是不想让其他风纪委员听到的事,我于是把枫花学姐带到楼梯中间的平台。
「我们在找参加选举的候补人。」
桐香直接切入正题,就算是枫花学姐也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也是有打到狐彻的想法的吧?对现在的学生会也有不满是吧?」
完全没有想要隐藏真意,枫花看了看我和桐香的脸。
「如果是委员长的命令的话我就参加,不过……」
这个人,对上司监察委员长郁乃学姐发誓过会绝对忠诚。于是我随意地插嘴道。
「当然郁乃学姐也会协助,她也会长的竞争对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听着我的谎言,桐香用冰冷的视线望着我,不过事到如今也都不在意了。
「那么,枫花。」桐香看向枫花说道。「假如你当上了学生户成员,有什么用来想吸引注意的政策吗?」
「恩……」稍微思考了一下以后,枫花学姐握紧拳头说道。「当然有,检查全校学生的邮件信息,完全扑灭不纯异性交往!」
本来多少还有点期待的,这个人果然也不行啊。

我和桐香都不是社交型的人,能想到的候补这就都找过了。全灭啊。话说伊藤学长和过堂学长那边就算同意了也没有胜算,最后估计还是会被朱鹭子学姐否决了吧。
意志消沉地回到学生会室的时候,会长和美园学姐在副会长桌边聊着些什么。
看到我们进来,坐在在桌子上的会长发出轻浮的笑声,从桌子上下来。
「只有日影一个人有些不安,所以桐香也决定帮忙了么?」
桐香露出生气的表情。
「我本来就打算跟狐彻敌对了,是日影学了我的!」
「是么?不管怎么说,我很期待哦。」
美园学姐从椅子上站起,带着很复杂的表情走了过来。明显感到她很努力的想掩饰僵硬的笑容。
「日影学弟,那个……」
    看着吞吞吐吐的学姐,我感到一丝愧疚。与会长为敌也就是与学姐为敌,虽然至今为止没有认真考虑过,但现在在选举上表明了敌对一事后,就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的了。
「我们,这是战场之恋吧?」
学姐很不自然地开朗说道。
「就算分离,我的心情也不会改变。我会把这孩子当做日影学弟,一直抱着。」
学姐把脚边的兔子抱到胸前。嘛,的确那孩子也是日影没错啦。
「下期就找不到书记了呢。」会长插口说道。「干脆现在就开始让那孩子熟悉熟悉书记的业务吧。」
「原来那些是连兔子都能完成的工作么……」
我反思了一下会长的话。下期,我可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去敌对就是这么回事啊,这时候我才体会到。
「对了。」美园学姐一脸兴奋的说道。「选举完了以后,干脆把人类那个日影学弟拿来当学生会的吉祥物怎么样?」
由于我想着事情没有吐槽,室内飘荡起一阵尴尬的沉默。会长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朱鹭子好像也还没有交出候补申请呢。跟日影说希望他来当副会长被日影拒绝了,但是又找不到其他的人材……大概就是这情况吧。」
会长不是对我,而是对桐香问道。
「不知道!」
桐香生硬的说完,钻进了会计室里。
「真是不会装傻啊。」会长笑着看向我这边。「现在还在找候补什么的,真是悠闲啊。」
想着不行,得说点什么的我开口说道。
「会长和美园学姐还不是一样也还没交申请吗?」
「是,是呢……」学姐偷偷瞄着会长的脸。
「我是会在截止时间前一瞬间交的啦,因为战略上的原因。」
会长像是咏唱一般说道。
「战略……么?」
「是的。说到底,选举期间最能吸引人的新闻就是——又有谁出马了,因此对已经出马了的候补的关注度就会不断下降。所以我希望我出马的新闻能最后出现。这样的话,不管是多有冲击力的候补登场,都可以让他的影响变弱不是吗?」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都想到这种地步了么。
「不过,你这跟我说好吗?」
「就算告诉你,你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是吗?」
确实,我忍住心里的焦躁。
「……一直觉得立候补的期间特别的长,莫非就是为了消除这些新闻的影响吗?」
突然想去问道。一般,选举的候补者募集什么的都是公示后一天以内结束的是。但是白树台的学生会选举期间却有一个星期。
「的确,把这期间段延长了的是我哟。」会长回答道。「原来只有一天,我就任第一年就把它改成一星期了。但是不只是为了这些新闻,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
「还有一个?」
「为了打倒民主主义」
我坐在了接客的沙发上。美园学姐也像是察觉了什么,帮我跑了一杯咖啡。
『打倒•民主主义。』
这不是现在才说出口的话,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听会长这么说过了。那是她的最终目标,但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话题。
我想知道。我的敌人是带着什么想法参加选举的,我现在就想知道。
「为什么延长立候补的时间就可以打倒民主主义呢?」
虽然觉得很傻,不过我还是问道。
「正确来说应该是,候补者到齐后,到最后的投票日之间的时间需要很短。」
会长说着望向墙上的日历。在一周的立候补期间之后,仅仅三天就迎来投票日。之前就觉得这个日程很奇怪。这又怎么能牵扯到民主主义那回事呢?
「话说日影,你真的清楚美国的总统选举方式吗?」
突然被反问道,我一脸困惑。美国的总统选举?记得好像是个很复杂的系统来着,不是很清楚。
「美园呢?」会长转向学姐那边。
「诶多……」学姐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好像是个很麻烦的方法呢,首先由各政党进行预备选举选出候补者,然后由各州选出选举人,这个选举人再去给总统候补投票……」
「是的。虽然觉得像是直接选举,但是实际上不是有国民的多数表决来直接选举的。比如布什总统一开始当选的时候,全国国民投票上就输给了阿尔•戈尔候补。」
「那不应该是选举方式有问题么……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啊?」
我这样简单的问道后,会长露出满足地表情点了点头。
「这里其实有一些历史上的原因,不过那不是重点,就不说了。实际上跟你抱有同样疑问的人也不少。采取更简单的方式,更直接的反映民意之类的动作也有过几次。但是,改革还是没有发生。直到现在合众国还在用这种已经是形式化了的『州选举人』制度来选总统。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你问我也很困扰啊,我对美国的政治和历史又不很清楚。会长于是又望向美园学姐。
「为了能更好地反映人口较少的州民的意见,是这么回事吗。如果是用国民投票来选的话,政策就会变成大多都是让大都市获利的了。」
「真是模范解答呢。不过这只是表面。」
会长断言道。
「这个系统呢,不仅延长了选举活动的时间,还让投票结果复杂化,背后藏着不让民意正确反映出来的意图。建立了美国的人们其实都清楚哦,这才是保护民主主义的唯一方法喔。」
我和美园学姐互相对望一下,然后确认着会长的表情,应该说这动作估计都重复了三遍。不明白什么意思。让民意不被反映出来?为了保护民主主义?
会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会长室的门,背对着我们说道。
「美国是十八世纪终期建立的,名副其实,世界上第一个民主主义国家。那个时候的民主主义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非常的脆弱。但是几乎同时,大西洋彼岸的欧洲里,民主主义也开始萌芽。你们也很熟悉吧,法国大革命。」[注:即1789年发生在法国的资产阶级革命,以巴黎人民攻占巴士底狱为开端。]
回过头来的会长带着凛冽的笑容。
「但是法国革命悲惨的失败了。国内的党派非常混乱,政府下决定很慢,凝聚力也不够,与周围国家的战争也赢不了。饱受折磨的法国国民,决定让民主主义自杀了。付出鲜血的代价从国王那夺来的权利,就这样又交给了新的国王」
就算不认真学习的我,也知道会长这是在说谁。通过正当选举的过程,最终登上王位的男人——
拿破仑•波拿巴。[注:拿破仑•波拿巴(1769~1821)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执政,后称帝,改共和国为法兰西第一帝国。1815年兵败滑铁卢后被流放,1821年病逝与流放地。]
「后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德国,也发生了一样的现象。在战争赔偿金和世界恐慌的艰苦之中,受够了没有决定力的民主政府的民众,再次让民主主义自杀。为在欢呼中出现的新王而沉醉,向全权委任法聚起了赞成的手,把国家的一切交了出去。」
像是一世纪的拿破仑再世一般,征服了全欧洲的第二位新的皇帝——
阿道夫•希特勒。[注:阿道夫•希特勒(1889~1945)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缔造者,1939年指挥德军闪击波兰,拉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序幕。1945年柏林被攻陷前夕自杀与总理府。]
「美国长时间观察着大海彼岸欧洲的惨状,感同身受般的认识到——民主主义很麻烦。民众肯定会痛恨这种麻烦,然后在狂热之中选出新的国王,把先人抢下的胜果拱手交给国王。民主主义会由不是其他人,而是作为有权人的国民自己的手而毁灭。那么,该怎样保护民主主义呢?」
会长慢慢地看着无法回答的我和美园学姐,点了点头。
「美国比找到的解决方法,真的很正确。他们很清楚地找出了自杀的元凶,民众一时的狂热此时毁灭民主主义的根本原因。」
会长浮出凄惨的笑容,手指在自己的喉咙处画出一道横线。
「所以,创造出差不多拥有一年选举期间,让各州选票的比重分散,让候补走遍全国。让各阵营寻找对立候补,通过讨论定输赢。选举活动越长,候补人那圣人君子的假面就会被污染,国民们也会见证。而且复杂的投票制度会让国民找不到自己选出了指导者的实感。全都是为了打消国民的狂热,为了不让英雄终成王啊。」
会长像是张开翅膀一样伸开双手。她的声音也变得高昂。
「大多数的人都认为,选举运动是为了让候补者向有权人解释自己的政策。比如说,对对手的负面宣传激化了就会听到非难的声音。这就是没有理解选举本质的证据,互相揪出缺点才是选举活动本来的目的。这个过程中,不论是多么光辉的英雄也会被涂满污泥。就算是爬到了总统的椅子上,支持他的民众的欢呼也都消失了吧。他要是再提出全权委任法什么的也只会被一笑而过吧……」
会长突然看着我的眼睛。还以为在对幻想中的听众诉说的我突然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
「你以为在说梦话是吧?不过现实上,美国两百年的总统选举历史中,获得全选民压倒性的支持而胜利的英雄只有乔治•华盛顿一个人。然后这个华盛顿及其盟友,创造了这种不论是多么耀眼的偶像都会被污染而现出原形的称之为美国式的选举系统。就算随着时代的偏移,州的独立性慢慢稀薄,运营者合众国的人们还是没有更改这个系统,我想以后也不会改变吧。」
为了保护民主主义。会长轻轻念着,握紧了拳头。
我一瞬想不起自己现在在哪干着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房间里听着这种话题呢?桌子对面那个像狮子一样的女人又是谁?
「那么,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我把选举活动期间切短的理由了吧?」
一阵目眩和呕吐感向我袭来。像是坐着的过山车突然向反方向跑了起来一样。这女人什么时候回到我们认识的现实里来了?从一开始就是吗?还是陷入梦境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跟他们的理由正好相反。为了君临在民众的狂热之上,在这狂热还未清醒之际,毁灭掉民主主义——」
她把拳头举到眼睛的高度。强力的,充满斗志的说道。
「——为了建立绝对王权哦!」

在昏暗的书记室里,我正坍陷在椅子里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我无力的说完,门被打开。
「日影学弟,我把茶和点心拿来了。」
美园学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把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和装着饼干的盘子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我认真的看着学姐的脸。虽然是很关心他人的学姐,但是把茶点拿到书记室来还是第一次。
虽然想着这茶点估计只是借口吧,但是会长那个大演讲的余温还让头脑里感到发麻的我只是默默地喝了口红茶。
果然,学姐像是想说些什么似的,站在我的身边。难以忍受沉默的我还是开口说道。
「……那个演说,学姐是之前就听过一次了吧?」
问着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的问题,学姐摇了摇头。
「这么详细的解释,还是第一次呢。」
有些意外。
「是这样吗?不过,去年也和会长一起参加了选举吧。」
那时候没有谈过这些关于选举的想法吗?明明是搭档的说?
「我……」美园学姐淡淡地笑着。「只是因为外表才被狐彻选上了」
因为外表而被选……以前会长像是玩笑一般说过的话。现在却笑不出来。
「不只是 因为外表,会长不是也这么说过吗?」
「那是,因为狐彻很温柔……」
美园学姐的声音很小,显得很不可靠。
「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狐彻要选自己当副会长。明明只是个转校生,对学生会的事也一无所知,而且前任是那个朱鹭子同学喔。我觉得没法胜任,拒绝了很多次呢。」
之前好像也听说过这段话,突然想起。
「记得是强行跑到教室里来了吧?大概是多少次的时候放弃了?」
「是……呢……大概十次?」
比刘备三顾茅庐还强啊。
「这果然是,不只是因为外表的原因了吧。肯定有非美园学姐不行的原因啦。」
「但是,被邀请的时候是四月份哦,才刚转学进来。关于我的事应该基本上还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虽然也许是这样,我还是挤出了安慰的话。
「那是……因为是那个会长啊,肯定是用了很多手段事先调查过美园学姐了啦。然后才做出适合来当副会长的决断吧。」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呢」
今天学姐的笑容,真的很寂寞。
「在狐彻的身边,一直感到不安。我真的做得还好吗?」
干得很好哦,美园学姐是最好的学生会副会长。我虽然想这么说,却说不出口。就算我这么说也反而显得很轻薄,怕反而可能加深学姐的不安。
「所以这次的选举也有点紧张,因为是第一次作为现职人员参选。我至今做得工作接下来要接受评价是吧?不过,就算我拿到票,也会是因为借助了狐彻的力量吧……」
还要跟这个人战斗吗,我呆呆地想到。完全没有实感。对手是会长的话,虽然没有能赢的迹象,但至少可以想象要怎样战斗。但是把美园学姐当敌人却怎么都无法想象。不过,必须得找到能打倒这个人的副会长候补。
「日影学弟,是真的……」
学姐盯着关紧的门问道。
「真的,要与狐彻为敌吗?」
「怎么了,都到现在了。」我假笑着回答道。
「也是呢,都已经这样了呢……」
学姐低下头的视线落在我们之间的地板上。
「不过,听了 那种东西 ,还是决定要战斗呢」
学姐离开书记室以后,我从椅子上起身,在桌子边毫无意义的徘徊着。
听了那种东西还有战斗的想法吗?
当然有些畏缩了,差点在开始战斗前就屈服了。天王寺狐彻是天生的王者,而且还百分百认真地想成为帝王。微不足道的欺诈师又能干些什么呢?
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向地面滑下,最后坐到了地上。
咔,咔,背后传来不可靠的微微响动,一瞬间就明白是什么声音了。是吃坚果零食的声音。已经照顾她几个月了,连是吃粗盐软煎饼的声音都知道。隔着墙壁背靠着背,我和桐香在昏暗的前景里蹲在了灰暗的墙角。


 楼主| 发表于 2015-9-12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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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阔的白树台学园里有五个小卖部,其中两个大到已经是可以称作购物中心的规模了。食堂也是,从很照顾你钱包的地方到豪华的自助餐厅应有尽有。体育设施也很充实,图书馆也不仅有各式书籍,连CD和DVD种类都十分丰富。一步不出校园也能过上充足的生活。
自从我住进学园里的宿舍以来,已经过了7个月。出学校的机会也就只有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去办事处啊、印刷厂啊、赞助商事务所啊之类的地方而已。周围是什么样的地方,车站前有些什么商店之类的,我完全不知道。
作为集合地点而定好的那个土耳其风咖啡店也是,位于站前广场的一等地,应该也路过过很多次才对,但是我却完全没有印象。推开沉重的门,略微昏暗的店里飘出的咖啡香包围了我的全身。吊灯是类似彩色琉璃一样的给人温暖感觉的样式,墙边的装饰架上摆满了色彩丰富的陶器,四周各处还挂着色彩鲜艳的挂画(译者:不是二次元啊)。
「日影,这边哟。」
坐在右边深处的位子上的全店唯一的客人招着手。前代学生会宣传,伊吹真央学姐。紫色的高领毛衣和大号的耳环让她显得比平常更加成熟,感觉她现在就可以作为女播音员录用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我点了点头,坐在真央学姐对面的椅子上。她的外表和店里的氛围太相符,穿着制服来的我感觉好羞耻。
「没关系唷,我也是刚刚才到的,都还没有点单呢。」
真央学姐说着跟走过来的店长点了两份咖啡。
「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过来……不是很忙吗?」
「只是去参加预备学校而已啦,一直在玩哦,不用在意。」
「但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只要用邮件联系就好了。」
「啊啦,好不容易和日影两个人聊天的机会,而且还是请教狐彻的弱点这么有趣的话题,当然想当面好好谈啊。」
我露出苦笑。
「结果,还是发展成跟我看到的未来一样的局面了呢。」
真央学姐盯着我的脸。
「是——的呢。」
暑假中来到学生会室的时候,学姐说了各种随便的占卜后,最后做了一次真正的预言。
没想到,那成为了我对天王寺狐彻发出的第一个敌对宣言。
「有生气吗?从我口中说出日影的心情那事。」
「没有生气啊,应该说反而有点感谢呢。」
我回想起当时心里涌上的热量说道。
「因为我下定决心了。要是真央学姐没有帮我说出来的话,可能就赶不上这个选举了。」
「谁知道呢。」真央学姐微微笑着。「可能有些太早了哦,慢慢培养你心中的斗志之后再挑明结果可能会更好呢。」
「真央学姐也有不知道的事啊。」
开玩笑似的说道,然而真央学姐的笑容没有变化。
「那是当然哟,因为我不知道我所看见的未来是好还是坏呢。对于将成为事实的东西,应当怎么去看待接受那个事实,就是我的管辖外了哦。」
我认真地盯着真央学姐的眼睛。
「知道会赢还是会输,不过那对我来说是好是坏却不清楚……的意思是吧?」
「不错。人生那么长,对日影来说什么事幸福,做出决定的最后只能是日影自己哦。」
随意的肯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真的知道会赢还是会输吗?」
「知道哦。想听吗?」
我屏住呼吸思考着。
还是算了,要是知道了未来就没什么意思了——感觉这应该是这里的模范解答。
长长舒了口气后,我回答道。
「我想知道。」
听完我的话,真央学姐微微睁大了眼睛。
「……变得能干了呢,日影。这个回答我很意外哦。」
「本来就是来请教很多关于会长的事啊,这里不听一下很岂不是很不划算吗?」
「嗯哼,也是呢。」
正好这时,店长把咖啡送了过来。在较深的小杯子里,咖啡的表面浮满了泡沫。不像是意大利浓缩咖啡(espresso)那种细小的泡沫薄膜,而是更加粗大的,而且散发着很强烈的甜甜的香味。
「日影有喝过土耳其的咖啡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这时什么特殊的咖啡吗。

「土耳其咖啡不用过滤器过滤的唷。杯底留着很多粉末,喝起来的时候小心地喝上面的部分就好哦。」
真央学姐说着很优雅地举起杯子,放到嘴边。我也一样学着。真的好甜,已经放了砂糖——应该说煮的时候就已经放了糖了吧。
等喝完以后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真央学姐用视线示意道。我于是也集中到这种浓厚的咖啡上,感觉喉咙都快灼伤了。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必须中断对话一口气喝完了,真央学姐把杯盘盖在了喝完了的咖啡杯上。
「日影也来,这样。」
「欸?」
「咖啡占卜哦,不知道吗?」
名称倒是听过。

「是用土耳其咖啡来做的占卜,喝完以后会留下粉末吧?看那粉末在杯子底部形成什么形状来占卜哦。」
「啊啊,所以选了这家店吗?」
「是的,在白树台的时候可是常客呢。」
等了三十秒以后,真央学姐说可以打开了。里面的粉末沉满了杯底,呈现出了鳞纹。
「嗯……很有趣的形状呢。」
「是吗?」
「底面全部毫无偏移的铺满了,意味着运势会跟周围的人们有关哦,不管是好是坏。」
「是。」
「粉末的污渍没有到达杯口是吧?这意味着结果会来得很早,两周以内就会迎来决定性的瞬间哦。形成非常美丽且有规则的图纹意味着事情会跟你想象的一样发展。但是,越到杯子的上面形状也开始崩坏了是吧。后半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态哟,还有——」
差点被这氛围影响地全都相信了,然而却只是说了些很理所当然的东西。真央学姐知道学生会选举是什么时候当然能断言两周以内会出结果,一开始会跟想象的一般发展然后后半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态什么的,只要是有一定规模的工作基本上都会这样啊。把高概率会发生的事跟预言一样说出来可是占卜师的常用手段嘛。
「嘴唇的痕迹很清楚得留着个半圆形呢,这是本月过半的日期很重要的象征哦。再加上境界线是波浪形,顶点数有八个,综合起来就是——」
到这里,真央学姐停下来闭上带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带着有些演戏过度的感觉卖着关子,我也忍不住伸直了身子。
「……综合起来?」
「你穿的内裤数是一条呢。」
「理所当然是一条啦,这还用说吗!」
差点就要砸桌子了,不行不行。
「理所当然?」
「还用说吗!干嘛要穿个两条三条的啊!」
「啊啦,就没有零条之类的想法吗?」
「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啊!」
「人们出生的时候都是没穿内裤的哟。」
那是当然的啊,穿着内裤出生那是什么鬼故事。
「不穿而生,然后不穿而死哟。」
「死的时候好歹也穿上啊!话说这是什么预知啊,跟选举完全没关系的说。」
真央学姐突然降低音调。
「……你认为没关系吗?」
我扫兴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真央学姐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蓝色火焰。
「打个比方吧。假如有一对同年出生的男女。名叫麦克和珍妮弗。麦克有个叔父和比自己大15岁的女性结婚了。同时这个女性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之后参加战争,受到重伤,失去记忆,战后也没法回国,留在当地的村子里生活着。在那边结婚,然后生出的孩子出门工作,来到了这边的母国,住在某个资产家的房子里干活。那个资产家的独生女就是珍妮弗哦。那么,麦克和珍妮弗有血缘关系吗?」
我不停地眨着眼睛。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没有……没有关系呢,纯粹是陌生人不是么?」
「是的。也就是说跟这个一样,内裤的事跟选举也没有关系喔。」
「这不还是没关系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个这么老长得比方!跟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啊!」
「明明听了那么多我的假占卜,却还是这么认真地听我说话的日影实在太可爱了,所以不知不觉的就……」
我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我能回去了吗』。是我请她过来的,那样太失礼了。
「都被这么从头玩到尾还能有『生气地直接回家很失礼』这种想法的日影真的很厉害呢。」
「都知道的话,你那边也注意点啊!」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这是在咖啡店里,于是对着无视着我优雅地擦着杯子的店长低下了头。
「日影真是有趣呢,难怪狐彻会一见钟情。」
真央学姐笑着说道。
「虽然那时候觉得我们五人已经完美了,不过呢——还是缺了像日影这样的人材。」
嘛,让要朱鹭子学姐一个人充当吐槽要员真是太辛苦了啊,何况她还时不时跑到犯傻的那边去。
「关于狐彻的弱点这问题呢,只能从我眼里的狐彻酱这个角度来谈谈哦,这样也行吗?」
终于回到正题了,我放下心来。
「恩,就是想问那个,不是说弱点什么的。」
我需要一个行动方针,在随便找了郁乃学姐和阿薰以后终于我体会到了。要怎样赢天王寺狐彻,首先就得建立起赢的印象才行,不然连需找副会长候补的判断基准都找不到。
「总之就算一点也好,想要更了解那个人的事。」
「像是在恋爱呢。」
「不,不要开我玩笑啦。」
真央学姐愉快地笑着。
「不用害羞哦,狐彻是让人陷入爱河的天才嘛,我也是因为爱上了才加入总务执行部的唷。」
她的视线融化在带着咖啡香味的微暗之中。
「对狐彻,应该说是……那两个人呢。最开始邀请我加入总务的是朱鹭子喔,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呢。」
真是意外啊,那样强硬地把别人卷进来这事我还以为是会长的专长呢。
「我本来对学生会活动什么完全没有兴趣哦,来这个学校也纯粹是为了留学制度和人脉而已呢。」
真央学姐说,她从小学生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详细地做好了为了成为女播音员的人生计划。高二的秋天出国留学的事也是进白树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所以并没有重视在日本的学校生活。
「但是呢,朱鹭子找到我了。好像是中学的时候就参加留学预备课程的人很少见,所以就被盯上了。」
原来如此,国一的时候就下定留学决心的人当然很少见。肯定都是有一定自己想法的人,所以被当做学生会干部候补也可以理解。
「你知道那两个人来找我的是什么时候吗?我国二的六月唷,对于她们两人来说是学生总会结束后不久。『我是下届学生会会长的天王寺狐彻。伊吹学姐,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明明还是新人就突然这么对我说,真是很吃惊呢。虽然那两人之后,通过体育祭和文化祭不断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不过六月的时候还是完全没有名气的哦,然而她们都确信自己会当选了呢。」
「真像会长的作风呢。」我笑道。「当场就接受了吗?」
「本来想拒绝的,虽然有点兴趣,但是觉得学生会活动什么的对我的女播音员之路没有什么好处呢。」
真央学姐说到这,终于解开了自己咖啡杯上的盘子。
黑色的粉末积累在一边,做出个河堤一样的形状。
「但是,在和狐彻的比试种输掉了,所以……」
「比试?真央学姐接受了比试吗?」
「是唷,狐彻这么说道。『听说伊吹学姐能看见未来。那么,学姐自己应该也能看到自己和我和朱鹭子一起君临在学生会室的未来才对哦?』」
真央学姐带着恍惚的眼神轻轻说着。
「我是占卜师这事,想必朱鹭子已经调查过了呢,明明那时候还没有明着占卜的说。但是,只要回答『看不到那种未来』的话就可以结束了呢。」
学姐稍稍倾斜了手里的咖啡杯,响起细微的粉末散落的声音。
「当时没能那么回答,因为我已经看到了,那个未来。」
就算是能看到未来的魔女,如果只能看到屈服的未来,也就没有胜算了。
像真央学姐这样的人,也会被从自己的专长上拉下来啊,我感到一半感慨,和一半的绝望。
「这样的我,觉得根本没有来谈狐彻的弱点的资格呢。」
「……没有那回事啊。」
「要是你听了的话,估计会说『就这点啊』的喔。」
「那样的也行哦,总之想听听。」
「狐彻酱有时候不穿胖次哦。」
「就这点啊!」还真说了诶!
「对于能看到未来的我来说,预测日影接下来的发言简直信手拈来。」
「刚才那换了谁都会说出『就这点啊』来的吧!话说,已经都过去了的梗就不要强行扯出来了啦。」
「啊啦,不是梗哦,是事实啦?」
我咽了口口水。
「……真的没穿吗?」
不会吧,白树台女生制服的裙子明明本来就很短的说。
「日影没见过狐彻酱穿着制服格斗的样子吗?明明功夫一般的招式各种连发,却完全看不到胖次呢。」
这么一说,我下巴都掉下来了。
有见过呢,我真的看过的说。刚入学时,正当想抓我进社团的人向我围上来的时候,会长一个人大展身手把他们都击退了。确实跟真央学姐说的一样。
「解密一下很简单哦,就是因为一开始就没穿啦。」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我都不知道呢。
……才怪咧!这个理由太奇怪了吧!你想啊,要是没穿胖次的话确实就不会看见,但是——!差点说出口的我突然停了下来。
「不愧是日影,有所成长了呢。要是合理地反论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会说出各种下流的发言。所以这里只能保持沉默,有学到这也是一种战斗方式吗?」
「算我求你了,能回归正题吗……」
「正如你所知道的一样,狐彻的战斗方式很独特。」
真央学姐不知道是接着话题还是切换了话题,就这样又回到了正题。
「绝对不会上对手的战场。要是对手不肯离开自己的战场,就强硬地把自己的战场扩到到对方的地方去,就这样不论是什么对手都赢过来了。」
「这点我很清楚呢。」
见过很多次了。特别是体育祭的时候,作为友方亲眼见证了那个女人的恐怖之处。
「这就是狐彻正如文字所写的一样 无敌 的原因哦。更改战斗的规则,让敌对行为不再是敌对行为。但是我觉得那里有可以攻击的细微破绽。」
「破绽……么?」
「是的,正是因为无敌所以才追求敌人。想来也是一种病呢,而且病原体是自己。你懂的吧,不管什么规则都按自己的方便进行修改的狐彻,唯一,只有追求敌人的那个欲望没法更改。」
我沉默的思考了一会。
好像知道真央学姐说的意思。但是,那要怎么进攻呢?
「对不起呢,说得这么抽象。我是最终也没能成为狐彻的敌人的人啊,所以具体的东西也说不出来呢。」
「不,已经够了。我觉得……已经得到了不少帮助,只请一杯咖啡完全不够呢。」
「是吗?那下次请我吃吃日影亲手做的料理吧。阿骏的继承人,应该有很大进步吧?」
「没,那真的一点都没有长进呢。」
我苦笑着回答道。
结完账,走出店外以后。拉上大衣拉链披上围巾的真央学姐突然说道。
「说起来,还没有告诉你结果呢。」
「……欸?」
「咖啡占卜的结果哦。」
「啊,对哦。」
话说是占卜了什么来着,我正想着呢,真央学姐继续说道。
「日影会赢哦……」
呼吸停止了。
我看着真央学姐的脸,她的脸上完全没有笑容。僵硬的视线贯穿了我身体,看向一直延续着的未来。
「但是,那对与日影来说是好还是坏——要日影自己决定。」
那么再见。真央学姐挥着手穿过巴士站,走上了夕阳下的车站台阶。就算在她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以后,我还是一直呆站在咖啡店的门口。
远方,传来快速电车发车的广播声。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把薯类从土里拔出来一样移动着双腿,背向车站走上了人行道。
又被摆了一道呢。直到最后才丢下个超级炸弹,却连爆发都不见证就这么离开了。
自己的脚步声在头盖骨里带着奇妙的额黏着感似的回响着。从其缝隙中,真央学姐的话一点一点渗漏出来。述说着知晓未来的魔女的话语。
这个人这么说的话,我估计会赢吧。
但是,什么时候,赢谁,怎么赢呢?

*

第二天约好的地方是学园的办公大楼前的散步人行道上。
办公大楼位于学园东北方,是非常前卫的四周都装满了玻璃的六层玻璃楼,里面集中着综合职员室和园长室等各种学园运营设施。由于距离校舍和宿舍都很远,所以平常是跟我们学生完全无缘的地方。
「把你叫道这么远的地方,真不好意思啊。」
阿骏学长发现我以后挥起了手。坐在正午明朗的太阳下照耀下人行道边的凳子上,盘着细长的双腿简直和画卷一样。
「不,说有话要谈的事我嘛。」
我从清扫车上跳下来,向开清扫车的人低头道谢。要徒步走到办公大楼实在太辛苦,所以就和以前一样搭了顺风车了。
「我这也是在时间到来前想找个人聊天呢,正好哦。」
阿骏学长说着催我坐下。
柏崎骏学长,前代学生会书记。和真央学姐一样比我们大两岁,虽然已经从学生会活动引退了,但是现在也时不时回来学生会玩,还好心地教我料理和书记业务。像是会在牙膏广告和洗发液的广告里出现的清爽少年一样,表面上是呢。
「不过,没想到会问我赢狐彻的方法什么的呢。」
阿骏学长清爽地笑着,我稍稍低下了头。
「不能求那么多了……毕竟手上完全没有手牌,所以想尽量多了解会长一些。」
「见过了伊吹来着?她还精神吧?」
「恩,一点没变……话说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就到什么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恩。」
听了我的疑问,阿骏学长装帅似的扬起头发,望着远方。
「11月真是好呢。是一年中最喜欢的季节呢。」
「哈?」
真是很少见的爱好呢,我觉得。11月什么的,不论从活动还是气候上来说都是很不显眼的,要是举行12个月的人气投票的话估计会是最低位吧。
「有什么啊,11月。」
「喂喂,你是认真的么?当然是学校说明会啊!」
阿骏学长带着夸张的动作说道,正好办公大楼正面的玄关里出现了大量的人影。
大门打开,陆陆续续走出来的是,穿着大衣或羽绒服的少年少女们。大家都是小学生吧,脸上也是带着稚气,身高也比较低。
「大家注意,接下来就带大家参观园内的设施咯!」
负责带路的年轻女教师虽然这么说着想把大家领到巴士那边去,但是或许是眼里看到的所有景象都很稀奇,孩子们都兴奋的喧哗着。他们身后站着一群打扮得很好的中年女性,大概是跟来的母亲们吧。
「……真是太棒了!」
阿骏学长喘着热气说道。
「那里面七成是十二岁,剩下三成是十三岁哦。真是太可爱了啊,要是没有男孩子和监护人这些多余的东西就最高了啊……」
我无语地望着阿骏学长。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个啊。这个人,是个重度的萝莉控。学校说明会是首先在办公大楼里面最漂亮的讲堂里把所有参观人集合起来再开始的,所以就在这等她们出来么。
「那么日影君,我就开始疯狂拍照了,你就帮忙在那当伪装的别动吧。」阿骏学长掏出数码相机,我于是马上把它按回他的口袋里。
「干什么啊!马上就要上巴士了啊!」
「『干什么啊』是我的台词吧!」
在我拼命维护着学园的名誉时,几台坐满了小学生的巴士安全出发了,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向中央区划失去。在充满尾气风中阿骏学长抱着头。
「怎么能这样,只来得及印在记忆里了……」
可以的话把那记忆也都消除掉吧。
「这么想看的话,去当小学生的老师每天合法的观察吧。」
说完以后我才想起,为了全日本少女的安全,这个想法还是切掉比较好啊。但是阿骏学长带着无辜的表情说道。
「不用日影君说我也是打算要拿教师证的哦。」
「果然还是不行!放弃吧,那是犯罪哦!」
「只是,能那么顺利去有中学部的女子学校就职还是个难题,还是少人数制的私立学校或者是家庭教师比较……」
「不行!换个方向吧,做机器人去吧,美少女机器人!拿除了人类以外的东西忍一忍啊!机械的话永远不会长大哦!」
阿骏学长微微笑着忧伤地摇了摇头。
「日影君,你什么都不懂呢。樱花就是以为会长风中飘落才美丽。烟花也是因为会消失在夜空中才精彩。少女也是一样哦,正是因为它的光芒只是一瞬之间所以才能打动人心。」
「那就别拍照啊!」我冷静地吐槽到。
「那么,是选举的话题来着?」
因为不能反论就完全无视了!嘛,也行啦,对我来说老谈些萝莉这萝莉那之类的话题也挺困扰的。
「我觉得并不能帮上太多忙呢。」
「不,只要是关于会长的事什么都行。」
阿骏学长换了下盘着的脚思考着。
「国一的狐彻有多可爱,之类的?」
我差点反射性地吐槽了,叹了叹气。也行吧,也就是能听到成为会长之前的那个人的样子了。
「阿骏学长的话,当然会长入学的时候也都check(译者:检查,用中文还是英文呢……校对:这不是应该纠结的地方吧……)过了吧?」
「不是哦,学校说明会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了哦,无论是狐彻还是朱鹭子。」
啊,说起来也是,不是刚刚才见证过了么。当然每年都干了一样的事咯。
「干了这么多年,真亏你没被警察抓呢。明明照片也拍了这么多。」
「当然啊,初二对初一各种lovelove(译者:中文翻译成爱爱有点诡异啊……)完全没问题吧?」
啊咧?对哦。阿骏学长只比会长和朱鹭子大一岁啊。
「萝莉爱的履历开始得更早呢?小学低学年的时候就已经最喜欢小学毕业前后的女孩子了喔。」
「欸,那个?」好像有点混乱了。从小学开始就是萝莉控?「那不是,那个理所当然的事吗?或者应该说是喜欢年长才对。」
「被你发现重点了呢,日影君。」
阿骏学长满足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十岁爱上十二岁也没有问题,十三岁爱上十二岁也没有问题。这样的话就算是十八岁或者三十八岁,爱上十二岁也……」
「很大问题啊!特别是三十八岁!」
「那你说从几岁开始有问题啊?那个数字的根据是?」
「欸,那个,所以说,恩……」
我为什么被这种问题逼成这样啊。
「正好日影君也承认萝莉love是正义了,我们就回到狐彻的话题上来吧。」
fu(哔),没法反驳!而且强行反驳了反而会被错开话题!我后悔地颤抖地握紧拳头点了点头。
「国一的狐彻啊,怎么说呢,已经初显锋芒了呢。」
阿骏学长深切地说着。
「当时还不习得要怎么保存自己释放的魅力的技巧吧,一直闪烁着很难接近呢,让人都不想拍照了哦。」
「哈……」现在都很难接近了的说,以前更难?
「这就是那个时候的照片。」「这不还是拍了吗!」而且还换各种角度拍了这么多张!
不过我的确明白阿骏学长想表达什么了,照片里的十二岁的天王寺狐彻跟现在几乎没有变化,高傲的美感从行文举止中渗透出来。不过所有的偷拍照片都散发出这种氛围,也是说明还不能控制自己的魅力吧。
「那时候,正是狐彻打败自己的父亲,继承了道场的师范的时期呢,所以可能更显得刺眼呢。日影君认识的狐彻不是经常露出点破绽来演出些亲近感是吧?」
「恩,嘛……」
「狐彻也是用四年学习到了呢。」
有需要学习这种东西的中学生……虽然早就知道了。
「所以一开始如果是被狐彻邀请的话,可能就不会接受书记的职位了喔。」
我盯着阿骏学长看着。
「最开始来邀请我的是朱鹭子。」
「啊啊,阿骏学长也是吗?」
「伊吹也说了一样的话?朱鹭子把护城河填满,然后狐彻一口气攻下来,像是这样分工的呢,不管是什么事。」
「朱鹭子学姐也是,果然,事先调查过阿骏学长的事了吗?」
关于是萝莉控的事。
「是调查过呢,不会说我吃了美人计哦?」
不过要是被那时候的朱鹭子攻过来估计一击就陷落了吧,阿骏学长笑道,还拿了一堆十二岁的朱鹭子学姐的照片给我看,头发比现在短些,表情也不想现在这么冰冷,跟阿薰很像,超可爱的说,不过这样下去又要偏题了,我马上把照片整理好,塞了回去。
「你知道狐彻怎么说的吗?『柏崎学长,我想每天吃你的亲手料理』。简直像求婚一样是吧?」
「别说像了,根本就是。」
那个人的话,不用说肯定是刻意的。
「要怎么调查才会知道呢?我不管是料理很拿手,连没有人品尝而感到寂寞的事也……」
阿骏学长有些自嘲似的说着。
「那两个人都不会料理。狐彻某种意义上很谦虚,自己不够的地方很坦率的承认,有必要的话自己摆出来。为了把对方拉进来。」




我把涌上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个,阿骏学长纯粹是因为料理很拿手所以就被邀请去总务了吗?」
「是的。」阿骏学长爽快地回答道。
「有些意外呢,真的没有关注事务方面的能力吗?」
「关于那点,朱鹭子帮我说了句很不错的话。」
阿骏学长很得意的说道。
「『料理很拿手的人,具备了作为书记所需要的所有能力』来着。」
我表示感叹,不管是不是事实,却很有说服力。
「这就是第二句决定性的话,根本没办法拒绝吧?」
「是……呢……」
「而且两人都是十二岁的美丽萝莉唷。
不用特地加上这点啦,之前的那些含蓄的像是事实的故事全都浪费了。
「恩……那我是为什么当上书记了呢?料理还是很不拿手的说。」
我一说完,阿骏学长耸了耸肩膀。
「很在意吗?没关系哦,日影君没什么好不安的哦。你是其他能力被看上了啦,狐彻没有的能力。」
我歪着头,有那种东西吗?我能办到的事,会长的话感觉小拇指一根就可以完成的说。
「所以,如果狐彻有什么破绽的话,就是那里吧。」
「……欸?」
阿骏学长突然说道很深的话题,我拼命地眨着眼睛。
「你不是就像听这事吗?」
「诶,恩,是啊……」
「狐彻坦诚地难以置信呢,战斗的时候也是。不仅直接冲过来,还不带防御。因为有自己的会更早击中而把对手打倒的自信呢。所以要赢的话也很简单,我们也直接冲过去,在被狐彻击中之前把她打倒就行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笑。
「不是,哪有那么简单……」
「打个比方吧,跟狐彻进行料理胜负的话能赢,是吧?」
我发着呆看着阿骏学长的,阿骏学长向晴朗的寒空笑道。
「当然这只是纸上谈兵,说起来简单呢。实际上,做到这点的人直接还没有。本来自己来挑战狐彻的想法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啊。我觉得让人不敢挑战才是那孩子最大的武器哦。」
理解了。
至今为止,见证了很多次天王寺狐彻的胜利,不都是她自己挑起来的找都吗?
是的,那个女人的必胜战法是操作战斗的规则本身。那样的话,当然是自己挑起来更压倒性的有利不是吗。
但是。
「我,自己挑起战斗了的说,完全没觉得有利……」
「那也是啊。」阿骏学长笑道。「日影君,你是觉得自己说出宣战布告,但是清楚地说出敌对的还是狐彻吧?」
「啊……」
我失去了言语。
跟阿骏学长说的一样,我虽然有把挑战书拍在了会长面前的感觉,但实际上却什么也没说。与至今为止尸骸累累的败者们一样,一开始是被卷进了会长的战斗里。
赢不了,这样下去就——赢不了?
「不从真真的意义上主动对狐彻挑起战斗的话,是赢不了狐彻的。四年间在她身边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这种东西。」
阿骏学长很怀念似的说着。
「还有就是,用平常的自己去战斗吧。」
「……怎么感觉听起来像是流行的应援歌啊。」
「说法显得太廉价了?但是没有别的说法呢。狐彻想要日影君,也就意味着你有狐彻缺乏的东西,日影君自身就是狐彻的弱点哦。直接冲上去的话,应该能戳中什么地方的。」
*
走在会到宿舍的路上,一边不断回想着真央学姐和骏学长的话。
『日影会赢哦。』
『要日影自己决定呢。』
『也就意味着你有狐彻缺乏的东西。』
『直接冲上去的话,应该能戳中什么地方的。』
这两人都太抬举我了吧,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但是我得到了很多收获。听了两人的话,觉得已经很接近天王寺狐彻这个人了。然而,却还没有想到具体的作战。
收集情报也到极限了吧。还剩下的,了解我不知道的天王寺狐彻的人只有朱鹭子学姐了吧。
不对——我忘了,还有一个人。
一边走着一边掏出手机,打给会计室。
「……啊,桐香?是我。现在有时间吗?选举的事有点话要……啊,恩,是吗?对不起,我马上带点饵食过去。」
学生会室里没有别人,肚子饿了的兔子在会计室前徘徊着想进去。但是电线类的机器居多的会计室是不能让兔子进去的,这种情况下桐香也动不了。所以在我把饵食拿过去之前,胶着状态持续进行下去。
「跟阿骏——还有真央都谈过了么?」
桐香对我的报告瞪大了眼睛,沙发边兔子一心一意地吃着盘子里的饵食。
「恩,想着之前就知道会长的人的意见一定会有用的。」
「想到什么了吗?」
「恩……」
我想不出好的回复,往已经空了的盘子里添着饵食,等不及了的兔子用鼻子蹭着我的手。
「听到了很多很感兴趣的事。不过是不是能在选举上排上用场,还完全不知道。」
「果然……」
果然,吗。虽然说法很冷淡,但是就算被责怪也没有办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所以也想听听桐香的想法。」
「……我的?」
「桐香也很了解会长吧?从小学开始就一直一起不是吗?那个人,小学的时候是不是当过儿童会长之类的啊……」
「狐彻的小学时代是纯粹的武道,因为必须要赢父亲。」
「啊,是么。一直都待在家里的道场里?」
桐香摇了摇头。
「好像在其他的道场里换来换去,空手道啊柔道之类的很多种。要是只呆在自己家的道场里,结果还是没法突破天王寺流的局限,她这么说的。」
我叹了口气。说起来那个人,曾经还被学校的柔术社请去教学了来着。自学的混种格斗家么?还是从小学就朝着这个方向自己锻炼着什么的。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说出学生会啊政治之类的我也不知道,朱鹭子更清楚一些。我对狐彻的了解的部分,朱鹭子比我更清楚。」
也是呢,那两人是指腹为婚的关系(虽然两人都是女的)嘛。
「但是,桐香也是一起在学生会干了三年了吧。从会计或者侦探的视角上来说,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会长的,弱点之类的……」
桐香抱起吃得肚子圆圆的兔子,沉默着思考了一会。
「……狐彻没有正面挑起过战斗,所以要是被摆了一道肯定会慌得不好行动呢」
「啊,果然是这样么……」
「果然?」
「阿骏学长说了一样的话。」
桐香露出尴尬的表情。又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还有,有像孩子一样的地方。决一胜负的时候虽然会不择手段,但是没有敌手又会觉得寂寞,所以不会采取会让敌人在开战前消失的方法。」
「啊……果然是这样么……」
「果,果然?」
「真央学姐说了一样的话。」
桐香鼓起了脸。
「你看,我知道得东西,其他人都知道。」
「没,没这回事。」我拼命地安慰着。「对了,桐香是为什么当上了会计呢?」
桐香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然后马上把头瞥向一边。
「……被狐彻说了『你来吧』。」
「啊,是,是么?意外呢。桐香喜欢钱嘛,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干呢。」
「我是……为了躲开爸爸才进了白树台而已啦。不去上课,对学生会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兴趣。」
「是,是么,也是呢」……
我的视线落在玻璃桌上。
到现在还是很难提及的话题。桐香是为了躲开父亲偏激的(?)爱情才来到了这个学园。虽然被我们击退了一次,但是桐香心里关于父亲的事还没有整理好吧。
「那侦探呢?那也是会长让你干的?」
本来只是想玩笑似的换个话题,结果桐香的脸色更阴暗了。膝盖上的兔子也担心的抬头看着她。怎么了吗?这也是不该问的话题吗?
想起来,从来没有感到疑问。
学生会侦探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呢?
桐香的意志?还是会长的要求?这个不可思议的工作的契机是?还有开始收钱的理由又是什么呢。以前桐香说过,喜欢钱,想自己赚钱,如果真只是这个理由的话,就没法说明现在这个沉重的沉默了。觉得应该还有什么更切实的理由存在着。
但是,看着桐香冰冷僵硬的表情,就没能再问下去。
兔子毫不在意地打破了沉默。爬上桐香的肩膀,用鼻子蹭着她的耳朵。桐香露出很惊讶的表情,两手抓住了兔子。
「朱鹭子的话——」
小声地说道。
「朱鹭子的话,应该是最了解狐彻的。」
「……啊,恩。」

「虽然还没有找到副会长候补,但是现在只能寻求朱鹭子的帮助。光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完全赶不上狐彻。」
其实我也一样,单独一个人是赢不了会长的。所以我拿出电话打给朱鹭子学姐。听着通话音,一边瞟着桐香,想到。
为什么她看上去这么无依无靠呢?
抱着兔子蜷缩在沙发上的她,看上去完全不像发起挑战的挑战者,更像是为了不被晚风吹走而拼命抱着树枝的最后的枯叶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15-9-12 12: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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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林朱鹭子阵营第一次会议在周二的放学后举行。
「最后还是同意协助的话一开始就直说啊……」
朱鹭子学姐无语地叹息道。
「不是协助朱鹭子,是朱鹭子来协助我啦!」
坐在床上的桐香嘟着嘴说道。
「结果看上去只是自己固执了而已呢,不好意思。」
我坐在朱鹭子学姐旁边的椅子上低头道歉。本来是想找到理想的副会长人选以后再和朱鹭子学姐结成共同战线的,但是走到死胡同了,没办法只能空手而来。
「嘛,这倒是没关系。」朱鹭子学姐略微仰视地看着我。「可是为什么要在牧村君的房间里谈啊?」
是的,为什么要跑到我的宿舍里集合啊。就算是校规默认了,但是男生宿舍里女生不停地出入没问题么。各种意义上。
「那是因为……」提议人桐香移开视线说道。「在学生会室附近的话,可能会被狐彻听到啊。」
「在这也会被薰听到啊!」
朱鹭子手指的那边,是穿着围裙站在宿舍门口的阿薰。
「我不会把情报泄露给狐彻姐姐唷?」
阿薰笑着说道,然后把用托盘搬来的茶分给大家。
「谁知道呢……」朱鹭子学姐盯着自己的弟弟。
「有意见的话集合前说就出来啊。」
桐香噘着嘴。
「那、那是,因为……」
阿薰看着慌张的朱鹭子学姐和一脸不满的桐香说:
「两个人都只是找借口想来前辈的房间而已呢。」
「薰!」「瞎说什么呢!」
同时被两人盯上,阿薰迅速地逃了出去。
「那么,电灯泡就先退散咯。」
关上门,脚步声慢慢远去。原本起身了的朱鹭子学姐,瞟了我一样咳嗽两声重新做回椅子上。
「那孩子,真是的……」
「我,我不是那意思啊!朱鹭子是不是我不知道,总之我不是那意思啦!日影的房间什么的,我不找理由也经常来啊!日影也在嘛!啊,那个,刚刚那个日影不是人型的那个……」桐香把兔子放在膝盖上拼命的辩明什么,不过说实话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个……该进入正题了的说,行么?」
我小声地说着,桐香同意着安静下来。
「是我的副会长候补的事,对吧?」
朱鹭子学姐又咳嗽道。
「我也找过了,不过能和竹内同学抗衡的人不本来就不多呢。」朱鹭子学姐支着脸颊叹息道。「在各自专长里有望的人才确实不少,但是比起综合实力,那种程度……也算是奇迹了呢。」
我眨着眼睛,重新看着朱鹭子学姐的脸。真是意外呢。
「朱鹭子学姐,有这么承认美园学姐的能力么?」
「当然啊!她应该是这个学园里第二适合副会长一职的人唷。」
「欸?……那,第一是?」
「我啊。」
朱鹭子学姐指着自己。
「……哈?」
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朱鹭子学姐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
「那,那眼神什么意思啊……我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那个啦,但是这是事实嘛……」
「嘛……确实是呢。当了会长三年的搭档的说。」
要是有两个神林朱鹭子说不定能赢呢。虽然这不现实,但是作为出发点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吧。
「这样的话,让朱鹭子当副会长,然后去找会长候补的话……」
桐香想着说道。原来如此,这想法可能不错呢。但是朱鹭子学姐一口否定道。
「那样是绝对赢不了的,能有和狐彻对抗的冲击力的人选除了我以外还有吗?」
「哈,哈……」真是直截了当的说法啊,总感觉自己心里朱鹭子学姐的印象在慢慢变化着。
「我,我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那个啦,但是是事实嘛。」
「也,也是呢……」
要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说出要跟那个会长对着干吧,我反省着。反而应该觉得可靠吧。
「……那么,诶多,对于候补来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首先,是脸吧。」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摆出了奇怪的表情,有点没自信。
「我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那个啦,但是是事实嘛。」
朱鹭子学姐满脸通红地说道。
「知,知道了啦。」
虽然知道,但是朱鹭子学姐的印象更加崩坏了。
「在选举里外表最重要可是常识唷,还有研究结果证明过呢。」
「真是直接呢……」
确实是能够理解的说法。回想起历届美国总统的脸,都是些看上去很受美国人欢迎的nice guy。果然比起理性还是印象更重要吧。那么,这么说的话……
「那么,桐香的话怎么样?」
「诶?」
桐香吃惊地看着我,朱鹭子学姐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圣桥学妹?当副会长?」
「是啊。要能与朱鹭子学姐还有美园学姐相配媲美的可爱的人的话,只能想到桐香——」
「什,我,我,可爱……」桐香断断续续地念到。
「嗯?」
「可,可爱什么的,你,你在说什么啊!」
「桐香很可爱的吧,参加选举的话我觉得一定很有人气哦喔。」
我正直地说道,桐香躲到了被子里。
「桐香,怎么啦?」
好像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来着。想着慢慢接近床边,正准备掀开被子的时候,她背对着这边叫道。
「没什么啦!笨蛋!」
我挠着头,看向朱鹭子学姐。
「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了吗?」
朱鹭子学姐带着困惑的表情,微微红着脸说道。
「牧村君,你也真是能毫不自觉地说出这种话呢……」
「诶?不,那是事实啊,桐香的话跟朱鹭子学姐差不多一样可爱,选举组队的话肯定——」
「不,不是那个意思啦!」
视线被移开了。虽然语气是在生气,但是嘴角却像是在笑着。这两人是怎么了啊。
「诶多……」
我困惑地站在房间的正中间,桐香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话说,我是想当会计的!才不去当副会长呢!」
「呃,是么……」
忘记了,说起来桐香参加学生会的动机也只是因为想运作那八亿元的预算来着。
「那么,至少准备个声援演讲怎么样?桐香也是有名人嘛,还是现职的会计,也很有发言权的吧。」
在投票日那天,在全校学生集结的运动场里会有一个演说会,大致趋势将会在那里决定。各阵营的发言时间,不管谁在台上干什么都行,不仅是正副会长,传说援助人拿着话筒的景象也很多。
但是桐香还是蜷缩在被子里摇着头。
「才不要在一群人面前说话什么的!」
「不是说了要帮忙的吗……」
「是,是说过啦!」
说完她又钻回了被子里,之露出了被压扁的白色和黑色的蝴蝶结。
「牧村君,别勉强她了。」朱鹭子学姐制止道。
「对不起。」
我坐回椅子上。
不习惯人多,连课都没去上的桐香,要在八千人的注目下演讲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吧。
「那么,话说回来,对候补来说重要的事还有什么?」
朱鹭子学姐盘着手看向天花板。
「还有……没法具体说明呢……氛围之类的?」
「氛围么,嗯……」
「对不起,我也只是在选举战里辅助过狐彻而已。」
我苦笑道。
「怎么选副会长,真想去找会长问问呢。」
「不是开玩笑,真的这么想呢。为什么选了竹内同学呢?而且还真是很适合副会长的人选。」
「说起来,美园学姐也这么说过呢,说不知道为什么选了自己。」
「真是的,狐彻在想些什么从以前开始就完全摸不着头脑。圣桥学妹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露出来的蝴蝶结横着摇动着,我和朱鹭子学姐一起叹着气。没时间了,不能再这样找不到方向原地踏步了。
「把之前朱鹭子学姐的话综合起来的话,有点希望的人只能想到一个呢。」
「是呢,我现在也只能想到一个人。」
我们没声没气地一起说道。
「郁乃呢。」
「郁乃学姐吧。」
连之后的叹息声都同步着。虽然意见一致了,但是我和朱鹭子学姐还是都消沉着。
「已经被那么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一次了,要怎么说服啊……」
「我直接去交涉的话稍微会有点变化吧,但是郁乃也是捉摸不透的人啊,而且……」
两人都知道,不只是能不能说服这一个问题。就算郁乃学姐同意当副会长候补也——
「完全没有能赢的印象呢」
「我也是。」
朱鹭子学姐看着窗外泛黄的树叶。
「我出马的传言已经传遍学校了,搭档可能是郁乃的预想也有了吧。」
我点点头,用手机连上校内新闻网站,这个季节全是学生会选举的话题。预想一下神林朱鹭子会找谁来当副会长吧,这条也有,仔细看看,果然大本命是阿薰。作为园执实行委员长把文化祭引向大成功的功臣,而且还是朱鹭子学姐的亲弟弟,也是理所当然的预想吧。还有与之对抗的就是白树台三强之一的郁乃学姐。与敌人的敌人联手,也是大家都能想到的方案。
『神林薰虽然在实绩·知名度·气势上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国一的经验不足以及看上去像是血缘关系而选的,这两点算是缺点吧。而且还有神林薰跟天王寺会长约好了总务宣传的椅子的传闻,如果是事实的话应该不会站在对立阵营那边吧。综上所述,与久米田郁乃组队的可能性略高。』
……记者这样写道。
预想到的事也就意味着谁都不会感到惊讶。看到候补的名单后,学生们都会这么想吧。
啊啊,果然是这两人一组吗。嘛,也只能如此呢。
如果让他们抱有这种想法了,就赢不了了。一定要让学生们感觉到『说不定』这样的可能性。
「只能和郁乃组队,然后缺乏的冲击力用声援演说来补充才行么……」
朱鹭子学姐看着天上念道。
「中央议会之类的地方没有更有望的人才吗?」
如果有的话朱鹭子学姐应该早就提起过了吧,但是我还是问道。
「没有哦,那里可不是干什么显眼的工作的机关。」朱鹭子学姐说道。「本来就只是个过渡性的组织嘛,要说当然也是当然吧。」
「啊啊,说起来也是呢。」
为了将学生总会的决议权转让给学生会长而设置的阶段性组织,以前听会长这么说过来着。
这时,突然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声音的我夸张的环视着房间里,然后发现是被子从床上掉下来了,在地上隆起的被团慢慢憋了下去。桐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朱鹭子学姐。
「圣桥学妹,怎么了?」
桐香把两脚从床垫上放了下来。
「朱鹭子,以前听说设立中央议会是你的主意,那是真的吗?」
突然而来的提问,朱鹭子学姐惊异地点了点头。
「欸,是真的啊。」
「那是什么时候对狐彻说的呢?」
「……去年的学生总会之前吧,也就是说——五月初左右吧,怎么了?」
桐香把脸的下半部分埋在腕章里沉思着。
「狐彻在入学之后的四月份时就已经在邀请美园了。」
心中一阵嘈杂,朱鹭子学姐的脸上也露出阴影。为什么呢,桐香到底是在意着什么?
「不仅是邀请了哦,还说着『当我的第一夫人吧』呢。也就是说,那时候就已经打算要让她当副会长了。」
朱鹭子学姐屏住了呼吸,不是很清楚情况的我抱着不明的不安看着两人。
「四月?四月就已经跟竹内同学谈了吗?那是真的吗?」
朱鹭子学姐抬出身子问道,桐香抱着膝盖点了点头。
「美园曾经这么说过。」
「也就是说……」
说完这句,朱鹭子学姐就沉默了。我困惑地看着桐香。
「那个,也就是说……怎么回事?」
「狐彻为了把朱鹭子设为中央议会的议长而把她移出总务执行部是去年选举之后的事。」
「嗯、嗯,这我也知道啊。」
「但是,邀请美园是四月,也就是说在中央议会的事还没有提出来的时候,狐彻已经在寻找朱鹭子后任了。」
我终于明白了。
中央议会的设立与副会长更迭的因果关系崩坏了。会长不是为了填补转离职去当中央议会议长的朱鹭子学姐的坑才把美园学姐拉了进来。而是与议会无关,直接考虑了要更换副会长的事。
「更应该说是……为了让竹内同学当副会长,而把我移开了也说不定呢。」
之后,顺便把朱鹭子学姐放到了新生的议长的席位上。
「……虽然可能是这样,但是,是那个会长哦。」
还不是很理解朱鹭子学姐为什么如此动摇的我,慎重的整理着思绪。
「朱鹭子学姐不是很早之前就有想过站在敌方跟会长对抗一下吗?那样的话四月就开始找新副会长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
朱鹭子学姐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对不起。」
桐香紧紧抱住双膝说道。
「明明跟这次的选举完全无关……我真是派不上用场呢。」
我和朱鹭子学姐也只能沉默了,确实这次桐香什么忙都没帮上。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是什么用都没有啊。
「想赢狐彻什么的,光嘴上这么说……作战什么的完全没有想法,还老在意这些无聊的事。」
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我只能摇了摇头,然而桐香都没有看向这边。连就在眼前的兔子也没看到似的。
桐香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的兔子转身落在地上。她就这样像房门走去。
「圣桥学妹……?」
朱鹭子学姐用动摇的声音叫住她。
「对不起……果然,我还是帮不上忙。」
停下脚步的桐香小声的说道。
「因为一时固执,就跟着日影说出要跟狐彻对抗,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我果然,不是那种战斗的人。」
桐香把手放到喉咙处。两个连在一起的腕章不停地转动着,『侦探』和『会计』的文字交互着从她灰色的头发间显现出来。很多次,很多次。
找出秘密,和运作金钱。这就是桐香能办到的一切,因此没法当成战斗力。是在这么说吗?真的是这样吗?
找不到能说出来的话,我也是一样没有战斗的自信。


「……那么,副会长的候补决定好么吗?」
阿薰拿熨斗熨着我的T恤说道。
「没有,中途就变得不是那种气氛了。」
那之后桐香和朱鹭子学姐都带着烦恼的表情回去了,话题也基本没有进展。不,也算是,有再说服一次郁乃学姐,然后冲击力不足的部分用声援演讲来补充的方案来着?
光是援助也能有一定效果的有……总务OBOG[注:Old BoyOld Girl,字面上理解就是老男孩老女孩,实际上是指社团的前辈或毕业生。]的真央学姐还有阿骏学长,或者演剧部的明星月岛沙树学姐之类的吧。
不管是谁感觉都不能确保得胜呢。
就算是成功吧有名人叫到了台上,学生们也会这么想,是因为赢不了天王寺狐彻所以拼搏加油着呢。
要是让他们觉得赢不了,就肯定赢不了了。选举就是这种东西。有权人不喜欢让自己的一票显得很没用,所以只会投给看上去有胜机的候选人。就算把阿薰拉出来也差不多吧。姐弟候补确实很有话题性,但是两人的支持层很容易重复,所以得票数应该不会有太大增长。
但是,还是觉得再确认一下。
「阿薰,果然……还是不打算当朱鹭子学姐的副会长候补吗?」
阿薰放下手里的熨斗露出困扰的笑容。
「要是姐姐和前辈不论怎样都想要找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呢。」
听到这么温柔的话,就浮出干脆在这一口气强硬的说服他算了的想法。
「但是,姐姐有说过我的名字吗?」
「呃……说起来……」
「是吧,姐姐也是知道的,找我也是没戏的。跟狐彻姐姐对抗什么的根本没法想象。我从小就看着狐彻姐的各种厉害的地方呢,在道场把成年人打出场之类的。」
已经被印上赢不了的标签了吗。但是,那种东西——
「前辈,真是很厉害呢。我还是完全不行不论是作为狐彻姐的友方或者敌人。」
「我也差不多啊。」
在下铺爬着滚来滚去,下巴蹭着枕头。兔子爬着跳到我头上,但是没有气力把它赶开。
「厉害的是朱鹭子学姐啦,对会长的事比谁都清楚,而且明明很清楚现在的战力差距,却还是那样自信满满。」
「因为朱鹭子姐姐最喜欢狐彻姐姐了啊。」
阿薰折着T恤露出温柔的笑容。
「不是想要战胜或者打倒之类的,而是想成为狐彻姐姐那样啦,所以才以学生会长为目标。当选以后,肯定也会和现在一样运营学生会哦。」
「啊啊……」
好像知道阿薰是什么意思了,政策的话题一句都没说过。说起来桐香也是一样,只是说不管是谁当选,学生会接下来也会越来越好。
想象一下新的学生会。
假设朱鹭子学姐当选了。总务执行部的成员会怎样?能够处理白树台的八亿元的预算的会计除了桐香以外根本不存在。还有学生会宣传也是,在文化祭执行部积累了各种实绩,而且干劲充足的阿薰最能胜任吧。书记还能选上我吗倒是没什么自信,不过天王寺狐彻创造出的东西,真的就会原样继承下来。
因为不是为了想要改变什么而去挑战的。
结果让我们行动起来的,是憧憬。想要追上天王寺狐彻这一处于压倒性的高处的星星,去看着同样的景色。只有这个想法是大家共有的。朱鹭子学姐也是,桐香也是,我也是,还有——
突然,思考的深处奇妙的龟裂里,冒出来那个想法。
一开始连那是自己想出来的都不敢相信。因为实在是太突进了,而且还很怪异了。总感觉是不是很久以前被别人灌倒脑子里的东西在一些契机下就这么浮现出来了而已吧。
但是,在这诡异的唾液还在舌头下面徘徊的时候,这个感觉融合进了身体里。
肯定不是我以外的他人。
能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的人,只能是我。
阿薰带着奇怪的表情像是说了些什么,但是都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用手指攥住因为兴奋而颤抖的下唇,开始反思那个想法。
说得通。效果也能算出来。更重要的是,打出这种手段的惊愕性和只有这个办法的说服力同时存在着。
真的可以办到这种事吗?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阿骏学长的话。
——『用平常的自己去战斗吧』。
走出了宿舍。十一月的晚风吹着我的头发,想要确认这个热量是不是真实的。太阳早已落山,紫色的天空被树枝的影子切开着。寒冷贴在我的肌肤上不放,鼓动不停地敲打着骨头的内侧。像是在说放我出来一样。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数着通话音的期间,感觉周围的黑暗渐渐变深。随着通话音调整着呼吸,冷静下来。
『……牧村君?』
朱鹭子学姐接电话了。
「那,那个……」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再调整一下呼吸,继续道。
「突然想到个想法……赢会长的方法……」
看不到脸太好了,我说着想道。估计会无语到直接转身走开吧。
『……真是的,亏你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呢。』
听筒那边传来朱鹭子学姐的叹息声。
「对不起,那个……」
『……不是啦,傻瓜。我在夸你呢』
听着朱鹭子学姐的话,我咽了口口水。喉咙干渴的,感觉只能喘出干燥的气息。让人等到窒息的——然而其实只是一次呼吸间的时间吧——寂静之后,朱鹭子学姐说道。
『我知道了,就交给你吧。』


马上给桐香打了电话。
『……怎么?』
听筒那边传来不安的颤抖着的声音。她现在也还是在会计室里抱着膝盖照射着昏暗的显示器那不健康的光吧。
「关于选举的事,有事想找你帮忙。」
没有回答。微微听到点摩擦的声音,是点头了吧?或者是更蜷缩起来了呢?我不等桐香的回应,直接把刚才对朱鹭子学姐说的话直接复述给了她,但是还是没有反应。
「所以想找学生会侦探提出委托。」
这次,虽然是几乎听不到的细小声音,但是她回答道「是吗」。我抑制着兴奋的声调继续说道。
「桐香不是说过很在意吗?会长为什么选了美园学姐来当副会长。」
『……那又怎样?』
「那个理由,希望你能仔细调查一下。」
『为什么?』
「那是因为,那个……虽然真的没什么时间……想要抢在会长前面破坏掉啊,你懂的吧?」
又是一阵沉默飘进我的耳朵,寒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让人更加感到寒意。我靠着宿舍的红色砖墙,感受着那粗糙的寒冷感受一边等着桐香的回应。
『日影是,想要给我……』
「欸?什么?」
『没什么。』
桐香的声音像是会会混在远处的电车声中消失了一样。
『我知道了。事先付款一千五百元,事后付款一千八百元——』
「嗯,马上付钱。」
『——但是,我是,我也是朱鹭子阵营的一员,所以……』
桐香用拼命纠缠着似的口气说道。
「啊,嗯,然后呢?」
『所以,免费干!』
桐香切断了通话。谢谢,不知道我的语言有传过去吗。话说刚刚她是想说什么啊。
算了,想这想那也没有什么用。估计桐香的调查结果赶不上。因为只有两天了。但是就算这样——还是得干。

*

下课的铃声在远处响起。由于被重重的树叶遮挡着,那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黑白电影的背景音一样。早早离开教室的我,已经在这里等了15分钟左右了。中央校舍后面的森林里,出现的一片草坪。因为阳光照射不太好,所以白天也已经感到寒冷。
昨天基本没有睡着。就算想在杯子里冷静下来,不安却从眼皮后面的黑暗中渗透出来。要怎样说服呢,不仅是在思考这些。还担心至今为止的关系是不是会被破坏掉。
不——已经晚了吧。
拿出手机,读着自己昨晚写出来的邮件。关于学生会选举的事有话想说,放学后请来中央校舍的后面一趟……
发出去的那一瞬间,我们之间那平和的温暖的关系就已经燃尽了吧。剩下的只有那里该用什么来填补了。
背后响起枯叶被踩中的声音。
「……日影学弟?」
我回过头。
美园学姐站在树叶中穿透而来的阳光下。制服上的深红色温柔地燃烧着,白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一般。我在这耀眼的光芒下咪上了眼睛,我一时间说不出话。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美园学姐说着走了过来。
「……不,我只是早来了一些而已。」
我不敢直视学姐那不安的脸,只能看着地上的落叶。
「有什么话要说?关于选举的事?」
「我有事想拜托学姐。」
我的语言,混在黄沙中落在散乱的黄色落叶之中。好不容易抬起头来,看见美园学姐带着充满困惑的蓝色眼睛呆站在那里。
「这次的选举,能作为副会长出马吗?」
眨着眼睛,两次,三次。
「选举……吗?嗯,不用日影学弟拜托我也打算出马的啊。」
「不,不是那么回事。」
像是揭开伤口一样我继续说道。
「我是说请和朱鹭子学姐组队参加选举。」
学姐睁大了眼睛,僵直了一会儿。嘴唇像是说着几次不成语言的话语。终于说出来的话,却因为困惑而扭曲着。
「……那是……怎么……回事?」
「这么突然很对不起……就是说,能跟离开会长与我们结盟吗?」
蓝色的眼睛里浸透着的东西变得浑浊了。
「赢会长的方法,只能想到这一个了。会长最大的武器是美园学姐,所以我们把你夺过来的话就有逆转的希望了。」
「等会,等一下,日影学弟!」
踩碎着干燥的树叶,学姐走到了我的眼前。
「要我,背叛狐彻吗?」
「我没说要背叛,因为学姐本来就不是会长那一边的不是吗?」
学姐很不可解的沉默了。
「还没有交出候选申请,而且也还没被会长邀请吧?」
「那是……但是……」
我继续追击者吞吞吐吐的学姐。
「而且,就算被会长拜托继续当副会长,学姐应该也会犹豫的。」
「……诶……?」
「因为,学姐不是说过吗?」
我的手指,找到学姐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向着那里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选上了,不是吗?」
学姐屏住了呼吸。
「我也不知道这中间的理由。但是,消除不安的方法我知道。」
我双手放在学姐的肩上,指尖注入力量。慎重地,但是让自己也会感到疼痛地用力的抓住学姐的肩膀。
「只要和朱鹭子学姐组队,赢得选举就好。」
「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因为简单的说美园学姐的不安是,自己是不是不配当会长的搭档这点吗?」
我把脸凑了过去,连学姐咽口水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点感到不安才奇怪呢,因为实际上会长选了学姐来当副会长了啊。」
学姐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回应些什么。我像是压制着那语言的出端一样说道。
「但是,还是觉得不安是吧?因为不知道理由,因为不管会长说什么都不能相信。这样的话,只有一种方法。」
用力抓住制服上臂处,把学姐的身体强硬地拉过来。
「战胜会长来证明吧,自己能和会长并肩。」
学姐表情扭曲着,呻吟着,扭动着身子。
「……啊,对不起。」
我慌张地松开双手,后退了半步。
计划是不给任何还击的机会,用气势让她没法拒绝。但是,说着说着计划什么的都不见了,我真的热过头了。发怒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突然冷静一下,才发现自己对学姐做出了很过分的事。
「……那个,学姐,那个……」
不对,还没到道歉的时候,我对自己说着。不能把前辈就这么放走了,不管怎样要抓住她。
「虽然说了不少东西,但是我真的——」
学姐突然抓住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我吓得想要向后跳躲开,但是学姐不肯放手。
「怎,怎么了?」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我的声调高了八度。
「能感受到我兴奋的心跳吗?」
学姐微笑着说道,脸颊兴奋地染成了粉桃色。
「欸,嗯,嘛……」
我把脸转向一边。
「日影学弟虚张声势的时候,我从旁边见过不少次,但是对我使用这还是第一次呢,是的,有点……感动了呢……」
「其实也不是……也说不上不是虚张声势啦……」
变成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借口了,美园学姐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恶作剧。
「知道啦。日影学弟的虚张声势最厉害的时候,就是有一半说的是实话的时候。」
「那个,我不是想欺骗学姐,只是真的……」
「这我也知道啦,但是——」
学姐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转向后面的树林。
「——朱鹭子同学觉得怎么样?」
我睁大了眼睛,发现了吗?
学姐的视线前面,粗大的树干的阴影里出现了一个人影,长长的黑发顺着树枝间穿梭的风儿飘动着。是朱鹭子学姐。
美园学姐退后一步,看着我和朱鹭子学姐的脸,说道。
「实际上在选举上战斗的是朱鹭子同学吧,日影学弟这个勉强的作战,没想过要阻止吗?」
朱鹭子学姐尴尬地移走了视线。
「……没想过哦,因为只有这个办法了。」
「是吗。」学姐苦笑道。「现职的副会长背叛的话,狐彻的评价也会下降呢。的确,是十分有效的作战哦。不愧是日影学弟呢。」
我已经没话可以回答了,向朱鹭子学姐投去求助的眼神。她像是很难出口似的说道。
「当然,也有那方面的考虑。但是不仅是那样啊。」
美园学姐歪着头。


「如果我赢了的话,就得背负着学生会。那时候,能胜任副会长的人也之后竹内桑了」
终于,朱鹭子学姐直接看向了美园学姐的眼睛。这次轮到学姐退缩着逃离了视线。
「……没有……那回事。我没干过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朱鹭子桑的替代品而已」
朱鹭子学姐眼里明显带上了怒气。走向美园学姐,像是要咬上去一样说道。
「我的代替品什么的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胜任的啊。竹内桑,你只是用作为一个代替品的心情去担任副会长的吗?如果是的话,你完全没做好啊」
学姐屏住呼吸后退了一步。用手捂着嘴,像是念着什么,却完全听不见。
但是朱鹭子学姐的表情慢慢染上了温柔的阳光。
「因为,竹内桑,干的都是我干不了的事啊。你的替代品根本就没人能办到呢」
回应着朱鹭子学姐眼神的美园学姐眼里含着泪光,蓝色的眼睛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所以,只能请求你了。拜托」
美园学姐低下了头。透明的睫毛上带着闪耀的泪光。这个人为什么连哭都哭得这么美呢,我却想着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这句话,真想听狐彻这么说啊……」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完全没有修饰没有演技的美园学姐的语言。如果是对我说的,我估计没法全部接受下来吧。但是朱鹭子学姐不一样。带着优雅的充满力量的微笑,回答道。
「让她说出来就好。选举的时候把她打得灰头土脑的,让她后悔应该更重视你就好」
美园学姐抬起头。表情渐渐转晴。用手弹开眼角的泪珠笑了。
「朱鹭子桑,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很像狐彻呢」
「是吗」朱鹭子学姐尴尬地转向一边。美园学姐轻轻地触碰着她的手臂。
「所以……学生会长的臂章,一定也很合适呢」
两人的视线,在嘴唇附近相交。
然后同时举起了右手,握在了一起。
这时我感受到的,果然还是像烙印一样的憧憬。我也想站在那光辉之中,的感情。结果我还是,用没法战胜作为理由,现在也躲在这潮湿阴暗的角落里。真的这样就好吗。
两人几乎同时转向我这边。我看着那耀眼的光芒不禁低下了眼睛。
想着,终于这样就可以开始战斗了。
但是——到底是谁的战斗呢?

*

第二天,学园新闻各纸总动员散布着号外。标题如下。

神林·竹内  最强组合!
正妻和情人难以置信的勾结,女王陛下也退缩了?
从宿舍走向校舍的路上,读着地上建起的号外的我,苦笑着看着他们那想象丰富的表现方式。虽然哪边算哪边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从握着手的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的照片(好像是刚交出立候补申请就被埋伏在那里的记者拍到了)看来,果然朱鹭子学姐是正妻才是世间的一致认识啊。朱鹭子学姐带着「看我好好教训你(译者:某美少女动画里翻译成代表月亮消灭你来着)」的凛然眼神,而美园学姐却浮现着「稍微让你吃吃苦头吧」类似的羞涩笑容。
安静地亢奋——感觉到像是这样的矛盾着的感情从心脏涌出来。周围学生看着号外聊着天的声音像是在对我心中的火焰吹气一样,让它越烧越旺。
「看了这个没?」「是真的吗?」
「副会长她……」「不是吧?」
「怎么回事?」「好厉害啊,这个」
「说不定——」
我把号外折起插进口袋里,快步走出通向校舍的路。预备铃想起,大群学生的制服装从我身边追过。

*

放学后马上来到了监察室。
「啊呀,这次真是吓到了呐」
郁乃学姐一看到我的脸就站起来说道。
「朱鹭酱和美园酱居然联手什么的」
她的手下,桌子上铺着那张号外。
「我自己也有些惊讶呢,本来觉得没可能的呢……」
「好意思说呢。怎么说服美园酱的?干了什么下流的事,把她的身心都变成奴隶了么,叫警察了啊!」
「该抓的是你!」
「喵哈哈」
郁乃学姐像是跳舞一样绕过桌子,跑到我的身边拍着我的肩膀。
「开玩笑啦。但是,日影君说服了的是事实吧?」
「恩,嘛……」
确实提出提案地是我。但是说服的基本是朱鹭子一个人吧。没有任何重量的我的语言什么的,只是从美园学姐的笑容表面流下而已。这也很不甘心。
「那么,说实话,用了是么招数啊?美园酱,别看那样,可是最喜欢狐彻酱了哦,没想到会站到敌对那边啊」
「是……是吧。一般都会这么想吧」
看看日常的美园学姐的话,懂的人就看得明白。学姐虽然嘴上经常说些很严格的话,但是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更尊敬,信赖着会长。
「但是,朱鹭子学姐也是一样吧」
郁乃学姐睁开了眼睛。
「……啊……说起来,也是呢。朱鹭酱也是狐彻love过头得让人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朱鹭子学姐想着的事——还是副会长的时候的事,离开总务以后的事,正直地去跟美元学姐对话的话,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肯定不只是和朱鹭子学姐产生共鸣了吧。那只是个契机。美园学姐只是注意到了,自己心里存在着的,战意。
「哈啊」
郁乃学姐非常夸张地感叹道。
「真不愧是学生会的欺诈师啊」这根欺诈无关吧。「就算是相当了,一般也不会去执行的呢」
「因为干些一般的也赢不了会长的啊」
稍微装帅地说道。郁乃学姐小声的笑着,用手指戳着我的肩膀。
「简单来说,就是她们都很想呢。朱鹭酱也是,美园酱也是,……还有日影君也是呢」
我也是,吗。嘛,也是呢。无法逃离天王寺狐彻这一诅咒,拼命地挣扎着。就算赢了也得不到什么。
「真羡慕狐彻酱呢。有这么好的敌人」
「那结果还是自满啊。郁乃学姐不也是会长的敌人吗」
「也是呢。喵哈哈」
笑着,郁乃学姐坐到了桌子上。
「那么,今天是有什么事?不会是过来炫耀一下那个卑鄙的作战来的吧?」
「诶,是啊」咳嗽一声整理下心情说道。「有事想拜托你」
「恩?援助演说之类的?」
「不。如果会长来找郁乃学姐当副会长候补,也希望你能拒绝」
眼睛后面郁乃的眼睛睁大了。然后她望向天上。这次的长长的叹息看上去不是演技呢。
「以防万一。各处抢先,把会长肯能会找的人那都先牵制一下。郁乃学姐是最有力的候补,绝对不能让你出马」
「……有必要这么毫不留情地追击么」
「以那个人为对手,就没有什么过火的事」
郁乃学姐又看着我,露出洁白的牙齿。
「真不愧是你呢。日影君的话,说不定能赢狐彻酱呢」
我摇了摇头。
「还说不定呢」
本来还想干得更彻底一点。但是果然,桐香的调查没有赶上。还没有接到联络。也没办法啊,才一天嘛。能牵制的地方先全牵制了再说。
「明明知道我根本不会接受副会长的邀请,还是过来牵制了吗?」
「是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作为检查委员长来打倒作为学生会长的天王寺狐彻。这就是郁乃学姐的愿望。如果当上了副会长就没法实现了。
「虽然这么说,希望狐彻酱赢那点还是没变哦?援助演说的话,如果被狐彻酱拜托了,说不定简单地就接受了呢」
郁乃学姐露出恶作剧的微笑,我用全力的讽刺的笑容回应着。
「没关系哦。要是凭嘴的胜负的话,我们这边也不会输哦」
「真能说呢」
「因为也没有别的优势了呢」
郁乃学姐愉快地笑着戳着我的胸口。
「就让我在特等席好好观战咯」

正准备离开监察委员室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郁乃说完后,门在我眼前打开了。
是桐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脸僵硬住了。
「啊……」
我回头看了看郁乃学姐,又窥视着桐香的表情。
「找郁乃学姐有什么事?」
桐香仰视着我,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
「日影也是?」
「啊,我已经办完了」
我在一步走进监察委员长室的桐香耳边轻轻说道。
「调查有进展吗?」
我拜托桐香调查的是,会长选择美园学姐当副会长的理由——也就是天王寺狐彻选择搭档的基准问题。
目的,不用多说。就是找到接下来要对抗的对手,然后确实地进行妨碍。
「……还没有。正在调查呢」桐香小声地说着。那来郁乃学姐这也是为了调查吧,我这么想到。
「对不起啊,丢给你这么勉强的工作」
桐香摇了摇头。
「没事。……反正我也帮不上别的忙」
为什么要因为在选举上帮不上什么忙而这么沮丧呢。
「因为我……只能做到侦探的工作。因为我就是侦探。我的事放在一边别管,日影自己也要加油啊」
真是冷淡的说法啊。不是对我,而是对桐香自身。
「侦探什么的什么意思。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吗?」
郁乃学姐在我身后说道,桐香从我身边走过。
「有些想调查的东西。前年的学生会的交通费。详细资料只有监察这里才有啊」
「哼?嘛,随便啦」
两人走向房间角落里的电脑桌去了。到底是怎样再查什么东西啊,我望着桐香的背影思考着。交通费?跟美园学姐被选成副会长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现在不是担心那边的时候。我还得把我这边想法的地方转遍了才行呢。

因为跑遍了各个学科和部室栋,来到学生会室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五点了。室内的电灯不知为何一个都没点亮,窗外射进来的夕阳把绒毯烧上了一层怀旧的色彩。
会长坐在沉座在深深的阴影之中的桌子上,注视着手里的东西。就算我走进了房间也没有抬起头来。走近桌子才发现她看着的是那个号外。
「可能是小看你了呢。」
说着会长把号外放到一边,看着我。
「说实话这真的是没想到。哼哼,你肯当我的敌人真是太好了。」
我用视线仔细的观察着会长的脸,和平常一样充满余地的笑容。
「然而,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呢。」
「是吗?」
会长站起来走向这边。正觉得是不是绕到我背后去了时,突然会长就伸手抱住了我的胸口。
「哇,哇!」
反射性地想要挣脱,但是被从这纤细的手臂上完全没法想象到的力量完全固定住了,连动一下都不行。背后感受到会长的体温。
「放,放开我,干什么啊,这么突然!」
耳朵后面传来会长的细语。
「知道我有多么吃惊多么兴奋了吗?」
「不知道啊!」
会长把手从制服的领子里伸进去,然后把手指立在我的T恤胸前。
「嗯?是么,你比我更兴奋呢。」
我拼命地扭着脖子想要远离会长的脸。
「那里惊讶了啊,这么超级充满余地么?知道吗,明天立候补的申请就结束了哦?」
「哦呀哦呀,抢先牵制了可能成为我搭档的人,还有脸说这种担心的话呢。」
我放弃挣扎,露出苦涩的表情。确实如此呢。
「但是你白忙活了唷,我已经决定副会长的人选了哦。」
我转过头,想看着身后的会长的脸。但只能看到绑起来的发束。
已经决定了?
「是……谁啊?」
会长用左手继续抱着我的胸部,伸出右手把桌上的一张A4用纸翻了过来。学生会选举的立候补申请书。会长的栏里已经填好了天王寺狐彻的名字,但是副会长那边还是空栏。
然后会长用右手拿起笔,塞在我的手里。然后用左手的食指指着我的太阳穴。

「——是你唷。」

会长的语言穿过了我的胸膛。因为实在是太没抵抗地深深地插了进来,我好段时间都没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会长明明早就已经放开了手臂,我却还是凝视着申请书僵直了很久。
会长在一边充满兴趣的窥探着我的表情,我像是拼命后跳一样转过身来。
「怎,怎么——回事啊!」
「什么事?」
会长完全在玩一样地问着我。
「说是我,这是开什么玩笑啊?!」
「完全没有开玩笑哦。」
会长用妖艳的眼神看遍我的全身,然后闭上了一只眼。
「想要你,来当我的副会长」
「不,不对啊,我是敌人哦?我是朱鹭子学姐那边的哦,你知道的吧?」
「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吗?当我的搭档的话,就可以随意拉我的后腿了不是吗?」
那是什么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想要凭感情地反论她,但是我闭上了嘴巴。
冷静点,不能被带进会长的节奏。深呼吸一下,排出身体里不知何时积累起来的热量。
「……你在算计些什么?」
「算计什么的真难听,只是对双方都有利的提案而已哦。」
「我这边的好处,嘛,算是知道了,但是会长根本没理由选我当搭档吧。」
「理由很单纯哦,第一是——」
会长走到我面前伸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带着像是给父亲展示新衣服的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的笑容。
「想要让你在最近的地方看看我的战斗。」
这纯粹的态度反而更加可疑,肯定不是什么都没有算计着。
「还有就是,更简单了,纯粹是这次想要让你当副会长。」
我仔细盯着会长,但是她不是会把真心写在脸上的人。我放弃了叹了口气。
「……如果我当了副会长候补的话,别说拉后腿了,只要在投票前退出候补的话,会长就输了哦,这样也行吗?」
「你不会干那种事哦。我相信的」
「相信呢……」
我可是敌人啊,还说相信什么的。
「而且,如果只是想要我输的话,根本没必要干那么麻烦的事。你现在拒绝我的邀请就好了。」
「……欸?」
「我除了你以外并不像找其他的副会长候选人。所以你在这里拒绝的话,我就没法出马,也就是你们的胜利了。」
我失去了语言。
完全没有保险措施么?难道是确信了我一定会接受?不对,那也很奇怪。如果真是想找我当候补的话,更没有理由要告诉我没有别的人选了。因为我只要高高兴兴地拒接就好了。如果说我要接受这个邀请,就是为了不让别的有力的人来提出要当副会长——只有这一点而已吧?为什么要自己把这个可能性掐掉呢?
但是会长轻轻地把拳头碰到我的胸前,说道。
「是要跟我战斗,还是要捡个不战胜,你自己选吧。」
我痛苦地无法呼吸,终于挤出来的句话却这么丢脸。
「这种说法……很卑鄙啊……」
「被一流的欺诈师这么说,感觉不差呢。」
会长若无其事的说着。
拒绝啊。我的头后面好像有谁在冷冷地说着。拒绝的话就是你的胜利了,这不是很简单吗?有什么好烦恼的?
我也对着那黑暗反问道。有什么好烦恼的?不想获胜吗?
一阵绝望的空虚的沉默,没有得到答案。当然,必须得自己去找才行。不对——
答案什么的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承认而移开了视线而已。
当然我不想这样赢,不想让天王寺狐彻以这样的方式输掉。
不想让这个人沉在泥土之中,如果不是在一片荣光之中打倒她,就没有意义。
我握住笔,像是要撕破申请书一样,在空栏里填上了『牧村日影』的署名,然后把申请书按到会长胸前。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会长终于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禽兽般的笑容。
「不会让你后悔的哦。」


 楼主| 发表于 2015-9-12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5-10-29 12:53 编辑

4



报纸上刊登着,满脸笑容竖起大拇指的会长,以及一脸阴郁地站在她身边的我的照片。
标题如下。

『牧村书记「做天王寺会长的副手是为了让她落马」』

我叹着气,把报纸折起来塞进了口袋里,继续行走在走廊里。透过窗子看向树林那边中央校舍那粗犷的威容,今天看上去也充满了敌意。
走廊里擦身而过的学生们也不时地望着我,悄悄地说着些什么的学生也不少。这不是我自意识过剩吧。今天从早上起就在教室里被同学们不停追问着,新闻部和放送部也说想要采访我。
为了让会长落马……
这只是我当场的回答就这样变成了纪实。并没有夸张,全校这三天都会沉浸在惊愕之中吧。不仅是那个副会长竹内美园背叛了天王寺会长,与宿敌•神林朱鹭子勾结上了,这次又是书记的牧村日影一边说着敌对宣言一边当上了副会长候补。从局外来看一定是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吧,因为连当事人的我也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在普通科校舍的二楼发现熟悉的白色和黑色的蝴蝶结出现在教室的门口,是桐香。在与一个男生说这些什么。我惊讶地停住脚步,盯着那边。男生肩上扛着折起来了的柔道服,从黑色的腰带来看是柔道部的成员吧。桐香找柔道部的人到底有什么事啊?
好像完事了,男生回到教室里,桐香也回过身来。视线和我撞上了,桐香站在走廊中间尴尬地低下了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她,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又不能无视着擦身而过,于是带着奇怪地游走着的视线朝桐香走去。
「啊,真,真是巧呢。,」
虽然我也没有干什么不好的事,但是语气还是显得像是在隐瞒什么一样假惺惺的。
「怎么了?你会来这种地方真是稀奇呢。」
「……调查中。」
桐香小声说道。调查,是我拜托的侦探工作吗?
「那个,调查啊,其实……」
我嘟囔着。本来是为了预测会长会找的副会长人选才拜托的调查的,却没能赶上。在候补已经确定了的现在,桐香的工作完全没有意义了。
而且让它失去意义正是我的决断,所以也感觉到很抱歉,因此关于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要怎样跟桐香提起,所以还没有谈过。今天得好好道歉啊。
「对不起。明明是我拜托的,却自己让它变得没有意义了。」
「没关系。」桐香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意义,调查还是会继续。」
「为,为什么?」
「因为委托还没有被取消。」
「不对,所以说,那个……」
取消掉啦,却总是没法说出口来。因为桐香一脸像是拼命地抓着什么一样的表情。
「不要管我了啦,日影还是集中精神应付选举吧。」
「啊,嗯……」
自从选举战开始以来,跟桐香之间的沟越来越深了。我拜托桐香的真正的理由是不是已经被识破了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当上了狐彻的副会长候补……但是你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吧,也是为了战胜狐彻是吧?」
我没法正视桐香的脸微妙地点了点头。
「我……不能像你那样直接冲过去(译者:冲到事件的中央去?),只能干干侦探的事。」
「不要再这么说了,其实桐香也是——」
正当我这么说着的时候,教室里走出一群三年级的男生,发现了我。
「哦,是牧村。」
「听说你要参加选举吧?」
「学生会,今年真是超有趣呢。」
「加油啊!」
「虽然不会投给你啊!」「哈哈哈!」
大家随意地拍着我的肩膀后背,从我身边走过。正当我慌张的时候,桐香跑着离开了走廊。连把她叫住的时间都没有。
呆站着的我身边,传来路过的学生的悄声对话。
「那是书记?」
「上报纸了啊。」
「真厉害呢,跟那个会长……」
我垂下双肩,转身朝校舍的出口走去。

美园学姐和朱鹭子学姐都在议长办公室里,像是在商量着什么,我一进门两人视线都从手里的纸张上抬了起来。
「啊,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吗?」
「正想听听牧村君的意见呢。」
「正在对政见放送的稿子,日影学弟也帮忙检查一下吧。」
两人都不提起我立候补的事,反而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逃出去。
陪着她们排练,仔细地改着原稿和演出方案,反复精炼着立会演说的主旨。三人都觉得把核心问题先放放,装着很热情的样子,但是这种蒙混持续不了多久。终于,需要商量的事都解决了,迎来一阵沉默。
朱鹭子学姐把整理好的原稿翻过来放在桌子上,看着我的脸。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没有能接受她视线的勇气,看着自己的指尖说道。
「对不起,我自作主张的干了那种事。」
「并不是在责怪你啊。只是希望你能在昨天的时候就算发个邮件也好,说明一下事情的经过。」
我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
美园学姐很担心地窥探着我的表情。
「发出邀请的,是狐彻那边吧?」
我点了点头,把昨天在学生会室里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除了被抱住了的那段)。结果,还是只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才行啊。听完我的话,朱鹭子学姐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真不愧是狐彻……很清楚要怎么强迫追击别人呢。」
「真的很对不起。明明拒绝的话,就已经赢了的说。就因为我那一点无聊执着,就直接顺了会长的意思。」
朱鹭子学姐稍稍生气地皱着眉头。
「为什么要道歉?要是我的话,碰到同样的情况也会干出跟牧村君一样的事啊。」
「我也是哦!」美园学姐也说道。「一点无聊的执着什么的没那回事,说到底我们大家都是因为那一点无聊的执着才参加选战的啊。」
「你们能这么说……感觉稍微得救了呢。」
「而且如果我是牧村君的话会更直接地拉狐彻的后腿哦。」
「我的话会拉狐彻的耳朵啊脸之类的!」不对你在说什么啊。「狐彻估计是连日影学弟那种温柔到不能当个纯粹的反派的部分也看穿了吧。」
朱鹭子学姐也点头表示同意,低头看着刊载着我和会长的照片的报纸。我的评语,现在自己看来也是没错的。
『为了把会长从政权里踢出来,所以把美园学姐拉过来发动了叛乱。』
『然后会长说这样的话就没办法参选了,所以为了让对决成立,没办法就当了副会长候补了。』
『完全没有要协助会长的意思,我是朱鹭子学姐他们阵营的人,还请大家不要给会长投票。』
从头到尾只说了些事实。平常的话,明明不管怎样都会冒出些谎言之类的说,真是连学生会欺诈师的影子都看不到。然而从客观上来看,这个评语真的很傻。像是为了制造话题而设计出来的玩笑似的。
这样的话还不够消减会长的票数。
「本性善良的部分也是日影学弟的优点哦。」
虽然美园学姐这么说着,却也不能多安慰到我。
「我还以为会去找薰来当搭档呢。」
朱鹭子学姐盯着报纸的照片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昨晚一回到寝室里就先把阿薰说服了,绝对不要接受会长的邀请。
「是呢,我也觉得会走那边呢。」学姐说着。「为什么找了日影学弟呢?那个狐彻又不可能是把真心全都说出来了呢……」
「是想减轻总务全员叛乱了的负面印象吗?」
「日影学弟说了自己也是叛乱军的哦。」
「也是呢……」
「桐香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学姐问着我。「说是可能可以预想到狐彻会选谁当副会长来着。」
「就算是桐香只有两天的话果然还是查不出什么呢。但是,她好像还是有比较在意的事一样,还在继续调查着什么……」
「是……么……」
对话到这中止了。
我们应该已经很接近天王寺狐彻的命脉了,从话题性来说感觉都已经逆转了。然而,这个说不出口的不安是什么呢?
「那,我先去会长那边商量政见放送去了。」我说道,朱鹭子学姐点了点头。
「接下来三天,狐彻还想干些什么,你去确认一下吧。」
「我知道的。」


一到学生会室,会长就跑过来塞给我一叠打印纸。
「来的好晚啊日影,那么马上开始政见放送排练吧,这是原稿。」
「啊,是,对不起。」
我眨着眼睛看着了看手里的原稿。
「从头开始,行吧?……『嗨,大家好,我是狐彻哦!』」
「……『大家好我是日影。』」
「真不配合呢,就不能说得精神点吗?『我们虽然做了多年艺人了,但还是觉得还得加油啊!』」
「等会,会长!」
「日影,接下来是你的台词啊。『比起这些狐彻学姐,我昨天碰到好生气的事了呢。』」
「不是,所以说,那个!」
「『怎么了日影,你碰到气到肚子都起来了的事么?平常只见过更下面的地方起来呢。』」
「从一开始的装傻直接发展到黄段子啊!」
「『不要说那么难听的话嘛,狐彻学姐,我也是人啊。昨天被误当初痴汉了啦,眼前的JK突然抓住我的手说我摸了她屁股,我根本就没碰嘛。』『真是过分呢。』『是吧?我摸的明明是大腿啊。』」
「还不是摸了啊!犯罪(hanzai)啊!」
「相声(manzai)啦。」
「知道啦,谁看都知道好吧!不对,为啥政见放送的时候要演相声啊?」
「除了说说相声还能干嘛?」
被她一脸正经地反问道,我只能嘟囔着。
「不,不对啊,那个……说说宣言什么的,还有很多可以干的吧。」
会长突然露出冷淡的表情,摇着头叹着气,回到了桌子上。喂,那是什么态度啊,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
「最后居然说宣言呢。日影啊,你完全没有理解到出生在这个日本的幸运啊。」
「哈?」
出生在日本的幸运?
「日本的政治家不遵守宣言,不是经常这么说吗?」
「这那里是幸运了,说起来更像是不幸啊……」
我也不是为了出生在日本而叹息,但是会长说的话还是不懂。
「也就是说,你觉得不遵守宣言是坏事咯?」
我咽了口口水,这要是不小心答错了就会被疯狂嘲笑的节奏啊。但是我还是猜不透会长的意图,所以只能回问道。
「不坏吗?」
「『坏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遵守宣言会怎样?」
「欸……那个,所以说……」
会长偷偷地笑着。
「就算不遵守选举宣言也不会被逮捕,就算是提起上诉也不会得到赔偿金,也不会产生必须辞职的义务。」
「虽然是这样,但是如果这么说的话……」
「那么,不遵守宣言有什么坏处呢?答案是『体面不好』,也就是名誉的问题。不遵守宣言的话,自己就会被打上不遵守宣言的印子,因此受到的评价会下降,仅此而已。」
「这,说什么仅此而已……」
会长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些理所当然的话,但是听这一点都不能冷静下来。因为不知道要这话要走向哪里。
「当然,也有很多不能就此解说的情况。在欧美的话,违反宣言就意味着政治生命的终结,下次选举就得不到票,从而不再是政治家了。然而日本不同,你也知道吧?『日本的政治家不遵守宣言』这其实并不正确,这种日本的政治家很特殊的语言表达的其实是完全偏离本质的。
特殊的其实不是政治家而是国民,日本的国民不•重•视宣言是不是得到了遵守——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我盘着胳膊沉默着,消化着会长的话。虽然并不复杂而且也很合理,但是怎么想都不是高中生在学生会室里说的话题。忍着吐槽仔细地听着是因为,期待着可能会出现关于会长在学生会选举的行动之类的信息,如果只是些题外话该怎么办呢……
「话说,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打破宣言呢?」
「……欸?」
干嘛老是夹杂着提问啊,我稍微有点生气。是在确认我有没有认真听讲吗?
「为什么吗?那是……」
「刚才也说过,打破宣言会损伤自己的名誉。就算日本国民不重视那个荣誉,也不意味这不会损失得票数,能不打破的话还是不打破比较好。但是,日本的政治家还是不时地违反宣言,这是为什么呢?」
不甘心总是被小看,所以思考一下。
政治家也不会是一时兴起就打破宣言的,也是因为有那个必要所以才这么做了。
「……如果正直地遵守公约的话,就干不了自己真正想干的事了——吗?」
「正解。」
会长用食指戳了下我的鼻尖,我被这突然的肢体接触吓得退后了几步。
「想干的事与宣言背道而驰的情况有两种。第一个是当选以后社会的情况变了,民主主义者估计会说,这种情况应该先辞职以后,重新制定宣言然后再举行一次选举来汲取民意。但是,这很麻烦的。第二是,真正想干的事在选举上很难得到民意支持,所以就用虚假的宣言来参加选举。民主主义者会说这是不可原谅的,没有当政治家的资格,但是日本国民并不这么想。于是日本的政治家也就可以轻易无视民主主义这些麻烦的地方,悠闲的进行政治活动。」
心中盘旋的东西终于有一部分固定下来,成了可以触摸得到的清晰地违和感。我直接把它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会长想说日本不是民主主义咯?」
「你很明白嘛,可以拥抱一下吗?」
「不要(译者:雅蠛蝶~)」
我推着逼迫过来的会长的肩膀,她不停地舔着嘴唇。
「遵守宣言这点在选举上得不到重视,也就是意味着国民和政治的之间没有联系。也就是国民没有进行政治活动,也就说明不是民主主义。把这当做日本人的愚性的说法很多,但是我不这样认为。他们只是更重视别的东西而已。有优点,也有不足。但是这就是这个国家的选择,我很感谢自己出生在日本这个不可思议的国家哦。」
我盯着会长和她身后那张大门,以及那里面遮住的看不到的大宪章的碑文。
会长想张开翅膀一样地伸开双臂,陶然地说道。
「这个国家正是,全世界中——离我的理想最近的地方哦。」
离君主制最近的现代国家。
如果说约定的政策能不能得到执行不是选择的基准的话,日本人所选的也就不是政治家,而是国王。会长是这个意思吧。
「话题总算是接上了啊。」我叹了口气,搭下肩膀。「还以为会这样一直说些无关的话题呢。」
「哦呀哦呀,别小看我了啊,我有说过跟自己和世界的将来无关的话吗?」
「有啊!多了去了!性骚扰啊相声什么的!」
会长大声笑道。
「不管怎么说,这样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摆出宣言之类的东西的原因了吧?」
这么说起来起点是那个提问来着,像是做了一圈过山车一样头都晕了。
「那么,既然已经知道了,就陪我继续说相声吧。」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那个,虽然知道原因了……」我不肯罢休,拼尽了自己的舌头,但是还是没有捞到什么收获,必须得问出点什么才行。「但是也不是完全不需要宣言的吧?现在其他的选举人都提出了宣言嘛,而且要是打破了也会被其他人到处批判……」
「这么想让我提出宣言吗?」
「呃,嘛……」
「看来是想知道我在这次选战上想布置些什么么?是想要能让朱鹭子她们能提出更有冲击力的公约的信息吧。」
对着会长我也蒙混不了多久,只能点了点头。会长笑着说道。
「但是我拒绝。不是民主主义的日本为什么候补人还要提出宣言呢,是因为民主主义是很美好的东西必须要得到保护这种幻想深入人心了,如果不装作民主主义就得不到选票。但是……」
会长走向窗边,打开窗子把手放在窗沿上,吹着从中庭吹来的冷风。梳着辫子的头发荡漾着(译者:最近看物语整个人都荡漾了……)擦过制服的肩膀。
「这个学园里不存在那种幻想了唷,我花了四年时间把它毁灭掉了,所以我到最后也要作为王者站在台上。」
这个女人真心是想当上王者啊,我重新痛感到。
她在这白树台学园学生会干的事,是为了总有一天要在全日本——全世界掀起的战斗的预演啊。我快受不了了。
但是,那又怎样?我对快要崩溃的自己的心说道。现在我们一样是白树台的学生,也在拳头能够打倒的距离里。现在不打还等到什么时候去?
「会长啊——」
我用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慎重地选着接下来得语言。
「是跟民主主义有仇么?为什么要这么敌视它呢?」
会长关上窗子耸了耸肩。
「民主主义只是站在我前进的路上的现在面临的一个路障而已,真正的敌人更加强大呢。那也是全世界人民的敌人。」
「……人类的敌人……那是……」
「想听吗?」
像是走在水面上一样,会长慢慢地靠近我。
「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哦,一千零一夜可能都不够呢,可能连在床上缠绵的时间都没有唷,这样还想听吗?」
「想听。」
必须要好好看看这女人到底是准备干些什么才行。只要能找出欲望的根源,不管是怎样的巨人都可以用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将其拉倒。这就是我的斗争方式。
「人类真正的敌人是——」会长指向地板「土地。」
我看着会长加下的绒毯,然后由把眼神移回她的脸上。
「……土地?」
「是的,支撑我们这广大的大地哦。历史也是人类和土地的斗争史呢」
我只能在会长看不见的身后掐。着自己的手,来确认着是不是现实。
「有点……不懂什么意思呢……」土地是敌人?
「简单地说说吧。」
会长慢慢地围着我转起圈来。
「人类的历史是很漫长很复杂的。但是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最后自由取得了胜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虽然有地域差异,但是尽量尊重个人自由这种想法已经在不停地拓展到全世界了,而且看上去这一变化是不可逆转的。总有一天自由会覆盖掉整个地球,到这里还懂吧?」
我虽然气势上完全被压住了但是勉强点了点头,会长的身子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然后又甩着发丝离开,重复着迷惑着我。
「但是这个自由的压倒性的进击是最近三百年的事情了,在持续了上万年的人类历史的大部分里,这种想法完全没有得到展开,这也是当然。尊重自由的想法是建立在,人类如果放任自由的话就只会去为了其他人的幸福而行动——这一难以相信的前提之上的。你也觉得根本没有这么回事对吧?」
「……嗯,嗯。」
确实,听上去只是空想。会长的表情变得阴冷下来。
「人类如果放任自由就会随欲而行去掠夺榨取杀戮他人,所以需要力量去制约。自由什么的根本无法想象。以前这种想法才是理所当然,现在这种想法也还存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呢。这是如此根深蒂固的想法,而且实际上直到三百年前这都是正确的。人们不断的争夺着,厮杀着……」(注:三百年前大概指的是17、8世纪的欧洲的启蒙运动,启蒙运动是民主自由思想广泛传播的开始。)
会长的声音,像是从厚重的帷幕那边传来的合唱一样。
「曾经,地上的财富是有限的。财产呢,究其根源就是能产出食物的可持续资源,也就是归结到了『土地』上。因为土地不会增加,所以地球全体的财富是个零和游戏。谁得到了什么,也就有谁失去了什么。不论是什么时代的什么地域,人们都留着血争夺着土地。富裕的人一定是剥削了其他人,这种共同认知持续了几万年。」
会长看着我这边,眼神闪烁着。
「但是,一切都变了。这三百年中,举着自由之旗的势力把所有其他势力压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发生了很多的战争,死了很多的人,同时有更多的孩子出生,成长,在这里面的一角,也有我的存在。
「出现了很伟大的思想家宗教家或是革命家,把全世界的人类通通教育了一遍把他们变善良了?怎么可能。光靠思想是改变不了人类的,发生变化的是环境,现在成了利他和利己一致了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呢?」
会长像是演戏一样吧肩上的头发甩到后面。
「还用说吗?是技术革新啊。」(注:即十八世纪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与十九世纪的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及二战后至今的第三次科技革命。)
张开双臂,她高声对着看不见的数百万听众诉说着。
「由于农耕和畜牧的进步,人类得以逃脱了每天为了获得足够的粮食而拼尽全力的生活。为了生存的工作由一部分人负责,其他人开始为了满足更高度的欲求而行动着。如此人类的财产从土地的束缚中得到了解放,变得可以无限增加了。」
「……无限?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想啊。」会长侧脸看着我说道。「财产之所以为财产的重要原因是什么?就是人们需求。只要社会全体不愁吃,那么集中在土地上了的人们的欲望就可以朝向其他地方了,就会想要过得更开心更轻松。曾经是由奴隶制支撑着的少数阶层才有的特权『享受人生』这一概念,在广大的民众间传播开来。追寻娱乐,知识和学问的人不断增加,那也被当成了财产,而且人生的乐趣和美好是没有界限的。」
「呃……」
我挠着快要过热了的头,努力想要总结一下会长的话。
人类由于科技的进步变得富足了。
生活中有了余裕的话,想要的东西也会发生变化。
想要过得更快乐更轻松,在这个欲望之下,能够得到还不会失去的东西也被承认了价值的存在。比如说科学技术,比如说艺术。这样一想,现代的工作大部分都不是为了生存的工作。
「财产可以无限增加,这个思想才是近代所有产物的基石。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就去工作让财富增加起来再去交换。争夺完全没有必要——或者应该说是只会让互相都受到损害的愚蠢行为。让他人幸福成了让自己幸福的最佳解。由于人类摆脱了土地这一有限的束缚。」
会长说到这,停了下来盯着我看。声音带上黄昏的色彩。
「……但是呢,这个胜利还只进行了一半。」
「……一半?」
「我们还没有完全打倒土地,因为民主主义诞生了。」
终于回到了话题的出发点上。我叹了口气,坐在身后的副会长桌上,深呼吸。目眩更加厉害了。
总算是,到此为止还是跟上了。不过内心已经快要崩溃了。
「话说日影,问你个很简单的问题吧。」
会长突然像小孩一样说道,得救了。正想从会长演说的惊人压力下逃出来让自己静下心来呢。
「现在,这个地球上有多少民主国家呢?」
我正考虑着的时候,会长走向简易厨房泡了两杯咖啡。我接过马克杯边喝咖啡边仔细观察会长的脸。
「不知道。」我举白旗了。觉得这样的话更方便把会长的话拉出来。「会长还能一个一个数出来吗?」
「没必要数啊,因为答案是零嘛。」
会长摇着肩膀笑道,喝一口咖啡。
「零……不对啊,虽然如果要钻牛角尖的话,那是每个国家的政治里都有纰漏,但是——」
「不需要钻牛角尖,近代的民主主义是,国民全员都具有干涉国政能力的想法。但是真的让所有国民都有参政权的国家一个都不存在。」
「欸?怎么可——」
「因为,我和你都没有参政权吧?」
我无法继续反驳下去。
「……不对……那是,因为,我们还是未成年啊。」
「是的,现代号称民主主义的所有国家都没有承认孩子们的参政权,但是孩子们也是国民。所以说他们都不是民主主义,而是由用年龄划分的出来特权阶层的贵族政治。」
我想反驳些什么,违和感和疑问堵在喉咙里。会长看着我的脸愉快地偷笑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因为这是没办法嘛,总不能把选举权交给刚出生的婴幼儿吧,根本没有判断能力啊,用年龄来划线不是理所当然的——是吗?」
我呛到了。虽然被看透了很不爽,但是只能点了点头。
「但是呢,日影。以前那些没有财产的人,黑人,或者女性这些社会地位比较弱的人,曾经也因为一样的理由而远离了参政权哦。说是根本没可能有能力做出政治判断,所以给他参政权无法想象。」
「呃,不过,那和这里还是有点区别的吧,因为孩子们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人啊。」
我纠缠不放。会长轻轻挥手说道。
「正是如此,为什么其他的阶层都通过斗争拿到了权利,直到现在,孩子这个阶层甘心呆在权利之外呢?那是因为,没有战斗能力是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不会产生战斗的意志。因为就算不去斗争,总会拿到权利的。」
到此,会长又停下来看着我。
「我并不是打算说要让零岁小孩也平等地拿到选举权,问题并不在那里。全世界自称民主主义的国家都没有孩子参政权,也就意味着人们大家心里都懂,民主主义有什么缺陷。」
「缺陷,吗?」
「是根本性的缺陷。政治本来是会对自己的人生产生非常大的影响的,决定权却与他人共享着。就算压倒性多数的人判断出错了,也得不到补偿也不需要承担责任。所以真正的民主主义很危险。所以必须把权利从哪些很可能出错的人们身上剥夺出来。」
会长又停下来露出很危险的笑容。
「世界中的国家把孩子从政治中排除出来的这个事实,是所有人类都认识到了这个缺点,而想减轻它的证据。」
我虽然一瞬间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反驳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民主主义以外不也是一样吗。别说跟别人共享了,连自己根本就没有决定权的国家也——」
「你发现一个重点了呢,日影。」
会长微笑着把手放到我的脸上,虽然冷得令人很是吃惊,但是我决定不再躲藏。因为我知道这已经接近会长的故事的核心了。
「正是如此,实际上,那就是政治自身的缺陷。这点丘吉尔说的非常好,民主主义是最恶劣的政治形态——如果不算之前尝试过的其他所有的形态。」
会长的手滑到我的胸口,在T恤上画着圆圈。
「毕竟,民主主义不是为了带来一个美好的国家而创造出来的政治形态。而是不让大家的不满爆发出来,让大家能勉强接受,或者说,让内战不会爆发的形态而已。从这个观点来看的话是设计得不错的系统,但是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有克服。」
「但是,那是没有办法的啊。因为跟他人一起住在一个国家里。对自己来说好的事,对他人来说反而不好之类的的事要多少有多少吧。」
「是的。没有办法,至今为止的所有政治形态都是这么想的。」
会长把脸凑过来说道。我鼓起勇气盯着她的双眼。
「说到底,为什么需要政治,之前说过呢。把人聚集起来更能发挥出个人百倍甚至万倍的力量。所以国家诞生了,为了防止利益冲突政治诞生了。为了让大家觉得因为是大家决定的东西所以没办法,而产生的最终进化形态,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个民主主义……但是仔细想想。那个『大家』又是什么呢?」
「……欸?」
「比如说我周围的,没办法必须遵循的『大家』,也就是日本国民,只是偶然在我附近生活的人类而已。并不是我自己选的。」
我没有开口,等着会长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吧?很多的人,在对政治感到不满的时候,只知道一个方法。那就是握着手里那一点点选举权,『是包括自己的大家』决定的所以没办法,然后接受。只有很小一部分的人知道第二种方法,被选举权。自己去推动政治就好……但是,其实还有基本没有被关注的第三种方法。从这个国家里逃出去。
会长抢在我开口之前迅速说道。
「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不现实,要逃离国家需要的资金庞大,如果不是有关性命的危机,一边不会这么干。正是如此,但是也不能就轻易接受这个现实。抛弃家庭,抛弃生活,抛弃所有社会关系才能更换国家——这是国家的存在方式有问题。选择国家的自由正是我们还没有取得的最后的一片翅膀。」
这里会长突然弯下膝盖,把手埋在脚下的绒毯上。
「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那是因为国家还被土地束缚着。明明是先有人,然后作为道具才创造了国家,然而不知何时国土和国境让国民成为了俘虏。不管重复几遍我都要说——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土地,曾经用锄头铲子征服了一半的,但是实际上却在更广大的范围里束缚着我们的这个大地啊。现在我们必须要战斗,将其完全打倒,取得最后的胜利!」
会长站起来,望着四周那些估计有朝一日会倾听她的演说的数亿观众们吧。
但是这时在现实的学生会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她的视线最终回到我身上。
「这也是我一个人脑子里想着的白日梦,你是这么想的吧?」
「……欸?不……」
「但是这并不是我的独创,你也听说过近年来大吵大闹的地方分权的口号吧?」
虽然我脑袋里已经感觉重得麻木了,却也勉强地点了点头。
「从国家到县,从县到市,从市到町……下面的自治体能办到的就让他们自己干,这种想法。说着为了能照顾到各个自治体,这种似懂非懂的理由,所以看不见其本质。地方分权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部分确立选择国家的自由。比起跨国迁家,在换到国内的其他城市更简单一些吧?」
「啊啊……」
「其他还能找到一些征兆。比如说经济全球化,也就正是企业已经开始行使了选择国家的自由,有能力的人已经得到了自由。但是仅此而已的话世界是不会变化的。需要什么呢?引导民众的救世主吗?染红断头台、军旗还有塞纳河的鲜血吗?(注:此处指的是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断头台指的是波旁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路易十六;军旗即为著名的圣女贞德;而塞纳河则代指巴黎人民的数次起义)不是。想想第一次的胜利是由什么而带来的吧,是技术革新。第二次也是一样,科技是把全人类从土地的束缚上解放出来的唯一武器,其萌芽已经在你和我的口袋里了。是的,电脑网络。总有一天信息科技会掀翻国家这一概念,把它从大地上拔出来吧。那之后的世界你能想象吗?我能很清晰地想象出来哦。被分割成百万个王国的百亿人民,完全的和平不是通过统一而应该是通过细分化才能得到。在那里,人们拥有坐在家里就可以选择自己的国家的完全的自由,为了降低不满而创造的民主主义也不需要了。每个人只要自己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国家就好,不存在的话自己去创造。君主制也会再次取回正当性吧。与黑暗时代的区别就是,君主总是能得到正确的评价,称赞或者断罪,也就是拥有的国民数。为了国民而存在的国家这一理想将得到实现。原来如此,那已经不再是『国家』了。是还没有命名的,新世界的新的构成分子们。那么——」
天王寺狐彻看着远处即将沉下的太阳。
「我来当那个命名人,而成为第一个见证这新世界的黎明的人吧!」
我沉浸在着长长的诉说的余韵之中。
你呢?我没法回答会长着最后的提问,仅是呆站在黎明前的微暗之中而已。
敲门声响起,大门打开,身穿军服的选举管理委员出现了。催促着说是已经是政见放送收录的时间了,会长拍着我的肩膀走向大门那边。
「收录中的时候一直很不专心呢,牧村君。」
晚上来到我宿舍里的朱鹭子学姐说道。

「虽然我估计也是,不过没想到真的变成这样了。」我感到很羞愧。
「连吐槽的功力都没以前那么锋利了喔。」美园学姐也表示同意。
「不过就算这种状态也能演出相声,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夸你……」
朱鹭子学姐一脸困扰的表情叹着气。我之后也看了录像确认了一下,比预想上更顺利地应对了会长的装傻呢,自己都觉得习惯的可怕。明明收录的时候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东西一点记忆都没有的说。
「真没想到会说相声呢,之前的商谈也是在练习那个吗?」
「不……那个……」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会长说的那段话告诉了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当然不是原话,用我自己的话总结了一下。我也没自信完全理解了会长的庞大野心。对两人说出来也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想法。
「……真是无语了。」
听完以后朱鹭子学姐叹息着,坐到椅子上。阿薰刚洗完澡穿着训练服抱着膝盖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从刚才起就想找加入话题的机会,观察着我们三人。兔子毫不关心在他膝盖上睡着觉。
「已经具体考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吗,狐彻。」
「但是,这才是狐彻吧?」美园学姐像是很高兴一样。「时尚君主制什么的太不光彩了嘛。」
「那个时尚君主制又是什么啊,虽然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刚想出来的词呢,只为了装帅(逼)就想去当王之类的人们。」
「根本就没见过好吧……」
看着像是没什么事一样普通地聊着天的两人,我心情十分复杂。
「狐彻姐姐好厉害啊。」
阿薰兴奋地脸都红了。
「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什么的!狐彻姐姐的话一定能做到的!大家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啊,我好激动啊!」
我侧脸看着在从椅子上跳起来的阿薰,自问着,为什么呢?不仅是我,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也很不可思议地望着阿薰的脸。你倒是问什么这么激动啊,像是想要这么说一样。
那估计是——
「狐彻的话想着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为什么薰这么亢奋啊?」
「确,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啦,但是……」
「嗯,更想打倒她了呢!」美园学姐握紧双拳。
是的,现在只能去考虑选举的事。并不是没有被会长的想法打动。但是,在去妄想她所说的那个新世界之前,总是想着要怎要打败她而已。我们估计也有天王寺狐彻的一半奇怪了吧,所以阿薰觉得不可思议也有道理呢。
「但是,为什么要跟牧村君说这些话呢?在这个时间点上。」朱鹭子学姐皱起眉头小声说道。「我都没听过那种话呢……」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美园学姐说道。「也不是为了政见放送吧……因为那边说相声去了。」
我在意的说到底也就是这点吧,为什么没有对两位副会长说过的话,现在却要对我说?果然,这也是为了要在这次的选举战上取胜的策略吗?以前信任的人都背叛了,所以这次使出个以前都不一样的手段也是有可能的。
「那是为了立会演说?准备和牧村君一起说些跟那个王国计划有关的演说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开始应该就会直说吧……是在想更后面的事吧……」
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的美园学姐突然露出像是发现了什么的表情。
「我和朱鹭子同学是女生,但是日影学弟是男生,狐彻是想跟日影学弟生孩子吧,都要当国王了!糟,糟了!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点,竹内同学。」安慰着她的朱鹭子脸上有一半放弃了的神色,想必是对对方的这一面已经习惯了吧。
「是,是的!」
美园学姐握住我的双手。
「先跟我生孩子吧,这样就不能再跟狐彻生了!」
「还能生的吧!」这是什么道理啊。
「果,果然是想要生呢。」「不是这个意思!啊啊真是,朱鹭子学姐干什么也摆出那种眼神啊,我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吧,没说真的要那么做啊!」
「……牧村君这么一说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什么啊,什么不是闹着玩的啊!
朱鹭子学姐咳嗽着拉回话题。
「总而言之,狐彻肯定不会就这样什么都不干。你看……」
她拿出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学园报道类的网站。选举特辑以学生为对象做了很多问卷调查,最上面显示的事预测投票的圆饼图。
虽然排第一的『天王寺狐彻』有四成以上的得票,但是后面的『神林朱鹭子』和『竹内美园』合起来超过了五成。其他人被综合起来像针一样细。
「已经逆转了呢……」
美园学姐有些兴奋地说着,朱鹭子学姐点着头说道。
「之前的四次选举里,狐彻在事先问卷里的得票都没有下过八成,所以这个结果也可以成为相当有冲击力的新闻哦。」
「有胜算呢。」
旁边凑过来看的阿薰也轻快地说道。
「只是,这个投票是自由投稿,所以也不能说是正确的反映了整个趋势喔。」
朱鹭子学姐低声说道。
「回答者都是已经决定了要给谁投票了的人。不包括那些无党派人士,所以也不能乐观。对学生会没有兴趣,但是现况也没什么不满的,所以就直接给狐彻投票的人也不少吧。」
「但是但是,气势完全在姐姐你们这边啊,只要把无党派层拉过来不就能赢了吗,赢过那个狐彻姐姐真的好厉害啊!」
阿薰把兔子抱在胸口兴奋地跳了起来。兔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对手可是那个狐彻哦?」朱鹭子学姐拍着弟弟的头让他(译者:看到这突然想起阿薰是男的……)冷静下来坐在床上。「她肯定会在立会演说的时候有什么动作嘛,如果牧村君能探出她藏着什么的话就好了呢……」
「对不起……」
我搭下肩膀。
「可能为了封印牧村君所以才让他当副会长候补了呢。」
朱鹭子学姐突然说道。我呆呆地看着她。美园学姐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只是个假说啦,牧村君不是,那个……异常因子吗?」
明显朱鹭子学姐很慎重地选择了词语。
「如果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作为敌人让他行动的话,没法预测会很危险,所以就摆在身边,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我们都沉默了。
为了让欺诈师不能再进行欺诈师活动把他拉到表面舞台上来了?
绝不是不可能的,现在我确实也是无法行动。明明已经到了心腹之患的立场上,但是却被那个立场干扰,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而迷惑着。
这时,兔子从阿薰的膝盖上站起来。竖着耳朵跳到地板上,然后从床上跳到了床边,拿前爪敲着玻璃。
「日影,怎么啦?」阿薰也跟着跑到窗边。他叫的日影是指那只兔子。兔子日影一直推着玻璃,我也觉得奇怪,就走了过去,然后发现了什么就把窗子打开了。
下面的墙边,窗子的光线都无法到达的黑暗中,有谁蜷缩在那里。听到开窗的声音了吗,抬起来头,长长的蝴蝶结在黑暗中画出一条线。
「……桐香?」
我叫了她一声以后,桐香又低下了头。兔子从窗边跳到桐香的肩膀上。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啊?」
桐香没有回答。不仅是阿薰,连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都凑过来偷看下面,桐香缩得更小了。我从窗子爬出去,落在桐香身边。踩到落叶的声音让桐香小小的肩膀震动了一下。
「很冷吧?进去坐坐?」
把待着不动的桐香从窗子拉进房里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虽然还没有超过门限,但是不想然其他学生看到她。
握着阿薰拿过来的装着热蜂蜜茶的马克杯,桐香坐在床上一声不发。美园学姐带着担心的表情坐在她身边。
「一直……在调查吗?」
桐香轻轻点点头。
「……但是,那种东西对选举没有什么帮助,又想着不能打扰大家,就不敢进来。」
「都说过没有这回事啦。」我打断桐香的话。「这次只是我提出了太难的委托,结果没赶上而已吧?」
桐香带着一副想不通的表情看着我。
「日影为了安慰我,才提出了那个委托的事,我早就知道的。」
我忘记呼吸说不出话来。
「想要让我也有参加了选战的感觉……所以你就提出了那种毫无意义的委托了……」
不是,我想否认,但是不行。事实就是如此,而且被看穿了的吃惊表情也全写在了脸上,已经来不及圆场了。就算知道只是安慰而已,桐香还是一直在调查吗?这样的话我的好意反而伤害了她了啊。
「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一直坐在那里吧。」朱鹭子学姐叹息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那里了?会感冒的唷。」
「从日影的相声那里开始。」
那不是一开始的地方吗?话说全都听到了啊。
「我也真的想为了打倒狐彻来……干点什么,但是……」
靠在墙上的我盯着桐香。
为什么桐香要执着着想要赢会长呢,我一直抱有着疑问。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的话还能理解,和我一样,只是不管怎么样想要战胜强大的对手。但是桐香感觉好像还抱着更切实的理由。
如果直接问的话,感觉会触碰到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很害怕。所以什么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狐彻选择了竹内同学……知道了吗?」
朱鹭子学姐蹲在桐香眼前问道,桐香点头的方式简直就跟眨眼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能告诉吧。跟选举无关,我只是想知道。」
这估计不是安慰而是真心吧。桐香看了一会朱鹭子学姐的眼睛,然后低下视线开口说道。
「跟选举也有关系,在不好的意义上。」
「怎么回事?」
「我一开始先去查了狐彻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美园的,因为我觉得那个时期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桐香从口袋里拿出折好了的纸张。
「那是?」美园学姐也看着桐香手上的东西。
「交通费,因为用的是充值式的IC卡,所以乘车下车的时车站的信息会留下来。监察委员会保存着这些信息。」
「虽然我也知道……」朱鹭子学姐奇怪地说道。那时候拜托郁乃学姐调查的就是这个啊。
「这是两年前的记录。」
桐香打开纸张,顺着数着密密麻麻印刷着的车站名。停在了用红笔划了线的地方。
「美园,这个站名,你知道吧?」
学姐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这是……我上学的时候去的车站啊,国中的时候。」
「什么意思?」朱鹭子学姐眨着眼睛。
「这个交通费是狐彻使用的,也就是狐彻去过美园的中学。大概是去调查美园是怎么样的人物吧。」
「所以才对我国中时的事,那么清楚了么……」
美园学姐感叹道。在转学过来以前就已经被当做候补调查了吗。
「等等!」
朱鹭子学姐睁大眼睛,从桐香手里把纸抢了过来,手指着画着红线的地方。
「十一月?前年的十一月的时候狐彻就已经盯上竹内同学了?这不对啊!」
「不对……吗?」我插口问道。「那个人的话在入学前就拿到转校生的信息也——」
「这已经不是入学前了啊,提出申请的时候是一月哦。十一月的时候,竹内桑会不会报考白树台都还没有确定呢?!」
雪天一般的沉寂在房间里展开着。这么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就算天王寺狐彻的天线范围很广,那时候就集中在美园学姐的存在上实在太早了。
「是的,太早了。」
桐香用冻结般的声音说道。
「所以,之后我又去调查了作为格斗家的狐彻。」
「……欸?」
不知道从谁那冒出这样的声音。说不定是我自己。完全不知道桐香在说些什么。
格斗家?
「朱鹭子和薰应该都知道吧,狐彻在十二岁的时候战胜了父亲,从而成为了天王寺流的师范。」
「嗯,是啊……但是那又怎么啦?」
「天王寺流是从跟柔术很像的古武术发展而来的,所以也经常被其他流派的柔道道场邀请去教学,是吧?」
我看着阿薰和朱鹭子学姐。朱鹭子学姐还是带着一脸迷惑点了点头。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刚进总务执行部的时候好像就听会长说过来着,被白树台的柔术社请去教学什么的。那么就是说之前桐香出现在普通科的校舍的时候说过话的那个男生就是柔术部的吧。
调查了作为格斗家的天王寺狐彻——为什么?跟选择美园学姐的理由,有什么关系啊?
「十二岁的时候,也就是五年前开始,狐彻作为天王寺流的师范被叫道各处的道场里当老师去了。这是那些道场的列表,包括我们学校的柔术社之类的,调查了很多人。」
桐香从胸口掏出另一张纸展开,上面写着道场的名字和住址,一共六个。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纸面上,但是没人说话。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理解了桐香的意图。
但是,侦探拿出的第三章列表,把一切联系了起来。
「这是,那些道场门下生徒的名单。」
桐香指着名单上的第十几个名字,全员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桐香低下视线轻声说道。
「知道了吧?我们都在狐彻的手掌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15-9-12 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870406485 于 2015-11-16 13:49 编辑

5


在大庭院彼方的天空中出现的那个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看上去就像从地平线上涌起的积入道云一。但是,说是云的话,存在感过分强烈了。其中蕴含了各种感情,热情还有声音。
学园引以为豪的多功能运动场,『白树台竞技场』,是一个能轻松收容下16千人的纯白的贝壳。『学生会选举最终立会演说会』,门上挂着这样写着的大横幅,迎着十一月末神经质的风飘扬着。在宣告午休结束的铃声中,数的红黑色的校服陆陆续续地被吞噬竞技场里。几名身穿纯白军服的选举管理委员分散在入口边大声整理着队列。入口已经等距离地摆好了八个感森严的金属投票箱,把入场的学生群梳理开来。最终立会演说也包含了投票,全候补演说结束后,学生们离开竞技场投出自己命运的一票。再加上选举期间非常的短,可以说在这个舞台上的演说将会决定大致的走势。
站在通往竞技场的下坡路上观察着入场的状况,我把手伸进制服的口袋里,握紧里面的章,(译者:原文这里好像是握着口袋的布……不好翻译啊,看到后面才想起这是握着口袋里的副会长的臂章……)深呼吸一下开始前进。因为想要在决战前的最后时刻独自度过来冷静头脑,所以很晚才离开校舍。
脚步很沉重什么想法都还没有整理好就已经到这天了。
在八千人的视线下,我要说些什么呢?
——科学!用科学的力量来改变学园吧!现在正是需要一个理科学生会长的时候,用吾辈开发的这个宇宙能量酱油滴答引擎和离子飞行果汁还有软盘拌饭料来实现理想的社会吧!(译者:什么鬼……
台上身着白衣的男生——不检点博士叫道。数千冷眼以及少数温暖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们在准备室里通过显示器看着一切。我和朱鹭子学姐还有美园学姐在只有储物柜和会议桌的乏味房间里,就我们三人。
「……狐彻呢?」
朱鹭子学姐侧脸看着我。
「说是补妆什么去了厕所就没回来啦。
「是么」朱鹭子学姐叹了口气。「结果……什么都没……
「是啊感觉有点可怕。
美园学姐青着脸注视着显示器说道。
「明明是我们压倒性的发起了攻击,却一点都没感觉到有利
准备室响起敲门声。
「选管·大和是也!」
选举管理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大和氏出现了。
「神林殿,竹内殿时间到了。
两人点头起身离开房间前都回头看了我一下。
「祝你好运,虽然这么说好像很奇怪
朱鹭子学姐带着复杂的表情说道。
「事到如今,只能靠日影学弟了。演说,我很期待哦。我们也会尽力演说的
美园学姐笑着。两人被带着消失在走廊中。我在沉默之中,在椅子上竖起膝盖,顶着自己的腹部,来回重复着没有终点的思考。
突然发现,显示器里传来美园学姐的声音。
『……我这一年,作为学生会副会长,在离天王寺会长最近的地方支撑着总务执行部的活动。对于给予了我经验与自信的天王寺会长表示深深的感谢。然后,我要在此确信地说道。我和神林同学两人的话,可以做到只继承天王寺政权的点,然后把应该改善的所有地方一个一个的更正过来。倾听学生一个人一个人的意见,慎重的讨论……』
门开了会长一边系着头发上的蝴蝶结一边走路进来。
「化妆花了好多时间啊差点就要错过美园的演说了
这么一说,皮肤什么的好像真的比以前更闪亮发光了呢。会长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窥视着我的表情。
「表情很阴沉呢紧张吗?演说的原稿都记住了?」
我尴尬着露骨地转过头去。
「……别说原稿了,根本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是欺诈师吗?一张铁嘴不是最得意的东西么
低下耳朵里,传来美园学姐温柔的声音。
『……温柔而细致的关心,才是今后的学生会求的东西只有我们才能将其实现。请相信我们,把大家的力量借给我们。本人竹内美园,将竭尽全力白树台的和平!』
「美园~~~~~~~!」
接近怒号的欢声震撼着整个竞技场。竹内美园亲卫队的人是不仅拍着手,还在跺脚吧,天花板上的建材发出悲鸣。看下显示器,美园学姐正好走下讲台,坐在身后的朱鹭子学姐的身边的座位上。与之交换,朱鹭子学姐站起来走上讲台。
「公主~~~!」「公主大人~~!」
摄像机扫向连人浪都做起来了。两人的人气再次让我震撼。
把手放在讲坛上的慢慢地观察着讲台的朱鹭子学姐,等着客席的热潮收敛下来以后,静静地说道。
『大家——有梦想吗?我……』
我又把视线从显示器上移开了。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耀眼呢
「……确实我是欺诈师我也该承认了。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会长继续笑着歪了下头。
「……为什么?」
为什么呢现在已经得出了结论。虽然把自己拆开分析是件很辛苦的事。
「欺诈师善于利用人们的欲望但是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会长想要干什么。好像完全不想获胜一样
「说不定是呢」会长眯起眼睛。
「欺诈师,对什么欲求都没有的人什
么的干不了
「能听到你的泄气话感觉真是不错
会长轻轻戳戳我的额头。
「我知道你什么都干不了因为你是朱鹭子阵营派来的刺客这事已经是尽人皆知了嘛。如果我明明什么动作都没做,你却露骨地采取让我的评价下降的行动,反而会伤害到朱鹭子的评价
所以就之前什么行动都没干吗明白了但是……
「这样下去会长就真的会输了啊,肯定在计划着什么吧?」
带着一半的逞强,一半的纯粹疑问,我问道。会长耸了耸肩。
「如果说什么都没有,你会信吗?」
「怎么可能会信呢,因为——
我屏住呼吸看着她的侧脸,把快要畏缩的话继续说下去
「会长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当副会长候补
让窒息的沉默袭来。不,并不是完全没有声音显示器那边朱鹭子学姐应该正在八千人的听众前热情的演说着才对自己的心脏也应该还在挤压着血液才对。然而,意识已经走远,感觉不到了。
偷偷看向会长她的微笑变成只是挂在眼角。
——从哪察觉到的?」
这个问题不是问我的。会长视线,准备室的门开了一条缝,桐香悄悄地走了进来存在感稀薄的像纸一样。不敢会长的视线而低头靠在墙边的样子是不忍直视。
「一开始,是调查了交通费
桐香倔强地抬起来头。
年的十一月,狐彻去看了还是国中生的美园
「啊,原来如此。但是光是那点还得不出结论吧?」
「狐彻去当过客座讲师的所有柔道道场都调查过了
会长得意地微笑道。
「真不愧是我可爱的侦探
被这样说道,桐香缩得更小了,视线也低了下来。
这个工作全部让她一个人承担还是太残酷了。真犯人——应该这么说吗——是,在此之前桐香接受过的所有事件中毫无疑问最危险的人物,天王寺狐彻啊。
所以我替她开口说道。
「从一开始,就已经很奇怪了。早该察觉了
并不是思考了以后才这么说,只是这话自己跑了出来。
「从最开始最开始的地方(译者:原文强调说两遍……)。会长是这种人嘛,所以这种事应该也做得到吧……之类的我停止思考没有继续更深地考虑一下但是果然还是很奇怪。会长一开始就对我的事情太于了解了,包括我中学时代的事
会长的视线回到我脸上。是因为视线的压力小时了吗,桐香终于离开墙壁向这边走来。
「当然也来过我的学校调查去年冬天。但是只是这样还是有没法说明的东西会长在我自己说出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我讨厌自己的名字了吧
会长只是稍稍歪着嘴唇。
「我名字真正意义,也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把答案摆在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面前。
「你和我的姐姐——牧村日向,早在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吧
一阵让耳朵都会疼痛的沉默袭来感觉好像连空气都冻结地出现了裂缝。从会长的表情上读不出任何东西人类居然能笑得这样没有感情吗我感到恐惧。想要继续说话而咽下口水时,仿佛都听到了令人胆寒的咯吱声。
「……文化祭的时候也是,仔细想想的话真的很奇怪,白树台小姐的表彰的时候。会长应该是一直在会场里的吧都穿着泳装帮美园学姐说了应援演说但是最重点的表彰式却不在
会长的笑容里露出一丝感情。
「因为知道我会来,所以就离开会场了是吧不想让我看到自己和姐姐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就算只是一丝表情或者视线,也可能让作为弟弟的我发现两人互相认识。比赛结束后,学生会室里大家说着姐姐的话题的时候也没有参与,也是这个原因吧
「跟姐姐确认过了?」
会长的声音从容不迫。我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没有」回答道。「姐姐很能说谎,就算追问也不会露出马脚的。所以这仅仅是桐香的假说
我看向会议桌那边的依旧低着头的侦探。桐香发出一声低鸣,然后盯住会长,开口说道。
「……牧村日向也学过柔道狐彻以前作为客座讲师去过的道场中有一个就是牧村日向曾经参加的道场。在那里互相认识了是吧
会长露出平静的笑容,听着桐香的陈述。
「你和牧村日向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对话只能想象但是大概你应该是觉得——如果是牧村日向的话,足够当自己的敌人,说不定能打倒自己
「真是太棒了那正是我当时对日向说的台词呢
我感到震惊。侦探的假说带着实体深深地插向了真相之中。
「日向也是在武力上没能赢我,所以估计也是很不甘心呢说想看到天王寺狐彻输一次。要替我找能够一战的人然后不断地派到我身边来……那时候还以为是开玩笑,所以我也没当真,就答道你想干就干咯
会长一脸像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的表情。
「不久后,就接到日向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个学妹好像打算进白树台,虽然还没有自觉,但是是个能够一战的人
会长看向显示器。上面显示着站在讲台上的朱鹭子学姐和,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坐着的美园学姐。桐香也看向那边,用快要消失的声音说道。
「狐彻对搭档的要求,现在一看其实十分的简单。能与自己匹敌的人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身边,而成为敌人的强大之人。朱鹭子就是一个
会长之所以在美园学姐提出申请书之前就已经知道她的想要进白树台,就是因为之前姐姐曾经说过。然后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了以后,决定了把她作为下次的副会长——也就是将来的敌人。
一年后——第二人。
「我的事,也是听姐姐说的吧
「要我告诉你,日向在说你的时候有多自豪吗?听说你要进白树台的时候那高兴的样子真是夸张啊。
我歪着头,移开望着会长笑脸的视线。
为什么姐姐总是要我说学校的事,特别是学生会的事的原因,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因为想知道战斗的情况吧。
「日影,你来到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奇迹。你生来就拥有实在是太优秀的姐姐,以及实在是太不会关照人的双亲,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可能只会养成一个阴郁的人。但是你却在这种环境下,拥有了不思议的强大(力量)。呐,好好想想只因为讨厌被拿来跟姐姐比较的压力,就拿到住宿制高中的奖学金离家出走什么的,普通的十五岁孩子会做出种事?」
我只能沉默地听着会长的话。
「在你家周围,有宿舍和奖学金制度的只有这个白树台你来到这并不是偶然。是日向的如岩石一般不动的强大和你那不安定的力量碰撞后的必然
我一直认为是逃过来了。
想逃离姐姐,但又因为自己那无聊的自尊,所以能逃到的地方只有这里了这是必然的啊。
「但是日影——我的预想。美园本来不应该以这种形式成为敌人的太快了,太强烈了在我的中,是在选举中你接任美园当上副会,她才会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战意的
会长的嘴角露出狡猾地兽般的笑容。
「都是因为你。你是第一个想要超越我的敌人我很高兴哦
还是无法直视会长。接下来的话是对桐香说的。
「调查的不错呢,桐香。我的侦探真是优秀啊
桐香摇摇头。
「我……还是不行。我,没能成为,狐彻的敌人
会长的表情慢慢的融化现在的微笑像是母亲一样。
「是呢。桐香,你确实很弱。只是把自己关在我给你的,名叫侦探的地方而已现在也是。这样是没法成为我的敌人的
桐香咬着自己的嘴唇点头。
在到来的沉默之中,广播里传来的朱鹭子学姐的声音。
『……期待着大家贤明的选择感谢大家的倾听
竞技场再次震动了。望向显示器,朱鹭子学姐走下讲台,与美园学姐互相点头致意。
门口传来敲门声选举管理委员前来说道。天王寺殿,牧村殿,到时间了。军服的身影离开以后,会长站了起来。我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把插在口袋里的手拉出来,写着副会长候补的臂章也出来了。就算看着它也没有起身的力气反而更加畏缩了。
喂,日影,该走啦。会长催促道。
还说什么“敌人”。你看,我真的什么都想不到啊我能做的只是在背后考虑各种策略而已。在几个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下,暴露在几千人的期待好奇和亢奋的视线之中,我能挤出来的东西一滴都没有。
脚步声向我走来。
不是会长。抬起头,发现桐香站在我的面前。低头带着想不通的眼神看着我手指摸着她脖子上的腕章。
我沉默了。她解开回形针,把两个连在一起的《会计》和《侦探》的臂章从脖子上取下来,在我的膝盖上。
「……桐香……?」
像是要甩开我的话一样,桐香转过身去,灰色的头发散开,又落在肩膀上。她走向门口,超过会长跑到了走廊上。在会长也跟着消失在门的另一边后,我终于回过神来,站了起身。虽然响起了椅子倒下的噪音,但是我不管这些跑出了走廊。
席的喧嚣更清晰地从头顶传来。毫无生气的荧光灯下,地下通道的另一边,可以看见桐香和会长小小的背影。我屏住呼吸跑了起来。
通道的尽头,推开沉重的铁门的瞬间,浓密的欢声拍手声跺脚声和口哨声混在一起向我袭来,把我的全身切得粉碎。从席之间的细小通道走过,中央舞台出现在眼前正好看到桐香正准备走上讲台。讲台后面坐着的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会长在通道中间等着我不知道带着什么表情。因为我追上来以后马上又把视线移向了讲坛。
「是会计……」「真的?」
「圣桥欸。」「是打算说些什么吗
喧嚣中,可以听到这些语句。全校学生的疑惑像漩涡一样席卷而来。
「演说一下吧!」「桐香酱~~~~~~~~~!」
尖叫声也错客席的各处响起从这个距离上也能看出桐香脸色苍白,你干嘛站在那种地方啊在这样的狂风中,一个人站在那种地方,想要干什么啊?
桐香握紧苍白的手,对着麦克风,用呼吸相近的细小声音吞吞吐吐地说道。
「日影紧张地上不了台了所以作为交换,希望能让我说(校注:里有一个BUG比照前文中桐香的某个举动与彩插第二话说⑧神在画的候没跟衫井光确认过吗)
像是被这柔弱的声音吸收了所有的热量一样,席渐渐安静下来。只是散落的想起拍手声和唏嘘声。
「我……自从,三年前进入这个白树台学园以来,一次都没去上过课
寒冷的沉默在竞技场中散开我胸中也感到一阵沉痛。因为感觉到桐香的语言饱含了她的血泪。
「只是不想去爸爸创的女校,所以就选择了这个学校。因为认识的狐彻和朱鹭子在这里只是因为这么点理由。因为讨厌人多的地方,所以也没去上课……其实现在也,有点,想哭
笑声和「加油」的呼喊传来。桐香闭上眼睛,几次深呼吸以后,用尽全力抬起了头。
「我一直泡在狐彻的学生会室里。为了不让我感到内疚,狐彻指名了我当学生会会计因为我最喜欢钱了,会计的工作真的很开心……但是,之后我察觉到了,在金上蒙混过关的人很多
这时,桐香终于扫视了席上的八千学生所有人都快被桐香的话语卷入其中。
「不只是金钱的问题。学生会里经常有人带来各种问题,是谁不对,谁说了谎,谁隐藏着什么,我基本上都知道。感觉,非常讨厌。因为就算揭穿这些,也没有人会得到幸福
我想起之前桐香说的话。
——侦探只能让人获得不幸。(者:某万年小学生么?)
「曾经想过要不要辞去学生会的工作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再看到人们的谎言……但是,狐彻这么说道揭穿出来也没有人会得到幸福,是因为你在免费工作当做工作收钱揭穿就好。至少,就算出钱也来委托的人,和拿了钱的侦探可以获得幸福……」
我把远处桐香的身影与眼前会长的身影重合起来注视着。学生会侦探诞生那天的事,两人说了的话,不知为何,我感觉可以清晰的想象出来。就这样,会长用两个臂章包住桐香弱小的心,保护了起来。但是现在,那个盔甲已经被抛弃,留在了我的手中。
「现在的话我知道了,狐彻教我的是蒙混过关的方法而已。要光手触摸人的内心总是很痛苦的所以通过钱币来触碰只是这样的蒙混而已。学生会侦探这个工作,是狐彻为我制作的鸟巢。我却一直没有察觉
桐香的声音更令人心疼地响起。
「……察觉的时候,是今年的春天,新进来的奇怪家伙一起侦探的工作开始的
我惊异地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更清晰地看看桐香样子的感情,和太耀眼而无法接近的感情冲突着,正好走到会长身边的地方,我的脚步被顶着停了下来。
「我变得没法混下去了。明明还是拿着钱着工作,却还是直接触碰到,感觉很疼……但是,其实那样就对了,我最近才知道
会痛才是理所当然的。才是自己活着的证据。活着,重复着受伤和治愈而变化的证明。
所以,必须得接受。
桐香稍微提高了音调。
「我,必须要离开狐彻给我制造的鸟巢从狐彻那毕业向狐彻展示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起飞。在狐彻毕业以前就在现在
望着完全沉静了的听众,她捂着露出了的毫无依靠的喉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可能是必须得抓住些什么才行吧,紧紧地用双手握住麦克风,再次开口说道。
「对不起。这都是,我自己个人的问题。但是我现在,并不是侦探也不是会计,只是作为圣桥桐香在和你们说着。朱鹭子和美园,都已经在我之前起飞了。所以我也要,把我这一票,为了打到狐彻而投出来。如果你们之中,也有必须要起飞的人在,希望我的话能传达给他
桐香的声音在很长的时间中,慢慢浸染了竞技场里充满着的空气。看着它传到尽头之后,她说出最后的话。
「……能听我说这些,谢谢大家
她低头敬礼,然后后退着离开了讲坛。
一开始,听见远处传来几声像是烟火一般的声音。发现那是拍手声,是等它不断重合,间隙开始不断被填满以后的事了。真是不可思议的景象四处都有不断站起来的人影还有从二楼众席的栏杆上探出身子人。数千的学生们都亢奋的了脸颊,注视着桐香。然而,喊叫的人,和暴力地躲着脚的人都不存在仅仅只是纯粹的拍手声响彻了整个竞技场。激烈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却又如此的平和。
桐香从众席之间狭窄的通道向这边走来周围的都露出笑容。是因为紧张么还握着麦克风就走了过来。桐香察觉到以后,脸红着突然停下。我一步,一步走向她身边。
桐香用颤抖的双腿站在那里等着我低下的头倔强的抬了起来,把手里的麦克风塞在我的胸前。
谁在我背后狠狠地拍了一掌。
是会长就算不看也知道估计很满足的笑着吧。我从桐香的手里接过麦克风本来想对她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能回应着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我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感情和力量,就为了接下来就直接在聚光灯下与八千的观众碰撞而使用吧。
被从天而降的无数掌声推挤着,我从通道里开始前进。为了不被会长超过加速脚步,被桐香的视线推动着,走向有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等着的光芒之中。
*
太阳在建筑群后落下。在被染红的天空和云朵之下,地表上散落的城市的灯火像是玻璃碎片一样,呈着一副寒冷而寂寥的景色。也许夕阳不论在哪都是这样。今天随着汗水和风流逝,留下的只有对明天毫无根据的期待。
白树台学园的西边是一片市区,从处于微微的高台上的学里可以一览市区的景色。我特别喜欢日落前,我经常从中央校舍的屋顶上眺望黄昏的天空。
想让演说的热气降下来,我就来到了屋顶。靠在护栏网上,转头看着慢慢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房顶们,还有堵着车群。冷风刺痛着我的耳朵。
向运动那边看去,巨大的电子显示板闪闪发光。最下面显示的是五组候补的名字「神林·竹内」和「天王寺·牧村」靠在一起。现在各自的棒状图还只有一个像素。
最终立会演说结束,开票开始以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全学园都在屏息等待果的发表。现在眼前的中央校舍前广场里,也聚集了大量的学生想要听到新学生会长的第一次
我看着自己的手,一会握着,一会张开,寻找着违和感的
为什么感觉心里这么枯燥呢
并不是没有紧张,迄今止的就将出来心脏还带着演说中的气势跳动着。然而我的心里却奇妙的吹着微风。
因为该干的都已经干完了,只能等了——确实也有这个原因。也可能是这几天积累的一下全都喷发出来了。不过更应该是因为,我在思考自己至今为止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对的。
我的刀锋有够到吗
选战的开始到最后,每一天,每一步,我回想着。
至今为止的事是对是错,没人能知道。但是,就算能随意回到之前,我一定也会干同样的事吧。让美园学姐和朱鹭子学姐组队,然后接受会长的挑衅成为副会长候补。那时候没有拒绝的事也并不后悔,我本来就是为了一点执着而战的。不坚持到底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手感还是有的这次终于有超越天王寺狐彻的实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空洞又是什么呢?
身后响起金属的摩擦声从屋顶的门那边传来。回头,一个身穿制服的女生带着长长的影子向这边走来两束长长的黑发迎着晚风飘动着。
「原来在这里啊?明明在学生会室里等着就好了
会长走到我旁边说道。我继续望向防护网那边的虚无回答道。
「……想冷静一下头脑啦
乏力的麻木感渗透到了指尖。会长在我旁边,一样侧身靠着防护网,看着运动场那边的显示屏。
「哼哼真是场有趣的战斗呢。能和你们认真较量,我感到很自豪哦
我看着剪纸画一样带着明显阴影的会长的侧脸。
「没想到演说会也叫相声啊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会长笑着说道。「想着先不决定内容,靠当场的临机应变来对应。然后你不是一脸正经地说『绝对不要给我们投票』这种话吗那种话怎么听都是搞笑(噱头)而已嘛
「不,嘛……虽然确实是全场爆笑了……」
虽然在台上的时候太紧张没有注意到,但是刚才看完录像确认了,还到处传来嘘声呢。当然么。跟这比起来,美园学姐和朱鹭子学姐的的演说都是充满激情的,迎来的也都是拍手和喝彩。
然后,更应该说的是——桐香。
第一次在聚光灯下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的她,现在又在哪干什么呢果然还是在会计室的昏暗之中等着开票结果吗演说会结束以后又是各种手续啊,新闻部的取材面谈啊之类的,最后也没能和桐香说上一句话。
不过,就算碰到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谢又觉得有些不对,说演讲不错什么的就更是最了。那个从心底汲取出来的告白不想用这么平庸的语言来评价。
把手插进制服的口袋里里面放着折好了的从桐香那里接管的臂章。既不是作为会计,又不是侦探的暴露在外面的她。那些呼一定也传到了不少人心里了吧。
然而,会长却没有任何特殊的事。
——真的,什么策略都没有呢
会长很做作地歪着头。
「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说了吗我的策略就是你成了我的副会补这一点,仅此而已
我闭着嘴盯着会长的脸。
回想着桐香揭示出来的真相。会长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来当副会长候补了因为知道我是将成为敌人的人。朱鹭子学姐和美园学姐也一样。放在身边培育着,等到较量的时刻再放开。
这就是会长策略的全貌吗
也就是说朱鹭子学姐的推测是对的吗就算是应该成为敌人的人,也拉倒自己的阵容来让他暂时很难行动。只是这样吗?
不,还是说——
「本来就没有考虑过要赢吗
难道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要输了。病态地追求不停和强敌战斗的天王寺狐彻的剧本最后是,华丽的败北吗?
但是会长愉快的摇了摇肩膀。
「说什么呢?我可是天王寺狐彻哦?只考虑过赢啊
「但,但是……」
事前的问卷调查时我们已经超过她了最后的演说会也这样毫无策略的结束了,这还有什么胜算吗?
此时,远处响起了音乐声,是雄壮的改编版军舰进行曲的前奏。由于同时从学校的每个广播响起,音速让声音直接产生差异,像是在轮唱一样。
然后,带着噪音的粗犷男声响起。
『选管·武藏是也!』
是选举管理委员长的声音。我身体僵硬起来,手也用力抓住金属网。
『开票过程结束了接下来进行结果发表!』
楼下广场聚集的学生们也嘈杂起来太阳已经下山。在黑暗的运动场正面,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华丽的闪烁着。
『有效票数,8932票。接下里,各候补人的得票数按五十音顺序进行发表
我紧张地咽下口水,注视着显示屏。
『明智光秀,本名明智秀夫——
明智·沟尾组合的棒状图微微升起。
——4
选管的宣读声下响起一片嘘声。一脸惬意地吹着晚风的会长看向夜空,清爽地说道。
「日影,你这七个月,都干了些什么?」
我看着会长没能理解者突然而来的问题的含义。
这七个月从我进了白树台学园——进了学生会以后直到今天的事。
选管的武藏氏稍微集中注意继续宣读道。
『神林朱鹭子——2327
一阵嘈杂声响起从校舍前的广场还有估计是来自校舍之中。电子显示屏上,神林·竹内组合的棒状图咚的一下涨到了画面一半左右的高度。2327票也就是说全校的四分之一以上了仅仅朱鹭子学姐一个人。
会长继续说道。
当了庶务,成了书记,和桐香一起做了侦探,与很多的人扯上关系,解决了很多的事件。是吧?」
来找我的不知道谁的声音像是从深深的水底传来的一样。
「是……又怎么了
我用颤抖的嘴唇回答道视线无法从显示屏上移开。广播里响起碎石般的噪音以后,选管委员长的声音说道。
『竹内美园——2117
神林·竹内的柱状图上,色彩不同的柱子被追加起来,眼看就要冲到画面的顶端了。
亢奋的人们发出尖叫合计——4444票。我无意识地加大了握着金属网的力度。
「超过四千了啊!」「有过半数吗?」「喂,这……」「来啦来啦来啦!」
耳朵和胸中都感到刺痛。才发觉,心脏也就激动地快要破裂了。看着我这样的表情,会长微微笑道。
「所以,我的策略就是那点只有那点而已哦
强烈的目眩向我袭来。什么?这个人在说什么呢?快要裂开的我的头盖骨里,响起选管委员长沉重的声音。
『天王寺狐彻——3469
喧嚣爆炸了。我屏住呼吸,注视着升起的柱状图。
「完全不够啊!」「输了啊!」「会长输啦!」
大量的喧哗声在黑暗中涌动着寒气席卷我的全身。千票的差距赢了朱鹭子学姐赢了。
但是,就在这时——
——牧村日影』
广播里响起我的名字。冷彻地,庄严地。
『……1002
天王寺·牧村的柱状图升涨起来,突破,甩下旁边的柱子直接冲天。
天崩地裂一般的欢声和怒号响起防护网那边的黑色海洋像是沸腾了一样。拍手声也在各处爆发。喇叭的人都有。几十个相机的闪光灯——好像是从楼底对着我的——也不断闪起。我近乎失去意识,拼命缠着防护网才不让自己倒下。
之后泡沫候补们的一位数得票的声音,真的和泡沫一样从我的鼓膜边滑下,破裂消失了。
会长支着我的肩膀说道。
「你的败因,就是你,自己哦。知道了吧?在你未曾发觉候,你早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人心了
她用另一只手指的地方,中央校舍前的广场里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家都仰头看着我和会长,手指着,挥动着,笑着,说着。恭喜,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茫然自失的我却不能理解它的意思。只是用头脑的某个角落里勉强残留的理性还在毫无意义的重复着同一个加法。
合计得票数,4471……
真央学姐的话语回响在我的耳边。
——日影会赢哦。
——但是那对日影来说是好是坏就……
广播里还在散发着喳喳的噪音,把我的意识拉回现实之中。选举管理委员长最后说道。
『综上所述,天王寺狐彻将出任学生会长,牧村日影出任副会长一职
脚底下喷涌而来的欢声,现在已经变成了清晰的呼唤。天王寺狐彻和,我的名字。
「喂,挺起胸来啊
会长抱着我的肩膀说道。
「你现在可是世界上最帅的败家犬啊
黑暗之中,无数的光点闪现着是广场聚集着的学生手里挥舞的手机的画面光。弦乐团演奏着的『海ゆかば(校注:海行兮,旧日本帝国期的一首歌,二末,神特攻常唱首歌。我算是知道何桐香没有大版了)的旋律和广播里溢出的无数混沌融合在一起,把直到现在还不能确信自己所在的我的内心推进深深的夜里

 楼主| 发表于 2015-9-12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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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薰带上绣着《总务执行部 宣传》金刺绣字样的臂章,双手像风帆一样张开,原地旋转着。学生会室的窗子射进来的午后阳光之中,金文字像是燃烧着一般炫目地闪耀着。
「怎么样,很配吧?」
阿薰满脸笑容地问道,美园学姐马上跑过去抱住了他。
「很合适哦,阿薰。真是新体制的感觉呢。」
坐在桌子上的会长说道。
「宣传是学生会里最辛苦的工作唷,做好觉悟啊。」
「我会加油的!既然当上了宣传,目标就要成为从背后操纵报纸和电视的黑暗媒体王!」
「真可靠呢,背后工作的话我来手把手的教你吧。」
真不知道是该说将来有望呢还是说不安呢。
「那么,这就是继承宣传的资料。」
美园学姐把差不多15厘米厚的文件塞在阿薰的手里。重得让阿薰摇摇晃晃地眨着眼说道。
「有,有这么多啊。」
「我从真央学姐接手过来的时候比这还要稍微厚一点呢,真的是已经减肥过了。」
副会长还能兼任么?我感叹道。不,反过来说的话,莫非副会长是执行部的工作中比较简单的吗?抱着这种不光彩的期待感,我望向自己的臂章。《总务执行部 副代表》的文字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管看多少次都很空虚,没有现实感。
敲门声响起,大门突然被打开。
「嗨,打扰了唷!」
不知为何郁乃学姐带着胜利手势走了进来,看着我们四人说道。
「基本到齐了呢。那么发表咯!我久米田郁乃,这次也通过信任投票可喜可贺的继续当上了监察委员长!好,(拍手)掌声。」
郁乃学姐带着满脸得意的表情一步一步地按顺序走到我,美园学姐,还有阿薰的面前。别说掌声了,安静得像是雪刚停了的黎明一样。
「……什么嘛,新学生会真是不配合啊!」
郁乃学姐在会长的面前生气地说道。
「监察委员会的信任投票什么的,谁都没在意而且都不记得这回事了好吗?」
会长抖着肩膀偷笑着。
「什么!不是和学生会选举一起进行了吗?就在不久前!大家都投了信任票了啊,信任率99%哦,全校第一的人气哦!」
「我投了不信任的说。」
「哼哼哼,狐彻,自己都没拿过的得票率100%不管怎样都不想让我得到是呗?这次狐彻连4成的票都没拿到呢,嫉妒也能理解的。」
总务执行部和监察委员会的投票摆在一起说也很困扰呢,这种事郁乃学姐当然也心知肚明,只是用来当开会长玩笑的梗而已,所以也没人吐槽。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郁乃,你再不决定后继者的话,来年就会很麻烦咯?」
说着走进学生会室的是朱鹭子学姐。
「姐姐!」
阿薰眼神闪耀着。他那炙热的视线看向的并不是姐姐,而是她手臂夹着的文件夹里的文件。
「……薰,你……」
走过来的朱鹭子学姐冷眼看着阿薰的臂章。
「真是心急呢。」
「欸,那个……」阿薰摸着自己的臂章。「我被狐彻姐姐指名了以后实在是太高兴,所以就……」
朱鹭子学姐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文件按在弟弟脸上让他住嘴。接下看完文件后的阿薰再次露出高兴的表情。
「你的职位就任,已经通过议会的承认了。」
「谢谢姐姐!」阿薰抱住朱鹭子学姐。
「没什么好谢的吧。」朱鹭子学姐带着为难的表情推开阿薰,取出另一张文件交给美园学姐。「竹内的也通过了哦。」
「谢谢。」
学姐略微发呆地大概读了三遍以后,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她的手臂上的臂章上写着《总务执行部 书记》。
曾经,我带着的那个。
「嗯哼,这就正式成为书记了呢。」
像是唱歌一般说着,学姐看向我和自己的臂章。朱鹭子学姐也轮流看着我们俩,然后瞟了一眼会长后,叹气道。
「大闹一番后,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啊……」
「啊啦,跟之前可不一样哦。」说着美园学姐靠了过来。「日影学弟用过的臂章,终于成为我的东西了呢。而且我的臂章给了日影学弟……嗯哼哼,跟日影学弟交换了环状物品了呢……啊啊,最重要的仪式就已经解决了什么的,我们两的关系接下来回变成怎么样呢!」
您的脑袋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竹内同学,你不会是……」朱鹭子学姐无语的侧脸望着美园学姐。「为了这个目的才接受了我的搭档吧?」
「我才没有那么腹黑哦。」
「好意思说呢……」
这时,对话突然暂时停下,宽阔的房间里,蔓延着不可思议的气氛。像是花蕾慢慢开放了的初春的早晨一样,有些甘甜却又有些寒冷。
确实,基本跟原来一样。这几天一直持续着的,那个背叛接着背叛的战斗到底是什么啊?这种虚脱感我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臂章互换了一下而已,大概工作的内容也基本不会变吧。我还是杂用,对人技巧比较重要的案件应该还是会由美园学姐来处理。现实地考虑一下的话,根本没有其他人选所以也是理所当然吧,但却没法轻松地接受这是不能否认的。
而且——不同的还不只这一点。
虽然谁都不想提起。
「不过还是很有趣唷。」
郁乃学姐很含糊地说道。
「结果谁赢了谁输了,还真是不清楚呢。」
她的视线按顺序看向朱鹭子学姐,美园学姐,我,阿薰,还有会长。会长张开双手自嘲般的说道。
「大家都输了哦。我也是,日影也是,朱鹭子和美园也是,大家都输了……如果说有谁赢了的话,是呢——」
会长的视线望向背后墙壁上五张门的最左边那个。
「只有某个侦探吧。」
我也终于望向那边。从开了一半的门口可以看见里面的样子,一直闪烁着光芒的三面显示器现在也失去了光芒沉默着。本应该被买来的零食以及绘本堆满的书架,现在也空了。
「……那个侦探,怎么了吗?」
朱鹭子学姐盯着昏暗的会计室问道。
回答的是美园学姐。
「……好像是搬家了,说是因为会计的任期结束了。」
「我听风纪委员的孩子说」郁乃学姐带上沉重的表情。「昨天,好像在学生科看到过她哦。」
学生科?是办什么手续吗?难道——
「难道说,桐香姐姐,要离开学校吗?」
阿薰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一阵,混着各种各样复杂心情的沉默降临。
我最后见到桐香,是最终立会演说会的时候。接过麦克风,我走上讲台,那就成了我们的分别。估计是那天晚上就把行李全都搬出去了吧,第二天来到学生会室的时候,已经是空的了。
桐香是带着什么心情看着开票结果的呢?被自己的无力感打倒,却还作为侦探挣扎着,最后把自身所有的武器全部舍弃,只身闭幕的战斗结果,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观看着的呢?
会长看着外面的天空张开说道。
「这也是那个孩子的决心吧,我给她的这个臂章也——」
会长举起的手里挂着刺有《侦探》二字的深蓝色的带子。
「——已经不需要了吧。接下来要怎么办,那孩子已经能自己决定了。」
为了保护桐香的城墙,也是关着她的牢房。
她自己将其破坏了,振翅起飞——现在已经离开这里了。
「莫非狐彻,为了让桐香独立所以一开始就全都设计好了吧……」
美园学姐侧脸盯着会长说道。
「啊哈哈哈!」
会长冲着天顶笑了,束着的头发舞动着。
「这真是太高估我了哦,我只是为了胜利去战斗了。桐香是唯一的失算。因此都被逼近到了27票的细微差距上。」
朱鹭子学姐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美园学姐很难为情似的笑着,互相对望着。两人看上去都不像是败者的表情。
「那孩子的演说,真的是——让我震惊了呢。」
午后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的会长的侧脸,果然看上去也不是胜者。
「传达到很多人,刺入很多人的内心了吧。我也是,投票纸上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桐香的话都在耳边回响起来,违和感让我心头一紧啊。」
会长让阳光穿过自己的右手。张开的手指像是接受了什么一样,握住。
「只是,受到感触以后而行动的人之中,跟想让朱鹭子和美园获胜的人数差不多的人,想要日影获胜了吧。所以最后才能超过你们。」
会长的视线从我移到美园学姐的胸口,然后最后望向了朱鹭子学姐的脸上。
「虽然赢过了你们……但是败给了桐香啊。」
美园学姐注视着会长温柔地笑着,把头靠在了身边的朱鹭子学姐肩膀上。像是常年一起生活的夫妇一般非常自然的样子。朱鹭子也虽然一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把手从美园学姐的背后绕过去,轻轻拍着美园学姐的胳膊。
不管是怎样的战斗,最后留下的都只有伤痕。只是我们把那个伤痕称作各种各样的名字而已吧,比如说教训、罪、胜利或者失败。然而大地太狭窄了,我们的生命也是太短暂了,马上就会有新的伤痕积累起来,让它被遗忘掉。

这天本来是预定要进行新体制的第一次干部会议,但是之前我先回了寝室一趟。因为会长叫我要把兔子也抱过来。
『因为那孩子也是前期学生会暂定的宣传担当啊,继承工作的会议时不在很是很麻烦的哦。』
……不说我都忘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也就是说,这下它也终于完成任务,可以集中精力干兔子的正业(?)了。只是,那个性情多变的家伙,在不在房里还不知道。
幸运的是,回到房里在床脚下的阳光中发现了着茶褐色的毛球像是在吃着什么。抱起来也只是露出讨厌的表情而没有挣扎。
「会长在叫你呢,说是开会。你也算是学生会的一员嘛。」
像是在说着真是没办法呢似的,兔子摇了摇胡子。
想想和这家伙也有挺长的交情了。已经当了半年以上的室友了吧。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奇妙的巧合,现在也没有作为主人的意识,这家伙也没有被饲养着的自觉吧。
兔子用鼻子蹭着我胸口的口袋,然后用嘴把塞在里面的那个叼了出来,是折好了的深蓝色布带。在兔子的嘴边展开,露出上面刺绣的字样。
——《总务执行部 会计》。
臂章从兔子嘴里掉了下来,我赶忙接住。
……话说,那家伙现在在哪啊?
兔子带着这样的眼神望着我。
「真是的,到底在哪里呢?」
我把臂章放在阳光下,说道。
「本来就是经常突然就消失的人啊。」
侦探的臂章虽然已经还给会长了,但是这个臂章还是由我保管着。正副会长以外的总务执行部成员是任命制。书记和宣传我都已经指名了,会计就交给日影你咯,会长这么说道。
真是给些残酷的命令呢,叫我决定会计什么的。根本想不到其他人选,会长自己也很清楚这点的吧。
之前也有这么回事,那是学生总会结束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会计室的行李没有消失。这次是真的走了吧,连退学申请都已经交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无意识间握紧了手里的臂章。把褶皱了的臂章整齐得折好,放进口袋里。出门走在过道上掏出手机,并没有来电记录。而播出记录里排满了桐香的名字,虽然一次都没接。
结果没能获胜让她这么愧疚么?还是,一直很在意没能成为战力而后悔着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说——桐香在聚光灯下的那段告白,比起其他人,更传到了我的心里。多亏了桐香,我才能在最后不回头和会长战斗到底。能陪在我身边真的很受到鼓舞,谢谢你。

抱起兔子,离开宿舍。寒冷清澈的空中像用扫帚扫过似的云散布着,冻住不动。人行道的两边侧沟里埋满了黄色的枯叶,围绕着梣楼的树木都已落叶,将干瘦的枝条暴露在寒空之中。
才发觉已经到十二月了。
春天,转到这所学校,被拉进了学生会,开始给侦探帮忙。学生总会上,我生来第一次经历了从心底像是燃烧般热烈的体验。夏天,增加了新的伙伴,我开始被称作欺诈师,然后微微看到了学生会室深处潜藏着的黑暗。秋天为了两个祭典不停奔跑,满身伤痕,险些就要燃烧殆尽了。
然后冬天来临了。
兔子的皮毛突然颤抖了一下,于是唷把它放进了制服里。天气真的凉了不少,兔子那纤细体温,完全没法弥补我身体里破开的缺口。
这次你要不要来当个暂定会计啊?我向口袋里的兔子问道。
没法选择其他人选,也不想见到不认识的人带着会计的臂章,或者用私人物品填满整个会计室。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我现在开始拼命学习来兼任会计。口袋里的臂章在我任期就给兔子当围巾使好了。
为什么就消失了啊?
连怒火都冒了出来。为什么要沉默地离开了啊?至少在交出退学申请前让我说几句话啊。我们不是侦探和助手吗(译者:突然想到今日子……)。虽然可能我这搭档不太可靠,但是我们两人一起还是解决了很多事件不是吗?至少还是起到了一些挡风墙的想法难道是我自以为是么?
寒风中颤抖着,把制服的领子竖了起来,拉紧。
想见。
想再见桐香一次。
为了甩开持续溢出的各种记忆,我加快了脚步,踩着枯叶爬上柏油路缓缓的坡。白色的吐息在我的嘴唇和喉咙飘荡着。就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没法停止浮现出桐香的事。不论何时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似的大眼睛,代替笨拙的表情来传达内心的变化的蝴蝶结,略微嘶哑的不可靠的声音,紧紧抓着我制服边角的小手。
不在了以后才发现,我们真的分担了很多时间和重荷。
不会再回来了吗?
不能再见面了吗?
只有后悔不断涌上心头。接过麦克风的时候,如果能好好说上几句就好了。不,直接牵着桐香的手两人一起登上舞台就好,为什么放手了呢?
为什么——离开了呢?
和我们一样为了自己的那一点执着而战斗的她,知道最后还坚持了自己的执着,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吗?就算如此,也不应该这样啊。
带着从伤口中缓慢流出的略微温暖的疼痛感,我低头不断前进着。
登上坡顶,视野正变得开阔的时候。正想制服里的兔子在制服里乱动着呢,它就从领子里跳出来,顺着道路跑了下去。我呆站在坡顶,看着茶色的毛球滚向的地方。
通往中央校舍的缓缓地下坡路上,正好在进入常绿数的林子边缘附近可以看见人影,提着巨大的提包蹒跚地想这边走来。是发现跑过来的兔子了吗,她停下把包放在地下,蹲了下来。黑白的蝴蝶结温柔的地摇动着。
说不出话来。
我冲下坡道。很多次踉跄差点摔倒,每次桐香看到就露出担心的表情。连呼吸都很困难,胸口像是要被压扁了似的。好不容易到了她面前,却暂时只能弯着腰对着沥青路面喘着粗气。桐香把兔子放在膝盖上眨着眼睛,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帮我摸摸背似的伸出来又收了回去。
「……没,没关系。嗯……」
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抬起头,视线对上了。桐香像是害羞似的移开视线,站了起身。兔子从她膝盖上跳下,蹭着她的鞋子。我直起疼痛的腰。(译者:这就腰疼了?快说昨晚干啥去了!)
真是不可思议。不在的时候想说的话不断的冒出来,结果实际见了面以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生的气也像三天前淋的雨一样基本全都不记得了。桐香的视线在脚下的兔子和我之间徘徊着。我看着放在地上的提包,终于开口说道。
「……你回来啦。」
真的想不出其他的话。
「是去哪旅游了吗?」
怎么只能提出这么无聊的问题啊,我有点自我厌恶了。桐香的视线还是望着斜下方摇了摇头。
「回了趟家……办了很多,各种手续。」
手续?退学的?像是发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桐香赶忙补充道。
「我决定搬到宿舍里去了。」
「欸?」
我发出很傻的声音,从胸口什么地方开来的缝隙里漏了出来。
宿舍?桐香,进宿舍?也就是说,那么,去学生科办的手续就不是退学申请而是进宿舍的申请咯?开始慢慢理解请况,血液也慢慢回到头脑里。体温和呼吸也慢慢恢复了,心脏微微紧张地跳动着。
没有离开学校,桐香回来了。
「决定好好干了……很多方面上。」
决定好好干了。也就是说,不再本来是自家通学却不回家,作为特例住在学生会室里。
「是吗……嗯,是吗?」
还是只能说些傻傻的话。桐香也不高兴的噘着嘴盯着我。
「什么嘛,那种语气。」
「对,对不起啦,只是安心了。太好了,你还是回来了。」
桐香转过头去。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也是这里的学生啊。」
突然离开几天还音讯全无,还说什么当然之类的,不过却生不起气来。毕竟还是回来了嘛。现在现实的桐香就在眼前,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然后我这时才发现桐香脖子附近卷着的东西,不再是从前的两枚连在一起的臂章。理所当然啊,走之前留下来了嘛。现在带着的是毛线织的围巾。只是,脖子正面附近的地方用了不同颜色的线编了几个字。
——《会计》。
察觉到我视线的桐香,用手按住喉咙前的围巾,脸红着,半个头埋在了毛线里。
「这是,……我自己做的。」
我睁大了眼睛。亲手织的吗?这种很女性的事也做得到吗?!啊啊,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几天都没回学校啊?
「果然,还是喜欢钱,所以自己决定还是继续下去。所以……」
桐香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围巾变得更加细小。
「所以,如果……下任的学生会会计,还没有决定的话,那个……」
「不,已经决定了哦。」
我这么说的时候,桐香那个想哭的表情,真是的。
「是,是么……」
像是要消失了一样沮丧失望的桐香,带着不安定的脚步后退着。我被罪恶感刺着心脏,赶忙说道。
「那个,侦探那边,不继续了吗?」
桐香用湿润的眼睛看着我,摇了摇头。
「因为,侦探……是狐彻……」
断断续续的话,埋在毛线中听不见了。
会长给桐香的工作,是保护容易受伤的内心的壳。这个我知道。从会长那毕业了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这我也明白。
但是,只是不需要了而已吧?想干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啊。没有不继续下去的理由。觉得能和桐香一起(译者:为啥一瞬间输入法蹦出来一夜情……)干侦探很好哦。虽然碰到的都是各种辛苦麻烦的事件或者委托人,但是我从心底觉得那是个很好的工作啊。桐香也不只是为了蹲在房间里混日子才当侦探的吧,触碰到内心的瞬间应该也有很多次了吧。
那么——
「如果是侦探那边还做的话,我有想委托的工作,找人。」
听完我的话,桐香大大眼睛眨了两次,三次。睫毛上眼泪的气息消散在空气中。
我从口袋里拿出臂章展开。另一个《会计》的字样,印在桐香那湿润的快要破碎的眼睛里。




「新的会计,总是不来学校,不知道到底在哪呢。是班上坐我旁边的人。能帮我找找吗?」
像雪见花一样的桐香的嘴唇,几次咬住无声的语言。
转身背向着我的她,在再次回过头前,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灰色头发的阴影下,可以看到通红的耳朵。张开的双手伸到我的面前。
然后桐香,说出那句令人怀念的台词。
「事前付1500元,事后付1800元。」(译者:我还是比较喜欢这句话的。)
我尽力不笑出来,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其实早就高兴地想要抱上去了,不过要是真的那么干了等着我的也就是拳打脚踢吧。所以,我装做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然而看了看里面以后,我仰望着寒空。
「……能从学生会费里扣吗?」
「八嘎。」
至少帮她提个行李,让她稍微高兴点吧。我把提包提起挂在肩膀上。大概是装满了绘本吧,感觉到里面的硬角,而且还非常沉重。桐香轻快的转过身去,抱起兔子。
然后我们并着肩前进。在冬天的太阳下,连互相的体温也能微微的传达过来的距离,聊着无关紧要的事。路的前方,中央校舍那不讨人喜欢的白色剪影埋在树林里,不知从哪传来悠长的钟声。就这样,我们没什么变化的下一年——不可替代的新的季节,又开始转动了。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5-9-12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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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鹤壁市山城区山城路
发表于 2015-9-12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這部的後續一直沒消息啊...
发表于 2015-9-12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慢慢期待了,坑神什么时候把其他几部也补完啊
发表于 2015-9-12 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坑神終於決定要開始把這坑給填了嗎?
发表于 2015-9-12 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有开坑的了,感谢汉化组的奉献
发表于 2015-9-12 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蛮喜欢他的作品的,虽然时常。。。不多说了,总之支持一下(最近好多了不过田中罗密欧依旧和紫电啊)
发表于 2015-9-12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來你之前說的拆書是指這本?
翻譯加油呀233~~
发表于 2015-9-12 20:39 | 显示全部楼层
话说神的记事本也是,杉井就特别喜欢这种男主具有欺诈才能的设定啊
发表于 2015-9-12 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有人开坑了,这书我一直在等大神开坑。坑光的书一定要支持
发表于 2015-9-12 23:32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杉井光的小说很不错的,为嘛动画化的没多少呢……
发表于 2015-9-29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坑王的书,不知怎么今天才看到。是不是这本就完结啊?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 收起 理由
1870406485 + 1 大概下一卷吧,这卷没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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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29 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最開始追這部是因為椪柑8阿
发表于 2015-9-30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开坑,这是大春物的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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