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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杀手1 比灰色更黑 没有幻想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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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3 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6-5-13 14:59 编辑

这本人气高的出奇啊 才一卷就漫画化了……
转PTT,龙虎王
  哥布林 Slayer



「哥布林以外的跟我無關。」  這是,只狩獵小怪的男子的故事。




在邊境的公會,有著一名只靠著討伐哥布林就爬到銀等級(序列第三位)以上的,
極其稀有的人才......。







甫成為冒險者,第一次組隊就遇上滅隊危機的女神官。
伸出援手的,是一名叫作哥布林虐殺者(Goblin Slayer)的男子。


他不擇任何手段,不惜任何代價,終日承接著退治哥布林的任務。


而在他身邊圍繞著,是總是折騰人的女神官,懷抱感激之情的公會受付嬢,
一直等著他的青梅竹馬養牛村姑妹。

就在這時,聽到他的傳聞,
森人的少女現身於眼前,帶來了委託--。


- 開場是女神官去公會 "出道" 成為冒險者
  被神殿收留的孤兒,養育而成的女神官,滿15歲有一次決擇的機會

  看是終身留在神殿奉獻,還是離開神殿。
  女神官選了後者。


- 她去辦理登記成為冒險者的一員,受付小姐發給她白磁石的識別證
  還跟她表示:這是死掉後拿來辨識身分用的。

  雖然她馬上就補說:冒險者不是那麼容易會死的。 但從後面劇情看這是個惡劣的玩笑



  <=  這張圖裡除了女主角之外全都死了


                                    還很獵奇,如果會在意的先提醒大家一下



- 女神官在打算在公會的住宿設施寄宿之時,被其他三個新手冒險者搭話。
  說自己的隊伍還沒有恢復職業,她能加入就幫大忙了。

  領隊是男劍士,跟著似乎對劍士有意思的武道家,一個法師。
  他們聽到了附近的哥步林不只偷襲穀物,偷羊,最近甚至連牧羊女都擄走,打算去退治



- 這個世界的哥步林基本上體型如同小孩、智力、腕力都和小孩子差不多。
  除了比較領導階層的體形會比較大之外,就是在黑暗中看的比人類清楚

  四個人進入了哥步林根據地的洞窟

           ○  ○  ○  ○    他們隊伍是這樣的排序前進  =>
           魔  神  武  劍

  因為是單行道沒有分岔,所以他們長驅直入。



- 後來,卻是隊伍最後面的女魔法師先遭到伏擊(從比較淺的洞窟隱身夾攻)

  女魔法師放了火球打死一隻,但是被一擁而上的哥步林奪走了魔杖
  魔杖和戒指是驅動法術的主要來源,接著她就沒辦法反擊,腹部被短劍直接捅進去。

  初出茅廬女神官的恩惠只有三次,她努力把魔法師的內臟押回去,施放 <小癒>
  但是情況沒有好轉。



- 前頭的劍士和魔法師救援不及,劍士砍倒兩支,但是大腿被刺穿。
  下一秒因為洞窟地形,長劍沒有辦法完全劈砍出去,就被哥步林幹掉了。

  武道家讓兩名後衛快逃,自己想的是斷後 + 怎能放過殺死劍士的人

  在爭取時間的途中,遇到了帶頭的,帶頭的讓她去撞石壁,把她撞得皮開肉綻之後,
  十幾隻哥步林,一而上把她身上的衣物全部扒光,拖到洞穴深處。



- 女神官攙扶著魔法師一直逃往洞口,但魔法師的樣子不太對勁,
  她停下來想要再度施法,結果一隻箭矢,不偏不倚的射中她的肩頭。

  有兩隻哥步林來追擊他們兩人。回過神來少女的裙裝有一股溫熱的感覺。
  查覺到發生什麼事的哥步林露出促狹的表情。(當然是失禁)


  此時女神官瞭解到,因為哥步林像小孩體形不被視為威脅,
  .........................但當十幾個小孩子,夥同刃物,弓箭,伴隨殺意撲來呢?


  哥步林殺手出現


真的有一攤水wwwwwwwwww

殺手是銀階級(看識別證的材質辨別)。女神官是白磁,最下層的新米
最上層是白金,基本上是傳說階,第二層是黃金,國家體制下的高手通常是這一階。

所以銀,基本上是單純打野的菁英級了。


- 全身鎧甲,單手劍和單手盾。用虐殺的方式解決了兩匹哥步林
  哥步林敏捷的將短刀捅進他鎧甲間的縫隙,但是也被內部的鎖子甲擋了下來。


- 殺手簡單問了幾句話了解情況,只對說了女神官說 "妳很幸運"
  他把裝著藥劑的小瓶遞給女神官,讓她緩解肩上的劇痛。

  但是當女神官說自己的夥伴腹部中了一刀,自己的恩惠卻沒讓她好轉,
  他很快的審視一遍傷勢,只說了一句:沒救了。

  殺手拔出哥步林插在他鎧甲空隙的短刀遞給他看,上面沾有黑色的液體。那是毒
  是哥步林採集雜草,混合自己的唾液和糞便的混合物。

  中了這種毒會發燒,麻痺,最後死去。而剛才逃命的過程,女魔法師的毒已經擴散開了
  最後在女魔法師擠出的不完整字句下的請託下,殺手一劍貫穿魔法師的咽喉,
  了卻了他的痛苦。


- 殺手詢問細節後,表示就算是哥步林,他們也理解,要先攻擊放魔法的人。
  並且詢問有沒有看起來比較壯碩的哥步林之後

  他問女神官是要待在這裡等我回來,還是你要自己先回村子。
  女神官看了地上魔法師的屍體,暗想等下一定回來接妳,告訴殺手:我要一起進去


- 殺手問了女神官會的魔法,女神官能使用的恩惠,有<聖光>和<小癒>兩種
  而且她的精神力只能用三次(據殺手的反應這似乎是相當不錯的水準?)

  他告訴女神官,<小癒>沒有什麼用,不要再浪費次數。
  燃起火把後,用地上撿起來的短刀,和自己攜帶的,獸骨雕的粗制矛,
  射穿暗處的哥步林咽喉


"........你該不會,像哥步林一樣在暗處也看的到吧?"


  "怎麼可能"

  "我只是練習過,瞄準他們喉嚨的高度"


  "練習是,練了多少......?"


  "練了很多"


  "很多......"


  "妳一堆問題呢"


  "......"  女神官難為情的低下頭。



- 兩人利用女神官的<聖光>
(瞬間把洞穴照的通明,對沒有防備的哥步林有閃光彈的效果)

  打帶跑的大量削減了洞穴內哥步林的數量。
  都是殺手一人包辦,甚至連投擲鍊金道具(會燃燒的水)都用上,
  而且一邊殺一邊計算殺死的數量(以洞窟的規模做洞內還有多少的計算)

  女神官也想過,怎麼會把這麼高價的道具用在哥步林身上。但是殺手毫不保留。


- 路上也看到了劍士的屍體,但是對於武道家的存活,女神官還抱有一絲希望。

  但是殺到最深處,從惡臭的氣味中看到的,
  被放在木板上的武道家和被擄來的女子們的模樣。

  女神官喉頭一燒,開始強烈的嘔吐。

  心裡想的只有殺手講的那句話 "妳很幸運"

  (書中沒有說死透了沒,但是這時殺手的心裡想:死亡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



- 與此同時殺手把看到的哥步林全部幹光,也幹掉了最後領導的上位哥步林(似乎會魔法

  而後,他敲破隱密的門板,裡面有四隻藏起來的哥步林幼崽。


  "他們馬上就會增殖,我們來得再晚一點,這裡會有超過50匹哥步林襲擊過來。"

  女神官稍微想像了一下,自己被五十幾隻哥步林包圍,然後被拖去當孕母的模樣
  不寒而慄。

  殺手舉起棍棒,逼近縮助身子顫抖的幼年哥步林。


  "......小孩,也要全部殺光嗎?"    女神官問了一個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它們會記恨一輩子。讓他們的巢穴保留下來,只會讓他們學習,增加智慧,"

  殺手毫不容情的揮下棍棒,哥步林幼體腦漿四溢。

  "讓他們留下來的理由,一個也沒有。"


  "......那要是有,善良的哥步林,之類的......?"


  "善良的哥步林?"    打從心底覺得不可思議般的殺手,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認真去找,搞不好會有吧。但是......"


  "............."


  "只有不會出現在人面前的哥步林,才是好哥步林。"


  棍棒還滴著哥步林的腦漿。


  "這樣就是,二十二。"



- 女神官步出洞窟時,心中有著兩個疑惑:

  到底要不要繼續走冒險者這條路,還是應該改行了。

  還有就是

  像殺手那樣二話不說把哥步林言語道斷全數屠殺殆盡,是不是正確的。



  成功打敗怪物,救出被抓的女子,踏上坦途,
  失去夥伴,茫然失去自我,退隱回到故鄉,在這個世界,都是層出不窮,

  每天都在上演的事情。
第二章是養牛妹的一天



一開始是養牛妹,做了一個懷念的夢。

八歲那年,為了幫忙牛隻生產,藉故去叔父家寄住,當時還年幼的她
當然是要藉故離家去玩的情緒居多。

當時,有一個比自己大兩歲的男孩,那一日,兩人不知為何大吵一架。
現在已經忘記了確切的理由。

現在回想,或許是以男生為對象,自己說出來的話太過毫無顧忌,
因為說得太過火,真的惹怒了對方,真的傷害到對方也說不定。

當時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果然,當時實在太年輕了。


對方的姐姐來迎接他回家,拉著他的手踏上歸途。
事實上,自己是想邀請他 "一起去牧場吧",但是卻沒說出口。

揮舞著雙手向父母告別時,男孩已經不知去向了。

結果,還是沒有對男孩說出對不起,本來想著,回來之後就要馬上和好的--。





養牛妹的早上都起的很早。
而殺手則是更早一步,早在雞啼之前,天明之前就已起身。


殺手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就是巡視牧場周遭一周,他以前就告訴過養牛妹:

哥布林夜出晝歸居多,而他們襲擊之前,一定會先行偵查。


他每天就像這樣,觀察是否有哥布林的足跡,只要柵欄有些微破損,
就用補修用的木板和木條將他補上。


今天的養牛妹,是被他通過窗邊的腳步聲叫醒的。

她步出被窩,毫不遮掩自己的裸體,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
然後將豐腴的肢體枕在了窗沿。





"早安!還是一如往常的早呢!"


"啊啊"


"今天是好天氣呢,太陽很刺眼"


"是啊"


"叔父已經起床了嗎?"


"不知道"


"是嗎?但是,我想他差不多快起來了吧"


"是嗎"


"你肚子餓了吧。我馬上準備,來吃早餐吧"


"我知道了"


殺手緩緩的點頭,一如往常的無口呢,養牛妹笑了出來,

小時候,本來的他不是這樣的。


但是想想,他跑去做冒險者這麼危險的工作,每天早上還能這樣平凡的對話
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和牧場主人叔父三人一起吃了早餐,起司、麵包,摻了牛奶的湯,都是牧場的產物。

殺手沒脫下頭盔,而是直接把食物從縫隙塞進去 XDD


然後他掏了口袋的錢幣放在桌上    "這個月的份"
叔父雖然不想收他錢,但是每次都被迫收下他的住宿費。


吃飽後殺手照慣例要去公會承接任務,而養牛妹也必須配送牧場的食物去公會,
所以他們變成了同路。

養牛妹拉著車載著貨物,和殺手一起步往公會
殺手體貼的,放慢步伐

"........."


"謝謝"


"......不會"

"換我來推車嗎?"


"不用啦,我沒問題!"


"是嗎"


冒險者公會兼具旅館和酒場的功能,把食材送到那邊去是自己的工作。

然後,前去冒險者公會承接委託,是他的工作。


養牛妹想著自己又沒有幫忙他的工作內容,自然自己的工作不能對他撒嬌了。


"最近,感覺怎麼樣?"


"哥布林增加了"   回答雖短,卻十分精確。養牛妹點點頭。


"是嗎?"


"比平常還要多"


"很忙碌嗎?"


"啊啊"


"最近,出現的很頻繁呢"


"啊啊"


"工作增加,是件好事呢"


"不"  殺手搖了搖頭       "不好"


"是這樣嗎?"


"沒有哥布林比較好。"


"......說的也是呢。"  真的,說得太對了。養牛妹點了點頭。




到了公會卸下貨物,養牛妹就進入了要回報的隊伍行列中,
而殺手則是坐在靠牆的座位上,他每次都坐那邊,宛如指定席一般。

公會內龍蛇雜處,各種人都有
此時,一個使槍的冒險者,正在對受付小姐大肆吹噓


"面對逼來的巨人攻勢,我就這樣的一閃身,真是千鈞一髮啊!"

"原來如此啊。真是辛苦您了。可以的話請使用這強壯水藥吧"


養牛妹眼中,兩個人的熱誠明顯有落差wwwwwwww

獻殷勤的槍使全身嚴格鍛鍊過,脖子上的小金屬板告訴了旁人他是銀等級。


"不不,我可是只靠一把槍就正面和巨人對幹啊。怎麼樣,厲害吧?"

"是的,我理解巨人是個了不得的強敵......"


困擾的受付娘眼中,此時捕捉到了坐在牆角的殺手    "啊!!"  表情明顯明亮起來


"......呿。是哥布林殺手啊"

槍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露骨的砸了砸嘴。


以此為契機,整個大廳的冒險者,都看向了殺手。


"那傢伙也跟我們一樣,是銀等級啊"

無可奈何般搖著頭,瞠目結舌的,是看上去非常華麗的女騎士,
白銀的甲冑,因為歷戰有諸多傷痕,不過整體飄浮著出色的風格。


"完全不和大怪物交手太可疑了,明明是個專門狩獵雜魚的,
等級升格的審查也太放水了吧"


"別理他吧。反正她是不會和我們有什麼瓜葛的人。"

她擺了擺手。 "怎麼樣都好"   兩個人的銀識別證,透露他們確實有相應的實力。



於此同時有另一組人馬交頭接耳

"喂!你看,那又粗糙又髒的裝備"

"就連我們這種新米,拿的也還比他好一些咧......"


穿著皮革鎧和短劍,以及長袍加短杖的少年,面面相覷。

便宜是差不多便宜,上面一個傷痕都沒有跟新的一樣,原來如此,
確實是 "好一些" 的裝備呢。 養牛妹促狹的想。


"住口啦!一定和我們一樣是新米。讓人家聽到就不好了"

另外一個夥伴,神官戰士模樣的少女出口斥責了兩人,但是他們似乎絲毫沒發現,
殺手那銀製的識別證。


而這樣守望著這一幕,感到非常愉快,長袍煽情著裸露的,是帶著三角帽的咒文使用者,
被稱為魔女的,銀等級的魔術師,看到魔女這副模樣,周遭的人一個一個都閉上嘴巴


但是殺手彷彿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依舊不動的坐在牆邊


--所以說,我會想發怒也是沒辦法吧。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這樣一點都不有趣,
皺著柳眉的養牛妹,偶然和受付小姐眼神相交。


一直維持著營業笑容的她,瞳孔中,滲透著和自己同樣的感情。


半放棄、著急、傻眼。同時--也沒辦法呢,這樣的寬容。

--我完全了解喔,那種心情。



受付小姐一瞬間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然後打斷了大家,
開始放出早上的例行的委託發布。

不管是高手,還是白磁、黑曜等級都有適合的委託,從清除地下水路老鼠,
到討伐山賊,各式各樣,討論聲、搶奪委託聲此起彼落。



而殺手則是文風不動。    養牛妹知道原因是什麼。

因為 "退治哥布林的任務沒有人氣"。


因為是農村提出的委託居多,報酬對於熟練者來說CP值偏低,
所以只要等到布告欄空下來,自己再前去取得委託就好,一直都是這樣。


養牛妹想著要不要過去和殺手一起等,思考了半晌,

而這半晌,卻是致命的。


因為有人先過去和他搭話了。


"啊......"


年輕的女性冒險者,纖細的身體覆蓋著神官的衣物,
手持上面有著地母神的聖印的錫杖。


"......您好"


"啊啊"


"先前,你告訴我的,防具,我買了。"  就宛如孩童般,囁嚅著。


女神官拉起神觀的外袍,覆蓋他內側身體的,嶄新的鎖子甲放出暗鈍的光芒。


"還不壞"


只用單詞來回達女性的問題有時候會被視為在污辱他人,但是聽他的聲音,
完全不會讓人有這種感覺。


"孔目稍微,大了一點,不過可以防下他們的刀刃"


"神官長完全露出嫌惡的態度。說是侍奉地母神的人竟敢身著鎧甲是什麼想法之類的"


"是她不知道哥布林的能耐吧"


"不是那個問題啦,是戒律的問題......"


"如果已經無法引發奇蹟的話,那改宗如何?"


"我對地母神的祈禱還是傳達的到的!"


"那麼,不就沒問題了"


聽到此話,女神官不高興的鼓起雙頰,不發一語。


"..........."


"坐下如何"


"啊,不、啊、要坐! 我這就坐下!"




養牛妹不是沒有聽過這個人的事情,一個月以前開始和殺手組隊的,新米冒險者。
第一次的工作被殺手照顧了之類的。

因為殺手常常隻身前往令人擔心,所以想著有人組隊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是個女的啊!


看著女神官纖細的身肢,自己豐餘有肉的身體,相較之下,小嘆了一口氣。


"上、上次的,那件事情!"  女神官像是總算股足勇氣開口般

"果然使用火藥炸毀洞窟,那個,太過火了,我覺得!"


"那又怎樣"  殺手的語調沒有任何改變

"比起放置哥布林不管要強得多了"


"再多思考一些,之後的事情怎麼樣呢?  山搞不好,也會山崩,什麼的......"


"留著哥布林才是大問題"


"所以!我就是說!那樣的思考方式並不好"


"......是嗎?"


"還有、還有就是-"


交談的途中開始變成了哥布林知識的隨堂測驗,包括襲擊的時間點和習性。

看到露骨切換話題的殺手,養牛妹忍俊不已。


一邊讓女神官回答,殺手一邊補充不夠的知識


"變換手段,變換戰鬥風格,不要連續使用同樣的戰術,會死"


"呃、這個,我可以.......筆記下來嗎?"


"不可以,被他們偷走的話,他們會學起來,塞進妳腦袋裡。"

殺手淡淡的說,旁人看上去,就像是老師和,認真求教的學生。



--他,總是說這麼多話嗎?

養牛妹,不知道為什麼難以鎮定下來,早知道,早點回報完回去牧場就好了。



此時,公會裡的冒險者,也散場的差不多了。





殺手步向櫃檯,女神官慌忙得跟在他身後。


"啊!哥布林殺手先生!早安!今天也來公會了呢!"

受付小姐,報以閃亮亮的表情,迎接他的到來。


"哥布林的"


"好的!今天雖然比較少,也有三件委託喔!"

像是早已習慣般,受付小姐一下就翻出了殺手要的資料。


"西方山沿的村子有中規模的巢穴、
北方河沿的村莊有小規模的巢穴,南方森林有小規模的巢穴"


"村莊嗎?"


"嗯嗯,一如往常,都是些農村呢,是特意挑選下手目標的呢,哥布林。"


"可能是呢"  受付小姐開玩笑的話,殺手卻是大大的點著頭。


"有人申請了委託嗎?"


"是的,南方的森林,新人組合去了呢-。因為是這附近村子的委託呢"


"新人......組成是?"


"這個......"  受付娘輕輕舔著手指,啪啦啪啦的翻起了文件。


"戰士一名、魔法師一名、神官戰士一名。全員白磁等級。"


"口母。平衡還不差呢"


"就是剛剛在大廳那三人......他們三人不行的!"


面對處之泰然的殺手,女神官卻是非常緊張


"我們那時候,甚至還是四個人......"



看到她顫抖的緊握錫杖,養牛妹胸口有種難耐的感情,移開了視線。


--為什麼我沒注意到?

新米冒險者,只有一人,在第一次工作相遇,仔細揣測一下,就能猜想的到的。



"我有好好跟他們說明了......唷。沒問題沒問題啦,他們這麼回,這個..."


知道女神官詳情的受付娘,一付難以啟齒的表情這麼說。

但是對冒險者而言,必須要自己負擔所有的責任。



"不能放著不管!得馬上去幫他們.......!"


而他的回答,沒有一絲迷惘。


"隨你喜歡"


"咦......"


"我要去破壞山裡的巢穴,那邊最起碼也會有Hob或薩滿吧。


女神官,呆呆的看著殺手,透過鎧甲的面罩,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


"總有一天,會變成更大規模的。那樣的話會非常麻煩。必須在這時候就處理掉"


"您、您要對他們見死不救嗎......!?"


"我不知道妳產生什麼誤解,我並沒有打算放著那邊的聚落不管。"

"所以我說,隨你喜歡就好"


"這樣不是,你又要一個人面對那麼一整群的哥布林了嗎!"


"這是早就經歷過好多次的事情。"


"......啊啊,真是!"  女神官咬起了嘴唇。


"真的是個拿你沒辦法的人,你啊.......!"


"妳要不要去?"


"我要去!"          "......她是這麼說的"


受付娘深深鞠躬

"哥布林退治還是希望讓熟練的對象來承接,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了呢"


"......我只是白磁等級而已。"


"啊哈哈哈,不、那個......那麼,你們一路順風喔?"


"嗯,雖然不是我的本意.......!"



在準備裝備的期間,養牛妹幾次想要開口。

結果,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我走囉"


但是,殺手卻在她的面前停下了腳步,一如往常。


"咦? 啊......嗯嗯"  她點點頭。


"......要小心喔"


終於,擠出般的話語,只有這點一定要傳達給他。


"要小心回到家"



養牛妹目送著殺手出門,而殺手,一次都沒有回頭。





養牛妹拉著空的車回牧場,吃著食不知味的晚餐。看著滿天星斗


十年前,村子被哥布林襲擊的時候,她不在現場。

那一天,她因為要幫助牛隻生產,前去叔父的牧場住宿,運氣好逃過一劫。


她不知道,雙親的下場如何,
只知道,下葬的兩個棺木是空的。

一開始覺得寂寞,後來開始沒有了實感。


還有就是,要是、要是那時候,沒有和他吵架的話 -- 會不會,有什麼改變呢。



那個夜裡,殺手沒有回家。

他直到隔天的中午,才回到牧場,然後一口氣睡到隔天早晨。

然後再隔天,絲毫不露疲態,和女神官奔赴南方的森林。


之後聽說,那三名去退治哥布林的新人冒險者,在那之後無人生還。



那個晚上,養牛妹又做了熟悉的夢。

結果,她還是沒有,對男孩說出抱歉。
3章  受付娘的思慮


"救救俺!請救救俺的村!俺村出現了小鬼啦!"


"好的,是要委託對吧,那麼請幫我填寫這份文件必要的事項。"


農夫感恩戴德的接下了受付娘遞出的全新表格。

這是冒險者公會每日的風景,對受付娘來說更是家常便飯。


冒險者一天的工作很多,他們通常只有早晨和黃昏會到訪公會,
但是依賴方卻沒有時間上的慣性。


怪物盤據大地上已久,村子被襲擊是時有所見,
也曾出現過發現被怪物做為巢穴的古代遺跡這種事情。

午後到訪公會的這位走投無路的客人,也是其中之一。



"這樣下去會被殺死的。田也會被燒光的......!"


農夫顫抖的手拿不住筆,好幾次將文件寫壞了,受付娘不斷遞給他新的表格。



沒錯--怪物出現,襲擊某處的村落,這應該是冒險者們的登場時刻。

龍、惡魔、褻瀆神之名的怪物,有的時候還有山賊,
而其中數量最多的......不用說也知道。

是哥布林。


"俺村裡有年輕女人也被抓了,得要救她......!"


受付娘瞇起雙眼,勉強辨識著如蚯蚓般的笨拙字跡,姑且還能辨識出文字。

雖然號稱識字的農業重鎮,也就是,這種程度。


哥布林的目標,總是鎖定這樣邊境的村落。

究竟是這樣的村子太多了呢,還是哥布林太多了呢。


"文件的內容沒有問題。請問您有把報酬帶來嗎?"


"啊、有。請問小鬼會強姦抓走的女人,讓她們懷小哥布林是真的嗎......?"


"如果是您說的這種情況,都是事實。"


聽到這個回答臉色失去血氣,開始發青的農夫,將袋子拿了出來。

受付娘維持著毫不崩解的笑容,接過袋子,非常重、嗎......。



袋子裡面幾乎都是銅幣,有幾枚銀幣。金幣,一枚都沒有。

受付娘櫃台下方的天秤取了出來,開始秤起規定的重量。


"......好的,確認完畢。沒有問題。"



總算換算出十枚的金幣。

而這樣的金額,在公會的運作下,雇傭數名白磁等級的冒險者,已經是非常吃緊。


如果把委託仲介,以及手續費都算進去,搞不好都是赤字了。


但是,沾染著泥土,些許生鏽,混雜新舊錢幣在面前堆積而成的小山,所代表的意義,

無法理解這一點的傢伙,是無法在公會擔任受付櫃檯的。



"請安心吧,數日內絕對會有冒險者前往討伐的。"


受付娘,壓抑著內心想法,做出了笑顏,而農夫,誠惶誠恐的點了頭。

想必是認為會有身著閃亮裝備的冒險者颯爽現身,一口氣解決那群肆虐的哥布林吧。



但是受付娘很清楚。不會出現那種情況。

會被送去的都是白磁等級,都是新米冒險者。



而且他們之中會有諸多人負傷,情況差一點,還會死。

村子就此毀滅,這樣的事態,也有可能發生。


正因為如此--或許這點值得安慰,所有的報酬都是事成後支付。



小鬼--哥布林是殺不完的,數量多如牛毛,但卻是會襲擊村莊的怪物中最弱的。

和巨人比起來更是判若雲泥。


是啊,哥布林只有小孩程度的智慧、力量、體格。
所以,哥布林退治的報酬很便宜,熟練者完全不會去承接。


結果就是,就只能送出新米去解決。

他們或死、或傷、將哥布林退治了。


就算最初的冒險者全滅了、第二次、第三次,總是能將他們解決。

是啊,因為能解決,所以,國家沒有動作。
對國家來說,有更多值得對應的事,惡魔也好,其他的勢力也罷。



"那麼,就萬分拜託了。......拜託了,真的拜託你們了。"

辦完手續的農夫,不知幾次的低頭鞠躬。


受付娘報以微笑送他出門,壓住了嘆息。



"這是今天的第三件了呢"


不將三組新米冒險者送往死地,就有三個村子等著被毀滅。
光是這樣想,胃就開始抽痛起來。



當然,受付娘也會向新人冒險者仔細說明危險,介紹其他的工作。

但是退治下水道的老鼠這種 "冒險",完全引不起他們的興趣。


於此同時,熟練的冒險者,對於前往罕無人跡的深山打倒強大的魔物感到愉悅。



前往哥布林退治任務,平安無事歸來的冒險者......真的很少。

幾乎都是還懷抱幻想的初心者,會留下來變成熟練冒險者的,只有一小搓人。


而如何將新米變成中堅的戰力,一直以來都是冒險者公會煩惱的種子。
而經驗豐富後會特地去做為那哥布林對手的,進階冒險者,根本就沒有。


"......真的是,的說"  受付娘就這樣伏在案上。



--能不能快點來啊......。




此時,鈴聲無預警的響起,公會門口打開了,受付娘一瞬間抬起了頭。


"小姐!我把盜賊團搞定啦!"


一個箭步,飛也似的竄到她身邊的,是那個使槍的冒險者,一臉非常得意的神情。
在她身後,是那婀娜多姿,漫步進來的魔女。兩人眼神交會。


受付娘瞬間換上了營業用的微笑。


"辛苦您了。那麼,可以現在進行報告嗎?"


"唉呀,真是一番苦戰!要說為什麼,他們居然將街道作為陣地占領了呢!"


"辛苦您了。詳細的內容請在報告書中提出喔"


"數量相當多呢,二十個還是二十一個人,做為對手也讓人繃緊神經呢!"


"辛苦您了。要恢復體力的話,推薦這邊的強壯的水藥喔。"


"......請給我一罐。"


"好的,非常謝謝您的購買!"


出入公會的業者所仲介的藥水商品,說實在的品質不是頂好。
做為精力劑,不是魔法藥劑,而是用複數的草藥混雜煎製而成。

即使如此也對恢復體力很管用,如果持有喝下去也沒有任何壞處。
但是實際上,會這樣進行購買,只有手頭相當寬裕的人才做得到。


--那麼,就不要再將臉轉到他那邊吧。

面對使槍者直接趴在了櫃台上對著自己笑咪咪的臉,受付娘如此決定。



此時,鈴聲再度響起。


"啊!"


"呿......!"



門後出現的人物,讓受付娘的臉亮了起來,也讓使槍者露骨咋舌,

毫不顧忌的,粗暴的步調,髒汙的革鎧,鐵面具,看上去廉價衣裝,非常貧窮的冒險者。


即使不靠那銀色識別證來辨認,也是這公會誰都知道的一號人物。

哥布林殺手。






"辛苦您了! 還好嗎? 有哪裡受傷嗎?"


"沒問題。"


營業用笑容硬生生破裂,浮現了笑靨如花般的微笑。

將臉上不知如何形容表情的使槍者放在一旁,殺手頷首。


"雖然是小規模的巢穴,Hob也出現了。稍微有點棘手。"


"詳細的情況我馬上來聽,先坐著休息一下吧......啊,我先去泡個茶喔!"


受付娘舞著三股辮,像是獨樂鼠般竄進了房間深處。



殺手不假思索的坐下,此時,和身邊的使槍者四目相對。

此時終於,發現了他正在狠瞪著自己這件事。


"是因為我插隊的話,我道歉"


"............沒什麼。我已經報告完了,別在意。"


"是嗎"


使槍者站起身,狠狠踹了椅子一腳。

而此時看著笑盈盈望著他的,是等著他的魔女。


"吵死了!這樣不好嗎! 不是很好嗎,稍微驕傲一下!"


"說到能自滿的......"  赤色的嘴唇畫出弧。 "我的咒文,也該算一份吧,嗯?"


"......我知道啦"


"好了啦。邊境、最強先生,別鬧脾氣啦......"


看著嘔氣的使槍者,魔女又咯咯笑了出聲。

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受付娘一邊用鼻子哼了口氣,一邊在內心嚼舌根。



退治盜賊團,自然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工作,他很清楚。

那名槍使是銀等級之外--說到如雷貫耳的 "邊境最強" 之名,就是指用槍的他。


但是,面對強大的冒險者,以及面對搶著去做誰都不願去做的工作之人。

--對應的態度,也理所當然應該不一樣不是嗎。



所以,這絕對不是私情,絕對不是,應該啦。




將漂亮的陶瓷茶杯斟滿紅茶後遞給了殺手,殺手將茶從面罩的縫隙喝了進去。

雖然是從都城取得的,私人的茶葉,甚至還添加了強壯的水藥的逸品......。


"那個,再說一次,辛苦您了。"


因為是一直以來的事情也並沒有非常在意,受付娘柔和的開口。


"最近終於開始組隊了,自己一人隊伍那麼長的時間,難道不覺得辛苦嗎?"


"以前就是自己一個人了,什麼都做得來。"


殺手放下了茶杯點點頭,杯子已經喝乾了。受付娘大滿足

--至少他沒有,拒絕我泡的紅茶。


"......是這樣啊"


但是......值得推敲之處,也並不是沒有。

本來已經差不多玩完了要結束冒險者生涯的女神官,被殺手給拯救這件事,
她感到純粹的高興。


一直以來都是單獨行動的他,光是得到了夥伴就令人感到安心。


--但是,居然是和女孩子兩人獨處,嗚嗚嗯......。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是個硬派,而那個女孩是個虔誠的聖職者這點。

......絕對不會有任何閃失,想要如此相信。


唉呀,他都住在那間牧場裡了,事到如今還在擔心這個也沒用吧。


"怎麼了?"


"沒有......勉強和亂來的事情,請您不要去做喔?"


"如果不勉強就能退治哥布林那自然最好了,但是要是總是那麼順利,也不會那麼辛苦了"


淡淡的口吻,敘述著討伐哥布林的過程,一如往常。

一邊振筆疾書,一邊,偷偷從盔甲的縫隙偷望他的臉。當然,還是看不出他的表情。




受付娘和他的認識,是在五年前。

從都城研修完畢後,正式配屬到這裡的那個時刻。
他做為新人冒險者,在公會中出現了。


那個時候,對他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當自己面對堆積如山的哥布林退治任務完全委託不出去時,他每次都會出現。

而且,他一定會回來。委託,也一定會達成,不論何時,絕對。


並不是為了展示力量,並不是對自己的功績自滿,

就這樣平淡持續討伐,爬上了銀等級。


提醒他注意危險,看起來似乎當耳邊風,但是都會好好的回到公會,
也有著這樣懸著心,等著他的價值。


--雖然他穿的裝備,和第一次相遇之時的裝備,基本上沒什麼改變呢。



受付娘想起了懷念的記憶,不由得放緩了表情。


"真的,每一次每一次都受到你的幫助。"


"是嗎?"


"是的!"


"......這樣啊"



舔著手指翻著文件,確認著哥布林退治的委託。

即使殺手不斷退治,其他的初心者也有成功達成任務的人。


即使如此,哥布林退治的依賴卻從不中斷,每天,最起碼都會出現一件。


"為什麼,哥布林,就這麼喜歡襲擊村莊呢?"





"......對於襲擊人,感到快樂呢。哥布林"





"怎麼了,那種事情是"


".......在某一天突然,我住的地方被怪物給襲擊了,試著想像一下"


受付娘,兩手置於膝上,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

耳朵集中精神,做出了傾聽的姿勢。


他如此饒舌可不是很常見的事情。





--某一天,住的村莊被襲擊。

朋友被殺害,家族被殺害,被掠奪。
又或是比方說,自己的親身姊姊被襲擊,被強姦、被當作玩物、玩具,最後被殘忍殺害


那些哥布林嘿嘿嘿的笑著,為所欲為,自己家人的屍體,就那樣七橫八豎的散置著

而那樣的光景,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摒著氣息,目睹了那樣的大屠殺之後



不能原諒。


取得武器、鍛鍊自己,思考,成長,總而言之,為了報復,展開了行動。


探索、追跡,戰鬥,面對襲擊,殺死、殺死、殺死、殺死、全部殺死



有著順利的時候,當然也有失敗的時刻

這樣的話下次該怎麼殺光他們,該怎麼做他們比較好殺,思考了數日、數月、數年。


有機會的話,更把自己新的想法,戰鬥方式,在戰鬥中實踐


變成這樣以後--



"開始變得愉快起來了"


受付娘吞了一口唾沫。


"那、那個,就、就是說......"


受付娘一時之間無法從哥布林的事情,連結到這個結論



殺手說起,有些 "溫柔的人" 會把哥布林的幼崽。

受付娘點點頭,她知道,這是常常聽說的事情。


擊退了來侵犯村子的哥布林,認為他們是雜魚,沒什麼大問題,放走一兩匹也沒問題。
而憑藉著這樣的自信,有些人成為了冒險者。


另一方面,縱虎歸山苟活下來,擁有經驗的哥布林被稱為 "渡",不斷的成長。

這樣的渡,之後會成為巢穴之長。整個哥布林群的台柱。


之後人類再和哥布林再戰......決定勝負的除了實力外,更是需要運氣--





"哎,事情的起因,就是如此"

殺手淡淡的說。

             ˙˙˙˙˙  ˙˙˙˙˙˙˙˙˙˙˙˙
"也就是我啊,對他們來說,就是宛如哥布林般的存在啦。"



這是以前的,他的故事。

真的是,受付娘大吐一口氣。


--真的是,啊。



"......那個啊"


"怎麼"


比起憐憫、比起悲傷、比起同情、從混亂的感情最先竄出的--......。



"這樣說起來,仲介委託給你的,我們會是什麼呢?"


"嗯......"



--最先湧上來的情緒,是憤怒。



一如往常,板起營業用笑顏,受付娘用手指敲著櫃台。






"我們應該就是魔神、邪神之類的存在吧? 真過分呢,我看起來有那麼可怕嗎?"


"......我沒有那種意思"


"聽起來就像是那樣啊!"  受付娘敲桌。

"總是說著那樣的事情,公會的評價會下降的!"


"......嗯"


"變成那樣的話,委託的斡旋,就不能替你處理了"


"......那樣的話,會很困擾的"


"對吧?"



率直的表現出很困擾這點,感覺還是年幼的少年呢。

營業用笑顏,自然而然的崩解了。



"你做的是,非得有人去做不可的事情。所以對此,請你抬頭挺胸。"


"因為你是,銀等級的冒險者"


"............"


這次,輪到哥布林殺手沉默了。


是的,因為帶著頭盔,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認識已經長達五年,雖然說著不知道,但是並不代表不能理解。



"......那麼,哥布林在哪裡。規模呢"


"好的好的"


--今天就先這樣,放他一馬吧。



從她拿出三份文件,殺手選了其中的一張,是數日前留下來的。內容字不必說--

是哥布林退治。



"北方的深山呢。村子旁邊,有類似古老城寨,山城之類的東西"


"占地為王了嗎?"


"嗯嗯,而且已經有被害者出現了,委託人的妹妹似乎被捉了......"


微微的嘆息。


"出自善意,答應請求前往救助的冒險者,也都還沒有回來"


"......我看是太遲了"


殺手,冷靜的宣告。


"來回要數日路程,應該是沒救了吧。"



但是他隨即起身,如同往日般,毫無迷惘。


"不能放置不管。現在擊潰的話,事態不會再繼續惡化。"


"......是的"




啊啊,就是因為如此。

就因為如此,他才是銀等級中,邊境最棒的一位。



和強大的怪物戰鬥,打倒他們的人所在多有。

但是,能夠持續奮戰的傢伙,堅持到底的傢伙,能有多少呢。


有受他庇蔭,被他幫助的人。

他在這個世間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至少,我,被他拯救了。




那麼,我又該替他做些什麼,又有什麼能夠給予的呢?


"那麼,一切就拜託你了。......哥布林殺手先生!"


就是讓他抬頭挺胸的盡情發揮,我必須做到這一點才行。


  人物對照圖



- 階級:

白金:規格外,基本上不用肖想,史上也只有區區幾個人達到的階級

金、銀、銅:實力和信用兼備,最優秀的一層。

紅玉、翠玉、青玉:中堅戰力。最近有點斷層,青黃不接。

鋼鐵、黑曜、白磁:新人,還處於不習慣冒險,相當危險的時期。



- 女神官和殺手出任務,殺手直接放火箭燒木造城寨
  然後讓女神官用新習得的祈禱 <聖壁>,把城門緊緊封死,把成群的哥布林燒死在裡面

  這樣應該是連那些被當成孕母,奄奄一息的女子都一起燒死了...


- 上圖的蜥蜴人、矮人(107歲)、和森人少女(2000歲)
  根據吟遊詩人的歌謠和指引,尋找哥布林殺手。找到了邊境的公會。


- 連續三天出任務,才剛回到公會的殺手和女神官。
  殺手就馬上和三人少女一夥借了會議事,展開會議。


- 矮人他們扯一堆什麼邪神復活,殺手根本不想理會 XDDD

  "哥布林以外的事情,跟我無關。"

  此時蜥蜴人僧侶說年輕人太性急了,此行確實是要委託他殲滅哥布林。
  也就是哥布林王的現身,目前按兵不動,森人少女類似出來尋找專家。


- 殺手一連好幾個問題,規模,聚落大小,有沒有高位階或是薩滿,
  蜥蜴人非常驚訝,因為通常對方都事先問報酬如何,殺手是先問哥布林的詳細情報。

  最後殺手和三人要了地圖,說 "報酬你們想付多少就付多少" 就出門整裝

  三人傻眼:我以為我們已經很怪異了,沒想到這殺手更怪


- 殺手直接向受付娘領取任務報酬,為了添購殺哥布林的裝備要資金,因為沒時間報告,
  所以是受付娘類似先預支給他(受付娘:本來是不能這樣的、是特別的喔

  他只取了自己的份,並且叫受付娘把女神官的份交給她,他這次不打算讓女神官跟。


- 另一方面。女神官這邊:

  從回來就滿身疲態的女神官喝著特製藥藥膳紅茶休息。

  被一個白磁隊伍搭話:"要不要和我們組隊算了,等級也比較接近。"

                      "聽說那個殺手有點奇怪的耳語,整天只殺哥布林更是詭異"


  之類的,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
  公會的魔女現身,說強迫人家是不可以的,把勸誘的新米隊伍打發走了

  以此為契機,兩人就聊起來:


  "那麼,......和他,一起的孩子,這樣叫你可以吧?"


  "是、是的! 是他開恩讓我同行的"


  " '讓我同行'、呢"

  "他、是超級的、對吧。超級大木頭,吶......?"


  "............?那、那個"


  "你不懂、我說的意思、呢"


  魔女拿出長菸斗,在女神官反應過來之前就用手指輕敲前端


                      點  火
  "這樣好嗎。......<インフラマラエ>"


  菸斗飄出陣陣煙霧。


  "真實力量之話語,這樣是浪費咒文次數......吧"  女神官呆然。


  "妳,奇蹟,能用幾種了......?"


  "這個......。本來是兩種的,增加到四種了。祈禱的次數是三次左右,大概,是這樣"


  "妳是白磁、的吧? 這時候就會四種,相當有才能,呢"


  "謝、謝謝妳的誇獎。"


  "我也是,呢。以前,被拜託了,奇怪的委託,被他"


  "咦......"


  "妳剛想像了,奇怪的事情,對吧"


  "沒、沒有......"


  "魔法卷軸什麼的,時常的幫忙他。......非常,辛苦對吧? '讓妳同行' 這回事"


  "沒有、那個、......是的。......他、是銀等級的。"

  "像我這種水準,只是要跟上他,就得使盡渾身解數......。總是,替他惹麻煩"



  "而且他,是個超拼命的傢伙,呢"

  "是那樣,呢,只退治哥布林,
   而且一直都是,不管持續了多少年,幾乎沒有休息,的人"



  "只是想要......幫助人、的話。和剛才的那些孩子們,一起,也可以做得到,對吧?"


  "那是......!雖然、是那樣......"



  "......呵呵,道路,有很多,呢。沒有什麼、正解,所以、很難抉擇......"

  "至少...... '讓我同行' 這回事。要好好自己,做出決定"



  "啊......"



  "那麼,......接下來還要跟他,一起冒險嗎"

  "自己,決定吧......"                        魔女就這樣輕輕的離開了。





-  哥布林殺手剛步出公會沒幾步,就聽到喊聲


  "哥布林殺手先生!"

  "那、那個!是有委託,有委託對吧!"  女神官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出公會。


  "啊啊"


  "......我想、也是。"

  "那麼,我馬上準備動身--......"



  "不用"

  "我自己一個人去"



  "怎麼這樣......"


  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就算他,一定會回來,這種事情,也不能發生。
  女神官心中,膨脹的就是這個念頭。


  "至少,這種事情,決定之前要商談一下......!"


  "--?"       殺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正在做不是嗎?"



  "......啊,剛剛那個......是商談啊"


  "我是這麼打算的"



  "......沒有給人家選擇餘地的話,是不能說是商談的喔?"


  "是這樣嗎"



  真的,是個拿他沒辦法的人呢。



  "我要一起去"  毫無迷惘的話語。

  "我沒有辦法放著你不管"



  "......"


  "......"



  "............隨你高興好了"



  "好的,那就隨我高興了"

  女神官雙手緊握錫杖,臉上換上一副燦笑。



  "那麼,你先去領了報酬再來"


  "好的!那麼,請等我一下。......啊,任務的報告--"


  "說是之後再補就好的樣子"


  "我知道了"





在旁邊的森人、矮人和蜥蜴人目睹了這一切,

於是他們五人組成了小隊伍,結伴出發了。


  人物



  哥布林





五個人的旅程中,女神官第一次感受到了旅行、或是說:冒險的快樂。






和夥伴在夜色下引吭高歌,分享美食。談天說地。

森人少女拿出了精靈製作的,非常美味的乾糧跟大家分享,而矮人也不甘示弱,
拿出一族秘法釀造的火酒。(森人和矮人因為種族的關係,常常你來我往,毫不相讓)


矮人還笑森人少女胸前是鐵砧,女神官比她好多了 XDD


而人類拿出來的,牧場的起司,經過火烤之後大受蜥蜴人僧侶的好評。

但殺手依舊靜謐,持續粗魯、安靜的把食物和飲料塞進口中。


當他吃飽喝足之後,就摸出自己的袋子,開始清點各式的裝備。絲毫沒有放鬆。

就連森人少女說至少頭盔應該拿下來,他也以可能會受到突如其來的攻擊而拒絕了。



矮人開口叫她放棄。

"長耳朵的,沒用的沒用的,這傢伙,比我還要乖僻啊"

一邊愉快著笑著


"因為他是 '咬切丸' 吶"


"歐爾克博爾格(森人語),啊"


".......我是個哥布林殺手。"


聽到他這麼說,妖精弓手皺了皺眉,而矮人道士則是開心的捻著鬍鬚。


"那個"  女神官開口


"歐爾克博爾格是什麼意思呢?"



"是在森人的傳說中出現的刀。"


妖精弓手回答了她。她伸出一根手指。


"和歐爾克......哥布林相近的青白色光輝,斬殺小鬼的名刀喔"


"鍛造的是我們矮人就是了"


"咬切丸這是什麼糟糕的名字啊。除了手工細一點,簡直對其他的東西一點品味都沒有。"


"想不到就連那麼跩的長耳朵,都承認在手工上輸給我們了啊"


矮人哈哈大笑,妖精則是股起了臉頰。


這兩人不斷的鬥嘴鼓,
再加上和自己的地母神信仰大相逕庭,異教、父祖信仰的蜥蜴僧侶。

面對種族,宗教都不同的三名同伴,女神官卻很好的融入了他們之中。


她瀰漫在一種,不可思議的愉快氛圍,
讓她想起了啟程前,那個白磁隊伍的邀請


--吶,妳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冒險算了?



"話說回來,小僧有一件在意之事。"

蜥蜴僧侶在吃飽後用奇妙的手勢合了掌,開口說道。


"小鬼們,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小僧我,被父祖們教導,是從地底深淵的王國爬出的。"



"我呢" 矮人開口

"......是聽說那些都是墮落的森人、受到褻瀆的存在。"



"真是糟糕的偏見呢" 妖精睥睨著矮人。

"我聽說的是被黃金所誘惑的矮人,轉化而成的結果呢。"


"我們彼此彼此好嗎。"


"小僧是從地下,森人和矮人姑且不論,人族是怎麼流傳的呢,女神官殿下"



"啊,是的"

"我們傳說的是,只要我們,犯下過錯失敗,世界就會產生一匹新的哥布林,那樣"


"那算什麼啊"


"是為了教養孩子才有這種說法的吧。要是不努力,失敗了就會有哥布林出現了"


"不不、等等,要真是這樣就太嚴重啦!"



"我呢"  一道低沉嗓音,介入了話題。

一行人自然,目光都聚集於他身上。


"我呢,聽說,是從月亮來的"


"月亮?月亮是說,浮在天空中的那兩個?"


"是的"

"綠色的那一個,哥布林是從那綠色岩石之處,來到這裡的"


"從天而降這點,還真是出乎意料啊"


"這樣說來,流星的本體,就是小鬼囉?"


"我不知道,但是,月亮是沒有草、沒有樹木、沒有水,只有石頭的寂寞場所"

"他們呢,對於那邊沒有的東西羨慕著、渴望著、嫉妒著。所以來到了這裡"



"那個,這個是誰告訴你的呢?"

如此現實主義者的殺手,居然講起了這種夢想般的話題,非常少見。


"姊姊"


"您有一個姐姐啊"


"嗯,有的"  殺手微微頷首。

女神官微笑著,那樣堅毅的冒險者被姐姐斥責的場景,想像了一下就有點有趣。



"那麼,你相信哥布林是從月亮來的啊"


"至少"


殺手靜靜的看著,雙子的月亮。


"姊姊,她明明沒有犯下任何過錯"



在這之後,他就不發一語。
而幾個人,也在這之後慢慢的睡去。





     哥布林
7章  小  鬼殺手


目的地的巢穴。就在原野中突然出現。
方正白石造的四角入口,明顯是人工的產物。

是古代遺跡。在太陽光的反射之下,呈現一種血色的光輝。


門口看守的哥布林有兩匹。
站在入口的左右兩側,持槍,裝備粗糙的革鎧。


而他們身旁的是狗,不,是狼。

趴在大地上的狼振動著雙耳,即使在休息中,也毫無懈怠的警戒。



--這一切,都被遠方茂林中的妖精弓手看的一清二楚。


"區區哥布林還帶著小狗,真囂張呢"


"這就是這個族群頗有餘裕的證明"

"不要大意。裡面的數量相當多"


"順便問一下,沒有餘裕的族群會是怎樣?"


"他們就不會養狼。看到的都會是誘餌"


"但是,沒問題嗎?馬上就入夜了。多等一天,明天中午再進去難道不好嗎?"


"對他們來說是 '早上'。沒問題"


"......哎,也好。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妖精弓手,混著嘆息聲把箭矢從矢桶中抽了出來。

森人是不用鐵的。
她的矢,是木枝自然形成的形狀。箭頭是芽、矢羽則是葉子。


櫟木的枝條、和蜘蛛線的弦張開的大長弓,比妖精弓手自身的身高還要高。
但是她輕鬆的操著弓,在草叢間膝立著,擺出了張弓的姿勢

繃到極限的蜘蛛絲發出了絞緊的聲音。



"......不打算先發制人把他們打倒嗎?"


總而言之只有木頭真是太沒保障了,
矮人驚異的說。


"拜託你不要射偏喔。和箭矢不同,我的咒文可是沒法補充的吶"



"閉上嘴"  

妖精弓手銳利的一語。矮人率直的閉上了嘴巴



拉滿弦中,開始有輕風吹拂,妖精的長耳微微振動。
在右邊的哥布林打哈欠之時,她放出了箭矢。



毫無聲響放出的箭矢,往哥布林的方向偏右飛去。矮人不由得咋了舌。
但妖精弓手笑著,重新架起新的箭矢。


轉瞬間,箭矢畫出大弧度,從側邊貫穿了右邊那隻哥布林的頸椎。
從臉頰飛出的箭矢沒有停下,飛進左邊哥布林的眼窩,順勢貫穿了他的腦門。


此時,驚覺到發生了什麼的狼,張開下顎準備開口咆嘯之時--......。


"太慢,了"


狼的猴頭被間髮之間放出的第二箭射中。
仰起身倒往後方。


如同字面上的,非人技藝,根本是難以置信的軌道。


"太厲害了!"


"真是高超......那是怎麼回事,剛剛的?是魔法的一種嗎?"

女神官的眼眸生輝,蜥蜴僧侶更是睜大了雙眼。


妖精弓手從鼻子發出哼哼聲。

"只是經過充分練習的技術,沒有附加任何魔法的產物。"


森人的長耳朵,得意的上下大幅擺動。


"妳是故意在我面前說的吧"

以技術和魔法見長的矮人皺著眉。



"二。......真奇怪。"


殺手站起身。

他原先打算若是妖精失敗,便用架好的投石索幫他補刀的。


"怎麼,有什麼意見嗎?"

對於殺手類似不信任她弓術的作為,有點不太開心。



"他們在害怕。那樣的哥布林,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這裡離森人之森很近,不是因為他們挑選這裡做為巢穴的緣故嗎?"


"真是這樣就好了。"


殺手像是難以釋懷,走向哥布林的屍體,並且在旁邊跪下。


"啊,那個......"


查覺到他的意圖的女神官,勉強擠出笑臉。


"要......要、幫忙嗎?"


"不需要。"


女神官的臉,似乎有點發青。"


"......他要幹嘛?"


妖精弓手以輕快的腳步靠近,看清他的動作。


殺手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刀刃。
他就那樣的直接插入哥布林的腹部,粗魯的開始攪動他的臟腑。


"......!?"


妖精弓手渾身發硬。連忙拉住了殺手的手腕。


"等、等等! 就算對手是哥布林,為何要對屍體,做出這種......!"


"他們對味道非常敏感"


"......啊?"


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殺手淡淡的說。

革制的手甲染滿鮮血,從哥布林的屍體掏出了他的肝臟。


"特別是女人、小孩、還有森人的氣味。"


"咦、等、等等......。吶、歐爾克博爾格,該不會、我想應該不會--......"



代替回答,殺手將肝臟用手帕包住,然後絞緊。

妖精弓手知道他盔甲上的髒汙真正的來源的當下,臉色瞬間刷白。





一行人將守門哥布林的屍體藏好後,踏入遺跡。

擔任前衛的殺手持著劍,不斷敲打著地面和牆壁。
並且丟出結了繩的小石頭,確認路面安全之後將其拉回,緩緩的前進。


"沒有陷阱"


"......嗯。小僧猜想,這裡原先是神殿吧。"


"這附近的平原,神話時代發動了戰爭的樣子"

他的疑問女神官為他解了答。
她輕撫著牆上的壁畫。


"那個時代的城寨還是什麼的......。建造了,人工的產物......的樣子"


"士兵離去後,改為小鬼進駐是嗎,真是殘酷啊"  僧侶合掌。


"說到殘酷......沒問題吧,長耳朵小女孩"


"嗚嗚......。感覺超噁心......"


森人傳統的裝束,沾上了赤血色的髒污,
妖精弓手輕輕的啜泣著。


她從頭到腳,都被哥布林生肝所擠出的汁液塗過一次。
看到她這種模樣,連矮人都提不起興致去向她起鬨。


而妖精身旁,哥布林殺手淡淡的說。


"習慣它"



殺手持盾的左手拿著火把,右手拔出劍。

將不合時宜的大弓背起,取出短弓的妖精弓手,依舊瞪著他。
但是眼角不斷的滲出淚滴,長耳朵低落的垂下,一點也沒有先前的魄力。


"......回去之後,你給我記住"


"我會記得的"



一行人中,只有殺手拿著光源。
矮人也好、森人、蜥蜴人也罷,都是屬於夜視出色的種族。


女神官從後方傳來安慰的聲音。


"那個,洗一洗就會掉了......所以稍微"


"很辛苦的樣子呢,妳啊"


"嗯嗯,已經,習慣了"



女神官做出困擾的笑容--她也一樣,整件聖衣被染成了赤黑色。


兩手緊握錫杖的她,是隊伍的第三位。
依序是,妖精弓手、殺手、女神官、矮人、蜥蜴僧侶這樣的陣型。


因為通道的幅員足夠兩個人並行通過,
女神官一直保持著被前後兩人夾著前進的形式。


要說為什麼,她是白磁等級。是一行人中最脆弱,最該保護的存在。
為此女神官自己也多少有自覺,努力不要變成扯後腿的人。


咒文使用者,各自有各自能夠使用的次數,超過極限之後,就無法驅使出咒文。
一天能施放數十次咒文和奇蹟,不是白金等級是做不到的。


隊伍中有沒有至少一名治療者,咒文是不是還剩下一次,
就只是這樣微小的不同,能夠選擇的可能性就大幅度的受到影響。


不,可以說,能夠節約咒文使用的人,就是能夠活得更長的人吧......。



"............"


女神官被前後的夥伴護著,兩手握著錫杖。

--就好像,普通的冒險一樣。



而這次自己又是,在殿後者的前一位。


--和第一次,一樣。



顫抖的雙唇,女神官不斷輕念地母神的名諱,向她祈禱。
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就好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她心底也明白這一點。


路途不斷緩降,像是在一個塔中不斷往下走一般,螺旋般的緩緩下降。
此時眼前出現了T字形的道路,兩邊看起來完全一樣。



"等等"  此時,妖精弓手發出聲響


"怎麼了"


"不要動。"


她細細的手指指往前方,細心的尋找


"是鳴器啊"


"應該是,就只有那一塊是全新的,一不小心就會踩上去,要注意"


原來如此,確實妖精所指的地板,只有那一塊微微的浮起。
只要踩到就會發出聲響,警告內部哥布林有入侵者的機關。


女神官吞了一口唾沫。

在進入這螺旋向下的道路之後,集中力、感覺,都變得和平常不同。


"哥布林,還真是會弄些小伎倆呢"




殺手舉起火把,仔細觀察兩邊的燈具


"怎麼了?"  女神官問


"我沒有找到圖騰"


"啊,話說回來......"


殺手的話語,只有女神官點頭,其他三人則是眉頭深鎖。


"也就是,那個,沒有哥布林薩滿,對吧"


"啊啦,沒有使用咒文的敵人不就輕鬆多了"



"不"  蜥蜴僧侶發出異議。

"沒有......找到,這件事情才是問題本身吧。小鬼殺手殿下"



"是啊"



"如果只是單純的哥布林,是不會搞這些花招的"

"也就是他們具有聞機關聲而來,迎擊敵人的手段"


殺手靜靜的說。


"似乎在這裡打住比較好呢"



"小鬼殺手殿下,以前有擊潰過這種大規模的巢穴吧,那個時候,是什麼情況"


"用煙燻出來後,各別擊潰、放火,引河水流入,方式各式各樣"


"......在這邊都沒有辦法用啦"


"不好意思,洞窟的話還好說,這種石板地......"


"那個,讓我來看一下吧"


"是沒關係......小心不要踏到機關啊"


"我知道、我知道"



矮人傾出身體,妖精弓手向的指出機關的位置。

他在T字路左右來回踱步,踢擊石地,並且仔細觀察。

最後捻著鬍鬚說道。


"我知道了,他們的巢穴是左邊。”


"......?這是怎麼回事?"


女神官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從地板的磨損程度。
看得出他們是從左邊出來往右邊的道路,以及左邊出來往洞外移動。"


"確定嗎?"


"這就是,矮人這種生物"


矮人敲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是嗎"


"該怎麼走呢,小鬼殺手殿下”


"我們走這邊"


殺手舉劍,指往右方。


"哥布林他們不是在左邊嗎?"  妖精歪著頭。


"啊啊。......但是會趕不上的"


"趕不上什麼?"


"去了就知道了。"




一走進道路深處,開始飄浮著難聞的臭氣,奇怪的酸味,呼吸時就彷彿貼在喉嚨深處般。


"嗚!"


"嗯......"

矮人摀住鼻子,妖精弓手連短弓都放下,壓住了口鼻。


"這是、這......好糟糕的臭味。......喂、沒問題嗎?"


女神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她的牙齒正在不停顫抖。這個臭味--她有印象。



"維持意識,用鼻子呼吸,馬上就會習慣了。"


殺手沒有回頭。依然粗魯的往坑道深處前進。


離臭氣的源頭越來越近,眼前是一扇已經腐爛的木門

殺手毫不猶豫的把它踢開。


木門應聲倒下,漸起地板上的髒水,發出聲響。

這裡可以說是,哥布林丟垃圾的地方。


食物殘渣,腐壞的肉,骨頭,糞便和尿意,屍體,堆積如山。


原本應該是潔白的石牆被染成髒汙的赤黑色,被垃圾埋了起來。





在那當中,窺見了一頭骯髒的金髮。
以及被鎖給緊緊固定的雙腳。

軟趴趴的四肢佈滿悲慘的傷痕,肌腱也斷了。



那是一個森人。



沾滿汙跡,滿臉憔悴,她的左半邊,還留有美麗的容貌。


但是右半邊卻完全不同。

女神官看來,簡直就像是被埋進滿是葡萄的房間一般。


完全看不見白色的肌膚,佈滿青黑色的腫脹,不管是眼睛還是乳房,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這樣的意圖非常明顯--只是,要嘲弄她而已。


啊啊,又來了,女神官胸口發冷,就那麼呆站著。




"嗚,嗚哇......"

在她的旁邊,妖精弓手像是要把胃袋中的東西都倒出來一般,瘋狂的嘔吐。



"......這算什麼啊,這個"


"小鬼殺手殿下"


矮人捻著鬍鬚,隱藏著動搖。
而蜥蜴人的臉上,浮起了明顯的憎惡。


"第一次看到嗎?"


靜謐的話語,妖精弓手擦了擦嘴邊的穢物,點了點頭。
眼淚不斷的滑落,耳朵也垂落下來


"是嗎"  殺手頷首。



"......了我......殺了我......殺了我啊............"


從微微的啜泣聲中,女神官抬起頭來。


被囚禁的森人。她還有氣息!


女神官慌忙的趕往她身邊,支撐住她的身體,完全不在意她身上的氣味。


"將這水藥......!"


"不、如此虛弱的狀況下,她吞不下去"


蜥蜴僧侶也隨即靠近,用那生鱗的掌爪檢視著他得傷勢。


"傷害都是不致命的。但是,還是很危險,她太憔悴了,用奇蹟吧"


"好的......!"


女神官在胸前舉起錫杖,將手放在受傷森人的胸前。


" <最深懷慈悲的地母神啊,請用您的御手,觸碰這位傷者的傷勢吧> "


在聖職者用神的奇蹟治療的同時,哥布林殺手靠近了妖精弓手。


"是妳認識的人嗎?"


妖精弓手無力的搖頭。


"大概......大概,和我一樣,宛如浮萍的森人,冒險者......我想"


"是嗎"


殺手點點頭,徑直邁開步伐,靠近那名森人。

他的手緊握劍柄。蜥蜴僧侶驚訝的盯著他。


"啊--......!"


--已經,趕不上了。



女神官,臉鐵青的站起了身。


"請、請等一下......!"



在森人的面前,她張開雙手,擋住殺手的去路。

但是殺手沒有停下步伐。




"退開"



"不可以......不可以殺啊!"




"我不知道妳有什麼誤會"


哥布林殺手一副非常麻煩的口吻
但嗓音毫無起伏,毫不容赦,淡淡的說。



"我只是,來這裡殺哥布林而已。"





一劍揮下,血沫四濺,

一聲悲鳴傳出。






"三"


那倒下扭曲的身軀。

是被一劍貫穿延髓的哥布林,手上的毒短劍掉落在地上。



他躲在精靈的身後,垃圾山中潛伏的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發現。



"那些傢伙...把他們...都殺光啊..............!"



被囚禁的森人冒險者,像是嘔血般的尖喊出聲。
被血染紅的刀刃,殺手用哥布林的衣服擦拭乾淨。




"當然的"

殺手淡淡的回應,沒有人說話。



那個男人現在在這裡看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現在,在現場的所有人都理解了。



女神官又想起,魔女評論那個男人的話語。

自己決定,吧,魔女是這麼說的。



那是什麼含意,女神官直到這一刻,才真正了解。




所有的冒險者,都有著互相廝殺的經驗。
眼睛見識過、殘虐、殘酷的光景才是。


被怪物覆滅的村莊和都市,並不稀罕。



即使如此,在該處肯定會有 "道理" 存在。

山賊、黑暗精靈、龍、史萊姆、他們的行動都有理由。




但是,就只有哥布林,不一樣。
哥布林他們有的只是,滿滿的惡意。


從人類開始,到其他所有的一切,對一切生者抱持著的惡意。



持續狩獵哥布林這件事,就意味著他不斷的正面迎對這樣龐大的惡意。



這樣絕對說不上是冒險。

是他自己決定的,不斷挺進的道路。



而那樣的存在,已經不是冒險者了。





他是。

一名身著骯髒的革鎧和鐵頭盔,持有半長劍刃和盾牌的男子。



Goblin Slayer
"哥布林 殺手......"




不知道是在場的誰,輕聲嘟囔著這個名字。

 楼主| 发表于 2016-5-13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6-5-13 11:36 编辑

8章  哥布林退治



負責將森人的囚犯送往森林的是蜥蜴僧侶。
他從腰下的袋中拿出了幾枚牙齒,然後灑在地上


" <禽龍之祖為其角及爪牙、四足、二足、立於大地之上奔馳吧> "


牙齒如同沸騰般膨脹,然後化身成一隻骨頭構成的蜥蜴,
蜥蜴僧侶的頭低垂,在他面前跪地。


"這是父祖授予的奇蹟,<龍牙兵> "


"作為戰力,強度如何"


"和小僧的位階相應,小鬼一兩匹的程度是應付不了他的"



帶上寫有過程的信函,龍牙兵擔著森人,就那樣出發了。



這樣一來,加上先前施放的 <小癒>,一行人已經消費了兩次的咒文額度。

但是,誰也沒抗議這件事。




"這是怎樣啊,吼......這種,我都搞不懂了......"


妖精弓手啜泣著,女神官在旁邊拍著她的背。

在充滿臭氣的空間中,不可思議的已經不覺得臭了。--是習慣了吧。



矮人皺著眉弄著鬍鬚,他說自己感覺很差,走到了房間的門口。



而殺手,背對著他們所有人。

他正在翻找這堆垃圾,挖掘、讓其崩塌,不知道在垃圾山中翻找些什麼。



很快的大家就知道答案了,是一個帆布製的,看上去相當堅固的背包。


哥布林丟棄了這個背包,表面上已經滿是髒汙。
殺手也如同哥布林般,在袋中翻找著。


"果然,有啊"


翻出了被亂揉成一團的紙片,年代相當古老,已經泛黃的樣子。


"............那是,什麼"


女神官一邊摸著妖精的背一邊問。


"是那個森人的行李"


殺手慢慢的將那張紙片--不,乾燥處理過的樹葉攤開。

上面以流利的筆觸畫著圖形。


"是遺跡的地圖"


"那個人,是被委託了這件事才潛入這裡的呢......"


不幸的是,她沒想到這裡已經成了哥布林的巢穴吧。
向未知的遺跡發起冒險,就可能發生這種事態。



"左邊的路是通往迴廊"


哥布林殺手仔細的調查了地圖。


"那裏是樓梯井。十之八九,就是那裏。
能讓他們睡覺的廣闊空間已經沒有其他地方了"


殺手粗魯的把地圖折起,收進自己的袋中。


"左邊似乎是正解"


"......哼"  矮人冷哼了一聲。



殺手將袋中其他的東西,軟膏,以及其他森人的物品取出,
然後將那個背包隨意的遞給妖精弓手。


"............?"


"妳拿著吧"


妖精接下背包的神情,
濕潤的眼底紅腫腫,是一副相當心痛的表情。


"出發吧"


"等等,不用那樣子說話也.......!"


"......沒關係的"


妖精弓手直起身。


"現在是不前進不行的情況"


"是的"


殺手淡淡的回應。


"不殺死哥布林是不行的。"


殺手踏上被他踹開的門板,走出房間。


"啊、等、請等一等!"


"..........."


女神官和妖精弓手,小跑步跟上他。

剩下的兩名冒險者,面面相覷。


".........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傢伙啊。"


矮人摸著鬍子,嘆了一聲。


"不管怎麼說,也只能前進了,小僧可無法,饒恕他們那些傢伙"


"我也無法原諒,長鱗的。而且話說回來小鬼和我們矮人,本來就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一行人轉往左邊的道路。

透過森人留下的地圖,探索者們直驅直入。


途中數次碰到巡邏的哥布林,但是可以說一切順利。
哥布林一一被妖精用短弓射殺,漏網之魚則交給殺手來處理。


結果,一路上遭遇的哥布林,全都變成了屍體。


女神官不斷留意妖精的狀態,
而哥布林殺手一如往常,粗魯的邁開步伐。



"還剩下幾次咒文?"

在迴廊前最後的短暫休息,殺手開口問道。


女神官和妖精弓手在角落靠在一起,她點頭說。


"這個,我使用過一次 <小癒> 了......還剩兩次。"


"小僧也用過一次 <龍牙兵>。 大概可以放三次......"


他手一探,抓起一把牙齒。


"<龍牙兵> 奇蹟需要的觸媒也還有。如果是這個咒文,判斷還可以再放一次"


"你呢"


"是呢......."


矮人彎曲起指頭數著。


"我的話,咒文的次數......四次、五次吧。哎,至少可以再放四次,安心吧"


"是嗎"



越高位的數者使用咒文的次數就會增加--但絕不會是急遽的增加。


原本咒文使用者的力量,就是以咒文的種類和難度來決定的。
就算是天縱英才,只要不是最上位白金階級的冒險者,一天也就只有數次的額度。

所以,咒文一次的額度可以說價值極高。
浪費的人通常難逃一死。



"那個,要喝嗎?......還是不要呢?"


"............謝謝"


女神官遞出的水袋,妖精弓手接過,靜靜的靠到嘴邊。

他到這裡之前,幾乎沒有說話。


女神官擔心的詢問,她也是微笑著搖著頭做為回應。
女神官很了解,那種目睹同伴末路的感覺,所以,所以他沒有強迫妖精弓手。



"別讓肚子裡有太多東西。血液循環會變差"

動作會變遲鈍的。 哥布林殺手淡淡的說。



絲毫沒有顧慮她的感覺,完全是義務性的,確認她的狀況而已。

不假思索的,女神官為了庇護妖精弓手站了起身。



"哥布林殺手先生!拜託你稍微、再......"


"沒有隱藏的必要"


他只是緩緩的搖著頭。


"可以跟得上就跟來。不行的話就回去。就這麼簡單"


".......別說那種蠢話"


一邊拭去嘴角水漬,妖精一邊開口。


"我可是Ranger。其他的人......歐爾克博爾格你一個人,
是沒辦法同時擔任斥侯和進行陷阱探索的吧"


"只不過是辦得到的人就去辦到的事情而已"


"我說過了,戰力不夠。我們就只有這五個人而已"


"人數不是問題。而是將這遺跡放置不管才是大問題"


"啊啊,真是......!"


妖精弓手雙耳直豎起。


"是怎樣啊,真是!完全不可理喻......!"


"......那麼,要打道回府嗎?"



"怎麼可能回去啊!?森人都被做了那種事!而且這附近就是我的故鄉了......!"


"......是嗎"


面對激動的妖精弓手,哥布林殺手輕輕點頭。


"那麼,出發吧"


他站起身,宣告這次短暫休息到此結束。


殺手無言的繼續前進。
在他背後的妖精弓手咬著牙,狠狠瞪著他。


"冷靜點,長耳朵的。別在敵營引發騷動為上"


"......是呢"


矮人拍了她的背一下,妖精垂下了長耳。


"對不起,雖然聽從矮人的建議讓人惱火,但你說的對。"


"喔唷!終於回到原本的狀態啦"



五個人回到原本的陣勢


".......切莫粗心大意"


"嗯,小僧也,做好祈禱的準備吧"  蜥蜴僧侶用奇怪的手勢合掌。





如同地圖,通過迴廊前方是廣大的空間。

除了活幾千年的森人、不--也許包含森人在內,都勝不過歲月的流逝。


而這廣大的白牆,描繪著從神話時代流傳下來的戰爭壁畫。
美麗的神、祟禍的神、揮劍,擲槌的畫面。


這張創世之圖,過去駐紮在這裡士兵,不知道仰頭眺望是什麼感想呢。

要不是身處現在這種情境,或許妖精弓手會看得入迷,甚至忘記呼吸也說不定。



但是,現在她根本沒那個空閒。


眺望著樓梯井,如同懸崖般突出的壁面下方,果不其然,哥布林群不斷的蔓延。



而且不是一兩匹、不是一二十匹。

數量遠超過可以計數的數目,五個人的手指頭加起來都不夠數。



妖精弓手吞了一口唾沫,心中不斷焚燒的怒火,冷卻了下來。

那個森人,居然被這個數目的小鬼作為玩物。

要是一個不好,那樣的命運就在等著自己。
在這個場面一個人向他們挑戰這種事,她沒有這種勇氣。



光是為了不要尖喊出聲,妖精弓手就得拼命緊閉嘴唇,咬緊牙根。


"怎麼樣?"


"............!?"


嚇了一跳的的妖精弓手,耳朵倒豎。
來者是殺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擔任斥侯的她旁邊。

她全力將精神集中在下方的敵人,完全沒有察覺。


"拜、拜託你別嚇我好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


妖精弓手惡狠狠的瞪著那個頭盔,擦去額頭滲出的汗水。


"如你所見,多到不行。"


"這不會是問題"  殺手淡淡的說。


他將同伴們都招了過來,開始告訴他們作戰的計畫。

沒有人,提出異議。






最先發現怪異的,是從床中起身的一匹哥布林。


差不多該是巡邏交換的時刻,前一梯的哨兵卻沒有回來換班。

大概,又是去玩弄那個長耳的森人了吧。
最近她的哭喊聲變得難聽,開始無聊起來了,作為替代品,還是去抓一隻新的比較好。

機會,應該馬上就到訪了。


他打了一個大哈欠,眼尖的發現迴廊上有異樣。



是個矮人。

矮人正拿著一個紅色的壺,不斷的吞。
正當他還沒理解現狀,矮人吐了出來,做為飛沫的霧四處擴散開來。


那是酒。那個矮人把酒吐了出來。


" <吞酒呀歌唱呀酒之精靈。載歌載舞的睡去,做一個吞酒的好夢> "


然後再一次的,又灑下了酒水

完全不能理解的行動,總而言之還是先告訴同伴這件事吧。


"----------"


但是,完全發不出聲音。不,舌頭可以動,也可以吐出空氣,但是就是沒有聲音。


一轉眼,矮人的旁邊,站著一個纖瘦的人類女人,她揮舞著手上的杖。



" <最深懷慈悲的地母神啊,請接受我等的一切,賜予他們靜謐> ......"



那細細的嗓音代表什麼意義,哥布林,完全無法理解。
努力的用小腦袋思考,卻感覺奇妙的,心情愉悅。


反正巡邏換班的人又還沒回來,我看在睡個回籠覺吧。


他打了個大哈欠,又再度鑽進被窩。


然後,他就死了。


在自己沒有察覺已經陷入 <酩酊> 和 <沉默> 狀態的情況下。


殺手用短劍,切斷了他的咽喉。






即使眼睛睜開,喉嚨的傷口冒出血泡,也毫無寬恕的將刀刃壓進去,趕盡殺絕。

妖精弓手和蜥蜴僧侶兩人也不發出聲音的從迴廊降下,早早開始了清理的工作。



動作其實很簡單。

割開沉睡中的哥布林,在他斷氣之前壓住他,然後不動了之後,再換下一隻。



不能說是戰鬥,只能說是單純的作業。


但是,絕不是什麼快樂的工作。



"............"


割開第三隻哥布林喉嚨之時,妖精弓手就無法隱藏自己的疲勞。

額頭滿是汗珠,石頭做的刀刃因為血脂而鈍化。
因為焦急不管怎麼拼命想擦去脂肪都擦不乾淨。


她轉頭看看其他的同伴。


蜥蜴僧侶用的是獸牙所研磨的刀,白色的刀刃已經全部染成紅色。

完全沒有變鈍的感覺,可以猜測應該是奇蹟創造的武器不會錯。



然後是殺手,他粗魯又流暢的一個又一個的切開哥布林的喉嚨。


--他應該,只有普通的武器才對吧。



妖精弓手,用森人狩獵特化的視力,仔細觀察了殺手的手。


才剛殺完一匹哥布林的他,奪走了屍體的短劍,把變鈍的刀刃直接丟開。


--原來如此。



妖精弓手將自己的刀收了起來,開始仿效殺手的做法。

在他們不知道同伴接連被殺害的情況下,持續劃開沉睡小鬼的咽喉。




此時,妖精弓手發現自己的憤怒,已經煙消雲散。

並不是忘記了那個被殘酷對待的同胞,沒有忘記,但是--......。



"............."


心中充滿的是,不知正體的,宛如機械般,無機質的冷漠。



不知道,她吞下口水,視線不禁徬徨起來。
終究飄向了那個穿著便宜革鎧,纏著鐵盔,雲淡風輕的持續割裂哥林喉嚨的男人之處。



哥布林殺手對全部的屍體,都刺了第二刀,
他並不吝嗇,確認他們是否確實死去的時間。



--那傢伙,是打算怎麼樣自己一個人.......

不。就算他真的一個人,他也會繼續殺下去的吧。



那個身姿,該怎麼樣看待才好呢。

妖精弓手想不出答案,重新從哥布林的指間拾起他的匕首。





結果,把廣場的哥布林全部殺光,不到三十分鐘就全部結束了。

白石打造的廣場,美麗神話的壁畫,全部染上了哥布林的鮮血。



--這真的是,血海呢。

妖精弓手心想。



原先在迴廊上維持咒文效力的女神官和矮人,也下到了廣場來。


環伺周遭的哥布林殺手,朝向廣場的深處走去。

不是骯髒,根本是全身染上赤黑色的身軀--雖然妖精弓手自己也差不多。



而且,在更深處還有房間,地圖上明確指出了這一點。


不徹底探索、搜索,把所有活口殺光不行。

妖精和他的眼睛--深埋在頭盔那雙眼--四目相對。


點點頭,殺手開始邁開步伐,一如往常,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好安靜的世界。其他人要是沒注意到他的動作他打算怎麼辦啊。



--真是的。


對視而笑,先追上他步伐的女神官。

妖精弓手,用那如鉛般沉重的手腕再度拿起短弓。



總算所有人,都離開了那個廣場。




此時,空氣在震動。

沉默之中,開始了某種衝擊。


哥布林殺手快速的架起盾牌,毫不鬆懈的出劍 -- 從哥布林那邊搶來的劍。



又是一次衝擊,而且震源比上一次還要近,緊逼而來。




然後從黑暗中現身了,那個姿態。


青黑色的巨大身軀,頭上生著角。吐息飄浮著腐敗的臭味,手上拿著巨大的戰槌。



驚愕的雙目原睜的妖精弓手,聲音彷彿擠出來一般。


"巨魔(Ogre)......!"



終於回到了有聲的世界,這劃破寂靜的第一聲,在大廳中不斷迴盪。




9章 縱使是強大者








"還在想哥布林們真是非常安靜咧,果然一群雜魚就是派不上用場......"

巨魔(Ogre)齜嘴吐息,聲音就有如吠叫般。


"你們幾個,和先前那個森人不一樣吧。
早就知道這裡是我的城寨,還斗膽弄得如此狼藉。"


彷彿會令人麻痺的殺氣扎向冒險者們。
金色的瞳仁彷彿熊熊燃燒。


冒險者各自架好自己的武具,壓低身體,保持隨時能夠應變的姿勢。



在這當中,哥布林殺手淡淡的說。


"............什麼嘛。不是哥布林嗎?"



"他是巨魔呀,你不知道嗎......!?"


妖精弓手一邊用短弓架起成對的箭矢,一邊神色大變的叫喊。



巨魔。吃人鬼。


如果說哥布林是是對眾生惡意的集合體的話,
巨魔這種存在,就是狙擊獵物時,狩獵慾望的集合體。



冒險者對於他所知甚詳。

遭遇過的冒險者,不管是誰都會口耳相傳,他的強大,他的恐怖。


有人說,持有堅固盾牌的騎士去抵擋巨魔的攻擊,卻被自己的盾牌埋進腦門而死。


有人說,過去曾有勇士向巨魔發起百日決鬥,最後敗在每日無傷的巨魔之下,力盡而死。


有人說,掌有諸多術法的魔法使用者和巨魔的智慧相比,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最後被施展術法焚燒致死。



即使是第三階層的銀等級來面對巨魔,他都是令人生畏的強敵。

更別說是最下位的白磁等級,根本是完全無法抗衡,會被一腳踢開吧。



一行人都神色凝重,女神官的顫抖牽動了細腕,不斷讓錫杖發出聲響。




但是哥布林殺手,似乎打從心底覺得厭煩的說。


"誰知道啊"



有種東西被粉碎的聲音傳出。那是巨魔咬牙的聲音。

他瞪向眼前那位穿著便宜革鎧和鐵盔的戰士,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狠瞪著他。



"你這小子!本大爺,
這個連魔神將都給予軍隊來差遣的本大爺,你膽敢出言汙辱......!!"


"至少你是上位種這點我還是清楚的。"


殺手露出 "哼" 的聲音,搖著頭。


"你也好,魔神將怎麼樣也好,都無所謂"



伴隨憤怒,巨魔吠叫著不能理解的言語。

隨著感情砸出的巨槌,將白亞的石床狠狠粉碎,整個遺跡隨之震動。



"那麼,最好的方式讓你親身體驗看看本大爺的威力!"


那青白色,巨大的左手,向著一行人的方向伸起。



        火石               成長
" <カリブンクルス......クレスクント......> "



他的掌中開始微微發光,出現了開始纏繞旋轉的火炎。

赤色的火炎,轉變成橙色、再來是白色、又換成青色--......。




" <火球> 要來啦!!"



            投射   
" <----ヤクタ> "



矮人出聲警告的同時,巨魔放出了咒文。
達到致命溫度的火玉竄出,拉長尾巴在空中飛著。



"快散開!"   妖精弓手拉高聲響。


面對大範圍的咒文散開隊伍,是防止被一網打盡的常策。


當冒險者往四周移動,此時卻有一位直線前進,站到隊伍最前頭的人。



" <最深懷慈悲的地母神啊,請對弱小的我們,惠賜大地的守護御力> ......!"



女神官嬌小的身體立於火球之前,突出錫杖,削減靈魂的發動祈禱。

而這飽含殷切希冀的懇求,傳達給了深懷慈悲的地母神。



那是被稱作 <聖壁> 的奇蹟。

猛烈燃燒的火玉被看不到的壁阻擋在空中,發出聲響,在半空中猛烈燃燒。


"嗚、嗚嗚............!"


而餘波、餘熱襲向了女神官,毫不容情的烤炙其肌膚和頭髮,焦的滋滋作響。

突出的錫杖顫抖著。女神官的額頭滿是汗珠。



"最、<最深懷慈悲的地母神啊,請對弱小的我們,惠賜大地的守護御力>!"


嘴唇乾掉了,肺似乎在灼燒,拼命的她再度重複獻上祈禱。



但是在強烈的熱量面前,看不到的防壁,開始逐漸的溶解--......。



"啊、啊啊!?"  


伴隨著悲鳴,<聖壁> 的奇蹟終於,被 <火球> 突破了。

致命的火炎夥同熱氣轉化成霧氣,強烈的焚風掃過整個大廳,襲向冒險這們。



在這期間空氣中的水分都被蒸乾了,哥布流出的血,凝固成了乾硬的血塊。

但是,這沒有對冒險者們產生傷害。



"哈、哈啊......!哈、哈......、啊啊......!"

但是作為其代價,女神官無力的雙膝跪地,嘴巴大張露出舌根,開始連番的喘息。




越過能夠承受限度的超過(over)祈禱。

削減靈魂和天上連結的少女血色全失,並且感到令人驚異的冰冷。



"......對、對不、............起、起............!"



"......不、幫上大忙了"


殺手架起盾牌,向前踏出一步,輕聲嘟囔著。


"辛苦妳了。......沒關係,後面就交給我吧"


拼命點著頭,努力用錫杖撐起身來的女神官,被她身旁的妖精弓手支撐住。




"沒規矩的小丫頭......!別以為妳能像那個森人一樣,還可以愉快的苟活性命啊!"


"你辦的到的話,就來試試看啊......!"


妖精弓手將女神官庇護在身後,拉滿的短弓對準了巨魔。

而巨魔,揮舞著戰槌發出了戰吼。



"使出 <龍牙兵> 吧。我們數量不夠"


毫不大意一邊盾牌保護身體,殺手一邊說。

頭盔則半吋不離的盯向巨魔,從哥布林那奪來的半長劍刃,指向他的前方。


"我知道了,小鬼殺手殿下!"


蜥蜴僧侶用奇妙的手勢合掌,接著將牙齒灑落大地。


" <禽龍之祖為其角及爪牙、四足、二足、立於大地之上奔馳吧> !"


轉瞬間牙齒沸騰,骨頭的兵士從中站起。


" < 迅猛龍為其鈎及翼。為了狩獵、斬裂、飛舞蒼穹 >! "


緊接著是 <龍牙刃> 的祈禱。



從合掌中封住的牙齒,開始膨脹成經過研磨般,出色的彎刀。

製造出來的牙之刃,讓龍牙兵握住,自己則從刀鞘拔出了小刀。



"小僧和龍牙兵,小鬼殺手殿下向前! 援護就拜託了!"



"就交給我吧!"


立刻做出回答的矮人道士從口袋抓起一把沙,灑向空中。


" <工作啦工作啦、土精靈們。沙粒、粒粒都滾動旋轉,成為岩石>! "


"你以為我會讓你詠唱嗎、小矮人!"


巨魔撩起戰槌,大步踏向前。碎裂的大廳地板,開始更大幅度的震動。


巨魔暗自盤算著驅散前衛、一口氣擊倒後衛,
而將其化作可能的筋肉之力,也一直在他們面前隱藏起來。



"所以說矮人總是慢吞吞的......!"


阻止了這個行動,妖精弓手拉滿弦,飛快的放出了木芽的箭矢。


"嗚、嗚咕咕咕咕!?"


打錯算盤,右眼被射穿的巨魔,不經意的踏步,用手掩蓋著臉面。


"不好意思啊,我也有我自己的戰鬥方式!"


從未轉移目光的矮人,也知道現在是施放術式最佳的時機。



瞬間,飄浮在空中的沙子轉變成礫石,如釣瓶擊般連番的襲向巨魔巨大身軀。

這是 <石彈> 的術式。



"哼啊! 丟丟石頭的小戲法,這樣就想打倒我嗎!"



連續的衝擊,讓巨魔的身軀一瞬間踉蹌。

但是,就只有這樣,他馬上就揮開飛石,吃人鬼開始逼近了冒險者。




而迎向他的,只有哥布林殺手一人。


他架著盾向前躍出,閃身後快速的以巨魔的腳為目標,一刀斬下。



動作又小,速度又快,如同往常一樣毫無容赦的一斬--


"哼......!"


伴隨金屬碰撞聲,輕易的彈開了。

巨魔的皮膚,即使是腳的肌腱,都如同岩石般堅硬。



"別耍小聰明!!"


"嗚......!?"


向著姿勢崩解的戰士的,是如同撈取般撩起的戰槌的一擊。


鎧甲大幅的被壓扁,哥布林殺手的身體在空中飛舞,然後難看的摔落在地上。



"歐爾克博爾格!?"


"哥布林殺手先生!?"


妖精弓手大喊出聲、女神官面色鐵青的發出悲鳴聲。


"別以為本大爺和區區哥布林一樣啊!"


巨魔一邊吠叫,一邊拔出右眼的箭矢,折爛丟到一旁。

被擊潰的那隻右眼瞬間起泡,痊癒,重新燃起了憎惡和憤怒的火炎。



令人驚懼的力量、和這股治癒力。

妖精弓手不由得打起哆索。



"但是,敢阻止我的術式,敢讓我受到眼睛受傷的屈辱,你們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追擊的戰槌、瞄準殺手高高舉起。


"首先就把你這小子的四肢打個粉碎,
然後在你面前、慢慢折磨那個森人和人類的小丫頭!"


"吃人鬼啊!有那麼容易嗎!"


從戰槌下救下殺手的,是蜥蜴僧侶使喚的龍牙兵。

忠實的化石從者,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哥布林殺手救出。



"哥布林殺手先生......!哥布林殺手先生......!"


被抬往在牆壁旁避難的哥布林殺手,女神官連忙趕赴他身旁。



"巫女殿下,麻煩你了!"


"嘿伊、別阻撓我、沼地的蜥蜴啊!!"



把殺手託付給了她,蜥蜴僧侶和龍牙兵,連手阻擋著巨魔的前進。

揮下的戰槌,蜥蜴僧侶巧妙的搖著尾巴避了開來。


"術師殿下、野伏殿下,請援護!"


"矮人,快點準備術式!"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作為其回應,在滿布碎石的大廳迅捷的移動著的妖精弓手,不斷接連的用短弓放出箭矢。

連番的箭矢在空中飛舞,刺向巨魔青白色的巨體......但-



"如同白蟻般的小丫頭,太令人厭煩了!"


"嗚、呀、嗚哇!?"


但是,到此為止。巨魔完全沒有體力衰退的樣子,將戰槌狠狠的擊向牆壁。



衝擊伴隨振動,搖晃著大地,失去落足點的妖精弓手浮向空中。

不讓這個機會流失,巨魔踏步狠狠一擊。



"這算、什麼!"


森人,如同特技般在空中扭曲身形,閃開了緊逼而來的戰槌。


但是巨魔的攻擊,並不只是要擊潰妖精弓手而已。



"哼.......!"


"啊!?"


經過連番的動作,衝擊而崩塌的天花板,如雨水般落下的是,瓦礫的礫石。



蜥蜴僧侶連忙閃避,矮人也慌張的翻滾般逃開。

但是沒有血肉的龍牙兵,對於這個事態的反應並不夠快。



被石頭的陣雨砸中,讓其停止行動的是,如鐵塊一般的戰槌。

龍牙兵粉身碎骨,變回了宛如施法前,骨頭的碎片。



雖然作為吸引攻擊的目標,已經達成十二分的成果了,但......。



"大事不妙啊!"  蜥蜴僧侶說著。


"用這些骨頭、樹枝和石子,也想要阻止本大爺嗎!"



飛向全身的箭枝被他揮其戰槌揮落,折斷,於此同時猛吠著。

面對戰槌衝擊而崩塌的瓦礫小山,慌忙的妖精弓手飛也似的退後。



"這樣下去會被打倒的!"


大聲叫喚的她不斷搭弓射擊,毫無息止。


雖然對它不痛不癢,自己已經沒有其他攻擊的手段了--

但是筒中的箭矢,卻不是無窮無盡的。



"我的術這樣一來也消耗殆盡了!"

矮人再度用飛沙變成 <石彈> 砸向巨魔。



但是受到礫石撞擊的巨魔,只有一瞬間搖晃了身軀,完全沒有改變這個情勢。



"攻勢變緩囉、妖精!!"


"咿、果然那時候要是有學習 <火矢> 就好了......!"


在空中揮舞著手,矮人咋舌,皺著一張臉。


"還是剛才,應該使用 <酩酊> 比較好呢"



"現在說這些太遲了"

蜥蜴僧侶輕輕回答,眼神四處張望。



"......要逃嗎?"



"別鬧了"  矮人愉快的說著。


"那還不如叫我去拔祖先的鬍鬚咧"




"深有同感。龍的話還可以考慮逃一下"


蜥蜴僧侶一邊貧嘴,一邊不放棄的架起小刀。

而他身旁的矮人掏出了投石索。




"哈哈哈哈哈!怎麼啦、冒險者們。就這點能耐嗎......!"


不知是第幾次,巨魔的一擊搖動整個廣場。

不知道幾隻哥布林的屍體,被這一擊打成了肉醬。



伴隨著血肉的飛散,被其淋到哥布林殺手呻吟著,身體微微抽動。



"............嗚"


"哥布林殺手先生!"



女神官噙著眼淚叫喊著趴,將他抱著起身,支撐著他。

藉由這個動作,哥布林殺手,腦袋終於開始清醒過來。



"......看不太、清楚。......現在、怎麼了"


"大家、都還在、還在戰鬥......!"



"是嗎。......給我治療的水藥--還有強壯的水藥。"



一邊快速進行裝備的檢視,殺手一邊淡淡的說,掙扎著起了身。

盾和胸口的革鎧都大大的凹陷,觸摸著鐵盔的凹陷處之時,腦袋有點違和感。


全身如被刺般,就連呼吸都如同針刺般疼痛,但--......。

會感到疼痛,也就代表還活著。沒有問題。




雖然絕對不能說是輕傷的傷勢--

但即使是如此便宜的防具,也救了他的性命!




"......好的!"


"不好意思"


女神官從行李掏出小瓶,拔開瓶塞,勤快的遞了出去。

哥布林殺手粗魯的接過,一瓶、兩瓶這樣連番灌下。


丟往一旁的空瓶,在燒焦的白亞地板上,一邊增添新的傷痕,一邊摔得粉碎。



和神的奇蹟不同,水藥和精力劑的藥效,絕對不能說是顯著。

多少緩和了疼痛,但是全身依然如灌鉛般沉重。




但是、身體還能動,這樣的話,就沒有問題。



"......要上了"


殺手用碎裂的劍支撐,緩緩的站起身。



"我的、背包在哪裡"


"就在、這裡......"



疲勞和困頓的程度,女神官也不遑多讓。

但是她絲毫沒有吐出洩氣話語,也沒有表現在態度和神情之上,將殺手的背包遞給了他。



"..............很好"


哥布林殺手在自己的行李中翻找,終於抽出了那個卷軸。


女神官鐵青著臉、含著淚窺視著哥布林殺手。



"太亂來了......"


"亂來的話可以獲勝,就得去做"


面對女神官的話語,殺手慢慢搖著頭。


"要是每次都那麼順利......就不會有辛苦這回事了"



像是要揮開她的手般,他站直身體,跨步向前。
身上流淌的血滴落,將他腳底地板染成赤黑色。


但是,還不到會使腳步打滑的程度,這樣就夠了。




"歐爾克博爾格!"


妖精弓手,最先注意到他的身姿,叫了出來。



"要開始了。我有對策"


"知道了!上啊!"


完全沒有要求殺手說明的妖精弓手,繼續用短弓發射箭矢。


"很好、咬切丸、我可相信你啊!"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的狀態也很嚴峻啊"



矮人和蜥蜴一邊點頭,一邊夥同妖精弓手的箭矢竄出。


但是--......。





妖精弓手,咬著唇。

趕上前線的哥布林殺手,高舉碎裂的盾牌,腰卻深深的埋下。


怎麼看傷的都相當重。這樣要是被打中一擊,絕對粉身碎骨,他毫無疑問死定了。


--不,不會的。


但是,妖精弓手搖著頭。


--那是,正在等待最好的時機而已......。


那個男人的話,絕對會做些什麼。絕對會做些什麼來搞定這個局面。


--那麼,我就得完成我的工作......!





架起投石索的矮人,撿起腳邊的礫石,投向巨魔。

蜥蜴僧侶在巨魔面前穿梭,對其腳尖發動斬擊。


同時,別忘了妖精弓手也毫不間斷的注入矢雨。




"一群雜魚! 煩人的東西!!"


全身迎在箭矢之雨中,巨魔揮動戰槌,捲起暴風吹散箭矢。

擊地的一擊,碎裂大廳,捲起了地上的屍體。



但是,即使如此哥布林殺手還是一步、一步的靠近著他。


巨魔不滿的看著接連落到地上的屍體,隨即,他擠出了一個醜惡的表情,嗤笑著。



"話說回來,那個人族的小女孩用盡奇蹟,精、神、魂都已經消耗殆盡了吶..."



又再一次的,巨大的手掌向前突出。



        火石                成長
" <カリブンクルス......クレスクント......> "



嘴裡念著咒文,又開始製造出了白熱的火球。

不論是誰都嚥下了唾沫。



"嗚、啊......!"


總算勉強站起身的女神官,雙膝彎曲。顫抖的手都快拿不住錫杖。



"別擔心。如果她運氣好沒死,我就不殺她好了"


火炎慢慢的從白、轉為蒼色光輝,照亮了冒險者們焦急的面龐。


已經沒有,抵禦的手段了。



"我會讓她做為餌食、讓她成為孕母人彘--

那些被殺死的小鬼,不再度增加回來可不行呢"




就在那一刻,在猛烈燃燒火球的面前,哥布林殺手如箭矢般竄出。



巨魔鼻子哼了一聲,嘲弄著他。

如此弱小的戰士還想做什麼。你還沒死啊?



"那就如你所願,把你這小子燃燒殆盡,連焦炭都不剩......!"



迸發出的,有真實力量的言語,以這個世界的法則代換,轉換成強大的熱能。



    投射      
" <ヤクタ> !"



像是要把大氣燃燒殆盡般,投出了火之玉。





緊迫而來的死亡。


女神官、甚至連妖精都發出了悲鳴。

蜥蜴僧侶和矮人道士為了守護她們,擋在了他們身前。



然後、





"蠢貨"




迎擊的男子,淡淡的嘟囊著。



爆音。


閃光。


然後是,寂靜。






"啊......。喔......?"



在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巨魔完全摸不著頭緒。



感受到的只有浮游感。

然後,他的巨大身軀,就那樣摔在大庭的瓦礫當中。




是因為凝聚了太多威力所造成的反衝?

還是,那些小蟲子的小伎倆?



不管哪一樣,都猜錯了。



"......!?"


巨魔因為衝擊而摒住氣息。





在他的視野裡,看到了自己的雙腳。

腰部以上消失無蹤的,自己的雙腳。




一邊全身都纏繞著濃煙,哥布林殺手一邊靠近著他。



巨魔,終於明白,自己被從中切成兩半的事實。






"咳、嗚......!"


當他打算開口的瞬間,黑色的血塊湧了上來。

吐出血塊的同時,歐克的鼻子嗅出了某種混雜的鐵臭,奇異的味道。



是海水。


海水,滿布在這個大廳。


混入了歐格的血、哥布林殺手的血,染成了淡淡的血紅色。



--為什麼!? 發生了什麼!? ......他們做了什麼!?


腸子都暴露在外,面對身體激烈的疼痛,他的疑問,無機質的聲音,替他解答了。



"是 <轉移> 的捲軸。"



哥布林殺手,將解開束帶,被超自然的火炎開始焚燒的捲軸丟開。

即使浸泡在海水中,依然被火焰吞沒,消失無蹤。



"它接續到深海的底部"



哥布林殺手的話語,讓妖精弓手--不,是在場的所有人,失去了話語




只要解開束帶,連孩童都可以施放出術法的捲軸。

但是連最古老的森人,都已經遺忘了記載的方式。失落之物。



如果被拍賣即刻就會向隅的這類捲軸中,
其中有著冒險者,都不會甘心放手的東西。



失落的咒文,記載 <轉移> 的捲軸。

將真實力量的言語先行施加在文字上,開啟聯繫遙遠彼方門扉的,古代的遺物。



對冒險者來說是王牌,更是生命線一般的道具,幾乎不會出現在市面上。



想要取得,幾乎只有自身潛入遺跡持續長時間的探索才有可能......。

而且、若不是白金等級的冒險者,沒有相當運氣,是無法入手的物品。




這樣的捲軸毫不吝惜,殺手比起脫逃,更想將其用在攻擊的手段。


支付冒險者公會的魔女,昂貴的報酬,將捲軸的傳送們接續在深海的底部。

一打開門扉,從門中衝出的高壓的海水,瞬間將火球撲滅,把巨魔的肉體切成兩段。




"喔,嗚、喔啊、嘎、啊啊......!?"


呆呆看著膝蓋終於彎曲倒落的,自己的下半身,巨魔不斷吐血,在周圍的海水中。



傷口完全沒有痊癒的感覺。

就算巨魔的再生能力再高,也不是不死之身。



--要死了。  會死......? 我會死......!?



"喔、啊啊啊啊!?喔啊啊啊啊!?"


腦袋裡的血液逐漸不足,巨魔開始感受到恐懼襲來,難看的哭叫著。

無法理解。



"那麼、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那個男人邁開冒失、粗魯的步伐,接近了巨魔的上半身。



--什麼嘛。不是哥布林嗎?

迴盪在腦海中的,是緊逼而來的那個男人的話語。




也就是、也就是。












˙˙˙˙˙˙˙˙˙˙  ˙˙˙˙˙˙˙˙˙˙˙˙
他只是為了殺死哥布林,就準備了那種規模的東西嗎!?














"哎,怎麼樣都好啦"


自己是想求饒呢,還是打算咒罵他呢,連巨魔自己都不清楚。



打算吐出今生最後言語的喉嚨,被哥布林殺手的靴底狠狠踩住。

發不出聲,無法呼吸,嘴巴不斷開闔的巨魔,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那無機質的鐵面。




"比起你這種傢伙"


哥布林殺手的手揮下劍柄。

在最後的最後,巨魔終於窺見隱藏在頭盔身處,如同黑暗中的光、那冷冽的瞳孔。





˙˙˙  ˙˙˙˙˙˙˙˙
"哥布林,還要難對付太多了"







巨魔的意識伴隨劇痛和屈辱、沉入恐怖和絕望的黑暗,就那樣消逝。
















回到遺跡的入口,等著他們的是森人準備的馬車。

見到龍牙兵送來的俘虜以及信函後,慌忙前來相迎。


馬車和護衛的戰士,如同妖精弓手一般,
木頭、皮革、石頭,都是由天然的素材打造而成。



"辛苦你們了!裡面的情況,哥布林群現在怎麼--......?"


但是冒險者們,誰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普通情況下肯定會說些什麼的矮人都緊閉著嘴。

不管是誰都筋疲力竭了。


"......總而言之,我們會進入探索的。請在到達街市之前慢慢的休息吧"



接受到命令的馬伕,開始啟動了馬車。

夜晚已經過去,太陽再度開始爬昇。



旅行的夥伴們,在車廂中,各自取得了舒服的姿勢,沒有人有任何動靜--不。




妖精弓手,輕輕靠近女神官的耳際。


"............吶"


"......怎麼了嗎?"


女神官轉過面龐,即使削減靈魂,筋疲力盡......她也擺出了堅強的微笑。


"他,一直都在幹著那種事情嗎?"


妖精弓手也差不多,全身都是赤黑色,現在也幾乎馬上就會睡著。

她的手指指向的,哥布林殺手背靠著木箱,頭低垂著。



纏繞著那附被打凹的盔甲,抱著那被折斷的劍刃......終於,陷入了夢鄉。



蜥蜴僧侶的 <治療> ,將他的傷勢徹底的治療過。

那股力量,還是白磁的女神官、和銀階級的他沒辦法相提並論。



問題是。當時搖著尾巴的蜥蜴僧侶說。


--問題是他長時間以來蓄積的疲勞。




打倒巨魔後,他依然將遺跡中還活著的哥布林趕盡殺絕。

明明肯定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還要疲勞,這件事不說大家也了然於心。



而他,完全沒有將疲勞表現出來......。




"......嗯嗯"


女神官,用相當迷惑不解的表情回答。


"一直都是,那種感覺"



"......是嗎"


"......但是,即使看上去是那樣,還是相當,注意周遭同伴的喔,那個人"



她細長的手指,輕輕碰著那亂來男子的鎧甲。

輕撫著,上面骯髒的皮革。


"因為其實,他根本,沒有告訴我各式各樣知識的必要"


是嗎。 妖精弓手點點頭。






她在生氣。

因為她無法接受。




那種過程根本不是冒險,根本不能稱之為冒險。




"......嗯,果然我,還是討厭,歐爾克博爾格那個傢伙"




因為。

--對我來說,冒險是快樂的事物。



這種過程,根本不是冒險。





體驗未知,發現嶄新事務的喜悅,興奮感,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留存下來的,只有空虛、和疲憊。




而有一個完全不知道冒險的喜悅,持續不斷狩獵小鬼的傢伙存在。

這種事情,她絕對不允許發生。




她是個冒險者。

一個喜歡冒險,離開森林出外遊歷的冒險者。




妖精弓手,用偷偷下定決心的表情點著頭。

就算是不可能、馬上實現的事情也好。



"總有一天一定要--讓那傢伙、讓他一起來 '冒險' "




如果不這樣做,不論是誰、都沒有辦法救贖他的--......。

10章 小憩期間(上)



在相當年幼的時候,被姊姊嚴厲斥責的事情,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還把那個女孩給惹哭了。


理由,很清楚。


從村子跑到街市去玩耍,還在牧場住宿。

看著她那樣開心的說著這些事情,因而覺得相當羨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因為他對村子外的事情一無所知。



遠方可以望見的山的名字,再過去會有些什麼事物,都不知道。

雖然知道延著道路走就可以抵達街市,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街市,也不知道。



在更幼小的時候,他就想著:等自己長大,一定要成為冒險者。

離開村子,至少也要討伐一匹龍,然後衣錦還鄉,


成為勇者--白金等級的冒險者。



當然,不知道過了幾歲的生日,他很快就明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能辦到的事情還是可以去做的。

只要能夠拋下姊姊離開的話。



只要將代替死去的父親和母親養育自己的姊姊放在一邊,的話。

他想的是,至少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冒險者。



但是,他沒有走上那條道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所以,他對那個女孩發怒了。



被拉著手帶回家的途中,姊姊說了這些話斥責了他。

"只會去羨慕別人家,會變成哥布林的喔"


然後

"不好好守護女孩子是不行的"  補上了這一句。




姊姊非常聰明。


並不是擁有很多知識,而是頭腦非常好。

常常在想,會不會是村子裡第一聰明的人。



事實上,姊姊能從村子裡得來糧食,
是因為她帶著村裡的孩童,學習讀書寫字換來的報酬。

即使是孩童,對於農家也是重要的幫手,但是學會識字,還是被視為非常重要的事。


自己也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仰賴著姊姊的頭腦,讓她教導自己事情的重要性。



總而言之每次只要這樣思考下去,絕對會有一個想法浮現。


姊姊,絕對有能力前往街市,精進自己的學問才對。


但是,她卻留在了村子裡。

為了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



所以,他也選擇了留在村子裡,為了姊姊。

這對他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思考模式。



回到家,姊姊都會為自己準備加入了牛奶和雞肉的燉煮。

他最喜歡姊姊烹調的燉煮了。


明明不管再來幾碗都吃得下,已經,回憶不起那股滋味了。

一定是,那個時候就被吃的一點不剩了吧--......。








--他緩緩的醒了過來。


從麥桿鋪的床鋪起身。是司空見慣的天花板。

還硬梆梆的身體,為了慢慢紓解而伸展著四肢,隨手拿起了衣服。


那是毫無修飾的麻衫。被重複的洗滌曬乾有點破損了,也聞得出淡淡石鹼的味道。



穿上它,太陽照射不到的身體部分,全身上下都有著各式各樣的傷痕。


裡面穿上麻衫這樣普通的服裝,然後是摻了棉的,鎧甲下的短外套。


想要裝備起鐵盔和鎧甲,此時才想起自己將那些拿去修理了。
盾牌也不在,那個巨魔的一擊、不管怎麼說、都是相當致命的。



".......嗯"



因為沒辦法,只穿著了最低限度的裝備,並在腰際配好劍。

奇妙輕鬆明亮的視野,總覺得,非常令人安穩不下來。








"早安!今天睡的相當熟呢!"

冷不防冒出的開朗聲音。


一眼望去,她將胸脯乘上敞開的窗戶,從室外將身體探進室內。

打開的窗戶送進了風。


初夏早晨的空氣,好久沒有如此輕拂著他的素顏。



穿著作業衣的她的額頭,微微的出汗。

扎入眼中的日頭,已經爬升到相當的高度了。



"抱歉"

他淡淡的,為自己睡過頭的事情道歉。

她已經開始進行照料家畜的工作,就代表自己動身晚了相當久。



"沒事的沒事的、難得你睡得那麼的好"

但是她一副輕鬆的樣子,即使沒有風吹來,她也翩翩的揮舞著手。



"連每天的例行公事都曠掉的好眠對吧。睡得夠嗎?"


"嗯嗯"


"但是今天的日曬看來會很強喔,你這樣穿不會太熱嗎?"


"......說的也是呢"


他慢慢的頷首,的確如她所說。



仔細一想那摻棉的衣服,只會妨礙自己工作而已。

剛剛穿上的鎧下的短外套,他動作紊亂的扯下,就那樣放在了床上。



"真是的,很粗野耶。那樣揉的話會皺掉的喔~?"


"我不在意。"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拿你沒辦法呀。就好像照看著年幼的男童,她的眼睛微微瞇起。



"哎,算了。事實上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叔父也已經起床了......趕快來吃早飯吧。"


"我知道了"


他淡淡的回應女孩,離開的自己的房間,在走廊上粗魯的邁步。




先抵達食堂的牧場主人,認出了他的身姿,吃了一驚般睜大雙眼。


"您早。"


"啊、啊啊......."


他毫不在意地低下頭,在他的對面入座。

牧場主人感覺不太自在,而活動活動了身體。


"今、今天......相當的、晚呢"


"是的"  他點著頭。


"我睡過頭了。之後,會去巡視的。"



"是嗎......"

牧場主人,像是在微微呻吟。嘴打開了又閉上,用手揉著眉間。



"......你就稍微,好好休息一下吧。身體是本錢,不是嗎"


"......"  


他靜靜的點點頭。


"好的"


在這之後,就沒有像是會話的交談。


他知道牧場主人是個好人,將自己的姪女視如己出,如同親生女兒般撫養長大。

但是彷彿有點被討厭,或著至少、對牧場主人來說對應自己有點棘手這點,自己也知道。



人的喜好因人而異,各式各樣。

他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去針貶什麼。



"啊~、抱歉抱歉、我太慢了!菜現在就上桌了喲,趁熱吃趁熱吃!"



沒多久她就出現在食堂,在餐桌上擺滿料理。

起司和麵包,使用牛奶烹煮的湯品,全部都是這個牧場的出產的東西。


他如往常一般,將這些料理努力掃進肚子裡。

酒足飯飽之後,把空的器皿疊了起來,嘎的一聲讓椅子發出聲響,他站起身。



"要走囉"


"啊,對喔,糟糕。已經到了配送的時間了嗎......!"

一邊這麼說,她一邊慌忙替早餐收拾善後。


看見她沒禮貌的咬著麵包站起身,牧場主人帶點猶豫的插了嘴。


"......有運貨馬車吶"


"叔父就是太愛擔心了。我不是一直這麼說嗎,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游刃有餘......"



"我來搬運吧"  短短一言。

女孩和牧場主人都將視線扎了過來。是我表達得不夠清楚嗎?



"我來,搬運"  

加重語氣,重複了一次。


而後,她以困惑的視線和自己交會,貌似徬徨的左右搖著頭。


"沒、沒關係啦、這樣......這樣不好。你好不容易可以充分休息......"


"身體會遲鈍的。我也有事,要去公會一趟。"


淡淡的,他再度重複了一次。



他有自覺自己相當的沉默寡言。
是不是從以前就這樣,已經想不太起來了。

但是對於這樣少話的自己,
女孩做了多少,總是如何照料著自己,這些事情他相當清楚。


所以,想要傳達的事情,就要清楚直接的告訴她,自己是這麼想的。



"沒問題的"

他在離開食堂後淡淡的的答著。


光憑腳步聲就知道,她慌忙用小跑步跟在自己的後頭。


出了正門,在玄關前方的板車前停下了腳步。
要配送到冒險者公會的食品,似乎在前一天的夜裡就已經包裝完畢了。


用力扯動繩索,確認包裹綑的繩子依舊穩固之後,他拉動板車的橫槓,邁開步伐。

咔噠咔噠的、車輪轉動了,在沙石路上輕輕的跳動著,雙腕也纏上沉甸甸的重擔。



"......沒問題嗎?"

從牧場的柵欄穿出之時。氣喘吁吁終於趕上他步伐的女孩,從旁窺著他的面龐說。


"嗯"


簡單回答,點著頭,他把力氣投注在拉動板車上。





延續到街市的林蔭道。

踏著泥土,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推進。


如同她所說,今天似乎會相當炎熱。越接近中午,爬昇的太陽所放出的日曬就越強烈。



轉眼之間,他的額頭就滲出了汗珠。話說回來,似乎沒有帶著手帕啊。

想著就算流進眼睛裡也不用在意,額頭卻被突如其來的柔軟感覺輕撫著。



"真是的,你這樣不就沒有休息到了嗎!"

一邊半開玩笑的鼓起臉頰,她一邊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拭去汗水。


"你才剛到家,就噗通一聲倒下,這幾天都是睡得不省人事。我真的非常擔心你的"


他在一瞬間露出了似乎在思考的模樣,
在那之後就左右搖著頭。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已經是三天以前的事情了吧"


"是只經過三天,才對喔"  女孩如是說。

"所以我跟你說過,太過亂來和勉強自己是不行的"


她一邊伸著手,替他的額頭拭去汗水,一邊說。


"累到不支倒地也是事實,所以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一邊拉著板車,他長嘆一口氣。


"......妳的個性啊"


"嗯?"


"和叔父好像吶"


她露出了不知道該高興才好、還是該生氣才好的微妙表情。




"......只是過勞而已。不必擔心。"


面對似乎仍然無法接受這個說法的女孩,他一副感到很麻煩的神情向她說明。


不,其實是一丁點都沒有感覺到麻煩。


但是,在現實生活中重新認識到:

自己連身體的管理都沒有辦法做好這一點,實在太令人無地自容了。



--但是,能夠再度認知到這點是最好的。

為了不再犯下相同的錯誤。




"......那是、那個女神官的診斷嗎?"

她的聲音,稍稍有點不悅。偷偷斜眼瞥了一眼,她的臉頰就像是在鬧彆扭般微微鼓起。



"不"


再度把目光投往前方,凝聚力量拉著橫槓,同時他這麼說道。


"是別的冒險者。"



是這樣啊。和緩下來的聲音,小聲的幫腔。


".......一起去冒險的人,增加了呢"


"只是,偶一為之而已"


"聽你這麼說,像是有種 - 想要再一起出去冒險的感覺呢"


"............"



他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麼比較好。

如果說自己沒有那種想法,那就是在騙人。


那樣的旅程,並不是那麼糟的體驗。


但是,要說自己有沒有主動去邀請他們的意思--......。





在這個時候,柔和的風拂過。

樹的枝葉隨風搖曳,從林蔭間透過的陽光令人眩目,他瞇起雙眼。


對話就這樣中斷了。



風吹過的聲音。兩個人的腳步聲。呼吸聲、嘎啦嘎啦旋轉著的車輪聲。

不知到哪裡傳來了鳥鳴,以及小孩子的嬉鬧聲。離街市的喧鬧、還有段距離。




"很舒暢"


冷不防的、他嘟囔了一聲。


"咦......?"


"比起去狩獵哥布林,心情舒暢的多"


"將那做為比較的對象,這樣妥當嗎......."


"......是嗎"



無論怎麼做,自己似乎,總是對精確傳達事物這件事情完全不擅長。

果然因為不擅長就幾乎不開口說話,並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吧?


斜眼窺見她大惑不解的神情,他陷入沉默,繼續拉著板車前進。



"......呵呵"

她像是情不自禁地,笑了出聲。


"怎麼了"


"沒~有啊~?"


"是嗎?"


"是的是的"



她,一邊用鼻子哼著令人摸不頭緒的旋律,一邊走著。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但只要她開心,這樣就好了。






抵達了公會背側放下了板車,兩人進入了大廳。

公會裡面相當冷清。


真不愧是接近中午的時刻,大半的冒險者早就在這之前就出發了吧。

也或許是最近,都城方面相當的騷動,也是因為這個關係吧,他並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除去像是委託人的傢伙,還有就是數名熟悉的冒險者,在大廳內的大概就是這些人。

等待的座位稀疏的坐了些人,受付的櫃台排隊的隊伍也很短。



"啊,太棒了。這樣一來開收據的手續一下就結束了。"


她開心的拍著手掌。


"雖然可能不用多久就能結束了......你也有,要辦的事情吧"


"啊啊"


"那麼,結束之後再會合,一起回去吧......就這麼說定!"


"我知道了"


目送著帶著笑顏跑開的女孩,他環伺整個大廳。


目標的人物身影,還沒出現,是來的太早了嗎?



那麼,他邁開粗魯的步伐,打算一如往常的,坐在那張靠牆的指定席--......。






"......啊?"


而那裏已經有了先來的客人,兩人不期而遇。



帶著可疑的審視目光盯著他瞧的,是那用槍的冒險者。

槍和手腳都隨性擺放,一附吊兒啷噹靠在椅子上的槍使,毫不客氣的直盯著他猛瞧。



"體格明明很好,膚色卻泛白的傢伙呢。......我沒看過你,新面孔嗎?"


"不"


面對這句質疑他搖了搖頭。

既不是沒看過,也不是新面孔。


但,不知怎麼的,對槍使來說,似乎自己的印象,就等同於那副全副武裝的甲冑姿態。


聽他聲音的口吻,是在向一個素未謀面的同行搭話般,果然不出所料。



"也是呢,如果是想成為冒險者想要大發一筆的傢伙,現在應該跑去都城那邊才對"


還搞不清楚他好好的休假來這裡幹嘛,他在對方說完後點了點頭,槍使咧嘴一笑。



"都城那邊騷動可是相當的大啊,不想錯失這個良機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嘿的一聲,迅捷的擺正身體重新做好,那把長槍則是用手帶了一下抱在了胸前。



"那邊說是出現了魔神還是什麼的整個大混亂,
為了世界的戰鬥、不然就是出人頭地的夢想,之類的"


"你不去嗎?"


"我?別開玩笑了。
我只會為了我自己戰鬥。為了錢、為了世界和平什麼的,我沒有興趣。"


而且,他意味深長的注視著受付櫃檯的方向。

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熟識的受付娘,正宛如獨樂鼠般忙進忙出。


雖然冒險者不多,但似乎公會運作的忙碌並未因此而減少。



"哎,也有我個人的理由。到頭來,根本不需要冠上什麼冠冕堂皇的原因啦"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說到這裡,槍使身輕如燕的從椅子上彈起身。

朝向這邊的,是魔女搖著那性感的腰、踏著婀娜多姿的步伐走近,他也注意到了。



                     約會               
"掰了,接下來要進遺跡冒險去了。祈禱我武運昌隆吧。"



"我會那麼做的。"  他靜靜的頷首。

看了他如此不會應酬的表現,槍使笑了出來。


說著,你這種傢伙我並不討厭。



兩人連袂離去之時,魔女面向他,意味深長的閉上半邊眼睛,微笑著。


"請多坐一會兒,喲"


"啊啊"



然後,他對著空著的座位降下了腰。

無所事事的盯著冒險者公會,挑高的天花板。



他事到如今,才注意到槍使和魔女組成了隊伍。

雖然和兩人分別都算常常碰面--本來是這麼想的。



"那個,哥步林殺手先生!哥布林殺手先生有在這裡嗎~!?"

這一次是,相當客氣顧慮的喊聲。


因為長時間戴著頭盔的習慣,他馬上把視線轉了過去,直盯著看。


穿著看上去染了油汙、顯眼的皮革圍裙,那是工房那學徒的少年。


"是我"


"啊、太好了。就算看了臉也認不出來呢。師傅找您過去。說是已經完成了"


"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冒險者公會是,由諸多的商店所組合而成的。

有官署、有旅館、有酒場、有雜貨店、也有武器店。



當然也不是說除了公會裡面的商店就沒有其他店家。

但是,做為國家的立場,不想把這群難以約束的惡棍放任不管吧。


可以的話,最好是全部綁在一起,這個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所前往的,就是這樣設置於公會的,其中一間工房。



設施深處裡的其中一間,在猛烈燃燒的火爐面前,有名全心全意的揮下鐵槌的老人。


從只是流進鑄型而成的粗糙金屬開始,到確實的鍛造成劍刃為止。

只是以量取勝的量產品,當然無法和那種天下無敵的名劍相比。


但是,不論是第幾柄,幾乎可以一直毫髮不差的鍛造出具有同樣性能的劍,

光是這一點,也可以說是一種才能吧。






"......來了嗎"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矮人,滿臉皺紋和鬍鬚的老翁,用銳利的目光瞪著他。

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注視爐火的關係,
一邊眼睛閉上,一邊眼睛異常睜開的模樣,看上去相當凶惡。


"因為你的訂單癖好要求一堆,
而且又除了便宜的東西之外不買,真的是,增加我不少功夫"


"不好意思"


"你要真這麼想,就給我更謹慎的使用"


"我是這麼打算的"


"......真是,連挖苦都聽不懂的傢伙"



好啦,過來這裡。

因為招手而靠近的他,懷中咚的一聲被塞進了革鎧和鐵盔。


"雖然我覺得沒問題了,但你姑且試一下。可以再幫你調整,這工錢不計"


"幫大忙了"



那樣骯髒、凹陷、被壓扁的鎧甲和頭盔,修復成了看上去完全沒有那些痕跡的模樣。

雖然不可能跟新的一樣,但是大部分的地方確實好上許多。


最起碼,又恢復了可以把性命託付於給它的價值。



"......對了,有幫我調到卷軸嗎?"


"既然收了錢,當然會幫你辦,但是那東西本來就很稀有、而且相當昂貴"


老人貌似覺得有趣般哼了一聲,轉回了爐子的方向。

拿起著自己鍛的,粗糙又粗陋的鐵劍,檢查著它的狀況,咋著舌將它再度加熱。



"只能等到某個冒險者拿出來拍賣為止才收購的到,除此之外沒辦法了"


"我知道了,這樣就好了。"


他給了學徒一袋結帳的金幣,為了不被干擾走到了工房的角落。



連鎧甲下面,都非常謹慎用了全新的棉,真是非常令人感激的事。

手甲、甲冑、鎧、胸甲、然後是頭盔。


以相當熟練,如同機械般的動作整裝完畢之時,
學徒那不可思議般的話語傳到了老人的耳畔。



"吶、師傅。......那個人,是銀等級的冒險者對吧?"


"啊啊,似乎是"


"為什麼,要穿那樣的鎧甲呢?不會發出聲響的、真銀的鎖子甲不是更......"


"你不能理解嗎?"


"是啊,因為,不是這樣嗎?比起那種卷軸,拿著一把魔劍、肯定是更--......"





                                                       Munchkin
"以哥布林為對手,還開心的揮舞著傳說中魔劍的傢伙,只是個大 笨 蛋而已。"



老人,以渾身之力敲著鐵砧,然後以清晰的音色說。










"那傢伙,對於自己正在做些什麼,有著非常深刻的理解。"
10章 小憩期間(下)






--今天還真是相當頻繁遇見別人的一天。


從工房回到大廳的殺手,見到了一個向著自己小跑步過來的身影,他定睛一看。

噠噠噠輕輕的腳步聲。纖弱的她相當雀躍,臉上滿溢著的笑容,將她的好心情溢於言表。



"哥布林殺手先生!"


大幅度的揮著手,到似乎就快要高興到跳起來的少女,是女神官。



"怎麼了?"


"這個、請看看這個......!"


做為回答,女神官把手伸進了神官袍的衣領,
拉出了識別證。


那張小薄板已經不是白磁,變成了富有光澤的黑曜石。


--啊啊。是這麼一回事啊。


對著非常高興,笑咪咪的女神官,殺手點點頭。



"......從第十層,昇到第九層啦?"


"是的!平安無事的升級了!"



冒險者等級提升的基準是貢獻度......

雖然也有人稱之為經驗點,但說白了就是獲得的報酬。



獲得一定報酬的對象會添加人格方面的分析來做出評價,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順利升級。



對她來說,人品上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

這也就是說,她的實力受到了認同。



"雖然有點不安的說,但是和巨魔戰鬥好像是件很了不得的事......"


因為不好意思而羞紅著臉,一邊用手指搔著臉頰,女神官如是說。



"是嗎"


--巨魔是怎麼回事來著?

話說回來,似乎是指先前那個地下遺跡裡的那東西啊,殺手點點頭。



這樣一想,那次的探索,

似乎成了頗有其意義的一事了吧。


稍微思考了片刻,殺手有點冷淡的補上一句。


"......太好了呢"


"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多虧了哥步林殺手先生!"


女神官耿直的視線,那漂亮的瞳,直盯盯的刺向了他。



面對她的反應殺手有點喘不過氣。

因為,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回答比較好。



"......不"


片刻之後,好不容易發出的聲音,就像硬擠出來般嘶啞著。


"我什麼都沒做"


"不,才不是那樣唷。"


女神官嫣然一笑的說。


"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幫助過我了不是嗎?"


"......但是,妳的夥伴全都死了"


"那是、那個......"


女神官她,臉部表情稍稍有些僵硬,開始吞吞吐吐了起來。


這也沒辦法呢,殺手心想。

那是連自己的腦海中都還記憶猶新的,如此殘忍的景象。


劍士、女魔法師也好、女武道家也罷,
所擁有的一切全都被奪取、被踐踏。



咕嚕、女神官吞了一口唾沫......但是她彷彿心意已決,開口說道。


"即使如此我還是受到了你的幫助。至少感謝之情,還是必須好好的說出來才對。"


這麼說著的女神官微笑著。就好像是花團錦簇般的笑靨。


"非常,謝謝你......!"


深深的,低下頭--果然自己,還是什麼話語都生不出來。







女神官說她在這之後要前往神殿,向神官長報告自己昇級一事。

目送著兩手穩穩握著錫杖,小跑步離開的女神官離開之後,殺手站起身。



"......"


她看著受付櫃檯,她要辦好手續似乎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先去把貨物搬下車"


這麼一說之後,她報以大大的揮手做為回應。


他離開入口大廳,回到了工會的門口。



堆積在板車上的蔬菜和食材,一件一件的搬運下來,運到廚房口的附近。

在暖和的季節,加上陽光的照射中活動,不一會兒頭盔底下,額頭就滿是汗水。



但是頭部的保護可是非常重要的。切莫粗心大意。

沒錯,正當殺手這樣自言自語之時。



"吶,稍微打擾一下可以嗎?"


冷不防從背後傳來了清爽的嗓音,他放下貨物,慢慢的轉過身。


"歐爾克博爾格。......你在做什麼啊?"


是妖精弓手,長長的耳朵直豎豎的立起。


"什麼,是咬切丸嗎? 喔,這樣活動已經沒問題啦?"


"聽說你幾乎整整睡了三天......。看來身體已經好起來了呢"


"咦?一目了然吧,聽腳步聲之類的"



身後排排站的矮人道士、蜥蜴僧侶,回應著妖精弓手。

看來在哥布林退治之後,這三名異邦人依然還待在這條街上。



本來冒險者們,就是像浮萍一般的凶神惡煞這類的。

四處移動,改變自己活動的據點司空見慣。



"是條好街市呢,這裡。
讓人感覺相當舒服。......欸、再問你一次,你在幹嘛啊?"



妖精弓手興趣盎然的偷看著他的樣子。

殺手敲了一下放在板車上的木箱,淡淡的回答。



"我正在把貨物搬下車"


"哼嗯~......吶,該不會是,因為手頭很拮据開始兼了副業,這類的?"


"並不是"


感覺到很麻煩的他這麼回答。


"有什麼事情嗎?"


"啊啊,對了對了,這人,找你稍微有點事。"


似乎別有含意,言詞有點閃爍般,妖精弓手的大拇指比向蜥蜴僧侶。



蜥蜴僧侶、坐立難安的一邊摸著舌頭和鼻尖,

一邊快速的擺動著雙手。



"小鬼殺手殿下。那個......該怎麼說呢......"


"怎麼了"


"小僧、那個、所求之物是那個"


"所以我在問你,是哪個"


他淡淡的反問,矮人道士嗤笑的替他開口。


"長鱗的傢伙啊。是想要起司啦"


"坦率的直接來開口是件好事對吧~?"



妖精弓手像隻貓般瞇起了雙眼。

蜥蜴僧侶呼的一聲吐了一口大氣,兩人相處起來似乎沒什麼罣礙。



在平日,都做為調停者,行為舉止是個相當嚴謹的人,

居然在意外的事情上發現了他的這一面吧。


不能放過這個良機,這種感覺。



和他們交往的時日尚短,對殺手來說,不知道的事情還太多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


他打開了其中一件貨物,取出了一大塊起司,遞了過去。


"喔喔!"


蜥蜴僧侶大大的眼珠咕溜的不斷轉動,用兩隻手接下了起司,尾巴不斷拍打著地板。



"錢記得要付給工會喔"


"嗯、嗯,我知道的,小鬼殺手殿下! 喔喔、美味! 光是這樣就值上一整袋的金幣啊!"


蜥蜴僧侶已經高興的完全忘乎所以。

張開下顎開始大口咬起起司塊。



真是拿他沒辦法呢,妖精弓手笑著說。


"雖然是認真的傢伙,但要不偶爾這樣喘口氣就會窒息啦"


"是嗎"



殺手靜靜的點頭。這感覺並不差,

開始向下一件貨物伸手。




抓起木箱,抬起,放下車,不斷重複,

殺手並不討厭單純的作業。



但是不管他重複幾次,每當他抬起頭來,妖精弓手都依然還站在那裏。

覺得彆扭般,一邊坐立難安的變換著位置,一邊不斷的注視著這裡。



"......怎麼,妳還在啊"


"我、我在、不可以嗎?"


"沒有"


殺手緩緩的左右搖著頭。


"但是,今天會變得很熱喔"


"......。那個、我、我說啊!"


高了幾度的聲音,長耳朵也接連的上下擺動著。


他嘆了口氣,問了她。


"......這次、又怎麼了"


"那、個啊、我們幾個呢,現在、正在進行、遺跡的調查"


"遺跡啊"


"你想嘛,先前那個時候,我們不是對魔神在打些什麼企圖,毫無頭緒嗎"


"是啊"


"但是啊,我們的隊伍,你看,沒有前衛對吧?"



    Ranger
我是野  伏,他是僧侶,矮人是咒文使用者。




一邊用手指一圈一圈繞著鬢角,一邊移開視線吐露出的話語。

那是非常正確的意見。



"是啊。"


"所以啊,那個......"



妖精弓手話語停滯下來,頭也低垂著,殺手只是靜靜等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想說、要不要來問一下你啊、這樣"








"............"


是這回事嗎。殺手,沉默的抓住木箱,抬了起來。

妖精弓手的長耳也隨著沉默而低垂。



殺手放下木箱。



"......我會考慮的"



"--!"


長耳朵啪一聲直豎起來,即使沒看到也猜得出來。


"嗯嗯、沒錯呢!好好考慮喔!"



敏捷的揮了揮手,妖精弓手踏著輕快的腳步,朝向工會的入口走去。

追在她後面的,是扯著沉浸於起司滋味的蜥蜴僧侶袖子,讓他往前走的矮人道士,



他捻著自己的鬍鬚。


"......長耳丫頭也是個麻煩的傢伙對吧,
坦率的直接開口邀請不就好了。對吧? 咬切丸啊"


"你給我閉嘴,矮人。想被射穿嗎?"


"喔喔,可怕可怕......"


看樣子剛才的對話似乎被妖精弓手聽到了。
吵吵鬧鬧、但感情又相當不錯的兩人。


殺手沉默的目送他們離去。




回過神來,該下的貨物大致上都已經搬運完畢了。


殺手呼的一聲,吐出了喘息,搖晃著頭盔。

灑落的陽光也已經相當的強烈。已經,快到夏天了。




--。


"嘿咿!!"


"喝-!!"


突如其來的,耳畔傳來了像是懷著情緒大喊之聲,
以及金屬和金屬猛烈敲擊,清澈的碰撞聲。



--劍戟的聲音。


不,只是自己先前沒有意識到這股聲音吧。
這樣的聲音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不會錯。


他探著頭找尋著聲音的來源,在工會背側的--就在眼前的廣場中。



"喔啦、吼啦、怎麼了!只有這樣,絕對會被哥布林趕盡殺絕的喔!"


"嗚咕!可惡!那傢伙那麼高大,瞄準他的空隙!朝右方迂迴"


"行!"


看上去身著重鎧的重戰士,輕鬆揮舞著大劍,

做為兩名少年的對手。



重戰士隊伍的斥侯和......先前,前往下水道進行任務的新米戰士嗎?



和白磁水準相應的,只注意著一部分,視野偏窄的動作。

但即使如此,會安排連攜戰術這一點,似乎相當的有素質。



"嗚哇!?"


"哇啊~!?"



原本經驗和力量就判若雲泥,縱然如此他們也打出了很不錯的配合。





這樣一股腦的盯著別人的訓練看,似乎比想像中還要引人注目。


"......怎麼,這不是哥布林殺手嗎"


對方用懷疑的,不,可以說是面對可疑之人的低沉嗓音向自己搭話。


穿著騎士甲冑的女人。記得確實是,和重戰士組成同一隊伍的成員。



"已經兩、三日沒在這裡看到你了呢。我聽說你擊倒了巨魔囉。你還活著啊"


"是啊"


"......我說你,一直都是這副裝扮嗎"


"是啊"


"......是嗎"



似乎受不了頭痛而揉著眉間,女騎士像是對自己毫無辦法般,左右搖著頭。

自己覺得並不是那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但殺手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口。



"不過,我記得那個戰士並不是你們那個隊伍的"


"嗯?喔喔,只是陪家裡的小鬼做些訓練啦"




看著在練習揮劍動作的他們,搭了話就被捲了進來,似乎是這麼一回事。


從鄉下胸懷大志,想要前往城市成為冒險者的少年,劍術大半都是自學的。


像這樣至少有一次好好受到鍛練的機會的話,
就算是新米戰士的他們,多少也能讓他們多活上一陣吧,這樣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接下來,那幾個女孩也是,不教教她們戰鬥中該如何自處可不行吶......"



斥侯和戰士、新人的少年兩名勇敢的直面著重戰士,而在對面。

是聖女和巫術師,兩個女孩,像是在柵欄前堅守不動般,頗為擔心的注視著場上。



"而且,差不多到了那個體力笨蛋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刻了吧。啊,我看我也參戰吧"


臉上浮起無畏笑容的女騎士,持著自己自滿的大盾和劍刃,旱地拔蔥地躍過柵欄。



"那麼,一決勝負吧,平時總是發著一騎當千這般豪語,這樣多欺少為免太卑鄙了吧!"



"啊~!?妳這、可惡、妳這樣也算志願成為聖騎士的人嗎!"


"多說無益!!"


這樣算訓練嗎! 被這樣嚷嚷叫著的重戰士也,開始正面的迎擊。



真的是些很好的人。



用大劍捲起的風壓怒號著,用大盾阻止進攻,
面對銳利的突擊以卓越的交錯步伐控制距離,盯準空隙。


面對這樣的幸福,少年們喘著大氣,正當殺手

看到少女們跑到他們跟前之時......




"總覺得,騎士大人們也相當多管閒事呢。"

嘻嘻著,有如銀鈴般的笑聲。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受付娘出現在殺手的身邊。



"啊,可以的話,請用這個如何,哥布林殺手先生。天氣很熱......"


"不好意思"


從廚房的出口出現的受付娘,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了他。

他毫不客氣的接過,朝著頭盔的縫隙,咕嚕咕嚕的就這樣喝空了杯中的飲料。



好涼爽、好甜。


"稍微加了一點、檸檬和蜂蜜進去。"

似乎對恢復疲勞很有幫助喔。


面對這麼說的受付娘,他 "原來如此" 這麼點著頭。


可以考慮在攜行食中加入這個,這樣的念頭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海中。




"最近,呢。這樣專門進行訓練的,訓練所似乎有要成立的動作呢"


"喔?"


他擦了擦嘴邊的水珠。



"雇用已經引退的冒險者們......。現在的新人,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太多了"


只要多一件,多告訴他們一件在戰場上該做的事情,他們就可能平安的回來不是嗎?

這般說著的她,像是在注視著遠方的某處般,笑了。




姑且不論是不是在文件上,受付娘肯定見過了相當多的冒險者死去吧。

所以她懷抱著這樣的想法也,並不是不能理解。



"而且啊"  受付娘往下說。

"即使引退了,也是得活到死去的那一刻吧。這樣的事情對雙方來說,我覺得都是必要的"



"是嗎"


他將空著的杯子,還給了受付娘。


"嗯嗯,就是這樣。"



受付娘她,一如往常有精神的點了頭。

三股辮大幅度的跳動著。



"所以,哥布林殺手先生,不好好注意自己身體是不行的喔?"


"......總覺得最近,這件事情老是被提起"


"直到你好好得到休息為止,大概一個月左右不會幫你進行委託的斡旋喔"


"嗚......"   他微微發出聲音


"下次再倒下的話,就半年之內禁止冒險喔。"


"......那樣的話,很困擾"


"對吧?所以,請好好的記取教訓喔"




她噗哧一笑。在這之後,告訴他貨物簽收的手續已經完畢的事情。



新人冒險者還在挑戰著前輩。背對那股聲音,

他回到了工會的入口。





倚著板車的,青梅竹馬的她閒閒無事的站在彼方。

當她注意到殺手的身影,表情一下子亮了起來。



"回去吧"


"嗯、回家囉"




回程的板車,有種相當輕盈的感覺。

回到牧場的殺手在那之後,用被太陽曬到褪色的石塊,開始築起了圍牆。



雖然牧場已經有圍牆了,但是以哥步林為對象,

從來就沒有太過小心這回事。



牧場主人也,"哎,也可以避開野獸吧" 這樣,裝作意願不高般的認同了他的作為。



一邊沉默的進行作業,太陽已經爬過頭頂,女孩提著籃子來到他身邊。

他和女孩兩人,肩並肩席草地而坐,吃著三明治和冰鎮的葡萄酒作為午餐。




時間,感覺似乎隨意的就流逝了過去。



大致上完成了圍牆的工程,
又到了明天配送的食物開始堆積上板車的時刻,太陽也下山了。



和負責準備料理的女孩分別,殺手心不在焉的漫步在牧草地上。

牧草被初夏的風吹的沙沙作響。


天上浮起了滿天星斗,以及兩枚的月亮。



星星的排列已經呈現夏天的到來吧? 他並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對殺手來說星星,只是為了判斷出方向的媒介而已。



雖然自年幼時,因為嚮往著英雄的傳說,也曾暗記起關於星座的故事,


但是現在--......。



"......怎麼了嗎?"


"嗯?"


背後,有著微微踏過草地的聲音,他沒有轉身。


"吃飯囉~,該說這個呢。你在想些什麼呢~還是說這個呢?"


在抬著頭注視著星星的他身邊,動作相當自然的她,撲通一聲坐了下來。


他想了半晌,也跟著坐了下來。鎖子甲輕輕的發出聲響。




"......以前的事情"


"以前?"


"是啊"


"是嗎......"


會話中斷了,兩人沉默著,看著天上的星星。




但是--這樣的沉默並不討厭,兩人希冀的除了沉默之外,更是寂靜。


要說聲音,只有風吹過的聲音,遠方街市的喧囂,蟲的鳴叫聲。

還有彼此的,呼吸聲。



彼此之間,應該都知道對方想說的,是什麼事情。




他是個人類。

會年紀漸長、會受到傷害,會因疲勞倒下,總有一天會迎來自己的大限。


即使沒有死去,總有一天,不能再獵殺哥步林的日子定會來到。


到那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他,也還不知道答案對吧。




--他比自己認為的還要來得膽怯呢。

女孩偷偷窺視著他的臉龐。




"......對不起喔?"


忽然之間,這句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為了什麼?"


他彷彿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傾斜著頭。

因為帶著頭盔所以動作都大的出奇,就像個小孩。



"沒啊,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真是奇怪的傢伙"



女孩竊笑著,男孩則粗魯的犯嘀咕。


--鬧起脾氣了嗎?



這些瑣碎的地方,就跟小時候一樣毫無改變呢,女孩這麼想著。拉起男孩的手腕。


"嗯......"


四周的景象流入他的視野,而他的後腦勺,被柔軟的觸感停了下來。




往上一看,是滿天的星斗,兩枚月亮。以及,女孩的雙眸。



"......會沾上油汙弄髒的。"


"沒關係。反正,衣服會拿去洗,也會洗澡。"


"是嗎?"


"是啊。"



女孩讓他的頭,乘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一邊輕輕撫著頭盔,一邊將嘴唇靠近,

耳語著。



"就慢慢的,思考吧"


"慢慢的、嗎?"


"對,不用那麼焦急也可以的喔"



不可思議的,感覺到相當的舒服。

就像是一直緊繃著的弦,終於鬆弛下來那種感覺。





即使閉上眼,他也知道女孩臉上的表情。而女孩也一定,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吧。


那天晚上的晚餐,是燉煮。















就這樣,慢悠悠度過的生活,過了一個月之久。

當然在這其間,冒險者和魔神的戰鬥持續的越演越烈......。



但是,戰鬥的終末唐突的到訪了。

不久前,一名新人冒險者,受到了聖劍的導引,在冒險的最後,成功的討伐了魔神之王。



那名冒險者--雖然還是名妙齡少女--被認定為是史上第十人的白金冒險者。

都城召開了盛大的慶典,邊境的街市也有諸多相關的祭典正在開辦中。



即使如此,不管哪一件事情,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他只僅僅,關心著天氣、家畜、作物、周遭的人,度過自己的生活。




時間,緩慢的流逝著。

令人想要小憩片刻的每一天。



但是不管什麼事情,其結束,總是相當唐突的到訪。






被朝露所濡濕的牧草地中,有著黑色、引人注目、令人畏懼的東西出現。

混雜著泥土和糞便的、數個、小小的--腳印。
11章  冒險者的饗宴





"逃吧?"


正為了準備早餐而站在廚房的她--養牛妹,對這突如其來的話語瞠目結舌。


"......發生什麼事?"


"出現了、腳印。"



而這意味著什麼,養牛妹不由得,明白了此話背後的含意。

如果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大概會以為是小孩,甚至是妖精的惡作劇吧。



沾滿了泥土和糞便,小小的光腳足跡。

如此踐踏牧草,帶著什麼也不顧慮的傲慢。



但是,她知道。

她知道他理解這代表什麼意義。



該來的時刻總是會來。

是啊,男孩和女孩這般想著,
雖然總是希望,這樣的一天永遠不要到來的。



       Goblin
"......小  鬼 "


他,做為哥布林殺手的他,講起關於哥步林的事情,是經常發生的事。


全身包裹在鎧甲和頭盔中,始終立於餐桌旁的身姿。

雖然奇怪,但,這也是一如往常的事。



然而,連例行公事的巡邏都拋開不管,
連忙跑來向她說出 "逃跑" 這樣的話語,是第一次發生。



停下準備料理的動作,看著手邊,該說些什麼呢,努力匯聚著言語。


"......不過,不能擊退他們嗎?是你的話"


希望能得到的答案,是一如往常的回答。


是他的話肯定回答 "是啊" 之類的、"啊啊" 之類的、

"我就是這麼打算" 之類的,這樣淡淡的答覆。



明明應該會,這麼回答的。



"......沒辦法,的。"


他嘟囔的聲音,異常的小,像是拼命擠出般,動搖著。



咦--......。這樣的聲音,從養牛妹的唇中露了出來。

一瞬間,回過頭來,他在那一剎那,像是動搖般顫抖著身體。



"就算是上百匹哥布林,身在洞窟當中,我都能贏。不管要我用什麼、做什麼,都會贏"




他正在害怕?


他嗎?


養牛妹,像是嚇了一跳般睜大了雙眼。



牧場周圍的柵欄也好,石牆也罷,都是經過他獨自的計算,為了鞏固牧場而環伺設置的。


以防備野獸的名義所布置中的陷阱也兩、三處。

距離可以稱之為完美,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


但是,他殫精竭慮,盡自己所能的思考,
尋找所有能鞏固牧場防備方法的事情,養牛妹再清楚不過了。



一直被女孩凝視著的他,一瞬間,像是躊躇般低下了頭,

但是馬上又挺起身,接受了那股視線。



不,是為了迎下視線正在努力著。




        Lord  
"敵人是,王。"


哥布林殺手,如此斷言。




足跡的種類有十種之多。

為了決定是否襲擊堅固的設施,為了偵查陸續派出十匹左右哥布林群前來。



明顯有頭目在統領著。



  Hob
大哥布林、薩滿、不、以這個規模來推斷,恐怕是......。



Goblin Lord
哥 布 林 王。




如果是從未聽聞的傢伙聽到,一定會出聲大笑吧。



但是,殺手是知道的。

哥布林王究竟是何方神聖,他比誰都還要明白。




恐怕,這一群哥步林數量達到上百。

既然已經來偵查過了,襲擊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連前去向大諸侯和國家請求支援的時間都沒有。



不,就算有時間--

像哥步林肆虐這種程度,王侯貴族是不可能在這之上去費什麼工夫的。




哥布林殺手,很清楚。

養牛妹,也很清楚。


因為十年前,也是這樣。





"......哥布林的,集團。"


上百匹的,毒辣陰險的、邪惡的怪物集團、

面對面的在平原上正面迎擊他們?


"我不是白金等級。......不是、勇者。"



人手不足。

也沒有力量。


也就是。



"......我,沒有辦法。"



所以,他這麼說。


逃吧。

現在的話,還來得及。




養牛妹、輕輕的,走到了他的正前方。

隔著頭盔,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



隨即,明白他在這之外不會再吐露其他的話語之後,小小的點著頭。



"............好"


"決定了嗎"


"嗯"



深吸一口氣,吐出。

胸膛需要的,是為了傳達出這寥寥數語所必要的,勇氣。



"--對不起吶。"


一但開了口之後,後面就簡單多了。


"我,是不會逃的。"



慢慢強逼著僵硬著的臉頰動起來,努力讓他看到自己的笑容。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敢說出口呢。



明明是一看就知道的事情啊。




"因為,你,還想著要留下來呀"


"......"


他,不發一語。


"你看,果然是吧。當感到為難時就會緊閉雙唇呢,從以前就一直"


"......不是死亡就可以了事的啊"


"嗯,我想也是呢"


努力裝出平靜的表情,她點點頭。


他還是用比起冷靜,更像是刻意裝出來的平穩嗓音說著。


"我、看到了。"


"......嗯"


他話中的意涵,並不是不能理解。

他是為了什麼戰鬥,為了什麼才一直持續做著這樣的事情直到今天。



並不是不能理解。




"反正我早晚,會被哥步林群給討伐的吧"


他、就像對著幼孩耐心囑咐般說著。


"......但是,不要想要怎麼救我。因為我即使肉體活著,心也是死的。"


--我也,從沒想過要被其他人拯救。




漸漸滲出言外之意的他的話語,是會讓人不由自主笑出來,這般程度的明朗。


宛如威脅。




但那也是,當然,也要說的是真的才行。

啊啊,但是。


"所以、逃吧"


"所以我說了,我不會逃"




受到某個人的掛念,為什麼在這樣的狀況下,還會感到喜悅呢?


正因為如此,更不能回應她的感情。

傳達給她,是不行的。



"因為、第二次、才不要這樣"


自然地、從話語傳達了過來。


"可以回去的地方,又要不見了嘛。......你的-"


然後,悄悄的增添在自己的胸口。



--並不是,僅只限於你的話題呀。






她也是,已經一個都不剩了。

除了這裡之外,可以稱之為故鄉的地方。










是的,雖然不知道、這樣喊她對不對。

從那之後過了十年,現在也是。




"......"


他、茫然的--看著她的方向。

從頭盔的深處,從黑暗之中,像是刺穿一般。


被那股視線凝視著的她的心底,突然的,一瞬間像著火般燃起了羞恥。



冷不防的心跳加速,移開了視線,臉頰通紅、低下了頭。

一邊覺得很不好意思,一邊連番吐著像是藉口的話語。



"而、而且啊,那個,即使去避難,家畜、牛啊羊什麼的,就會全部沒了嘛、你看"


"............"


"在那之後,呃、所以、那個......"


"............"



是嗎? 輕輕嘟囔了一聲。


嗯。 她用輕輕的聲音回應著他。



"真的,對不起呢。我說這些有多任性,我自己也,有自覺的"


"......別擺出那樣的表情。放心吧"



養牛妹冷不防,笑了出來。從眼角滲出了眼淚不斷從臉頰滑落的,不好意思的笑容。



對自己說出這種話,不是會害自己露出比現在更難看的表情嗎?



"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會做給你看的"



這麼說著,他--哥布林殺手轉身,背向了她。







帶上房門,經過走廊,出了玄關。

像是要把這座牧場深深刻於眼底般、仔細的看了一圈,踏上了前往街市的林蔭道。




愚蠢的話語,他這麼想。

逃往街市就好了。


又或許,將她打昏五花大綁,把她帶到別的地方就好了。


沒有那樣做、做不出那樣的事是因為--......。




一來是因為他自己,並不想做出這種事。

二來是,他再也不想,讓那個女孩,流下眼淚。





"不好好守護女孩子是不行的......嗎"


"............喂"


自言自語,有了回應。




哥布林殺手的前方,有著板著臉不發一語、叉著胳膊的,牧場主人的身影。



被聽到了--不,是自己太大聲了也說不定。


"......至少招呼之類的,要打啊"


銳利的目光直瞪著,像是吐出來的言語。

他說的對,殺手心想。



自己到處製造困擾,到處受到別人的體諒呢。



"對不起、那個--......"



"那個丫頭,是個好孩子。"



制止了貌似要開口謝罪的他,牧場主人板著臉這麼說。



看上去因為不高興而扭曲著的面孔,吐出了像是拼命擠出的話語。


"我把她養成了,很好的孩子"


"......嗯"





"所以,別把她弄哭啊"





哥布林殺手,想著該怎麼回答,沉默不語著。



如果只是話語的話,不管是多少都能說。

只要擺動舌頭,鼓動喉嚨就可以了。



但是,他在數度迷茫的最後,避免讓自己的嘴吐出謊言。



"......我會,努力的。"




我就是討厭你這種地方。

背負起低聲嘟囔著的這句話,他,邁開了步伐。










冒險者公會又再次充滿著活力。

吵雜和喧囂,武器發出的聲音,笑聲。



趕赴混沌的戰場的人們都回到了這裡。

當然,也有些人不會再回到這裡。


但是,那並不是人們會拿來嚼舌根的話題。



沒看到影子的傢伙,就是在遺跡或洞窟、曠野或荒山的哪裡敗給了怪物,死去了。

也有著移往不同的土地發展,或是投機海噱了一筆後引退的傢伙。



沒有人會去追究他們的去向,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慢慢淡忘那些已經離去的傢伙。

冒險者的終末,從以前開始就是這麼一回事。



所以當門鈴響起,那個男人進入工會之時,也沒有人特別的去關注他。



看起來很廉價的革鎧和頭盔,小小的盾牌纏在手腕上,腰間掛著半長劍刃的男子。



"哥布林殺手......怎麼,你還沒死啊?"

視線一瞥而過的槍使咒了一聲。


其他的冒險者反應也類似如此。



沒在公會看到的身影,不是接受了長期的委託,就是去休假了吧。

而幾乎每天都會現身狩獵小鬼的男人,某種意味上,是這個工會日常風景一般的景象。



而哥布林殺手,步伐一如往常的粗魯,但是並沒有走向他的指定席。

雖然這麼說,他也沒有走向受付的櫃台,而是毫無顧忌的踏入了接待室的中心。



坐在附近的冒險著,用相當訝異的表情看向他。

被頭盔隱藏著,看不見他的表情。




"不好意思,請聽我說"


低沉,寂靜的嗓音。

但是在這陣喧囂當中,他的聲音卻確實的傳給了工會中的每一個人。



這是第一次,諸多的冒險者注目於著哥布林殺手的身姿。



"我有個請求"


馬上引起了騷動。



"哥布林殺手的請求?"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那傢伙的聲音耶"


"是說,他不是專門SOLO的嗎"


"不,最近開始和女孩子組隊了的樣子"


"啊啊,那個纖細的女孩子嗎......。話又說回來,他不是還跟其他人組過隊嗎?"


"蜥蜴人和矮人之類的,我還以為他對除了哥步林之外都沒有興趣咧"


"好像除了女神官之外,也帶著很可愛的森人一起出去的樣子咧"


"可惡,我乾脆也去狩獵哥布林算了......"




哥布林殺手,將交頭接耳咬著耳朵的冒險者們依次看了一遍。

有知道名字的傢伙,也有不認識的傢伙。



但是,這裡所有人的臉,他都有印象。



"哥布林的集團要來了。正朝向街市外的牧場。時間恐怕就是今夜。詳細數目還不知道。"



面對這樣的群眾,他淡淡的開始說明。

冒險者們的吵雜聲開始大了起來。



"但是從斥侯的足跡相當多來研判,應該有哥步林王的存在。

......也就是說數目達上百之譜吧"




上百匹的哥步林! 被哥步林王率領著!?


這不是開玩笑。大半的冒險者,第一次接下的任務就是哥步林退治。


失敗而死去的諸多傢伙中,兼具運氣、和實力,
不管怎麼樣活了下來的傢伙,現在才能坐在這裡。


他們對哥步林的恐懼--不,應該說厭煩感,已經刻骨銘心,這點眾所周知。




誰會喜歡,和一大群那樣的怪物戰鬥啊?

更不用說,哥步林王......不是戰鬥力、不是魔力、而是特化統率力的變異種。



已經不是單純的哥步林集團了。

那已經可以稱之為,哥步林的軍隊。



如果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新人應該會拒絕的。

即使如此,會高興的一口答應的,也只有哥布林殺手這種人而已吧。



但是,連那個哥布林殺手,都沒有打算孤身發起戰鬥,那也就是說明......。



"沒有時間了。如果是在洞窟中還好說,如果是野戰的話我一個人是不夠的。"


哥布林殺手環伺著四周的冒險者。


"請助我一臂之力,拜託了"


然後,他低下了頭。



瞬間,冒險者工會中充滿了細小的耳語聲。


"怎麼辦?"


"就算你問我要怎麼辦吶"


"哥步林耶......"


"愛殺自己去殺不就好了嗎"


"我才不幹咧"


"我也是。那些傢伙髒的要死"



誰也沒有,直接對哥布林殺手說話。

而殺手,頭依然低垂著,一動也不動。




"............喂"


所以,當那低沉的嗓音響起之時,冒險者間再次引發了騷動。


"我說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是那名使槍的冒險者。他以銳利的目光瞪著哥步林殺手。


哥布林殺手靜靜的抬起頭來。



"這裡是冒險者工會,而我們是冒險者喔?"



"............"



"請託什麼的,我們才沒有聽的義務。

給我提出委託啊。也就是,報酬啦。 對吧?"


槍使向著周圍的冒險者,尋求同意般的徵詢著。



"啊啊,對啊。"


"沒錯,我們可是冒險者啊!"


"要賭上性命卻不是工作,誰做得來啊!"



朝向哥布林殺手的奚落聲,此起彼落。

他依舊站直著,看著周圍,而他也不是,在渴求其他人的聲援。



大廳深處桌子旁的妖精弓手氣得滿臉通紅,
正要站起身來發難,被在一旁的矮人道士給制止了。


魔女靠在角落的長椅上,臉上浮現了難以捉摸的微笑。


從受付櫃檯目睹一切,熟識的受付娘,慌張的消失在房間的深處。



而他注意到了,自己在找尋那個女神官的身影--頭盔的深處,他閉上雙眼。



"啊啊,相當正確的意見。"


"喔,那麼,說說看吧。要讓我們做為上百匹哥步林的對手,你提供什麼報酬?"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迷惘之事了。

那種東西,早在十年前我就捨棄了。



被這麼問到,哥步林殺手,直接了當的回答。



"全部。"


工會內部鴉雀無聲。


哥布林殺手這句話的意思,誰也沒辦法猜透。



"我的持有物,所有的全部,就是報酬。"


他淡淡的繼續往下說。



為了讓他人和上百匹哥步林戰鬥,這名冒險者

把所有的一切全部交了出來。



使槍的冒險者,聳著肩膀說。


"那麼,如果我說要你把那位受付娘小姐讓給我呢?"


"她並不是我的所有物。"


即使是這樣讓人嗤之以鼻的台詞,哥布林殺手也非常認真的回應。



即使底下嘀咕著真是個聽不懂玩笑的傢伙,他也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我的持有物,是指我自己有支配自由之物。

我的裝備、財產、能力、時間、還有----"


"性命嗎?"


啊啊,哥布林殺手點頭。


"是的,性命也是。"


"那麼,如果我說我要你的命,你怎麼做?"


槍使瞠目結舌,像是看見了難以置信之物般的神情。



哥布林殺手的答案早已決定--原本是、這麼想的。



"............等等、不行。"



啊啊,果然嘛。周遭緊繃的空氣,稍稍弛緩了一丁點。

還想說那個男人會怎麼樣,即使如此他果然,還是會怕死嘛。



"我如果死了,有人可能會為我落淚。別把她弄哭,我被人這麼說了。"


屏氣凝神聆聽著的冒險者們,面面相覷。


"所以我的性命,並不算是我有支配自由之物的樣子。"


使槍的冒險者,吞了一口唾沫。


他瞪著哥布林殺手的臉。因為被頭盔蓋住,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即使如此,頭盔身處的瞳,也和他的視線毫不閃避的交會。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連一丁點都搞不清楚。"



"............"



"但是你是認真的這件事,我很清楚。"



"啊啊"


哥布林殺手靜靜的點頭。


"我是認真的"



"......混帳東西"



槍使一邊呻吟,一邊搔著自己的頭髮。

他在哥布林殺手的面前走來走去,而後用槍的金屬箍敲了地板。


就這樣煩惱了一會兒,他長嘆了一口氣,像是終於放棄般開了口。



"你的爛命誰要啊。......你這小子,之後請我喝一杯。"


一邊這麼說著,他一邊朝著哥布林殺手的革鎧,咚的搥了一拳。



哥布林殺手一個踉蹌。然後透過頭盔,目瞪口呆的看著槍使的臉。


怎樣啦,槍使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這符合市場行情吧?銀等級的冒險者願意去退治哥步林耶,高興吧。委託人"



"......啊啊"


哥布林殺手,用不習慣的動作點著頭。


"......不好意思,謝謝你"


"不用了、不用了,這種台詞、等到成功退治之後再來說"


槍使瞪大眼睛,難為情的搔著臉頰。



沒想到,從那個男人的口中聽到 "謝謝" 的那一天,居然會到來啊。


"我、我也是!"


凜然又爽朗的聲音在工會內部響起。

冒險者們一口氣將視線投往了該處。


踢開椅子站起身來的妖精弓手,冒出聲音後,面對目光有點退縮般,搖晃著長耳朵。


"......我也,要加入哥步林退治。"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張開了嘴,努力發出嘶啞的嗓音。

開口後、拿出勇氣的妖精弓手徑直走向哥布林殺手,伸出手指。


"作為交換!......這次,請和我一起去冒險!因為我們,發現遺跡了!"


"那好吧"


哥布林殺手,非常爽快的點頭。

妖精弓手的長耳朵瞬間豎了起來。



"只要退治完我還活著,就接受妳的邀請"


"這種事情不要說出來會比較好喔......"


妖精弓手盯著頭盔,用鼻子發出聲音後,轉過身去。


"你們兩個,也要來吧?"



被點名的矮人道士。他,哎呀哎呀的摸著鬍鬚,長吐一口氣。


"真是沒辦法。......我可不會說只請一杯喔,咬切丸。有酒桶就給我酒桶"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


哥布林殺手點點頭。 "很好" 矮人道士滿足的敲著肚皮。


"順帶一提,我也一起跟去冒險可以嗎,長耳朵的"



"當然!我們不是一支隊伍嗎?"


妖精弓手笑著,矮人道士也哈哈大笑。



"這麼說來,小僧不加入也不行了呢"


接下來,蜥蜴僧侶慢慢的站起身,用舌頭舔著自己的鼻尖。


"啊啊,沒什麼,別在意。這可是友人的委託,呢,至於報酬的話就那個......"


"起司嗎"


"嗯嗯,那個真的相當美味呢"


"雖然不是我的東西,不過,你吃的那塊起司,就是被盯上的那間牧場作的。"


"真的嗎?那麼,就沒有允許地底爬出來的惡鬼肆虐的道理了"


他點點頭,大大的眼珠咕溜的旋轉,然後用奇怪的手勢合掌。

哥布林殺手知道,這是蜥蜴男子的幽默。




就這樣,四名冒險者在哥布林殺手旁聚集起來。

槍使、妖精弓手、矮人道士、蜥蜴僧侶,然後加上哥布林殺手。

沒見到、女神官的身影。



"這樣就是、五個人嗎......"


"不,是六個人"



迅速、不發一點聲音的,魔女站起身來。

一邊彎曲著肢體,她一邊悠然的踏步,站到了槍使的旁邊。



"還在想說會不會出現第七人呢,但是......呢"


魔女意味深長的如是說,從胸口掏出了長煙管。


             點  火
"......<インフラマラエ>"



快速的填充煙草後,讓指尖發出火光,點了煙管。

香甜的煙霧開始瀰漫在工會之中。



剩下的冒險者們,像是坐立難安的,竊竊私語著。



當然,沒有人想對牧場見死不救。

但是,沒有相應的報酬就不想賭上性命的傢伙,是很多的。


這也沒辦法,誰都愛惜自己的性命。




要是有什麼,能夠再推上一把的話--......





"工會、工會方面也!工會這裡,也提出了委託!"


而推上那一把的,是那相當有精神的聲音。






受付娘抱著紙卷飛奔而來。

大幅度搖晃著三股辮的她喘息著,臉也紅通通。


沐浴在冒險者的注目禮終,受付娘高高的揭開了抱著的紙卷。


"對一匹哥步林,提出金幣一枚的懸賞金!這是大好良機喔!冒險者們!"


喔喔......!冒險者間人聲鼎沸。



受付娘手上拿著的,是蓋著冒險者公會支部長承認印章的委託書。

不用說,公會將會支出懸賞金。



作為展開這場饗宴,來的正是時候。




為了說服上司,她花費了何等程度的心力,不用說也猜得出來。



"......呿、沒辦法呢"


接受了這個條件,終於有另一位的冒險者--

重戰士,腳一踏站起身來。


令人吃驚的是,坐在她身邊的女騎士也站起身。


"要去嗎?"


"我雖然不想買哥布林殺手的帳......但是既然有報酬的話,吶"


"真是的,不坦率的傢伙"


女騎士美麗的臉頰緩了下來,浮起了惡作劇般的微笑。


"你會離開鄉下開始進行哥步林退治,全都是因為他,完全可以這麼說才是"


"啊-,吵死了!夠了沒!我就說是因為了殺死小鬼會有一枚金幣的高額賞金了!"



我也是。 好咧,我也是。

也欠了那傢伙的人情呢。


數名冒險者互相點頭,站起身來。


"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麼樣。不是超討厭他嗎?"


"我可是志願成為聖騎士的人喔?面對請求可沒有說不的權利"


看著竊笑著的女騎士,重戰士像是完全放棄般笑著。


"真沒辦法,大哥和大姊都要去的話,我們幾個也上吧。"


"是啊,雖然是、沒辦法......"


"喂喂、那種話是不可以說出口的喔"


一邊互相鬥著嘴,重戰士的隊伍一邊全員站起身來。




"............吶"


"怎樣啦"


看上去像是,新米的戰士,向見習的聖女搭話著。


"我,還沒試過退治哥步林的任務呢"


"......是啊。聽說非常的危險呢。"


"但是,差不多也該去試試看了,我是這麼想的"


"............真是,說不過你"


真是沒辦法呢。得到了像是在鬧脾氣般的少女的首肯,少年也舉起了手。


舉手加入的他舉目一望,不知是誰,呼的一聲吐了口大氣。



"......我在想,好歹我們是同一天成為冒險者的。這也算是某種緣分吧,那傢伙。"


"每天一定會露臉喊著 '哥步林' 的傢伙如果不在了,感覺很奇怪咧"


"對啊對啊,我們公會的名產?風物詩?珍品? 啊就是那樣的傢伙"


"雖然在一起是很麻煩,哎......如果不在了的話,吶?"


"稍微,手頭有點緊呢......哥步林一匹,金幣一枚,還不壞呢。"


"真是的,這樣乖僻的委託人還是第一次呢"




不知誰咕噥著。有人點頭附和。

冒險者們接連的站起。









沒錯,他們是,冒險者。

在胸中懷抱著夢想,懷抱著志向,懷抱著野心。


所以才為了他人而戰鬥。




沒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氣。但是,被人推了一把。

已經沒有躊躇不前的理由了。



哥步林退治?正合我意。

這就是他們的工作,有人委託,就去完成它。



"我們雖然不是夥伴、也不是朋友,但我們是冒險者"



一名冒險者舉起劍、發出了起鬨聲。而其他的冒險者跟上了他。

沒有持劍的舉起了杖、槍、斧、弓、拳頭大喊著。



有著新米,也有著身經百戰的傢伙。


有戰士、有魔法師、有聖職者、有盜賊。


有人類、有森人、有矮人、有蜥蜴人,也有稀有種族。




聚集在公會的冒險者們,不斷喊叫著,踏著地板發出聲響。

哥步林殺手被包圍在這陣怒號旋風的中心,緩慢的環伺著周圍。



她捕捉到了受付娘的身影,滿頭大汗的她,惡作劇般的閉起了半邊的眼睛。


哥布林殺手對受付娘深深的低下頭,他覺得他必須這麼做。





"......太好了呢?"


噗哧一笑的笑聲傳來。


他回過頭來,就好像影子一般,女神官緊緊的跟在哥布林殺手的身後。



沒有為什麼。她打從一開始,就有打算跟來的想法。



"......啊啊"


哥布林殺手,點著頭。






就在這天,生平罕見的,

諸多的冒險者們蜂擁而上,搶著承接了哥步林退治,這樣稀鬆平常的委託。

12 章  小鬼們翻越過山丘




漫長的夜開始了。


"GRARARARA!!GRARARARA!!"


月亮升起, 斟酌著 "正午" 到來的時刻,哥布林王發出了號令。


像是在嘰嘰喳喳般的聲音瞬間傳達給部隊,哥布林軍開始前進了。



潛行於草如身材般高的草原,他們站起身的同時,高舉盾牌。

那是哥布林們稱之為肉盾的--木板,將捉到的女人和小人綑在上面的,人肉盾牌。



衣服被剝光的俘虜,全部大約有十人之多。

不時發出呻吟聲,或是發生痙攣,其中也有已經一動也不動的傢伙。


然而,徹底被作為玩物的俘虜們的生死,

對哥布林來說是無所謂的。


重要的是,只要舉著這個,
冒險者們在發射弓矢和魔法之時就會試著避開肉盾,這才是重點。


就算冒險者們也活捉哥布林,
然後將他們做成相同的盾牌,哥布林下手也不會有任何遲疑。

他們會毫不猶豫砍了同伴,然後憑藉著沸騰的怒意把冒險者們大卸八塊吧。



冒險者這種存在真是非常愚蠢,哥布林王咯咯的嘲笑著。


視野的前方,有著牧場的燈火。

還有在遙遠彼端閃爍著的,街市的燈光。




那個街市有冒險者的存在--冒險者!

這是多麼令人可恨的詞彙!



哥布林王決定了。

要把他們一個一個,全用木樁活生生的刺死。


要讓他們徹底理解他們過去對哥布林做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再送他們上黃泉路。


就像是襲擊殺手故鄉的,因為還是幼崽,就被野放到荒野的那些哥布林所做的一樣。



首先襲擊這座牧場,奪取牛羊吃個飽,抓住女人強暴她們、讓她們懷孕,增加兵力。

然後以這個牧場做為橋頭堡攻打街市,把冒險者們全部殺光,再一次的增加數量。



最後朝向人族的都城進軍,滅了它,在那裡建立起哥布林的王朝。


考慮著這樣如夢想一般的事情,哥布林王訂定了不折不扣,相當現實的計畫。



上位種族歌布林王的思考,下位種族的哥布林無法理解。

但是,即使如此他們胸中也纏繞著憤怒、憎惡、欲望的漩渦。


先前的偵查中,明白了這座農場有著牛隻和羊隻等肉品,以及其他年輕女子存在的事實。


沙沙作響,一邊撥開長草一邊前進的腳步,也顯得相當血氣方剛。



不久之後,就摸到了牧場的燈火附近,在這之後只要一口氣展開襲擊就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




"GRUUUU?"


突如其來的,草原上覆蓋了甜膩膩的濃霧,
作為開路先鋒,持盾的哥布林,就那樣一頭撞了進去。


舉著肉盾的哥布林,身體一瞬間傾斜,然後朝著前方栽了下去。


一匹之後、緊接著是另一匹,站得直挺挺,舉著盾牌的哥布林,相繼的倒下。



正當哥布林王吃驚的瞬間,黑影從牧場柵欄的陰暗處飛身而出。



----冒險者!  放魔法!



"GAAAU!!"


哥布林王用尖銳的聲音叫喚著。


哥布林薩滿一邊揮舞著手杖,一邊不知喊著什麼,
隨即放出了雷電,擊中了冒險者的胸口。


但是若是有一名冒險者倒下,
其它的冒險者就會在轉眼間靠上前去,接下他手上擔著的肉盾繼續向前。



他們毫不理睬哥布林群的糾纏,得手後一溜煙的後退。

薩滿再度揮舞著手杖,詠唱著咒文,將法術對準了撤退中的冒險者。



"GAAA!?"


但他的胸膛,突然插著一根銳利的木枝箭矢。

薩滿的嘴如魚般一張一合,然後就那麼開著嘴仰天倒下,暴斃而死。



夜視相當銳利的哥布林,很快就找出了射手的位置。

在牧場長出的樹木上----那是、是森人。是森人的射手!


哥布林的弓兵連忙搭起短弓還擊,她用鼻子嘲笑了一聲,朝著草木盛繁之處飛躍而下。



帶著肉盾的冒險著們,跨過柵欄退避成功後,

做為輪替,全副武裝的冒險者現身於眼前。


吵雜的、武具發出碰撞的聲響,壓低身形勇往直前的,朝著哥布林軍開始了突進。



"GORRRRR!!"


哥布林王縱然慌忙高聲斥責兵隊,下令迎擊,但是他們的意識卻開始朦朧起來。



            Sleep           
斷斷續續的 <眠 雲> 騰空著,哥布林在朦朧之間對之不斷放箭。



"真是的,拿那個當 '盾' 呢。 有夠惡趣味......"

臉上滲出嫌惡感,一邊低語著,妖精弓手一邊馳騁於原野間,放出如風一般的箭矢。



對森人來說搭弓射箭,就跟呼吸沒有兩樣,就算閉著眼睛一樣能夠命中。

就宛如稻草一般,哥布林士兵一個接一個接連被弓矢射穿,倒下。



整體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數量。

但是,即使如此也確實的削減著他們的數目。



"咒文使用者的數量減少了!"


"很好上吧!大賺一筆的時刻,衝啊!"


"呀喔~!看在金幣的份上就大幹一場吧!!"



比陷入混亂的哥布林軍重整態勢還要來的迅速,冒險者們開始和敵人接觸。

這麼一來就等於會捲入敵我雙方的咒文,雙方都不能使用了。



冒險者這邊不用說,而哥布林群同樣,也是這個想法。


被當作人肉盾牌的夥伴、其生死他們雖然不介意,

但是,可以守護自身安危的肉盾,要是減少會很困擾的。



到頭來,就算會使用咒文,哥布林還是哥布林。其本性是膽怯的、是卑劣的。






就這樣,亂戰開始了。



劍戟聲不絕於耳,血腥之臭瀰漫於夜晚的草原,伴隨著悲鳴、疾呼、齊喊聲。



其中混雜著武具交錯之聲,一匹、一人、又有一個,因為死去而消逝的聲音。



"真是的,數量多成這樣、連我都要厭惡起他們了!"


槍使一邊哈哈大笑,一邊一舉掃斷不知多少匹哥布林的腳。



倒下的哥布林群,蜥蜴僧侶以宛如跳舞般的身法接近後一一刺殺。


"哎,雖然不像小鬼殺手殿下那樣卓越,這種程度是當然的。"


蜥蜴僧侶雙手合掌,拔出了牙之刀。




哥布林的數量,仍然相當多。



                      Deflect Missile
"雖然、是非常好...... <矢           避> 之中,絕不放過,對吧?"


持著魔杖的魔女,那官能的胸口呼吸逐漸粗重,挺立著再度施放了咒文。



在她旁邊,早早就用盡 <酩酊> 的矮人道士,舉起了投石索。


"哎呀哎呀,就如同咬切丸所說,你看,這樣一個人的咒文根本就不夠放。"


繃緊到極限的投石索放出的石塊,描繪著出色的拋物線擊碎哥布林的頭蓋骨。


"喔。我這小玩意也是很需要瞄準的吶--......嗚!"


突然,矮人道士的眼睛銳利的瞇了起來。

最先注意到他異狀的妖精弓手怒喊著。


"你怎麼了,矮人!"


"長耳朵的,騎士要來了!是哥布林的騎手們!!"





兩枚月亮下,草原迴盪著嗥叫聲。

巨大的灰色狼隻,以及騎在他們背上的哥布林,揮舞著劍刃突進而來。


"把他們射下來! 不要讓他們靠近!"


"有夠煩人,佈槍陣! 別讓他們通過!"


槍使一聲號令,附近的冒險者各自組成了隊伍,舉起了各自的武具。



矢雨不顧一切的從狼的頭頂灑下。

瞄準他腹部的,是冒險者們氣勢相當猛烈的槍刃。


尖銳的悲鳴,騷動聲。



"嗚咕、嗚哇哇哇!!"

一名冒險者輸給了狼群的突進,被壓倒在地,咬斷了咽喉。



但是,多數的狼都被突刺而來的武具刺死,背上的哥布林也滾落在地。


"大夥、猛攻啊!!"


蜥蜴僧侶一邊雄叫一邊一刀斬下,落下狼背的哥布林騎手人頭落地。

作為戰鬥民族僧侶一員的他,偶爾,也會吼出在祝禱蜥蜴人祝詞時難以想像的尖銳嗓音。




--從結論來說,戰鬥局勢朝著對冒險者們極有利的方向進行著。



原本冒險者和小鬼,如果面對面,正大光明的戰鬥,

只要運氣不要極差,幾乎就沒有落敗的要素,更何況......。





他說:"善用地形來埋伏。他們習慣對人奇襲,但卻不習慣遭受別人的伏擊"



他說:"放低姿勢,瞄準腳邊。他們雖然身材短小,但是他們跳不起來"



他說:"他們一定會使用人肉盾牌。施放催眠的咒文,趁此空隙將人質救出來"



他說:"那個當下即使感覺有機會殺死他們,也不要出手,
       如果他們清醒開始糾纏,會變得很麻煩"



他說:"不要使用直接攻擊咒文,將施法次數留給其他的魔法"



他說:"用劍和槍、箭矢和斧、用武器殺死那些傢伙。無法使用武器之時,才考慮咒文"



他說:"看見在詠唱的哥布林一定要先行擊潰"



他說:"別讓他們繞到背後,保持移動。控制武器揮舞的幅度,儲存自己的體力"





他還說------......。




冒險者們幾乎要咋舌稱奇般,徹底執行了哥布林殺手的戰術。


對不是士兵的冒險者來說,對戰術都有自己的體會。

但是那終究不是 "以小鬼為對手徹底抹殺" 的戰術。



比起身經百戰的熟練武者,對向前奔出的冒險者來說,小鬼是更弱小的敵人。


"真是的~!比起變成金幣,在那個女孩看見我帥氣之處之前都給我死過來!"


因此,像這樣演練過對策後,
將哥布林們逼入一對一的狀況,哥布林就沒有辦法發揮其物量的優勢。


槍使也好、其他的戰士也好,無拘無束的揮舞著刀刃,小鬼的腦袋,接連的飛掉。



但是,在那遠方背負著月色矗立的身影,突然聳立在他們的眼前。




              Hob                     
"出現啦!  大哥布林--等等,不對!?"









"GURAURAURAURAURAU!!!!"


如同嗡嗡作響般的雄叫,迴盪在漂浮著血腥味戰場上。

看上去就像是巨魔的巨大身軀,手持濡濕著血液和腦漿的棍棒,



Champion
小鬼英雄。



一邊應付著哥布林,一邊出現了能夠左右著戰局結果的的強大敵人。

但是,若是目光不會瞥向大獵物的話,冒險者之名可是會蒙塵的。




"太好啦! 大傢伙!  我也差不多,也厭倦以一群雜魚作為對手啦!"


臉上猙獰的笑著,背起武器,重戰士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在他身後,女騎士貌似很麻煩般舉起盾,跟上他的腳步。


"真是的。我正在計算殺死了幾隻哥布林,忙得要死的途中耶......"


"好了啦隨我來!"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沒辦法的傢伙。"


即使碎嘴了幾句,他們依舊愉快的投身到戰鬥之中。







武具的破空聲,血沫四濺,平原上各處重複著類似這樣的景象。


"不過,提議說要來的那傢伙,是跑到哪裡去了?"


短暫休息中,攫起狼的毛皮擦拭著染滿血的長槍,槍使吐了一口大氣。




要說為什麼,草原的彼端,又冒出了全新的黑影。

是哥布林群的增援。



不調整好呼吸就危險了,他旋轉著手上的槍枝,重新擺好架式。



"啊啦。他,是何方神聖,你不是......很清楚嗎?"


妖豔的嗓音耳語著,魔女從長煙管吸進了煙,然後徐徐吐出。



桃色的甜膩氣體乘著風飄散,聞到這陣香氣的哥布林,五感就像受到蠱惑一般。

遠遠望去,可以看得出來,增援的哥布林動作,明顯的遲緩下來。



"嗯嗯,這不是明擺著嗎?"


一邊朝著神智不清的哥布林們振著弓弦,妖精弓手一邊笑著說。



"----他肯定是,去殺哥布林啦。"























--這是怎麼回事!?



哥布林王,連滾帶爬的跑著。

一旦明白此戰不再穩操勝算,他就即刻從戰場逃出。




背後響起了劍戟、悲鳴、魔法的聲響。

雖然也有冒險者們的悲鳴,但是幾乎都是哥布林們所發出的。



原本,這次的戰鬥就是確實鞏固橋頭堡的奇襲作戰。但是卻......。


--我們應該是屬於掠奪者那一側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集團,已經不行了。

那支部隊被阻止的情況下,久留已經沒有意義了。



只要自己還能活下來就好。




只要一但回到巢穴,使用俘虜來的女人來增加數量,就能再一次挑起戰鬥。

就像起初之時那樣。



被稱為哥布林王的哥布林個體,是所謂的 "渡"。

在幾乎被冒險者剿滅的巢穴中,獨自存活了下來。


說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殺死冒險者而孕育而生的都不過分。




--這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因為還是幼崽就會疏忽大意,率先拿下露出背後空隙的女性冒險者,作為犧牲品。


用石頭全力的擊打她們的頭顱,
她們在過程中就會變得老實多了,他不知何時學會了這點。


當他察覺棍棒的好處之後,就開始使用棍棒。


當他學會使用武具之後,就知道該怎麼穿起鎧甲。


知道冒險者們採取結黨組隊的方式後,就考慮著出色經營整個哥布林集團的方法。


在漫長、充滿徬徨的日子,他的肉體也好、智慧也罷,都鍛練到勝過人類戰士的水準。



然後在某一天起,他開始被稱作王者。


而這次,也會是這樣。









在雙子之月下,背向戰場,哥布林王沒命般的逃跑著。


不斷劃開大草原上的草,用力蹬著大地,奔往森林。



在森林裡,有著他們的洞窟。他的巢穴。

雖然失敗了。但是,只要自己還能活下來,就還有下一步。



繼續學習、利用捕捉來的人類女人增加同伴,

下一次肯定會順利。下一次肯定會--......。







"-------是啊,你在想著什麼樣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冷徹的、無機質的,淡淡的聲音,阻擋了他的去路。


哥布林王受到出乎意料的阻擋,他的手伸向戰斧,慢慢擺出戰鬥架式。



眼前的陰暗之處,矗立在那裏的。

是穿著便宜的革鎧和頭盔。左腕纏著小型的盾牌,右手握著半長劍刃的冒險者。



全身被濺回的血染成赤黑色,像是要令人做嘔般,全身滴著血水的站立著。



"愚蠢的傢伙。把整隻大軍當成了誘餌啊。"


王,縱使拙劣也能理解些許共通語。



他不知道這名冒險者到底是何方神聖。

但是,這個男人為何出現於此,他瞬間就理解了。






"你的故鄉,已經沒有了。"


"ORGRRRRRRRRR!!!!"


王伴隨著雄叫,飛身逼近哥布林殺手。




像是要擊碎頭顱揮下的,戰斧的一擊,被哥布林殺手用手上的盾牌給阻止了。

金屬互相碰撞,發出了激烈的聲響。











哥布林殺手大幅度的揮動盾還,彈開斧頭,用劍放出了銳利的刺擊。


"咕......!"


微微出聲。



劍尖削去了王的胸口,從劍柄傳回手掌的堅硬觸感。是胸甲。

即使如此也毫不動搖嗎,如此想著。



一瞬間僵直的殺手,被橫劈而來的戰斧襲擊。



電光石火的判斷。

他撲向側邊的草地翻滾,躲開了攻擊。



用單邊膝蓋立著,大大的喘息著。




"......"


哥布林殺手站起身,邊轉身邊用手掌迴轉著劍刃,盾牌則高舉起,擺好交鋒的架式。



"GRRRRR......"


王可憎的發出嗤笑,用兩隻手握著戰斧。




筋力和、武器的優劣差距都是壓倒性的。

先前的負傷。一個月的休假。對自己來說都是必要的,儘管那樣......。


哥布林殺手,對自己身手變得遲鈍的事情,十二萬分的理解到了。




但是,那不會成為問題--不能讓這成為問題。

眼前出現的是哥布林。光憑這點對他來說就太足夠了。




"......!"



哥布林殺手對準王,如放出的箭矢般疾馳著。

一邊放低身姿,一邊用左手將一整把被自己撕成細絲的草葉,狠狠灑出。



視線中被飄散的草葉遮蔽,王試著撥開異物的瞬間,他將劍刃挺起猛刺。


飛出的血沫,和尖叫。


"GARUARARARA!?"


王的眉間流出了血,他喊叫著,毫無章法的揮舞起戰斧。




太淺了嗎,連咂嘴的瞬間都沒有,哥布林殺手的身體就受到了衝擊。

飛舞在空中的浮游感。緊接而來的是衝擊和劇痛。


"啊,嗚啊......"


地面狠狠撞擊著背後,空氣一口氣從肺流失殆盡。視線所及的盾牌已經半碎。





就算身體的感覺變得遲鈍,已經習得這些動作的身體,並沒有將其遺忘。

反射性架起的盾牌,又再次救了他一命。



"......從正面而來的攻擊,很棘手啊"


像是吐出般咕噥了一聲,哥布林殺手用劍支撐著,再次起了身。


"GAROOO!!"


不放過這個良機,王再度揮起戰斧,

將腳下的草踐踏的亂七八糟,再次發起突擊。




哥布林殺手微微的點頭。

高高的舉起劍刃、架起已經破碎的盾牌,刀鋒朝向直奔而來的王。



瞬間,哥布林殺手猛蹬著大地,開始了衝刺。

王的戰斧直逼而來,像是要撞開斧頭般舉起盾牌的同時,劍直挺挺的刺出。




激烈的碰撞。

哥布林殺手的盾牌這下完全四分五裂。


王的戰斧隨著餘勢,順著那樣的軌跡,

在斧鋒埋入殺手左臂的途中,再度把哥布林殺手給擊飛。



而另一方面,哥布林殺手的劍,在劍刃交錯時切開了王的腹部。



血開始溢出,飛濺到夜晚的草原之上。




"GAU............"


但是,這離致命傷還差得遠,王緊皺著眉頭,一附不高興的表情。



"嗚、咕......!?"


被撂倒在地面上的哥布林殺手,像是掙扎般想要爬起身來。




但是,他已經無法再站起來了。

即使想要用劍支撐,他的劍也已經折成了兩半。



"GURRR"


王像是覺得無聊般,用鼻子發出聲響。




但是,即使如此也要討回同胞們的血仇。

將他的手腳切下,吊在柱子上,然後活活曬乾吧。




哥布林王描繪著眼前冒險者黑暗的未來,

如嘲笑般哈哈大小,故意煞有其事的挪著腳步接近。


連抽動一下也沒有的,哥布林殺手的頭盔,被王狠狠的踹了一腳。



"............"




要說哪裡不滿意的話,還真是不滿意。

獵物這種東西,在死到臨頭應該要害怕才對。



但是,哎,也好。



死了就一切都結束了。全盤告終。

而發生這般冷酷無情事情的時刻,今夜可以說是絕佳良機吧。




王,慢慢的舉起戰斧--。




--鏘。




在下一個瞬間,戰斧像是被推回去般停了下來。




"GAU......?"


是鉤到樹的枝幹了嗎? 訝異的王確認了自己的身後。



但是,什麼都沒有。空無一物。


盛繁的樹木,位於離自己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




"GA、RRRR......!?"



那麼,這次肯定能順利出手吧,他這樣想著,

王才注意到,他的斧頭居然文風不動。




不,說起來是王的整個身體,即使抽搐著也動不了。




自己的全身,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嚴密的壓著。


就像是,被看不見的牆壁夾在中間那般。






"GA、GAO......!?"


連轉動身體也做不到,深陷混亂當中的王,視線徬徨著。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






" <最深懷慈悲的地母神啊,請對弱小的我們,惠賜大地的守護御力> ......!"


其解答,就是為了引發奇蹟嘹亮詠唱著的,明亮爽朗的祈禱。




纖細的女孩,從草木茂盛之處信步而出。

額頭滲出了汗珠,顫抖的手握著錫杖。



拼上命的向地母神祈求賜予奇蹟的女神官--......。




--是這小丫頭搞的鬼嗎!



"GAAAAUAUAUAUAUAUA!!!!"



哥布林王用他所有能想到的臭罵毒語,朝向女神官齜牙裂嘴的謾罵著。




扭掉她的四肢當成牲畜來養吧。


不,一定要用木樁從屁股狠狠貫穿到她的那張小嘴。


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折下來嗎。


還是要用火去燒她的臉呢。




看上去是那麼瘦弱的小丫頭,只要些許的威脅肯定就會屈服吧--......。



"............!"



但是,那樣的事情沒有發生。


女神官臉頰泛青,緊咬著嘴唇,拼死的持續伸出不斷顫抖的錫杖。




王,開始焦急了。


"GA、RO......?"




--這個小丫頭,該不會是人不可貌相的類型。






隨即態度一變,王開始發出悲哀的聲音懇求著。




絕對不會再幹這樣的事了。是我們錯了。


我們會回到森林深處和平的生活,不會再涉足人類之里。


請原諒我們吧。拜託了。



用拙劣的共通語傾訴著......要是做得到的話,王甚至會當場伏首吧。






他過去,曾經這樣從冒險者們的手中逃出生天,撿回一條老命。


王--當時幫助只是區區哥布林的他的,現在想起來也是女冒險者。

對著還是幼崽的王,她說著 "絕對不可以再幹出這樣的事情喔",將他放跑。




當然,當她背向自己的瞬間他就撲了上去,將那個身體撕成了數枚肉塊。




認為自己是強者的女人,哭著喊著懇求幫助的姿態,在王的心中暗自沸騰著。


只要能夠讓我活下來的話,總有一天一定會有報仇的機會。



--那個時候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狠狠凌辱眼前這個小丫頭............!










"你以為能稱心如意嗎?"


冷淡的聲音,彷彿砍過來般響徹著。


"GA、RR......!?"


像是從迎著穿過地底、吹到身上的風般,王的身心在那一刻凍結了。



哥布林殺手,緩緩的站起身。

不斷淌著血,滴落大地的左手抓著碎裂的盾,右手則,緊握斷折的劍。



粗暴的踏著粗魯的步伐,那個男人不斷接近著。

走到連轉身都做不到的,王的側邊,用斷劍緊緊壓住了他的咽喉。



"GA......GO......!?"



斷折的劍無法斬擊、更無法突刺。

但是--足以用來擊潰他的氣管,王的嘴一張一合,用不成調的嘶啞嗓音喚叫著。








"王? 無聊透頂。"


王像是要逃開般,拼命的掙扎。


"你只是,哥布林。"


王為了呼吸,拼死的張大嘴巴試圖吸入空氣。


"只是區區、汙穢不堪的"


但是,那是辦不到的。


"哥布林,而已......!"


面龐逐漸染上黑色的王吐出了舌頭,嘴巴附近也溢出了起泡的唾液,雙目像是要突出般。






"而我是......"


意識逐漸沉入黑暗的王問著。


--這傢伙,到底是誰?



  Goblin Slayer
"哥 布 林 殺 手......!"




在這一瞬間,王的瞳孔翻了過來。

被稱為小鬼之王的怪物,在兩三次痙攣後,完全的死去了。




"........................第一個,小鬼的,頭顱。"



伴隨著零碎的話語,劍從哥布林殺手的手中鬆脫。

宛如被切斷繩子的懸絲木偶,在眼前崩落!




"哥布林殺手先生!"


放下高舉的錫杖衝向了他,女神官將他抱住。


渾身沾滿了血跡和泥濘,全身纏繞著裝備的男子身軀,
對於她細細的手腕實在顯得太過沉重。



晚一步消除了 <聖壁>,王的屍體倒在哥布林殺手的旁邊。


她一刻也沒有停頓,開始檢查起哥布林殺手的身體。


左腕的傷口相當深。如果處理的不好的話,連骨頭都會受到影響也說不定。



"請不要,做那麼亂來的事............!"



"......嗚、嗚......"



毫不顧慮雙手的血跡,以及他的呻吟聲,女神官將掌心壓在了傷口之上。



" <最深懷慈悲的地母神啊,請用您的御手,觸碰這位傷者的傷勢吧> !!"


像是靈魂都會受到削減般,拼命的,打從心底的、殷切的祈禱。




--過去那樣的,像最初冒險之時那樣的事情,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地母神,溫柔的接納了那個願望,光輝從哥布林殺手的手腕延伸到他的指尖。




她所保留下來、最後的奇蹟,全都是為了這個時刻。


女神官事先就被告知,趁著殺手做為誘餌,
王產生空隙的瞬間,使用 <聖壁> 封住王的行動。


本來,多重懇求用來防禦的奇蹟 <聖壁>,做為牢籠的作戰--

事到如今已經不會感到驚訝了。



但是使出三重 <聖壁> 的,殺手的指示,她卻沒有遵守。


絕對不能把奇蹟給用盡--這簡直,甚至可以稱之為神啟也說不定。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這個怪異的、乖僻的、認真的男子的性命,肯定會在這裡劃下句點。







"............真是的。我先前,也說過了吧"


"哥布林殺手、先生......!"


嘶啞的聲音,獲得了回答,女神官梨花帶雨的開始落下眼淚。


"不亂來、就能贏,我從來不這麼認為。"



哥布林殺手慢慢的抬起上半身。

女神官阻止了他,放下了他的手腕,接下他的身體。



即使只是抱著也相當困難的重量,女神官也拼命的支撐著。

嬌小、纖瘦的體格一邊辛苦的撐著,一邊像要扛起肩膀般,女神官拼命的站起身來。



"......請不要,太亂來。哥布林、殺手、先生......"


"......"



"請再、多考慮.......!一些、其他的、事......!"


"是嗎"



"......"


"......對不起"



一邊嘀嘀咕咕一邊流著淚,女神官抽噎著,左右搖晃著腦袋。

不斷落下淚珠的同時,少女一步一步,穩穩的踏出步伐前進。



一邊努力的不要把重量全部成為她的負擔,哥布林殺手一邊淡淡的說。



"我可是,信賴著妳啊"


女神官一邊哭著,一邊用那不斷抽噎的臉露出笑容。


"......真的是個,拿你沒辦法的人呢"






她想著了最初的冒險中死去的夥伴。

想著現在可能負傷著,可能死去的冒險者們。


想起了被殺死的哥布林們。

想著死在眼前的哥布林王。




這像這樣,諸多畫面間連浮現在腦海的途中,

女神官意識到了,身旁這個男子的重量。



他憑著疲累不堪的身軀,用自己的身體承受著那份沉重。







她的步伐緩慢,幾乎沒有在前進,戰場的喧囂很遙遠,街市的燈火還遠在彼端。


----但是這會是,一段舒暢的路程。
13章  某個冒險者的結局




"敬我們的勝利和、牧場、街市、冒險者--......。"


聚集在冒險者公會的,遍體鱗傷的冒險者,妖精弓手環視著大家。


"以及,那個一直一直哥布林哥布林的說個沒完的,那個奇怪的傢伙,乾杯!!"



由妖精弓手帶頭,冒險者們抱以熱烈歡呼聲,接連的舉高酒杯,一飲而盡。

這已經是第五次還是第六次的乾杯了,但冒險者們毫不在意。



結束會戰,身上帶著乾涸血跡的冒險者,
就那樣聚集在冒險者公會中,開始了大型的凱旋之宴。



這是一場大勝利。



上百匹的小鬼全滅,即使有著各式各樣的上位種族,
有著物量的優勢,他們還是沒能及的過冒險者。



自然,冒險者這邊也不是完全沒有死傷。倒楣透頂的傢伙,總是無所不在。

正因為如此,也兼具著弔唁那幾名戰死者的意味,冒險者們開始了大騷動。



大家,都憑著自己的意志投身於 "冒險" 的前提下,明天由自己自身來開創。




把被告知戰鬥已經告終的養牛妹、牧場主人也都捲入,宴會盛大的開辦著。

然後他--一如往常,待在大廳的角落,坐在靠牆壁的長椅子上。



他雖然吊著包紮的左腕,但已幾乎已經不會感到疼痛了。


一枚金幣,透過其閃爍的輝芒,眺望著酒宴的熱鬧。



矮人道士拿出了秘藏的火酒,新人的冒險者才剛含了一口就眼冒金星。


在他旁邊,蜥蜴僧侶所操縱的龍牙兵,正跳起奇怪的舞蹈為宴會來助興。


受付娘依舊像獨樂鼠般忙進忙出,


伸出了手的的槍使,被魔女用長煙管敲了下去。




"呀呼! 今天的我可是有五枚金幣的女人! 把好酒好菜都給我端上來!"


"肉!是肉!霜降的肉!"


"妳、妳不是答應要跟我交往嗎!難道忘了嗎!得前去故鄉拜訪雙親......!"


"啊~!吼唷~!你怎麼都沒喝啊!?"


"冒險者的大家~!我帶來追加的酒囉~!"


"太好啦! 我們一起喝吧! 今天應該......!"


"啊,為了防止宿醉的解毒劑要來一瓶嗎?"


"......請給我,一瓶。"




他微微的瞇起雙眼。

他雖然擊潰了哥布林的巢穴,但是對於哥布林軍的戰果,只有哥布林王一匹。


因此,他的報酬,僅僅只有一枚金幣。



而那枚金幣,緊緊握在坐在哥布林殺手身旁的,女神官的手中。


一開始不斷微笑著的女神官,現在也乘著他的肩頭,輕輕的陷入了沉睡。




"還真是累壞她了呢-"


坐在女神官的另一邊。她--養牛妹,輕輕撫著女神官的頭髮。

輕輕替她擦拭著臉頰的髒汙,手的動作,像是一個姊姊對妹妹般的舉止。



"人家是女孩子,太勉強人家是不行的喔?"


"啊啊"



他淡淡的點頭。

哼嗯~,她的嘴唇噘了起來。


"這麼溫柔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


他靜靜的搖著頭。


"就跟往常一樣"


"......是嗎"



兩個人沉默著,將視線投往冒險者們的方向。

冒險者們吃著、喝著、騷動著、笑著。



有負傷者、也有毫髮無傷者。

有建立武勳者,也有什麼都還沒成就者。


但活下來的,冒險者的每一員,都對這場自己投身的冒險的成果感到喜悅。



"......謝謝你喔"


她,輕輕的在他的耳畔細語。


"為了什麼"


"因為你幫助了我"


"......我什麼都沒做"


他,相當粗魯的這麼答著。



兩人之間飄浮著沉默,但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愉快。

他們彼此,應該都知道對方的心情,究竟是如何。



"............雖然"


"嗯-?"


暗自低聲的嘟囔。

她、自然的傾著頭。



"雖然還沒,做出結論......"


"嗯"


"但稍微,有能解決的感覺了"



她,輕輕的等待著他的話語。

而他,不斷想著、想著,使話語多次中斷。



"我覺得,我大概、是想要、成為冒險者的。"



她不禁認為,他就好像,還是往日那名十歲的孩童一般。

但是和自己八歲的時候已經不同了,她現在可以微笑著,點著頭。



"你可以的喔,絕對可以"


"是嗎"


"嗯,是喔"



那會是有一日,哥布林完全失去蹤跡所發生的事嗎--......。



"......嗯,啊......啊......?............!?"



此時,突如其來的,靠的不安穩的女神官轉動著身體,眼瞼也震動著。

眨著眼睛,在一瞬間清醒過來。



"咦、啊!?我、我睡著、睡著了嗎......!?"


她滿臉通紅,非常慌張。看到這番舉止,她--養牛妹,小聲的笑了出聲。



"啊哈哈。大家,都非常拼命了。會那麼累,也是沒辦法的,沒辦法啦"


"咦,啊,嗯。......對、對不起"


"我,沒什麼關係"


"......那麼,我呢,要去好好跟大家道謝囉"


最後,輕輕撫著女神官的秀髮,養牛妹就這樣從椅子上站起身。



          ˙˙˙
臨走前的 "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這樣的話語。

他點點頭,女神官則是面紅耳赤,低下了頭。




"......這樣可以嗎,都不過去,大家那邊"



"沒問題的。......我也很,樂在其中。"


哥布林殺手的詢問,她左右搖著頭表示否定。




--這樣下去,不好。

雖然是什麼不好,也搞不清楚,但是就是不好......!




猛然的,女神官的手拍了一下。

這是先前向殺手學過的事情。



不論何時,都要想著之後如何才能更好的進行作戰,然後即刻採取行動,有這麼一回事。




"比、比起這個,哥布林殺手先生才是、沒問題嗎?"


"關於什麼?"


"錢、錢......方面的?"


"沒問題喔"


面對如此露骨的轉換話題,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哥布林殺手輕輕點頭。



"就像最初交涉的內容一樣,好好的付過帳了"


".............?"



"請他,喝一杯"


"啊"



不由自主的,女神官壓住了嘴角。

她看過去的視線,正好看見槍使,正在拔出加點的高級酒的酒栓。


                                    ˙˙        
而他身邊的魔女,一丁點一丁點的,喝著最初上來的那杯好酒,像是在舔拭般樂在其中。



--......那個人,絕對清楚這個狀況才對吧。一定是,應該是。




"......沒有遺漏,的地方呢"


"哥布林退治的報酬,這麼便宜,也是市場機制決定的。"


"這真是太好了呢"


"雖然很好"



反正退治哥布林的報酬本身是從公會來支出的,他並沒有什麼損失,他這般嘟囔著。

一瞬間半睜眼看著他,他並不像是在意這件事,當然女神官,也不是認真問的。




非常零碎的感情,開始輕飄飄的浮了上來,心在狂跳著,咚咚咚,脈搏也不斷加速。



"......吶,哥布林殺手先生"


"......怎麼了"


"為什麼,當時沒有隨即、那個......來對大家,發出委託呢?"



即使沒有在公會中鬧出那麼大的風波,不是也可以嗎?


只要普通用紙張貼出委託,這樣不是也可以嗎?



被這樣問到,哥布林殺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啊,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理由。"



面對慌張補上一句的女神官,他慢慢的左右搖著頭,說到。



˙˙˙˙˙  ˙˙˙˙˙
"我那個時候,誰都沒有來。"



他將視線灑向,酒興正酣的,冒險者的方向。


大吃大喝的人們,方才為了退治哥布林,拿起武器,賭上性命的人。

也有著一些,回不來這裡,死去的人。




"這一次可能也是這樣。因為沒有任何的把握。就交給命運吧"


理由就只是這樣而已,他,如此咕噥著。

因為我很 "奇怪" 的樣子。



面對再度陷入沉默的頭盔,女神官,嘆了口氣。

真的,真是拿這個人沒辦法。



"------我認為,不是那樣。"


所以,女神官這麼說了。


"我的話,只要你開口請我去幫助你,我一定會去的"


我在說什麼白癡的話啊,哎。


"不是只有我而已,這條街上所有的冒險者,大家--大家都"


真的是拿他沒辦法的人啊,她在心底瞠目結舌。



"下一次、還有在下一次也是。在這之後,一直都是。

若是希望有人幫助的話就開口吧,一定會去幫助你的。"



但是,將心底的感情放入話語。



"--所以,這絕對不是什麼命運,絕對不是"


就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盛開般,羞赧的,笑容。



是嗎,他咕噥著。

就是這樣呀,女神官微微挺起了胸膛。




--現在的話,絕對可以,說出口吧?



心跳不已,如同早晨鐘聲的胸口。

將緊緊握著的雙手靠近,吐了口氣。




"......吶,哥布林殺手先生"



大概,自己也有點醉了吧。

因為醉了,也是沒有辦法的。


嗯,這種事情,應該也不壞。



"難得的機會,也可以支付,我的報酬嗎?"


"怎麼"



啊啊,請,賜予我勇氣吧,地母神大人。

想要的只是,將這僅僅一句的話吐露出來的勇氣,這樣就好。



深吸一口氣,吐出。

她,對著他的臉,筆直的盯著,開了口。




"請脫下頭盔,讓我看看吧"



"............"



他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吐出了像是放棄的氣息,慢慢的將手放上頭盔。


拆下了零件,脫下頭盔,戰鬥結束後的那張臉,終於出現在酒場的燈光之下。




"......呵呵"


女神官,毫不掩飾通紅的臉頰,點著頭。



"......我覺得這個樣子,比較帥氣喔?"


"............是嗎?"



他點點頭。就在這時候。




"啊啊----!!"



公會的大廳中,響徹了尖銳的叫喊聲。



"歐爾格博爾克拿下頭盔了~!! 太狡猾了! 我都還沒有看過他的臉!"



定睛一看,面紅耳赤的妖精弓手。

搖晃著他那雙長耳朵,將手指直直的指向了這裡。



"什麼!?"


"你說什麼!?"



然後要是錯過這個良機,那可稱不上是冒險者了。

如果不一飽眼福可不行啊。


酒酣耳熱的他們手裡拿著酒杯也好餐具也罷,一股腦兒壓向他的位置,也是必然之事吧。



"哇、哇、哇!?這太稀罕啦!"


"咦,是這樣嗎?......啊,可能吧。
他會脫下來,也只有頭盔壞掉之時,或是睡覺之類的時候。"


"吼吼。這可真是張,戰士的相貌呀。"


"嗯嗯,不愧是咬切丸,五官相當端正啊"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啊啊,可惡,總覺得很不爽!"


"呵呵,果然......。意外的,是個美男子......呢。"



"喂,哥布林殺手露臉了喔!?


"把先前那張下注表給我拿過來!"


"......明天開始要不要來賭魔神會不會復活呢?"


"虧我下重注賭他是個女的......!"


"人家還以為,他的真身肯定是哥布林沒錯......"


"喂~,有沒有贏錢的傢伙~?請客請客!"




家人、朋友,夥伴,認識的臉孔,不認識的臉孔,都蜂擁而來,不斷推擠著他。


身邊被捲入騷動的女神官眼冒金星,一附困擾的表情。對他投來尋求幫助的目光。



騷動不已、熱鬧不已,毫無顧慮的。

到了明天,又會是一如往常的,一天的開始。



什麼都不會改變。什麼都不會。









但是。




--下一次、還有在下一次也是。在這之後,一直都是。

若是希望有人幫助的話就開口吧,一定會去幫助你的。





"......是嗎"





--所以,這絕對不是什麼命運,絕對不是。





"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






他這樣開口說道--輕輕的,笑了。
发表于 2016-5-13 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猎奇向的还是算了。。。本来觉得灰与幻想已经够虐了,我还是喜欢废萌的一点。。。
发表于 2016-5-13 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哥布林杀手去工会求援的那部分的时候差点都想哭了,真的感谢楼主
发表于 2016-5-14 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這個是一卷完嗎感覺這結局蠻不錯的
发表于 2016-5-14 07:14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很详细的介绍,已经不用看小说了。
发表于 2016-5-14 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这已经是翻译的级别了吧
虽然前段似乎很致郁的样子,但最后还是ge,看得我提心吊胆的
发表于 2016-5-14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認為比灰色更黑 整體看來只是單純小初新裝大角被滅而已 只是其他小說沒有詳述而已
发表于 2016-5-14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小说也太愉悦了吧!!!我瞬间就记住名字去找翻译贴去了

这种非常正经的英雄剧,这种斩尽恶鬼断绝邪恶的故事,这种虽然是王道的路线但是却毋庸置疑显露了很多汗水泪水和大约5%左右的恋爱的酸臭的轻小说——早就该写这种东西了喂!

讲真好久我没补充新的轻小说到waox的想读的愿望单里了呢
发表于 2016-5-14 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本完結嗎!! 好看!! 不算黑也不算獵奇!! 但精簡的王道劇情中帶點熱血感人!! 完全符合標題"沒有幻想的冒險"!!
发表于 2016-5-14 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到底是简介还是小说翻译的搬运?
这故事真棒,不知道会不会被动画化呢~可以的话就好了~
发表于 2016-5-14 18:3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比起战锤40000的世界观来说,其他的都是白的
发表于 2016-5-15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还以为是单本完结,原来是连载小说,刚刚出了第二本
发表于 2016-5-15 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正统的英雄类的小说呢 虽然杀的只是哥布林 但依然是个英雄呢
比起现在web里满世界的转生小说好看多了 而且出的很快呢 第2卷也出了 漫画也有了 台版貌似也代理了呢 很不错的小说 虽然有那么点黑就是了 比起灰来还是更喜欢看这个 第一卷也有翻译呢 如果后面的也有就更好了 加油的说~~~
发表于 2016-5-15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這算是一本小說了吧,本來還以為只是介紹,沒想到這麼長,超好看
发表于 2016-5-15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樓主前面的部分,感覺不錯。為了避免捏他就不看下去了 >A<
发表于 2016-5-15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比起介绍更像是翻译了,不过结局不错,当初看开始那么黑还有点担心
发表于 2016-5-17 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雾岛戎 发表于 2016-5-13 14:15
猎奇向的还是算了。。。本来觉得灰与幻想已经够虐了,我还是喜欢废萌的一点。。。 ...

求问,签名番号???
发表于 2016-5-17 18:23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剧透,话说轻国好像就翻译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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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7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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