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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ファミ通文庫] [筑地俊彥]舰队Collection 阳炎,起锚!4[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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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7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wdr550 于 2016-10-17 23:00 编辑

  艦隊Collection 陽炎,起錨!4
  ───────────────────────────
  輕之國度錄入組錄入
  作者:築地俊彥
  插畫:NOCO
  翻譯:蔡環宇
  圖源:裸奔男
  掃圖:突然斬掉E-7的Naztar(LKID:wdr550)
  錄入:終於拿到Iowa的Naztar(LKID:wdr550)
  修圖:理子
  輕之國度鎮守府:http://www.lightnovel.cn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LK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翻譯、掃圖、錄入、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信息
  本文特別嚴禁轉載至SF輕小說頻道及輕小說文庫
  ───────────────────────────
  這是驅逐艦娘陽炎來到橫須賀之前的故事。指導教官神通,以及同隊的霞、霰還有搭檔不知火──隸屬於第十八驅逐隊的她,在這些無可取代的夥伴陪伴下,過著嚴格但充實的訓練生活。就在某一天,陽炎從同型艦黑潮那邊聽到鎮守府祭典即將舉辦的傳聞而倍感期待,卻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選為驅逐艦娘的代表──
  本次是陽炎的吳鎮守府時代!
  引發熱烈討論並眾所期待的「艦colle」官方輕小說第四集登場!

  作者:築地俊彦(Toshihiko Tsukiji)
  過去就職於TPRG、郵件式角色扮演遊戲製作公司。現為職業作家。其實是第一屆JGC工作人員。著有《愛的魔法》、《肯普法》、《性衝動獵人RIOT》、《戰孃交響曲》、《冥玉的奧爾曼》等多部作品。推特:http://twitter/com/to_tsukiji
  插畫:NOCO
  埼玉縣出身,生於一九九二年。深愛多摩君(どーもくん)並且最喜歡睡覺的新銳插畫家。在《S.I.A.-生徒会秘密情報部-》、《魔法の子》、《神託学園の超越者》以及《魔女の絕対道德》等多部輕小說負責插畫工作。


  「好啦,要開始嘍。」
  龍驤將卷軸打開,它瞬間化為巨大的飛行甲板。
  她手上浮現藍白色的火焰,一陣閃光後就出現複數裁剪過的紙片,它們在滑出飛行甲板的瞬間變化成了飛機。
  飛機離艦起飛,翻轉機翼後開始上升,這段時間花不到三十秒。
  「哇啊……」
  陽炎很佩服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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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5-27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wdr550 于 2016-10-17 22:56 编辑

  第一章 中央舵(Midship)

  這是驅逐艦娘陽炎來到橫須賀之前的故事。

  吳鎮守府大致上可分為兩個區域。一個是為了鍛鍊艦娘候補生所設立的教育區,以及當成出擊據點用的基地區。通常講到「吳鎮守府」都是指後者。
  對艦娘來說,吳是個很熟悉的地方。志願成為艦娘的少女會在這裡接受激烈的鍛鍊,時而歡笑時而落淚。尤其對隸屬於吳鎮守府的艦娘而言,就算實際從候補生成為艦娘,大海的風景與天空的蔚藍程度也完全沒有改變,不同的只有宿舍。
  陽炎也是像這樣的艦娘之一。她以候補生的身分在吳接受訓練,同時也直接被部屬到吳,身心早已熟悉瀨戶內海的海風。因為至今都一直待在吳,所以未來也會在吳度過。她就是如此深信著。
  這樣的某一天,她在驅逐艦宿舍的房間裡無所事事地發呆。
  雖說自己受過嚴格訓練而能跟深海棲艦交戰,但身體還是會累積疲勞。所以軍方有定下要好好休息的規則。其中特別鼓勵艦娘可以外出轉換心情,或是藉由運動來活動身體。否則精神疲勞到達極限時,就會對任務與人際關係產生影響。
  只不過這天陽炎選擇待在自己房間,因為同寢室的不知火說要留在房間裡。就算留下夥伴一個人外出也很無聊,她便決定一起在房間無所事事。其實她之前有短時間地外出過,但這是因為其他理由。
  驅逐艦宿舍的房間很狹窄,因此休假時,兩人幾乎都在雙層床的上鋪與下鋪度過。
  「陽炎。」
  夥伴對躺在床上的陽炎出聲,她面對著天花板回答:
  「什麼事?」
  「難得放假,妳都不覺得無聊嗎?不知火還以為妳會出去玩到逼近門限才回來。」
  「那樣是不錯,但自己一個人出去很無聊啊。倒是妳,一整天都待在房間裡無所謂嗎?」
  「不知火已經習慣了。」
  她回答的聲音是真的很無所謂。
  位於雙層床下舖的不知火,是跟陽炎同為陽炎型的驅逐艦。她具備了頭腦好、成績優秀、嘴巴有點惡毒這完美的三大要素,是跟陽炎一起在教育隊受訓,同時也一起在這裡組成第十八驅逐隊的夥伴。雖然以前曾經發生些衝突(或者該說是陽炎單方面的頂撞),但現在兩人已經是默契十足的知心好友。
  不知火就是所謂的優等生,也曾經擔任過祕書艦,卻不會因此誇耀自己的能力,就只是平淡地執行任務。陽炎為這位搭檔感到驕傲,同時也很尊敬她。
  陽炎緩慢地移動,把身體伸出防止掉落的欄杆往下看:
  「雖然妳說習慣了,但都不覺得這裡窄到喘不過氣嗎?」
  「只要有能夠躺下來的空間就沒問題。」
  「妳啊……還真給人一種這就是驅逐艦的感覺耶。」
  陽炎這麼說著,覺得不知火似乎跟壓力這兩個字無緣。
  「下次一起出去逛逛吧,就去妳喜歡的地方。」
  「去陽炎喜歡的地方就好。」
  「不用勉強配合我也無所謂啊。」
  「我沒有勉強,不過還是去陽炎喜歡的地方比較好。」
  她的語氣聽起來似乎真的這麼想,這讓陽炎稍微沉思一下。
  「我喜歡去的地方啊,被這麼一說還真想不太出來。乾脆申請休假出遠門旅行?」
  「妳有想去的地方嗎?」
  「乾脆就去東邊吧,像是舞鶴或是大湊之類的地方。」
  「大湊真要說算是北方吧?」
  「那橫須賀如何?那邊的設備似乎會比吳還要好呢。」
  「因為是艦娘的出擊據點,氣氛應該跟這裡不會相差太多。」
  「還是乾脆去佐世保好了?」
  「難道不能去鎮守府以外的地方嗎?」
  不知火有點訝異地說著。
  雖然沒有禁止外出過夜,但還是有許多限制。祕書艦會詳細確認當天的目的地以及行程,並且再三叮嚀絕對不能中斷聯絡。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需要緊急出擊。實際上,因為深海棲艦出現而讓休假泡湯的例子可說是不勝枚舉。
  「被妳這麼一說,我的確連假日都在當艦娘了。」
  「這是宿命。」
  當不知火這麼回答時,有人敲響房間的門。
  在裡頭的人應門前,房門就被打開。進來的是位黑色短髮,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開朗艦娘。
  「偶來玩啦!」
  她大步走進來,在僅有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這讓室內感覺變得更加狹窄了。
  這位艦娘名叫黑潮,當然也是陽炎型的驅逐艦娘。個性活潑無比,在驅逐艦娘裡頭也經常扮演炒熱氣氛的角色。
  黑潮看著床位的上下鋪比較了一下說:
  「兩個好女人幹嘛在這兒閒到發慌啊,難道沒別的事可做嗎?」
  「今天已經被預定為要在妄想中旅行的日子了。」
  陽炎把視線轉到黑潮身上:
  「妳又跑來做什麼?今天是休假吧?」
  「來閒聊啦,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也很無聊。」
  這句話讓陽炎羨慕地說:
  「真是奢侈耶。」
  黑潮雖然隸屬於第十五驅逐隊,但是現在所屬於那邊的艦艇只有她一個,因此房間也就是單人房。雖然大小跟其他房間沒有不同,但光是能一個人占用整個房間就已經是讓人稱羨的對象了。
  「偶當然素有事要找陽炎啦,妳剛才有外出吧?」
  「嗯。」
  黑潮從椅子上探出身子問:
  「那妳有買到嗎?」
  陽炎在枕頭底下摸索,從裡頭拿出雜誌:
  「來。」
  「太棒了!」
  黑潮歡欣鼓舞地接下雜誌,陽炎接著繼續把東西拿給她:
  「還有餅乾、罐裝糖果、大判燒、櫻餅跟紅豆冰用的糖漿對吧?」
  陽炎接二連三地拿出東西交給黑潮。轉眼間,她的雙手就已經裝滿了。
  「妳可別自己一個人獨占喔。」
  「偶知道啦,這些也會分給其他女孩。」
  黑潮笑嘻嘻說著。
  陽炎是為了買東西才外出。鎮守府內當然也有能購物的福利社,但再怎麼說都會有「那邊沒有」的東西,這麼一來就只能從外頭買進來。
  但是有許多物品禁止從鎮守府外頭帶進來,特別是食物。因為要減少食物中毒的可能性,規範也就特別嚴格。
  話雖如此,越是被禁止的東西就越想弄到手也是人之常情。於是年輕的驅逐艦娘們用盡各種方式把違禁品帶到宿舍裡頭,其中最擅長此道的就是陽炎。
  「妳又帶這些東西進來了。」
  不知火目瞪口呆。
  「萬一被發現怎麼辦?」
  「不會被發現啦。」
  陽炎充滿自信地回答:
  「我可從來沒被發現過。」
  「也許只是被放過而已。大門的衛兵先不說,不知火可不認為那個人會沒有掌握到這些事情。」
  這句話讓陽炎有點緊張。
  不知火所說的是吳鎮守府的祕書艦。祕書艦是陪同在提督身邊,一手包辦大小雜事的職務,所以必定都是擁有優秀事務處理能力的人來擔任。現任祕書艦甚至傳聞,她連一塊螺絲墊圈跟一根牙籤的去向都能掌握。
  陽炎多少也覺得這樣搞不好很不妙,但又立刻聳聳肩:
  「算了,被發現就被發現吧。不知火的份我也買回來嘍。」
  她這麼說著,同時把桃子罐頭遞給下鋪。
  黑潮沒有加入對話,只是翻閱著雜誌。
  「彩頁還真多……嗯?」
  接著立刻面露不滿:
  「陽炎啊,這本雜誌沒有刊載裸體圖啊。」
  「……妳想看女性的裸體喔?去洗澡的話,不就想看多少有多少了嗎?」
  「看同年齡女生的裸體幹嘛?妳之前不素有幫偶買回來過嗎?」
  「那次只是順便……所以那本雜誌現在在哪裡?」
  陽炎不安地詢問,黑潮稍作思考後回答:
  「驅逐艦宿舍應該所有人都看過了,現在大概在重巡或戰艦那邊吧。」
  「妳給大家傳閱?為什麼連戰艦那邊也傳過去了!」
  「似乎大受好評耶。」
  黑潮若無其事地回答,這讓陽炎瞬間暈眩。
  「……應該沒有傳到輕巡宿舍去吧?」
  「誰知道。」
  對驅逐艦而言,輕巡洋艦就是直接指揮自己的大姊姊,倍感親近的同時也十分令人畏懼。雖說就算被發現大概也不會被關禁閉,卻可能因為這件事使得訓練內容加倍艱辛。
  陽炎只能祈禱「不要被發現來源是自己這邊」了。
  這時黑潮抬起頭來:
  「對啦,今年好像要舉辦鎮守府祭典喔。」
  聽到這句話,陽炎不禁反問:
  「今年要舉辦?」
  「好久沒辦啦。」
  黑潮這麼說。
  鎮守府祭典就跟字面一樣是由各個鎮守府所舉行的祭典,也算是一種開放基地參觀的活動。平常在人員進出上有嚴格規定的鎮守府,只有這天能讓一般市民自由進出。總是在跟深海棲艦交戰的艦娘們,到了鎮守府祭典這天就會在自己要表演的節目以及開設的攤位上努力。
  「居然會選現在舉辦,還真是果決。」
  這是不知火說的。她把從陽炎那邊拿來的桃子罐頭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還以為暫時都不會辦各種活動了。」
  「可能是覺得,不能老是中止不辦吧。」
  「不知火只有到任那年參加過一次。」
  「偶也素啊。」
  黑潮這麼說,而陽炎也是一樣的情況。
  她們三名陽炎型艦娘到任的時期幾乎相同。雖然那年有舉行鎮守府祭典,但是隔年就中止了。原因是「考慮到時勢及市民的心情」。簡單說,就是出現了「明明得跟深海棲艦交戰,卻看起來都在玩,感覺很奇怪」這樣的意見。
  在這場不知何時會結束的戰爭之中,這種意見雖然很常見,但畢竟自己也是身處於依靠稅金才能運作的組織,所以不能完全無視這些意見。也有人提案要縮小舉辦規模,但最後還是決定停止舉辦。
  這部分的情況陽炎也能理解,所以聽到今年會重新舉辦,讓她感到很意外。
  陽炎就這樣坐在床上問:
  「什麼時候要舉辦?」
  「大概下個月吧。」
  「現在這種時期舉辦,不會很不上不下嗎?」
  「似乎素突然決定的,偶也素今天才聽到傳聞。」
  黑潮很擅長收集這類謠傳,不知火則是漠不關心。
  「好像說,要把許多活動合併在一起舉辦,像素撒豆子之類的。」
  陽炎發出「咦」的一聲。
  「節分(註:指各季節的分際,日本在節分之日會舉行諸如撒豆子、籠方卷等許多傳統活動)不是已經過了嗎?那活動每年都有舉辦,但今年卻沒有,還以為終於要中止了。」
  「所以才一起辦嘛。」
  黑潮始終顯得很悠哉,但陽炎就變得比較認真:
  「要做些什麼才好啊?」
  「跟之前一樣就好了吧,突然改變也很辛苦啦。」
  「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只能去問熟悉的人啦。」
  應該有不少對這類活動有經驗的艦娘,但要去詢問航母還是會感到惶恐,去問戰艦則會感到畏懼。所以還是問同樣身為驅逐艦的艦娘比較快。
  「明天訓練時就問問看吧。」
  「天氣似乎會變壞喔。」
  「妳以為那樣就能中止訓練嗎?」
  陽炎這句話讓黑潮仰望天花板:
  「啊──不可能啦。」
  「就是這麼一回事,黑潮妳今天也早點睡比較好。」
  陽炎這麼說著。黑潮雖然繼續閱讀雜誌,但不久後也走出房間並且熄燈。

  隔天。
  第十八驅逐隊在棧橋整隊。
  本來應該還會有其他驅逐隊,但第十六驅逐隊要執行遠征任務,已經先出港;黒潮則因為其他事情留在鎮守府裡;所以這裡只有她們四人跟擔任指導教官的輕巡洋艦而已。
  在驅逐艦娘們面前,輕巡洋艦娘神通站著。
  充滿豔麗光澤的長髮與清純的容貌,與其說是輕巡洋艦,還不如說更像在日本茶的廣告中登場演出的女星;說話聲音也很輕柔,從來沒有任何人看過她怒吼的模樣。
  不過在吳裡頭,沒有艦娘會被這副模樣誤導。
  陽炎她們帶著緊張的表情列隊,神通則看著天空。
  這是個萬里無雲的藍天,陽光強烈到令人眩目。
  「各位,正如妳們所見,今天是晴天。」
  神通把臉轉回來,並且嘆口氣:
  「天氣預報說天氣會由陰天轉為下雨,風浪也會變強。本以為會是絕佳的訓練時機,但這樣真是太遺憾了。」
  跟昨天陽炎與黑潮的對話不同,神通屢次對於晴天表達遺憾之意。惡劣的天候才最適合訓練,這是輕巡洋艦們的信念。
  神通伸手按住自己的眼角,在旁人眼中就像快要哭出來一樣。
  「就算在這種天氣航行,也只會變成出去遊覽而已。老是進行這種訓練,會讓二水戰的名號哭泣啊。」
  神通很哀傷似的說著。
  陽炎等人什麼都沒說,她們深信總之先保持沉默就對了。
  「難得一大早就集合,今天的訓練到底該怎麼辦好呢?」
  神通瞄了驅逐艦娘們一眼:
  「各位也覺得晴天的訓練很無趣對吧……說不定,今天還是乾脆中止訓練會比較好呢?」
  驅逐艦娘之間第一次產生動搖。因為從來沒有聽說過用這種理由中止訓練,於是她們不自覺地互相對望。
  神通不會放過這樣的視線:
  「陽炎。」
  「是……是的!」
  突然被叫到,讓陽炎慌忙挺直腰桿。
  「陽炎也覺得中止比較好嗎?」
  「那,那當然是……」
  她本來想講出當然是休息比較好,但最後急忙改為搖頭。
  因為根本不可能這樣就中止訓練。反正對方接下來一定會說「那為了體驗中止訓練的難能可貴,我們就來進行訓練吧」這種話,所以絕不能很一般地回答。
  「……不,我想還是必須進行訓練。」
  陽炎這麼回答:
  「即使海浪平穩也還是可以訓練。只要有神通姊的指導,不管天氣晴朗或是惡劣都能進行。」
  聽到這句話,神通露出開朗的表情並且合掌說:
  「哎呀,妳們果然想要訓練是嗎?」
  「是。」
  「不管天氣好壞都一樣對吧?」
  「……是。」
  「那我就接受各位的好意,用等同天氣惡劣時的方式來進行。訓練量將比平常加倍。」
  驅逐艦娘們忍不住發出哀怨聲。神通立刻詢問說:
  「各位不喜歡嗎?」
  「不,非常感謝您!」
  所有人反射性回答,於是神通滿臉笑容地宣告:「那麼請各位起錨。」
  陽炎第,個進入海上。
  這時從旁邊傳來聲音。
  「……陽炎又中計了……」
  這句話是同僚霰所說。沒什麼表情變化,同時又沉默寡言就是她的特徵。她也一樣隸屬於第十八驅逐隊。
  陽炎無精打采地回答:
  「別說了……我也很清楚自己真是個蠢蛋。」
  「不過,我想最後不管選哪邊都得訓練……」
  「是沒錯啦,想要對神通姊將計就計,實在太有勇無謀了。」
  不管怎麼說,最後全員開始進行「充滿自主性又愉快」的訓練。這麼一來,剛才的交談就很接近某種儀式了。
  「無論如何,接受神通姊的訓練不會有損失。」
  不知火稍微運轉發動機並說著:
  「畢竟還是只有訓練,才能夠提昇自己的水平。」
  「的確是這樣,但我可沒妳那麼優秀啊。」
  陽炎這麼回答:
  「還記得嗎?我在第一次砲擊訓練時,可是繳出讓人大吃一驚的低分耶。」
  「當然記得,輕巡洋艦的姊姊們都異口同聲驚嘆,說這是吳的奇蹟與災難。」
  「不要連多餘的事情也講出來啦。之後因為接受神通姊的鍛鍊,所以成績能夠獲得進步這點很好就是了。」
  她的嘴巴噘成ㄟ字型。
  「總覺得從那時開始就被盯上了。」
  「陽炎妳總是說自己將來的目標就是神通姊吧?」
  「她都不能理解我的愛啊。」
  陽炎嘆氣說著。
  這時,有別的艦娘發出提醒:
  「不要講奇怪的話,已經要出發了。前頭由我擔任,最後面是不知火。」
  那名艦娘跟往常一樣俐落地發出指示。
  她是朝潮型驅逐艦的霞。有著看起來性格很強勢的容貌,實際上脾氣也很強硬。她也是第十八驅逐隊的司令驅逐艦娘。
  「抵達訓練海域為止以單縱隊航行,切勿隨便縮短與前續艦的距離。還有……」
  霞附加一句:
  「如果自己有技術不好的自覺,就更該努力於訓練,這就跟儲蓄一樣。只要現在辛苦點好好存錢,之後就會變成技術,而且還附帶利息還給妳。」
  「我知道。」
  陽炎沒有反駁,而是同意這句話。霞還有霰隸屬於吳鎮守府的時間都比陽炎長,好好聽從經驗人士的箴言絕對不是壞事。
  而且訓練如同儲蓄這件事,陽炎早已親身體會過。自己那爛到不行的砲戰技術之所以能進步,都是跟大家一起經過嚴苛的訓練所累積而成。這點不只是她,所有驅逐艦娘都很清楚。
  不過就算有這種自覺,也不代表訓練可以變得比較輕鬆。
  抵達訓練海域的時候,神通對大家宣布:
  「中午以前將進行艦隊運動、砲擊戰、魚雷戰,就用這個順序重複訓練四次。」
  聽到四次這個數字,讓驅逐艦娘們差點昏過去,但神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減少訓練次數。
  「進行艦隊運動時要隨時保持最大戰速,請千萬不要停下來。霰,妳知道不停止航行的理由是什麼嗎?」
  「因為要設想為處於敵方掌握制空權,遭受到航母攻擊的情況……」
  「正確答案。為了獎勵妳們,艦隊運動請以之字運動進行。」
  驅逐艦們再次差點就要昏倒,神通則笑著說:
  「看到妳們那麼開心,身為水雷戰隊旗艦的我也很高興。來,開始吧。」
  神通以下的驅逐艦娘們,排成縱向一列開始進行艦隊運動。
  運用寬廣的海域,以最大戰速衝刺而過。在向左與向右轉舵的同時,也不停進行鋸齒狀的航行。這項目結束之後就開始砲擊訓練。往標的物航行的同時進行射擊,四次之內沒有產生交叉就要重新來過。
  以魚雷進行的襲擊訓練也是類似的狀況,但沒有使用裝填炸藥的實彈彈頭,而是以訓練彈頭進行。遠距離與近距離各實施兩次。因為沒有誘導裝置,所以基本上是以打不中目標為前提,但是沒有命中的魚雷就得自己去撿回來。昂貴的魚雷可絕對不能弄丟。
  她們就這樣毫不休息地持續進行訓練。
  第一輪時還算輕鬆,從第二輪開始,疲勞就逐漸累積;第三輪時身體開始搖搖晃晃;第四輪時,意識已經陷入朦朧。因為每次都以最大戰速航行,全身都必須使力。特別是艦隊運動都會緊張地避免發生衝撞,雙腳經常會疲憊到開始顫抖。然後進入俗稱「黃」到「紅」的疲勞狀態時,就會開始把胃裡頭的東西灑到海面上。
  這時神通就會面帶哀傷,或者滿臉笑容地注視著這群艦娘們說:
  「等妳們餵魚餵完之後,我們就重新開始吧。」
  她在這方面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最近的神通不會進行細部的指導,只會給予方向跟提示。這是為了讓她們自己去考慮該怎麼解決問題。因此不只是肉體,就連腦袋也很疲勞。然後驅逐艦娘們也深信只要能完成這樣的訓練,就絕對能夠在戰場上生存下來。所以抱怨連連的同時還是會繼續進行訓練。
  「啊──好痛苦……」
  休息時,陽炎用海水漱口,口腔裡因此充滿鹹味。
  「我的胃實在是永遠無法習慣……」
  「因為神通姊都把訓練基準設定在稍微超出我們極限的地方……」
  不知火這麼說道,她也是滿頭大汗。
  「沒有發生事故,真是不可思議。」
  「難道是施了什麼魔法……」
  霞從另一邊過來,她果然也是整個人氣喘吁吁。
  「呼……那個人都有仔細看著我們,所以稍微亂來一點也不會出事。不過我們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啊──好噁心,還是好想吐。」
  陽炎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運動量跟我們差不多,還能夠進行安全管理……她到底是什麼人啊……」
  這時霰加入對話。
  「她有說過,自己只有仔細注意不要發生事故而已……」
  「有發生過事故嗎?」
  陽炎的問題讓霰側頭思考:
  「不清楚……」
  「如果我們不用擔心那就算了……話說回來,為什麼妳都沒事啊?」
  陽炎這麼詢問。霰在訓練過程中完全沒有出現想嘔吐的跡象,不只今天,而是一直如此。霰又再度側頭感到疑惑:
  「這……很正常吧。」
  「妳沒吃早餐?」
  「我有吃……」
  「妳不累嗎?」
  「很累……差點就要昏倒了……」
  雖然實在看不出來,但既然本人都這麼說,就只能想像她其實也很疲勞吧。
  霰從剛認識她開始就很擅長砲擊,訓練之後又更加進步。陽炎偶爾會有「她到底能進步到什麼程度呢?」這種想法。只不過霰不太擅長對空射擊,也許會把訓練重點擺在那個部分。
  「如果有敵機飛到吳這邊,那就真是糟透了……」
  她再次把海水含在嘴裡漱漱口後吐出來,同時也終於冷靜下來。
  「對了。霞,我有事情想問妳。」
  「什麼事?」
  霞雖然也把早餐全部還給地球,但身為嚮導的使命感,讓她看起來不像差點就要昏倒。
  「鎮守府祭典的事情,妳應該有聽說了吧?」
  「傳聞的來源不就是黑潮嗎?」
  「驅逐艦要做些什麼呢?」
  霞還有霰應該都經驗過幾次鎮守府祭典。陽炎跟不知火就跟完全不清楚沒兩樣,所以想早點詢問要做些什麼。
  「如果是普通的鎮守府祭典,就是幫迷路的小孩帶路,還有管理展示艤裝之類的。」
  霞這麼回答。
  「啊,對了。還會依照艦種決定代表,就是類似執行委員的職務。」
  「上次鎮守府祭典時,驅逐艦的代表是誰?」
  「是我。」
  霞指著自己,讓陽炎忍不住拍手:
  「喔喔,好厲害。不愧是我們的司令驅逐艦。」
  「那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喔。」
  「是用什麼為基準選的?果然是因為很可愛嗎?」
  「妳在說什麼蠢話啊?」
  「那就是因為非常可愛嘍?」
  「難道妳都不認為是用能力來選評嗎?」
  陽炎稍作思考之後,用力擊掌:
  「原來是因為超可愛又有能力啊,真了不起。」
  「給我把可愛這兩個字拿掉啦!」
  霞大喊著。
  休息差不多結束了,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在五分鐘前就注意到是艦娘該有的基本習慣。所以就算不看時鐘,也能靠身體感受到大概的時間。
  「走吧。」
  霞出聲催促,於是大家鞭策起疲勞的身體。
  抵達航行開始地點後,神通卻表示「要移動去別處」。
  「訓練海域有其他艦娘過來,所以我們要稍微移動一下位置。」
  仔細一看,海面上有好幾個人影。等她們變大之後,就能夠知道艦種。
  「是輕航母……跟戰艦。」
  陽炎稍微有點驚訝地說著。
  「是要跟我們一起訓練嗎?」
  「不。只是因為那些姊姊們射程很長,不然就是有搭載艦載機,所以得把地方讓出一些來才行。」
  「喔……」
  也不管已經說要移動了,陽炎一時之間還是不停看著接近而來的艦娘們。
  戰艦娘有兩名,她們身上到處都有巨大的砲塔。這副姿態跟深海棲艦的戰艦級不同,讓人感受到一股信賴而非恐懼。只不過奇怪的是,她們左手裝備著三角形的板子。
  「是伊勢姊與日向姊。」
  不知火低聲說著。
  「那是航母甲板……?她們已經成為航母戰艦了嗎?」
  「傳聞說是最近接受改造……」
  霰這麼告訴大家。
  航母也有兩名,其中一名戴著形狀奇特的帽子,穿著胭脂色的服裝,手上還抱著巨大的卷軸。
  另一名手上拿著弓,豔麗的黑髮與精悍的眼神非常顯眼。
  「龍驤姊跟……祥鳳姊?」
  「是四航戰。」
  不知火回答提出疑問的陽炎。
  陽炎沒有跟這兩位說過話。其實也沒有跟伊勢、日向她們交談過,這點第十八驅逐隊全員都一樣。
  對驅逐艦娘們而言,戰艦跟航母就像是居住在天上之人。因為是跟深海棲艦戰鬥的決戰兵器,所以不但接受精良的整備,宿舍的房間也很寬廣。她們是被允許擁有這些權利的存在。
  許多艦娘都憧憬那一擊就能摧毀敵人的火力,其中也有想偷她們內衣褲來當作護身符的無恥之徒。光是身為無法接觸的存在,就擁有無法估計的畏懼與尊敬。
  像這樣的戰艦與航母正朝這邊過來,這讓第十八驅逐隊的成員開始過度緊張。
  「辛苦了。」
  神通敬個禮,陽炎她們也一樣慌張地敬禮。
  「謝謝,妳們也辛苦啦。」
  龍驤進行回禮,她講的是跟黑潮一樣的方言。
  「抱歉,妨礙到妳們練習啦。」
  「不會,我打算再一次就要結束了。」
  神通這麼回答,讓龍驤露出意外的表情:
  「怎麼啦,還真早結束耶?」
  「下午還會繼續訓練。」
  這句話讓日向稍微笑了一下:
  「神通還是一樣嚴格呢。」
  「這很普通。」
  神通很乾脆地說著,日向則朝向陽炎她們問:
  「是這樣嗎?」
  「是,這是當然。」
  霞比任何人都早回答:
  「我們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嗯嗯,真的……非常充實。」
  日向露出苦笑:
  「不過,只要照神通說的去做就一定能存活下來,所以好好加油喔。」
  驅逐艦娘們齊聲回答「是」。
  正當神通打算從這個海域移動時,她像是想到什麼般開口說:
  「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讓這群孩子們一起參加訓練嗎?」
  龍驤笑著揮揮手:
  「免啦免啦,偶們如果參加神通的訓練,可素會累死啦。」
  「不,我是想讓她們在近距離參觀各位戰艦及航母的訓練。」
  「怎麼啦,妳們是水雷戰隊吧?難道要擔任航母或戰艦的護衛嗎?」
  「因為光是觀看起飛程序,就能讓她們學到東西了。」
  「那樣的話,好啊。」
  龍驤同意了,日向也沒有表達異議。
  戰艦與航母排成單橫隊,神通與第十八驅逐隊則在她們後頭列隊。
  「好啦,要開始嘍。」
  龍驤將卷軸打開,它瞬間化為巨大的飛行甲板。
  她手上浮現藍白色的火焰,一陣閃光後就出現複數裁剪過的紙片,它們在滑出飛行甲板的瞬間變化成了飛機。
  飛機離艦起飛,翻轉機翼後開始上升,這段時間花不到三十秒。
  「哇啊……」
  陽炎很佩服地看著。那小小的機體是戰鬥機,它們反覆進行提升高度又下降的動作。
  「龍驤很擅長像那樣讓艦載機快速起飛。」
  這麼說的人是祥鳳,她站在陽炎的正前方:
  「別看她那樣,可是位資深艦娘喔。大家要好好參考。」
  陽炎雖然很緊張,還是下定決心詢問:
  「祥鳳姊是用怎麼樣的方式呢?」
  「我是使用弓箭。」
  她展示拿在手上的和弓(註:日本弓道所使用的,類長弓,在古代又稱為「大弓」)。
  「只要用弓箭發射出去,就會變化為飛機。」
  「是這樣嗎?」
  「我來示範一次給妳看吧。」
  祥鳳面向前方。
  前面有漂浮的目標。那是作成深海棲艦形狀的氣球,被設計成只要破裂就會噴出濃煙。她把手從衣服的左邊袖子抽出,露出肩膀。並且迅速瞇起雙眼。
  箭矢被搭在弓上。正當陽炎以為要拉弓時的瞬間,箭矢已經被射出。
  這還只是第一箭。第二箭、第三箭在令人無暇喘息的情況下連續發射。箭矢在筆直飛行的同時變化為攻擊機,就這樣緊貼著海面飛行。
  不久後,漂浮的目標被水柱包覆。過一會兒就傳來破裂的聲響。
  祥鳳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大概就像這樣。」
  陽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拍起手來了。
  「好厲害……」
  「起飛是靠速度一決勝負。聽到發現敵方艦隊的報告之後,就必須盡速讓攻擊隊出擊。」
  「我是第一次在近距離看到,嚇了一大跳。」
  「畢竟我是輕航母,也還學藝未精。而且還有比我更熟練的人,是位叫鳳翔的姊姊。」
  祥鳳說如果有遇到她,可以讓她請吃些好吃的東西。
  陽炎移動視線。位在祥鳳左側的伊勢正打算讓飛機起飛。
  「今天不會發射主砲喔。」
  伊勢像是要講給驅逐艦們聽見般說明著。
  「現在要進行搭載機的起飛與登艦。雖然妳們可能會覺得不夠滿足,不過忍耐一下吧。」
  她說完「要開始嘍」之後,就把飛行甲板舉成水平。
  升降梯部位升起,出現一台小型的艦載機,它藉由彈射器的力量被發射出去。
  裝有浮舟的飛機先往下沉才接著開始緩緩上升,然後就這樣開始飛行。
  「是瑞雲嗎?」
  不知火邊用手遮住陽光邊說著。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也是第一次喔,所以今天就是練習兼處女航。」
  好幾架瑞雲在迴旋後緩緩下降到海面附近,然後開始投擲某種東西。
  接著海面隆起,噴發出爆炸的水柱。
  「深水炸彈……?」
  「沒錯,這是對潛訓練。」
  以戰艦而言,航母戰艦很稀有地能進行對潛水艇戰鬥。先不管實際上會不會運用,既然有這個能力,那麼提昇熟練度也不會吃虧。
  「什麼嘛,也讓偶們看看啊。」
  龍驤與祥鳳來到這邊,兩人依舊讓艦載機維持起飛的狀態。
  她們看著飛行的瑞雲。
  「喔,很讚嘛。剛出爐的新機體耶。」
  「雖然是穿木屐,不過真是外型幽雅美麗的機體。」
  祥鳳也這麼說著。水上飛機的浮舟,一般都以「木屐」當成俗稱。兩名輕航母艦娘都瞇起眼睛看著這架機體。
  「不過我們終究還是戰艦,砲擊才是價值所在。就算搭載機體是全新的,對我們而言也是種複雜的心情。」
  日向這麼說著,伊勢也表達同意。
  「而且我們也還不太清楚該怎麼運用才好,乾脆全部卸下,說不定也是種好方法。」
  「不過強力的大砲都優先配備給長門型和金剛型,應該已經沒有多餘的了。」
  「都被拿到橫須賀去了呢。」
  正當她們開始講些令人有點心浮氣燥的對話時,龍驤插口說:
  「什麼啦,妳們的煩惱還真素奢侈耶。看看偶的機體吧,這可素老舊的九七式艦攻啦。古老到讓人想哭了,那種飛起來搖搖晃晃的模樣,根本就素迷路的老奶奶,光看著就好像要讓心臟病發作啦。」
  她所起飛的飛機從外觀上看起來的確已經使用許久,比祥鳳的機體還要有年代感。
  這麼說的同時,龍驤也瞇起眼睛看著機體飛行的模樣:
  「即使如此,用著用著也還素會開始疼惜起來,變得不會想更換。這還真素因緣啊。」
  「的確是這樣,我也不知為什麼,就這樣一路用到現在了。」
  祥鳳說著:
  「不過,如果有天山或彗星或是傳聞中的流星,我也會喜歡上那些機體就是了。」
  「哈哈哈,裝備當然還是新型的比較高性能嘛。只要用習慣就會喜歡啦。」
  龍驤朝向伊勢與日向那邊說:
  「所以啦,妳們也好好使用瑞雲吧。偶想最後一定會捨不得放棄啦。」
  兩名戰艦艦娘雖然露出苦笑,還是回答:「說得也是。」
  當兩名輕航母艦娘再度開始進行艦載機的起飛時,這次她們與伊勢、日向一起進行對潛攻擊訓練。
  海域開始變得喧囂,這時龍驤回頭說:
  「抱歉啊,吵到妳們了。」
  「我們受益良多。」
  於是神通拍拍手說:
  「好了,參觀結束。我們也回去訓練吧。」
  她運轉發動機:
  「往其他海域移動,請各位跟上來。」
  陽炎惶恐地詢問:
  「那個……現在已經中午了耶。」
  「說得也是,等抵達下個訓練海域就開始午休吧。」
  「請問午餐要……」
  「午餐馬上就會過來了。」
  正當第十八驅逐隊的成員心想「這是在講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時,海面的另一頭揚起白浪,有艦娘正朝這邊接近。
  「偶把午餐帶來啦~~」
  揮手朝這邊接近的人是黑潮。
  神通笑容滿面地說明:
  「剛才我聯絡她拿過來的。」
  「不過這裡是海上耶……」
  「當然要請各位在這裡用餐。」
  提出疑問的陽炎與驅逐艦娘們都啞口無言,而神通像是要更進一步追擊地繼續說:
  「因為吃完之後就能立刻開始訓練,所以下午我們來些更辛苦的訓練吧。」
  陽炎用手壓住朝食道逆流的胃液,並且拉拉霞的袖子:
  「喂……既然如此,要不要乾脆拉那女孩一起參加?」
  「妳是指黑潮對吧?我超級贊成。」
  兩人露出滿臉笑容迎接黑潮的到來。

  訓練結束後,神通與第十八驅逐隊返回吳鎮守府。
  因為下午也一路訓練到日落,驅逐艦娘們可說是在疲勞的狀態下又累積全新的疲勞。而神通也一起進行完全相同的訓練內容,所以讓陽炎她們邊討論說「那個人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構成的啊?」這個話題,一邊回去。
  課業結束後就是入浴跟晚餐。接著是自由時間,也是最能讓艦娘內心感到平穩的時間。通稱第一士官次室的驅逐艦宿舍餐廳裡頭,擠滿了取用晚餐的驅逐艦娘們。
  把餐具擺在托盤上,排進拿取餐點的行列裡。只要點餐的這邊開口說想要多拿點食物,供餐這邊就會把飯菜弄得堆積如山。因為這一行整天都需要動到身體,所以卡路里的消費非常激烈,不管怎麼吃也不會胖。跟一般青春期少女完全不同的生活就存在於此。
  陽炎狼吞虎嚥地把今天的推薦菜單豬肉湯送進嘴裡。
  明明不用這麼急著吃,但是在教育隊養成的習慣已經改不掉了。那邊有著吃得快的女孩子就比較了不起的風俗。而且今天的訓練已經結束,不用擔心被叫回去。
  隔壁的不知火也用類似的速度在吃飯。但扣除掉沒把手套拿下來這點以外,她用餐的方式都比陽炎來得文雅。
  「然後啊,不是說要舉辦鎮守府祭典嗎?」
  陽炎對不知火說著:
  「果然身為驅逐艦,就必須來弄些豪華點的節目才好。」
  「真是奇妙的發想,不知火覺得普通點就好。」
  不知火回答,然後不時啜飲著綠茶。
  「如果很不起眼地就結束,會損害驅逐艦的名聲耶。上次鎮守府祭典不就好像製作了名為46cm艦娘大砲的巨大人肉大砲,打算把艦娘們一個個發射到海上嗎?」
  「那時候能在即將發射前中止,不知火覺得真是太慶幸了。」
  「之前就在的人真好,可以搞些氣派點的活動。」
  「節分活動似乎也要一起舉辦,妳去想想那邊的活動如何?」
  「還有這招啊。」
  節分屬於鎮守府內部的活動,所以一般不會對外公開。也因為不需要對外的掩飾,每年都會舉辦別出心裁的撒豆活動。
  「霞,節分要怎麼弄啊?」
  「這個嘛,最大的願望就是不要當鬼。」
  霞把白米送進嘴裡並同時回答她,這讓陽炎噘起嘴:
  「認真點回答啦。」
  「我很認真啊。」
  「真的?沒有想刁難我?」
  這時陽炎好像突然想到什麼:
  「啊,我知道了,妳想要連我這份水果都吃掉對吧?」
  陽炎用筷子夾起草莓,把它遞到霞面前:
  「嘴巴張開~~」
  「妳在想什麼啊?」
  霞很露骨地表現出厭惡。

  「妳這種拿東西餵別人的習慣,差不多該改掉了吧?」
  「這也是種溝通交流啊。那不然,霰……」
  這次她把草莓遞給霰,她看都不看地默默用餐。
  「大家都好冷淡喔。不知火,妳要吃嗎?」
  不知火不發一語地張開嘴把草莓吃掉,這讓陽炎很滿足。
  「果然我的搭檔永遠都是不知火呢。」
  「決定方式還真單純。」
  霞說道。
  「用草莓來決定這感覺讓人也難以釋懷。」
  「因為霞都不肯跟我商量節分的事情嘛。」
  「妳明明每年都有參加吧。要記住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驅逐艦絕對不能當鬼……不過……」
  「不過?」
  「今年的節分是跟鎮守府祭典一起舉辦,以前的例子可能都沒辦法參考了。」
  「這麼說也對。」
  陽炎點點頭,霞又繼續說:
  「節分先不說,說不定連鎮守府祭典也都不會對一般民眾開放。」
  霞闡述自己的推測:
  「畢竟跟外界的交流一旦搞砸,就會立刻上新聞。」
  「我覺得跟外頭的人一起參與比較輕鬆就是了。」
  「就是叫妳在鎮守府裡頭自己消解壓力吧。」
  「難道上頭覺得我們有那麼鬱悶嗎?司令官他幾乎都不太會來探查基層耶。」
  「一定是因為很忙吧,司令這個職位根本不可能會輕鬆。」
  「是這樣嗎?我幾乎沒跟司令官講過話啊。」
  「那個工作絕對很辛苦。」
  陽炎盯著這麼說明的霞問:
  「……聽說霞每次遇到司令官都會馬上開始痛罵他,這是真的嗎?」
  「妳為什麼會知道?」
  「霰告訴我的。」
  一直沉默用餐的霰不斷點頭,這讓霞瞪著她:
  「竟然講這麼多餘的事情。」
  「因為霞以前都不信任上司……」
  「妳很囉唆耶!」
  霞打算遮住霰的嘴巴。陽炎則繼續說:
  「聽說妳都說司令官是廢物?還真有膽耶。」
  「我還算好吧!這世界上還有驅逐艦會罵混帳提督耶。」
  「那是誰啊?」
  「不知道,只是有聽過傳聞。」
  應該不至於會有講出這種漫罵的驅逐艦吧,陽炎心裡這麼想著。
  用餐也差不多結束,好幾名驅逐艦娘已經開始收拾餐盤。
  這時,有名戴著眼鏡的艦娘從入口走進來。不管有沒有看到那個身影,驅逐艦娘都有如彈跳般站起。
  「沒關係,請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驅逐艦娘們不肯坐下,她面露苦笑說:
  「各位請坐。」
  這樣大家才終於肯坐回椅子上。
  第一士官次室變得寂靜無聲。
  這位女性是輕巡洋艦大淀,擔任吳的祕書艦。被評價為連一塊螺絲墊片的下落都能掌握住的就是這個人。
  吳原本沒有固定的祕書艦,而是由許多不同的艦娘輪流擔任。雖然只有很短的期間,但不知火也曾經擔任過。這是想要盡量讓許多艦娘獲得擔任祕書艦的經驗,同時再加上工作量實在太龐大,找不到適合人選的關係。但是自從大淀就任之後就不再有這情況。她充分發揮處理事務的能力,將停滯許久的文書工作全數解決,甚至還傳出「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覺的?」「其實有兩名……不,三名大淀存在」這類的謠傳。
  然後她也是對驅逐艦娘而言,比惡鬼還恐怖的輕巡洋艦娘之一。大淀不會憤怒或哭泣,反而令人感到沉靜,但全身上下卻會散發出令人畏懼的氣圍。於是「經過祕書艦室前時,要安靜並迅速通過」這句話甚至成為一種標語。
  驅逐艦宿舍是驅逐艦娘的聖域,能夠進入的,只有特別獲得許可的艦娘或是祕書艦而已。而這位大淀現在來到這裡就代表必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自然會瀰漫緊張的氣氛。
  驅逐艦娘的視線集中在大淀身上,她展露笑容:
  「沒事,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
  現場氣氛沒有緩和下來,大家反而想著接下來會宣布什麼而緊繃著身子。
  「我想大家也已經聽到傳聞,下個月決定舉辦鎮守府祭典。到去年都有舉辦的節分活動也將納入鎮守府祭典的一部分。」
  因為真的不是緊急的事情,第一士官次室內終於轉為安心的氣氛。
  大淀更進一步說明:
  「關於時程方面,並沒有部分傳聞所說的不對一般民眾開放。」
  不愧是祕書艦,就連驅逐艦內的謠傳都掌握住了。
  「首先第一天將進行節分活動,隔天則是一般開放日給外界的人進來參觀。鎮守府祭典就只在這兩天舉辦。」
  有些驅逐艦娘們開始竊竊私語,這樣的日程有點少。以前就算沒有節分也有兩天,還曾經有連續舉辦三天的例子。
  「雖然今年也有中止舉辦的意見,但也有期待這項活動的艦娘,所以跟提督商量過後決定重新舉辦。只不過畢竟是這種時勢,也有人認為各地分散舉辦只是浪費預算。因此我們決定第二天的一般開放日將從各個鎮守府招集艦娘,只在吳這裡舉辦鎮守府祭典。」
  驅逐艦娘們不禁發出驚訝聲響。
  鎮守府祭典往例上都是由各地舉行。不只是所謂的「鎮守府」而已,「警備府」或「基地」、「港灣」也都會實施。祭典內容也會活用各個地區的特色,尤其是招待客人的餐點大多都是充滿當地鄉土特色的料理。
  如果只有吳舉辦也就罷了,但是要從各個鎮守府招集人員過來的話就另當別論。如果活動內容太無趣或是推出餐點太難吃的話,惡評就會傳遍全國。
  驅逐艦們的驚嘆聲告一段落之後,大淀繼續開始說明:
  「希望各位在活動期間不要引發糾紛。還有,鎮守府祭典將從各個艦種裡選出一名代表加入執行委員會裡頭。雖然我覺得交由各位投票決定也沒問題,不過距離活動開始已經沒多少時間,因此就由我們直接決定。」
  驅逐艦娘們再度緊張起來,大淀迅速地環視第一士官次室。
  「陽炎。」
  突然被叫到,讓陽炎慌忙站起來。
  「是……是的!」
  「恭喜,妳就是代表。」
  她立刻陷入呆滯,緊接著感到一陣驚愕:
  「咦……咦咦!由我擔任?」
  「是的。」
  「不,怎麼會……我什麼都不知道……」
  「詳細的內容之後會以書面交給妳,到時請務必熟讀,這也是代表人員的工作。下週將會進行節分的抽籤,也麻煩妳決定一下那邊的代表。」
  大淀接著說完「以上」作為結尾。
  驅逐艦娘們很自然地站起,目送她離開。接下來才又放鬆坐下。
  第一士官次室內開始喧囂,幾乎所有人都對鎮守府祭典的實行表達贊同。因為驅逐艦娘最喜歡這類活動。謠傳說今年連節分活動都要中止舉行時,有許多艦娘顯得很不甘心。
  可是只有吳要舉辦的話,責任就很重大,尤其是對陽炎而言。
  她在大吃一驚之後把餐後的茶喝下去。
  「……為什麼是我啊。」
  因為沒有人回應,她又再低聲說一次。這次終於有霰肯回答她:
  「誰知道呢……」
  「不是應該找有經驗的驅逐艦來擔任嗎?就算想要讓人輪流也……」
  「也許是覺得陽炎很適合吧……」
  「這是誰去教唆的啊?」
  第一士官次室裡看著陽炎的視線,混雜著「好像很辛苦」跟「妳可別失敗喔」這些意念。共通點就是都覺得這是意外的人選。
  「霞,快幫幫我。」
  「幫什麼啦?」
  「我這個重要的夥伴正陷入痛苦之中啊。」
  陽炎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緊纏著自己的司令驅逐艦。霞雖然個性冷淡嘴巴也惡毒,但還挺會照顧人的。能擔任旗艦也是因為這部分的理由。
  但是她這次搖搖頭:
  「這能學到很多,妳自己一個人試試看吧。」
  「咦?難道妳希望我失敗嗎?」
  「怎麼可能,我是說這種職務還是經歷個一次會比較好。」
  「要吃草莓嗎?」
  「不要。」
  接著,陽炎將悲傷的視線轉到霰身上,可是對方不動如山。這種互瞪的對決不可能贏過,於是她放棄改看著隔壁的艦娘。
  被看著的不知火輕輕點頭:
  「如果不知火適合的話,隨時都能幫忙。」
  「太棒了!」
  陽炎摟住不知火:
  「果然我只剩下不知火能依靠,要吃草莓嗎?」
  「剛才吃過了。」
  「不知火最棒最喜歡妳了,真是超級可愛,跟某艘冷淡的驅逐艦完全不同。」
  「要講壞話可以去別的地方講嗎?」
  嘴巴噘成ㄟ字型的霞說著,陽炎聽了快速揮揮手:
  「騙妳啦。我也喜歡霞,也喜歡霰,最喜歡大家了。」
  霞以半帶傻眼的眼神看著如釋重負,好像鬆了口氣的陽炎。
  「……真的陷入無法解決的情況時,我是會幫忙啦,不過不知火也不要太寵陽炎喔。」
  不知火沒有回答,陽炎則是笑嘻嘻地把剩下的茶喝光。

  入浴跟晚餐結束後就是正式的自由時間。雖然也有人會在自習室唸書或是把艤裝借來練習整備,但大半的人都在房間裡無所事事,不然就是留在變成聊天室的第一士官次室裡看電視。陽炎待在房間裡。她坐在雙層床上,雙腳晃來晃去地沉思著。
  代表到底要做些什麼才好?身為驅逐艦娘的代表,想必不能失誤吧。畢竟還得跟戰艦或航母的姊姊們交涉,如果搞出什麼蠢事就會成為一輩子的汙點。不只如此,也許還會招致其他驅逐艦的怨恨。
  當初雖然很動搖,但是有不知火陪伴,心情上就輕鬆了。絕對要盡力辦好。
  「不知火啊,鎮守府祭典能夠辦到多誇張的程度?」
  「我想參考過去的例子會比較妥當。」
  「這麼說來,果然還是艦娘大砲……」
  「我覺得辦些不會上新聞的活動比較好。」
  不知火先發制人,讓陽炎咂舌了一聲:
  「還是去問霞比較快,畢竟她是之前的代表。艦娘大砲說不定也是霞的主意。」
  「這就不清楚了。」
  在交談之間,房門在沒人敲門的情況下打開。進來的人是黑潮,她帶來一個小小的紙袋。
  「哎呀哎呀,陽炎竟然會被選為代表,這還真素辛苦耶。」
  她講著講著,同時拉出椅子坐下:
  「不過成為驅逐艦的代表素種名譽,加油啦。」
  陽炎板起臉說:
  「講得事不關己似的……妳明明也接受神通姊的訓練了,卻還挺有精神的嘛。」
  「因為只有下午被操到啦。」
  黑潮所屬的驅逐隊雖然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但還是非常出色,並且以神通的部下身分接受訓練。今天早上因為有其他事情所以逃過一劫。
  「黑潮也來幫忙鎮守府祭典嘛。」
  「素沒關係啦,不過霞有沒有說要妳自己一個人去弄?」
  「妳還真清楚耶。」
  「總覺得她會這麼說啊。」
  黑潮哈哈笑著。
  她從紙袋裡拿出橙色的水果,然後遞給陽炎:
  「來,素昨天的回禮。」
  「伊予柑……」
  陽炎接下水果:
  「妳是從哪裡弄來的啊?」
  「偶拿昨天的餅乾跟別人交換,然後換啊換啊就變成伊予柑回來了。」
  「還真奇怪。」
  「這很吉利耶,就素所謂的好預感嘛(註:「伊予柑」的日文讀音跟「好預感」相近)。」
  「我又不是考生。」
  陽炎在接受艦娘適應性測驗時也沒去搞些祈求好運的事情。雖然適應性跟運氣在這類測驗之中很重要,但是為此慌張也沒用。也許是沒有慌張這點奏效,她輕鬆合格了。
  不過畢竟是別人給的東西,還是要心存感謝地收下。
  這時似乎又有人來到門口,不過這次有敲門。
  說聲請進之後,戴著長帽子的艦娘,也就是霰走進房裡。
  不知火很不可思議地詢問:
  「怎麼了嗎?」
  「好閒……」
  「霰會閒到發慌還真是稀奇耶,霞她人呢?」
  「被大淀姊叫去了……」
  這時陽炎比不知火還要驚訝:
  「啊呀……發生什麼事了嗎?就只有她們兩個人?」
  霰搖搖頭否定:
  「神通姊也在……就大淀姊跟神通姊跟霞三個人……」
  「好猛喔,簡直就是人類最後的末日嘛。」
  陽炎低聲說:「希望她能夠活著回來。」
  霰脫下帽子在地板上坐下。
  房間已經很窄了,擠進四個人以後更顯狹小。室溫也因此提升,所以不知火稍微把窗戶打開。
  陽炎對霰說:
  「妳知道代表要做些什麼事情嗎?」
  霰雖然暫時沉默不語,但不久後回答:
  「……我想……應該不需要做些太奇怪的事。」
  「什麼嘛。」
  「就只有要扛起責任而已……」
  「那樣也是下下籤啊,霞之前都做些什麼?」
  「驅逐艦主要都是打雜……總之不要出錯就好了……」
  照這樣聽來,似乎是進行後台工作居多。尤其是有客人的情況下更是嚴禁失誤。
  只不過這次還要兼辦節分,就變得比較麻煩。
  「那個要全員參加吧?」
  「我想會需要……負責掃豆子的人……」
  「原來如此……霰搞不好意外地適合這種工作?」
  霰搖搖頭說:「陽炎比較適合……」
  這時,房間的門被敲響。
  「可以進去嗎?」
  「可以呀。」
  陽炎回答之後,霞打開房門走進來,
  她前腳才剛踏進來,臉上就皺起眉頭,然後往室內環視一圈:
  「幹嘛啊?四名女性在一起卻沒事幹嗎?」
  「已經變成五個人嘍。」
  陽炎回嘴說著。已經很狹窄的房間還塞進五個人,現在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霞把拿在手上的信封交給床上的陽炎:
  「大淀姊給妳的禮物,有寫驅逐艦代表該做的事情與規則。」
  「謝啦,被叫去的理由就是這個?」
  「祕密。」
  她把身體靠在置物櫃上:
  「還有,她們說節分的抽籤代表要在後天之前選出來喔。」
  「那個啊……」
  陽炎把臉埋到床鋪的枕頭裡:
  「反正適合的人選也只有一名而已。」
  她把手伸進信封發出沙沙聲響,接著將文件取出。
  上頭密密麻麻寫著關於鎮守府祭典營運上所必須執行的事項,的確很像大淀一絲不苟的作風。但並不難閱讀,因為是依照順序書寫,所以很好理解。
  陽炎先大致看過後說:
  「雜事真的很多……霞,到時我得一直被關在執行委員會的房間裡嗎?」
  「沒那種事啦。其實還滿自由的,而且還得參加節分活動啊。」
  「帶賓客參觀呢?」
  「大人物是由重巡以上來應對,所以跟我們驅逐艦沒關係。外部停車場好像要外包給業者弄。一般遊客也只要用看板就好,主要是迷路小朋友那一類。最麻煩的是醉漢,如果跑來跟我們吵架會很棘手,要是我們覺得很囉唆就把砲口朝向他們,也會演變成嚴重的問題。」
  「這部分的應對技巧有沒有寫在上頭呢……啊,有了。」
  「大淀姊的話,一定會預想到發生糾紛時的狀況吧。」
  「嗯。哎呀,無論如何,霞肯給我建議真是幫了大忙。」
  霞驚覺之後,把頭甩到另一邊:
  「沒……沒什麼啦,不過就這點程度,也沒什麼好藏私。」
  「我能有個好學姊,真是幸福。」
  「妳總有一天也會帶到學妹,而且說不定還會當上嚮導艦,可要好好幹啊。」
  「哈哈,暫且還不會有吧。」
  陽炎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邊接受訓練邊與深海棲艦戰鬥,她認為生活就是重複這些動作吧。遙遠的將來雖然還不明瞭,但現在吳的天空與海洋還跟自己很合得來。
  霞聽完說聲:「真是的……」
  「霰,差不多該回去嗅。」
  「嗯……」
  霰站起來,跟霞一起回到自己房間。
  兩名朝潮型離開之後,黑潮開口說:
  「什麼啊,霞也很在意大家的情況嘛。」
  「雖然嘴巴很壞這點有些美中不足,但她是很棒的司令驅逐艦喔。」
  不知火也表達同意:
  「只不過,她也有害怕寂寞的一面。雖然現在腦海裡都被旗艦的職責給占滿,但如果卸任,搞不好就會因為無事可做而變得消沉。」
  「那樣的話,不知火好好關照她就沒問題啦。」
  陽炎邊翻閱大淀給她的文件邊說著:
  「霞如果變得只剩自己一個人,似乎真的會哭出來。這點我也有同感。」
  「不知火光是照顧陽炎就沒空了。」
  「原來我已經在接受看護啦。」
  「陽炎都不肯看護不知火,這點讓不知火稍微有些不滿。」
  「我不是都一直有在陪妳嗎?」
  「請再多陪我一點。」
  「好啊,交給我吧。」
  陽炎這麼回答。聽到這句話,黑潮笑著說:「妳們還是這麼要好耶。」

  ○

  「什麼?吳?」
  驅逐艦曙直接露出厭惡的表情。
  跟她說話的潮,身體因此顫抖一下。橫須賀鎮守府辦公大樓的屋頂吹著強風,讓兩人的頭髮與制服都隨風飄揚著。
  潮再次開口說:
  「嗯……因為吳要舉行鎮守府祭典,我們似乎也得過去。」
  「為什麼要在那種鄉下地方舉行啊?」
  「這就不清楚了……」
  潮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早餐後從驅逐艦娘的朋友那邊聽說,才因此大吃一驚。幾乎都是自行中止的鎮守府祭典要在吳舉行雖然讓人嚇一跳,但是要從橫須賀派遣參加者前往這點更令人訝異。
  曙似乎也不知情,不過這在某種層面上是當然的結果。畢竟跟她說也只會被回以彆扭的話,所以誰都不肯告訴她。
  「祭典這種東西,不辦也無所謂吧?更何況還得特地移動到那邊。」
  曙感到很可疑地說著:
  「其他驅逐艦很想去嗎?」
  「大家都很期待。」
  「真是白痴,根本就是浪費燃料。」
  「因為大家都很喜歡祭典嘛。」
  「不過這點小事就這麼高興,所以驅逐艦才會被用過就丟嘛。稍微去抱怨一下如何?」
  受到冷淡的回應,讓潮一直不知所措。
  曙總是這樣子。態度惡劣而冷淡,嘴巴也惡毒,還會頻繁頂撞他人,因此所有艦娘都對她敬而遠之。
  今天她顯得更加冷淡,這應該不是因為強風的關係。潮下定決心,戰戰兢兢地詢問:
  「這說不定等同休假……」
  「這不用管。」
  「咦……」
  「被選為成員就去,沒被選上就不去。只是這樣而已。」
  潮輕撫胸口。
  「太好了……那我去拜託上頭選我們去。」
  「啊?為什麼要這樣?」
  雖然曙這表露無遺的不滿態度又讓潮開始膽怯,但她總算是硬撐住地回答:
  「我想說,如果去參加祭典,能讓小曙的心情好轉就好了……」
  「少在那邊多管閒事。」
  她用嚴苛的語氣說著,讓潮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別來煩我。」
  接著曙就把頭甩到另一邊。
  潮靜靜地離開辦公大樓的屋頂。只不過,她已經在內心決定,要去拜託祕書艦選擇曙為成員了。

  ○

  西南方的暖鋒朝佐世保港吹來。天氣預報說會有降雨,水平線附近也總覺得好像有些雲霧出現。
  隸屬於佐世保鎮守府的睦月型驅逐艦長月正在棧橋上眺望大海。
  因為才剛結束訓練,身體各處都還嘎吱作響。艤裝也是類似的情況,如果不頻繁進行整備,馬上就會開始鬧彆扭。為了避免生鏽,她心想等等得用水好好清洗才行。
  「咦?長月還不回宿舍嗎?」
  背後傳來叫她的聲音。
  轉頭一看,同為睦月型驅逐艦的皐月正好經過。
  這兩人都隸屬於第二十二驅逐隊,從早上就一起進行相同的訓練內容。
  「嗯,我在複習剛才的訓練內容。」
  長月看著大海說著:
  「不能為訓練而訓練,得要為自己訓練才是正途。」
  「嗯~~可是長月妳今天的砲擊成績也很不好呢。」
  「……不要講得那麼直接。」
  長月沮喪地垂下肩膀:
  「為什麼砲彈會那麼難命中,連我自己也覺得是個謎團。」
  「不是打中標靶而是打中文月這部分也一樣呢。」
  「如果地上有洞的話,我好想鑽進去……」
  「不過我的成績也很差啊。」
  皐月露出苦笑並來到長月身旁,兩人一起看著大海。

  「為什麼砲擊會那麼困難呢?」
  「就是說啊,我覺得再簡單一點也不為過啊。」
  「要先看自己的速力,然後判斷敵艦的速力,還有距離跟方向跟風力……要考慮的事情也太多了。」
  皐月開始抱怨。驅逐艦砲擊時所要考慮的變數其實沒有戰艦那麼多,發射一次之後,只要慢慢修正大概都能解決,不過依舊是很麻煩的行為;然後這兩人都不太擅長這件事。
  「皐月到了訓練後半,精準度就會降低呢。」
  「嗯,因為我體力很差啊。」
  長月的話,讓皐月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就是會喘不過氣來,這算是睦月型的宿命嗎?」
  「我也是睦月型,文月也是,但卻是這種成績……」
  該說是各艦的差異嗎?雖然只是微妙的差距,但有時在訓練或戰場上就是會變得很明顯。這種狀況被認定是所有艦娘都會發生的問題,也被認為性格與精神狀態是主要起因。
  「看來得要有睦月型就是缺陷艦的自覺了……」
  「但是菊月跟如月就有好好發揮實力,說不定只有我們不行。」
  「這種結論更令人討厭啊。」
  都已經這麼消極了,這下可會連半點救贖都沒有。
  暖風混雜著水氣的味道,看來差不多要下雨了。
  「對了,長月……」
  皐月開口說著:
  「我們這次似乎要去出差。」
  「終於要被左遷了啊。」
  「妳把情況想得太糟了啦,是大家要一起去吳喔。」
  「牡蠣吃到飽的旅行啊……中獎的話要怎麼辦呢?」
  「是要去參加鎮守府祭典,其他地方好像也會有驅逐隊到吳集合。」
  「還真是氣派。」
  長月也已經許久沒參加鎮守府祭典。不只是佐世保,聽說最近各地據點都已經不再舉辦。會在吳舉行,還真是豁出去了。
  「……吳能夠讓睦月型獲得救贖嗎?」
  「為什麼妳會這麼消沉啊?」
  皐月雖然訝異,但她當然也能理解長月想說的話。
  「能遇見其他驅逐艦不是件好事嗎?這算是增廣見聞吧?」
  「那邊的驅逐艦都是最新型的吧,我們應該不會被看不起吧?」
  「妳想太多了啦。大家都一樣是驅逐艦,一定可以好好相處。」
  皐月像是要鼓勵她般說著,長月勉為其難地接受後站起身來。
  雨滴開始降下,兩人急忙站起來。文月也來接她們,於是三人一起回到驅逐艦宿舍。
 楼主| 发表于 2016-5-27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wdr550 于 2016-10-17 22:56 编辑

  第二章 右轉舵(Starboard)

  吳鎮守府隔天也依舊在進行訓練。「持續就能化為力量」,會這麼說的不只是神通,所有輕巡洋艦都會把這句化贈送給驅逐艦。
  只不過還有別的工作等著陽炎,她必須以鎮守府祭典的驅逐艦代表身分出席會議。一部分的訓練也因此免除,的確可以說是賺到了。
  當大家前往棧橋時,自己卻往反方向走去。彷彿在說「那女人想蹺掉訓練嗎?」的視線,老實說令她有點爽快。初次的會議就在吳鎮守府辦公大樓裡舉行。
  帶著些許緊張感走入辦公大樓,會議室位於二樓。
  會議室裡沒有人在,陽炎是第一個抵達的人。總之她就先在入口附近的下座坐下。
  稍等一會兒後,各艦種的代表人員接二連三入場。陽炎每次都站起來迎接她們。
  最後一個抵達的是祕書艦大淀,她對全體人員行個禮:
  「各位辛苦了,讓我們開始吧。」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全員先自我介紹。
  戰艦的代表是伊勢,航母是龍驤。這兩人因為一起進行過訓練,所以並非不認識,讓陽炎鬆了口氣。
  重巡洋艦則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她說自己的名字叫最上。
  「妳就是陽炎吧,請多指教。」
  有如少年般的說話方式,讓陽炎有一瞬間產生動搖。
  正確來說,最上是由重巡洋艦改造而成的航空巡洋艦,能夠搭載複數的水上飛機,跟伊勢是類似的立場。
  輕巡洋艦的代表由大淀兼任,會議的主持也由她來進行。
  大淀宣告:「現在開始討論議題。」
  在她的主持下,會議流暢地進行。畢竟舉行提督之間的會議時,大淀也會同行並擔任司儀,這也是理所當然。再加上事前發給大家的文件上也都有記載注意事項,所以甚至沒有發言詢問的必要。
  「……鎮守府祭典的一般公開活動,目前規劃跟上次相同的艤裝展示與航行展示。展示用的艤裝將利用存放在工廠的剩餘裝備,不需要借用到各位的艤裝。」
  會議靜悄悄地進行。由於程序非常流暢,內容也很自然地記到腦海中。
  各艦種所負責的事務也一個個決定好。
  「吳鎮守府的名產攤位這次也會開店,麻煩各位依照艦種準備進行選拔。」
  這是由艦娘製作料理來招待一般客人的攤位。不同的艦娘都有各自的特色,所以這攤位經常會大排長龍。
  「我們推出咖哩好了,就請鈴谷來做。」
  最上如此說著,讓龍驤有點意外:
  「怎麼啊,鈴谷原來喜歡做菜啊?」
  「她會喜歡做菜嗎?」
  「原來妳不知道喔。」
  「我想一定很擅長啦,一定是這樣。」
  最上若無其事地回答。
  大淀翻閱文件:
  「因為是聯合祭典,所以各個鎮守府都派艦娘前來。大致上是以橫須賀、佐世保、舞鶴、大湊這個順序分批過來。雖然可能會請重巡洋艦們負起迎接的任務,還是要多多麻煩各位。」
  「這點小事沒關係,是在當天抵達對吧。」
  「不是的。橫須賀與佐世保的部分戰艦、航母會在前一天抵達。」
  「哦~~為什麼?」

  「這是為了跟吳的主力舉行聯歡,增進雙方的合作關係。兩邊的提督也會在前一天就抵達。」
  大淀對最上說著:
  「還有,為了迎接這些人員,戰艦與航母宿舍將提供部分的房間。另外當天也請開放餐廳,各個宿舍請事先進行清掃。尤其是老鼠、蟑螂等務必徹底驅除。」
  不管是哪邊的鎮守府,都會預想到將來的人員擴充而事先預留較多的宿舍房間。因此即使要迎接外地客人也不會發生狀況。但這如果是位於外地的港灣,立刻就會有居住空間不足之類的問題產生。
  「請問……可以發問嗎?」
  陽炎緊張地舉起手,大淀也看著她:
  「請說。」
  「前一天抵達的客人們,也會參加節分活動嗎?」
  「不會參加,不過她們希望能夠觀戰。」
  陽炎大吃一驚:
  「那個……但這是吳鎮守府的節分……」
  「不需要有所顧忌。」
  大淀說道,看著這段對話的最上與龍驤笑了出來。
  「既然是對方的希望,那就要好好表現才行。」
  「對呀對呀,該發揮驅逐艦的本領啦。」
  「……我明白了。」
  陽炎心想這下該作好覺悟,因為吳的節分活動稍微有點特殊。
  大淀再度翻閱文件。
  「對了。在部分艦娘的強力要求之下,我們決定在鎮守府祭典裡再次舉辦騎馬戰。」
  伊勢低聲說:「哦?」
  「這真的滿久沒舉行了呢,以前甚至是每個季節都舉辦一次。」
  「因為有其他鎮守府的人前來,我們判斷很適合藉由這個機會重新舉辦。」
  伊勢似乎很滿意這個說明而點點頭。龍驤與最上則各自開心地說:「這下子可不能錯過。」「看來會很熱鬧啦。」這些話。
  陽炎不太清楚這是什麼情況。到吳就任之後,她從來沒有看過騎馬戰這個活動。
  伊勢對陽炎開口:
  「妳們是主角喔。」
  「我們……是指驅逐艦嗎?」
  「這是鎮守府名產,驅逐隊騎馬戰。」
  伊勢看來相當期待,龍驤與最上也在一旁笑著。
  陽炎還搞不清楚狀況,依舊處於愕然的狀態。
  於是大淀進行說明:
  「我們會以驅逐隊為單位編成騎馬隊,讓各個鎮守府來進行對決。藉由奪取的頭巾數量來競爭,跟一般運動會的騎馬戰沒有什麼差別。」
  「啊,是這樣子嗎?」
  「我想一定會很熱鬧。」
  不知為何,這話聽起來別有含意。
  話雖如此,既然要從其他地方邀請驅逐隊來進行騎馬戰,這當然會讓人鼓起幹勁。驅逐艦大多都很喜歡各種慶典活動,而且還說這是以前每個季節都會舉辦的活動。只不過,大淀的嘴角雖然充滿笑意,卻讓人覺得不太對勁。
  再來就是些細微的項目,有好幾項決定留待下次會議討論後就散會了。

  回到驅逐艦宿舍時,剛好就是午休時間。因為訓練而精疲力盡的第十八驅逐隊成員出來迎接她。
  「歡迎回來,很愉快嗎?」
  霞這麼詢問,陽炎急忙否定說沒這回事。
  「我緊張死了。」
  「我想也是,是我的話,大概已經昏過去了。」
  「因為都是些大人物嘛。妳們那邊呢?」
  「天氣比昨天惡劣,海浪也很高,讓神通姊顯得心情愉快。不過黑潮就暈頭轉向了。」
  「跟平常一樣。」
  這就是驅逐艦的日常。
  大家到齊後就去吃午餐。她們沒有因為是中午就隨便吃一吃了事,而是選擇份量十足的炸豬排。這時候其他驅逐已經開始用餐,所以陽炎她們光是找空位就費了一番功夫。
  「我去參加會議啊……」
  陽炎開口講著:
  「裡頭不是有提到這次的鎮守府祭典,會從其他地方請人過來嗎?所以橫須賀與佐世保的人也要參觀節分活動喔。」
  霞在炸豬排上淋滿醬汁,同時回答:
  「真是超乎常軌。」
  「橫鎮難道沒有節分嗎?」
  「那邊的祕書艦聽說很正經,所以可能不會舉辦活動吧?」
  「很正經?我聽說是個飄來飄去,讓人摸不清底細的祕書艦耶。」
  「那是什麼像幽靈一樣的人啊?」
  霞把麵衣已經變黑的炸豬排還有高麗菜同時吃進嘴裡。
  不知火雖然默默用餐,但好像想到什麼而開口說:
  「這麼說來,所有驅逐艦會在鎮守府祭典到齊嗎?」
  「我想應該不會所有人都來,畢竟可能會緊急出動。也有提到戰艦跟航母們不會全體集合,所以驅逐艦應該也只有一部分吧。」
  陽炎邊回答邊補充說明:
  「即使如此數量還是很多,這明明不是觀艦式啊……」
  「也會有不認識的人呢。」
  「要不要乾脆發名片?」
  「單純打招呼就好了吧。」
  不知火感到愕然。
  「這麼說來……」
  很稀奇地,霰自行加入對話:
  「講到驅逐艦集合,我就想起來……有傳聞說……吳的驅逐艦好像會有所異動……」
  「什麼,要變更驅逐隊?」
  陽炎的疑問讓她微微側頭。
  「也許是……可是,說不定不是吳要變更……」
  「怎麼回事?」
  「好像說……是橫須賀的驅逐艦不夠……之類的……」
  陽炎拿起蛤蠣味噌湯,發出嘖嘖聲響地一口氣喝光。這時她突然感到疑問,於是問說:
  「等一下,那樣子不就代表要調籍去橫須賀了嗎?」
  「也許是……」
  「誰要去?」
  「這就不太清楚……」
  看來霰也不太清楚詳細狀況。
  艦娘各自都有「艦娘戶籍」存在,會隸屬於哪裡的鎮守府是已經決定好的事。因為行政上的關係,設籍的鎮守府每個月都會發出薪水。
  不過也當然因為出差之類的關係,會使得起居地點不停改變。這就像是艦娘的宿命,也可以說鎮守府之間的艦娘借貸已經常態化。這種情況下雖然也不會改變設籍地點,但其中也會有因為調籍而變更隸屬地點的例子。這樣一來,支付薪水與繳納稅金的地點也會改變。
  也就是說,自己就會變成跟過去所在的地方毫無關係。即使是短時間的調籍也會斷絕關係,變成別人家的小孩,所以這可不能漠不關心。
  「橫須賀的驅逐艦真的會不夠嗎?實在很難想像那邊的數量會比吳還要少。」
  這句話是不知火所說,就連她也會積極參與這個話題。
  霰再度歪著頭:
  「……橫須賀……是攻略深海棲艦的主力……也許有多少都不夠……」
  「一般來說,應該會想要戰艦或航母才對。」
  「有同感……可是,上頭高層的想法就不清楚了……」
  這真是合理的回答。
  餐桌上的氣氛暫時陷入沉默。雖說只是傳聞,但大家都想成是自己會遇到的事情。這件事就是跟自己如此接近,也伴隨著寂寥。
  「好啦好啦,稍微開朗一點吧。」
  霞用筷子的尾端敲敲桌子:
  「又不是死了親戚,老是在意這種傳聞可受不了。」
  陽炎看著她問:
  「霞沒有聽說過驅逐艦要調籍的傳聞嗎?」
  「當然有聽說過,這傳聞有一段時間在司令驅逐艦之間蔚為話題。我們還因此一個個被大淀姊叫去。」
  陽炎想起之前只有霞被叫去的事情:
  「有被問什麼事情嗎?」
  霞板起臉說:
  「不管怎麼樣,這點我都不能講啊。」
  「稍微透漏一點嘛。」
  「要是講出來,大淀姊一定會突然從哪邊冒出來啦。妳認為那個人會放過這種事情?」
  「完全不認為。」
  不只是備品的去向,就連流言蜚語也會傳進大淀耳中。雖然大多都是聽過就算了,可是如果出現會影響整體鎮守府的謠言,她就會毫不留情地斥責。
  「……不過,大概就是全體人員都有可能吧。」
  「對象果然是驅逐艦啊。」
  「算是吧。」
  雖然有點曖昧,但霞所說的話也證實了霰的傳聞。
  陽炎皺起眉頭:
  「嗯……夥伴要離開,還真令人寂寞。」
  「總比沉沒要好多了吧。」
  「不過還是會去很遠的地方啊,大家都這麼要好地打拚到現在了。」
  「……我覺得……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霰這麼說著:
  「那也是驅逐艦的宿命……」
  「妳有時候會比不知火還要鐵面無私耶。」
  而不知火本人再次沉默不語,她默默看著空無一物的盤子。
  陽炎出聲喚她:
  「不知火?」
  「咦……啊,抱歉。」
  「妳果然也覺得同伴離開的話,會很寂寞嗎?」
  「不知火在想,如果陽炎離開的話要怎麼辦?陽炎能夠在其他鎮守府好好生活嗎?」
  「妳把我當成什麼啦。」
  陽炎有點不滿,不知火繼續說:
  「早上起得來嗎?會不會從床上掉下來?還有會自己洗臉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
  「說不定會把不知火忘掉,連信都不寄了。」
  「會啦會啦,兩個小時就會寄一次。」
  「只有這樣的程度?」
  「一個小時寄一次。」
  「這樣還能妥協。」
  不知火輕輕點頭,陽炎則鬆了口氣:
  「這樣我跟不知火的友情就永久長存了。」
  「……妳們兩個還是一樣莫名其妙。」
  霞傻眼地看著她們,陽炎則露出微笑。
  「放心吧,我對霞也很掛心喔。因為感覺妳變成孤身一人時,就會哭出來嘛。」
  「為什麼我會哭出來?」
  「霞在我內心是個雖然性格倔強,卻很常哭泣的女孩子。因為那樣子比較可愛。」
  「不要擅自決定別人的個性好嗎?」
  「就拜託黑潮照顧妳好了。那女孩很開朗,也能讓霞的性格變得直率吧。」
  「我才沒有性格彆扭!」
  霞發出抱怨,午餐就在此時結束。

  下午就由神通進行訓練。上午缺席的陽炎在神通說出「這是取回落後進度的好機會喔」這句話後,訓練內容就比別人倍增,因此兩度失去意識。
  接著到了夜晚,接近熄燈時間的驅逐艦宿舍裡,陽炎趴在床上點亮閱讀用燈,翻閱大淀交給她的文件。
  會議時也有感受到,這份文件有掌握到重點而且沒有多餘的修飾,整合得非常流暢。這部分也是祕書艦需要必備的技能吧。
  看到這樣的文件,就能痛切體認自己與對方的差距。雖然沒有思考過到底會不會想成為祕書艦,不過終究不可能吧。
  「不知火,妳還醒著嗎?還是睡著了?」
  「還醒著。」
  床的下鋪傳來回答。
  「不知火總是在想,如果睡著的話還是得回答『睡著了』才行嗎?想必會被抱怨,說是被妳吵醒的吧。」
  「抱歉。妳擔任祕書艦的時候,是怎麼樣的情況?」
  「很辛苦。」
  她立刻回答:
  「必須執行與必須思考的事情會一口氣湧現。只要稍微有點停滯,各個部門就會表達不滿,所以一切都要毫無錯誤地進行。」
  「沒有助理人員之類的嗎?」
  「有,可是大淀姊似乎自己一個人就全部搞定了。」
  「真是怪物耶。」
  陽炎把文件闔上:
  「還會有其他地方是由驅逐艦擔任祕書艦嗎?」
  「這就不清楚……說不定南方的港灣會有。」
  「是誰啊。」
  「記得名字……是……」
  不知火稍微猶豫一會兒後,開口說:
  「忘記了。」
  「……不過,一定是名優秀的艦娘。」
  也不是什麼非知道不可的事,所以陽炎這麼回答。
  把文件收進信封,放到枕頭邊。
  「話說回來,不管是節分也好騎馬戰也罷,為何都是些要驅逐艦上場的活動啊?」
  「妳不喜歡這種活動嗎?」
  「是很喜歡啦。」
  「不就是因為這樣嗎?畢竟驅逐艦經常被說壽命會比其他艦娘來得短。」
  「這個正式的統計資料不是沒有公開嗎?」
  「跟戰艦之類比起來,性能比較低落也是事實。所以驅逐艦的使命,可以說就是要竭盡全力活在當下。」
  這點陽炎也有實際感受。驅逐艦之所以喜歡能夠引發騷動的活動,被認為是因為隨時都與轟沉為鄰的關係。其他的艦種與提督也很清楚,因此偷吃東西跟攜帶違禁品卻又被放過的艦娘就屬驅逐艦最多。由於是剎那間的人生,才要盡情享受當下的時光。
  「雖說是聯合舉辦,不過鎮守府祭典之所以會再度舉行,說不定就是像這樣的理由。」
  「為了我們嗎?」
  「這可能也是過度臆測。」
  也許是這樣,難得的活動如果不好好享受就虧大了:更不用說錯過這次,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會舉行。逮到機會就要突擊,這才稱得上是驅逐艦。
  陽炎用力握緊拳頭:
  「好,鎮守府祭典就好好加油吧!」
  「就是這種氣魄。」
  不知火說著。陽炎重新堅定決心之後,就把閱讀用燈關掉。

  ○

  隔天早上。
  在鎮守府祭典之前,最重大的日子可以說就是這一天。驅逐艦娘們全部變得很神經質,吃早餐時也很難得地不太說話。
  今天是節分活動抽籤的日子。
  一般來說,節分活動是伴隨吆喝聲撒出豆子,好驅趕鬼怪的行為。這能夠避開惡靈招來幸運,但是在鎮守府就有些不同。
  首先這種場合下,所謂的鬼就是指深海棲艦以及各種不幸的事情。從眼前的敵人到艤裝的突發狀況,各式各樣的災難都被包含在裡頭。因此就產生了絕對要用豆子打中鬼的不成文規定,不然很不吉利。
  節分的舞台是整個鎮守府。扮演鬼的人要在正午過後到日落為止在鎮守府用地裡到處奔跑,想辦法不要被打中。負責丟豆子的艦娘就要用盡一切手段把對方找出來丟豆子。因為不是只在一棟建築物裡,而是除了鎮守府辦公大樓以外的鎮守府用地都能夠通行。所以不管是逃跑的那一方還是要丟豆子的這一方,都會使出全力。
  鬼是由抽籤決定的。不管哪個艦種都有當鬼的可能性。然後無論是誰都可以對鬼丟豆子,所以有的時候還會發生驅逐艦對戰艦丟豆子的情況。
  喜歡參加活動的驅逐艦娘們會全神貫注也是理所當然。平常總是連去說句話都會猶豫,有如高嶺之花的人們,現在竟然能對她們撒豆子。這是將日常的積鬱……不對,這是展現親暱之情的好機會。
  此時絕對要避免的情況,就是自己變成鬼。那樣就毫無意義可言了。所以如何不變成鬼,而是當上撒豆子這邊,可說是最重要的課題。
  抽籤完全是亂數,還是在公開場合進行。這麼一來,抽籤代表就會自動決定是某些人。
  「雪風!」
  陽炎在第一士官次室大喊:
  「黑潮,有看到雪風嗎?」
  「好像從今天早上就不見人影啦。」
  「她人在哪裡?有誰看到的話,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把她帶過來!」
  「偶也去跟大家說一聲。」
  傳令迅速展開,大家開始在鎮守府裡搜索。平常驅逐隊之間雖然會有競爭意識,但到這種時候就會展現完美無瑕的團結力。
  陽炎型驅逐艦雪風雖然是個看起來還很天真無邪的少女,可是不但是天才,還擁有令人畏懼的強運。因為不管到哪種戰場,她都能毫髮無傷地返航,甚至有人提出「與其讓她去戰鬥,還不如當成活神仙祭祀會比較好」這樣的意見。
  抽籤是百分之百靠運氣的對決,這麼一來就該交給幸運艦上場。至今的節分都是由雪風抽籤,每次也都能逃過扮演鬼的命運。
  陽炎焦急等待發現雪風的報告。
  「找不到耶。」
  黑潮這麼說著:
  「她那種穿著打扮,應該會馬上找到才素啊……」
  「已經沒有時間了。」
  陽炎抬頭看時鐘。早知如此,就該在前一天逮住她,好好囑咐一番,不過已經太遲了。
  過一陣子之後,驅逐艦娘敷波跑進來。
  她是個把頭髮綁在比較高的位置,個性似乎很強悍的少女。隸屬於第十九驅逐隊。
  「陽炎,雪風不在吳裡頭喔。」
  「為什麼?」
  「她好像被派去幌筵港灣出任務,暫時不會回來。」
  「怎麼會有那種命令啊!」
  敷波似乎也對此感到疑問而四處探聽,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掌握在這種時間點發出這項命令的理由。就算確定提督的命令是經由大淀所發出,但那個祕書艦也絕對不可能坦白講出來。
  「唔……這一定是哪邊的艦娘在妨害我們……」
  即使想抗議也沒有手段,更沒有時間了。
  「必須決定其他抽籤的代表……」
  需要一個運氣很好,而且在那種場合也不會膽怯的驅逐艦娘。運氣與膽量都是重點。陽炎雙手交抱在胸前思考候補人選,突然間她抬起頭來。
  現場所有人都注視著自己。
  「怎麼啦……?」
  「陽炎去抽不就好了嗎?」
  敷波說著:
  「妳都是鎮守府祭典的代表了,就順便去抽籤嘛。」
  「也太亂來了吧!」
  「偶覺得不錯喲。」
  這是黑潮說的,她跟平常一樣笑著:
  「很合適啦。而且跟雪風一樣素陽炎型,運氣也一定很好啦。」
  「妳自己明明也是陽炎型!」
  她像是要尋求幫助般看向不知火。
  不知火緩緩點個頭:
  「不知火認為很適合。」
  「妳這個叛徒!」
  「不知火永遠站在陽炎這一邊,請妳把這當成夥伴的建議。」
  敷波也說:「快去吧,時間到了。」來催促陽炎。於是她下定決心跑出去。

  決定鬼怪的抽籤就在禮堂進行。既然要公開抽籤,就會需要有一定大小以上的空間。
  只不過,戰艦跟航母其實都不會特地來旁觀。那些艦種的艦娘們都很落落大方,就算要她們當鬼也無所謂。之所以需要寬敞的空間,是因為驅逐艦全部都會跑來觀看。
  現在驅逐艦娘也全部集合到禮堂來,大家都緊盯著籤筒看。
  這是一年一度,能夠大搖大擺對上司砸豆子的活動。雖然跟鎮守府祭典一起舉辦,但那樣也無所謂。怎麼可以放過這樣的機會,於是她們為了把思念傳達給代表抽籤的人而聚集起來。
  對抽籤的人來說,這當然會成為一股壓力。
  「這是重大任務喔。」
  「絕對不能抽到鬼喔。」
  連平常不太交談的驅逐艦娘都對她喊話,大家都很認真。
  大淀跟往常一樣到場後,為了讓大家能聽清楚而拿起麥克風。
  「那麼我們依照慣例,開始進行決定節分鬼怪角色的抽籤。各艦種代表人員請上前。」
  陽炎緊張地上前,從後頭傳來「加油」的聲援。
  戰艦是日向,航母是祥鳳,重巡則是最上,至於潛水艇就免除抽籤。
  當輕巡洋艦的抽籤代表現身時,驅逐艦娘們傳出喧囂聲。
  代表人員是神通,這讓陽炎不禁開口說:
  「神……神通姊,為什麼妳會來這種地方……」
  「我覺得偶爾一試也不錯啊。」
  她緩緩露出微笑。
  大淀宣告:「請各位依照順序抽籤,直到我發出訊號之前,請不要打開。」
  陽炎刻意選擇最後一個抽。如果是雪風,大概不管第幾個抽都一樣。但是沒有去祈求幸運的陽炎,這次還是選擇相信最後剩下的事物會帶來福氣這種沒有根據的說法。
  驅逐艦娘的集團不停傳送「不要抽到鬼,不要抽到鬼」的意念,這跟殺氣只有一線之隔。不管多麼遲鈍的少女都能藉由全身感受到。
  日向與祥鳳接連抽籤,最上則是很刻意裝出猶豫的模樣才抽。神通靜靜地把籤拿在手上,最後才是陽炎。
  她把手伸進紙作的箱子裡,抽出剩下的一張。
  「符合的籤上有些著『鬼』字。那麼,請各位打開。」
  大家在大淀的訊號下一起開封。
  陽炎的籤上什麼也沒寫。
  「好啊!」
  她忍不住擺出勝利姿勢。驅逐艦娘們也發出「太好了!」「陽炎好棒!」的聲音。她也回應這些聲援,揮舞起純白的籤紙後,現場響起掌聲。
  大淀開口告誡說:
  「請安靜,抽到鬼的是哪一位?」
  「是我。」
  隔壁的人物舉起手來,陽炎驚訝到把剛才對自己的讚賞都忘光了。
  舉手的人是神通。

  輕巡洋艦扮演鬼的消息,讓驅逐艦大吃一驚。
  不知為何,節分的鬼大多是由戰艦或航母扮演。可以對能夠姿意運用最強力量的艦種丟豆子,也算是一種象徵季節的情景。另一方面,幾乎沒有人記得到底有哪些年是由輕巡洋艦扮演鬼了。
  「既然已經決定,那我們會確實扮演好鬼的角色。」
  神通這麼述說:
  「這是除厄避邪的行事,也請各位不用客氣。」
  雖然是值得感激的話語,但是到底能不能如字面所說的一樣照單全收呢?就算這話毫無虛假,也會讓人過度解釋。
  「這真令人苦惱……」
  在晚餐的座位上,陽炎低聲講了好幾次相同的話。
  「該像往年一樣,還是該特別通融呢……」
  已經有一部分驅逐艦娘驚喜於神通下達許可,於是開始研究最有效率的撒豆策略。一旦以輕巡作為對手,灌注的氣勢也完全不同。餐桌也直接變成舉行作戰會議的場所。
  「我們可是神通姊的直屬部下喔。如果鎮守府祭典結束後,訓練內容突然變嚴苛的話該怎麼辦啊?」
  霞對陷入苦惱的陽炎回答:
  「我想就算沒有節分活動,也一樣會變得很嚴苛。」
  「這麼說也是。」
  神通絕對不會看當天的心情來改變對驅逐艦的態度。或者說,她無論何時都很嚴苛,就這點來說倒是讓人很安心。
  「……那就上吧。」
  陽炎下定決心:
  「放水的話,也會損害到驅逐艦的尊嚴。」
  隔壁的不知火無言地表達同意。
  「喂,陽炎。」
  其他艦娘出聲喊她,是從第十八驅逐隊的桌子過來的敷波:
  「快點成立節分的對策總部吧。」
  「咦?」
  「振作點,這是要讓撒豆子發揮最大效果啊。」
  「啊,對喔。」
  陽炎點點頭。
  吳鎮守府的用地將全部成為節分的舞台,所以必須收集情報。收集鬼的情報,從現在位置預測未來的位置,然後藉由對策總部的判斷來投入驅逐隊。
  近年來還導入軍事運籌學(OR)的手法,在以格子為單位所區隔開的地圖上寫進各種情報。這麼一來鬼那邊也得採取相應的對策,派出搭載機掌握驅逐艦的位置,找出哨戒的漏洞藏身起來是基本常識。
  「我會去借宿舍的空房間,就用那邊當總部吧。然後去調度些地圖跟白板,房間前面要二十四小時有人站崗,絕對不能讓情報洩漏出去。」
  「交給我吧。」
  敷波點點頭,接著回到自己的餐桌。收拾一下餐盤後,就邊鼓舞著驅逐隊邊離開餐廳。
  「嗯,果然吳的驅逐艦很值得信賴。」
  陽炎滿足地說著。
  用餐結束,陽炎立刻去申請空房間的使用許可。
  她對大淀表明的理由是「為了準備鎮守府祭典而使用」,雖然沒有說謊但也不是真話。接下來還必須訂購大量的豆子,這也得申請預算。這部分要在會議上進行交涉。
  接下來的日子裡,會議與訓練讓陽炎的工作量大增。
  一開始雖然還會為了不熟悉的任務而緊張,接下來馬上就連緊張的時間都沒有了。該執行交辦的工作太多,讓她無暇煩惱,光是完成眼前的工作就已耗盡全力。
  這一天,會議室有文書工作在等著大家。
  必須把握住各個鎮守府的艦娘會有誰前來,而驅逐艦娘就是由陽炎負責。
  「呃……確認驅逐隊的所在地,然後掌握要來吳的人們……」
  如果是戰隊的話就比較輕鬆,驅逐隊因為數量眾多所以很辛苦。依政府機關的規定就是一到十在橫須賀,十一到二十在吳,二十一到三十位在佐世保。不過這也不代表會一直停留在該處,而是依照當時的戰況而不停改變,必須一一聯絡確認所在地點才行。
  在桌上打開驅逐隊的文件,然後依序開始排列。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沒有十四,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空號的驅逐隊,隸屬船艦是零艘喔。」
  一起進行作業的最上笑著告訴她。
  這讓陽炎把嘴巴噘成ㄟ字型:
  「我還跑去找文件了耶,為什麼會這樣空一個艦隊啊?」
  「那就不太清楚了,如果很辛苦的話,我也來幫忙吧。」
  「謝謝。不過,我想還是自己處裡就好。」
  陽炎認為這是驅逐隊的事情,就應該由驅逐艦自己來解決。
  「第一天要來的人已經決定好了嗎?」
  「嗯,我已經整理好了。」
  最上面前堆起一疊文件,這讓陽炎很吃驚。
  「好快喔。」
  「哈哈哈,因為很久以前有被叫去當過祕書艦嘛。」
  「最上姊要自己去迎接客人是吧?」
  「是我跟鈴谷、熊野還有三隈,由最上型的四個人負責。最辛苦的應該是去迎接橫鎮提督的大淀姊吧。」
  「為什麼?」
  「因為橫鎮的提督立刻就會想把艦娘挖角過去,妳知道扶桑姊原本是在吳嗎?」
  「不知道。」
  「她之前是吳鎮戶籍的喔。可是卻因為山城姊在橫須賀,所以就用兩個人在一起比較好這理由硬是被調籍過去。」
  陽炎覺得還真是強硬。因為有聽說過吳的提督對橫須賀的提督很警戒的傳聞,所以這件事也能理解。
  講到調籍,就有件想詢問的事情。
  正當想開口時,大淀就走進會議室。陽炎急忙站起來迎接她:
  「在這裡就不用每次都站起來了,現在的妳請集中精神,進行作業。」
  「我明白了。那個……大淀姊,可以問妳個問題嗎?」
  這跟與重巡交談時不同,對象變成輕巡洋艦後,無論如何都會緊張;更不用說對方還是祕書艦。
  「這個場合也不用那麼必恭必敬,妳要問什麼呢?」
  「有謠傳說,驅逐艦之中有人即將要調籍出去……」
  「果然還是請妳恭敬一點。」
  陽炎嚇得立刻挺直背脊。這讓最上大笑,大淀也露出微笑。
  「這是開玩笑的。」
  完全無法令人安心。如果是神通,接下來就要迎接會把人操到快死的訓練內容。
  「關於調籍這件事,不能從我口中說出來,得等待正式的人事命令。」
  「傳聞說是要去橫須賀……」
  「這我不肯定也不否定。」
  大淀附和地說:
  「……雖然只是很普遍的理論,但就是因為會被需要,才會進行調籍。因此並不用對這種事情太過敏感。」
  「對不起……」
  「我能理解妳的心情,妳知道我原本是隸屬於哪邊嗎?」
  陽炎疑惑地側頭,這麼說來感覺好像不是吳。
  大淀回答:
  「是橫須賀。」
  「咦?是這樣嗎?」
  「現在的提督在訪問橫須賀時,以需要我的能力為理由來勸說。因為太過熱心,讓我不由得答應了,可是這件事並沒有在提督之間達成協議。當命令送來時,引發不小的糾紛。」
  「橫須賀的提督也會在鎮守府祭典前來吧?」
  「……嗯,我想會演變成不太平靜的狀況吧。」
  大淀很困擾般地說著,並皺起眉頭。
  總之陽炎先放鬆緊繃的肩膀,還對大淀稍微抱持了些親近感。
  「不過,跟總是在一起的夥伴離別,還是會感到寂寞。」
  最上為她設想地說著:
  「我也很不希望跟三隈她們分別嘛。」
  「嗯……」
  「不過只要想到會有新的相遇,那樣也不錯不是嗎?一定馬上就會交到新朋友的。」
  雖然是值得肯定的意見,但現在的陽炎還有點想像不到。
  大量的腳步聲響起,會議室的門也被打開。
  「哎呀,抱歉遲到啦。」
  結束訓練的龍驤走進來,伊勢也跟她在一起。
  「拿航母戰艦當對手,實在很刺激自卑感耶,能不能讓航母也使用大口徑砲啊?」
  「又說這種話,妳都能運用那麼大量的固定翼機了,有自卑感的人是我吧?」
  伊勢也回應她,今天這兩人似乎也一起進行訓練。
  兩人在椅子上就位,她們負責的是鎮守府祭典所要使用的物品與預算。
  「陽炎,這個豆子的訂單是節分要用的吧?」
  龍驤立刻向她詢問,陽炎聽了點點頭:
  「是的。」
  「還挺多的呢,有需要用到這樣的量嗎?」
  「會用到。」
  陽炎直接斷言。龍驤稍作思索後說聲:「嗯,畢竟是驅逐艦嘛。」就接受了。
  「大淀,節分的時候要開放辦公大樓與宿舍的屋頂喔。客人們應該也會想看撒豆子。」
  「沒關係。」
  「陽炎,能用驅逐艦宿舍嗎?」
  「不,這個嘛……」
  陽炎搖搖頭:
  「只有宿舍不行。」
  宿舍對艦娘來說是不可侵犯的領域。不管在戰鬥或訓練時,再怎麼折服於大型艦的威力下,回到宿舍就是人人平等,是個可以徹底放鬆心情的空間。因此除了祕書艦以及獲得特別許可的艦娘以外,都只能進出於被指定的宿舍。
  這點在戰艦她們之間就相當大方,也常常偷偷讓其他人進去。可是驅逐艦就非常注重這件事,絕對不允許外人進出。
  因為建築物的關係,所以這點到了港灣就會改變。但這裡是吳鎮守府,如果隨便允許會被夥伴們抓起來責罵。
  「還真頑固耶。」
  「應該可以提供給其他驅逐艦,但最多就是這樣。」
  「不愧是驅逐艦。」
  龍驤似乎從一開始就預料到會被拒絕,所以也沒有強硬逼迫。
  兩人交談時,伊勢正跟大淀在一旁討論,內容主要都是食材。
  「這裡是吳,所以應該要提供名產牡蠣才對,不過生吃應該沒辦法吧。」
  大淀也同意伊勢這句話。
  「如果發生食物中毒就糟糕了,集中在烤牡蠣跟炸牡蠣上頭好了。」
  「提督有說些什麼嗎?」
  「他說就給橫須賀那個傢伙吃生的就好。」
  只不過,大淀似乎沒有打算遵從,她在手邊的文件上大大寫上「禁止生牡蠣」這幾個字。伊勢轉向陽炎這邊:
  「驅逐艦這邊,決定好要在攤販裡提供什麼餐點了嗎?」
  「這個……還沒有。雖然有想要弄炒麵或是御好燒,但好像會跟其他人重複到……」
  以前的鎮守府祭典是由每個驅逐隊負責一個攤位,但這次最多也只能出三個攤位。不足的部分就交給業者補足。
  「說不定會找黑潮來做章魚燒,其他就……」
  「有這樣就夠了。畢竟還有其他驅逐隊會過來,妳們盡量多交流會比較好。攤位就交給我們吧。」
  「不,可不能光讓各位戰艦一直工作,這種事情是驅逐艦的職責。」
  從回收掉落在海上的艦載機這種「釣蜻蜓」工作開始,驅逐艦有許多輔助大型艦艇的例子。而且不只限於海上,也有派遣驅逐艦去簡單修補的案例存在。
  陽炎雖然是艘衝進敵陣才是主要任務的驅逐艦,卻從來沒有輕視過雜務工作,反而認為是種名譽。
  伊勢聽了似乎有點高興。
  「妳們就算玩得開心點也不會怎麼樣啊,我們希望驅逐艦能夠盡量過得開心點。」
  「沒問題,大家一定會很愉快的。」
  不擅長的文書作業以及會議討論結束後,陽炎回到驅逐艦宿舍。這天她一整天都沒有參加訓練,其他人似乎都很羨慕。
  因為距離晚餐時間還早,第一士官次室裡頭就只有零星幾個人。第十八驅逐隊其他成員也還沒回來。
  看到陽炎的敷波小跑步過來。
  「對策總部的設置已經完成嘍,地圖跟白板也已經擺進去了。」
  「辛苦了。」
  陽炎向她道謝,敷波又補充說:
  「站崗人員就由第十九驅逐隊來負責,不過可以請妳們那邊調派裡頭的人員嗎?」
  「這樣啊,那我拜託霰來擔任。」
  除了不太愛說話以外,各種工作她都能穩定完成。應該不會有問題。
  敷波點點頭:
  「還有……妳知道豆子最後決定怎麼樣了嗎?」
  「今天去訂購了。不過畢竟數量挺多的,讓龍驤姊露出奇怪的表情。」
  「每年都是這樣嘛。話說回來,是大豆嗎?其他的不行?」
  「嗯。」
  「唉……最近規則越來越嚴格了。」
  敷波嘆了口氣。
  吳鎮守府有著「節分裡用來對扮演鬼的艦娘所投擲的豆子,只能使用豆類豆目豆科蝶形花亞科大豆屬俗稱為大豆的豆子。一顆的重量必須在零點二公克到零點六公克之間」這種奇妙的規則。當初並沒有這種規定,雖然很理所當然,但這規則甚至不屬於節分的項目。
  這規則的起因在於驅逐艦們覺得「只是撒豆子實在很乏味」於是開始投擲糖果。只是這樣的話還能夠笑笑就算了,結果就產生只要是圓型都可以丟的想法,情況也越演越烈。水球、高爾夫球、壘球,最後甚至還拿出保齡球來。被這種東西丟中可不是受點小傷就能解決,於是上層慌忙制定「只能丟豆子」的規則。
  結果就像要鑽漏洞一樣,被發現有人「堅稱套筒板手就是豆子」或是「在野狗身上貼著寫有『豆』字的紙條,唆使牠們去追人」的計畫,只好緊急加上豆子的定義。本來以為這樣已經告一段落,這次又產生把豆子一顆顆黏接起來,製作成公斤單位豆子的案例。於是又在節分前夕設置重量限制進去。
  接下來雖然就真的跟一般的撒豆活動沒什麼兩樣,但似乎出現有人想把7.7mm機槍改良成可以連射豆子的舉動,於是目前正在檢討是否要加上只能用手投擲的規定。
  「豆子火力下降的部分,就用速力來彌補。」
  陽炎這麼說著。
  「發現鬼的蹤跡後就一口氣逼近,然後把豆子砸上去就對了。好不容易有這麼優秀的船速,要好好運用才行。」
  她這麼回答。自從被選為驅逐艦代表之後,陽炎就制定了許多計畫。
  抬頭一看,敷波似乎感到有點不可思議,這讓陽炎感到不安。
  「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沒有啦。只是想說,第十八驅逐隊的司令驅逐艦是霞對吧?」
  「是啊。」
  「總覺得陽炎被選為驅逐艦代表之後就很努力呢,說不定妳很適合擔任嚮導艦。」
  「討厭啦,才沒那回事呢。」
  她笑著否定,敷波則露出頗為認真的表情:
  「我覺得妳能勝任喔。」
  「比我更適合的人很多吧。」
  但敷波還是繼續說「沒這回事」這樣的話,讓陽炎慌忙離開現場。
  結束訓練的驅逐隊回到宿舍。有一半換好衣服後前去用餐,剩下一半則去淋浴想洗掉身上的鹽分。
  黑潮也在裡頭,陽炎急忙拉住她:
  「那個,我有事要拜託妳。」
  「怎樣,妳要代替偶去給神通姊訓練嗎?」
  「妳能在鎮守府祭典上烤章魚燒嗎?」
  「……因為偶這樣講話,所以就有偶會烤章魚燒的偏見嗎?」
  「妳不會嗎?」
  「會素會啦,不過那東西誰都會吧?」
  「我就不會啊,所以拜託妳了。霞!」
  她把自己的司令驅逐艦也叫來。
  霞原本打算去沖澡,於是中途改往這邊過來。
  「怎麼了嗎?我想去洗個澡啊。」
  「妳喜歡章魚燒嗎?」
  「喜歡是喜歡啦,所以呢?」
  「那請妳跟黑潮一起做吧,鎮守府祭典的驅逐艦攤位要推出這個。」
  「……我想說的是自己很喜歡吃章魚燒耶。」
  「霞超可愛,最喜歡妳了。所以拜託妳做嘛,細節只要問黑潮就行了。」
  接著陽炎馬上想到:
  「啊,忘了調度攤販的器材跟食材!」
  「妳還真性急耶,時間還很充裕啦。」
  雖然黑潮顯得訝異,陽炎卻很慌張:
  「這種事情得早點弄完才行!抱歉喔,接下來就拜託妳了!」
  才這麼說完,她就跑了出去。
  第十八驅逐隊的成員與黑潮目瞪口呆地看著全力奔跑而去的陽炎。過一會兒之後,霰開口說:
  「……好像很辛苦……」
  「她說要好好加油,不知火才會聲援她,但這樣反而開始讓人擔心了。」
  不知火也小聲說著:
  「總覺得她的情緒比平常高亢,好像會因為過勞而累倒。」
  「這種事……當事人是不會有自覺的……」
  「應該跟她說聲要節省些體力。」
  霰也對不知火這句話點頭贊成。
  兩人看向自己的司令驅逐艦,霞也同意兩人的意見並且說:
  「給她一點忠告會比較好……不過我想多半聽不進去吧。」
  不知火反射性地說:
  「可是那樣下去,陽炎的身體狀況會變差。」
  「霰剛才也說了吧,當事人不會有自覺。而且這是陽炎第一次擔任驅逐艦代表,她應該也不想被潑冷水。」
  「累到病倒就沒有意義了。」
  「如果這是實戰的話,我也會阻止,但這裡是陸地上吧。就算累倒了也不會沉沒。」
  「病倒跟普通的累癱不同。」
  「我也知道阻止她會比較好啦,可是現在不管講什麼,她應該都聽不進去吧。」
  不知火不滿地瞪著霞:
  「霞不阻止的話,不知火自己去阻止。」
  霞露出有點困擾的表情:
  「……不管我怎麼說,妳也打算去阻止她對吧?畢竟是同寢的室友。」
  「妳很清楚嘛。」
  「要適可而止喔。妳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已經點燃熱情的驅逐艦,那份熱意可不會輕易消退。」
  霞雖然這麼告誡,但不知火默默地去追陽炎。

  陽炎回到宿舍的房間裡,她在床上把文件攤開。
  「攤位的器材與節分的豆子還有量斗……呃,路標牌的整頓與其他鎮守府艦娘的預定抵達時間……哇啊,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
  即使如此,她還是充滿精神地致力完成這些工作,因此就連不知火進到房間裡也沒有察覺。
  「陽炎……陽炎。」
  不知道第幾次的呼喚,她才終於抬起頭來:
  「什麼?」
  陽炎從上鋪往下看。
  不知火似乎很不安地抬頭看著她。
  「妳打算什麼時候吃飯呢?」
  「啊,我忘了。」
  她俏皮地吐出舌頭。
  「我還有工作,所以先不用了,妳先去吃吧。」
  「那樣子不行。身體就是資本,要好好攝取卡路里才行。」
  「之後會去吃啦。」
  「那樣子晚餐時間就結束了。」
  因為實在太過難纏,陽炎就被帶去吃飯。
  她走在走廊上對不知火說:
  「趕快吃一吃就回去工作吧。」
  「……把步調稍微放慢一點吧,妳太著急了。」
  「是嗎?我完全沒工作到耶。今天一整天都已經免除訓練了,卻幾乎沒什麼進展,得加倍努力啊。」
  「大家都很擔心妳工作過頭了。」
  「沒事沒事,我會加油啦。啊,吃完飯以後,不知火也會來幫忙吧?因為還剩下很多工作嘛。」
  陽炎邊說邊拍拍不知火背部。
  她全身充滿會讓身體發熱的熱情,因此直到最後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夥伴一直露出不安的表情。
 楼主| 发表于 2016-5-27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wdr550 于 2016-10-17 22:57 编辑

  第三章 右滿舵(Hard starboard)

  陽炎為了準備而匆忙地四處奔走。雖然鎮守府祭典整體都是這樣,但總之要先準備第一天的節分。大致上只要跟活動慶典有關,驅逐艦娘都會無比認真;因此在開始前就會蔓延起讓人提心吊膽的氣氛。
  尤其節分是個討吉利的活動,但同時又是場對決。雖然用豆子砸鬼讓她們喊「投降」後就結束了,但要是不盡可能有效地攻其不備,可沒辦法讓對方說出投降兩字;因此就需要運用許多智慧。
  如果是戰艦娘當鬼,她們很擅長讓驅逐艦娘出風頭,會選擇非常適當的時機投降;其中也有不停較量機智,逃跑到最後一刻的艦娘。輕巡洋艦娘很明顯就是後者。
  「不知火,我有個主意。」
  陽炎在設於驅逐艦宿舍的對策總部裡詢問搭檔:
  「妳覺得事先在用地裡頭設置水雷這方法可行嗎?」
  「……這應該是要用常識來判斷的事情吧。」
  不知火徹底感到傻眼。陽炎雙手交抱在胸前,露出艱澀的表情:
  「可行啊。」
  「當然不行,妳打算隔天在牢房裡醒來嗎?」
  「當然會拿掉炸藥啊,只要讓輕巡洋艦們產生警戒而不敢靠近就好了。」
  「然後接下來的訓練就變得比之前嚴苛數十倍,以結果來說,就是掐住自己的脖子。」
  陽炎為了在節分獲得勝利,於是思考了各種手段來進行討論。雖然在節分獲得勝利也是種奇怪的事情,但驅逐艦的思考或多或少就是這種感覺。
  敷波進入對策總部。因為沒地方站,就在入口大聲喊說:
  「陽炎,探照燈的使用許可呢?」
  陽炎搖搖頭:
  「怎麼樣都不肯發給我們,大淀姊說節分不需要用到那麼誇張的裝備。」
  「那個人果然是輕巡洋艦(敵人)的爪牙,就是艦種相同才令人困擾。」
  「雙筒望遠鏡(眼鏡)有借到所有人的數量,也只能用目視來索敵了。」
  「乾脆進行事前偵察?只要埋伏在輕巡洋艦宿舍前跟蹤,就能輕鬆掌握潛藏地點了。」
  「這主意不錯,敷波能進行指揮嗎?」
  「了解。」
  敷波回到自己的驅逐隊。
  房門關上的同時,跟地圖互瞪的霰轉過頭來說:
  「機雷這提案,也許不錯……」
  不知火插嘴說:
  「不行。」
  「不是機雷,而是設置警報器的話……」
  霰指著地圖幾個地點:
  「這邊還有這裡……在這附近的草叢裡安裝巨大的鈴鐺,如果腳勾到就會發出聲響……」
  不是炸藥而是發出聲音。雖然跟機雷不同不會鬧上法庭,但不知火果然還是提出疑問:
  「如果鬼避開這些地方,該怎麼辦?」
  「已經設想好了……那樣就能輕鬆地縮小搜索範圍……就是跟機雷區一樣的東西……」
  也就是限制對方的行動後再發動攻擊。
  陽炎彈響手指:
  「真不錯,很有驅逐艦風格耶。」
  「就跟狩獵潛水艇相同……」
  「編組反潛小組,只要一發現鬼就投入攻擊吧。霰,妳是人選之一。」
  霰微微點頭。
  「不知火,攤位那邊如何?就是章魚燒的。」
  「已經全部籌備完畢。材料的收取由黑潮負責,應該不會出錯。」
  「真不錯,那就能集中精神在節分了。」
  陽炎看著地圖檢討設置警報器的位置。也不管不知火一臉錯愕,準備順利進行著。

  ○

  對艦娘來說,吃得快可說是技能之一,隸屬於橫須賀鎮守府的驅逐艦娘也不例外。然而她們吃完後都會待在座上享受閒聊的樂趣,結果就會長時間待在第一士官次室裡頭。
  只不過,曙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養成吃完飯就馬上離開的習慣。她嫌交談麻煩,就連看到對方也很麻煩;就算是相同驅逐隊也沒有同桌的理由,直接將溝通這個行為本身拒於門外。
  但只有潮不一樣,她追上走到外頭的曙。
  「小曙,我有些話……」
  潮的嘴唇邊還沾著飯粒就跑過來。
  「我沒話可說。」
  「我有啊,請妳聽我說。」
  「去跟漣她們聊個愉快啊。」
  「我對漣和朧說有話要跟小曙講,之後就過來了。」
  知道潮有先說一聲之後,曙反而感到驚訝:
  「妳真笨,什麼都別講,直接出來不就好了?」
  「可是她們兩人也都很擔心小曙啊。」
  「怎樣都無所謂吧。」
  曙心想,驅逐艦到底是有多愛管閒事啊?一大堆三不五時就介入他人私生活跟精神狀態的像伙。反過來說,也有不少秉持個人主義的人,總之相當極端。
  「所以,是要說什麼?我要離開七驅的事情嗎?」
  「不……這之前也說過了,那是開玩笑吧。妳不會真的離開吧?」
  「我一直都很認真。所以妳是要講什麼?」
  「呃……就……就是去吳的成員,那個……我們被選上了。」
  潮像是盡可能不影響她的心情,慎重地說出來。
  當然,曙的心情立刻惡化。寫著「不悅」的霓虹燈立刻在她頭上閃燦著。
  「我不是說過不想去嗎!」
  潮驚嚇到把身子縮成一團。
  「是……是沒錯,但這也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事情……」
  「不能去跟祕書艦抗議嗎?是高雄姊嗎?」
  「現在是愛宕姊。」
  曙想起那艘重巡洋艦。總是笑嘻嘻,實在搞不清楚她有沒有好好在工作。
  「我去抗議。」
  潮非常慌張:
  「還……還是不要比較好,會被強迫叫她姊姊。」
  「那是什麼啊?」
  「就是會被她強迫叫……總之,大家一起去吳看看嘛。一定會很愉快,飯也會很好吃。」
  「就算去那種地方……」
  曙這麼表示。她也很熟悉吳這地方,所有艦娘在適應性測試後都會為了選拔教育而在那邊受訓。大家都充滿名為「打倒深海棲艦」的熱情,當時的自己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這種模樣。
  只不過,接觸過去的空氣也許不是什麼壞事。那個事件過後,心理醫師也說過類似的話。
  「一定會有好事情發生喔。」
  潮像是在心裡擔憂地說著。曙沒有明確回答,只留下「也許吧」這句話。

  ○

  「長月,我們果然要去吳出差了。」
  早晨的體操結束後,皐月對長月這麼說。睦月型驅逐艦的同僚似乎很驚訝。
  「真的要去鎮守府祭典啊?」
  「什麼,妳以為那是謊話嗎?」
  「如果不是左遷,我想說會被留下來看家。」
  「妳也太消極了吧,稍微高興點嘛。」
  皐月像要幫她打氣般說著。
  長月的訓練成績不太好,這件事她自己最為在意。雖然儀態舉止端正,平常的說話方式也沒有怯懦的一面,卻沒有伴隨著實力。因此有時候就會把像這樣的消極表現在臉上。
  「要去吳的只有我們嗎?」
  「好像有滿多人要去,大型艦她們似乎也很期待。」
  「只要躲在航母的陰影底下,也許就不會引人注目了。」
  「就說妳太消沉了啦。還有,在那邊也許要舉行驅逐艦的騎馬戰。」
  「騎馬戰……」
  長月開始畏縮:
  「還真是好久沒舉辦,本來以為早已經廢止了。」
  「因為有許多驅逐隊聚齊起來的關係吧,而且想觀戰的人也很多。」
  「那實在沒有什麼好回憶……」
  長月低頭小聲說著。皐月也同意她這股嘆息。
  「其實我也是。因為體力不好,馬上就氣喘吁吁了。」
  「我在體力方面雖然沒問題,可是該說運氣不好還是實力太差……皐月,也真虧妳能成為艦娘呢。」
  「我本來是已經放棄了,到底是為什麼呢?」
  皐月歪著頭思考。無意間接受的艦娘適應性測試合格,本來即將被淘汰的選拔教育結果還是通過。然後被授予皐月之名,接著就被分配到佐世保直到現在。
  「鎮守府祭典除了騎馬戰以外還有別的活動嗎?我想把其他活動當成主要目標。」
  「應該會有攤販吧?」
  「去吃吃喝喝就回來好了。」
  「去喝酒?我們喝酒的話,應該會被罵吧?」
  「像皐月妳這樣的,應該是最容易會想喝酒……我也沒有特別想喝酒精飲料,果汁就可以了,然後我想跟烏龜一樣把手腳縮起來生活。」
  「再多到處看看嘛,也許可以交到新朋友啊。」
  皐月這麼說。這兩人自從分配到佐世保之後,就幾乎沒有去過其他地方。就算出海也是訓練或演習其中之一,偶爾一次的遠征也只有來回一趟而沒有上岸。
  地點是許久沒去的吳,這令皐月內心多少也有些興奮。
  長月勉為其難地點頭:
  「嗯,的確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就跟妳說不能那麼消極嘛,去那邊也能當成散心啊。」
  皐月拍拍長月的肩膀。這時候的她們還不知道,此時已經不是散心的時候了。

  ○

  然後到了鎮守府祭典當天。
  吳鎮守府的正門架起寫有「大鎮守府祭典」的入場門,還立起旗幟。不只是正門,大海那邊也有豪華的旗幟隨風飄揚。
  第一天沒有一般遊客參加,只由艦娘們自己舉行。因此緊張感並沒有那麼強烈。
  不過話雖如此,還是有從外界過來的賓客,以及其他鎮守府的艦娘,所以還是相當忙碌。陽炎也頻繁地在驅逐艦宿舍與鎮守府辦公大樓的會議室(已經變成執行委員總部)來回奔波。
  貴賓的應對是由提督自己與祕書艦、重巡以上的艦娘負責,並沒有陽炎出場的餘地。不過因為能學到些東西,所以暫時在一旁陪同。
  提督對下車的貴賓一一打招呼並且握手。這部分的應對毫無破綻,給貴賓們留下與眾不同的強烈印象。但只有在面對橫須賀鎮守府的提督時,雖然表面上帶著笑容,等對方轉身過去就露出想對他吐口水般的表情。
  「把像這樣的提督們好好控制住,也是祕書艦的職責喔。」
  大淀小聲說著。
  貴賓們的事先放一旁,迎接艦娘的地點是在棧橋。一般調派時會將艤裝藉由陸運或海運輸送,本人也會搭乘電車前往,但這次是直接從海路航行過來。
  「第十八戰隊,抵達。」
  「第五戰隊於此時抵達。」
  第一天就過來的艦娘數量沒有很多。最上說聲「辛苦了」之後,就帶領她們前往指定地點。戰艦抵達時,就由同樣身為戰艦的日向應對。
  從其他鎮守府前來的戰艦與航母都裝備巨大的艤裝,看起來非常優秀。尤其當戰艦抵達時,更是讓人為之震懾。其中也有第一次見面的艦娘,她們有著跟伊勢與日向不同的威嚴。
  不管戰艦還是航母,雖然都以正經的表情進行抵達報告,但是她們看到陽炎就會露出笑容,然後出聲對她說「我很期待喔」這句話。
  「……她們是對我期待些什麼呢?」
  「就是節分跟騎馬戰吧。」
  結束帶路回來的日向這麼回答。
  「既然特地在第一天前來,就是打算觀戰吧。」
  「其他鎮守府沒有節分嗎?」
  「可以進化到這麼奇妙的也只有吳而已。」
  日向笑著告訴她。
  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陽炎離開棧橋。
  上午將進行鎮守府祭典的開幕致詞,還有第一次的展示航行。在全部開始之前,艦娘們在運動場整隊排好。
  從戰艦到驅逐艦都在貴賓面前整齊列隊,而提督則在麥克風前方鄭重宣布:
  「在此宣布,聯合大鎮守府祭典開幕!」
  往年會在此時施放煙火,但這次很克制地只有鼓掌而已。即使如此,這仍舊是久違的鎮守府祭典,每個人都興奮到滿面紅潤。
  大家還喧鬧地高聲交談,果然所有人都等不及了。
  「好啦,我們也要好好準備了。」
  陽炎催促驅逐艦娘。
  大家先到第一士官次室集合,裡頭比平常還要吵雜。畢竟是暫緩實施的活動,充滿了「這次要好好挽回」的熱情。
  陽炎認定大家都幹勁十足。
  「開始吧。」
  「嗯。」
  回應不知火的話之後,她大聲說:
  「注意!全員,聽我說!」
  喧囂停止,大批驅逐艦娘的視線投注到陽炎身上。
  「我們開始進行吳鎮守府的節分活動。正如大家所知,今年的鬼是輕巡洋艦。」
  全體人員都挺直腰桿。
  「想必大家一定都很敬愛我們的上司,不過她們也已經保證過各位不用客氣。因此,我們應該要像平常一樣竭盡全力。」
  陽炎看著大家的臉,所有人都很緊張。無論如何,對手終究是輕巡洋艦。別說是鬼,根本就是鬼神,淨是些適合被稱為惡鬼或是羅剎的人。
  但是在這種時候害怕,就稱不上驅逐艦。
  「參加活動的輕巡洋艦會將跟鬼有關的標記掛在頭上,這點請大家不要忘記。那麼請準備好豆子。」
  陽炎對不知火打個訊號。她先走出外頭,然後推著台車回來。
  驅逐艦娘們開始喧囂,因為不知火拿進來的是巨大的塑膠桶。
  裡頭裝滿了炒好的大豆,而且還不是只有一兩桶,而是有許多桶子在牆邊並排擺放。
  「這是彈藥……不對,是豆子。接下來將會分發量斗,請大家自由裝盛並且用力撒出去。隨時都能夠進行補給,所以把這些用光吧。」
  驅逐艦娘們拿起量斗開始裝滿豆子。因為想盡可能多帶一些,也有人把豆子硬塞進去。
  陽炎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鐘,馬上就是正午了。從那一刻起到日落為止,節分活動將持續進行。
  懷著焦急的心情等待,不久後,秒針在十二的數字上重疊。
  她喘口氣,並且輕咳一聲:
  「大家聽好。就為日常的積鬱……不對,讓我們為祈求福氣而撒豆吧。要充分發揮,確實將鬼趕跑。聽好,是確實地趕跑喔。」
  陽炎眼中閃爍著光芒。有如回應她一樣,驅逐艦娘們也充滿鬥志。

  「隸屬於吳鎮守府的驅逐艦。現在起轉為節分陣形,傾全力將鬼擊滅、制伏!全艦起錨!最大戰速!」
  到處都響起吆喝聲,她舉起拳頭:
  「吳鎮守府萬歲!驅逐艦萬歲!」
  「驅逐艦萬歲!」
  驅逐艦娘們一齊衝出外頭。

  輕巡洋艦娘們已經在用地裡四處散開。畢竟對方是處於率領驅逐艦的立場,我方會採取什麼手段應該也很熟知。
  陽炎跟不知火一起進入節分用的對策總部。
  對策總部有霰跟其他幾名艦娘在裡頭,所以顯得有點吵雜。地圖被貼在室內不太寬廣的牆壁上,跟白板並排在一起。艦娘們則坐在雙層床的上下舖,比對著計算資料等數據。
  陽炎出聲叫霰:
  「順利嗎?」
  霰點點頭:
  「目前是……不過對輕巡洋艦宿舍進行的事前偵察失敗……敷波跟磯波被趕走了……」
  「真有一套。」
  原本想事先探察對方會躲在用地的哪邊,看來被發現了。以輕巡當對手,就是沒辦法那麼順利。
  陽炎拿起無線電的麥克風通知:
  「哨戒部隊擴大搜索範圍。」
  立刻有人傳來「了解」的回答聲。大約半數的驅逐艦娘,各自在事先決定好的區域裡頭進行搜索。
  今年當鬼的輕巡洋艦有四名,她們已經分散在鎮守府用地裡。必須找出所有人,並且拿豆子砸她們才行。
  普通的手段不管用,這點大家早就明白了。既然追兵會全力搜索,鬼當然也會全力逃脫,這灌注了身為艦娘的志氣與尊嚴。過去曾經有航母艦娘運用迷彩潛伏在草叢裡,讓我方完全無法發現。在時間結束的同時,驅逐艦娘的慟哭也響徹在鎮守府中。
  所有人內心都潛藏著絕對不想再嘗到那種屈辱的心願。
  輕巡洋艦娘似乎沒有觸碰到警報器。設置在各地的警報器會在觸碰的同時發出鈴聲,與其連接的機器也會發出訊號通知對策總部。
  「發現偵察機。」
  霰這麼說,不知火立刻回問:
  「報告機種跟地點。」
  「零式水上偵察機一架,C06區域。」
  依照報告,不知火在以格子劃分的地圖上書寫情報。接著詢問陽炎:
  「要讓部隊出擊嗎?」
  「稍等一下,還不一定就真的在那附近。」
  輕巡洋艦能夠裝備偵察機,所以讓機體在上空盤旋算是種常識。過去也曾經有戰艦使用過雷達,結果驅逐艦娘為了妨害電波就灑出大量的鋁箔紙,造成事後掃除時異常辛苦,就被迫停止使用了。
  「盯緊水上機,它一折返就跟上去。」
  「那架機體的滯空時間很長喔。」
  不知火這句話讓陽炎雙手交抱在胸前沉吟。
  「說得也對。」
  「有好方法……」
  霰說道:
  「用豆子丟水偵……也許就會撤退……只要給予損害,輕巡洋艦就會進行回收……」
  「就是這招!」
  陽炎用力擊掌:
  「通知所有哨戒部隊,只要發現水偵就允許發動攻擊!」
  不知火大吃一驚:
  「要是損壞公家物品,要寫悔過書喔。」
  「這都是允許舉辦節分活動的那一邊不好。」
  陽炎的指示藉由無線電傳出去,用地裡四處都有艦娘開始向零式水上偵察機投擲豆子。零式水上偵察機雖然不太可能因為豆子就損壞,可是也會怕有萬一發生。當害怕損傷而折返的瞬間,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過一陣子後有報告傳回來,霰把耳機貼在耳朵旁說:
  「時津風傳來通訊,說水偵已經開始折返……」
  「快追!把一半的哨戒部隊集合起來!」
  陽炎對著無線電的麥克風怒吼:
  「發現鬼的時候,要在保持距離的情況下維持接敵!只有集合三艘驅逐艦以上時才允許攻擊!」
  對策總部突然變得吵鬧起來。

  ○

  在海風的吹拂下,有幾名艦娘抵達吳的棧橋。
  「吳是長這個樣子啊?不覺得很窮酸嗎?」
  「小曙,不可以講那種話。」
  聽到曙這句話,潮急忙告誡著。
  吳鎮守府有許多充滿歷史的建築物。當然這些都有充分的整備與維護,只是可能在不同人眼中會覺得老舊。
  像這樣的建築物在橫須賀其實也不少,而曙當然也會挑這些建築的毛病,所以她可說是標準一致。
  潮小聲說:
  「我們遲到了。」
  「當然會遲到啊。來的途中又是下雨又是濃霧,還差點撞上岩礁,甚至還發生深海棲艦警報,還以為是被詛咒了。」
  「知道是誤報,真是太好了。」
  「真──是受不了。這下子,如果鎮守府祭典中止的話,那就白來一趟了。」
  她憤然地把手扠在腰間,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
  潮戰戰兢兢地說:
  「果然……還是再提升一些船速會比較好嗎?」
  「那樣會發生事故。就算遲到也無所謂,只要思考怎麼預防事故就夠了。以妳跟朧來說,做得很不錯了。」
  抵達吳為止的航海途中,潮跟朧商量後決定降低速力。雖然是白天,但還是點亮航行燈,嚴格保持與前續艦的距離。因此雖然延誤抵達吳的時間,卻連擦傷都沒有。
  「嘿嘿……」
  潮露出滿臉笑容,這讓曙感到很奇怪:
  「幹嘛啦,很噁心耶。」
  「因為小曙居然會誇獎我,好久沒有發生過了。」
  「哼。」
  曙把頭甩到另一邊。
  棧橋形成一個斜坡,讓艦娘可以直接上去。第七驅逐隊的其他兩人,朧與漣說聲「要上岸嘍」就登上陸地。
  曙跟潮還待在海上。
  「小曙,妳不上去嗎……?」
  「要上去啦。不過,感覺怪怪的。」
  「為什麼……?」
  「總覺得氣氛很奇怪,該說……整個吳都壟罩著殺氣嗎……」
  她雖然慎重地靠近棧橋,但還不打算上去。
  接著往吳鎮守府內窺探,好像很吵鬧。
  「裡面不知道在搞什麼?」
  對曙來說,她只是在自言自語,但不知為何卻讓潮嚇一跳。
  「會……會是什麼呢……」
  「好像在大喊些鬼怎麼樣了之類的……」
  「我沒聽到耶……」
  她這種膽怯的情況讓人起疑心,於是曙狠狠瞪著潮:
  「妳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妳……妳在說什麼啊?」
  「硬是把我帶到吳來就算了,總覺得妳的態度很可疑。漣跟朧好像也有什麼企圖。」
  「沒……沒這回事,什麼企圖也沒有喔。」
  潮用力搖頭,讓曙的疑心越來越強烈:
  「什麼都沒有的話,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不可以回去!好不容易提早一天抵達……啊……」
  她急忙遮住嘴巴,但曙可沒有漏聽:
  「提早一天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在第一天就到了嗎?」
  潮雖然想找些藉口卻整個人手足無措,最後還是死心開口說:
  「我想說……既然如此,乾脆兩天的鎮守府祭典都參加,小曙也能玩得比較開心。而且有兩天的話,說不定能早點交到朋友……」
  「我不就說過不需要什麼朋友了!」
  曙發出怒吼,潮嚇到發抖地說:
  「再這樣下去,小曙的朋友就只會剩下我而已啊。」
  「妳也不是什麼朋友,難道那兩個人也知道這件事?」
  這是指漣和朧,潮也承認了。
  「我有跟她們商量過。」
  「果然是妳們全部一起策劃的!第七驅逐隊最差勁了!」
  曙憤愾地用腳踢海面。
  曙特別討厭有人像這樣多管閒事。總之她會先表達出「不要管我」這種情緒,然後連想跟她說話也會被拒絕。更不用說是被騙過來,會加倍憤怒也不奇怪。
  但是曙自己也很清楚,潮的好意是出自於她的親切。也因為如此,她覺得好意與善意這種情感實在很難應付,才會語中帶刺地拒絕。
  曙雖然一臉不滿地走上陸地,但是又停下腳步。因為完全沒有反應,讓潮膽怯地問她:
  「怎麼了嗎……?」
  「我剛才也說過,不覺得吳很奇怪嗎?」
  「好像在舉行節分慶典,說不定是因為這樣。」
  「為什麼節分會充滿這種不平靜的氣氛啊?」
  這句話讓潮的身體為之一震,因為這類的直覺是不會騙人的。曙雖然全身隨時都散發出銳利的不滿情緒,但也因此很擅長察覺他人散發出的氣場。然後從以前就陪伴著她的潮是最清楚這一點的。
  「怎麼辦……?」
  「…………」
  「……要把漣跟朧叫回來嗎?」
  兩人沒有動作,就只是盯著吳鎮守府看。
  喧囂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一名艦娘像被人追趕著般跑過來。
  曙跟潮看到她也嚇一跳,那名艦娘只有頭上戴著鬼的頭套。而且不是攤販賣的那種漫畫風格面具,而是會用在電影裡的正統派頭套。
  「哎呀,真糟糕真糟糕──」
  她跑到兩人身邊後就把頭套拿下來,出現的是名紅髮的輕巡洋艦。
  輕巡洋艦娘看到第七驅逐隊的這兩人就眨眨眼睛:
  「咦,妳們是驅逐艦?應該不是吳的女孩吧?」
  知道是輕巡後,曙跟潮都挺直背脊,由潮代表開口說:
  「是。我們是橫須賀鎮守府的第七驅逐隊。剛剛才抵達……」
  「是喔,剛才那兩人也說過一樣的話呢。我是鬼怒,歡迎妳們到來。」
  雖然感覺有點恐怖,看來是艘脾氣很不錯的輕巡洋艦。
  即使如此,潮還是緊張地詢問:
  「請問先抵達的驅逐艦現在在哪邊呢?」
  「不是去喝茶,就是跟那些女孩在一起了吧……」
  鬼怒回過頭,看著自己跑來的道路。
  「……不管怎麼樣,這下都很糟糕。」
  潮疑惑地歪起頭來。鬼怒所看的方向,只有幾名艦娘在而已。
  只不過她們神色大變地跑過來。
  「不好意思喔,雖然妳們才剛到,但把這個戴上吧。」
  還來不急反駁,潮就被戴上鬼的頭套。
  「我要先走嘍,妳們也不要繼續發呆會比較好喔。」
  鬼怒舉起單手道別後就跑走了。
  「那是什麼?」
  曙說道:
  「……因為是鬼怒姊,所以就當鬼嗎……?」
  正當潮在頭套裡低聲說著時──
  「好痛!」
  曙的額頭突然一陣刺痛。
  「好像被什麼打到了,是石頭嗎?」
  她撿起掉在地面的物體,那是小小的淡茶色食物。
  「豆子……?」
  那是炒過的大豆,接下來馬上有巨大的聲音響徹現場。
  「找到了!」
  「於A11區域目視到鬼,開始攻擊!」
  衝過來的艦娘們大喊著,曙是之後才知道那是驅逐艦敷波。
  「開始射擊!」
  好幾名驅逐艦娘一齊開始撒豆子。
  不過,那可不是普通撒出去這種可愛的行為。是灌注平日累積的愛意,進而使出全力的投擲。
  「什麼!什麼啦!」
  曙放聲大叫。潮雖然也嚇得手足無措,可是因為戴著鬼的頭套,所以並不會痛。
  「住手,快住手!給我等一下!妳們在幹什麼啊!」
  曙大叫著,但是敷波以下的驅逐艦娘沒有停止攻擊。
  「鬼開始害怕了!」
  「害怕什麼啦!」
  會因為怒吼就停止攻擊的人可當不成驅逐艦,但是敷波已經察覺到不對勁:
  「……驅逐艦?」
  「對啦!我們是才剛抵達的驅逐艦!」
  曙滿臉通紅地大叫:
  「是從橫須賀鎮守府過來的!」
  「……為什麼驅逐艦會裝扮成鬼?」
  敷波的手指前方,指著戴上頭套的潮。
  「喬裝成驅逐艦真是卑鄙!就算是輕巡,也太令人失望了!」
  「妳在說什麼!我們是驅逐艦啊!」
  「哪有胸部這麼大的驅逐艦!」
  敷波她們開始同時投擲豆子,讓潮忍不住逃跑。
  「啊,潮!等一下!」
  曙也從後頭追上。敷波她們大聲喊著「快追!」之後就飛奔追趕。
  「鬼逃走中,從A11往A20方向逃亡。」
  不知火在白板上寫下逃走路線。
  「鬼偽裝成驅逐艦,這項情報經由敷波所確認。」
  「偽裝成驅逐艦?每年都越來越費功夫了呢。」
  聽到報告的陽炎,不管自軍的所作所為而說著:
  「有好好確認過了吧?」
  「她們說鬼的胸部很大。」
  「……霰,濱風現在人在哪裡?」
  陽炎對坐鎮在無線電機器前的霰發問,接著立刻傳來回答:
  「因為D8的警報器響了,所以她正趕往那邊……」
  「這樣敷波那邊的就是輕巡吧。」
  陽炎看著以格子劃分區塊的吳鎮守府地圖。
  上頭刺著不同顔色的圖釘。黑色是鬼,也就是輕巡洋艦。紅色是驅逐艦的哨戒部隊,藍色則是奇襲用的反潛部隊。
  陽炎將藍色圖釘移動到D8的地點。
  「發現兩個人了……其中一個大概是鬼怒姊,另一個會是球摩姊嗎……」
  這時霰突然說:
  「A11再次發現鬼……」
  「知道是誰嗎?」
  「黑髮,裙子是胭脂色,無袖上衣。」
  「是阿賀野姊!」
  陽炎彈響手指,拿起無線電的麥克風:
  「浦風與谷風出擊!還有把初雪也派過去!」
  待機的反潛部隊衝了出去。她們擺出把巨大量斗挾在腋下,然後手上先握好豆子的戰鬥姿勢。接著,直線衝往現場。
  A11區域位於海邊的棧橋附近。現在陽炎在這個別說是節分對策總部,根本就等同海上護衛司令部的房間裡不斷下達指示。
  「A10與A12也投入部隊!不要誤射,目標只有輕巡洋艦!除此之外都不能攻擊!」
  陽炎看一下時鐘,距離日落還有時間。現在這階段能夠發現到這種程度,幾乎等同完全勝利。她逐漸相信能夠把鬼擊退了。

  「真受不了!所以我才討厭驅逐艦!」
  曙邊跑邊抱怨。
  身旁的潮的手被她緊緊牽著。因為戴上鬼的頭套後視線不佳,使得她不停跌倒,於是只好這樣牽住。兩人就被當成鬼和協助鬼的無恥之徒,像是通緝犯一樣被追捕。
  她對潮說:
  「妳也快把那個脫下來啊!」
  「可是擅自丟掉,好像不太好……」
  「我們可是被當成誘餌耶!」
  「鬼怒姊跑去那裡了呢?」
  「她往這邊跑了!去抓住她!」
  這兩人覺得只有自己被追殺實在太划不來,至少要死也一起死,所以跑去追捕鬼怒。但還沒有看到鬼怒的身影,曙用力睜大眼晴想找出這艘長良型到底在哪裡。
  「啊,有了!」
  岸壁的牆面上,有輕巡洋艦娘貼在上頭。
  吳鎮守府為了讓普通的船也能接舷,就把護岸用水泥牆延伸出去,並且為了不傷到船體,就在牆面上頭吊掛老舊的輪胎。鬼怒就是用腳勾住輪胎,打算潛藏於此。
  「鬼怒姊,妳在幹什麼啊!」
  「笨蛋,噓……噓……」
  鬼怒把手指抵在嘴上:
  「會被那些傢伙們發現啊!」
  「妳把這東西硬塞給我們對吧?」
  「抱歉啦,只是請妳們稍微當一下誘餌。」
  鬼怒這麼說著。她為了不要掉下去,用雙手抓住輪胎。
  「每年到了這個時期,驅逐艦總是很亢奮。」
  「為什麼要舉行這種節分慶典呢?」
  「因為這裡是吳嘛,也只能這麼解釋了。」
  即使這樣她還是很開心地笑著,接著對曙說:
  「所以,可以請妳就這樣去附近繞一圈嗎?這可是幫輕巡洋艦的大家一個大忙。」
  「不要。」
  「我是不想命令妳啦。」
  鬼怒嘻嘻笑著。對驅逐艦而言,輕巡洋艦是直屬的上司。比起跟戰艦交談,有很多驅逐艦娘跟輕巡在一起時會更緊張,尤其在訓練之類的場合更是如此。
  「現在既不是訓練也不是實戰,所以只是拜託妳而已。就當作賣輕巡一個人情吧。」
  「妳以後真的會還這個人情嗎?」
  「那當然,輕巡可是很重情義的喔。」
  「我明白了。」
  曙深呼吸一口氣,接著放聲大喊:
  「喂……鬼怒姊就在這裡!」
  「啊,妳這傢伙!」
  「快點快點!要被她逃跑嘍!」
  鬼怒非常吃驚地想要逃脫,不過敷波早一步趕到。
  「在這裡!」
  伴隨著開始射擊的號令,豆子往她砸去。鬼怒想攀上輪胎的腳因此一滑。
  「呀啊!」
  她整個人翻一圈掉進海裡,水柱隨著誇張的水聲揚起。
  曙滿足地點點頭:
  「這樣就告一段落……喂,等等!」
  豆子又丟過來了。大豆有如用之不竭一樣,被敷波她們接二連三地投擲過來。
  「妳們幹嘛!鬼已經落海了啊!」
  「不是還在那邊嗎!」
  轉頭一看,潮還戴著鬼的頭套東奔西跑。
  「快點脫下來啦!」
  「好……好像被什麼卡住了……」
  這時候,驅逐艦娘們依舊有如殺紅眼般衝過來,數量似乎還在不停增加。曙在驅逐艦的集團之中發現熟悉的臉孔。
  「啊,朧跟漣!」
  第七驅逐隊的兩名成員,正帶著笑容參加活動。
  「妳們這些叛徒!竟然幹這種事!」
  「因為她們叫我們幫忙嘛。」
  面對曙的怒吼,朧丟出豆子來回應。
  「沒錯沒錯,這種節分也很棒。」
  漣也很愉快地說著。
  「這種才不叫節分!」
  曙轉頭大喊:
  「潮,要從中央突破嘍!用全速……咦?」
  應該在那邊的驅逐艦娘不見蹤影。正確來說是只看到鬼的頭套,然後立刻就消失在岸壁的另一邊。
  接下來就是慘叫,與噗通的水聲。
  「潮……呀啊!」
  突然間,曙的腳好像被某種東西抓住。
  以全身溼透的狀態爬上岸壁的人是鬼怒。她不只是全身上下溼漉漉,還有海帶之類的海草黏在頭上。
  敷波忍不住發笑。
  「……喂!」
  鬼怒發出怒吼,但還是露出笑容地對驅逐艦娘們大喊:
  「妳們也跟我一起下水吧!」
  她接連把曙跟敷波丟進海裡。
  「呀啊!」
  「啊呀!」
  「這樣就解決啦!」
  接著用手抱住好幾名驅逐艦娘後,自己也跳下去。
  最後,朧跟漣邊大笑邊往海面跳水。明明天氣還很冷,卻有如游泳大會一樣。

  不斷有報告傳到陽炎面前,霰跟不知火也把這些情報寫到白板上。
  「鬼怒姊已經被制伏。」
  不知火低聲說著:
  「不過我方產生多數損害,就連無關的驅逐隊也被迫下水游泳。」
  陽炎回問:
  「是哪邊的驅逐隊?」
  「是才剛從橫須賀抵達的。」
  「啊,就是剛才在第一士官次室喝茶的那群女孩啊?等等要拿毛巾給她們才行了。」
  「還有球摩姊也已經制伏。」
  不知火低頭看著手邊的筆記:
  「她潛伏在樹上時被黑潮與磯風發現,接著展開激烈的砲擊戰後擊落。」
  「砲擊戰是真的嗎?」
  「很激烈是真的。球摩姊似乎奪取豆子,然後雙方開始互丟。最後是黑潮拿出電鋸把樹鋸斷而獲得勝利。」
  「等等得向大淀姊道歉才行了。」
  樹木姑且也算是公家資產。雖然不至於受到嚴厲處罰,不過免不了被叫去割草跟塗油漆。霰把耳機貼在耳朵上說:
  「阿賀野姊也被制伏了……」
  「好耶,怎麼辦到的?」
  「好像是浦風先扮演誘餌……然後雪風發射全豆命中的樣子……損害是零。」
  不愧是知名的驅逐艦娘。只要有能彌補沒辦法參加抽籤的戰績,就能產生鼓舞的作用。
  「鬼幾乎都被制伏,大淀姊因為沒有參加,所以除外。」
  陽炎聽完不知火的話後點點頭:
  「那再來剩下的就是……」
  她看著名單小聲說:
  「我看看,是神通姊……」
  正是第二水雷戰隊的首領,輕巡洋艦神通。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主管,會變成令人畏懼的敵人也是預料中的事。
  「沒有發現她的報告呢。」
  不知火拿起報告紀錄確認。
  「不愧是神通姊。」
  「也許是藏身在某處,日落前絕對要把她找出來。」
  如果真的徹底隱藏起來,對沒有航母偵察手段的驅逐艦相當不利。對方也可能在制服上頭披上迷彩花紋的披肩,然後藏身在某處。
  突然,霰開口說:
  「第十六驅逐隊……天津風傳來……通訊……說發現神通姊了……」
  陽炎高興得跳起來:
  「太棒了!叫所有驅逐艦集合!這樣子今年就獲勝了!」
  「天津風詢問是否能進行攻擊……」
  「當然可以啊。」
  可是霰卻一臉不可思議,把耳朵貼在無線電的耳機上低語:
  「發動攻擊……辦不到?怎麼好像……在說些……不得要領的話……」
  「那是什麼?」
  「不清楚……」
  陽炎感到很不耐煩,接著鼓舞室內其他人般拍拍手:
  「去激勵她們一下吧。這邊已經不用管了,我們也出擊!」
  她率先從對策總部衝出去。

  依照天津風傳來的報告,發現神通的地點在區域D08,也就是運動場那邊。陽炎立刻跑到現場。
  驅逐艦們已經集合,幾乎所有人都在運動場上,裡頭也有從頭到腳都溼透的女孩。但是很不可思議地,完全沒有吶喊和撒豆子的聲音。
  「到底怎麼樣了啊?」
  陽炎這麼問著。變成落湯雞的敷波默默指著前方。
  神通確實在那裡。她把紙製的鬼面具掛在頭側面,然後滿臉笑容地緩緩走著。全身沒有施加迷彩,跟平常完全沒兩樣。
  「這不是好機會嗎?快去丟豆子啊。」
  「妳有辦法丟嗎?」
  敷波滿臉不願意地回問。
  神通有著很獨特的氣場,能將輕巡洋艦特有的氣質轉變成濃厚的壓迫感散發而出。正因為這樣,才能夠讓驅逐艦娘無條件服從她。
  也正因為她的打扮跟平常沒兩樣,才更加難以靠近。驅逐艦娘們只能將她團團圍住,其他什麼也辦不到,甚至發生有人讓路給她的狀況。
  神通一邊說:「最近的驅逐艦還真乖巧呢。」一邊走著。再這樣下去就會讓她逃走了。
  「沒……沒事啦。神通姊也說過……不用客氣了……」
  「那是真的嗎……?」
  陽炎無法明確回答敷波的疑問。神通是優秀的輕巡洋艦,絕對不可能因為這點程度的活動就懷恨在心,然後將訓練變得很嚴苛。大概……應該吧。
  「啊啊,真是的!」
  陽炎有如鼓舞自己般出聲大喊:
  「如果不打倒神通姊,節分就無法獲勝了喔!」
  聽到這句話,霰立刻將裝滿豆子的量斗遞給她:
  「……那給陽炎去丟就好了……」
  「啊,我嗎?」
  「陽炎妳也說過,自己想要成為神通姊那樣的艦娘……」
  「這兩件事好像沒關聯性吧!」
  對喔,有陽炎在……其他人也開始這麼表示,於是她就被周圍的人推到最前面。
  「要我來丟豆子?只有我嗎?」
  「因為陽炎是驅逐艦代表,所以就代表大家……」
  「我很樂意讓給霰喔!」
  「這就交給最新銳驅逐艦……」
  陽炎心跳加速地看著神通。
  她正露出微笑,不管怎麼看都是毫無虛假的笑容,就算對她丟豆子也一定沒問題。陽炎稍微拿些豆子在手上。
  「那……那個……嘿!」
  豆子丟出去。不過因為太欠缺力道,就掉在自己與神通之間。
  「不好好丟的話……福氣就不會來……」
  真是麻煩的正確答案,讓陽炎用怨恨的眼神看著霰。
  「這……這次會好好丟啦。我是最新銳驅逐艦,也是大家的代表……」
  「代表快上……」
  「我會恨妳一輩子喔!」
  被霰催促,陽炎用力深呼吸。相反地,其他驅逐艦娘們則是屏息以待。
  「鬼在……外……!」
  豆子以不上不下的力氣被丟出去。
  它們劃出軟弱無力的弧線,大半都掉落在地上,只有一顆抵達神通那邊。
  那一顆打中臉頰後掉落。
  神通緩緩輕撫被豆子打中的臉頰。
  「打中了呢。」
  即使講得很小聲,這句話還是讓所有驅逐艦娘都清楚聽見了。
  「……呀啊……」
  陽炎忍不住發出哀號。以此為發端,驅逐艦娘們有如鳥獸散般開始逃跑。
  已經無法管什麼同伴了。她們爭先恐後地逃跑,彷彿只要待在原地就會死掉一樣。幾乎就要逃出吳鎮守府。
  然後運動場上只有陽炎一個人被留下來。
  神通露出微笑。陽炎雖然也笑著,她的笑容卻有如在抽筋。
  「那……那個……」
  神通開口說:
  「陽炎,只有一顆豆子打中我,這樣算是把鬼制伏了嗎?」
  「不……不算,這還不夠……」
  「是這樣啊。那麼我要往其他地方移動,請妳繼續進行節分活動。」
  「是……」
  雖然這麼回答,自己已經沒有繼續進行的精神了。
  陽炎茫然地目送神通的背影離去。不久後,太陽西下,已經是日落時分。
  「節分到此結束。」
  大淀的聲音響徹用地之中。
  今年節分被制伏的鬼有三人,沒有制伏的有一人。也就是說,這次以驅逐艦娘的敗北落幕。

  陽炎跟大家一起進行節分的收拾工作。
  雖說剩下的鬼只有一人,但敗北就是敗北。往年驅逐艦娘悔恨的哭泣聲會充滿於鎮守府用地內,這次卻沒有發生。大家都有著「畢竟是神通姊嘛」這樣的共識。
  大致完成以後,陽炎留下「結束明天的準備就自由活動」這句話,就前往鎮守府辦公大樓的會議室。她必須進行今天一整天的活動報告。
  來到已經成為鎮守府祭典總部的會議室,最上笑嘻嘻地迎接她:
  「節分還挺辛苦的呢。」
  「是的,謝謝……」
  陽炎忸怩地說著:
  「您有來觀戰嗎?」
  「嗯,我從屋頂上看到了。其他鎮守府的戰艦或航母也滿驚訝喔。她們似乎都以為會跟普通一樣,撒完豆子就結束了。」
  最上笑著,同時說:
  「不過啊,最後會不會放水放過頭啦?結果還是沒辦法把鬼完全制伏。」
  「我想……我們已經很努力了。」
  「沒關係啦,還有明年啊。下次要確實地把輕巡洋艦都制伏喔。」
  明年還是重巡洋艦就好了──陽炎在內心裡這麼回答。
  這時大淀跟龍驤、伊勢走進來。陽炎站起來迎接她們。
  接著開始今天最後的會議。
  「節分活動辛苦大家了,各位驅逐艦也很勞累吧?不過這也頗受到場客人們的好評。雖然有些許希望自己鎮守府也能舉辦的意見,不過婉拒在自家舉辦的意見比這更多了一倍。」
  陽炎感到很沒面子,整個脖子都縮了起來。
  大淀嘻嘻笑了一下:
  「這是吳鎮守府的名產,所以妳不用放在心上。我們有跟客人說明,這已經比去年要溫和許多了。」
  「實在倍感羞愧。」
  「因此,明天的騎馬戰就更受期待喔。」
  大淀說著:
  「同時一般遊客也會進場,請務必讓大家見識一下吳鎮守府驅逐艦的力量。」
  陽炎總之先回答:「是的。」
  話雖如此,她也沒有參加過驅逐艦的騎馬戰,也不明白該怎麼讓人見識一下,所以自己解釋為正常地進行騎馬戰就好。
  大淀看著手邊的文件開口:
  「明天橫須賀剩下的驅逐隊會為了參加騎馬戰而到此集合。」
  「從佐世保應該也有一個驅逐隊會抵達……」
  「剛才有一個人來進行抵達報告了,剩下的人應該差不多快抵達了。」
  「什麼啊,都已經晚上了,還真素辛苦耶。」
  龍驤說道:
  「來去準備迎接她們好啦。」
  陽炎慌忙表示:
  「這個交給我們就行了。」
  「不用那麼客氣啦,偶爾也該讓偶們負責一下。」
  航母學姊這麼一說,陽炎也不好堅持下去,便交給龍驤負責。
  再來等確認過隔天的警備狀況與攤位的位置後,大家就散會了。

  ○

  曙從頭到腳都溼答答的,這讓她始終都很不高興。只不過,潮也幾乎沒看過這名少女興高采烈的模樣,尤其是發生那個事件之後。
  雖然因為艤裝的關係沒有溺水,卻被迫得在海裡游泳。滿臉不高興的曙與她們第七驅逐隊被帶領到驅逐艦宿舍裡頭。
  負責帶路的是朝潮型驅逐艦霞。
  「這邊。」
  霞用下巴指示方向。講話方式感覺也很冷漠,讓人連想到某個艦娘。
  潮對漣小聲說:
  「不覺得那個人跟小曙很像嗎……?」
  「嗯?啊……很像很像。」
  漣也抿嘴笑著:
  「本來以為那樣的驅逐艦不會有第二艘了,沒想到還真的有耶。」
  「不過她好像是司令驅逐艦。」
  「哦,那一定很優秀吧。」
  兩人一起感到佩服。
  她們跟在霞背後走著。漣跟朧因為有進來過吳的驅逐艦宿舍,所以知道地點,會特地被人帶路是為了潮與曙。
  「小曙,吳的人很親切呢。」
  「誰知道,驅逐艦每個人肚子裡都滿腹黑水吧。」
  曙很無趣地講著,潮提心吊膽地擔心霞會不會聽見。
  她們來到充滿年代感的建築物前。建築表面被紅磚覆蓋,顏色黯淡的程度可說恰到好處。
  「這裡是驅逐艦宿舍。」
  霞用手示意:
  「進去後右手邊是第一士官次室,左手邊走到底就是浴場跟洗滌室。妳們的房間是三樓的大房間,因為是四人房,所以就用那邊吧。雖然我想跟橫須賀沒什麼太大不同,但是有什麼不明白的都可以來問我。我住在二樓的208號室,就算是深夜來叫醒我也沒關係。」
  最後霞詢問說:「還有什麼疑問嗎?」
  潮感到很佩服,因為普通人是不會說有什麼事夜晚也能來詢問的這種話。再加上宿舍裡有夜間巡視人員,所以一般沒辦法離開房間,但對方卻刻意提到,可見相當會照顧人。
  她再次小聲地跟漣說:
  「好溫柔的人喔。」
  「跟外表完全不同呢。」
  朧也小聲說:
  「真的很厲害耶。儘管我們是客人,但吳的驅逐艦真親切……明明弄出那種奇怪的撒豆子活動。」
  也許是聽到這段交談,讓霞不禁苦笑:
  「也許只有今天會這麼親切喔,因為明天還有驅逐艦的騎馬戰嘛。」
  「是啊,稍微親切一點就被騙,也太白痴了。」
  這語中帶刺的聲音讓潮嚇一跳,是曙以不悅的態度回答。
  「好管閒事的驅逐艦真是有夠噁心。」
  霞瞪著聲音的主人:
  「是怎樣,妳是哪裡的哪位?」
  「是個突然就被豆子砸的被害者。」
  「妳不是來參加節分的嗎?」
  「我是被騙才來吳的,節分時也被騙了。」
  「應該很愉快吧?」
  「像發瘋一樣地被豆子砸,怎麼可能會愉快?」
  「砸的那一邊很愉快啊。」
  雙方有來有往,不管哪邊都是看起來很強勢的外貌,實際上脾氣也很強硬,所以完全沒有退讓的跡象。
  曙像是不吐不快地說:
  「我可不會信任驅逐艦這種東西,妳們不過就只是用熱情跟同伴意識來掩飾心胸的狹窄而已。」
  「講得好像自己不是驅逐艦一樣耶。」
  「我很後悔自己會揹上這種艤裝。」
  兩人之間散發出火花,憤怒的計量表也急速上升。

  潮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明明很熟悉曙的性格,卻因為霞很親切而大意。這名少女正是因為對方同為驅逐艦,才會展露出敵意。
  正當緊張氣氛逐漸高漲之時──
  「嗯,那個……」
  朧突然開口說話…
  「我們想先洗個澡,肚子也餓了,再來我們會自己處理的。」
  她一邊說著,還用手擺出「抱歉」的姿勢,這當然沒有讓曙看見。
  霞察覺到大概的情況後開口:
  「那麼我的帶路到這裡為止。」
  「謝謝妳。」
  霞看了曙一眼,接著就直接離去。
  潮鬆了口氣:
  「嚇我一跳……」
  曙沒有特別說什麼,就這樣帶著不滿的表情走上通往三樓的階梯。
  潮對朧低頭道謝:
  「真的非常謝謝,總是麻煩妳。」
  朧對她說:
  「潮,如果妳真的看不下去,嚴厲點講出來會比較好喔。就算我跟漣去講,她也已經聽不進去了。」
  「是這樣沒錯……」
  「潮跟她認識最久,我想曙會聽進去的。」
  「嗯……」
  潮有股說不出來的不安,只能注視著通往三樓的階梯。

  另一方面,在夜間的吳的近海上──
  「還遲到滿久的呢。」
  「是啊,已經天黑了。」
  「因為是晚上嘛。」
  「是晚上了呢。」
  長月重複說著皐月的話。
  第二十二驅逐隊在夜晚的海上朝向吳航行。
  因為訓練跟一些狀況,讓她們比較晚從佐世保出發。為了能盡量早點抵達,她們提升速度航行。
  不過這似乎是失策。她們前往目的地的航路逐漸偏離,等到發現時,已經是頗為大角度的誤差。慌忙把方位調整回來後,這次就慎重地確認航行位置,才會遲到這麼久。
  因為上空覆蓋著濃厚的雲層,導致無法觀測天象。如果手邊沒有羅盤就真的會迷路,這讓長月發起牢騷:
  「竟然無法抵達吳,果然睦月型是被詛咒了嗎?」
  「沒那種事啦,大概吧。」
  「以皐月來說,這回答還真是軟弱無力。」
  「因為訓練又是那種爛成績啊……我也開始感到厭煩了。」
  皐月也發起牢騷。
  這兩人在上午的訓練中,成績依舊毫無起色。於是被留下來進行特訓,才延誤出發時間。
  同僚文月毫不抱怨地陪著她們。雖然一起延遲了出港的時間,但因為實在過意不去,就請她先出發。算算也差不多是抵達的時候了。
  「文月會不會在吳嚇呆呢?」
  「說不定,吳那邊會以為第二十二驅逐隊只有一艘驅逐艦而已。」
  「對方再怎麼說也會知道數量吧。」
  「雖然有經由祕書艦通知那邊……但畢竟我們都被詛咒了。」
  「我覺得睦月型是不錯的船啊,文月跟卯月都還滿出色的。」
  「那樣的話,就代表只有我們性能不好了喔。」
  「那樣真是糟透了。」
  聊著聊著,心情也變得跟天氣差不多陰沉。
  她們倆就這樣馨悶地繼續航行。
  航行在前頭的皐月,將航行燈的亮度調整得比平常要來得高,這是為了不讓長月看漏。
  這時,紅色與白色的信號燈同時點亮。這是微速前進的訊號,兩人降低速度。
  「皐月,怎麼了?」
  長月詢問著,過一陣子之後傳來回應:
  「右方十五度是不是能看到什麼東西?」
  「嗯?」
  長月降低船速,同時盡可能踮起腳來觀察。
  在漆黑的夜色裡,就連天空與大海的分界線都很模糊,所以當然什麼也看不到。
  「完全沒看到東西。」
  「不是遠處,而是更近一點的地方。」
  「什麼也沒看見。」
  凝神注視,但也只看到浪濤起伏的海面。
  「具體來說是什麼樣的東西?」
  「像是一根細長從海面凸出的東西。」
  「潛望鏡?怎麼會……」
  長月低聲說著,講到潛望鏡就是潛水艇。但這裡是吳鎮守府的近海,就算潛水艇的隱匿性很高,也很難想像會侵入到這裡。
  「要找嗎?」
  「唔──該怎麼辦?我想搜索一下會比較好吧?」
  皐月回問她,這讓長月雙手交抱在胸前思索。
  「可是,都已經延誤抵達這麼久了……」
  說不定吳有準備晚餐,文月也還沒睡而在等著她們。如果白白浪費這些心意,那也很不好意思。
  長月無法做出結論,於是交給皐月判斷:
  「現在皐月姑且算是嚮導艦嘛。」
  「咦,長月妳好詐喔。不要逃避責任啦。」
  「跟我比起來,皐月還算不錯了吧。」
  「那就……搜索吧。」
  兩人緩緩地蛇行,好探察潛水艇的存在。因為她們都沒有裝備聲納,只能靠肉眼目視。
  可是在這種連月亮都沒現身的夜晩,要有所發現極其困難。
  「沒有耶,長月有看見嗎?」
  「沒,頂多看到像是木片的東西。那真的是潛望鏡嗎?」
  「如果文月在就好了。老實說,她比我們值得信賴許多啊。」
  「的確如此。」
  她們兩人接下來依舊在周圍不停繞圈,但依舊毫無斬獲。
  長月詢問說:
  「真的是潛望鏡嗎?」
  「我好像越來越沒自信了。」
  「繼續搜索下去就太晚了,先趕路吧。」
  已經有點不耐煩的長月催促著,於是第二十二驅逐隊的兩人中斷搜索,再度轉向前往吳的航路。
  這次她們沒有迷路,直接抵達吳的港口。
  「能抵達是很好,但接下來該怎麼辦?」
  皐月環視周圍,夜晚的棧橋寧靜無聲。裡頭的建築物雖然還有燈光,但海邊這裡如果沒有進行夜間訓練,也必須保持安靜。
  「先跟祕書艦打聲招呼吧,之後再跟文月會合。」
  長月這麼說完,總之兩人先往看起來最氣派的建築走去。
  途中遇見一名戴著帽子的艦娘。知道她是航母之後,兩人慌忙敬禮。
  「夜裡才抵達,真素辛苦妳們啦。」
  這名輕航母告訴她們自己叫龍驤。
  「素從佐世保來的,妳們的夥伴已經抵達嘍。」
  這是在講文月吧。她已經在驅逐艦宿舍休息了。
  「不過也才第一天剛結束,明天妳們好好享受吧。」
  「非常感謝您。」
  長月向她道謝,不過稍微猶豫一下後又附加一句:
  「那個……也許是我們搞錯了也說不定。」
  「怎麼啦,為何一副很沒自信的樣子?」
  「皐月在途中發現到像是潛望鏡的東西。也許只是看錯,也可能是潛水艇艦娘……」
  「還真素模稜兩可耶。」
  「我們兩人有稍微搜索過,可是什麼也沒發現,我想誤認的可能性很高。」
  長月加上自己的見解。
  實際上發現的人是皐月,但她什麼也沒說。看來她果然也認為那不是潛望鏡。
  龍驤擺出在思考什麼的動作:
  「嗯……這件事,妳有跟其他人說過嗎?」
  「不。」
  「那麼,這樣就好。去跟祕書艦做抵達的報告吧,大淀應該還醒著。」
  龍顧告訴她們祕書艦室位於辦公大樓的幾樓。
  「啊,還有一件事,看到潛望鏡這件事,不要跟大家說喔。」
  兩人嚇了一跳,皐月回問:
  「可是我想應該跟祕書艦說一聲。」
  「大淀跟神通的話沒關係,不過對其他人要保密喲。」
  「是……」
  不知為什麼,這讓兩人感到無法釋懷。龍驤則把食指抵在嘴唇上,露出眨眼的表情。
 楼主| 发表于 2016-5-27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wdr550 于 2016-10-17 22:57 编辑

  第四章 左轉舵(Port)

  早晨,吳鎮守府的用地微微壟罩一層薄霧。
  太陽還沒升起,四周也顯得昏暗。隨著天色開始轉白,沒多久後就變得明亮。空氣冷冽但沒有起風,所以靜默無聲。
  霞一如往常地在這時間醒來,然後靜靜地下床。為了不要吵醒同寢的霰,她刻意多花點時間換衣服。
  換上運動服之後,依舊安靜無聲地開門外出。
  驅逐艦宿舍外頭只有急性子的鳥兒在鳴叫,幾乎沒有其他聲響。寒冷的空氣讓人感到心情舒暢,呼出的白色氣息輕輕飄起後消失在半空中。
  霞做起作柔軟操,等充分暖身後就開始跑步。
  她每天早上都會慢跑,不這樣的話就沒有體力撐過嚴格的訓練。這並不是任何人的命令,除了霞以外,也有其他人自動自發出來慢跑。鎮守府對這種事也有所掌握,因此用地內就有為慢跑而設置的距離標誌。
  今天沒什麼人出現。舉辦鎮守府祭典,讓大多數艦娘選擇休息,但是霞並沒有因為祭典就中斷自己的習慣。
  她配合自己心跳的速度,在給予負擔的同時維持一定的步調跑著。綠色的樹林往視線的後方消失。
  突然,前方有個一樣在慢跑的少女。
  身高不高,應該是驅逐艦娘,但這背影卻不太熟悉,讓她疑惑地想著會是誰。
  霞提升速度,想看看對方的側臉。
  這時,彷彿像是知道有人從後方接近,那名少女突然加快跑步速度。因為沒有回頭,所以應該是靠氣息察覺到的。
  霞也加速想要追上,但是對方就更快速地跑走。雙方維持了一定的間隔。
  (那是怎樣?)
  霞直接衝刺過去。這次出乎對方的意料,於是終於並排了。
  看著她的側臉,果然是驅逐艦。不過並非隸屬於吳,而是那艘昨天抵達,性格強硬的橫須賀驅逐艦。
  這名掛著鈴鐺花飾的少女就是曙。只不過兩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也沒有互報姓名。
  曙減緩步調。應該是認為既然已經並排,就算跑快也沒意義了。霞也把速度放慢。
  「橫須賀的驅逐艦還真早起。」
  「怎樣,出來跑步犯法嗎?」
  照慣例被回了個完全稱不上友好的回應,不過這早已預料到。
  「不會啊。只是想說妳跑這麼快,搞不好會在難得的鎮守府祭典上累垮。」
  「打亂每天慢跑的習慣,對身體才不好吧。」
  曙保持朝向正面,完全不看旁邊一眼。
  霞則有如對照般,毫不客氣地觀察她。原來如此,眼神裡的意志很強悍,緊閉的嘴角看起來性格就很強勢。雖然長得很漂亮,但跟和藹可親這個詞完全無緣。想必很羞恥於讓他人看到自己怯弱的一面吧。
  霞邊跑邊詢問:
  「出來慢跑的只有妳?其他驅逐艦呢?」
  「跑步這種事情,自己一個人就夠了吧?」
  「妳應該是不想吵醒室友?」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這樣。」
  這麼一講,曙很明顯地不高興起來,於是再度加快跑步速度。
  霞也加速避免被她甩開:
  「難道說,妳在橫須賀被孤立了嗎?」
  「要妳多管閒事。」
  「那個胸部很大的驅逐艦看起來很擔心妳。」
  「她只是一直纏著我而已。」
  「稍微笑一下吧?」
  「啊──妳真的很煩耶!」
  曙突然衝刺。與其說是跑步,還更像是短距離的賽跑。雖然沒有全速奔跑,但也以相當快的速度奔馳。
  霞也一樣衝刺出去。
  「大清早就跑步,真的很有趣呢!」
  「囉唆!閉上嘴跑妳的啦!」
  「平常我都默默無言啊。」
  「今天才改變宗旨!有夠差勁!所以我才不想來吳!」
  兩人衝過彎曲的跑道,讓一樣來慢跑的艦娘們嚇了一跳。
  「驅逐艦真的有夠愛管閒事!」
  「要說是博愛主義。」
  「我只要自己一個人就夠了!第七驅逐隊什麼的,我不幹了!」
  「真浪費耶,稍微跟同伴多交流一下如何?」
  「少說那種蠢話!妳也會變得跟我一樣啦!」
  曙稍微降低一點速度,在喘氣的同時對霞大喊:
  「少裝得一副很嚴苛的臉孔!妳一定被很多人討厭過吧!」
  霞第一次面露不滿,這次她大聲回嘴:
  「妳懂什麼!」
  「哈!果然被討厭了吧!」
  「……少把過去的事情挖出來講!」
  她們兩人毫無誤差地並肩跑著。速度比平常還快,而且邊大聲爭執邊進行衝刺。
  霞口沫橫飛地怒吼:
  「會覺得被討厭也無所謂,是白痴小鬼頭才會幹的事情!」
  「所有驅逐艦都是白痴小鬼頭啊!」
  「妳也是其中之一吧!」
  「我就是要從這白痴集画裡退出!」
  曙更進一步加速,想把霞甩開:
  「少管我!不管我想怎麼樣都跟妳沒關係吧!」
  「我只是想看妳筋疲力盡再也跑不動的樣子!然後大聲笑妳而已啦!」
  「我怎麼可能輸給吳的脆弱女人!」
  她們繞了鎮守府外圍一圈,然後進入通往驅逐艦宿舍前面的路線,即使如此兩人依舊並排跑著。
  曙大喊說:
  「妳還想跟著我喔!」
  「我是要回驅逐艦宿舍!是妳跟著我好嗎!」
  「那妳就等我進去再過來啊!」
  「為什麼我得跟在橫鎮的驅逐艦後頭!」
  兩人提升速力,明明應該沒有餘力可以講話了,卻都沒有停止叫罵。
  「妳這沒用的驅逐艦!」
  「混帳艦娘!」
  速度更進一步提升,但差距沒有拉開。急速奔馳的兩名驅逐艦娘都只看著前方,雙方都拚命想超越對方。
  來到最後的直線,驅逐艦宿舍就在眼前,兩人都無言地想擠出最後一點力氣。
  她們同時抵達玄關前。
  兩人用力吁氣,把手撐在膝蓋上。如果在這裡躺下就會被嘲諷,所以都盡力保持平靜。
  已經滿頭大汗的霞說:
  「妳知道嗎……我到最後……都還在放水喔……」
  「還真像是敗家犬……會講的理由……」
  曙這麼回嘴,但肩膀也激烈起伏著。
  接下來雙方都暫時默默地調整呼吸。
  曙用力抬起頭:
  「呼……就算贏過吳的驅逐艦也還是很蠢。」
  「是喔,騎馬戰時妳就走著瞧。」
  兩人互相瞪著對方,並同時發出「哼」的一聲;接著就把頭轉往別的方向,並進入驅逐艦宿舍。

  早上最先醒來的人是皐月。
  玄關那邊好像傳來什麼聲音。像是有人在爭執,因此害她夢到在跟別人吵架。
  揉一下眼晴後,皐月有如貓咪般伸直身子並鑽出棉被。起床號還沒響起,她是睡到自然醒。
  她搖搖隔壁被窩裡睡得香甜的文月。
  「文月,起床嘍。」
  「唔嗯……」
  「快起來啦。」
  「早上好想睡……棉被好溫暖喔……最喜歡了……」
  說出有一半像是夢話的回答之後,文月就把棉被蓋到頭上縮成一團。
  皐月用力把棉被掀開:
  「深海棲艦來啦!」
  「嗚喵!」
  皐月的聲音讓文月嚇得跳起來:
  「哪邊?深海棲艦在哪邊?」
  她驚慌地東張西望,知道這裡是驅逐艦宿舍後,就放鬆坐倒在棉被裡。
  「真是的~~皐月妳好過分喔~~」
  「因為妳都不肯起來嘛。」
  「咦……?可是……」
  文月看著枕頭邊的時鐘:
  「……現在又不是要起床的時間!」
  「妳已經睡很飽了吧?昨天我跟長月一進房間,妳就躲進被窩裡了。」
  「因為人家很想睡嘛。」
  文月雖然不停搓揉眼睛,還是好好把棉被摺起來。
  這個房間是吳驅逐艦宿舍裡頭的和式房。一般來說,驅逐艦使用的房間是設有雙層床的雙人房,而且通常都很狹窄。但她們算是客人,所以特別允許使用這裡,第二十二驅逐艦的所有人都在此過夜。
  皐月也摺起自己的棉被並詢問說:
  「文月昨天有吃晚餐嗎?」
  「有吃啦……皐月妳沒吃嗎?」
  「我們很晚才抵達,只有啃麵包。」
  「昨天是炸牡蠣喔。」
  「真不錯,很有吳的風格。」
  「因為今天有騎馬戰,帶路的人說要補充點精力才行。」
  皐月覺得這個想法沒錯。艦娘被叫來參加這場鎮守府祭典的理由,大多數都是為了這場騎馬戰。
  她面向另一邊說:
  「喂,長月……啊,起來啦。」
  長月早已經起床,也開始折棉被。
  「妳們那麼吵,當然會醒來。」
  「講到昨天,妳後來還有遇見龍驤姊嗎?」
  「不。」
  「結果那個不知道怎樣了。」
  「誰知道呢,應該什麼都沒有吧。」
  這是在講昨晚的潛望鏡騷動。畢竟看錯的可能性很高,又是夜晚,所以輕航母應該也沒有出港確認吧。皐月是這麼想的。
  「這是在講什麼?」
  文月向她們詢問。皐月原本想要說明原委,但想到關於這件事的消息被限制住,就回答說:「沒什麼啦。」
  「只是在講夜晚的海上很喑這件事。」
  「那是當然的嘛~~」
  文月笑了出來。她的外表看起來很稚嫩,卻比任何人都擅長夜間的輸送任務。昨天也一定是完全沒迷路就直接抵達吳了。
  「騎馬戰會變成怎麼樣呢?」
  皐月低聲說著,長月插話說:
  「哦,皐月不擅長嗎?」
  「那長月妳很擅長嗎?」
  「不,不太行。」
  她老實地回答:
  「連我都覺得自己很不擅長跟人分勝負……不過沒有砲擊的話,那還有點希望。」
  「真好。」
  皐月感到很羨慕。
  關於體力的話,是長月比較優秀。皐月覺得反正都會累垮,所以在體能訓練時就會混水摸魚。她自己也覺得這是個壞習慣。
  「騎馬戰之後好像有個宴會,把餐點吃光光來報個一箭之仇吧。」
  「又還沒輸……我們有擺什麼攤位嗎?」
  「第二十一驅逐隊賣什錦麵,第三十驅逐隊則是炒麵。」
  「都是麵類耶。」
  「佐世保的麵很好吃喔。」
  「是啊,那我們去接其他驅逐隊吧。」
  在那之前要先吃早餐。三人檢查疊好的棉被折角,確認室內沒有垃圾掉落後就離開房間。

  時間來到九點,今天的鎮守府祭典將對一般民眾開放,入場門在開放的同時湧進大量人潮。
  「歡迎光臨,請試試第七戰隊的名產咖哩飯!」
  「這是第八戰隊的美味釜飯喔~~」
  雖然也有餐飲業者來設置攤位,果然還是艦娘的攤販比較多人排隊。以親手製作的料理招待客人的模樣,也是個能夠直接親身了解艦娘的機會。
  陽炎不停揉眼晴,同時巡迴察看攤位的情況,偶爾還會強忍住哈欠。
  「妳素不素沒怎麼睡啊?」
  龍驤立刻這麼詢問,她現在正跟陽炎一起巡視。
  陽炎想要傻笑來矇混過去:
  「沒……沒有啦……哈哈。」
  「妳從開始準備的時候就很忙了吧?太賣命的話,可素會累倒喔。」
  「我只有體力好這點算是長處啊。」
  陽炎捲起袖子擺出很有精神的姿勢,這讓龍顧露出稍感困擾的表情:
  「妳們那邊的驅逐艦也很擔心耶,說讓妳不停工作,真的沒問題嗎?」
  「咦,是誰這麼說啊?不知火嗎?」
  「所有人啊,不知火跟霞還有霰。不過,霰其實完全沒講話就是了。」
  「那群女孩真是的。」
  她開口抱怨。本來想說今天早上怎麼都沒看到人,原來是在擔心這種事情。
  龍驤像是要告誡她般說:
  「不可以講那種話。霞可是相當器重妳,要好好感謝她。」
  「很器重我嗎?」
  對陽炎來說,現在這狀況就好像被認定自己的極限一樣,讓她稍微感到不滿。如果被人覺得驅逐艦只不過這點程度就會累倒,就會讓人很不悅。
  比如說看到輕巡洋艦之後,她就曾經覺得艦娘的能力是沒有極限的。就像神通也是以跟自己小隊相同的內容進行訓練,卻顯得若無其事。
  「請放心吧,我還能繼續努力下去。」
  這麼說完,龍驤低聲說:「真拿妳沒辦法。」
  陽炎想趕快朦混過去,於是提起別的話題:
  「從其他鎮守府過來的客人都到齊了嗎?」
  「大概都來了吧,現在大淀正在招呼他們。」
  「各地的提督也……」
  「當然也來啦。因為素久違的鎮守府祭典,大家都笑嘻嘻。但素林加的人有說不會來……這麼說來,橫鎮的提督好像也沒帶祕書艦過來。好像說素想放鬆一下。」
  龍驤有如回想般說明:
  「不過啊,有大淀在的話,客人那邊就可以放心啦。」
  「那個人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強。」
  「就素啊。每次見到橫鎮的提督,對方都會說快把大淀還給他。」
  「真會記仇……」
  才剛講完,陽炎就覺得失言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龍驤露出笑容:
  「大家都這麼想啦。作戰前都想盡可能湊齊艦娘,然後也不想放她們回去,所以到處都在互相爭奪啊。甚至還有擅自偷改艦娘戶籍的事情。」
  「戰艦或航母的姊姊們,大家都是像這樣被搶來搶去嗎?」
  「算素吧,驅逐艦也素喔。」
  陽炎反射性地說出:「怎麼可能。」
  「我們很弱啊,頂多只能遠征而已。其他姊姊們都太強了。」
  這是每艘驅逐艦都要面對一次的問題。跟深海棲艦正面交戰時,性能就會相形見絀,重要的戰鬥變成交由戰艦或航母負責。只能看著其他艦娘出擊,讓她們相當不甘心。
  但是驅逐艦就算出擊也是被打中一擊就大破,運氣不好被擊沉的可能性也很高,她們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即使如此,身為艦娘就是希望能夠戰鬥。
  「驅逐艦果然也算是消耗品。」
  「喂!」
  龍顧很難得地用有點憤怒的表情看著她:
  「偶們就素託驅逐艦的福才能得救,不可以那樣眨低自己。」
  「是……這樣嗎……」
  「大家都很喜歡妳們,也很清楚妳們的火力略遜一籌。可素妳們依舊還素艦娘,偶們也都希望盡可能地跟妳們一起奮戰。」
  「是……」
  龍驤真心講出的這句話,讓陽炎縮起身子:
  「對不起……」
  「怯弱跟自虐可不適合驅逐艦喔。」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您的指導。」
  陽炎挺直背脊,大聲對龍驤這麼說。
  嬌小的輕航母露出笑容:
  「很好,這才叫驅逐艦。」
  「今後,我不會再怯弱了。」
  「不用那麼逞強也沒關係啦。剩下的巡察交給偶就好,妳去自己隊上的攤販看看吧。」
  「是。」
  陽炎敬個禮後就小跑步離去。

  龍驤目送陽炎的背影離去:
  「……嗯,再怎麼說,驅逐艦實在很可愛嘛。」
  她露出苦笑,這時有艘揹著巨大艤裝的航母戰艦走過來。
  龍驤稍微有些驚訝,並同時問說:
  「什麼嘛,素伊勢啊,在這種地方裝上這大傢伙素怎麼啦?」
  「因為有展示航行。」
  「喔喔,這樣啊。結果怎麼樣?」
  「雖然獲得好評,可是也會聽到一些戰艦裝上甲板,實在是意義不明這種意見。」
  「哈哈哈,明明很帥耶。」
  「而且展示航行比預定要提早結束。」
  「素這樣嗎?記得負責人是日向姊吧?沒問題嗎?」
  伊勢降低音量:
  「就是日向她命令的,因為那個的關係。」
  「……果然素這樣。」
  龍驤也一樣小聲說著:
  「那就出發吧。」
  「是,已經取得大淀姊的許可了。」
  「走吧,只不過要慎重點。被那群孩子們看到可就麻煩啦。」
  兩人才講完「密會現場被看到會很麻煩」之後,就偷偷摸摸地離開那邊。

  ○

  攤位就並排設置在從正門到運動場的途中。平常雖然是條車水馬龍的道路,但只有今天禁止車輛通行,由步行者優先使用。
  陽炎往驅逐隊的攤位跑去。
  寫著「第十八驅逐隊」的旗子沿著道路豎立,黑潮就在旗子旁邊高喊:
  「來喔~~歡迎喲,歡迎喲。」
  她發出招呼聲,同時靈巧地用木柄錐子將章魚燒翻面,手上的動作完全沒有停滯。
  「這裡有好吃的章魚燒喲……啊,是陽炎呀。」
  黑潮抬起頭來:
  「來巡視的嗎?真素辛苦妳啦。」
  「狀況如何?」
  「馬馬虎虎啦,也不會很費勁兒。再加上霞也有幫忙嘛。」
  在黑潮身邊,霞正在準備紅薑與柴魚片。把這些撒到六顆裝的盒子裡之後,交給前來購買的少年。
  「來,給你。還很燙所以要小心喔。」
  少年道謝之後便離去,陽炎對霞能夠接二連三處理餐點的手腕感到佩服。
  「不愧是霞。」
  「妳在說什麼啊,這不管是誰都能辦到吧?」
  「我對所有料理類都很不擅長,還有接客方面也是。」
  「妳沒打過工嗎?」
  「沒有耶。」
  她這麼回答。因為某些緣故,陽炎沒有像這樣工作過。最後是因為生活有困難,才會志願成為艦娘。
  接著霞詢問她:
  「對了,妳有沒有看到眼神很凶惡的驅逐艦?」
  「不知火也算的話,有啊。」
  「不是啦。就是那種脾氣很硬,嘴巴噘成ㄟ字型,好像不管什麼時候都想頂撞人的感覺。」
  「就在我眼前嘛。」
  本來只是老實回答,卻惹霞生氣了。
  「不對!不是在說我,是其他鎮守府的驅逐艦!」
  「我想應該沒看過。」
  「她大清早就會去慢跑。」
  「那不是很優秀嗎?像我今天就偷懶了。」
  作為培養體力的一環,很多艦娘都會自動自發地進行體能訓練。陽炎她們的情況是不這樣努力的話就無法跟上神通的訓練,不過到活動當天還能去跑步就很令人欽佩了。
  「在鎮守府祭典當天還能跑步這點很有自制力,可是嘴巴實在壞透了。」
  「跟霞好像喔。」
  「囉唆耶。但是繼續那樣下去,也許會被所有人厭惡……」
  陽炎聽了感到很佩服:
  「霞開始發揮最擅長的多管閒事了耶。」
  「就說妳很囉唆,要比多管閒事的話,妳可比我強多了吧。」
  「因為我喜歡大家嘛。」
  「真受不了,以為只要講喜歡就好了嗎……算了,忘掉這件事吧。」
  霞低聲說完:「這畢竟是當事人自己的問題。」重新開始進行章魚燒的裝盒作業。
  陽炎雖然有點疑惑,還是重新打起精神問:
  「所以,章魚燒賣得如何?」
  黑潮回答:
  「賣得滿不錯啦,不過第十六驅逐隊那邊比較厲害。」
  她指向正面,隔著道路的另一頭那個攤位就是由第十六驅逐隊使用。但不是賣食物,而是給人打靶。
  那邊不時傳出歡呼聲。
  「只要多付點錢,就能讓雪風替妳射擊喔。因為是幸運艦,所以人山人海啊。」
  的確有道人牆包圍著,因此完全看不見裡頭到底在做什麼。
  「不過那樣子打靶還有意義嗎?」
  「誰知道。既然大受歡迎,那就好啦。」
  這麼說完後,黑潮繼續開始製作章魚燒。
  正當陽炎覺得妨礙作業不太好而想離去時,霞出聲叫住她:
  「等等,可以把不知火叫來嗎?因為竹籤不太夠,剛剛請她回去拿。還有到了騎馬戰開始前,這裡就要關閉嘍。」
  「知道了。」
  這麼回答完,陽炎就前往驅逐艦宿舍。
  驅逐艦宿舍現在人員頻繁進出。因為其他鎮守府的驅逐艦也陸續抵達,所以到處都是沒見過的臉孔。
  陽炎費一番功夫找到不知火。她手裡拿著竹籤,正在告訴其他驅逐艦娘宿舍內部的情況。
  「有了有了,霞在找妳喔。」
  「馬上過去。」
  「人還挺多的呢。」
  「是的,有這麼多驅逐艦讓不知火嚇一跳。棧橋那邊雖然是由霰帶路,但她說人太多,都快暈頭轉向了。」
  「等等得去幫忙她。不知火妳還好嗎?會不會累?有什麼情況的話要立刻跟我說。」
  「這點程度沒問題。不如說,陽炎妳才是。」
  不知火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她:
  「妳的臉好紅。」
  「因為不知火看著我,害羞了啦。」
  「感覺像是發燒。」
  她伸出手,貼在陽炎的額頭上:
  「……有點燙。」
  「應該是曬太陽的關係吧?」
  「也許是接下太多不習慣工作的緣故,休息一下比較好。」
  「沒事啦,偷懶可是會被大淀姊罵的。」
  「休息跟偷懶是兩回事。」
  不知火用嚴肅的表情逼近,讓陽炎後退一步。但每後退一些,不知火就往前進一點,逼得陽炎不斷後退。
  她們就這樣倒退來到驅逐艦宿舍玄關。
  「突然想到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不要想矇混過去。」
  「不知火要把竹籤送過去喔!」
  「陽炎!」
  陽炎裝作沒聽到,用跑的遠離驅逐艦宿舍。
  她暫時全力奔跑著。回頭觀看好幾次,確認不知火沒有追過來後才停下腳步。
  把手撐在膝蓋上,不停喘氣。光是這點程度就喘成這樣,看來真的累積不少疲勞了吧。
  如果被不知火看到又會被叫去休息。不過她應該是被霞拜託才沒有追上來,平常就會追蹤到天涯海角來逮人。
  她拭去額頭上的汗水,站直身子。
  祥鳳與霰正好從海邊那裡走過來。
  「您辛苦了。」
  陽炎對輕航母敬禮。
  「陽炎妳才辛苦了。所有人都已經抵達,我們現在正好要回去。」
  「我明白了。」
  「妳也休息一下吧?」
  「不,這可不行。」
  「妳是不是有點發燒?」
  祥鳳很擔心地說著,隔壁的霰也很稀奇地把動搖表現在臉上。
  「沒事嗎……?」
  陽炎用力搖頭:
  「沒事沒事。祥鳳姊也不用為我擔心,驅逐艦只要放著不管就會好了。」
  「那怎麼行。聽好,妳需要短時間的休養。霰,請妳先去確保醫護室的位置。」
  霰無言地點點頭後就跑出去,這讓陽炎感到慌張:
  「不用了啦!我還這麼有精……」
  雖然想說自己有精神,卻發不出聲音。視野變得狹窄,汗水也有如雨下。汗珠從額頭流入眼睛裡。
  她直覺感到不妙。因為什麼都沒喝就四處跑來跑去,這應該是脫水症狀。越是覺得要振作點,腳就搖晃得越嚴重。
  祥鳳的身影突然翻轉過來。是產生暈眩了──有這自覺的瞬間,腦袋就一陣昏沉,膝蓋也很自然地跪地。
  「陽炎!」
  祥鳳的聲音傳不進耳中。陽炎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昏倒在地面。

  「……啊!」
  陽炎整個人彈了起來。
  溼潤的毛巾從額頭掉下來。自己躺在床上,室內則一片雪白。她到這時才終於發現自己在醫護室裡頭。
  醫護室跟船塢不同,是用在戰鬥時負傷以外的情況。當身體狀況不佳或發燒的時候就會用到,其中也有因為食物中毒而使用的例子。
  「妳醒了嗎?」
  不知火說著,陽炎則在尋找時鐘。
  「我睡多久了?」
  「大概兩個小時左右,而且還睡到打呼。」
  「哇啊,好丟臉。」
  陽炎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

  「是昨晚睡眠不足嗎?」
  「體力的確是衰退了,而且也有發燒。」
  陽炎用手貼著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好像有點熱又好像不熱。
  「……應該沒事吧。」
  「自己都會這麼覺得。來,把這吃下去。」
  不知火把藥丸跟裝水的杯子遞給她。
  「總之這是感冒藥,然後這是營養劑。」
  打開瓶蓋的小瓶子也被遞過來,陽炎拿到後就把它喝光。
  「謝謝,已經沒問題了。」
  正當她打算下床時,立刻被壓住制止:
  「不行。」
  「為什麼?」
  「因為妳暈倒了。」
  不知火很強硬,不過這也是陽炎自己這麼感覺。隔壁的霰也跟不知火一起點點頭。
  「……還是躺著比較好……」
  「我是驅逐艦代表,可不能就這樣躺著啊。讓我起來。」
  「不知火是對的……」
  「偶爾也站到我這邊嘛。」
  陽炎雖然想勉強爬起來,但被不知火用力一推就倒回床上。
  「妳幹什麼啦!」
  「妳還是該躺著,這已經獲得許可了。」
  「是什麼許可啊,難道要我翹班嗎?」
  本來是想來點自虐性的挖苦,結果不知火卻回答:「沒錯。」
  「不知火跟大淀姊報告後,已經同意陽炎的休息。驅逐艦代表由霞來擔任。」
  「騎馬戰呢!」
  「沒有陽炎出場的機會。」
  「我想了很多騎馬戰的作戰耶!」
  「不知火聽不見。」
  雖然想要交涉,可是不知火完全無視她。不管陽炎怎麼抱怨跟抵抗,就是不讓她外出。霰也不可能站在陽炎這邊。
  於是她躲進毯子底下。
  「不知火妳這笨蛋,冷血女!」
  「陽炎有時候會變得跟小孩子一樣呢。」
  「妳知道嗎?陽炎這艦名是一號艦喔,比妳還要偉大。」
  「不知火的字數比較多,比較偉大。」
  「這是什麼理論……對了,祥鳳姊怎麼了?也許給那個人添麻煩了……」
  這件事由霰來回答:
  「她跟我一起……把陽炎搬到這裡……」
  「之後得去跟她道謝。」
  「她好像……有什麼事情……跟龍驤姊一起不知道去那裡了。」
  「嗯……騎馬戰差不多也要開始了,妳們過去吧。」
  「就這麼辦。」
  不知火跟霰都從椅子上站起來:
  「陽炎再睡一下吧。想要逃跑也沒用,我們會從外頭上鎖。」
  「為什麼能上鎖啊!」
  一定是因為有很多像陽炎這樣的艦娘吧──不知火這麼回答著,然後就跟霰一起離開醫護室了。

  陽炎小聲啜泣後就躺回床上。
  騎馬戰開始的時間接近了。
  成為舞台的運動場周圍,就跟字面一樣化為人牆。
  正面有來賓與來客,他們一旁是以戰艦為首的高火力艦娘們,接著就是從輕巡洋艦到潛水母艦,再下來就是由一般市民團團圍住。
  觀眾之所以非常多,就是因為這是驅逐艦對抗騎馬戰。
  最為嬌小但也最有勇氣的艦娘們,接下來將要正面激烈衝突,這怎麼可能讓人不期待?而且這幾年因為各種理由而中止,所以期待已久的觀眾可比艦娘本身還要多。
  比賽前,驅逐艦娘們先在第一士官次室集合。她們在此聽取各種注意事項。
  因為陽炎累倒,注意事項就由大淀代理傳達。
  「騎馬戰是項非常容易興奮的競技。尤其今天客人很多,請各位不要因為忘我追趕而衝進觀眾席裡,並且請堂堂正正地作戰。以上。」
  大家都認分聽著,但這是因為對方是輕巡洋艦才這樣,其實腦內早就開始分泌大量的腎上腺素。
  當大淀一離開,全員的興奮瞬間提升,現場化為情緒高漲的場所。
  大家不跟對戰對手交談,只與同為隊友的驅逐隊舉行作戰會議。不過講太多話讓作戰曝光就糟糕了,所以最重要的地方就慎重地用眼神交會來確定。
  霞跟自己的驅逐隊小聲地商量:
  「就算陽炎不在,我們也不能輸。」
  她環視一圈:
  「我們不會棄權,相對地就請黑潮加入我們,所以這可沒辦法當成理由。」
  黑潮打招呼說聲:「請多指教啦。」
  「聽好嘍,這是久違的騎馬戰,所以要全力以赴。不知火跟黑潮是第一次參加吧?」
  不知火默默點頭,黑潮也說聲:「素呀。」
  「妳們兩人都不必太慎重,將第十八驅逐隊的力量展現出來。」
  「是。」
  「知道啦。」
  不知火與黑潮回答著,霰也點點頭。於是霰拍拍手:
  「好,走吧。」
  集合的蜂鳴聲響起,驅逐艦娘們以驅逐隊為單位,離開第一士官次室。
  霞不經意地往旁邊一看,就跟綾波型的驅逐艦四目相交。
  「妳也要參加這種活動喔?」
  那名少女──曙這麼說著。
  霞對不知火她們說聲「妳們先走吧」之後,就往曙那邊走去。
  「當然會參加吧,我們可是驅逐艦啊。」
  「因為是驅逐艦所以參加,這就是完全沒用腦袋思考的證據。」
  「那妳也是完全沒用腦袋思考就參加的吧?」
  曙被這麼一說,就發出「哼」的一聲。
  「這是被潮懇求才勉為其難參加,本來我已經想回去了。」
  「那快點回去不就得了?」
  「對戰的對手減少讓妳那麼高興嗎?不愧是有夠狡猾的吳驅逐艦。」
  「總比橫須賀的敗家犬好。我可是有聽到傳聞,聽說妳被大家討厭?那種性格是當然的嘛。」
  「我只是討厭跟人混在一起而已。」
  「沒有朋友的人都是這樣講啦。」
  霞跟曙互相瞪視,兩艘驅逐艦在已經沒有人的第一士官次室對峙著。
  曙往前逼近:
  「我可是特地陪腦袋差勁的驅逐艦玩玩,好好感謝我吧。」
  霞一步也不退讓地回應:
  「妳才是,自己講過的話,可別吞回去了。」
  兩人瞪視一陣子之後,就無言地往外頭走去。
  運動場熱烈的氣氛,甚至傳到驅逐艦宿舍的玄關來。

  騎馬戰的規則跟一般幾乎沒有差別。以驅逐隊組成騎馬而搭乘在上的驅逐艦則綁上頭巾,能夠搶到最多頭巾的那隊獲勝。雖然也有時間限制,但是至今從來沒有用完過。
  整體是以鎮守府來分邊進行對戰。如果用水雷戰隊來分隊,艦娘戶籍就會變得混亂,所以不太列入考慮。只不過,還是會有輕巡洋艦以名義上的領隊來帶領大家。
  另外,雖然各隊人數上的差距會造成有利或不利的影響,也曾檢討過要不要混和編成。但不管哪邊都主張「借助其他鎮守府的力量會折損驅逐隊的名聲」,所以就維持現狀。
  驅逐艦娘們進入即將成為戰場的運動場後,立刻組成騎馬。接著不知從何處開始湧出掌聲。
  她們以各個鎮守府分成騎馬隊,互相瞪視著。
  這時輕巡洋艦們前來,為平常的門生們鼓舞打氣。因為這關係到鎮守府的名譽,所以加油的這邊也很起勁。
  「大家~~要加油喔~~」
  揮著手並出聲的是隸屬於橫須賀鎮守府的那珂。可愛的聲音響徹現場,驅逐艦娘們也揮手回應。
  「交給我們吧!」
  「上吧!」
  同型艦的川內也對佐世保的驅逐隊鼓舞氣勢:
  「雖然不是夜晚,但心情要像是夜戰!加油吧!」
  她一個個進行聲援,隸屬於佐世保的驅逐艦娘也大聲呼喊回應。
  至於吳的神通,她既沒有大聲加油,也沒有舞動全身來炒熱氣氛。
  而是露出平常那怯弱的表情並且說:
  「各位……妳們應該很清楚吧?」
  吳的驅逐艦娘們好像背部被人一扳似的挺直腰桿。
  神通露出笑容後,就這麼直接離開。
  擔任裁判的重巡洋艦也離開場內,只剩下驅逐艦而已。
  距離開始還有些時間,但驅逐艦們開始慢慢縮短雙方的距離。場內以白線劃分,雖然開始前不能踩到或越線,但只要不越線,不管多麼靠近都無所謂。
  無論喜歡不喜歡,緊張感都會逐漸高升。不久後,不知從哪邊傳出細微的講話聲。
  「沒用的傢伙。」
  「廢物。」
  這是所謂的垃圾話,是種用來挑撥對手,讓對方失去冷靜的技巧。訣竅是不要讓場外的人聽見。雖然不是什麼優良行為,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
  這些聲音也傳到第十八驅逐隊這邊。
  「不要被挑釁。」
  騎在上方的霞對大家說著:
  「如果上當就中對方的計了,騎馬戰是由冷靜的一方獲勝。」
  「妳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嘛!」
  這時突然傳來很大的聲音。
  這讓霞嚇一跳,其他地方也傳來「剛才是誰講話?」的交談聲。
  「明明就是驅逐艦,還有什麼好冷靜?妳自己跑步的時候還不是跑到面紅耳赤?不過是騎馬戰還玩得這麼認真,妳是哪來的小鬼啊!」
  在她附近傳出「不可以講這種話」的制止聲,看來這陣痛罵似乎不是驅逐隊的總意。但是聲音的主人似乎不打算停止。
  「有夠白痴!這麼多驅逐隊,就是吳的最沒用!」
  「唔……」
  霞咬緊牙關到發出嘎吱聲響。
  黑潮抬頭看她,霞像是要冷靜下來般深呼吸:
  「還沒開始,要冷靜點。」
  「夢話講完沒啊!我有聽見喔!」
  「無視無視。不可以被挑釁,等開始之後就好好地……」
  「這麼說來,吳好像有艘驅逐艦累垮了呢!」
  罵聲依舊持續:
  「有夠沒用!那麼脆弱還敢自稱是水雷戰隊的一員!真難看!」
  「安靜點,安靜點……」
  「那樣終究只會被深海棲艦吃掉而已,還是早點退役比較好啦!吳的傢伙就只有這點程度而已!」
  有如理智斷線的啪嘰聲響起。
  霞無言地吐氣,然後對霰說:
  「……放我下來。」
  「咦……?」
  「別管那麼多了。」
  霞從騎馬上下來,卸下頭巾。
  「……全員下馬,丟掉頭巾。」
  其他驅逐艦娘也聽從指示,把頭巾丟在地上。
  她們瞪著前方,此時一陣強風吹過。
  然後霞大喊:
  「宰了她們!」
  吳的驅逐艦娘們,猛烈地衝上前毆打對手。

  運動場剎那間化為擂台。
  是誰挑釁已經無關緊要,同伴被毆打的仇如果不立刻回報,可會被小看一輩子。驅逐艦最大的恥辱,就是被貼上膽小鬼的標籤。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騎馬戰了。血氣方剛又殺紅眼的驅逐艦娘們,揮舞著拳頭往對手身上撲去。除了同伴以外,其他全都是敵人。如果不把這些比深海棲艦更邪門外道的傢伙們打倒就太沒道理可言。
  打人的是驅逐艦,被打的也當然是驅逐艦。然後驅逐艦的字典裡是沒有「一直乖乖被打」這句話的。她們立刻反擊,只要把對方打倒在地,氣勢就會提升。一個人掛彩後就會有一個人報仇,接著又會有人來幫忙,然後就一直擴大下去。在這種時候停手的傢伙就太不識相了。要是同伴被打倒,反擊到氣消為止也是理所當然。不只是揮拳,蹴擊也能充分地發揮效用。
  「我從以前就很討厭吳的傢伙啦!」
  「佐世保的傢伙擺什麼架子!」
  「把橫須賀的全都宰了!」
  到處都爆發扭打成一團的情況。已經沒有任何人組成騎馬,而是各自全力奮戰。就連平常讓人覺得很乖巧的女孩也趁這個機會大打出手。
  「不要讓她們活著從吳回去!」
  霞的怒吼響徹現場。
  來賓席跟觀眾席都啞口無言。本來還以為好像開始對罵,結果驅逐艦突然就開始打起群架。當然也沒有任何開始的訊號。
  接著大家一起哄堂大笑:
  「就是這個!騎馬戰不這樣怎麼行!」
  「這就是驅逐艦魂!」
  戰艦與航母們都捧腹大笑,同時也開始進行聲援。
  其實這個驅逐隊騎馬戰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有分出勝負過。不管是何時舉辦,不管在何處舉辦,無論怎麼調整參賽成員,最後都會在不知不覺間打起群架。因此勝敗紀錄表上只有記載著綿延不斷的平手記號。
  一般的觀眾也很亢奮,大家都很清楚驅逐艦的性質。聲援和口哨化為一體,與現場共同喧囂。
  不知道是誰開始播放音樂,是快節奏的行進曲。因為奇妙地適合這個情況,反而讓鬥志更加湧現。
  這麼一來驅逐艦的型號也沒有意義了。特型齊聚起來襲擊陽炎型,朝潮型到處大打出手。白露型的迴旋踢在場上亂舞,初春型的拳頭也在此時炸裂。場面混亂到甚至讓人覺得是不是已經不分敵我。
  長月與皐月當然也被捲入其中。
  「嗚呀……」
  閃開接二連三衝上來的驅逐艦。有時被打,然後又打回去的同時,皐月呼喊著長月。
  「長月!妳在哪邊!」
  「後頭,在妳後面!」
  長月把抓住自己腳的驅逐艦踹飛後大叫著。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騎馬戰!」
  「為什麼每次都會變成這樣啊!」
  「該不會是提督的陰謀吧!」
  各鎮守府的提督們都坐在視野最清晰的位置對艦娘大喊著「加油」,「在那邊」,「快打倒她們」之類的聲援。其中以吳跟橫須賀的提督聲音最大。
  「皐月,有看到文月嗎?」
  「誰知道!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該不會受傷了吧?」
  「我可從來沒看過她在騎馬戰受傷啊!」
  文月雖然不管態度或語氣都很稚嫩,但在這類的爭鬥中總是毫髮無傷。大家認為應該是想來打她的那一方總是會喪失戰意吧。
  「啊,長月!危險!」
  皐月發出尖叫。有四五名驅逐艦娘扭打成一團翻滾過來。當然誰也沒有在看前面,長月就快要被壓到底下了。
  突然間她的身體被拉開。
  那團驅逐艦從她身邊通過。
  幫助她的是戴著長帽子的朝潮型驅逐艦娘。皐月跟長月都不認得她的長相,所以不是佐世保的驅逐艦。
  「沒事吧……?」
  對方以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詢問,長月回答說:
  「嗯,嗯嗯……抱歉。」
  「那就好……」
  「為什麼要救我,我們是敵人吧?」
  那名驅逐艦娘困惑地側頭:
  「……為什麼呢。也許……沒有理由……」
  「還是讓我向妳道謝……」
  在長月講到最後之前,那位驅逐艦娘就往某處跑去。
  兩人呆然地看著她離去。
  「那是誰?」
  皐月低聲說著,長月則搖搖頭:
  「不知道,不是老好人,就是個好事之徒吧。」
  「就是說啊。」
  在皐月小聲說著的瞬間,兩人就被捲進別場爭鬥裡頭。

  驅逐隊騎馬戰也來到最高潮。
  驅逐艦娘雖然接二連三地倒下,還是發揮與生俱來的鬥志再次站起來,然後參加這場亂鬥。她們的數量雖然逐漸減少,但依舊持續激烈的鬥毆。
  霞把不認識的驅逐艦摔出去,接著再把附近的人踢飛來推開人群。她還有個正在尋找的對手。
  「啊,在那種地方!」
  發現目標。把頭髮綁在單邊,並掛上鈴鐺花飾的艦娘曙就在那裡。
  「妳竟敢看不起我!給我站在那邊不要動!」
  曙也大聲回應:
  「有本事妳就試試看啊!白痴驅逐艦!」
  「我要把妳徹底打趴!」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接著揮拳互毆。蹴踢當然不用說,就連頭槌跟咬人也都用上,雙方身上到處都是瘀青,即使如此還是繼續戰鬥。
  驅逐艦的優點就是鬥志,也就是氣勢先退縮的一方便會敗北。她們拚盡全力,死也不想比眼前這傢伙先倒下。
  「快去死一死啦!」
  「妳才先去死!」
  霞的拳頭命中曙的顔面。曙雖然有一瞬間退縮,但立刻往對方小腿脛骨踢去。
  曙大喊說:
  「煩死了!為什麼要一直來干涉我!」
  「囉唆耶!那是我的自由吧!」
  「哪裡會有那種自由啊!」
  「因為妳跟我很……」
  「妳可不要說我跟妳很像喔!」
  「誰會說啊!」
  霞的拳頭結實地命中曙的下顎。
  曙雖然身體向後一仰,還是重新站穩對霞的腹部還以一擊。
  霞的身體彎曲成ㄑ字型,依然踏穩腳步還以膝擊。
  「妳真是有夠固執!以前我也是這樣!」
  「那妳是老年人嘍!大嬸就快去隱居吧!」
  「老是拒絕其他人,之後妳會後悔!」
  「……我老早就……已經後悔夠了!」
  滿身瘡痍的曙揮出拳頭:
  「我已經決定要自己一個人過活了!」
  霞毫不閃避,並且也一樣揮出拳頭:
  「妳絕對會後悔!妳一定會想要同伴!會想跟同伴撒嬌!然後變得無法離開驅逐隊!」
  「不要小看我!」
  兩人的拳頭互相交錯,命中對方的顔面。
  腦袋裡滿天星辰飛舞。霞跟曙都搖搖晃晃地將額頭互相撞在一起。
  「……妳這死固執的……是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什麼名字……能告訴妳……」
  她們同時後仰,並且昏倒。
  這兩人是殘存在運動場上的最後兩名驅逐艦娘。裁判眺望四周,確認所有人都倒地不起之後,愕然地宣告平手。
 楼主| 发表于 2016-5-27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wdr550 于 2016-10-17 22:57 编辑

  第五章 左滿舵(Hardport)

  陽炎從病床裡溜出來,抵達運動場。
  因為醫護室的門被鎖上,她就從窗戶逃出來。雖然這裡也有上鎖,但只要稍微動點手腳就能輕鬆打開。就跟最擅長從外頭帶違禁品進來一樣,她也擁有許多這方面的技巧。
  騎馬戰已經結束,來賓席與觀眾席都傳來熱烈的掌聲。
  但是陽炎啞口無言地看著運動場。
  「這是什麼……」
  大批驅逐艦娘倒在地上。大家不是跌打損傷就是眼冒金星,彷彿有黑社會的流氓來過似的。
  雖然怎麼看都非比尋常,觀眾們卻都很心滿意足地說著「好久沒有看到這麼棒的對決了」之類的對話。
  「不知火!喂,不知火!」
  陽炎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要踩到倒地的驅逐艦,並且往中央走去。
  也許是注意到呼喚,正中央附近有名少女站起來。她撥起凌亂的頭髮,不時露出痛到皺眉的表情。
  「……陽炎……?」
  陽炎跑過去:
  「妳沒事吧!是被怎麼樣了?」
  「陽炎妳才應該要躺著吧?」
  「因為很在意就偷溜出來了。」
  「快點躺回床上去。老實說,跟我自己比起來,不知火還比較擔心陽炎的症狀惡化。」
  「已經沒事啦。藥有生效,身體狀況很完美。」
  她捲起袖子擺出姿勢來,但不知火還是一臉不滿:
  「我想下次得把妳關進牢房裡才行。」
  「別管我了,這是什麼情況?」
  陽炎周圍的驅逐艦娘們一邊呻吟一邊站起來。
  不知火伸手把倒在腳邊的霰拉起來,同時回答:
  「原本應該是要進行騎馬戰,但回過神來就變成這樣。驅逐艦會做的事情,妳應該能想像得到吧?」
  「……啊,原來如此……」
  陽炎抱頭苦惱:
  「至少讓我也參加,也許就會是吳的勝利了……」
  「妳這種想法,還真是令人欽佩的驅逐艦精神。」
  不知火在感到驚訝的同時也感到佩服。
  站起來的驅逐艦娘們開始互相討論起「吳的拳頭真有勁兒」,「佐世保的有夠會記仇」,「要警戒橫須賀的投擲技」之類的話題。然後她們表情都很開朗,一副輕鬆暢快的模樣。既然勝負已經結束,就沒必要一直耿耿於懷。她們是這麼想的。
  霞從比較遠的地方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啊……還是好痛。」
  她正撫著臉頰:
  「那女人比野狗還要凶暴啊……」
  「辛苦了,妳跟誰打起來了嗎?」
  雖然陽炎這麼詢問,但霞只回答:「不知道。」
  「好像是橫須賀的驅逐艦,名子就不知道了。」
  「居然能打倒霞,還真有一套。」
  「我才沒有被打倒!最多只是平手……那傢伙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總覺得她很討厭跟人交流。」
  她東張西望地環視運動場,但想找的驅逐艦娘似乎不在這裡。
  「之後能遇到就好了……對了,陽炎,妳有準備之後的宴會吧?」
  「嗯,那當然。餐點跟飲料都已經安排好,剩下頂多就是搬桌子而已吧。」
  「到時就在那裡問出她的名字。」
  霞所說的,就是騎馬戰之後一定會舉行的驅逐艦宿舍宴會。驅逐艦娘們會在這個場合互相稱讚,或者是發誓下次絕對不會敗北,也就是所謂聯誼會。如果沒有這個,就只會留下怨恨跟辛勞而已。
  地點是驅逐艦宿舍的第一士官次室,參加者只限驅逐艦娘。
  來賓與戰艦娘們開始移動,同時一般遊客也從觀眾席退場。等他們都離開之後,驅逐艦娘們也開始移動。
  她們拖著因為騎馬戰而滿身瘡痍的身體,絡繹不絕地朝驅逐艦宿舍走去。
  陽炎提早一步來到第一士官次室,簡單確認一下內部。餐點跟其他東西已經準備好,再來只要所有人一起搬桌子就可以了。因為是站著吃的形式,要把椅子移到牆邊。
  對一起過來的不知火送出「請她們進來」的訊號後,驅逐艦娘們開始入場。
  大家都還壟罩在騎馬戰的興奮之中。因為摔倒在地面,身上都充滿髒汙。把毛巾拿給她們簡單擦拭一下,再來就直接這樣進行。平常這樣子會被輕巡洋艦痛罵一頓,但今天就不拘這種小節了。
  「大家聽我說,搬好桌子的人可以先去拿飲料。乾杯等之後再乾就好,想要先喝掉也沒關係喔!」
  陽炎對全員這麼說。驅逐艦們也早就口渴了,所以爭先恐後地擠向飲料區。
  偶然一看,就發現有兩名驅逐艦娘正在交談。她們露出好像很嚴重又似乎很訝異的表情。
  霰過去詢問。稍微講些話之後就回到陽炎身邊:
  「好像說……有驅逐艦先回去了……」
  「不參加宴會喔?這還真是……」
  「好像是擅自回去……她們在說該怎麼辦才好……」
  「那是什麼情況?」
  陽炎皺起眉頭。
  「不清楚……不過,也許只能放著不管……」
  「有點令人擔心呢……」
  陽炎雙手交抱在胸前思索著。

  吳鎮守府的棧橋沒有人影,所有人都去觀看騎馬戰。雖然已經結束,但大家都還沉浸在餘韻之中,從運動場那邊不停傳來歡呼聲。
  不過實際上也不是完全沒有人影,這裡只有兩名艦娘。其中一名正打算從棧橋進入海中,另一名則在想辦法挽留她。
  「小……小曙,妳要回去了嗎……?」
  潮像是在懇求般說著。
  曙搓揉著下顎附近,看來還是會痛。
  「要回去啊,來這裡真是倒楣透頂。」
  「可是很愉快啊。」
  「才不愉快。明明說只要去吳就會有好事情發生,可是不但被豆子砸又在騎馬戰被打,根本就沒半樣好事。」
  「小曙在騎馬戰獲勝了耶。」
  「那頂多平手而已,不過哪邊都無所謂啦。」
  曙檢查好艤裝後就站上海面,啟動發動機。
  「我要回橫須賀了。」
  「啊,等等……」
  她無視潮說的話,離開棧橋。
  吳鎮守府逐漸遠去,卻沒有任何留戀,反而讓人感到很爽快。
  潮從後頭追上來:
  「小曙,等我一下。」
  「妳也要回去嗎?」
  「不是這樣。」
  「那妳折返回吳,去跟漣還有朧說我要回橫須賀了。」
  「也不能這樣啊……」
  潮怯弱地否定著。
  曙心裡想著,為什麼這個女孩會跟著自己?明明經常痛罵她,也一直拒絕她,可是她一定會跟自己行動。跟被眾人厭惡的自己待在一起,會讓她的評價下降吧。更何況,她也不是不懂得計算這種情況的女孩。
  說不定是感到自卑。那是個幾乎已經沒人記得的事件,但對自己兩人來說卻不是如此。所以傷痕就殘留在內心。
  或許對潮來說,那也是道非常深的傷痕。
  邊思考這件事邊航行時,不知不覺就開始蛇行。
  「小曙,航道偏離了。」
  「囉唆啦,這我知──」
  正當想回答「這我知道」的瞬間,曙豎起雞皮疙瘩。
  背脊傳來有如針刺的感覺。全身就好像被冷風撫弄,體溫也因此被奪走。
  「小曙……?」
  潮出聲叫她,但曙無言地凝視前方。
  接著很自然地說:
  「……有東西。」
  「咦?」
  「有東西……有什麼東西在……」
  「有東西在……是深海棲艦嗎?」
  潮所說的話沒有傳進她耳中,一股令人不安的感覺從海面傳來。
  這毫無疑問是敵人發出的殺氣,那是探尋獵物所傳來的殺意的波動(Wave of killing)。
  視野的角落有某種事物在移動,曙反射性大喊:
  「出……出現了!」
  曙用手指頭指著,讓潮嚇一跳:
  「什麼出現了!」
  「那邊,就在那一頭!」
  潮雖然凝神注視,可是似乎沒有發現,於是詢問:「在哪邊?」
  但是確實存在著。
  那是深海棲艦的潛望鏡。
  曙無法動彈,她的雙腿已經發軟。
  腦袋裡被那時候發生的事情給占滿,就連內心最深處也被埋沒。努力想要封印的記憶,伴隨著漆黑的色彩甦醒。
  「啊……」
  口中發出聲音。雖然反覆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但是都無法順利,只有心跳數持續加快。
  時間的流動似乎很快又好像很緩慢,已經完全搞不懂;膝蓋以下也漸漸變得沒有感覺。
  眼睛感到疼痛,身體也不停搖晃,再這樣下去應該會昏倒吧。
  不過現在是潮在搖晃曙的身體。
  「小曙,是我啊!小曙!」
  「嗚……潮……」
  潮一瞬間就理解曙的狀態,於是從正面看著她說:
  「是敵人嗎?有深海棲艦在對不對?」
  曙不停點頭。這跟自己的意志無關,全身都不停冒出冷汗。
  「這……這種地方明明不可能會有敵人……明明不會有……可是卻有啊!真的有!」
  「我相信妳。深海棲艦侵入到鎮守府近海這種事,我也聽說過。小曙絕對沒有看錯。」
  潮緩緩開口說:
  「妳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嗯,嗯……」
  「那我們要後退了,知道嗎?」
  曙的身體發出顫抖:
  「有……有敵人在……卻要……後退嗎?」
  潮觸碰曙的身體,想辦法讓她安心下來。
  「後退也沒關係喔。沒問題的,我們回吳去吧。」
  「知……知道了……」
  潮小聲說「半速後退」之後,兩人倒退著離開海域。
  殺意逐漸遠去。雖然很緩慢,但身體漸漸恢復平靜。
  正當她們鬆口氣時。
  「左方三十度,雷跡!」
  潮放聲大喊。
  有魚雷被射出。航跡有四條,它們擴散成扇形朝這邊前進。
  曙發出無聲的哀號。
  這跟氧氣魚雷不同,白色的線條清晰可見。光是這樣就讓恐怖倍增,那時候的記憶化為鮮明的圖片在腦中奔跑。
  「右滿舵!小曙,向右轉舵!」
  潮的大喊震撼曙的腦袋,讓她勉強能夠轉舵。
  三十五度的方向變換,使她的身體從第一發與第二發之間滑過。
  魚雷從眼前與後方穿越,潮更進一步大喊:
  「兩舷滿速前進!要脫離了!」
  鍋爐的壓力提升,這讓發動機發出聲響,激起白浪。
  曙的動作很緩慢,使這個動作延遲,於是潮牽住她的手。
  「往這邊!」
  總算重整態勢後,兩人將發動機全速運轉。她們已經完全不去掌握敵方的位置,就只是拚命往吳前進。
  天氣晴朗,視野也很良好這點不知該算是好事是壞事。但驅逐艦跟潛水艇相比,應該有著壓倒性的速度優勢。
  「嗚……」
  下個瞬間,潮不禁屏息。
  前方有船影,能看到蠢動的砲塔與到處豎立的砲身。對方有如要封閉航路般往這裡突進。
  那毫無疑問是戰艦級,正面砲擊的話,絕對沒有勝算;然而這邊已經被發現了。
  「小曙!」
  潮下定決心:
  「這邊我來想辦法!妳快逃……」
  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因為潮的肩膀被緊緊抓住。
  「呀啊……」
  「別慌張,素偶啦。」
  出現在那邊的,是輕航母龍驤爽朗的笑容。

  輕航母艦娘、航母戰艦娘與重巡洋艦娘從前方往兩人這邊過來。潮以為是深海棲艦的船影其實就是她們。
  「看妳那麼慌張,素有敵人對吧?」
  潮不停眨眼:
  「那……那個……」
  「妳是橫須賀的艦娘吧?偶是輕航母龍驤。那邊是祥鳳、伊勢姊跟日向姊,另一邊那位是最上。」
  祥鳳與伊勢露出笑容,日向擔心地詢問:「沒事吧?」最上則向這邊揮手。
  「是這樣啊,太好了……」
  潮在感到安心的同時也緊抱住曙,兩人的腳都微微發抖著。
  接著她立刻驚覺:
  「沒錯,是敵人!有深海棲艦的潛水艇……」
  「原來如此,素在這種地方啊。難怪在另一邊怎麼找也找不到。」
  「已經在進行搜索了嗎……?」
  「素啊,偶們也是從驅逐艦那邊得到情報,所以一直在周邊巡視。」
  龍驤往曙那邊看去:
  「這女孩好像有些休克症狀。」
  雖然跟剛才比起來已經好很多,但曙的表情依舊蒼白,身體也不時顫抖著。
  潮點點頭:
  「是的……以前與深海棲艦的戰鬥中,她受到很嚴重的損傷。」
  「那也沒辦法,這種事情就素會發生。畢竟深海棲艦素怪物,被打成重傷的話,就連在夢裡都會一直跑出來啦。」
  龍驤的話讓祥鳳也點點頭:
  「這不是什麼需要感到羞愧的事情,我自己也有經驗。」
  潮的內心第一次感到輕鬆。就連像航母這樣偉大的人們也會感到恐懼,讓她抱持某種親切感。
  「我也來協助搜索。」
  「不,請妳將那艘驅逐艦帶回吳去。」
  「有驅逐艦在會比較有利。」
  「那個女孩需要妳喔。」
  龍驤也接著說:
  「就素這麼一回事啦,帶她回去吧。不可以放她一個人,要好好陪著她。」
  被這麼一說,潮對龍驤鞠躬道謝:
  「非常謝謝各位。」
  龍驤在說完「沒關係啦」的同時又說:
  「對了對了,偶們在這裡作戰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喔。」
  這讓潮感到困惑:
  「……可是,有援助會比較快擊退敵人。」
  「素那樣沒錯,可是今天素鎮守府祭典啊。偶們可沒有不解風情到去給祭典潑冷水。」
  「可是……」
  「就這麼約好嘍。」
  潮依舊猶豫,於是龍驤這麼囑咐她。
  雖然還是困惑一陣子,最後潮還是說「我明白了」定下承諾。
  「兩舷原速前進,準備返回吳。」
  她催促曙,轉向前往吳棧橋的航路。

  兩名驅逐艦娘的身影逐漸遠去,龍驤她們五人若無其事地目送她們到最後。
  「哎呀哎呀。」
  龍驤如釋重負般說著,並且吁了口氣:
  「有發現真素太好了。萬一被轟沉,就要被那珂怨恨一輩子了。偶們可會被輕巡狠狠折磨一番。」
  日向也幾乎說出完全相同的話來。
  「可是那樣下去,她們似乎也會加入戰鬥呢。」
  「驅逐艦真的都只想著要戰鬥耶。」
  龍驤微微笑著。
  最上射出水上機進行哨戒,好探察是否有敵方潛水艇存在。
  在她身旁,祥鳳為了偵察,遂讓九七式艦載攻擊機離艦。這是為了警戒水上部隊而派出。
  「現在想想,如果在昨天晚上殲滅掉就好了。」
  祥鳳的低語讓日向回答說:
  「抱歉,昨晚應該帶輕巡出來的。」
  「不,是我跟龍驤在夜晚都無法攻擊。這部分就用現在來補償。」
  「說得也是。」
  這時,最上把手指抵在嘴上作出「安靜」的動作。她仔細聆聽透過無線電傳來的人工語音。
  「……發現潛水艇!數量恐怕有四艘!」
  「全力出擊啦!」
  龍驤大喊著,她將捲軸一口氣攤開:
  「要上嘍!」
  藍白色火焰出現。手掌一翻,火焰變得更為龐大而耀眼。下個瞬間,紙片有如被剪裁般變化為飛機。
  龍驤讓它們在甲板滑行,然後放開手。薄薄的紙片轉眼間變化為九七式艦攻,以轟炸裝備的狀態起飛。
  祥鳳在隔壁將箭矢搭到弓上,往斜上射出的箭矢在直線前進的途中變行為艦載機,筆直地向前突進。
  伊勢、日向也一樣讓搭載的水上機離艦。它們接二連三地起飛,空中被裝有浮舟的飛機給覆蓋。
  過一會兒之後,海面突然揚起水柱。
  稍微停頓一下後又響起爆炸聲。投下的深水炸彈在海中爆炸,將潛水艇驅逐。水柱濺起好幾根之後就立刻崩落,同時每次都傳來震動。
  不久後,海面炸起一個比平常大一圈的水柱。
  「成功了!」
  最上擺出勝利動作,她的水上機將敵人擊沉。
  接著又有三個水柱揚起。祥鳳的搭載機為了確認而在上空盤旋,接著立刻送來報告。
  「……確認浮游物,確實是擊沉了。」
  她的聲音似乎也有點興奮。
  龍驤很高興地說:
  「好呀,這下子就解決啦。」
  「不……」
  伊勢注視著前方,小聲說:
  「看來還沒有。」
  水平線附近出現黑色的顆粒。那些顆粒逐漸變大,浮現出有如昆蟲般的姿態。
  「敵人的艦載機啊……」
  龍驤低聲說著。
  既然有艦載機,那就代表附近有深海棲艦的艦隊存在,而且還是包含航母的艦隊。
  敵方甚至來到這附近了。
  她把牙齒咬到作響:
  「居然讓敵人偷偷跑到鎮守府附近來,真素有夠丟人耶。」
  「迎擊吧。」
  祥鳳立刻這麼說道:
  「讓對手領教一下,通往吳的過路費是很貴的。」
  「妳搭載了哪種戰鬥機?」
  「零式艦戰二十一型。」
  「這通行費還真昂貴啊。」
  本來零式艦戰二十一型屬於比較老舊的機體。如果是投入第一線的航母就是紫電改二,按照情況還會搭載烈風。而零式艦戰二十一型則是比五十二型低一階的裝備。
  畢竟鎮守府不可能有無限的資源,所以分配給輕航母的裝備就可能較為低階。
  不過即使如此,祥鳳還是相信自己的搭載機。
  「長年使用的機體可是與眾不同的喔。」
  「沒錯,就讓深海棲艦那群蠢蛋們領教一下吧。」
  龍驤說著。祥鳳搭起弓矢,讓戰鬥機離艦。
  箭矢在上空變化為零戰二十一型,接著立刻展開激烈的空戰。

  ○

  驅逐艦宿舍的宴會來到最高潮。
  飲料只有果汁,食物也大多是攤位剩下的,再加上騎馬戰後大家還遍體鱗傷。但即使如此,驅逐艦娘們只有精力還很充沛。大家又吃又喝,情緒也毫無止境地高漲,並且在大聲聊天的同時增進友誼。
  「大家聽好~~食物跟飲料都盡管吃掉喝掉吧!因為剩下來的要丟掉也很麻煩,全部都放進胃裡吧!」
  聽到陽炎這句話,四處傳來「包在我身上」的回應聲。
  在這人群之中,霞自己離開會場。
  她並不是討厭宴會,而是因為第一士官次室太熱了。原本就熱血沸騰的傢伙們現在還這樣大聲喧嘩,即使把窗戶全打開也還是壟罩在熱氣之中。
  她一邊慢慢喝著紙杯裝的果汁,並且在驅逐艦宿舍的玄關附近閒晃。
  外頭還很明亮。她看到引導一般遊客離開的驅逐艦娘們回來,然後進入宿舍裡頭。人一增加,感覺又會變得更熱。
  突然,她看到玄關旁有兩名驅逐艦娘並排坐在那邊。
  霞靠過去:
  「妳們在幹嘛?不趕快去吃的話,會什麼都不剩喔。對驅逐艦來說,與其把食物丟進海裡,不如丟進嘴裡還比較快解決。」
  這兩人只回答「等等就去」而已。
  霞感到有點奇怪,於是在兩人身旁坐下。
  「怎麼了嗎?妳們確實是佐世保的……」
  「我是皐月,這邊的是長月。」
  有點少年氣質的驅逐艦說著,被稱為長月這邊則小聲打了個招呼。
  霞突然想起來。
  「啊──記得是第二十二驅逐隊的?妳們在騎馬戰沒被打嗎?」
  「雖然也有被打,但不如說還被保護了。」
  長月回答著:
  「但可以說,這就是問題所在……」
  「怎麼樣的問題?」
  「我們是驅逐艦,守護船隊或大型船艦應該才是我們的存在意義,可是被保護……這就本末倒置了吧。」
  長月發出深深的嘆息:
  「總覺得開始怨恨起身為睦月型的自己。」
  「在騎馬戰我也是不知不覺間就被打趴在地上啊,畢竟我也沒什麼體力。還特地跑來參加鎮守府祭典,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皐月也一樣發出嘆息,並且很厭煩般講著:
  「總覺得啊……已經搞不懂自己在做些什麼了。我們明明是驅逐艦卻沒有出擊,就連遠征也幾乎不讓我們去。雖然被說燃料消耗量少就是優點,可是不能工作也沒有意義。難得參加的騎馬戰也是這種結果,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皐月沮喪地低下頭。
  霞能夠理解這兩人所說的話,她們在煩惱關於自己的存在意義。即使是驅逐艦,裡頭也有性能上的差異。尤其睦月型因為制服與艤裝太過亂來,使得整體平衡性惡劣,造成規格性能相形見絀的結果。
  「……不過,我能了解妳們的心情就是了。」
  霞說道:
  「這種事情,是靠每天的努力來進步的。」
  長月和皐月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是真的。那個啊……我的驅逐隊裡,有艘射擊技術非常糟糕的驅逐艦。」
  霞回想某位驅逐艦娘的往事並說著:
  「最初的砲擊訓練,她可是拿零分喔。第二次也是零分,第三次也是零分,老是拿零分。妳們曾經拿過這種分數嗎?」
  兩人都搖搖頭說怎麼可能。長月說:
  「我雖然技術也很糟,可是第二次有命中過一發。」
  「普通都是這樣。可是那女孩的情況是會讓人以為射彈散布跟交叉這些名詞要消失不見的程度。甚至還被說是艦娘適應性測試沒有發揮正常功能,退役是為她本人著想這種話喔。」
  這就連皐月也嚇到了:
  「這種人真的存在嗎?」
  「存在。」
  霞直接斷言:
  「可是啊,那女孩靠著一步一腳印的努力,已經成為能獨當一面的驅逐艦。她是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氣餒,還不屈不撓的女孩。她不斷努力再努力,現在就算要成為驅逐艦們的領袖也不是夢想。雖然也有受惠於同伴的幫助,但這都是本人的實力喔。」
  她這麼述說著。
  那名驅逐艦娘雖然在鎮守府祭典也因為擔任驅逐艦代表而被搞得七葷八素,但還是盡力達成任內工作。霞確信她總有一天會成為率領大家的存在。
  長月說:
  「有那種艦娘在啊……真令人羨慕。」
  「妳也成為那樣的艦娘不就好了嗎?」
  「我們是連遠征都不會被派去的身分。」
  「不可以有那種想法。必須想著總有一天會有自己上場的時候,不然關鍵時刻就會無法發揮全力。」
  「可是……」
  「大家都會看著妳,環境也會為妳整頓好。而且從戰艦、航母、重巡洋艦到可怕的輕巡洋艦,大家都很喜歡驅逐艦啊。」
  霞這麼回答後,稍微笑了笑:
  「不過等到接受嚴苛的訓練之後,就會相信想要滅絕驅逐艦的勢力是真的存在。」
  皐月的背部與長月的背部交互碰觸著,輕微的聲響在驅逐艦宿舍的玄關前響起。
  兩人老實聽著這些話。接著,雖然很微小,但還是點點頭。
  霞站起來:
  「來,去享受宴會吧。不然真的要什麼都不剩了。」
  她不經意地往棧橋方向看去。
  結果看到兩名驅逐艦娘步伐蹣跚地往這邊走來。
  看起來之所以會搖搖晃晃,是因為其中一名攙扶著另一個人的緣故。霞跑向她們。
  她認得靠在另一人肩膀上的艦娘。
  「妳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那是跟她大打出手的驅逐艦娘。本來以為她雖然彆扭但鬥志很旺盛,現在卻是一臉落魄的蒼白臉孔。
  霞將視線移到把她帶來的驅逐艦娘身上。
  這讓那女孩嚇一跳:
  「我……我不能說。」
  「我什麼都還沒有問啊。」
  「我不能說,因為被說過要保密才行。」
  「誰說的?」
  「是龍驤姊……啊。」
  那女孩急忙捂住嘴,但霞當然不可能沒聽見。
  「這麼說來,她的確不在鎮守府,是在哪邊做些什麼?」
  「什……什麼也……」
  「快點回答。不然我就強迫妳調籍過來,跟神通姊進行一對一的訓練。二水戰老大的傳聞,妳應該有聽說過吧?」
  被逼問的艦娘臉色發青,因為神通的名號早就威震各地的鎮守府以及港灣。
  「那個……但是……」
  她雖然顯得很驚慌,還是沒有輕易開口。
  這時,長月與皐月露出訝異的表情走過來:
  「龍驤姊嗎?說不定是指深海棲艦的事情?」
  「妳知道這件事!」
  那名艦娘大吃一驚,而霞也同樣驚訝:
  「深海棲艦是指什麼!」
  「我們來到吳的途中,有發現像是潛望鏡的物體。本來以為是看錯,但龍驤姊要我們告知大淀姊後就得保密。」
  「一定是這個……!」
  霞發出沉吟。
  她心中湧現焦躁感。吳的近海發生戰鬥,然後龍驤她們似乎打算在不讓其他人知道的情況下解決。
  霞搖搖頭:
  「……那女孩,難道是心因性休克狀態?」
  「是……是的。」
  攙扶隊友的艦娘這麼回答。
  「本來想把鬥毆的事情解決掉,看來是沒辦法了。帶她去房間躺下吧,如果不喜歡鋪棉被,就用我房間的床。」
  「真的很感謝妳。」
  少女支撐著另一個人走進驅逐艦宿舍。
  「……我們該怎麼辦?」
  皐月前來詢問,霞迅速回答:
  「也許會需要出擊,所以妳們也到驅逐艦宿舍待機吧。我要去找人商量一下。」
  她不等對方回答,就衝進第一士官次室裡頭。

  陽炎的情緒非常高亢。無法參加騎馬戰的悔恨,都轉往徹底享受宴會這個方向上發生作用,而且還不分對象地擁抱驅逐艦娘來抒發情緒。
  「霰好可愛,真的好可愛。」
  「敷波好可愛,真是大美人。超喜歡。」
  她從背後緊抱對方並且吵吵鬧鬧,被抱住的敷波毫不掩飾地露出厭煩的表情。
  「我說啊……」
  「怎~~麼了,妳討厭我嗎?」
  陽炎用臉頰磨蹭敷波的頭髮:
  「嗯~~都是塵土味,我也好喜歡。」
  「喂,不知火!快把這女孩帶走啦!」
  不知火一過來,就俐落地把陽炎拉開:
  「給妳添麻煩了。」
  不知火將陽炎拖走。
  「幹嘛啦?不知火快放開我。」
  「那麼想要抱人的話,不知火會提供自己給妳抱個痛快。」
  「咦~~我平常都在抱妳了,現在還是抱其他女孩比較好啦。」
  這時有一名艦娘跑過來:
  「陽炎,過來一下。」
  「嗯,霞?妳也要抱抱嗎?」
  「才不是那樣,大事不好了。」
  她簡潔說明經過。
  一開始還用手纏著不知火,完全沉浸在宴會氣氛裡的陽炎也迅速恢復原狀。
  「深海棲艦……!」
  「沒錯,就在附近。」
  「可是我們沒被通知啊。狩獵潛水艇這種事,明明是驅逐艦最擅長……」
  陽炎開始沉思。
  龍驤她們要迎擊的主要是潛水艇,但是卻只通知大淀,然後還說對其他人要保密。這麼做的理由不明。
  「想再多也沒用。」
  陽炎大喊:
  「不知火、霞,走吧!霰,去叫敷波!」
  霰硬是把敷波帶來。陽炎簡短說明之後,就先快速衝出去。
  途中順路前去保管庫,強硬地把艤裝帶出來,接著全力往棧橋奔跑過去。
  「霞,出發吧!」
  霞也點點頭:
  「第十八驅逐隊,起錨……」
  「等一下。」
  在棧橋前方阻擋去路的人,是輕巡洋艦神通。

  陽炎她們不禁停下腳步。
  根本就不存在能夠無視神通講的話而直接衝過去的驅逐艦。雖然她只有一個人,只要跳進海上就好,但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神通用那一如往常的溫柔語氣,並且稍微混雜著嚴厲的情感說:
  「禁止各位去進行援助。」
  「……為什麼!」
  陽炎忍不住大喊:
  「龍驤姊她們正在戰鬥啊!身為驅逐艦的我們不去的話……」
  「因為她們說妳們不用去也無所謂。」
  神通這麼回答。
  當然陽炎不會接受這種答案,於是猛烈反駁:
  「我不認為這是神通姊會講的話!對艦娘見死不救,還算什麼驅逐艦!現在不去援助,就沒有成為驅逐艦的意義!」
  不只是她,不知火、霰還有霞都異口同聲地抗議。
  「潛水艇是很麻煩的敵人,這裡應該交給驅逐艦負責。」
  「……有去的必要……」
  「神通姊!請妳讓我們過去!」
  大家的話使陽炎鼓起勇氣,讓她打算從神通身邊通過。
  但是……
  「不行。」
  她發出雖然平靜,卻充滿意志的聲音。
  陽炎她們不知不覺就往後退。
  這不是叱責也不是懇求,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但即使如此,從神通口中說出的話就已經足以威嚇陽炎她們。
  驅逐艦娘們組成的集團從後方來到。她們從敷波那邊聽說到這個情況,於是放著宴會不管趕來這邊。
  即使是她們,看到神通也依舊停下腳步。
  雖然是一個人面對一大群人,但很明顯是一個人的魄力勝出。
  神通環視著陽炎與驅逐艦娘們。
  「妳們還不懂嗎?」
  「不懂什麼……?」
  「龍驤姊她們就只有現在不希望妳們去戰鬥。」
  「所以說是為什麼……!」
  「就是因為很喜歡妳們。」
  「咦……」
  陽炎感到困惑,神通繼續說:
  「妳們平常自己也都會說吧,說驅逐艦的人生很短暫。這點我們也都很清楚,但龍驤姊她們更清楚,所以才會希望妳們能好好享受鎮守府祭典這個瞬間。希望妳們在並非戰場的場合享受人生,並充分感受喜悅。就是這樣,大家才會請願舉辦鎮守府祭典,妳們懂嗎?這個祭典是為了妳們所舉行。」
  陽炎沉默不語,然後也明白一切了。
  不只是她,所有驅逐艦娘都在仔細琢磨神通所說的話。
  龍驤她們之所以會對深海棲艦一事保密,是因為不想勞煩到驅逐艦,是因為不想影響到愉快的時光。
  驅逐艦娘裡頭,也有人從來沒有參加鎮守府祭典的經驗,所以讓她們享受愉快的祭典也是大型艦的義務。龍驤她們就是為此才打算只靠自己來擊退出現的深海棲艦。
  龍驤等人並不覺得為了嬌小的驅逐艦去戰鬥是無聊的事情。
  因為她們為驅逐艦感到驕傲。
  以陽炎為首的驅逐艦娘們都低著頭。
  「看來妳們能理解了。」
  神通靜靜地說著:
  「那麼請回去繼續進行宴會吧,那是妳們的義務。」
  有好幾個人點點頭,打算折返回來時的道路。
  但是陽炎很勉強地說:
  「……但……但是……這麼一來,驅逐艦的矜持就……!」
  「陽炎,妳無論如何都想要出擊是嗎?」
  「唔……」
  「即使得將我推開也要出擊?」
  神通講話的聲調變得強硬。別說是少見,這根本是第一次聽見的語氣。
  陽炎感到畏懼,即使這樣還是鼓起勇氣:
  「我果然還是……!」
  突然間,有名驅逐艦娘從陽炎背後跑出來。
  然後她往神通飛撲過去。雖然沒有推倒在地,但也將行動控制住,讓她無法動彈。
  「陽炎!就趁現在啦!」
  「黑……黑潮!」
  將神通壓制住的人就是黑潮:
  「讓偶來阻擋神通姊,絕對不會讓她妨礙,所以妳快點出擊呀!」
  平常就很開朗的驅逐艦大喊著:
  「全部責任由偶來扛!快去!」
  「……謝謝,我知道了!」
  陽炎轉頭向後方大喊:
  「我要去救援!想來的人就跟來!」
  然後她跳進海裡,不知火立刻跟上說:
  「不知火不會讓陽炎一個人前去。」
  霰也跳下去:
  「這是驅逐艦的使命……」
  霞也毫不猶豫:
  「妳也變得越來越像樣了嘛!」
  不只是第十八驅逐隊,驅逐艦娘們接二連三地從棧橋跳進海裡。
  吳的港口被驅逐艦娘覆蓋。
  「兩舷最大戰速前進!」
  陽炎的聲音響徹四周,眾多發動機一齊發出低鳴。

  「去吧!去啊!大家加油啊!」
  黑潮邊壓住神通邊大喊著。但神通本人完全沒抵抗,就只是站著而已。
  「……黑潮。」
  「撼動驅逐艦的靈魂吧!」
  「黑潮,已經可以了。」
  「咦……啊,可以了嗎?」
  黑潮從神通身上移開。為數眾多的驅逐艦娘大家都出擊了,棧橋上就只剩兩個人。
  「真是個滿讓人感動的景象呢。」
  神通這句話讓黑潮露出害羞的笑容:
  「沒有啦,哈哈。」
  「都讓人想要稱讚,不愧是驅逐艦了。」
  「怎麼會……神通姊才素,居然演這種戲,實在素……」
  「我有身為輕巡洋艦的立場。」
  神通以一臉正經的表情說著:
  「可不能毫無作為地放她們過去。」
  「真素太可怕了。」
  黑潮搔搔頭。靠神通的魄力,要讓驅逐艦害怕已經太足夠了。
  「再來就等那些女孩們的好消息吧……對了,黑潮……」
  「什麼事?」
  「責任全都由妳扛下對吧?」
  「咦……不素……雖然偶素那麼說過……」
  黑潮開始退縮:
  「但那素神通姊拜託偶的……」
  「沒錯。所以我就打折再降價,明天開始的訓練,就分成早中晚三部分構成吧。」
  這句話讓黑潮差點失去意識:
  「不素,那個……可以再稍微手下留情點……」
  「請放心,陽炎她們也會用同樣的內容訓練。」
  黑潮聽了幾乎昏倒,神通則再度注視著驅逐艦們前去的方向。

  ○

  敵方的攻擊隊撤退。
  好幾架投下炸彈,另外有好幾架噴出火光後墜落。被丟下的炸彈在艦娘周圍揚起水柱,不斷帶來衝擊與碎片。
  龍驤皺起眉頭,並且壓住左手。
  「好痛……深海棲艦那些傢伙,在鎮守府祭典的時候就稍微放點水啊。」
  她確認手上的捲軸。雖然有些損傷,但還沒有問題。
  「妳還好吧?」
  伊勢向她詢問。因為不停射擊,從砲身冒出陣陣濃煙。
  龍驤笑了笑:
  「起飛跟登艦都沒有問題,這不過素小擦傷啦。」
  「不用太勉強,撤退也無所謂。」
  「沒可能啦。平常總素給驅逐艦釣蜻蜓之類的,真的幫了很大的忙。沒有這點程度的回報怎麼行?」
  龍驤看著前方上空,能清楚看見敵方攻擊隊接近過來。
  「伊勢姊妳才素要回去也可以呀。」
  「不,我要留下來。因為那群女孩讓我們看了那麼有趣的書啊。」
  龍驤有點吃驚:
  「什麼啊。偶還在想那本書跑那兒去了,原來素在戰艦宿舍啊。」
  「只不過,我比較喜歡更帶勁兒點的。日向也是。」
  她身旁的日向無言地點點頭。
  龍驤綻放笑容:
  「那就早點解決掉,請她們再帶些別的書進來。」
  「那些女孩們能好好享受鎮守府祭典的話,也會更起勁地帶各種書籍進來吧。」
  「就素這麼一回事啦。」
  敵方攻擊機的群體再度接近。因為這邊的攻擊隊已經起飛,所以雙方擦身而過了。
  「對空射擊,開始!」
  伊勢大喊著。尖銳與低沉的聲音交互響起,砲彈在空中爆炸。
  深海棲艦那邊的飛機冒出火光。它們像是要穿越死亡花朵般,有好幾架將俯衝減速板整個打開,同時衝了進來。
  「回避!」
  龍驤大喊著,艦娘們隨自己的判斷轉舵。
  海面激起比平常大一圈的水柱後,敵機就直接飛走。
  「大家沒事吧!」
  伊勢與日向都報告沒有問題,祥鳳的狀況也不會對戰鬥造成影響。但只有最上痛苦得皺起眉頭:
  「痛……好像被打中一些。」
  仔細一看,最上的一部分艤裝已經冒煙,飛行甲板也破損,有大半整片翻了過來。
  「後退吧。」
  「不要。」
  最上搖搖頭:
  「要是現在撤退,可是會被驅逐艦小看的。」
  「留下來的話,就是偶們把妳當傻子看喔。」
  「那樣還比較好。」
  正覺得拿這傢伙沒辦法的瞬間──
  「最上姊,我們才不會小看妳,再來就交給我們吧!」
  背後傳來充滿氣勢的聲音。
  「第十八驅逐隊,現在抵達了!」
  陽炎精悍的臉龐就出現在那邊。

  陽炎很清楚龍驤被她們嚇一大跳。
  「為什麼妳們會在這裡啊!」
  「我都聽說了,妳們不找我們編隊就在戰鬥。」
  「那當然啊。」
  「不編組驅逐艦,這真是太奸詐了。」
  「那個啊,偶們想讓妳們能夠盡情享受鎮守府祭典呀。艦娘之中,就屬驅逐艦的將來最不安定。所以至少希望能讓妳們在久違的祭典裡好好玩一玩。這可素偶們盡全力所能辦到的最大回報啊。」
  龍驤以認真的語氣說著。
  這件事陽炎也很清楚。平常有如存在於雲端上的戰艦與航母,只有這一天是為了驅逐艦而戰。
  但就算這樣,光是看著也是種恥辱。
  對驅逐艦娘而言是種恥辱。
  嬌小的身軀裡藏有巨大勇氣的少女們,比什麼都還要重視奮鬥精神。
  當戰艦、航母與重巡洋艦展現這種精神給她們看時,就必須還以好幾倍的勇氣才行。
  陽炎開口說:
  「接下來請交給我們吧。」
  龍驤板起臉:
  「敵人可是航母耶。」
  「應該有頭目存在,我想可能就是潛水挺。」
  「那讓偶們來解決,妳們快回去跟其他人一起享受宴會啦。」
  「可是她們都已經被叫來了。」
  陽炎轉過頭。
  那邊能夠看到驅逐艦娘們一起奔馳而來的身影。
  龍驤打從心底傻眼,然後展顔而笑:
  「真拿妳們這些傢伙沒辦法耶。」
  「麻煩妳們重新編組艦隊。」
  「了解。」
  陽炎的進言讓龍驤用力點頭。

  獲得驅逐艦娘們的增援後,海域的戰力平衡產生巨大變化。
  她們以日向和祥鳳為中心,要將深海棲艦剩餘的水上部隊徹底驅逐。在航母戰艦與輕航母的支援下,驅逐艦娘們有如獵犬般突擊,將敵人一一擊沉。
  「敷波,妳真有一套。」
  不知火的話讓敷波笑著回答:
  「那當然!」
  敷波率先射出魚雷將深海棲艦擊毀。她全身都充滿躍動感,發揮出最大限度的能力。
  不知火注視前方:
  「在這前面也還有呢。」
  「解決他們吧!」
  以這兩人作為前鋒,驅逐艦們向前突進。
  海浪越來越高,敵人的數量也開始增加。但即使這樣,驅逐艦也不會膽怯。
  「皐月,還可以嗎?」
  長月大喊。皐月跟文月一起將發動機全速運轉地衝刺著。
  她們也是為了拯救龍驤等人而衝出鎮守府。即使對自己的弱小有所自覺,卻沒有在這裡退縮的精神。
  「嗯,沒事。」
  皐月那邊傳來回答:
  「不過,可能有點累了……」
  汗水從她的額頭浮現,這是因為騎馬戰的消耗尚未恢復,轉舵的時機也慢慢有所延遲。
  「是敵方的砲擊!」
  長月大叫著。輕巡洋艦HE級的6inch砲彈從頭上降注而來。
  「哇啊!」
  皐月用手護住頭部,水柱四處林立。爆炸雖然讓她搖晃,卻不是致命傷。
  「長月,反擊吧!」
  「好!」
  兩人發射12cm單裝砲。雖然幾乎都落在完全錯誤的方向,不過……
  「啊,打中了!」
  皐月驚喜地吶喊,她的砲彈直接命中HE級。
  火焰從HE級身上竄出。
  「好像騙人一樣。長月,我打中了耶!」
  「太棒了!」
  兩人欣喜若狂。但就在這時,她們跟前頭的文月拉開了一段距離。
  彷彿是算準這個瞬間,一道雷跡延伸而來。
  這時皐月注意到:
  「魚雷!」
  「皐月,快回避!」
  長月向右轉舵,但皐月因為疲勞的關係而反應不及。魚雷的航跡與她的身影即將重疊。
  長月忍不住閉上眼睛。
  爆炸聲響起,卻沒有哀號。
  「……嗯?」
  睜開眼睛,那邊有名像是要掩護皐月,並且把砲身朝向海面的驅逐艦娘。
  她將12.7cm砲彈射入海中,讓魚雷提早爆炸。
  長月知道這個身影。
  「妳又來幫助我們了嗎……?」
  驅逐艦娘點點頭。皐月說聲「謝謝妳」道謝後,接著詢問說:
  「那個,妳叫什麼名字?」
  「……霰。」
  她這麼回答。
  「早點跟驅逐隊會合比較好……這裡的戰況應該會變得更激烈……」
  她轉身離去。
  長月和皐月聽從她的忠告,慌忙從後頭追上文月。戰鬥的噪音變得越來越吵雜。

  在這場戰鬥的更深處,以龍驤為旗艦的艦隊正前往被認為有敵方主力潛水艇部隊存在的地點。
  龍驤與伊勢,還有陽炎與霞。這是輕航母與戰艦再加上驅逐艦混編而成的艦隊。
  「像那種潛水艇啊,只有稍微嚇嚇他素不會輕易露面的!」
  龍驤大喊著:
  「偶來示範一下,仔細看好啦!」
  「是。」
  陽炎回答著。
  艦隊以略顯昏暗的天空為背景,朝著海域最深處航行。
  「有反應,是敵方潛水艇的航行聲!」
  霞放聲大喊。
  「好啊!先將他們逼入死角!」
  龍驤讓攻擊機起飛。雖然是所剩不多的九七式艦攻,但還是組成美麗的編隊開始一齊轟炸。
  接著傳來會讓腹部轟隆作響的爆炸聲。
  「沒有潛水艇能忍受那種轟炸,就算是深海棲艦也一樣!」
  如同她所說,也許是無法承受了,潛水艇KA級旗幟型浮上水面。
  「準備發射魚雷!」
  「等等。」
  龍驤制止陽炎所說的話:
  「可不能小看受傷的敵人,採用能確實擊沉的方法比較好。」
  「要怎麼做呢?」
  「伊勢姊!」
  被叫到的伊勢朝敵人露出微笑:
  「雖然瑞雲也不錯……但是戰艦果然還是要靠這個呢。」
  36.5cm聯裝砲開始運作,巨大的砲口瞄準潛水艇的頭部。
  「有在實戰看過戰艦的砲擊嗎?」
  「沒有。」
  「這是第一次。」
  陽炎與霞這麼回答。伊勢聽完說:「這樣啊……」
  「那麼請把耳朵遮住吧,這就是戰艦的砲擊!」
  伊勢大喊:
  「主砲,齊射!」
  砲聲轟隆響起,聯裝砲噴出砲燄。衝擊波將海面刨空,挖出一塊凹洞。令人感到酥麻的震動在周圍擴散開。
  砲彈直接命中KA級旗幟型,噴發出跟過去都無法比擬的火炷。深海棲艦雖然發出哀號,但是爆炎連那聲慘叫都覆蓋過去。
  等火焰與煙塵消散後,那裡已經沒有KA級旗幟型的影子,因為已經沉沒到海面下。
  殘留的少數潛水艇雖然想四散逃跑,但龍驤的艦載機將他們全數擊沉。
  不久後,夜幕低垂,鎮守府近海的戰鬥就這樣宣告終結。

  ○

  吳鎮守府並沒有因此發生騷動。
  畢竟原本就在舉行祭典,再加上大淀為了避免產生額外騷動而事先採取對策。所以一般遊客並不知道戰鬥的情況,來賓也只有被告知結果而已。
  戰艦與航母們對於驅逐艦的活躍,都像是自己的活躍般感到高興,也對龍驤她們平安無事鬆了口氣。至於負傷的最上,則被三名同型艦娘強迫帶入船塢。
  然後其他鎮守府的艦娘們也將各自回去。
  她們對吳鎮守府揮手又或者是敬禮,接著從棧橋踏上歸途,這是為了從隔天起就要繼續備戰。
  長月與皐月也匆忙地收拾行李,準備回到佐世保。
  「真是暈頭轉向。」
  長月低聲說著:
  「沒想到不只是騎馬戰,就連戰鬥也體驗了……」
  皐月似乎也疲憊不堪地嘆氣:
  「真的,實在受夠了……說起來,那個鼓舞大家的艦娘是叫什麼名字?」
  「沒有聽到名字耶,就連長什麼模樣也幾乎沒看見。」
  「一定就是像那樣的艦娘,才能立下戰功吧。」
  雖然有同感,但長月心裡想著另一名艦娘。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救了自己兩次的朝潮型驅逐艦身影。雖然沉默寡言又安靜,卻是艘砲擊技術一流的驅逐艦。
  (希望我能夠守護像那樣的驅逐艦……)
  小小的想法在內心萌芽。
  「……長月。」
  皐月出聲喚她。
  「嗯?怎麼了?」
  「我想要好好鍛鍊身體。」
  她的話比平常都要來得有力:
  「不能老說因為是睦月型所以很弱。為了能夠戰鬥到最後一刻,我要鍛鍊自己。這次要更加努力,更加奮鬥。」
  皐月握緊拳頭表示。
  「……是啊。」
  長月小聲說著:
  「必須要變強……」
  雖然沒有跟其他任何人說,但這兩人都這麼下定決心。

  同一時刻,第七驅逐隊設定好通往橫須賀的航路,快步踏上歸途。
  朧與漣於前頭先行。在她們後頭,潮不停關心著曙:
  「真的沒問題嗎?還是再多休息一下比較……」
  「就說我沒事了嘛!」
  曙大喊著:
  「那點程度,我沒問題的……!」
  「可是……」
  「就說不要管我了!」
  曙的話語已經接近哀號:
  「我很感謝妳!可是不要想照顧我!我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居然只因為那點小事就受到打擊!」
  「會那樣很正常,那不是小曙的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才沒人說過!大家一定都在內心嘲笑我。但是那樣也好,我只要自己一個人就好!我要一個人戰鬥!自己一個人變得更強!」
  她甩開潮的手,然後提升發動機的轉數。
  潮注視著曙的背影思索,不能放著她獨自一人,否則傷害他人的利刃,最後就會朝著自己揮舞。曙會從內側與外側傷害自己,最後自暴自棄地跌進毀滅的坡道。
  潮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不管是到哪一個驅逐隊,都要給曙一個歸宿,好讓她沉穩下來。她所需要的,是能夠毫不保留地對待她的同伴。
  必須盡早讓那一天到來才行──潮的內心被這件事占滿。

  接著在吳鎮守府,驅逐艦宿舍的第一士官次室裡頭。
  雖然在其他宿舍都只叫作「餐廳」,但驅逐艦宿舍在傳統上都這麼稱呼,這也是驅逐艦們自尊的證明。
  第一士官次室除了驅逐艦以外的艦娘都無法進入。不管是多麼偉大的人,都不被允許踏入聖域。例外就是祕書艦,以及特別獲得允許的艦娘而已。
  然後現在,有兩名航母戰艦艦娘、兩名輕航母艦娘與一名重巡洋艦娘站在第一士官次室裡。
  五人以嚴肅的表情並排,驅逐艦娘們也在她們面前整齊地排好隊伍。
  陽炎從隊伍走上前。
  她手上拿的是切割馬口鐵製成的粗糙徽章,那是比觀光勝地賣的紀念品還要寒酸的東西。但是這對驅逐艦與其同伴們來說,是最貴重的心意。
  陽炎輕咳一聲後問口:
  「各位為了讓我們能夠享受鎮守府祭典到最後一刻,全力與深海棲艦交戰,並且將其擊退。在此以驅逐艦的全體意志,認定各位為名譽驅逐艦並且授予證明。」
  龍驤代表其他人發言:
  「謹此接受。」
  她們一個個收下名眷驅逐艦的證明,每個人臉上都充滿驕傲。
  陽炎說:
  「這樣今後大家都是同伴,也允許各位自由進出驅逐艦宿舍。」
  「謝謝妳。」
  龍驤露出笑容。
  「驅逐艦萬歲!」
  「艦娘萬歲!」
  陽炎作出回應,驅逐艦娘們也高舉拳頭跳起來。

  正當驅逐艦娘們歡聲雷動的時候。
  霞正在鎮守府辦公大樓的祕書艦室裡頭。
  祕書艦大淀坐在大桌子的另一頭。室內並不只有她們兩人,輕巡洋艦神通也在此就座。
  「鎮守府祭典期間的情況如何?」
  面對大淀的詢問,霞立刻回答:
  「一開始雖然有點困惑,但最後有完美達成任務。不但不屈不撓還很積極,接下來應該也沒問題。」
  她指著窗外,歡呼聲連這裡都能聽見。
  大淀露出微笑:
  「神通姊覺得呢?」
  「精神面很開朗,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就消沉是最大的優點。技能面上,砲擊水準已經抵達普普通通的程度,艦隊運動則在標準之上。」
  「那麼就沒有問題了。」
  「老實說,我還想再稍微鍛鍊她一陣子。」
  「畢竟不是要立刻進行,暫時還是請神通姊繼續訓練她。」
  大淀的視線再度轉到霞身上:
  「然後,關於霞希望能夠卸下司令驅逐艦一職的事情……」
  「當到現在就算想休息一下,應該也不會遭報應吧?」
  「妳都在沒有發生嚴重問題的情況下擔任這麼久了。」
  「妳老是那樣講,然後就一直把我慰留下來啊。」
  「後繼人選是陽炎吧。」
  「沒錯。」
  霞這麼回答:
  「她將來的氣魄與體力會更加紮實,想必會成為比我更優秀的驅逐艦。那女孩不管是全驅逐艦的嚮導艦,或是鎮守府的祕書都能夠勝任。」
  她如此斷言。這是驅逐艦學姊一路看著陽炎成長所說出的真心話。
  大淀點點頭:
  「這個評價我也沒有異議,開始進行讓陽炎接任司令驅逐艦的準備吧。就看神通姊的訓練情況了。」
  神通似乎很開心,開口道:「那麼,接下來得更嚴格才行了呢。」
  大淀苦笑著說:
  「還有,橫須賀鎮守府請求盡速派遣一名驅逐艦娘過去,我認為霰會是最合適的人選。」
  霞稍微皺起眉頭:
  「這是命令嗎?」
  「是想詢問妳的意見。」
  「……我想沒問題,那女孩可說是砲擊的最佳範本。不過在與人溝通交流方面會有點讓人擔心。至少,如果她講話能再大聲點就好了。」
  神通聽完之後,很稀奇地笑著說:
  「霞還真像個姊姊呢。」
  被這麼一說,讓霞滿臉通紅:
  「請別提到我啦,而且霰的年紀比較大。」【錄入註:書上寫的是「霞的年紀比較大」,但原文為霰,所以應為譯者筆誤。】
  接著她對大淀說:
  「聽傳聞說,陽炎似乎也有預定要被調籍出去……」
  「這要看橫須賀鎮守府那邊。那裡的提督似乎在尋找驅逐隊的領袖,所以這裡就會想到陽炎,不過我們的提督目前並沒有意願讓她過去。」
  「可以的話,希望就讓橫須賀一直找下去。」
  大淀興致勃勃地詢問:
  「哎呀,如果陽炎不在,妳會寂寞嗎?」
  霞聽了大吃一驚,急忙揮舞雙手:
  「我……我才沒講那種話!」
  「不用隱藏也沒關係啊,所謂的同伴就是這樣。」
  「就說我沒有在隱藏嘛!」
  霞說聲「那我就此失禮了」之後,也沒聽對方回答就站起來離開祕書艦室。
  大淀沒有叫她留下,也沒有責備她。只有與神通一起歡笑的聲音,從霞的背後傳來。

 楼主| 发表于 2016-5-27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wdr550 于 2016-10-17 22:58 编辑

  後記

  我是築地。《陽炎,起錨!》也託大家的福來到第四集了。這次講的是在「氣候安定的地點」吳所發生的過去的故事。也許大家會認為「什麼啊,那第十四驅逐隊的成員不會登場了嗎?」也說不定。但是請放心,她們都會登場。

  這本改編輕小說登場的艦娘人數沒有很多,但相對地就把重點放在深入描寫每一個角色上頭。也許會有讀者對這方面感到不夠滿足,所以本集就痛快地讓許多艦娘登場。
  因為是鎮守府祭典,熱鬧點不會是壞事。平常登場機會較少的戰艦與航母,這次就盡可能地讓她們登場。每個角色都不是只有能力強悍,而是把焦點放在守護其他人的強悍上。今後我也打算讓她們慢慢登場。

  下一集是第三集的後續,將以北方作為舞台,也就是將描寫驅逐艦大活躍的地點基斯島之戰。陽炎她們第十四驅逐隊會有什麼樣的活躍,還敬請各位期待。

  雖然已經來到尾聲,但還是給予從第一集就始終支撐著作品的NOCO老師,繪製特裝版用小冊子的各位插畫家,還有《NAVY YARD》總編輯後藤恒弘先生最大的感謝。

  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三十日
  築地俊彥


  「偶素黑潮!」
  這次能夠畫各種類型的艦娘,真是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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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9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16-5-30 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噫!好!更新了!阳炎撩妹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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