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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见文库] [转载录入][瀬尾つかさ]银闪战乙女与封门公主 6[台/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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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8 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6-7-8 12:42 编辑

授权代发

    银闪战乙女与封门公主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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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瀬尾つかさ
  插畫: 美弥月いつか
  掃圖: 村崎幽悠
  錄入: 村崎幽悠
  校对: 村崎幽悠
  天使動漫:www.tsdm.net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天使動漫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掃圖、錄入、修圖、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信息
       所錄入的每一本書裡,掃圖者有很大一部分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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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大军终于开始压境,王都中心因而被攻陷。拥有广域歼灭技能的芙蕾,被赛诺的七支指挥中枢——始祖七柱——抓走了。要是芙蕾的广域歼灭技能被复制,璜特•唐将没有任何机会克敌致胜,所以要赶在此之前消灭赛诺。

在第一公主艾蕾欧诺拉的指挥之下,由璜特•唐的所有王族和机士等人所组成的一支联军,即将迈向最终决战。

另一方面,櫂砥一行人也为了要营救遭到囚禁的芙蕾,并打倒始祖七柱,而步步深入赛诺核心地带。但就在他们的前方,最强的赛诺——始祖七柱挡住了去路。櫂砥究竟能不能成功救出芙蕾?与最穷凶极恶的侵略者、赛诺之间的这场战争,结果将会是……

瀬尾つかさ献上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奇幻之作,即将进入大结局!

作者简介:
瀬尾つかさ:
荣获第17回富士见Fantasia长篇小说大赏(富士见书房)〈审査员赏〉。
近作有『SKYWORLD苍穹境界』、ハヤ力ワ文库JA的『约束の方舟』和『ウ工イプスウィ一卜』(以及收录于创元SF文库『极光星群年刊日本SF杰作选集』)等。
好不容易在某个舰队育成模拟游戏当中练出等级99的舰娘,顺利与舰娘结婚(暂称)。希望能和瑞鹤小姐长相厮守。

插画师简介:
美弥月いつか:
现居北海道的插画家。
这本书出版之际,正值离别时节。转眼间就来到最后一集,我和这些好不容易才画得很熟练的角色们也要道别,很难说我没有任何一丝感伤情绪。不过能够从头到尾顺利地见证这部作品完成,我想这就是身为画家最幸福的一件事了吧。

芙蕾•萨尔达尔
花梨櫂砥

索妮亚•艾蕾因周防•璜特•唐
花梨梨花

夏洛特•艾蕾因拉拉克•璜特•唐
亚露露梅露露

庞大固埃之剑!

序章
第一话  战场
第二话  决战前夜
第三话  潜入王城
第四话  三千世界的末日
终章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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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7-8 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夏洛特•艾蕾因拉拉克•璜特•唐第一次和芙蕾•萨尔达尔见面,是在距今五年前,夏洛特九岁的时候。
当时她的名字还叫做夏洛特•艾蕾因梅布•璜特•唐。
那是她被绑架的事件发生之后,过了大概一个月后的某个夏日。
在璜特•唐的南部,有个贵族们的避暑胜地,一般通称为离宫。它虽然被称为避暑胜地,但其实跟本地比起来溽暑的程度不减,只不过林荫蓊郁而己。
贵族们主要用这个地方来隔离重要人士,或是一些不想暴露在闲杂人等目光之下的人,俨然就是一片用来流放的地域。
夏洛特在此的身分属于后者,也就是不想被闲杂人等看见的人之一。原本想利用夏洛特来作为外交棋子的迦德国王,在诸多因缘际会之下未能如愿,当时他还颇为不满。
于是梅布家人便暂时把夏洛特从盛怒的国王眼前带走。
这对夏洛特而言,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因为认识櫂砥而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目前正需要一些时间。
她要利用这段时间来学习很多东西。她致力于剑术与魔法的修行,更积极向学,所幸她不缺老师——许多被流放到离宫来的国王近臣,都偷偷地自愿担任夏洛特的老师。
他们显然想把夏洛特当成自己重返权力核心的一步棋,双方各取所需。
夏洛特出手阔绰地猛开空头支票。她认为既然这些人拥有她现在需要的东西,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尽量挖宝。
她贪婪地吸收着眼前这些唾手可得的知识、力量。
事实上,这些人大多拥有聪颖的头脑与丰富的智慧,让她认定了宝山就在这里。而这究竟是不是梅布家意料中的事呢?
应该不是。梅布家对于此地汇集了众多能人异士这件事,绝对是一无所悉。想必他们认为这些人全都是从权力核心被外放边疆的绊脚石,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不只梅布家族有这种想法,十三贵族也几乎全都是如此。最重要的,是国王迦德本身就抱持着这样的态度。
“缺乏想像力”正是当时璜特•唐的病源。
而且还病得很重很重。
尽管用来作为国家根基的各项制度拟订得非常完善,但为什么才短短十五年的时间,这个国家的系统竟会僵化到这样的地步?当年九岁的夏洛特,一方面向这些被外放边疆的贤达们请益,自己一边不停地思考着这件事。
这一天,她一面从各种角度思考着贤达们给她的功课——魔法技术与科技发展的平衡,一面在早晨的公园里散步。
这座森林覆盖在一个特殊的结界里,怪物无法越雷池一步,所以即使一个人单独行动应该也很安全。更何况以夏洛特当时的程度,轻轻松松地就可以撂倒好几只怪物,所以应该是连会不会有危险都不必考虑才对,然而……
这一天,她隐约感觉到森林里有异物存在。
她被跟踪了。当时的夏洛特还不像现在这么耐得住性子,因此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向跟踪她的对象做了个假动作之后,便先发制人,出手攻击对方。
跟踪夏洛特的,是个像少年般不修边幅、扎着马尾的少女。从她的举止谈吐看来,应该是个受过正规训练的人物。夏洛特猜想她应该是位机士,判断她没有敌意后,便立刻放开了她。
“你一个女机士扮成男装,有什么企图?”
夏洛特才刚问完,少女便露出了困惑的模样,说:“这是我平常的打扮。”
而这位少女就是芙蕾•萨尔达尔。
这位名叫芙蕾的少女,后来当上了第七机士团的团长。据说当时她正在休假,由于和家人的关系不睦,所以一点都不想回家,心想既然如此,便决定来见夏洛特一面。
“为什么找上我?”
“我想知道櫂砥宁愿让自己身受重伤也要拼命保护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夏洛特好歹也是第四公主,芙蕾这种态度实在是很无礼。
但夏洛特很开心地笑了。芙蕾这种毫不客气的态度,让她觉得相处起来很自在。“你说你想搞清楚这个被櫂砥•砥磨所救的我,究竟是何方神圣吗?”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第四公主夏洛特被某个国外势力绑架,把她抓到了地球上去。当时营救她的,正是櫂砥•砥磨。为了救夏洛特,櫂砥受了很严重的伤。要是在璜特•唐,这样的伤势只要立刻施以魔法就能够治好,但在玛那量很稀薄的地球上,治疗的难度却极高。
所幸,后来櫂砥并没有留下后遗症。
现在,他为了补足还没拿到的学分,正在军校拼命地上辅导课。据櫂砥本人表示,要是没办法通过这些辅导课,他就无法成为第七机士团的创团成员,所以才这么努力。
“因为你喜欢櫂砥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芙蕾很害羞似地红了脸,低下了头。
夏洛特觉得芙蕾还真是纯真生涩。她有点闹脾气,想故意欺负芙蕾,于是说道:“櫂砥勇气过人。因为这件事,我才深刻感受到——我需要的就是像他一样的侍卫。”
看得出来芙蕾•萨尔达尔慌了。她应该是在想:就算索妮亚再怎么努力,要是梅布家倾全家族之力来挖角,究竟能不能保住櫂砥?
事实上,夏洛特被绑架的事,让宫中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尽管这件事被列为极机密事项,但十三贵族却很理所当然地得知了这个消息。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的首谋就是迦德国王。
迦德国王已经几乎要舍弃夏洛特这个外交工具了。
而他缜密的构思,竟然因为櫂砥•砥磨这个见习机士大显身手而化为乌有。
夏洛特分析自己的父亲迦德国王,认为他是一个嫉妒心强、心胸狭窄的人,他应该是恨透了櫂砥•砥磨,夏洛特认为这是一种不合理的愤怒。她坚信,要保护救命恩人櫂砥•砥磨免受这种迁怒的威胁,是自己的义务。
夏洛特看着仓皇失措的芙蕾,一边想着:从要保护他的这一层涵义上来看,挖角他来当自己的禁卫队,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不行!”
芙蕾满脸通红地大喊。
在王公贵族面前,这样的说话方式相当无礼。
即使如此,她还是抬头挺胸地宣示,完全没有打算要把櫂砥交给夏洛特。
(这个人真是可爱。)
面对这个比她大四岁的少女,夏洛特心里这么想。
(而且,她是打从心底为櫂砥着想的。有个像她这样的人在身边,还真是幸福。)夏洛特老早就察觉到自己对櫂砥的倾慕之情。
正因如此,夏洛特认为能让他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待在自己的身边,并不会带给他幸福。
因为夏洛特的乙太回路只是勉强符合皇族标准,可以说是迦德国王的失败之作。这时夏洛特已经很清楚地知道,对于傲慢的国王而言,夏洛特的存在本身简直就是一个污点。她想和乙太回路出众的兄姐们走上同样的康庄大道,是绝不可能的。
她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选对边。
(真羡慕索妮亚皇姐。)
但由第三公主所带领的第七机士团可就不同了。
索妮亚•艾蕾因周防•璜特•唐当时在皇族当中,已经开始发挥能力、崭露头角。即使是和大她四岁的第一王子陶洛斯互斗,也丝毫不退让,最后还是陶洛斯使出了固有技能才得胜。
她的战斗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不出几年,索妮亚应该就能跟已经将固有技能发挥到淋漓尽致的陶洛斯并驾齐驱了吧?大家都说她迟早会超越陶洛斯。
而櫂砥似乎是索妮亚的心腹。
据说他同时也和索妮亚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皇姐真是太狡猾了。)
夏洛特得知他们这层关系的时候,闹脾气闹了好一阵子。她很嫉妒她的姐姐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点点滴滴累积下来的诸多感受,现在全都发泄在这位纯真少女身上。
夏洛特内心深处冷静的部分觉得——自己还真是丑陋。
“我知道。我很感激櫂砥,不会做出他所不愿意的事。”
芙蕾松了一口气。
她的反应未免也太过露骨,让夏洛特的坏心眼又蠢动了起来。
夏洛特把食指靠在唇边,促狭地笑着说:
“不过呢,要是櫂砥愿意的话,那可就不一定啰!”
芙蕾又再度很可爱地陷入一阵不知所措当中。
啊,这个女孩、真是讨人喜欢……
夏洛特不禁窃笑了起来。
“那首先呢,得要先设法救救你那身打扮才行。你要是希望櫂砥把你当成一个女人看待,你就要努力让自己够亮眼喔。”
“那、那个,我这身打扮,很……怪吗?”
“就像我刚才说过的,这身打扮看起来就像是在女扮男装。”
芙蕾颓丧地垂下了肩膀,看来她受到了满大的打击。幼校同学什么都没对她说过吗?索妮亚她……应该什么都不会说吧?夏洛特叹了一口气。
“总之先到我家来吧!”
夏洛特不假思索地说。
“反正你很闲吧?我来指导你什么叫做有女人味的打扮。”
“啊?这、这个……?”
“别客气。堂堂一个索妮亚皇姐的属下,外表竟然是这副模样,有损我们皇族的颜面。”芙蕾又更加不知所措了。夏洛特牵起她的手,硬是把她带回自己的宅邸。夏洛特一边教她化妆,又向她说明平时该有的服装仪容,心里一边祈祷着将来有一天能把这个女孩安插在自己身边。
在那之后,夏洛特派遣自己所率领的军队去监视过芙蕾好几次。
其中一次还在监视行动的过程中,意外发现梅布家族犯下了滔天大罪……
不过,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7-8 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话  战场


夜间作战还在持续进行着。
花梨梨花从夏洛特•艾蕾因拉拉克•璜特•唐的背上下来,靠自己的双脚在战场上奔跑。她也想过自己可能会吓得两腿发抖,甚至可能会胆怯畏缩,但实际上她却远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冷静得多。
(是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想取自己的性命吗?)
梨花想起了一些事——
她第一次和哥哥一起踏上璜特•唐这片土地的时候,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遭到怪物的攻击。
两天后,她又在一场守村的战役当中,被骑士种等级的怪物穷追猛打,让她拼命地四处逃窜。
她也遭人绑架过。
还曾经在水底迷宫里,和怪物展开生死搏斗。
在跟国王种•泰坦的决战当中,她成功掩护了哥哥和皇族们,对这场战役的胜利多少算是有点贡献。
就在前几天,她差点就被控制住雅儿菲琳意识的赛诺所杀。
自己还只不过是个高中生,但转眼间竟然已经越过了好几个修罗地狱。多亏了这些经验,梨花才能够让负责保护自己的夏洛特不致于觉得她碍手碍脚。这一点真是走运,梨花由衷地感激过去经历的这些磨练。
在梨花的预言当中,夏洛特会为了保护她而死。
这种事情万万不可以发生,所以梨花下定决心要自己采取行动。结果却因为这样,而使得雅儿菲琳被洗脑、赛诺也提早动了起来。
现在——
有别于预言中的光景,如今有了芙蕾这个可靠的战士来保护己方,阻挡了赛诺的脚步。多亏有她,可能来攻击梨花一行人的赛诺顶多就只有十几只,不会超过夏洛特可以独力击退的数量。
每当第四公主夏洛特把细剑满进赛诺体内时,这种外表像蚂蚁的人形生物,头、腹部都会炸飞。
花开之剑。
这把魔剑能于戳满敌人的同时在敌人体内引起玛那爆炸,是夏洛特专程准备来对付大量赛诺小兵的武器。她说这也是因为听了梨花的预言,所以更要准备一把。还说只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要研拟对策就很容易了。
“幸亏预言提到我会死。”
夏洛特不以为意、口无遮拦地说道。
“想用区区千军保护成千上万的民众是很困难的,但这次只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就能够扭转情势,上哪里去找这么易如反掌的条件啊?”
抬头挺胸地说了这番话的夏洛特,真是可靠极了。
梨花心想:原来如此,可以这样逆向思考啊?
花开之剑每一次出招,赛诺的身体就随之炸飞,因此原本聚集在一起的敌军阵营,被杀出了一个缺口,夏洛特和梨花就从这个缺口切入猛攻。
这样的鏖战持续了好多回合。
“我们还真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啊丨”
夏洛特喃喃地说。梨花听完吓了一跳,看着面前这位和自己情同手足的少女。
“敌人在我们所到之处都部署了重兵,我们已经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了。”
“那就表示夏莉是他们的眼中钉吧?”

梨花冷静一想,觉得夏洛特在敌人眼中应该满碍事的。虽说梨花自己都已经命在旦夕了,怎么还能够这么悠哉,但其实她的确是无计可施。她有种近乎达观的想法,认为一切只能选择相信同行的夏洛特,就算紧张也无济于事。
“夏莉就是这个国家的智嚢,所以被盯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赛诺是一种高智慧生物。不仅如此,他们控制雅儿菲琳的意识之外,还用了其他各种不同的手法,搜集了我方的资讯。
赛诺会先发制人地攻击陶洛斯,正是因为它们对璜特•唐这个国家的要塞了若指掌。既然如此,它们应该也很清楚地知道——夏洛特•艾蕾因拉拉克•璜特•唐是璜特•唐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却比其他皇族少了那么一点战斗力。
要是梨花身为赛诺的话,一定会先锁定夏洛特。
而现在,夏洛特的身边还有个碍手碍脚的梨花。梨花这个人果然成了夏洛特的重担……
“你在想什么傻事啊?”
不知道夏洛特看了梨花的表情有何感想,她露出了浅浅的一笑。
“它们也觉得你很碍事喔!”
“那是……原来如此,应该吧。”
梨花点点头。拥有强大预言能力的梨花呈现在同伴们面前的愿景,就是愈长期抗战,战况对赛诺愈不利。
即便璜特•唐方面无意在持久战当中任凭国土荒芜,但这对赛诺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要是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那就表示前面还有敌军的伏兵?”
“是啊,梨花,所以我们要攻个出其不意。”
夏洛特用手环抱着梨花的腰,使出飞行魔法飞到了夜空中。
干燥的强风拍打着她们的脸颊。
要把皇族夏洛特逼到穷途末路,最少也要是巨人种以上的赛诺才办得到吧?
况且还没看过巨人赛诺的飞行种。
有翅膀的赛诺在种族里算是相对少数,而且都只是士兵等级的赛诺,敌军当中又没有魔法师,因此空域这一块应该算是相对安全的。
此时,月光被遮蔽住了。一群红铜色的赛诺,从更高的天际朝着夏洛特和梨花飞了过来。它们的背上长着龙翼,手里还拿着长枪。
“哇!”
夏洛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来自上空的一记暴冲攻击。龙翼打中了她的身体,让她们两个人回旋着弹往其他方向。
“赛诺变成了半龙人的模样……夏、夏莉,那是它们的固有技能吗?”
“我不知道,可是……”
红铜色赛诺得到了龙的能力,也就是成为了所谓的赛诺•行为者皇后。它们往梨花和夏洛特所处的方向盘绕飞去之后,随即大大地深吸了一口气。
“是要使出变身的固有技能吗?”
夏洛特才刚出声喊完,立刻就在两人的四周围起了魔法屏障。但既然都已经用螺旋轨迹一路坠落,光有单面的屏障,是阻挡不了敌人的。
最后行为者大范围地喷洒出灼热的火焰。
夏洛特的屏障勉强抵挡住了灼热的火焰,但却无法削弱它的攻势。行为者的乙太回路和一般赛诺士兵不同,大概是足以和芙蕾或达赛尔这些骑士团长匹敌的等级。对在皇族当中程度不上不下的夏洛特而言,行为者是绝对不容轻忽的对手。
两人身上又被加诸了更为复杂的向量,便坠落到地面上。
夏洛特垫在底下,试图保护梨花。
梨花意外地冷静,心想——啊,这样也起不了作用的。
(很遗憾地,姑且不论身穿咒式装具的夏莉,至少我的身体不可能毫发无伤啊。)运气真差。
梨花闭上了眼睛。她用双手抱头,心想至少要保护好头部,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冲击。她很乐观地认为,最坏的情况就算五臓六腑全都破裂、粉身碎骨,反正到时候应该会用恢复魔法帮我处理一下吧。
然而,她们并没有遭遇预期中的冲击。
旋转戛然而止。某个孔武有力的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梨花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发现有一双健壮的手臂,一把抱住了她和夏洛特。
那是一双粗犷男子晒得黝黑的手臂。
男人那张精悍的脸庞,就在梨花的眼前。
“陶洛斯殿下!”
“皇兄……”
两人就在空中,被陶洛斯•艾蕾因卡拉•璜特•唐抱着。
“给我在这里等着。”
陶洛斯把她们两个人放在地面上。
这个魁梧的男人,抬头看了看那些朝他们突击而来,带着龙翼的行为者皇后。
他肩上的肌肉隆起。
陶洛斯带着穿云裂帛之势,一刀挥下一把比他的身高还要长的大剑。挥斩出去的剑锋卷起了一阵超音速的疾风,还伴随着一阵爆裂声。
赛诺•行为者皇后被这一刀劈成了两段。
陶洛斯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梨花仰望着这位第一王子,他应该是刚刚甦醒过来才对。前些时候,由于始祖七柱曾控制他的身体,对他的身心都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使得他陷入了昏睡状态。
“陶洛斯殿下,你没事吧?”
“国家面临危急存亡的时候,我怎么能睡得不省人事呢。”
陶洛斯爽朗地笑了笑,强调自己的状态极佳。
只不过,梨花猜想他是硬撑的,他应该根本就还没有复原。
第一王子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露出一脸苦笑。
“老实说,大概只恢复了七成左右。”
夏洛特噘起了嘴巴。
“我应该早就已经下令要求皇兄撤退了吧。”
“我救了你的命,竟然还要被你这样说啊……司令部起火,所以我就跑回来察看状况了嘛。”
“我就说,你这样擅自行动会造成我的困扰……”
梨花制止了还想继续抗议的夏洛特,重新向陶洛斯郑重行礼致谢。
“很抱歉拖延了这么久才道谢。陶洛斯殿下,感谢你救了我们。”
“梨花!”
“夏莉,你在着急什么事情,我很清楚,但请你先冷静下来。”
“我一直都很冷静!”
梨花和陶洛斯面面相觑,苦笑了一下。夏洛特看到了这一幕,脑袋似乎也跟着冷却下来。她用力地咬紧嘴唇。
“夏莉,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就像是完全掌握了我们的战略般,安排得巧妙又环环相扣,我很在意这一点。”
“嗯。”
夏洛特点点头,回首仰望刚才她们两个人一路逃下来的这座山丘上方。
由芙蕾领军的数十位机士,现在应该还在那里奋勇作战才对……
从刚刚到现在,战争的声响愈来愈微弱。
“只要芙蕾能够平安无事地逃走,那就好……”
“既然这样,那我赶去支援……”
夏洛特和梨花异口同声地说出“不行”,打断了陶洛斯的话。
“陶洛斯殿下,你还没有设定石化魔法的关键字。我们不能把具备固有技能、但却无从应付这种危急情况的人送上战场去。”
“梨花,可、可是啊……”
夏洛特用很严厉的口吻,对看似还很不服气的陶洛斯说:“你还想要重蹈上次的覆辙吗?你那么想被赛诺控制啊?”
听了这句话,就连陶洛斯也退缩了。
然而,忿忿不平地瞪着夏洛特的陶洛斯,正开口准备要说些什么的当下……
这群人的头上传来了尖叫声。
“哇!这可是空中欸?喂!等等,喂!”
众人急忙抬头一看,有个人从他们的头顶上掉了下来。
掉下来的人是梨花的哥哥•花梨櫂砥。他手上还抱着一位少女,是梨花的母亲——花梨绘梨花。看来他们似乎是用了绘梨花的瞬间移动术,只不过……
櫂砥坠落在很接近梨花和夏洛特的地方。
还卷起了一阵好大的烟尘。
櫂砥按着头站了起来说:
“痛、痛痛……绘梨花,这对你而言可是一个罕见的失误耶!这里是……喂!绘梨花?”
定睛一看,櫂砥怀里抱着的绘梨花,双眼紧闭、全身瘫软,冷汗直冒,呼吸也断断续续的。
“妈妈,你该不会是进行……连续瞬间移动……?你不是说你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了吗!?”
梨花急忙跑到绘梨花的身边跪坐着,把绘梨花瘫软无力的身躯扶了起来。
在幽微的月光下,仍然看得出绘梨花带着虚弱的表情,仰望着梨花。
她一脸拼命似地拉着梨花说:
“可是,芙蕾她有危险啊!始祖七柱已经杀过来了,不快点、不快点救救芙蕾不行……”梨花仰望着櫂砥问:
“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绘梨花突然瞬间移动来找我,就说了这番话啊。她还说她只能够带一个人过去,于是索妮亚公主就叫我去……”
“妈妈已经虚弱到只能让一个人瞬间移动了啊?可是哥哥却……”
“什么都没发现!”
梨花原本想要教训哥哥一顿,但她发觉现在不是急着骂人的时候。她用力地咬着下唇。
“总之,先救芙蕾!”
櫂砥回头仰望北方的山丘。
“如果始祖七柱已经杀过来了,芙蕾一个人要对付她们会很吃力!陶洛斯殿下、夏莉,助我一臂之力!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能顺利打倒始祖七柱。”
“可、可是……”夏洛特支吾其词。对于平常总是不改从容态度的她而言,这样的反应很罕见。
难道真的有这么走投无路了吗?
是的,梨花知道的确是如此。夏洛特显得很不知所措,因为她知道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她才说不出口。
既然如此,那这就是自己该一肩扛起的任务了——
异常冷静的梨花这么想着。她抱着绘梨花,俐落地站了起来。
梨花缓缓地摇摇头说:
“不行,哥哥,你绝对不能到山丘上去。”
“为什么?那里可是还有芙蕾在啊!”
“夏莉,请你唱诵石化的关键字,把芙蕾石化。”
“梨、梨花……可是……”
梨花对着困惑的夏洛特,十分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夏莉,这样很不像你的作风。你的脑袋里应该很清楚吧?我们除了撤退以外,已经别无选择了。现在不能在这里失去陶洛斯和哥哥,也不能让敌人夺走芙蕾的固有技能。既然如此,就让芙蕾石化,而我们逃命。我们已经别无他法了不是吗?”
“梨花,你……!”
櫂砥很激动。
“那可是芙蕾啊!你忍心抛弃芙蕾吗?”
梨花瞄了她哥哥一眼。
他带着愤怒的表情,瞪着梨花。
梨花觉得心底穿过一股痛楚。
她随即别开了视线,再次转向夏洛特。
“喂,梨花!你看着我!”
“请你闭嘴。”
“你说什么!梨花,你这是……”
梨花知道櫂砥握起了拳头,高举手臂。
陶洛斯抓住了他那只高高举起的手臂。
櫂砥瞪着陶洛斯。第一王子缓缓地摇摇头,说:
“虽然我才刚刚醒过来,还搞不太清楚状况,但我至少知道,如果夏洛特和梨花都异口同声地这样说,那按照她们说的话去做,应该就会带来最好的结果。”
“你懂什么!芙蕾还在那里啊!”
陶洛斯抓着櫂砥的手臂,直接赏了他一个巴掌。
趁着櫂砥退缩之际,又再用膝盖朝着他的腹部一顶。櫂砥的身体飞了起来,陶洛斯很迅速地用手绕过櫂砥的脖子。
他动作俐落地把櫂砥勒昏了。
“梨花,原谅我。”
魁梧的第一王子对着梨花嘀咕了这句话之后,便把昏迷不醒的櫂砥抱了起来。
“没关系,我才要谢谢你。以我哥哥蛮不讲理的态度来看,这样是最好的方法。”梨花心想,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恐怖。
但要说到表情吓人的程度,夏洛特也不遑多让。总是笑嘻嘻的第四公主,如今在黑暗中仍旧能够看得出她脸上带着毫无血色的表情。
那个冰雪聪明的第四公主,纤细的身体明显颤抖着。
“夏莉,请你快让芙蕾石化。”
“可、可是,梨花……”
“快!难道你要让芙蕾的意志白白牺牲掉吗?”
梨花大喊。说出这么强硬的字句,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哇,我也急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啊!)
梨花心里这么想,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夏洛特像是停止思考似地僵住了整整五秒之后……
她用梨花听不懂的语言,喃喃地念念有词了起来。
她念的是石化的关键字。
念完之后,她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这样子,芙蕾•萨尔达尔的身体就变成石头了,请容我撤退。”
梨花不发一语地牵起了夏洛特的手。
她的手冰冷得几乎让人想打寒颤。
“你辛苦了。”
“谢谢你,梨花,多亏有你,我才清醒过来。”
夏洛特昂然而立,挺直了背说:
“我已经不会再犹豫了,不会再迟疑该不该把伙伴的性命拿来当作工具。所以,请你不要抛弃我。”
梨花点点头,看向陶洛斯。
魁梧的第一王子说了句“你做得很好”之后,便用单手扛着櫂砥,一手摸了摸夏洛特的头。
平常总是临危不乱的夏洛特,此时眼泪几乎快要溃堤。





撤退作业很谨慎小心地在进行着。
由机士团和佣兵所组成的冒险者部队,几乎可以说完整达到了预期成果,也依照原订计划撤离了王都。他们其中大部分驻扎在大学里,少数则是搭乘军用卡车,撤退到了提朗镇上。提朗镇上建造了一座临时机场,而这群人正是一支用来确保航空战力的部队。


赛诺占据王都之后,便不再继续进攻。
不知道它们是打算就把这里当作据点,还是在展开下一波攻击之前需要稍事休息?
到了早上,有消息指出,各地的赛诺正在陆续集结当中。


适度地歼灭部分赛诺,以最轻微的损伤,并且能打击敌军士气的前提下,迁出王都。
这个作战目标已经达到了九成以上。
行为者皇后的歼灭数量,共计七只。以一只行为者皇后平均率领五千只赛诺士兵来计算,等同是宰杀了三万五千只赛诺,可说是一个远高出预期的数字。
相较于战争庞大的规模,阵亡与失踪者所占的人数是少之又少。
当然也有失策之处。
有一位具备固有技能者失踪。
——芙蕾•萨尔达尔被列入了未归队名单当中。


以帐面上的数字来看,这些就是这次全部的战果。





櫂砥在床上醒了过来。
他突然惊醒,坐了起来,愣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想起了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事情,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是一间独立的套房,家具摆设的尺寸都偏小。櫂砥发现,这是亚露露梅露露的房间,他就只进来过一次而已。虽说是女生宿舎,但因为当时的櫂砥还不满十岁,所以就不列入谢绝入内的范围。
这么说来,这里就是大学的女生宿舍啰?
这张对亚露露梅露露而言是加大尺寸的大床,对现在的櫂砥来说,已经觉得有点小了。
櫂砥想了想为什么要特别让他睡在这里,才发觉原来大学里已经拥挤到只剩这种地方可以让他容身了。
现在机士加上冒险者,总共应该有大约两千人驻守在这里。
反观非属战争人员的学者等人,大部分应该都已经撤离了。
“总、总之,我得要去救芙蕾才行!”
櫂砥慌张地起床,下到了地板。
“櫂砥,早安!”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亚露露梅露露的声音。
“然后,去死吧!”
同时也从四面八方飞进了很多大网。
櫂砥早就猜想到会有这一招。他很迅速地缩起了身子,穿过天罗地网之后,便笔直地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这是隐藏的陷阱。
櫂砥一碰到门把,就有气体从门把的洞里猛烈地喷发了出来。
櫂砥全身发麻,手脚变得不听使唤。这是麻痺毒气。
“可……恶!芙蕾……我……得去救她……”
门开了,有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女人现身。櫂砥倒在地上挣扎,仰望着这个女人。从裙缝间窥见的底裤花样和丰满的胸部研判——这个女人是梨花。
“哥哥,你想逃走,对吧?”
戴着防毒面具的女人,以梨花的声音说道。
櫂砥想开口反驳说“你误会了”,但他的嘴巴发麻,不听使唤。
“你想自己一个人跑去救芙蕾吗?闯进成群的赛诺里?”
他一边心想“废话!”一边瞪着自己的妹妹。戴着防毒面具的梨花,缓缓地摇摇头,说:“请你再多睡一下。你现在轻举妄动,也只是在扯大家后腿而己。”
梨花一下指令,就出现了一群同样戴着防毒面具的女机士,把櫂砥给扛了起来。櫂砥整个人被搬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有一组沙发,分别摆在茶几的两侧。櫂砥被放置在内侧的沙发上坐下,维持着那个姿势被绑了起来。
女机士们向拿下了防毒面具的梨花行了一个礼之后,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梨花在櫂砥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这名和櫂砥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直直地盯着櫂砥看,略显寂寞似地露出了微笑。
櫂砥全身麻痺的症状逐渐缓解,他不停地开阖着嘴巴。
“为了不让哥哥做出莽撞的事,我有几件事想先说清楚。芙蕾还活着,她虽然因为受了诅咒而石化,但有位机士在撤退的时候,确认她在石化状态下还活着。”
“太好了。”
“不过,那位机士也提到,当时抱着芙蕾离开的,是一个有着银色外骨骼的赛诺。”
始祖七柱!
櫂砥想起了那副他只目睹过一次的模样,不禁握紧了拳头。
梨花很悲伤地看着櫂砥的反应。
“根据遗留在王城里的监视摄影机所传来的影像,芙蕾的石像被安放在王城最顶楼的谒见厅里。”
“那种地方怎么会有监视摄影机?”
“是夏莉安排的。根据夏莉的说法,那里有个玛那升压用的魔法阵,好让国王在属下们的面前施展魔法的时候,能够悄悄提高自己的能量……”
櫂砥苦笑了一下,心想这还真像前任国王迦德会做的事情。
“我们早就预期赛诺应该会试着用那个魔法阵来解开石化魔法。而他们的确施展了某种固有技能……但发动这种固有技能似乎需要花一些时间,所以始祖七柱就一直在这个魔法阵前待着。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它们发现了监视摄影机,并加以破坏,因此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
櫂砥瞪着梨花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着急,芙蕾就会回来吗?”
梨花反瞪了回去。
“话不是这样说啊,你这家伙!”
“要我说几次都行!”
梨花把身体往前探了出去,用力地捶了摆放在两人之间的那张茶几。
“就算我六神无主、心急如焚、暴跳如雷,都没有办法把芙蕾给救回来!哥哥,你也只不过是在假装担心芙蕾,然后趁机帮自己留下不在场证明,作为无法救她的借口而已!你这种自我满足的心态,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喂!”
“我说得太过火了。”
梨花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櫂砥眼里蕴含着认真的怒气,脸色一阵惨白,并将视线从櫂砥身上另开。
“不好意思,哥哥。”
“不、不会,我才要说……不好意思。”
櫂砥的心里升起了很强烈的罪恶感。
理智上,櫂砥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了。他在战场上一路南征北讨的资历,大概和芙蕾相去不远。要判断什么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正确行动,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我懂,你说得没错。不论是现在或当时,我都很清楚这一点。我知道当时就算我前去营救芙蕾,很有可能会双双丧命。”
“哥哥,你这是第二次这么认真地生我的气了吧。”
不记得有这回事的櫂砥,感到一阵错愕。
“第一次就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呀!”
櫂砥说着“哦~”,点了点头。当时他以为梨花是可疑人物,而且还真的想把她的手给扭断,差点就让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身受重伤。
真是场糟糕无比的初次见面。
结果,最后梨花和那一次一样,深深地一鞠躬,说:
“对不起,我说了一些像是要试探你的话。”
“原来是在试探我啊?”
“因为我怕你一时冲动跑出去大吵大闹,会步上索妮亚的后尘。”
櫂砥有种不祥的预感,脸色一沉问道:
“索妮亚殿下呢?”
“她被关进地牢里去了。她吵着说要去救芙蕾,皇族动用了四个人才把她制服。”原来如此,这的确很像索妮亚的作风——很莽撞,而且毫不瞻前顾后。
“真是的,希望她能稍微多想想呢。”
梨花直盯着櫂砥看。
“哥哥,我还是要问问你,你应该是有自觉的吧?”
“你、你指什么?”
“要是你没有自觉,我就得用对付索妮亚的方法来对付你了。”
“把话说清楚啊。”
“看你是要被绑在大牢里,还是要乖乖待在这里,又或者是要改变想法跟我走,请你现在马上选一个。”
“讲白了,根本就只有一个选项嘛!”
梨花瞪大了眼睛看着櫂砥。她的眼神里,诉说着“是你自作自受”。
櫂砥垂下了肩膀。
“我跟你走,我发誓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我信不过你,所以我现在要提供一个让你无法再轻举妄动的消息。”
“消息?”
梨花紧咬着唇缘。
她咬得很用力,用力到几乎要流出血来。
接着,她缓缓地张开了嘴说:
“请你去见我母亲临死前的最后一面。”
“临死前……?”
梨花摇摇头。
櫂砥倒抽了一口气。


*


绘梨花睡在另一个房间的床上。
她的身体,有时候看起来很透明。医生似乎表示,现在已经无法确定她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了。
也就是说,她已经无法撑住自己这个用玛那做成的身体了。
櫂砥才走进房间里一步,就僵住了。
绘梨花就像是已经死掉似地,一动也不动地沉睡着。
她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要怎么做才能够救得了她?”
“医生说她已经药石罔效了。”
“去把那个庸医给我痛揍一顿,带个更高明的医生来!”
“据说他已经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医生了。”
“治这种伤不是那家伙的专业吧?”
“不管对哪个医生而言,我妈妈的病情都不会是他们的专业。”
櫂砥心想,这样说也有理。
因为花梨绘梨花太过超脱正常范围了。
她能够轻松地运用扭曲时空的能力,显然就已经是超越人类范畴的生命体。
櫂砥以往都很不负责任地认为:绘梨花办得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解决。他以前还曾经要梨花别滥用绘梨花的能力,但内心某部分其实对绘梨花的能力是很乐观的。
发展到最后,在王都攻防战当中,大家将胜战的希望,全都投在她一个人身上。没错。现在回想起来——听到她说只能再送一个人走的时候,就应该要察觉有异状才对。当时绘梨花应该已经很清楚,那将会是她最后一次进行的瞬间移动。也就是说,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但她却拼命地隐瞒着这些事。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心想至少要制造一个营救芙蕾的机会。
“她这是在硬撑啊!”
“妈妈她就是这种人,你应该早就知道才对。”
“不好意思。”
这下子轮到櫂砥道歉了。
因为他的疏忽,绘梨花即将丧命。等于是櫂砥杀了梨花的妈妈。
櫂砥觉得很懊悔,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梨花摇摇头说:
“这件事情哥哥你没有错,妈妈她早已下定决心了,而我想尊重她的决定。”
“可是,我……”
梨花悄悄地抓起了櫂砥的手。
“请你跟妈妈说说话。”
他们两人牵着手,走到了床边。
在气若游丝的绘梨花身边俯视着她。
绘梨花可能是察觉到他们两个人来了,无力地张开了眼睛。
“櫂砥,绘梨花很喜欢你喔!”
“嗯,我也很喜欢你。”
“我很高兴自己能助你一臂之力喔!我有没有帮上忙?”
“嗯,你帮了大忙……”
绘梨花微微一笑。
“太好了。”
她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微弱地呼吸着,坠入了梦乡。
梨花那只牵着櫂砥的手,使劲紧紧一握。
“梨花。”
“哥哥,我想在这里待一下。”
梨花松开了手,摇了摇头。
“夏莉在楼上,请你去安慰她。”
“那家伙……”
“夏莉因为亲手石化了芙蕾而变得很惊恐。她一直说哥哥你一定会很恨她、很憎恶她。请哥哥去找她解释,让她安心。请你亲口告诉她说,你不会那样看待她。”
櫂砥这下子才恍然大悟。
原来夏洛特当时对于该不该石化芙蕾这件事,迟疑到非得要由梨花很强硬地下令,她才动作。
知道夏洛特平时作风的人,一定不敢相信她竟也会如此优柔寡断。
时至今日,櫂砥也很能体会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以往,夏洛特•艾蕾因拉拉克•璜特•唐都能够透过数字来掌握我军的伤亡折损。
但要透过具体的个别姓名来了解这些折损,她觉得很不能适应。
这是由于她欠缺实战经验,所产生的恐惧。
而櫂砥等人也浑然不觉有异,直到那个生死交关的时刻才发现这件事。
更何况当时她要权衡的那条性命是……
芙蕾•萨尔达尔。
芙蕾•萨尔达尔对夏洛特而言是好友,同时也是自己亲自挖角过来任命的禁卫队长,更是自己倾心的那个櫂砥的……
“不过,我能做什么?”
“我反倒是要请哥哥做些只有你才能做得到的事。”
櫂砥看着梨花。
而那个应该远比櫂砥更加足智多谋的梨花,很困惑似地回望着櫂砥。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够让夏莉打起精神来,连一点概念都没有……要是哥哥你的话,应该会有办法。”
话虽如此……
櫂砥还是觉得很困惑。
“你办不到吗?”
“不。”
即使这样,櫂砥还是摇了摇头,说:
“我会去。只要有我可以办得到的事,就会尽力而为。”





櫂砥来到了分配给夏洛特用的那个房间,敲了敲门。
没人应门。
櫂砥转动了一下门把,发现门没锁。
“我进来了喔!”
他打开房门,溜进房间里。
桌上摆满了资料,金发碧眼的第四公主坐在桌前的沙发上……
她就只是一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眼中一片虚无。
她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是让櫂砥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櫂砥觉得简直是难以置信。
夏洛特她竟然会傻傻地望着天花板,虚度光阴。
她被击溃了。
心思已经飞到了远方去。
櫂砥心想——怎么可能发生这种离谱的事?那个谨慎的少女,竟然没有发现到他走进来。
“夏莉!”
櫂砥简直就是坐立难安。
櫂砥快步走到夏洛特的身边,从正面抱住了她。
夏洛特感觉到櫂砥身上的温度,才终于回过神来。
“我是不是……稍微……发呆了一下?”
“哦,是啊。”
“是喔……我好像有点累了。让你担心了。”
有点累了。
只是嘴硬、但却非得这么说的那份气魄,更突显出她的凄惨。櫂砥把她的身躯抱得更紧了。
“櫂砥,好痛喔。”
“啰唆!”
“櫂砥。”
“嗯?”
“请再抱紧我一点。”
“嗯,要怎么样都可以,要我抱多紧都可以奉陪。”
“那就请你紧紧抱住我,紧到能压碎我骨头吧。”
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
櫂砥发现夏洛特的脸颊是湿的。
他知道是因为夏洛特哭了。
“我的心好像快要坏了。”
夏洛特说出这句泄气的话,听得櫂砥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
“我有这么软弱吗?”
“那又怎么样!”
櫂砥大喊。
“软弱有什么不好!你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吧?”
“没错,可是……”
可是我是皇族——这句她照例要说的台词才说到一半,就被櫂抵打断了。
“没什么好可是的!”
櫂砥大喊,他要发自内心地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至少在我面前的时候,你给我乖乖当个女孩子啦!”
夏洛特沉默片刻之后,说了声“好”。
“櫂砥,把你的胸口借给我。”
她那纤细的双手,绕到了櫂砥的背后。
夏洛特把脸埋进了櫂砥的胸口。
这下子换成她紧紧地抱住了櫂砥。
“櫂砥,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
“我好开心。”
接着,终于听见了她的呜咽声。
櫂砥一直呆立在原地。
默默地听着少女的痛哭。


待在夏洛特身边。
櫂砥能做的就只有这件事,而别人要他做的也是这个。
櫂砥不知道什么叫做谋略。
也不懂外交上的礼节。
他无法投入政治。
也不擅长协商。
更没有能力指挥军队。
櫂砥被自己的无能为力击溃了。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他做得到的事,这一点总算让他找到了些许安慰。
櫂砥轻抚夏洛特那一头有如秋天稻穗般的头发。





“我们都误判了『预言』这件事的本质。”
夏洛特依旧把脸埋在櫂砥的胸口,断断续续地低喃着说:
“我们只是很直接地把梨花的预言解读为是我的危机。”
“不是吗?”
“『敌军盯上司令部,发动突击。』重要的是这句话真正的涵意、也就是敌军的企图。赛诺发动战争的目的不只一个,它们除了锁定攻击我之外,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到一个对它们有价值的人物。”
“对赛诺而言,抓谁都无妨吗?”
“不是抓谁都无妨。除了我和芙蕾、梨花之外,绘梨花、艾蕾欧诺拉皇姐、雅儿菲琳皇姐、陶洛斯皇兄等人,待在司令部的机率应该会比较高。如果要抓具备固有技能的绘梨花,好让连结者可以复制她的技能,只要设法把她抓回去扣留就行了。而其他这些人也都是我军的首脑成员之一,个个都是万夫莫敌的强者,顺利杀掉一、两个的话,想必对后续的战况应该会有相当大的影响。”
“但是,它们也有可能会被反将一军吧?”
“始祖七柱容忍了这样的风险,还发动了一场高风险的豪赌。这才是她们真正恐怖的地方,她们很仔细地计算过风险和报酬,该攻该守都坚持到底。她们和怪物之间具有本质上的差异,一举一动也比任何一个人类国家都更冷漠无情、更冷静。”
“你对她们还真是赞不绝口啊。”
“因为我已经被她们彻彻底底地击溃过两次了。我得要先承认这一点——始祖七柱是远比我优秀的战略专家,现在是我必须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坚持守候良机到来的时刻。我必须要有这样的认知,否则我的傲慢、我的过于自信,将会毁灭这个国家,甚至可能失去人类所有的未来。这一点我必须要铭记在心。”
“真是厉害。”
櫂砥低声透露了真心话。
这一点是他做不到的。
他无法认同。芙蕾被掳走,而自己却无法现在立刻去救她——櫂砥实在无法认同这件事。
如果没有办法分辨出哪些时候该戒急用忍,哪些时候该要以退为进的话,会丢掉的可不是只有自己这一条小命而已。
夏洛特的这番话,深深地满进了櫂砥的心。
就算夏洛特本人没有这个意思,但这番话的确就像是她在开导櫂砥似的。
不,足智多谋的夏洛特,佯装是在帮自己开检讨会,其实是要借此按捺住櫂砥的鲁莽……这倒也不无可能。
或许是因为夏洛特感受到了櫂砥内心的困惑,她用手轻掩着嘴,窃笑了一下。
“我不是在说你啦,櫂砥。我只不过是在评断自己的缺点而已,就是在自虐,没有要影射你的意思。”
少女把脸从櫂砥的胸口抬了起来。
她那双湛蓝的眼睛往上凝望着櫂砥,露出了促狭的微笑。
“不过呢,如果我的话能让你铭感五内,那就是我无上的喜悦。”
“哦、嗯,你能回到常态才是最重要的。”
“櫂砥,只要有你在,我好像就会莫名地被你的节奏牵着走。”
“我就当作你这是在夸奖我了喔!”
“当然是在称赞你。我其实是在说,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櫂砥摸了摸夏洛特那头柔软的金色发丝。
夏洛特皱起了眉头说:
“你刚刚把我当小孩子了吧?”
“呃……因为夏莉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一时情不自禁……”
櫂砥随口胡扯了一下。
夏洛特气呼呼地捏了櫂砥的脸颊。
“粉动耶!”
“我就是故意要让你痛!櫂砥,少给我装模作样。”
櫂砥心想自己本来是出于一片好意,才做出刚才那个想要安慰夏洛特的举动,没想到她还真是难捉摸。他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张应该已经又红又肿的脸颊,在作战以外的时候受了伤可不妥,这是件不光彩的事。
“櫂砥,我发觉了一件事。”
夏洛特离开他的怀抱,用很错愕的神情瞪着櫂砥说:
“你好像比我想像的还要别扭。”
“啊?你现在才发现?”
櫂砥的脸颊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总有一天,连梨花都会动手打你喔!”
“梨花最宠我了,没问题的。”
櫂砥挺起胸膛说。接着,他又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我就在你面前撒娇,而你竟然还在那边放闪。这是惩罚!”
“不是你先抬出梨花这个名字的吗?”
“这样也不行!”
夏洛特怒气难消,摆出一副正在闹脾气的模样之后,又偷瞄了櫂低一眼,说:
“现在我就要櫂砥你哄我开心嘛!”
櫂砥不知如何是好,搔了搔后脑勺。他知道夏洛特想要人哄,但怎么哄才能让她开心,这一点真的很棘手。
“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这我知道,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就只有这样吗?”
“这场仗打完之后……啊不行,要请现在的事才对。”
“为什么不说下去?我很想听你后面要说什么。”
“这在日本叫做死亡旗标,索妮亚对它了若指掌。”
“你是在说卡通还是漫画之类的事吗?”
就连夏洛特也听得满脸错愕。
“真是的,真拿你和索妮亚姐姐没辙。好吧,算了。我就正向地解读,认定你是想跟我说一句会插上死亡旗标的话啰。”
夏洛特扬起嘴角笑了。
她似乎恢复到平时的正常状态。
櫂砥现在正感受着一种大坂城即将从护城河被向内夷为平地的心情。蓦然惊觉自己已经赤身裸体的时候,大坂城是不是也曾这么惊恐呢?
不对,追根究底,大坂城是会惊恐的吗?
“你刚刚已经在神游了吧?”
夏洛特的嘴巴弯成了一个⌒字型,声音听起来很冷漠。这种时候想在她面前随便朦混过关,只会招来反效果。
“是的,我在神游没错。”
“你刚刚在想什么,给我从实招来!”
“大坂城……”
夏洛特一脸诧异。
“不,是护城河……”
“我可以把这番话解读为,你想禀报据城固守究竟有多愚昧吗?”
櫂砥的“不是”说到嘴边,发现夏洛特虽然好像在看他,但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其实是痴痴地望着其他地方发呆。
此时夏洛特进入了她自己的世界里。虽然外表看起来都一样是在发愣,但她和先前的状况可是截然不同。
櫂砥很清楚,夏洛特在进入极度专心状态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表情。
“在孤立无援之下据城固守确实是没有意义。正因如此,我们在提朗镇安排了一支特遣队,本来是打算以航空战力一决胜负……”
夏洛特和櫂砥四目相接,她已经从极度的专心状态当中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敌军已经把我们的战术摸透到这种地步,就会从护城河开始向内填平,是吗?”
夏洛特说完之后,露出慧黠的一笑。
“这实在很不像你平常的表现,建议得真好!”
“你刚刚是在酸我吧!”
“没错!”
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櫂砥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家伙愈来愈像梨花了。
不,是梨花愈来愈像夏洛特吗?
“不过你的建议本身,是个很切中重点的意见,所以我给予肯定喔。”
“但我本来要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肯定你给了我一个思考线索的功劳吧。”
夏洛特迅速地在櫂砥的脸上亲了一下。
她满脸通红,抬眼望着櫂砥说“这是奖赏”。
“更好的奖赏就留着等救出芙蕾之后再说啰!”
“你说你愿意救芙蕾的喔!”
櫂砥抓住了夏洛特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抓得太过用力,少女的脸色一沉。
“啊、啊啊,抱歉。”
櫂砥急忙把手松开。
“我也曾经考虑过要抛弃芙蕾。”
“呃,这个啊……跟索妮亚吵架了对吧。”
“索妮亚姐姐本来打算马上动身前往王都,完全不听我们劝阻。但如果就这么让她杀过去,也只是任她平白牺牲而已,所以我们使尽全力把她拦了下来。”
“先不说别的。”夏洛特说道,耸了耸肩。
“要是监视摄影机上的画面是千真万确的,那就已经知道现在芙蕾的身边有始祖七柱,而她们都在王城的最顶楼。既然打倒始祖七柱的那一刻才是我们真正的胜利,那为什么不积极地策动暗杀计划呢?”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懂。”
“真是的,你这样、索妮亚姐姐也这样……”
夏洛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说的是,进攻璜特•唐的赛诺,总数少说也有百万只以上,行为者皇后则是最少一百只以上。而与之对抗的我军总数,机士加上冒险者才两千出头,战力差距大到令人绝望。然而,我们只要暗杀掉一个始祖七柱,一切就太平了,到时候再顺便把芙蕾救出来就行了。顺带向您报告,要成为这个始祖七柱杀害计划核心人物的,除了你和索妮亚皇姐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由我们两个负责闯进去,这样真的好吗?”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不然你说其他还有谁有能力深入敌营执行暗杀任务?”
櫂砥心想“原来如此”,点了点头。
皇族当中最有能力的索妮亚,搭配在形魂变性的决战火力上备受肯定的櫂砥。只要由这两人同心协力、攻其不备,的确有机会让始祖七柱一击毙命。
其实说穿了,除此之外,还能用什么方法收拾掉那个呢?
就像在国王种•泰坦的战役当中所看到的,陶洛斯和雅儿菲琳擅于闪躲敌人的攻击,但在对个别敌人的火力上就稍显不足。
至于夏洛特的程度,那就更不用说了。
艾蕾欧诺拉说不定还有方法可以和敌人抗衡。她的领袖魅力和决断力,正足以让她在这所大学里一肩挑起总指挥的任务。
要是绘梨花平安无恙的话,她的能力应该会很值得期待才对……
刚才病房里的那一幕光景,从櫂砥的脑海里闪过。
绘梨花应该已经不久人世了吧。
都是因为这几天以来,櫂砥、梨花,以及璜特•唐皇室家族对她百般压榨所导致的。
但璜特•唐王国在四面楚歌的状况下,由不得他们保留绘梨花这个特殊的战力。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当作任何借口。
梨花也不会希望他说谎或卸责吧。
“绘梨花的事,真的很无奈。我们不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但想必她不会乐见我们被自责的念头捆绑。”
夏洛特说完,把手贴在櫂砥的脸颊上。
夏洛特应该是从他脸上的表情,准确地看透了他的心思。櫂砥心想,这双手好温暖啊。这触感仿佛就像是洋溢着她那体贴的本性。
所以,櫂砥那颗长满了满的心,就是想说些坏心眼的话。
“人家说手很温暖的人,内心都是很冰冷的喔。”
“这表示这种人可以指挥若定,他们可以把人命牺牲在很有效率的地方。昨晩的我没有做到这些,我……没有资格当个指挥官。”
“啊,不是啦,夏莉,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洛特从完全不同的角度解读这句话,心情变得沮丧。櫂砥这下子急了。
看到櫂砥不知所措的模样,夏洛特窃笑了一下。
“很好。这表示我能够冷静地判断我自己有多少能耐。虽然好像有点为时已晚……现在,在这场战役当中,有人比我更适合接下总指挥的工作,既然如此,我就来做我能做的事吧!”
“你要把指挥权让给艾蕾欧诺拉?”
“封。”
櫂砥说了句“原来如此”,点了点头。在剩下的皇族当中,如果要说谁能够胜任总指挥的工作,恐怕连櫂砥都不得不马上说出第一公主艾蕾欧诺拉•艾蕾因拉欧涅•璜特•唐的名号。
最重要的是她所掌管的第三机士团,在团长哈孝的带领下,即使没有公主在,也能够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如此一来,艾蕾欧诺拉就能够把所有的心力倾注在我军整体的调度指挥上。
假如换成完全仰赖第二公主——雅儿菲琳•马哈派特拉•璜特•唐指挥的第五机士团,可就不适合这样做了。日前所发生的政变未遂事件,正好就很清楚地反映出了这个问题。
而第一王子陶洛斯•艾蕾因卡拉•璜特•唐的问题,则是王子本人的指挥能力受到质疑。
况且以他的能力特质,如果要他发挥出最大的战果,条件就是让他站在战争的最前线。只能说他实在是非常不适合在这种状况下出任总指挥官。


索妮亚根本不值一提。
再重复一次,第三公主索妮亚•艾蕾因周防•璜特•唐在这个议题上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同样的问题问一百位机士,当中有九十九位会回答上述这些答案,这就是璜特•唐王国最自豪的七个机士团。国家对他们施以高等教育的结果,使得他们每个人都具备小队长等级的判断能力,而这也是他们的优势之一。
偶有极少数的机士会因为对自己的主子过分崇拜而做出错误判断,但这些人应该就只是一心敬仰他们吧。
而负责指挥这些机士的皇族们,如果不比机士更足智多谋的话,根本无法统御这些属下们。这也就是为什么璜特•唐皇室家族的王子、公主,聪明才智能够毫无例外地受人盛赞,的确是有它的道理。
不对,修正一下好了。是除了某一个人之外都聪明过人。
(至于索妮亚呢,呃、那个……身旁的人都很能体谅她!索妮亚也很有领袖魅力!)
櫂砥在心里悄声地为索妮亚辩护。他心想,如果连自己都不帮她辩护的话,索妮亚应该会哭吧?所以櫂砥算是满拼命地在为她辩护。
本来芙蕾也会和櫂砥站在同一阵线,但如今她不在,櫂砥就会有很多事要烦恼吧。
所以,更要让芙蕾早日回来归队。
因为如果说在櫂砥前方拉着他向前进的是索妮亚和夏洛特,那会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迈进的,就是芙蕾•萨尔达尔。
“櫂砥,我来教你几个妙计。我负责在提朗镇指挥飞机部队,你去设法救芙蕾。”
“哦!包在我身上。”
櫂砥挺起了胸膛后,他说了句“可是……”,看着夏洛待。
“你没人作伴没问题吗?芙蕾要救,但你的禁卫队也已经折损不少了吧……”
“我会带第四机士团去。”
原来如此。原本由阿修雷所率领的第四机士团,目前形式上是纳入了夏洛特麾下。
其实在稍早的王都保卫战当中,第四机士团的团长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来调度部队的。然而……
“你已经取得第四机士团的信任了吗?”
“说不定他们会觉得我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所以反而愿意保护我。我还真是个靠不住的皇族呢。”
夏洛特很讽满地笑道:
“如果能这样将计就计,那也不错。能扮演这种柔弱又备受呵护的公主,我也觉得很开心。要是这样做能让机士们的士气为之一振,那更是可喜可贺。最多就是努力扮演清纯脱俗的公主吧!”
“哈!事到如今,我们国家的机士谁还会中你的美人计啊?”
櫂砥嗤之以鼻。
他被愤慨的夏洛特踢了一下小腿。
櫂砥抱着脚在地上打滚。
夏洛特双手叉腰,很不屑地鄙视着他。

“话说回来,櫂砥,你知道陶洛斯哥哥和始祖七柱连袂逃走的时候,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问题……”
她用高跟鞋踩了櫂砥的头。
“对了!对了!我记得是叫胸部什么的,是什么来着?”
“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她拿高跟鞋的鞋跟用力猛钻櫂砥的太阳穴,櫂砥发出了惨叫,向她求饶。从楼下上来的梨花,表情一脸错愕。
“哥哥!夏莉!你们未免也玩太大了一点吧?”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从哪里看到什么,才会做出那种判断啊!”
“因为,夏莉她的嗜虐心就是这么旺盛啊。”
梨花带着稀松平常的表情说。
“你应该是拿了她的胸部来开玩笑,对吧?”
这个妹妹实在是太猛了。
她是超能力者啊?
不,她拥有预言的能力,所以是预言家?
櫂砥一边忍着太阳穴的闷痛,一边感叹着。


*


向来都只被大家称为校长的那个老人,光看外表和一般青年没什么两样。
因为他是精灵族的一员。长命种的精灵族,会在他们视为自己疆土的森林里存活超过千年以上的时光。为了避免磨损心志,精灵族在面对近乎悠久的生命时光流逝之际,是厌恶变化的。
然而,就在刚活过七百年的时候,他开始过腻了百无聊赖的生活。
他跑出了森林,接受变化,走入人群,跨越了精灵世界的高墙。
蓦然回首,却发现原来的那片森林早已消失殆尽。
消失的不只是森林而已,还有他的朋友、他爱的女人、还有他的孩子们,也全都消失了。就连他的世界,也都消失了。
是赛诺摧毁了他的世界。
从那一天起,他活下来就只是为了向赛诺报仇。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他当上了璜特•唐大学的校长。前任校长很明白他要报仇雪恨的想法。
“如果是你来当校长的话,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你或许能够做出适当的处置吧。”前任校长说完之后,便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闭上了眼睛,从此没有再醒过来,很安详地寿终正寝。
他从来没有像这时候一样、那么样地羡慕人类这种会因为疾病和年龄增长而死去的种族。死亡很平等地接受一切万物,接受烦恼、后悔,以及所有。
现在,赛诺开始侵略璜特•唐王国了。
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得要做出适当的处置才行。
换句话说,就是把大学的所有人都当作人肉子弹,和赛诺同归于尽。


校长和一位人类老太太,两个人单独待在一个位于大学地下室的神秘房间,看着荧幕。老太太坐在一张很有弹性的沙发上,坐得很深。
校长则待在老太太的身边,一动也不动。
壁挂式的大荧幕上,播放着设在王都各处的隐藏式摄影机所传来的影像。
他们两个人一动也不动,望着大批赛诺带着唯我独尊的表情,在街头徘徊的身影。
“它们流露出一副『我后悔了』的表情呢。”
老太太终于开口说话了。
亡国女王凯亚拉伊特拉——她是一个被称为“白之会”的秘密组织首领,在这场战争当中,是地球的总负责人。她看着荧幕,对校长说:
“您还在犹豫该不该把属下的性命拿来牺牲啊?”
“又还不一定会死。这所大学里有皇族成员,还有机士团在,防御可是滴水不漏。”
“但我们的战力有限啊!面对无穷无尽的赛诺士兵,我们采取正面迎击,这样迟早会把战力都消耗殆尽。”
“只要在那之前,打倒始祖七柱就行了。”
“是啊,我们成功地把始祖七柱拖出来到了这里。这是人类史上首次出现的好机会,可以一举歼灭所有的赛诺,它很可能是个错过就难再有的大好机会啊!所以,我们才更要好好把握这个只有一次的机会。”
老太太说,为此我们不管要付出多大的牺牲都愿意。老太太和校长一样,都被报仇雪恨的想法驱使着。
其实不只是他们两个人,几乎所有隶属于白之会的成员,都被一个强大的坚持所驱使着。
——打倒赛诺。
这七年来,他们存活下来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没错,就在七年前。
他们原有的世界毁灭了。
灭亡得片甲不留、灰飞烟灭。
有些世界是被赛诺杀得不留活口,有些则是为了想和赛诺同归于尽而自灭生路。

最后,终于用了可将整个世界群摧毁的特攻武器,在地球附近以外的所有异世界引发连续爆炸。
即使如此,赛诺还是活了下来。它们应该是打造了一个避难用的封闭世界,把自己关进那里避难了吧。
如今,它们又回来了。
自从失去三千世界所有一切的惨剧发生那天以来,白之会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到来。
报仇雪恨的机会。
而现在就是机会到来的时候了。
“魔导炸弹已经装设完成了。”
在这座大学的地下深处,装设了特殊的炸弹。
它是一种爆破范围可扩及周边好几公里,并把东西炸飞到次元彼端的特制魔导炸弹。
早在赛诺大举进攻璜特•唐之前,众人就已依照预言指示,倾全大学之力研发这款魔导炸弹。
亚露露梅露露这位主要研发人,想必至今还没察觉到开发这种炸弹真正的用意何在吧?恐怕直到临死前一刻,她都不会发现原来这是要让我军和始祖七柱都被炸飞的东西吧?
“我先将引爆用的开关交给您。”
校长把一个看似珠宝盒的小盒子交给了老太太。
“一切就全权交由女王您来判断。”
“这样好吗?我对赛诺恨之入骨,说不定只要始祖七柱一进入爆炸范围,我就会直觉反射性地按下开关喔。”
“如果您认为这样最万无一失的话,就请您照做就可以了。”
精灵族的这位老者依照前任校长交代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说。前任校长并非隶属于白之会的成员,但他是凯亚拉伊特拉的心腹之一,很景仰凯亚拉伊特拉。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的判断力都不曾稍有减退。
他认为唯一正确的,就只有凯亚拉伊特拉坚强的意志。
前任校长相信这才能为人类带来胜利,后来便很心满意足地过世了。
“你这是在挑衅我啊?你啊,比前任校长还要叛逆呢!”
校长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我和前任校长一样,站在校长的立场,做着自己所相信的、最符合正义的事。”
“要是看到现在的你,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我相信他会愿意肯定我的。”
凯亚拉伊特拉微微一笑。
“是啊,那就好。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腹爱将全都唯命是从。我一直坚信,要集结能够独立判断、行动的个人,才能够战胜赛诺这种由女王一统千军、个性单一的团体。”
所以,她唆使迦德国王,生下了个性鲜明的子女们。
迦德国王本人不成材,但他的子女们却个个都培养得很优秀。
尤其是第一王子陶洛斯、第一公主艾蕾欧诺拉、第二公主雅儿菲琳、第三公主索妮亚,还有第四公主夏洛特,这五个人都是资质万中选一的英雄,更是在七年前的英雄部队里所没有的、万夫莫敌的猛将。
再加上目前他们所率领的,无疑是人类史上所有国家当中最强的作战团队。
这个团队,是由第二世代的机士所组成的五个机士团。
要是他们无法打赢这场仗,恐怕人类再怎么努力,都已经敌不过赛诺了吧。
正因如此,他们非得要把在大学里的这场仗,当成赛诺战争当中的最后一役才行。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战斗团队引出始祖七柱。
“我听说王城里的监视摄影机拍到了始祖七柱的画面。”
“没有证据可以断定那就是本尊。”
赛诺知道始祖七柱是它们的弱点,因此我军必须要时时谨记敌人可能会造假。怎能就此确信无意间在镜头前曝了光的始祖七柱就是本尊呢?
就算倾全力对着拍到画面的地方投掷炸弹,结果不就只是自曝招数而已吗?
要确定始祖七柱所在的位置,方法只有一个——
只要观察皇族们的作战状况即可。
没错,他们那份可与国王种怪物匹敌的战力,是骗不了人的。
就算是赛诺•行为者皇后,也敌不过璜特•唐的皇族。
和皇族交手后仍能幸存的赛诺,就是始祖七柱本尊。
因此,皇室成员们现在还得先活着。
要以他们为诱饵,找出赛诺的弱点。
这正是凯亚拉伊特拉所拟出的终极战略。


没错。
对女王凯亚拉伊特拉而言,就连三千世界当中最强的棋子,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她手中的诱饵。
 楼主| 发表于 2016-7-8 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话  决战前夜


赶到地牢里的櫂砥,终于和那个在牢里被锁链绑着的索妮亚重逢了。
本来索妮亚为了示威,发出像只野兽般的低吼,但当她知道来的人是櫂砥之后,便态度一变,命令櫂砥赶快解开自己身上的锁链。
“本宫得去救芙蕾才行!”
“是,当然要救。夏莉给了我一个营救芙蕾的计策。”
“那家伙是个叛徒!她趁本宫在和皇兄、皇姐交手的时候,用电磁网这种卑鄙的手段,把本宫抓了起来!”
櫂砥硬是忍住了自己想质疑“交手?你说的交手是什么意思啊?”的冲动。
一问之下,才知道索妮亚原来独自力抗陶洛斯、艾蕾欧诺拉、雅儿菲琳这三个人,而且始终保持优势。尽管陶洛斯不是处于最佳状态,但战况的确相当激烈。而他们三个人其实是巧妙地接招应付索妮亚的攻击,再引诱索妮亚进入夏洛特所布下的陷阱,战术非常了得。
周围的兵卒们据说只能抱头鼠窜。
听说梨花还曾暂时拼命地站在索妮亚面前阻挡,为兵卒们留住了一条退路。索妮亚再怎么样,似乎也还知道不能对梨花动手。不,这种情况下櫂砥已经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又该要称赞谁才好了。
因此,櫂砥决定只说了一句:
“还真是辛苦你啦。”
说完之后,再耸一下肩膀。
不过,他自己也曾经因为不听劝而大吵大闹,结果最后吃了陶洛斯的一记*当身技,实在没有资格批评索妮亚目光短浅。(译注:柔道比赛当中禁用,瞄准要害的致命招式。)
“夏莉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说机会就只有一次,至于能不能善用这次机会,就要看我和索妮亚了。”
说完之后,櫂砥微微一笑。
“要是我们失败的话,似乎不只是芙蕾没命,还会危及到全人类的存亡。”
“呣。”
索妮亚紧咬着嘴唇。
“事关芙蕾的性命,所以行动要谨慎点!”被这样提醒过之后,索妮亚原本躁进的情绪似乎才终于被泼了一桶冷水。
而危及全人类的存亡这句话,似乎并没有太打动她的心。这倒不是因为她对无辜百姓不够怜悯,应该只是很单纯地没有那么切身的感受而已。
(夏莉说得没错。她说所谓的指导者,必须要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来沟通,除此之外就只是自我满足而己。)
索妮亚这个人,如果跟她说“为了要守护国民”,她大概只能认同五成。
但如果跟她说是为了她所爱的某个人,她立刻就会动起来。
然而,如果说要为了保护全人类这种不特定多数的对象,她就提不起劲。因为这就是她想像力的极限。
她的想像力薄弱到让人不禁会担心,这个皇族到底行不行。
不过这就是她的现实状况,櫂砥必须要根据现实来判断之后,再对她说出该说的话。
(夏莉曾说,指导者最需要的就是想像力,只有想像力才能够弥补经验的不足。她还说她自己就是因为缺乏想像力,所以才无法当机立断地抛弃芙蕾。)
当然擅于指挥军队的人,例如达赛尔,就能够立刻作出这个决定。陶洛斯、雅儿菲琳、艾蕾欧诺拉也一样,他们都有足够的经验来弥补想像力的不足。
当时夏洛特的经验还不够。
必须要靠想像力来弥补经验才行。
反倒是梨花,出人意料地率先作出了当下那个判断。
这应该也和她们的身分地位不同有关。梨花当时拥有的资讯并不如夏洛特多,对当时军力的配置状况、敌我战力的差距,也都不是很清楚。
她面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想像力来补足。
从结果来看,这让梨花因而得以作出正确的判断。当然能够在这些条件下作出正确判断,终究也还是因为她有天分吧……


刚才,梨花说了这番话:
“所以,并不是因为我比夏莉优秀。如果硬要我说是为什么的话,那就只是因为我的立场让我能够不负责任地畅所欲言。”
对此,夏洛特是这样回应的:
“没错,梨花,但也就是因为你不用负责,我才能够得救。”
而她们两个人都已经发誓,不会再做出错误的判断。
(真是的,这两个优秀的妹妹们啊……)
因为听了她们清楚明了、深入浅出的说明,所以现在櫂砥也才能够理解这些道理。
梨花在那场夜战当中作出的明快判断,给了櫂砥等人再战一次的机会。
芙蕾还活着。
她只不过是变成了石头而已。夏洛特已经把解除石化所需要的魔法药亲手交给了櫂砥。为了以防万一,这种可以握在手中的小药瓶,总共准备了三瓶。
剩下就只要潜入王城,穿过赛诺的防线,再把这瓶药浇在芙蕾的石像上。
问题是行动的时机。
“索妮亚殿下,我有一个请求。请您把命令权交给我,请赐给我命令您的权力。”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冲锋队的指挥调度,要由我来负责。索妮亚殿下您还力有未达。”
索妮亚被说没有资格担任指挥官,表情一沉。
她很悲伤似地仰望着櫂砥,身体依旧被坚固的魔法制锁链所束缚着。
“本宫办不到吗?”
“是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把芙蕾救出来吗?”
“是的,我一定会救她出来。”
索妮亚目不转睛地盯着櫂砥的眼睛。
她那红宝石般的双眸,水汪汪地晃着。
嘴唇很不甘心似地抿着。
接着她缓缓摇头之后,又再和櫂砥视线交错。
索妮亚就这样再三凝望着櫂砥,又摇摇头。
櫂砥无话可说。
他就只能相信他的红莲公主。
櫂砥深信她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
过了不久,以勇猛果敢著称的红莲公主,带着壮士断腕的凛然眼神仰望着櫂砥,说:“好吧。”
她深深地点了头。
“本宫就相信你。櫂砥,本宫因为是你,才愿意选择相信的。”
“谢谢您,索妮亚殿下。”
櫂砥大幅地一鞠躬。


櫂砥帮索妮亚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四肢上的锁链解开之后,索妮亚用力敲了一下櫂砥的头。
“这一下打得还真是出其不意啊!”
“你变得非常优秀。”
“那为什么还要挨揍?”
“要掩饰本宫的害羞啊!”
“我还真是倒霉透顶呀!”
“还有,这个是赐给你的奖赏。”
索妮亚迅雷不及掩耳地用嘴唇堵住了櫂砥的嘴巴。
“接下来的就等歼灭赛诺之后再继续啰!”
“索妮亚殿下,这个……是你讨厌的死亡旗标喔。”
“什么嘛!你不知道啊?”
索妮亚说完,微笑了一下。
“主角和女主角的约定,是会在最后决战当中胜利的旗子喔!”
“女主角喔……”櫂砥搔了搔后脑勺。
“怎、怎么样?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好像是在嫌本宫不配当女主角似的……”
“是你想太多,想太多了啦!”
櫂砥随口敷衍了一下,别开了视线。
坦白并不是种美徳,更称不上睿智。这一点他从坏心眼姐妹身上学到了很多。
“本宫总觉得你和夏洛特、梨花愈来愈像了。”
“这句话不是称赞吧?”





大学校园以中央栋为中心,在它的西侧与南北两侧各再分出去一栋建筑。
北栋俗称为实验栋,是亚露露梅露露他们这些实验型疯狂炼金术士的巢穴。
西栋则是理论栋,是比较沉稳的理论型炼金术士们的研究室。它目前是封锁状态,教授们大都已经疏散到地球上去了。
而南栋呢,一般称它为宿舎栋,是供大学里的人休息用的宿舎。
在这个宿舎栋的地底下,有一个专门存放各式武器,供大学在受到攻击时使用的空间。
此外,在这栋建筑物的顶楼,还有专供贵族下榻时使用的特别房。
目前皇族们把这个房间拿来当作会议室使用,因为其他房间的防谍措施都不像这里这么完善。
出席会议的成员都是老面孔,也就是皇室家族成员和各机士团的首脑。櫂砥和梨花,还有校长都是特准列席的成员。
讨论的核心议题,是要决定在什么时候对王都进行空袭。
在正前方的荧幕当中,半透明的结界向外延伸,就像是包覆住了整个王城。
“这是美军的无人侦察机在两个小时前拍到的影像。”
会议主持人夏洛特说。
王都的街道上,现在充满了旁若无人、大剌剌横行着的赛诺军队。光是在外游荡的这些赛诸,数量应该已经超过好几十万,还有特遣部队正陆续来到王都会合。
怪物大军目前也还与赛诺的分支部队在各地交战。
即使如此,赛诺还能够集结出如此壮盛的大军。
镜头在鸟瞰过整个王都一圈之后,突然发生大角度倾斜。
“就在这之后,赛诺随即透过远端攻击,损毁了这架无人侦察机。”
赛诺的能力已经能辨识在高空飞行的侦察机,而且予以摧毁,引起全场一片哗然。
“实际执行空袭任务时,应该只能靠机士们的敢死队来保护空袭的飞机了吧?这一点倒是照着我们原先的计划进行。”
达赛尔说。他刻意强调这些都在原先预期的范围内,让周围的与会者都冷静下来。
“问题是包覆王城的那个结界,强度究竟如何。它应该是赛诺•行为者用固有技能制造出来的……”
夏洛特看了看列席人之一的校长。
这位精灵族的老人从最后面的座位上站起来,瞄了资料一眼。
“我想那应该是蕞尔莫拉界的亚次元结界,它是保护那个世界的巫女们所使用的绝对防御结界。只要稍微调整空间的位相,就能够保护结界内部不会受到任何攻击。它的缺点是需要耗费相当大量的玛那。为了克服这一点,要让特殊的魔法生物具备固有技能……”
夏洛特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做这种说明。
“请您针对提问的内容回答结论就可以了。白之会所准备的炸弹能不能从结界外侧把它炸破?”
“我认为应该很难。”
与会成员纷纷叹息。
“那个结界是不是连王城的地底下都包住了?”
“我想应该是的。”
“方便听我说几句话吗?”
目前代替芙蕾担任第七骑士团团长的亚兰举起了手。
“就画面看来,赛诺在进出结界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阻力。”
“这个结界只会对速度达到一定程度以上的物体产生作用。换句话说,如果是慢慢走的人,是有可能穿过这个结界的。”
“也就是说徒步入侵结界内部是很容易的啰?”
“只要没有赛诺出来阻挠的话。”
问题就出在这里。目前整个王都就是赛诺的巢穴,若要横跨整个王都,直捣王城,不只极为困难,更该说实质上根本就不可能办得到。
“……如果说这个问题我们暂且先不考虑的话,把炸弹带进结界内部,再予以引爆的这个方法是成立的啰?”
而这任务当然是要靠有去无回的特攻队达成。
在攸关全人类存亡的情况下,自杀式的攻击,在这种时候不会是大大的问题。
与其争论伦理问题,这时候更应该先讨论的是可行性。
然而,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是……
“就炸弹的大小来看,要在不被赛诺发现的情况下运送炸弹,难度相当高。”
白之会准备用来进行爆炸攻击的大型炸弹,是直径两米半的水滴型炸弹,重量将近一公吨。
“由潜进结界内部的工作小组设法打倒负责产生结界的赛诺,会不会比较实际……?”
夏洛特偷瞄了和她并排而坐的櫂砥和索妮亚。
“看来还是得靠本宫亲自出马了。”
索妮亚双手抱胸,自傲地挺起了胸膛。
“櫂砥,可以吧?我们去营救芙蕾,顺便破坏这个结界给大家瞧瞧。”
“我们做得到吗?”
“本宫没有问你做不做得到,做就是了。”
櫂砥耸了耸肩,环视在座所有人。
“用精神论来拟订军事作战策略,这一点我稍微不太能认同。”
艾蕾欧诺拉开口代众人说出了心声。
索妮亚和艾蕾欧诺拉的视线交错。
彼此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我再把你送进牢里去吧,愚妹?”
“哦!有办法的话你就试试……”
櫂砥轻轻地碰了一下索妮亚的手臂。
“索妮亚殿下,请不要冲动。”
“嗯?唔……”
索妮亚看了櫂砥一眼,一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似地动着……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说完她就把头转了过去,很害羞似地红了睑。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他们做了吧?”
艾蕾欧诺拉说。
“看样子是做了喔。”
“嗯。”
陶洛斯和雅儿菲琳对彼此点了点头。
“不,应该还没吧。”
梨花略带怅然地摇摇头。
“以索妮亚好懂的程度来看,顶多是亲过了嘴,还互许未来而己。”
“应该就只是这样吧?因为索妮亚姐姐这个人很好懂。”
夏洛特也用很无趣似的口吻说,还摇了摇头。
“你、你们,随你们怎么说!”
“真是的!姐姐只要再稍微积极一点,早就手到擒来了啊……现在是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危急存亡之秋,你懂吗?”
“会有明天的!我们还有后天、大后天!因为吾等将会打下这场胜仗!”
索妮亚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带着很镇定的表情,夸下海口说“那是当然的吧!”
“各位,听好了,我们要赢得胜利,把疏散到地球去的同胞们接回来。我们要对他们伸出手,向他们说『恢复和平了,可以回来了』。这不是我们对将来的期望,它就是一件决议事项!”
赛诺大军压境,况且这位红莲公主还曾经实际和它们交手过,竟然还会作出这样的主张,让众人哑口无言……
“你还真是靠得住啊!”
达赛尔话说得很讽满。
“这番话希望你能说给属下们听。”
“唔,我军士气已经这么低落了啊?”
“没有那么严重,这件事由我们来设法处理,请您放心。”
櫂砥和目前代替芙蕾担任第七机士团团长的亚兰视线交错。
那名第七机士团首屈一指的美男子,轻快地耸了一下肩膀说:
“因为我们是支杂牌军啊!要是说我军现在已经输成习惯了,恐怕又会引起一场争执,不过的确有些机士的心态是如此。总之,如果稍后能请殿下发表演说,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好吧,就交给本宫吧!”
櫂砥心想,要是这样就能提振官兵们的士气,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果只是开口演请,不花半毛钱。无谓的自信,原来也有能运用的场合啊。
“不过就现实问题来看,要去王城的主要成员只有櫂砥和索妮亚这两个人,未免也太吃力了吧?”
陶洛斯这么说。
刚才已经说明过潜进王城的方法。
方法就是使用认识阻碍之羽衣。
认识阻碍之羽衣的相关资讯已经公开提供给在座所有与会人员。这件由某位妖精族所赠送的特殊魔导具,穿上它之后,旁人对其辨识度会受到严重的干扰。且经过实验证明,这件魔导具即使是对上赛诺,也能立刻见效。
此外,目前已经确定,穿着这件魔导具与其他生物牵手时,旁人对这个牵手对象的辨认度也会受到干扰。换句话说,櫂砥可以在双手各牵一个人的情况下发动这套魔导具。
目前其中一个人已经确定是索妮亚了。
问题是剩下的这个名额。
“应该要由皇族再出一个人吧?”
“皇兄,我看你好像很想去喔?”
夏洛特用不悦的眼神瞪着陶洛斯。陶洛斯在皇族当中的年纪最长,因此必然会被奉为主帅。夏洛特对于他身先士卒,想成为潜入王城的主要成员这件事,摆出了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态度。
“不行吗?”
陶洛斯的表情变得像是个在耍赖要玩具的孩子。
“不行。”
第一王子泄气地垂下了肩膀。
肌肉男这个可爱的小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露出了苦笑。
“潜入部队的战力我们稍后再来考虑吧?其实原本应该是要由我去才对……”
“提朗镇上的防御部队就只能够交给你调度,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夏洛特?”
“是,艾蕾欧诺拉皇姐。”
目前在提朗的临时机场中待命的航空部队,是战略上的关键。把夏洛特这个棋子摆在这以某个角度来看,重要性胜过大学的区块,具有加强防备的意涵。艾蕾欧诺拉认为,不这样做就无法斩断后顾之忧。
而这一点夏洛特应该比谁都还要清楚才对。
“首先,在对上始祖七柱的时候,像我这样的家伙一定会拖累大家吧。”
第四公主说完之后,摇了摇头。
“还是应该要由我去?”
艾蕾欧诺拉说。她这句话,让索妮亚发出了“这样好吗?”的一声惊呼。
“虽然我们第三机士团还有很多问题,但其实我们和你的第七机士团一样,都是以和王族分头行动为前提,建立了完善的指挥系统……”
第一公主想要挖苦似地看着雅儿菲琳。
拥有一身褐色肌肤的第二公主,无可奈何地耸了一下肩膀说:
“手下的机士团被赛诺随心所欲控制的人,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被当成借口。”
先前侵占雅儿菲琳身体的赛诺,曾经打算要用她手下的第五机士团来造反。
而当时第五机士团不疑有他,完全听信了赛诺的说辞。现在雅儿菲琳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平时过分落实上情下达,反倒成了最大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我认为艾蕾欧诺拉皇姐应该要负责我军整体的指挥调度。”
“还是只能这样吗?雅儿菲琳,虽然有点勉强,其实由你来负责整体的指挥调度,也是一个方法。”
“很遗憾,我还没有学会分身魔法,这件事我还力有未逮,与其无谓地打乱战局,还不如由各个机士团各自分头作战。”
“雅儿菲琳,你的意思是说……这样我们可以和赛诺打得下去?”
在座众人同声叹息。
“大学的防御应该还有些问题,我会和各单位再协调一下。”
夏洛特说完这句话,会议就宣告散会了。





櫂砥来到了亚露露梅露露的研究室。
小人族的少女现在正蜷缩在打盹用的吊床上,发出舒适的鼻息声。
研究室中央处有个透明的圆筒。这几天,泡在灌满透明液体的圆筒里,一点一滴地吸收玛那的银金属块,已经进行完玛那的照射,在筒中缓缓地上下漂浮,静待被释放的时刻到来。亚露露梅露露可能是察觉到櫂砥进来了,便从吊床上蠕动着起身。
她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看着櫂砥。
“还不能拿出来啦!”
“噢~我想测试一下。”
“请你死心吧!”
“已经没有时间了呀!”
“不是晚上才出发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开战时间的确是深夜。明早天一亮,就会展开轰炸。所以这次作战的任务,就是要在天亮前破坏包覆王城的结界。
“不管怎么样,都没有时间再微调它了!”
“可是,连测试都没有也未免……”
一旦成为武器的使用者之后,武器的可靠程度成了一个攸关生死的问题。櫂砥的新装备里,蔵着一个机会——它在与始祖七柱的战役当中,或许可以成为关键的一击。
“你的意思是说你信不过我啰?”
“嗯。”
“打击!”
亚露露梅露露抱着头在吊床上翻来滚去,整个吊床剧烈摇晃,成了一个秋千。
櫂砥苦笑着说:“不,就算你这么说也一样。”
“其实反倒该说……你有什么理由值得我信任?”
“长得可爱吗?”
“武器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元素!”
“话说回来……”櫂砥环顾整间研究室,歪着头说:
“你的助理到哪里去了?”
“我把她开除了呀。”
亚露露梅露露微微侧着头,一副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待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而已啊。”
“不过,你应该有需要助理帮忙的工作之类的吧?”
“我想说助理不必白白送命。”
“你还真是个对怪地方异常严谨的家伙。”
“我是很想逃啊!”
她说完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各式各样炼金术的产物,向櫂砥逐一说明。特别是变透明的药和飞行药之类的东西,就目前的局面看来,应该会有很大的需求。
“那些东西,拿来发给大家啦!”
“很可惜,这些是我们这个种族专用的款式。”
“哦……原来是降低通用性来压低开发的难度啊!”
“要珍惜我的小命啊!”
“嗯,也对啦。我比较能够放心留下那些会说『一个人也可以活得下去』的家伙。”
“你这是在挖苦梨花吗?”
“不是只针对她啦……”
像夏洛特、索妮亚,都是绝对不会单独逃命的那种人。仔细想想,櫂砥就是太依赖她们的这种心态了。
拜这份依赖之赐,现在櫂砥已经快要接连失去绘梨花和芙蕾了。
“我很讨厌看到认识的人死棹。”
“櫂砥真是爱撒娇啊!”
曾几何时,亚露露梅露露的脸上,换上了和櫂砥初见面时的表情。
櫂砥犹记得当时那个妖精族的少女,身高长得跟自己差不多。
不,当时她已经比自己还矮了啊?但差距并没有现在那么大。之前櫂砥还以为她是个很能干的姐姐。
因为跟在这位能干姐姐的身边而碰上的倒霉事,现在都已经成了美好的回忆。
“櫂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
“回来之后,就和我结婚。”
“我不要!”
櫂砥“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


就在会议结束之后。
梨花一个人跑去探望依旧昏睡不醒的绘梨花。
“妈妈,我好不甘心,要是我更有能力的话,就可以抬头挺胸地宣告说要跟着哥哥去了。”
梨花在椅子上坐下,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呈半透明的绘梨花,喃喃地说。
那个时候,她想说的话其实已经溜到了嘴边。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只会扯哥哥的后腿,所以才拼命地把自己心里涌起的那个念头压抑了下去……
“要是我像妈妈一样有能力的话就好了。说不定我现在开始拼命修行,过几年之后……”
但她的这个念头为时已晚。
需要力量的是现在,这个当下。
而现在的梨花,能力顶多只比外行人略胜一筹。她再怎么努力,也只不过是无谓的挣扎而已。
更何况梨花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得担任。
“封门之戒……”
她拿出了校长给她的戒指,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这个可以操控璜特•唐妖精门的戒指,现在只能交给梨花保管。
万一大学陷入危机,已经无法不靠外力打倒始祖七柱时……
梨花就必须用这个戒指,把璜特•唐全国的妖精门都封锁起来,阻止赛诺再往地球进攻。不过,这个举动只会变成一场后援无望的困兽之斗。身为精灵族的校长早已看透了这一点。
璜特•唐既是最后的盾,也是最强的矛。输掉这个世界之后,任何一场战斗都不过像恶作剧般,拖延人类灭亡的到来罢了。白之会的人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更清楚这一点。
然而,校长说,他们明知如此,也不会轻易弃战投降。
他们不论如何都会继续挣扎到最后一刻。
这是前几天梨花拿到戒指之后,和校长之间的一段对话——
“是因为他们而丧命的那些人所留下的叹息、悔恨,驱使着白之会。”
“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自己亲手了断,所以才把决定往后拖延的一种逃避吗?”
梨花的这番话,让校长露出了相当不悦的表情说:
“你说话很直率。”
“啊,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真心话。”
“而且还毫不留情面,这一点和绘梨花很像。”
梨花不知道以前的绘梨花是什么样子。如果相信校长的描述,那她就是个性格温和,但有时却又很刚烈的人。
对自己的伙伴慈悲以待。
对自己的敌人予以毁灭。
凭着出类抜萃的能力征服大地的她,据说在璜特•唐创世之初,是个最活跃的人物。
“可是我几乎不曾听这个国家的人谈起我妈妈。”
“那是因为迦德国王觉得推崇比自己更具名望的人这件事……”
“原来如此,他认为会干扰他治国。”
梨花觉得她很能理解统治者这样的逻辑。
当然,身为绘梨花的家人,她不可能对这个把妈妈的功绩抹灭殆尽的迦德国王没有任何想法……
但就在梨花看到他那惨不忍睹的死状之后,应该就觉得这些无所谓了吧。
“你说不定有办法把这个戒指用在更多不同的地方。”
当时校长是这么说的。
话虽如此,但这是考验在她体内沉睡的那些能力的应用题。对现在的梨花而言,这个负担还太沉重。
正当梨花陷入沉思之际,绘梨花微微地张开了她的眼睛。
“梨花,你想要多一点能力吗?”
绘梨花开口问道。
梨花立刻就察觉到这不是平常那个粗线条的她,而是偶尔才会出现的另一个绘梨花。也就是用她原本的、梨花的母亲这个身分所说的话。
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孱弱至极。
她的性命,真的已经是风中残烛了吗?
梨花犹豫了。正因为梨花隐约可以理解绘梨花的这个问题背后暗藏着什么,所以她才哑口无言。
“真是的,有个太聪明的女儿还真是麻烦呢!”
“因为妈妈、你……”
绘梨花缓缓地摇摇头。
“既然终需一死,至少死法我想自己选嘛!”
这下子她又恢复了平常那个绘梨花说话的口气,温和地笑了。
“为人父母的把自己的能力传给子女,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绘梨花一边颤抖,一边坐起身,把手伸向全身僵硬的梨花。
“可是……妈妈,我……”
“只是会有一个问题。”
这时她的声音又变成了成熟的绘梨花。
“另一个绘梨花是我的分身,也就是我仅存的能力。把我的能力给你,就表示这个绘梨花的心也会栖住在你的身体里。”
梨花困惑了半晌。
“那是什么意……”
“把手给我。”
梨花听从绘梨花的指示,牵起了她的手。
就在那一瞬间,梨花终于了解了。
在从她身上奔流而来的那股思考洪流当中,梨花找到了一切的答案。
“我懂了,妈妈。”
梨花点了点头。
“我已经不会再回头了,让我们合而为一吧!”
“你真了不起啊,梨花。”
绘梨花露出了满脸的微笑。
“女儿啊!我以你为傲!”
她的身体忽明忽灭。
在此同时,她的能力流进了梨花体内。


那是一股浊流。
梨花被卷进能力的漩涡当中,失去了意识。





据说她的祖先,本来是一种代理人,用来让被称为“神”的超种族的化身,和弱小的人类种族互相传递讯息。
这是在众神还会降临到人类世界的时代里,一种非常非常古老的习俗。
此时,作为一族之主的神已在故乡世界不见踪影,外出到某个地方去了。现在想想,或许当时祂已经预期到赛诺将会来袭,为了至少能让自己独求苟活,而前往虚空界的尽头、时空连续体的极限之处了吧。
逃往赛诺无法追来的、难以企及的遥远世界。
这是发生在数千年前的事。
从此之后,他们这一族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历经长久的时间,他们这一族的血脉就被稀释,能力也减弱了。
但其中却偶尔会有些孩子是隔代遗传,带着老祖先的能力出生。
而她就是在这一个种族当中,睽违千年才又再出现的一位隔代遗传个体。
她拥有可与创族神匹敌的能力、足以让人联想到神代即将再临的能力。她的存在,撼动了整个种族的生存権。
当时那个纷扰动乱的世界,并没有放过年幼的她那份能力。
在她开始懂事之前,整个种族就灭亡了,只留下她孤伶伶的一个人。而她则是被与革杀族人那股势力敌对的国家捡回一命,并在那个国家长大。
周围的人都很疼她。
她受人景仰、受人呵护。
但相对的,她必须应人们的请求,持续以巫女的身分施展降乱通灵的能力。
而告诉她说这种行为是在燃烧生命、她只是被国家利用这件事的,又是谁呢?现在她觉得对方应该是别国卧底之类的人物吧。
总之,在她耳边对她说过这些话的那个人,隔天起就销声匿迹了。她不知道对方是被杀人灭口?还是逃之夭夭?
接着,她向国家呈报了一个无中生有的预言。
于是那个国家毁灭了。


在战火延烧之中。
直到昨天之前都还对她笑脸相向的人们,如今呼天抢地、抱头鼠窜,没有人愿意搭理她。看着众人这副狂乱模样,她很冷静地知道:啊!这是自己造成的。
她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这座崩坏的城。
她其实也可以逃离这里,但她却离开得很从容。她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每一个阻挡她去路的人,把他们弹飞。她在天空飞翔的轨迹,冲散了成群的飞龙,谁都没有再追杀她。
她一边在天空中飞行,一边想着:
到底有什么不对?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了要找寻问题的答案,她去见了一位被誉为至尊贤者的人。
贤者住的地方,位在常人无法擅入的深海里。
那里住着一位巨大的海龙种老人,人称“白鲸”。
这位据说是上古龙使者的大人物,对她所提出的问题,只说现在想知道是善是恶,时候还未到。
“你不说的话,我就会用我的能力置你于死地。”
她使出了威胁手段。
白鲸只晃了晃自己那一把比她身高还要长的胡须。
“我的意思是说,你需要学会与能力相符的知识。”
白鲸说完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觉得很困惑。
“你已准备好要提供这些知识给我了吗?”
“当然。”
就这样,她跟在白鲸身边学会了该有的知识。
她依循白鲸的建议,尽可能连人类该具备的常识也一并学习。这个部分,由于白鲸自己就是个超乎常识的结晶,因此双方都知道她的学习还稍有不足。
要怎么样才能把常识学好呢?
两人在深海里面面相觑地烦恼着。
“终究还是只有亲近人类一途了吧?”
足智多谋的白鲸做出了结论。
“要怎么样才能和人类亲近呢?”
“应该要封印自己的能力,混进人群中生活吧。”
白鲸的这番话,她听完大赞说是个绝妙的方案。
于是她回到了陆地上,混进了人类的聚落。
首先她必须要学会“用脚走路”这个动作,不飘在空中。
尽管适应人类聚落需要一点时间,当她长到十四岁,也就是她原本世界里的成年时,她已经具备这个年龄该有的判断能力了。
在这段期间当中,有位精灵族的老人一直暗中援助她。这个老人好像是白鲸的老朋友,老人请她到精灵族的据点——一个被称为世界树的地方,教她如何使用魔法。
她大部分的能力都已经被封印,但还是把玛那掌握得相当出色。大约学了一年之后,她已经是位比任何精灵都还要优秀的魔术师了。
后来,她花了大概两年的时间环游世界。
世界并没有她所想像的那么有趣。能力再强大的对手,对她而言都不构成威胁,这同时也代表着没有任何人能够满足她内心的缺口。
转眼间,她就厌倦了这趟旅程。
她回到白鲸身边时,对她恩重如山的白鲸已是命在旦夕,寿命将尽。
“我可以给你一些生命力。”
她这么说。但白鲸却很郑重地回绝了。
“为什么?你传授智慧和知识给我,我对你的感情,比对全世界更深。”
环游世界之后,现在的她更深切地感受到白鲸有多重要。
她祈望能和白鲸永远、永远在一起。
“我不想失去你。”
“你还没学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人都是会死的。”
白鲸平静地说。看到如孩子般闹着脾气的她,白鲸像是觉得很可笑似地,笑得胡须都在颤动。
“那至少这样……”她说。
她很认真地问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做的事?
“帮我找到昔日和我分开的那些同胞,把我的一生告诉他们。”
她问这些同胞现在在哪里。
“在这三千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看着心爱的白鲸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她回到了陆地上。
陆地上正掀起一阵大乱。
据说是通往其他世界的妖精门开了。
妖精门,它能通往三千世界的某个地方,是前往异世界的门。
她想起在白鲸临终前的那个约定,把从这道刚开启的妖精门里涌上来的异形怪物一只不剩地踹开后,闯进了对向的那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遇见了和她一样,从其他世界反攻进来的人们。


率领异世界联军——英雄部队的女王,名叫凯亚拉伊特拉。
“你需要的是朋友、伙伴,这些我都会给你。”
她被年迈的女王凯亚拉伊特拉说动,加入了英雄部队。
虽然她觉得凯亚拉伊特拉有点夸大其辞,但能和英雄部队里的豪杰们并肩作战,让她非常快乐。
他们全都是跳脱自己原本世界规范的人。
尽管这些豪杰们的能力有强有弱,但都是她的同类。
继白鲸之后,她又交到了新朋友。
打从她出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有伙伴。
她发誓,她要把余生花在这些伙伴身上。
没错,这时她才发现到一件事——
现在她才了解,过去自己是孤独的。
“白鲸啊!你说过的话,我觉得现在好像可以了解了。”
跟伙伴们围在火堆旁的她,向那位长眠于深海底的养父献上了感谢的祝祷。


接着她和伙伴们长途跋渉,来到了某个世界。
英雄部队的伙伴们,全都认为这个玛那稀少的世界很让人喜爱。
而她也有一样的感觉。


地球,一个没有玛那的世界。
只要待在这个世界,他们就可以当个普通人。
他们觉得这是非常幸福的事。
她下定决心,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她恋爱了。
对方是一位地球上的青年。为了他,她解开了自己那股一直被封印住的能力。
这是她睽违好几年之后,再度执行的预言。
她察觉到赛诺即将来袭。


听了她这番预言的凯亚拉伊特拉,为了对抗注定到来的侵略,宣布创建一个国家。
她从旁亲眼见证了璜特•唐这个国家的创建,以及为了扭曲它的玛那所做的布局,所以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
这些是罪孽深重的行为。她很清楚自己和他们同样有罪,因为当时她的心里早已灌满了人类的伦理观念。
虽然这并不算是一种赎罪,但为了创建这个国家,她用掉了大部分的余力。
周围有很多人应该都以为她是因为用了太多预言能力,所以才会消耗这么多的能力吧?但对她来说,因为稍微预言一下而流失的能力,只不过是在误差范围的数字。
创建世界所耗费的能力,根本就是预言需要的量所望尘莫及的。
不过,在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寿终正寝之前,只要璜特•唐这个国家还在,应该都还能够阻挡得了赛诺的进攻吧?
为了用来争取时间的世界,就此诞生。
璜特•唐依照原订计划,成了一个玛那扭曲、怪物充斥的地方。
她和青年之间也一如预言,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把这个叫梨花的孩子到死之前,能让地球至少维持和平的日程,全都排了出来。
因此,她也早就知道自己无法再与骨肉相见。
她的预言完美无瑕,至此从没失准过。
——直到他遇见她之前。


直到花梨櫂砥遇见花梨绘梨花之前。


因为櫂砥的出现,使得预言被颠覆了。
她和原本应该无法再见面的亲生骨肉,又能再度交谈。
原本无法打倒的国王种•多头蛇,也被櫂砥讨伐剿除。
还有……
原本应该就这样颓圮倒下的她,在舍弃各种各样的东西之后,代价竟然是得到了短暂的生命。
櫂砥的举动所带来的余波,引发了蝴蝶效应,对璜特•唐这个国家的命运造成了各种不同层面的影响。
迦德国王的死期因而提前了。这固然是因为叛乱分子提早发现了变成孩子的绘梨花的价值所在,但其实不光是如此。国王种怪物的相关资讯广为流传之后,迫使璜特•唐当局对防卫机制进行根本性的改革。改革让叛乱分子感到心急,最后不得不提前揭竿起义,这也是改变迦德国王死期的原因之一。
企图让璜特•唐的玛那产生质变的这种阴谋,绝对要加以阻止才行。
而在櫂砥大显身手之下,也成功阻止这个阴谋。
除此之外,花梨櫂砥还在无意间带给了世界很多方面的影响。因为他的出现,让绘梨花的预言完全走了样。
原本绘梨花还以为,璜特•唐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在赛诺大军压境时的缓兵之计而已。
然而,现在竟然已经来到了“说不定有机会可以攻破赛诺军团”的地步。
不过令人头痛的问题是,梨花被卷进了这场纷争当中……
让梨花暴露在危险之下这件事,说不定可以换来我军更丰硕的战果。
说不定可以得到打倒赛诺所需的最后一个关键。
“既然如此……”绘梨花心想。


既然女儿想要开创未来……
既然女儿愿意为此赌上性命……
“梨花,你想要多一点能力吗?”
绘梨花开口问。
过去她为了不让梨花锻练自己的能力,设下了好几道防线。
就算梨花想要锻炼,应该也赶不及在赛诺进攻前出师。
为此,梨花一直感到相当苦恼。
绘梨花觉得自己是为了梨花好才做出的这些举动,却招来了反效果。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仿佛回到了刚遇见白鲸时的状态——像个一无所知、无所适从的稚子般。


几小时前。
有位女子站在绘梨花的枕畔。
“要相信你爱的人所说的话。”
有人对她这样说。
绘梨花点点头,说了“这样很好”表示同意。
就把梨花想要的东西给她吧。
这是了悟到自己余命所剩无几的她,唯一能做下的决定。于是……
遵照梨花的决断,绘梨花和梨花混为一体。
所有的记忆、能力,全都合而为一。
绘梨花这个个体渐渐融化。
融合到梨花的体内。



“妈妈!”
最后,绘梨花听见了女儿的这句话——
“我爱你。”
绘梨花说了句“我也爱你”。


这是她最后的一段思绪。





病房里的玛那浓度急剧上升,触动了警报器。
接到医生通知的櫂砥,带着当时碰巧和他在一起的夏洛特和索妮亚,直奔绘梨花的病房。梨花倒卧在绘梨花的病床旁。
而床上则是空无一物。
在医生和护士的照料之下,梨花张开了眼睛。櫂砥朝着梨花猛冲过去,像是要把医生撞飞似的。
“喂!梨花!你没事吧!绘梨花怎么样了?”
梨花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仿佛眼睛对不准焦距似的。仔细一看,梨花的眼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并从她体内溢出了大量的玛那。
“梨花,你的眼睛……”
梨花看了櫂砥一眼,像个小孩般天真地笑了。
“我没事唷!”
“啊?喂、梨花,出了什么事?”
“我最喜欢櫂砥了唷!”
梨花扑上前抱住了櫂砥。
“喂!”
“啊,哥哥,请等一下,刚才那是妈妈她自己擅作主张啦!”
下一秒钟,梨花连忙离开了櫂砥的怀里。
櫂砥盯着自己的妹妹。
梨花的瞳孔已恢复成原来的黑色。
櫂砥的妹妹满脸通红,花客失色地不停挥动着双手。
“对、对不起!那、那个……”
“呃……发生了什么事?”
梨花深呼吸了一下之后,重新望向櫂砥的眼睛,说:
“我和妈妈合为一体了。”
櫂砥说了句“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身后的夏洛特和索妮亚。她们两个人则是说了句“原来如此”之后,点了点头。
“夏莉就算了,竟然连索妮亚殿下都听懂了……我好受伤喔!”
櫂砥被愤慨的索妮亚“叩”地敲了一下头。
“蠢蛋,你看看她的玛那!”
“我不太擅长这种魔法啦。”
他一边嘀咕,一边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术式组好,再重新看了梨花一眼。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梨花,在床缘上坐了下来。她全身都被一股教人眩目的玛那包围着,仿佛她的身体就是玛那似的,闪闪发光。
櫂砥倒抽了一口气。
“你这是……”
“我还没办法把玛那控制到得心应手的地步。”
梨花把手贴在胸口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现在活在我的身体里,只要我还活着,妈妈就能够活下去……大概就就像是这种能力的副产物吧。”
“也就是说绘梨花在梨花的体内,执行意识仿真啊。”
夏洛特说。
“我是不太懂啦……”
“没什么好担心的唷!”
梨花用绘梨花的口气说,这时她的眼睛又变成了金色。
“喂!梨花……不,你是绘梨花啊?”
“櫂砥,你看、你看!我的胸部很丰满唷!”
众人还来不及阻止,梨花就天真地敞开了胸口。她那丰满的双峰和淡桃色的蓓蕾,猛力地弹了出来。櫂砥忍不住把脸凑了过去,咽了一下口水。

“櫂砥,你可以摸一下唷!”
“我当然会……”
“喂!”
夏洛特立刻朝着櫂砥的后脑勺揍了一下。
梨花的眼睛变回了黑色。
櫂砥这个恢复了意识的妹妹尖叫一声之后,转过身去。
“讨、讨厌啦,妈妈!哥哥你也是!”
“啊~你也真是辛苦啊。”
“请你不要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夏洛特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梨花的肩膀,说:
“你后悔自己做这个决定了吗?”
“一点也不!但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
梨花满脸通红,仿佛像是要紧咬夏洛特似地大叫。
接着她又瞪着櫂砥,眼眶泛泪,发出有如狼吼般的恐吓声。
“哥哥,下次你再犯的话,我绝不饶你!”
“做错事的是你耶……哦、是,不好意思。”
“我咬你喔!”
“好了,冷静点。”
“我很冷静!我只是丢脸丢得很想死!”
櫂砥把他想说的“你看你根本一点都不冷静嘛”这句反驳给吞了回去。
这一点她自己清楚得很,事到如今不需要櫂砥再重复。
最重要的是,如果櫂砥吐槽她,他就真的会被咬。
梨花把乱七八糟的衣服整理好,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转身重新面对櫂砥。
“妈妈她现在也是我的一部分,我会接受妈妈的一切。”
她把手放在胸前,闭了一下眼睛之后,又毫不闪躲地与櫂砥再度四目相望。
“因此,夏莉、哥哥、索妮亚,我有一件事情想重新和你们商量。”
“啊,等等!梨花,我有种很糟糕的预感。”
“是一个很棒的提议喔!”
梨花嫣然一笑。
她露出了喜孜孜的表情。就过去的经验来看,櫂砥很清楚她做这种表情的时候,多半不会出现让櫂砥认同的建议。


所以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哥哥,这次的攻城部队,请让我代替艾蕾欧诺拉加入。我会和妈妈一样,不,是比妈妈更派得上用场。”
梨花信心满满地说。





櫂砥大喊:
“不行!绝对不行!”
“别这样,櫂砥,先听听看梨花怎么说。”
夏洛特打断了櫂砥的话。
“索妮亚皇姐,这样可以吧?”
櫂砥先瞪了夏洛特一眼,接着又对索妮亚投以恳求的眼神,诉说着“希望你驳回夏洛特的提议”。
索妮亚有些胆怯似地往后缩了一下之后……
“听听也不为过吧!”
他发出了“唔”的一声叹息之后,说:
“索妮亚殿下你什么都不懂!要是你让这些恶毒的家伙发表意见,根本就已经注定是我输了嘛!”
索妮亚的眼神,变得像是在看着一个很可怜的人似的。
“櫂砥,我觉得她们比现在已经失去理智的你好多了呢!你给我好好想一想之后再说话吧!”
被索妮亚说了这句“给我好好想一想”的櫂砥,无力地跪倒在地。
“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这样显得本宫好像平常都不经大脑、只用脊椎反射在说话似的。”
“你自己不知道吗?”
梨花不加修饰地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索妮亚不禁在櫂砥身旁,和他一样跪倒在地。


大概过了十分钟之后。
櫂砥一行人选择避开机士喧闹不已的中庭和中央栋附近,绕到外墙边的建筑物后面。
梨花接下了夏洛特给她的幻视弓拉哈多•那努那二式。
“这是刚才雅儿菲琳皇姐要我保管的东西,我想把它送给你。”
“啊?可、可是……”
梨花不知所措。
“这么昂贵的东西……要、要给我……吗?”
“皇姐说你才配得上它。”
梨花很尴尬似地蜷缩起来。她的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平常的梨花。
櫂砥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和平常一样。
应该就只不过是稍微混进了一点东西而已吧……
问题就出在那“一点东西”。


在这个没人的地方,櫂砥一行人再请梨花展示一下她和绘梨花融合之后的能力。只见梨花连魔法咏唱都不必,就轻而易举地飘浮在空中。还用幻视弓拉哈多•那努那一式,轻轻松松地就射穿了夏洛特操纵的那个动态标靶。
“接下来有好几个靶会同时上。”
梨花才一拉开弓弦,就出现一支很粗的、闪耀着七彩光芒的能量箭。
“唔……”
索妮亚发出了一声低吟。
“那支箭应该可以俐落地贯穿银制的咒式装具吧。”
银制的咒式装具是亚兰或达赛尔这种队长级的机士们所使用的高级品。比它等级更高的,就只有皇室成员们所用的太阳之金而已。
梨花射出去的那支粗胖能量箭,先是直冲天际,后来又分散成二十支小箭。
箭群瞄准了空中那二十个由夏洛特随机操纵的目标物,像一阵雨似地倾泄下来。“有七支箭命中靶心、八支命中靶心附近,其他的箭也全都命中目标?狙击高手也不可能有这种成绩啊……梨花,你会预测、预知轨道之类的技术吗?”
“是的,我这一招是预知的应用,比雅儿菲琳殿下施展的术式稍微复杂一点……不过也因为它复杂,所以准确度应该是够的。”
梨花大胆地说,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越身为皇族,同时也是璜特•唐最优秀的预知高手雅儿菲琳。
不过就櫂砥看来,并不觉得她所说的话带有任何自傲或自负的成分。以现在的梨花而言,这就是事实,她只不过是很坦白地陈述自己的能力而已,所以并不是自夸。
“这种技术其实是存留在我妈妈的记忆里的。以前古龙被歼灭的时候,她就是用这一招保护了她的伙伴。我看了一眼,觉得它应该可以拿来应用。”
“你所谓的记忆……喂,你是说你看过你妈妈所有的记忆?”
“是的。”
櫂砥匆忙之间说得颠三倒四的这句话,梨花仍旧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已经能够使用绘梨花所有的能力啰?”
夏洛特开口问。
梨花对这个问题却是摇了摇头,说:
“很遗憾……我得到的是妈妈的技术跟经验,只能够随心所欲地累积玛那,进而有效地运用乙太回路而已。妈妈做过的那些夸张事迹,我几乎都办不到。”
“具体来说是哪些事?”
“像远距瞬间移动或打造妖精门之类的事,就是我不可能办到的。那是要隔代遗传的神祇化身才能做到的夸张行径。要是没有魔导具从旁支援,我根本就办不到。”
櫂砥问她什么是神祇化身。
“用哥哥你也能懂的话简单来说,就是妈妈她很特别。”
“你这种说法还真带满啊!”
“不,我觉得要仔细说明太浪费时间了……这个部分等我们活着回来,一切恢复和平之后再慢慢解释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櫂砥的表情变得很不悦。
索妮亚看了他的那张脸,呵呵地笑了。
“耶~!你被看扁了。”
“你可别吐我槽喔!”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夏洛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和梨花对话。
“既然远距离不行的话,那就表示近距离的瞬间移动是可以的啰?”
“应该是吧……更具体一点讲,应该说是只要在我的演算能力可以弥补的范围之内就可以。”
“所谓『不对乙太回路造成负担』的范围,大概是多大?”
“要万无一失的话,就是几公尺之内吧。”
梨花说完之后,从飘浮在半空中的状态,用瞬间移动回到了在地上的櫂砥等人身旁。
“顶多就是这样,而且很难连续施展。要是我有充足的座标资讯,应该可以移动几十公尺的距离……”
梨花“呼~”的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还有我在演算的时候,其实是靠妈妈的意识在支持着我。为了要维持意识清醒,等于是要让乙太回路一直运作,所以应该会比较无力招架抗魔法的固有技能。”
“这是咒式装具的共通弱点所在,你其实可以不必太在意……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是在警告说如果以目前的状态回到地球上去,你的身上就会出现一些问题呀?”
“是的,所以命令我逃到地球,会造成我的困扰。”
梨花和夏洛特面对面,相视而笑。
“只要还有一条命在,下次都还有机会的喔,梨花。”
“夏莉,你觉得还会有下次吗?还真不像你的作风。”
她们在笑盈盈的对话当中,彼此微妙地牵制着对方。
“噢,这里还真是令人讨厌的恶毒空间啊……”
櫂砥抱着头呻吟。
索妮亚的表情满脸不悦,说“本宫最不会应付这种气氛了啦”。
“我们还真有默契啊,索妮亚殿下!我也不会。”
“不过呢,梨花是希望这样说可以让你逃避现实喔!”
“要是我硬是一意孤行地命令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放弃跟着我去啊……”
“令妹像是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的人吗?”
“说得也是!”
櫂砥颓丧地垂下了肩膀。
櫂砥直盯着梨花,心里不禁开始评估起可以让她派上用场的战术选项。能力的可用性之高,可见一斑。
在接下来的防御测验当中,面对夏洛特还算颇为认真的攻击,梨花用一个玛那防护罩就过关了。
这个由梨花\绘梨花所使出来的玛那屏障,看起来虽然不像护国神盾那样具有绝对的防御能力,不过坦白说,护国神盾可是连国王种•泰坦的一记攻击都能够抵挡下来的超高规格圣品。
“实用性很够嘛。”
夏洛特也为她挂保证。
“谢谢你,夏莉!”
梨花很天真地笑了。
櫂砥除了想到两个问题之外,也觉得梨花的表现很完美。
第一个问题是梨花的实战经验不足。外行人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会碍事,这个潜入计画只能专业人士来参与。
第二个问题是,她是花梨梨花,也就是櫂砥本人的妹妹。櫂砥无法容许自己的妹妹来冒这样的危险。
因此……
“不行啦!”
他像个小孩闹别扭似地大喊。
“梨花!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
“要是这个计划失败了,难道还会有地方让我苟活吗?”
櫂砥五秒钟就被驳倒,哑口无言。
听了妹妹的这番话,櫂砥再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回答出“有”字。
没错,他心里也很明白这一点——即使现在他们再逃,也只不过是个延后毁灭的举动罢赛诺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剩下的,就只有互相杀害,直到其中一方完全消灭为止。
“既然人类早晩都要灭亡的话,那我情愿临死前待在哥哥身边。”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开心地回话。
真是愈来愈无药可救了。


*


夏洛特为了要负责执行机场的指挥调度,在傍晚时分溜出大学,向索妮亚借了机车,前往提朗。
“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喔,櫂砥!”
她说完之后,嫣然一笑。
“梨花,请你保护櫂砥和索妮亚皇姐。”
“嗯,包在我身上,夏莉!”
櫂砥和索妮亚都歪着头,心想“咦?不是应该相反才对吗?”


*


接着,来到了深夜。
櫂砥、梨花和索妮亚这三个人做好出发的准备之后,来到南栋地下深处的秘密研究所集合。
现在,在櫂砥等人的脚下,有着红色的魔法阵。
来为他们送行的,是现在还留在大学里的三位皇族——陶洛斯、艾蕾欧诺拉,以及雅儿菲琳。
还有带了自己终于帮櫂砥完成的咒式装具赶来的亚露露梅露露。
“这个给你。”
亚露露梅露露说。她亲手把一个看起来很邪门的红黑色闪亮宝石交给了櫂砥。这番超级大改造,让櫂砥很想蒙上眼睛大叫:“本来那个漂亮的奥利哈鲁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请你只在双层装配的时候使用它。”
“咒式装具的双层装配简直就是乱来,我很不想再试一次啊……”
“那就不要太乱来,选个赢得了的对手就好了。”
“要是有这么好对付的对手,那我说什么也要把梨花留在这里。”
“就是说呀!”
亚露露梅露露很开心似地弹跳了一下。看来她小睡片刻之后,疲劳已经消退了不少。
“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
“因为我的研究成果能够帮故乡报仇啊。”
从异世界来的这个妖精族少女,睁大了眼睛疑惑地说。
“在天上的爸爸和妈妈也会很欣慰吧。”
“唉……”
“算了,爸爸和妈妈在天上另一边的地球过得很好。”
櫂砥心里涌起一股杀意。亚露露梅露露灵巧地闪过櫂砥伸出去的拳头,躲到了雅儿菲琳的身后。
“皇族防护罩!”
雅儿菲琳掩着嘴角,咯咯地笑了。
“还真是有精神啊!”
櫂砥完全忘了还有皇族在,带着一张惨白的脸,拼命地试着想辩解。
“你这样子真难看啊!”
櫂砥被艾蕾欧诺拉切割了。
陶洛斯就只是很愉快地笑着。
“没想到哥哥你还满自然地就成了花梨家之耻嘛!”
梨花的会心一击杀向他的背后,櫂砥已是体无完肤。
“我想去死……”
“要在出发前影响大家的士气,也该有点分寸!”
索妮亚双手抱胸,哼了一声。
“还有,亚露露梅露露,你应该还有东西要交给他吧?”
“对喔!”
亚露露梅露露又从怀里拿出了另一个宝石,交给了櫂砥。那是一颗拳头大小,闪烁着银光的宝石。
“这是芙蕾的新装备。”
“这个是咒式装具吗?”
“它需要用指令字起动,是固有技能专用的装备。”
“庞大固埃之剑专用的咒式装具?”
“芙蕾她知道其他的细节,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暗中开发的。”
“那个家伙,背着我偷做了什么……”
“她说她想让你吓一跳。”
櫂砥看了索妮亚一眼,索妮亚很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
“索妮亚殿下应该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是她来拜托我的,她说她想要追上一直在开发新战法的櫂砥。她也很拼命啊!”
“那个家伙的战法明明就跟我完全不同……”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期盼能和你长相左右、能待在你身边。既然她有这份心,你就接受吧!”
“这是……好,我知道了。”
櫂砥目不转睛地盯着掌心里的宝石,直到它那和芙蕾发色相同的光泽烙印在眼底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随身包包里。
“那我们出发了。”
他再次面向陶洛斯等皇族一行人,郑重地说。
“都准备就绪了吧?”
艾蕾欧诺拉说完,看了一下身旁的雅儿菲琳。
第二公主点点头。
“最后再向各位确认一下。接下来,各位就会透过脚下所踩的魔法阵,被转送到地下深处的秘密通道去。这条通道连接大学和王城,在王族当中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它的存在,是一条特别的通道。”
櫂砥等人要利用这条秘密通道,潜入王城里。
这条通道原本是为了能从王城暗中移动到大学来而设的。
据说这是当年发生政变的时候,为了让迦德国王当作逃脱的最后手段,而设置的通道。
在设立这所大学时,有些参与工程的厂商死得很可疑。夏洛特好像就是在厘清这些可疑意外事故背后的关系之际,发现了这条通道。
夏洛特猜想,为了要让地下通道保密,多疑的前任国王应该是把所有知道这条通道的人都赶尽杀绝了吧?
昏君迦德所留下的负面遗产,竟成了拯救櫂砥等人、甚至是拯救这个世界与人类的王牌。这讽刺的程度,让櫂砥也不得不露出了苦笑。
“直到昨天之前,我和陶洛斯皇兄都还不知道有这条通道,可见得它是多被严加保守的一个秘密。我想赛诺应该也没发现才对……”
“万一被它们发现,也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了。”
索妮亚挥举着拳头。
艾蕾欧诺拉把手贴在额头上,叹着气说了一声“真是个傻妹妹”。
“那就麻烦你了,雅儿菲琳。”
梨花深深地一鞠躬。雅儿菲琳点点头,开始咏唱。
櫂砥等人脚下踩的魔法阵,开始冒出略带蓝色的白光,这是高浓度的玛那。这些玛那往整个屋内扩散开来。
“小心啦!梨花、櫂砥、索妮亚!”
“你们也保重,陶洛斯殿下、艾蕾欧诺拉殿下、雅儿菲琳殿下!”
泛着蓝色的光,包覆住櫂砥一行三人全身上下之后,又发出了更耀眼的光芒,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櫂砥等人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飘浮。这种感觉櫂砥和绘梨花一起体验过好几次,就像是他很熟悉的瞬间移动。
“为吾等带回胜利吧!”
陶洛斯说。
“唔,是为人类带回胜利吧!”
索妮亚豪爽地笑了。


转移魔法阵启动了!


*


在西伯利亚的湿地上,俄军的五十辆驱逐战车同时开始发动炮击。
沼泽地成了地狱,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一名年逾四十岁、身材微胖的男子,在远处的悬崖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况。
他是留托隆家的现任当家奇瑟。这个男人身为第七机士团团长亚兰的父亲,同时也是提朗镇的领主,他带着子民们穿过这道西伯利亚的妖精门,来到了地球上。
但这一趟避难,却挟带了一点小东西。
有赛诺的尖兵混进了避难民众当中。但赛诺究竟是用了变身戒指,还是用了什么不会被旁人发现的固有技能,这一点还不知道。
就在众人穿过了妖精门,在地球上降落之后,这些赛诺就现出了原形。俄军的魔术师们现身,正准备要开始用探测魔法进行查验的时候,它们就算准了这一瞬间行动。
“我为我的过失谢罪!”
站在奇瑟身旁的魔术师,用不带情感的声音说。他是斯拉夫人,是位男魔术师。在欧洲的魔术师界当中,这种以人工压抑情感来提高乙太回路的技术曾经喧腾一时。而他应该就是属于这一类的魔术师吧?
用激昂的态度面对这样的人也是枉然,所以奇瑟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奇瑟原本就是位领主,多少也学到了这样保持冷静的技巧。
“所幸避难的民众们并没有传出什么灾情,我很感激俄军做了很适当的处置。”
其实这所谓适当的处置,也就是毫不留情地攻击混在避难民众里的赛诺,造成不少人伤亡,让奇瑟感到大为光火。但他心中的理智也告诉他——如果没有这样做的话,赛诺应该已经逃走了吧。
奇瑟一直隐瞒着自己内心的羞愧之情。
“我们也必须要全力阻止赛诺往南方移动。”
斯拉夫人魔术师轻描淡写地说着,不知道他究竟对奇瑟的感受察觉到了几分?
过去在俄国南部,有一个叫做中国的国家。
中国大陆。
现在,这片大地上覆盖着异世界的森林,成为一片充满玛那的肥沃大地。
在怪物横行跋扈的地球上,它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地方。
在欧亚大陆北边的西伯利亚大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玛那。在这里,赛诺因为跟在璜特•唐不同的因素,同样无法施展魔法。
但这些异形只要挥军南下……
只要进到中国大陆……
它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它们过去曾经用来摧毁三千世界的强大魔法。
那就等于是邪神战争再起了。
不,单一赛诺的魔法已达到邪神的最强攻击等级。要是它们大举进攻的话,战况恐怕会比邪神战争更惨烈。
“光用魔导弾头把赛诺打倒就好了吗?”
奇瑟语带讽满地说。
“我们认为是有这个可能的。”
虽然斯拉夫人魔术师是这么回答的……
从爆炸所引起的烟尘当中,跑出了好几个人影。
人影在泥湿地上奔跑,逐步接近战车。
不,那不是人。
是赛诸。
是红铜色的赛诺,也就是赛诺•行为者皇后。
总共有三只。
当中有一只的军手手臂往不自然的方向弯曲。然而,它们在我军倾注己力的全面攻击之下,受的损伤也仅止于此而己。
赛诺们对俄军步兵所发射的枪林弹雨丝毫不以为忤,在战车之间游走。
一座座的钢铁堡垒,接连爆炸起火。
它们消灭这支以精实自居的战车部队,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接下来该怎么办?”
“爆破……快、不快点不行了。”
原本应该扼杀了自己所有情感的斯拉夫魔术师,现在句尾的音调却大幅往上扬。奇瑟感受到了他的焦虑,觉得前途一片黯淡。
应战准备显然相当不足。
白之会究竟有没有好好提供相关资讯?
这样一来,俄军就像光是出来挨打而已。还是白之会内部有所谓的权力斗争,而结果反映在……
赛诺大军无视剩下的士兵们,迳自开始往南跑去。
就算没有使出神代的魔法,这群超种族也能够轻松愉快地做到这样的地步。在这里让它们逃掉的话,接下来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东方魔术师们并不是不知道……
斯拉夫人魔术师拿出了行动电话,靠在自己的耳边。
奇瑟察觉到他那原本应该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惶恐。
“我们第一魔术师协会要撤退了。”
“请等一下,就这样放任它们……”
“再过去的区域是由第三魔术师协会负贵。”
斯拉夫人魔术师说了句“告辞了”之后,便转身离开。他搭上了派来接他的吉普车,朝着和赛诺相反的方向,逃也似地离开了。
奇瑟感到一阵错愕。
“这些家伙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啊?都到了这种地步,还在计较是谁的辖区?”
他大感不解地摇摇头。
“真是的!真希望他们稍微学学我们国家的皇族啊。”
不禁脱口说出了这香抱怨。
“——真是的,让您见笑了。”
因为他只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当某位年轻小姐出声回应奇瑟的抱怨时,奇瑟会不禁吓一跳,应该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奇瑟连忙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有位红发的少女站在很贴近他的地方。
少女身穿高阶魔术师的斗篷,身材窈窕。
“抱歉,您就是留托隆家的奇瑟大人吧?我是第三协会的人,接下来由我负责作战指挥,先来跟您打个招呼。”
奇瑟心想:她还真是年轻,说不定比亚兰的年纪还要小吧?应该和夏洛特公主差不多年纪的样子?
这样的她,看起来似乎已经位居必须肩负责任的要职了。这表示……
“您是第二世代的人吗?”
“不是,我不像櫂砥和梨花能力那么强。不过第三魔术师协会,也是讲求实力的。”
一问之下,才发现她还曾经当过櫂砥和梨花的侍卫。真是令人惊讶的交集。
于是红发少女就问奇瑟,璜特•唐在赛诺的能力和习性上有没有什么发现,以及对赛诺的了解有多少之类的事情。
她应该已经体认到——光靠白之会所提供的资讯是很危险的。看来她是个足智多谋的人物。
奇瑟早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便把预先准备好的资料交给了她。
红发少女很快速地浏览过资料之后,说了句“原来如此”后,点了点头。
“我大致了解了。”
“还……有办法挽救吗?”
“为了进行挽救,我向妖精族借来了很多东西。”
奇瑟一听到妖精族这三个字,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那些东西不会爆炸吗?”
他不假思索地开口问道,红发魔术师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这是璜特•唐式的笑话吗?”
“因为是妖精族做的啊!”
“呃……应该是没问题啦。”
少女频频摇头,喃喃自语地说:“那个国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然而奇瑟心里很明白,聪明的他是不会上当的。
因为妖精族做的东西会爆炸是常识。
“不、不管怎么样,请看那边。”
奇瑟往少女手指着的南方一看,曾几何时,那里伫立着好几条人影,仿佛要阻挡赛诺们的去路似的。
但那些人影长得比附近的树还要高。
——它们是约有十公尺高的巨人,共有十二只。
巨人们的身体都覆盖在钢铁制的全身盔甲底下。
不对。用望远镜仔细一看,可以发现那不是盔甲,这些巨人们的身体都是用金属做的。
“那是……魔像吗?”
“是的。”
这强力的魔像军团,应该是炼金术所制造的产物吧。
奇瑟不得不赞叹,还真有办法凑到那么多具啊!
在红发魔术师的号令下,魔像同时挥举起手臂……
从眼里发射出光束。
粗大的光束燃烧着大地、泥土。火线集中在三只行为者皇后身上。
一只行为者皇后停下了脚步,升起防护罩,保护其他两只同伴。虽然看不出它施展的是什么固有技能,但并不像陶洛斯王子的护国神盾那种绝对结界。负责升起防护罩的赛诺,全身渐渐地融解。
没错。行为者皇后的身体,连战车的魔导弾头所发射出的炮击都能挺过,这时却因为在高热、高密度的玛那照射之下,开始融解了。
“果然还是这个有效啊。”
“说得好像你以前就在用这个方法似的。”
“我以前为了躲避赛诺而被赶到异世界去的时候,稍微学过这样的东西。”
“去异世界?你吗?”
奇瑟想起他儿子亚兰的信上曾经报告过,说地球上的魔术师们被卷入了类似的案件当中。奇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比自己还要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和赛诺交手的人啊?
少女魔法师轻轻地耸了一下肩膀,不知她认为奇瑟此时是什么样的心境?
“在这个世界当中,可能是因为要收拾邪神战争所留下来的残局之类的关系,所以有很多具备丰富战斗经验的人。”
“好像是呢。您看起来也颇具经验,所以我可以解读为第三协会都是实战派的成员吗?”
奇瑟试着略带吹捧地说了这番话,少女稍显困窘似地笑了笑。咦?
“第一协会里也有很多杰出的魔术师唷!不过很可惜,愈是经历过炼狱的人,在协会里愈会被冷眼相待……真是的,姐姐她也早日转到第三魔术协会来不就好了。”
最后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奇瑟听得不是很清楚。
奇瑟觉得算了,便把视线转回到赛诺身上。
拥有防护罩的那个行为者皇后全身都在融化,却寸步不退地守护着自己的同伴。趁着这个空档,其他两只行为者皇后拿起了弓箭。
它们拉紧了弓弦。
两把弓上都出现了好几把能量箭。
行为者皇后们同时射出了手中的能量箭。
非实体的箭飞过,画出了美丽的弧线轨迹。
所有箭都射中了一只魔像的头部。
魔像的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这只魔像停止发射光束,巨大的身体颤抖、痉挛着。
而其他没被射中的魔像也同样停止发射光束,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等、等一下,你们……是怎么了!”
红发少女慌了,拿起了行动电话。
“连动?为了要进行同步控制?我可不记得我有同意用这么没有变通弹性的规格……”
奇瑟心想:果然啊~
魔像们胸前的装甲很华丽地爆炸,一个个倒了下去。看着这幕光景,奇瑟领悟了世界的真理——
“果然妖精族还是会爆炸的嘛!”
“……让您见笑了,我们的第二防卫线会负责处理。”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他们是一支由邪神之子所组成的混合部队……”
奇瑟暗忖:原来如此,从名称上看起来好像满强的。
“这支部队的成员排除了所有本地的妖精族。”
“真是英明的决策。”
行为者皇后只有刚才负责升起防护罩的那一只脱离战线,其他两只开始往南跑去。


结果,由红发少女所筑起的第二防卫线,击退了剩下的两只行为者皇后。在这段期间,奇瑟和红发魔术师陆续接到世界各地妖精门附近有赛诺现身的资讯。
很多赛诺混到了各地的避难民众当中。
这些赛诺大都因为身处在地球这个没有玛那的环境当中,无法充分发挥实力,所以被派驻在各地的军队赶尽杀绝。
造成最严重灾情的,是从泰国北部妖精门跑出来的一只行为者皇后。当地距离昔日的中国很近,因此尽管含量不是很肥沃,但多少还是有些许玛那存在。
据说当地突然有核攻击等级的魔法炸开,把一座山头完全轰飞了。泰缅联军,以及一同作战的西藏转世魔术师们,都受到了重创。
而打倒这个行为者的是七年前那支英雄部队当中的幸存者,是一位第二世代魔术师。行为者和这位魔术师之间不断地施展魔法,战斗规模甚至到了周围的地形改变,连地图都要重新绘制的地步。
“东南亚的水源区说不定已经全都遭到破坏了。”
红发魔术师带着很严峻的表情,说出了这番话。
“只不过是让一只赛诺逃掉而已,后果这么严重?”
奇瑟不禁低声说道。他向少女借了平板,看了一下卫星空照图——几个小时之前还是一片蓊郁森林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片荒原。另外根据飞到现场附近的直升机所传回的空照图,地面已经融解液化了。
“奇瑟大人,请容我这么说。赛诺从璜特•唐跑出来的下场,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把璜特•唐当作战场的话,可是会影响到世界上全人类的生存啊!”
少女表示,要是他们双方再缠斗几个小时,欧亚大陆上的印度以东,说不定会全都被炸飞。
奇瑟心里很清楚,她说的话并没有加油添醋,也没有夸大其词。
他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件事。
只不过纯粹没办法想像这个情况。
这是因为他一直都无法对“一整个世界”这个单位词所代表的意义,兴起任何切身的感受。这是他的极限。
他只能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傀。
“我得努力去了解所有人的立场才行。”
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的他,已经用尽了全力。
 楼主| 发表于 2016-7-8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话  潜入王城


深夜,天还没亮。
身穿认识阻碍之羽衣、戴着夜视镜的櫂砥,右手牵着索妮亚、左手牵着梨花的手,一步步谨慎地爬上水泥楼梯。
这里是连结王城十五楼和十六楼的楼梯。
原本要到王城的十六楼,只能搭乘电梯前往。因为十六楼以上是皇族的居住空间。其实这里有太平梯,但平时都是封闭的。
目前在暂停供电的情况下,赛诺敞开所有的紧急逃生通道,并以此为主要的通行方式。原本在第三机士团日前发动政变之际,这些通道的屏障就已经全都遭到了破坏,抢修也一直延后、搁置,所以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打开它们吧。
偶尔会有赛诺士兵在这道楼梯上来往通行。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櫂砥一行三个人就会退到旁边,小心地避免自己的身体碰到赛诺。他们会把背紧贴在墙上,让赛诺士兵先行通过。
赛诺士兵们并没有发现櫂砥等人的存在。
赛诺就这样走过去了。等到它们的身影在楼下消失之后,櫂砥等人才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呼、呼,这对心脏很不好…”
索妮亚发着牢骚。以往有什么事情都靠拳头打遍天下的她,这种隐密行动是她最不擅长的作战类型。
认识阻碍之羽衣和一般魔术师所使用的透明化,也就是把身体变透明的光学迷彩魔法,原理完全不同。
它直接扭曲敌人的认知,让对方感觉不到身边有人。可以说是一种让存在感变得薄弱的魔法,也可以说是种让自己像是被排挤一样的魔法。
这件认识阻碍之羽衣,可以把与穿著者身体接触的人也纳入阻碍识别的范围里。也就是说,穿著者的握手对象和穿著者一样,不容易被其他人辨识出来。
包括穿著者本人在内的三个人,即使身处于敌人身边,也都不会被发现。
如果櫂砥等人发出巨响,或与对方有身体上的接触,那当然就超出了这个魔导具原本不容易被发觉的效力范围了。
此外,要是对方原本就很清楚知道自己的位置,那就会立刻穿帮了。
即使如此,现阶段还是认为这种阻碍识别的魔法,远比透明化的魔法来得更有效。
理由很简单。因为透明化的魔法非常有名,而识别阻碍魔法相当非主流。
广为人知这件事意味着已经存在很多种因应方法。当然在这座王城当中,也有拆穿这种魔法的装置。具体来说,在王城的每一个楼层里,到处都有埋着破解透明化术式的走道。
当然可以设法让这些机关失效。例如被赛诺侵占的雅儿菲琳,就趁着政变之际,巧妙地穿过了这些机关的监视。
只不过,这必须由她这种对机关位置、种类都了若指掌的人,施展最高等级的魔法,才有办法突围。
雅儿菲琳曾经直言说,她自己一个人倒还好,要是当时还有别人同行的话,绝对办不到。这座以难以侵入自豪的铁壁城堡,让这个国家当中最高等级的魔术师都这样说了。而她口中的城堡,就是现在櫂砥等人正在潜入的王城。
至于阻碍识别的魔法由于是非主流,因此在这座铁壁城堡里并没有任何专为防堵它而设的因应措施。
当然,阻碍识别的魔法是有弱点的。例如机械式的监视摄影机就可以正常拍出影像。实际上,跑去偷看芙蕾洗澡的櫂砥,就是被监视摄影机监测出身影,后来遭到了严重的惩罚。这件事完全是櫂砥自作自受,但也显示阻碍识别魔法的确还存在这样的缺点。
不过,目前这座王城里没有电,因为众人在撤退的时候,关闭了城里所有的发电设施。不过,将谒见厅的影像传送到大学的隐藏式摄影机所采用的是独立电源系统。但是,现在连谒见厅里的特例摄影机也都已经遭到破坏了。
换句话说,目前没有任何一部监视摄影机能够发现櫂砥他们。
赛诺的知觉确实很敏锐,但它们似乎对自己的能力稍微太依赖了一点。在璜特•唐无法使用魔法的赛诺,对识别阻碍这种罕见的魔法当然是束手无策。因此櫂砥等人自从侵入王城到现在,完全如入无人之境。
这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虽然没有碰上什么麻烦事,但他们还是持续处于紧张状态。
只要被赛诺发现一次就玩完了,到时候整座王城——不,整个王都的赛诺都会聚集起来全力攻击。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把待在这座建筑物某处,负责升起结界的赛诺打倒,但这样就达不到营救芙蕾、打倒始祖七柱的目的了。
櫂砥和索妮亚对这种战斗的紧张状态还很熟悉。
不过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的梨花,就不是如此了。
櫂砥发现梨花的身体已经有点摇摇晃晃,因为她已经相当疲惫了。櫂砸他们即使知道这一点,但也无能为力。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能丢下梨花一个人。
“櫂砥,本宫累了。”
索妮亚冷不防地说了这句话。
“幸好十六楼这里有我的房间,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她这当然是体贴梨花才说的话。索妮亚这个人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她至少受过训练,知道身为上位者要怎么体恤别人。
櫂砥使个眼色向她表示谢意之后,点了点头。
“就这么办吧!梨花,可以吧?”
“不好意思,哥哥、索妮亚,我碍手碍脚的。”
他们两人如此天衣无缝的搭配,还是被梨花看穿了。
这样很好。她没有坚持逞强,就代表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还能够冷静地采取行动,就没有问题。还有时间。


櫂砥等人走在十六楼的走廊上。
赛诺并没有像他们所想像中,到处翻箱倒柜。
不,应该说它们就像是完全忽略十六楼似的,连地毯都很整洁。
走廊很明亮,因为每根柱子上都施有长明不灭的灯火魔法。多亏有这些光,让櫂砥他们可以不戴夜视镜行走。
索妮亚环顾安静的走廊,没意义地骄傲挺胸。
“赛诺应该也臣服在本宫的伟大之下了吧?”
“梦话请你留着睡着之后再说。”
索妮亚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看样子她那句话好像说得满认真的。櫂砥说了句“真是个难伺候的人啊”,苦笑了一下。
“我觉得应该因为这里对赛诺而言,是一个住起来很不舒适的地方。”
梨花说。
“这里很干燥喔。”
“噢、噢!因为这里是皇族专用的楼层,所以应该很注重别让它太潮湿吧?”
“是呀!我们用永续魔法控管温度、湿度。”
“可是,这样的湿度对赛诺而言,不会觉得很不舒服吗?”
櫂砥和索妮亚面面相觑,要梨花说得更详细一点。
“赛诺不是很擅长在地底下活动吗?要是它们很适应那种环境的话,自然就不会喜欢干燥的地方了。”
“这个资讯,对我们的作战能不能有什么帮助呢……”
“要是赛诺定居在此的话,说不定是有帮助的。不好意思,开了一个无济于事的话题……”
“不,没那回事。光是知道这层楼没有赛诺出现的理由,我们就可以很放心地行动了。”
“是呀!不过也不能太掉以轻心啦。”
索妮亚说完之后,毫无防备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结果,房间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书。
桌上的书堆成了一座山。
此外,还有位少女很投入地读着一本薄薄的书。
她的呼吸很急促。
櫂砥等人都吓呆了。


桌上堆的那些书,全都是日本的BL书。索妮亚偷偷地在搜集这类书籍的事,櫂砥是听芙蕾说才知道的。据说她好像都把书藏在书柜深处。因为她本人似乎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櫂砥也只是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不说。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个人隐私毕竟还是很重要的。
而那位看著书的少女,则是一位戴眼镜的美国人,櫂砥有一次曾经带她从王都到大学去。櫂砥记得她的本名应该是玛莉•雷亚逊。
别名•怪盗绅士莫里男爵。
发现门被打开的少女,和櫂砥四目相望。
“呃、呃……”
玛莉疑惑地歪着头。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啊,就那个……来做怪盗该有的行为——趁火打劫啊!”
櫂砥无言以对,看着全身僵硬的索妮亚。
索妮亚气得全身发抖,整张脸渐渐涨红起来。
“梨花。”
“是,哥哥。”
就在索妮亚陷入一阵恐慌之际……
梨花用绘梨花给她的能力,在索妮亚的四周筑起了沉默魔法。
无论索妮亚再怎么拼命地挥动着双手,嘴巴不停地开了又闭,櫂砥等人就是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
“干得好,梨花。”
“交给我就对了,哥哥。”
櫂砥和梨花紧紧地握着手。
接下来他们两个人又使尽全力,拦住想朝着玛莉冲过去的索妮亚。梨花还使出了绘梨花的能力,施展物体操纵,困住了索妮亚。
出动了两个人,拼死拼活,才终于成功地压制住索妮亚。
顺便把想逃走的玛莉也用念力给绑了起来。
在与赛诺交手之前,梨花就已经用掉了不少能力。


首先,他们先把房间的门给关上,并让索妮亚冷静下来,书的部分则是由梨花负责挪到一边。包括玛莉在内的这四个人在桌边围坐下来。
櫂砥这才终于环顾了所有人一眼。
“索妮亚殿下,请您这位房间主人,对那里那个有点肮脏的小偷说句话。”
“这个贱人要处死刑!”
“噫、噫!”
玛莉的身影,如露水般地消失了。
櫂砥和索妮亚吓了一跳,但梨花很冷静地告诉他们“她变成雾了”。
“呃、呃呃……为什么、你会知道?”
原本玛莉在的地方附近,发出了声音。
“因为我看得到玛那呀。”
“嗅?平常应该连魔法都感测不到我才对啊?实际上就连赛诺它们也完全没发现我,所以我才能轻而易举地来到这里。曾经发现我这副模样的人,就只有绘梨花一个啊!”
“其实妈妈的记忆里面有你的能力。现在的我,已经取得了妈妈的记忆和能力。啊,呃……你口中那个叫绘梨花的女孩子,就是我妈妈。”
玛莉保持一贯的沉默。
尽管看不到身影,但櫂砥却很清楚地感受到玛莉困惑的模样。不,要是换成他自己,听了刚刚的说明,他应该也会觉得很不知所措吧?櫂砥冷静地做出了这个判断。
櫂砥向和空气同化为一体的玛莉,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整件事的发展脉络。
顺便把自己这群人为什么会潜进这座王城的理由也一并说完。
玛莉从雾气变回了原来的身体,坐了下来。
“是喔?”
她先低下了头,接着又点点头。话说回来,櫂砥想起了绘梨花和她是很熟的。
玛莉应该也有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吧?怪盗少女看着梨花,说:
“梨花,绘梨花还活在你体内吗?”
“我妈妈说,很谢谢你陪她玩,忍者游戏很好玩。”
“我啊,那个……朋友很少,所以……”
玛莉的眼泪流过脸颊。
“真的、真的……跟我亲近的人很少。跟绘梨花玩,真的很开心。所以……”
“很高兴你这么说。不过,害你哭成这样,绘梨花也会觉得很难过喔。”
梨花、不,是绘梨花透过梨花的嘴巴说出了这句话。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金色。玛莉•雷亚逊和带着金色眼睛的梨花互相凝望着。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櫂砥,觉得这两个人的互动很奇妙。对索妮亚而言应该也是如此吧。但玛莉和梨花是认真的。
“那个……我妈妈说,玛莉,你能不能当我的朋友?”
“啊,我和有心机的人处不来。”
玛莉用认真的表情左右摇着手。
梨花露出了有点受伤的表情。


*


就在这段超现实的互动结束之后。
“玛莉,幸亏有你在这里。请你提供一些资讯给我们好吗?”
梨花又重新提出了这个建议。
“交换条件是你可以把喜欢的书都带走。”
“给我等一下,梨花!怎么没有先通知本宫……”
“反正轰炸过后,这整座王城都会遭到破坏吧?”
“呃……呜嗯。”
梨花说得没错,总之作战策略成功的话,这座王城就难逃被破坏的命运。
“那个……究竟怎么回事?”
玛莉吓得睁大了眼睛。
梨花代表众人,说明了璜特•唐方面的作战策略。现在敌方的首脑就在这座王城的最顶楼。目标是打倒这个首脑,停止所有赛诺的功能。为此,首先必须破坏包住整个王城的防护罩,同时櫂砥等人的任务,也包括要把芙蕾救出来。
那个称为怪盗绅士的少女,表情一沉。
“如果要做这件事的话,我想动作最好要快一点,因为谒见厅里的赛诺,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替那个石化的人成功解咒。”
“什么?你看到她了吗!?”
“噫、噫!”
玛莉又消失变成了雾。梨花和櫂砥哄着她,但索妮亚闹起了脾气。櫂砥这下子回过头哄索妮亚,总算让玛莉恢复了原来的身体。
众人重启对话。
“我、那个……以前的兴趣是搜集书,所以我才会发现那个赛诺现在用的解咒方式是什么。应该是运用诸雷克亚界特殊少数民族所拥有的魔物……最晚在日出之前应该就会解开咒式了。”
“日出之前……”
櫂砥等人看了看墙上挂的时钟。
现在的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三点。
这个季节的日出,大概是在早上四点半左右,已经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
“不快点不行了啊。”
“呃,还有一件事,如果要找负责升起防护罩的赛诺,地下室的配电室里,有个看起来像是在做那件事的红铜色赛诺。”
“你调査得还真清楚啊!”
“我想偷很多东西,满载而归,所以就到处……”
“怪盗还真是厉害!”
“其实一般来说,趁火打劫不是值得推荐的行为,但这个王城实在是座太厉害的宝山了。”
虽然她的言行有很多可以反骏的地方,例如偷窃本身完全不值得推荐,或是难得来到宝山为什么沉迷于BL书里等等。
櫂砥抛开了这些,一针见血地切入正题说:
“玛莉,你能不能帮助我们拯救世界?”
“啊?”
“我坦白说,以时间上来看,要同时攻破这两者是很困难的,我打算兵分两路。”梨花和索妮亚很惊讶地看着櫂砥。
櫂砥回头面向她们两个人,得意洋洋地耸了耸肩。
“我啊,好歹还懂些作战行动的方法。”
“是喔,因为你一直都在芙蕾的身边看她指挥调度嘛。”
“不过,哥哥,你要怎么分配人力?”
“啊,梨花,我要让你身陷危险了……”
这句话似乎就已经让梨花了解了一切。她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早该这样做了。我了解了,地下室就交给我吧!”
“嗯,交给你了。”
“等、等一下、等等!我还什么都搞不……”
梨花对着慌张的玛莉,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说:
“如果你帮我们的话,我可以不把你这个怪盗在窃盗现场被逮个正着的糗事说出去喔!”
玛莉“呜”的一声,哑口无言。
“这样传出去的话,应该会很糗吧。”
“你、你怎么知道……”
“其实呢,我是从夏莉那里听来的。她说王城里说不定会有老鼠,要是找到老鼠的话,就这样跟它说——我啊,在地球的第三魔术协会里有认识的人,我想她一定会很乐意帮我宣传这个消息的。”
这招太狠了。
櫂砥和索妮亚面面相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很有心机的人嘛!”
玛莉发出惨叫,不情不愿地摇摇头。
“啊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心机重的人啊!”
“不,等一下,你误会了。你只是刚好很容易被这种人盯上而已啊。”
“这样更惨!”
真的是这样,她看起来还真像是个歹命的怪盗。
“玛莉,怎么样?我们觉得这是一桩好交易喔。”
“这根本不叫交易!这只是在要胁我而已!”
这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正确答案。
“到底哪一边才是坏人啊……”
索妮亚抱着头趴在桌上。
“正义、正义究竟在哪里啊?”
“索妮亚,你知道吗?赢的人就是正义唷!”
“櫂砥,你这个妹妹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啦……”
“这个你不要来跟我说。”
就在吵吵闹闹当中,梨花已经一步步地用话术把玛莉逼上绝路。玛莉一边哭,但还是一边拼命地争取条件。怪盗的毅力真是了不起。
“我、我知道了……那条件就是以后索妮亚会帮忙我搜集旧书,还有白之会保护我这两个……”
“要麻烦你当我的侍卫啰,玛莉!”
梨花带着很开心的笑容说了这句话之后,转向早已累瘫的櫂砥他们说“那就这样吧”。
“我和玛莉一组,去打倒在地下室负责升起防护罩的那个赛诺。你们两个就放心去营救芙蕾吧。”
“这、这样真的好吗……”
“我早就料到可能会碰到这种情况。”
梨花说完,从小包包里拿出了七寸的平板电脑。
她很灵活地操作着触控荧幕,叫出了王城的立体图面。
“唔、唔,这种充满机密资讯的内容,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拜托夏莉帮忙,呃,她就介绍了擅长资讯处理的精灵给我……”
知道那个精灵是谁的櫂砥,皱起了眉头。
“是艾菲梅拉吗?”
“是的,就是她。她自称是哥哥的情妇。”
“那是骗人的。”
“我想也是,哥哥没那么有出息。”
櫂砥觉得很悲哀,希望她别把结论下得这么斩钉截铁。
“这表示我很信任你呀?”
“得到这种信任我一点也不高兴!”
“当时艾菲梅拉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帮我写了一个程式,用来计算瞬间移动所需要的相对座标。”
这样到底是快还是慢,櫂砥完全没有概念。
不过连艾菲梅拉都要花一个小时,就表示这应该是个有很多繁琐细节的程式吧?仔细一看,梨花已经试着操作平板上的画面,把不同楼层的两个点连结起来。几秒后便跳出了一个视窗,上面出现了架构魔法所需要的算式。
“梨花,你没学过魔法学的基础知识吧?这样你看得懂吗?”
“不,我看不懂,所以就这样……”
梨花把算式拖曳到另一个区块上。
大量的魔法符号充满了视窗。
“它会帮我把结果转换成从现在地点到目标地点的极座标系。”
梨花说完之后,拿出了一个闪耀着七彩光辉的戒指,套在手指上。
那是封门之戒,是校长交给她,要用来协助她开关妖精门的一个魔导具。
“剩下的就是用这个,把计算结果灌进乙太回路。”
“嗯、喔。”
“哥哥,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极座标吧?”(编注:平面上任意一点,都可以用一个夹角和一段原点到极点相对距离来表示的系统。)
“不知道!”
梨花叹了一口气。
“总之,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施展某种条件下的瞬间移动。我们对一下攻击时机吧?就设定从现在算起一小时后开始作战好了。”
她擅自发号施令。
不,如果她的指令很妥当,櫂砥倒也没有打算要反对。
“不,等一下。你擅自设下这样的条件,这样好吗?尤其是索妮亚殿下……”
“索妮亚,这样可以吧?”
“好啦,随便你们。不过身为皇室的承诺……”
“这个我会负责逼夏莉他们就范。”
“啊,我怎么觉得梨花——我的妹妹,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似的……”
櫂砥带着空洞的眼神仰望天花板,喃喃自语地说。
“那、就这样吧。”
梨花“啪”地拍了一下手,让众人回过神来。
“走吧!让我们一股作气拯救这个国家和芙蕾吧!用我们的双手决定一切吧!”
她精力充沛地做出这番宣告。





把时间往回推到凌晨两点。
这时大学已经被赛诺大军包围了。
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入侵者,大概有上百万只。
这个数字并非所有赛诺的总数,王都里又发现了上百万只的赛诺。
据说还有分散各地与怪物展开激战的赛诺,扣除掉那些赛诺之后,竟然还有这些数量。


三位皇族在一片台地上,了望这一大群赛诺。
他们用夜视魔法强化了自己的视力,因此能把赛诺大军如地毯般铺天盖地覆盖整个平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壮观啊。”
第一公主艾蕾欧诺拉很讽满地说。
“看到这样的战力落差,我也不得不认同白之会为什么会想要使出自杀炸弹攻击这种手段了。”
“但我们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如夏洛特所预期的,凯亚拉伊特拉女王抱着自爆装置的开关,现在把自己锁在地下室里。”
第二公主雅儿菲琳很郁闷地摇摇头。
“大学的研究员大都已经去避难了,所以开锁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这就表示夏洛特的预测比你的预知能力更卓越啊。”
“说穿了,预知就是在模仿预言。这只不过代表了绘梨花的实力是真材实料的而已。要拿她那种神技,来跟人类淬炼出来的技术相比,也没有意义。”
“是啊,你刚刚说的话有点恶劣耶。”
神技,换句话说就是神祇做的事。雅儿菲琳家族一直以来锻炼的预知能力,其实就只不过是有样学样地试图重现神祇和其使者的预言系统而已。
众神的系统应该已经失传了才对。
梨花和绘梨花则是在现代复甦的例外。
不过她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合为一体,赶赴险境去了。
艾蕾欧诺拉认为,櫂砥、索妮亚和梨花这三个人要完全达到作战目的是不可能的。光是任务本身就已经够艰巨了,更何况他们得要达成好几个目的。
当在第一线发觉无法达到所有目的的时候,他们会优先考量什么事情呢?
索妮亚的答案可想而知。她是个重感情的人,应该会以芙蕾为优先吧。
而櫂砥的搭档如果只有索妮亚一个人的话,应该也会被她影响吧。
至于梨花,虽然是个冷静沉着的普通人,当她与拥有神治时代能力的超越者共存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花梨梨花应该会说服櫂砥,也会把索妮亚收编进自己的同一阵线吧?
艾蕾欧诺拉认为,这才是致胜的唯一机会。
因此,艾蕾欧诺拉才会偷偷跟即将从容赴死的绘梨花见了面。
艾蕾欧诺拉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梨花继承了绘梨花的记忆。也正因为如此,梨花在转移魔法阵里的时候,瞪了艾蕾欧诺拉一眼。梨花光用眼神,就表达出她恨透了这个唆使她亲爱母亲的女人。
艾蕾欧诺拉觉得这样很好。
若花梨梨花只要恨她一个人,就能够拯救三千世界的话,艾蕾欧诺拉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了。
“总之,光是看着敌人的动静也没什么意思。”
第一王子陶洛斯说。艾蕾欧诺拉很清楚,陶洛斯的固有技能明明就是属于防御类的,但他本身是只要一看到强敌,斗志就会表露无遗的那种人。经年累月下来,索妮亚的战斗力一步步逼近他的水准,现在甚至已经逐渐超越他。这件事情陶洛斯比谁都还要高兴。
这样的他,在属下面前依旧不会拿掉自己那张沉着指挥官的假面具。
他只会在皇族们面前提出想要逞凶斗狠的意见。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地知道,除了皇族以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和他对等地争辩。
而这当中极少数的例外,就是花梨櫂砥。前任国王迦德将櫂砥驱逐出境的时候,悲愤程度仅次于索妮亚的,就是陶洛斯。当时因为他准备直接去找国王抗议,被现在已经过世的第二王子和第四王子痛揍一顿,才阻止了他的行动。
而这也已经成了遥远昔日的一桩趣事。
“双方战力差距如此悬殊,就算采取奇袭策略来减少敌军人数、打击对方士气,也都没有意义啊,皇兄!”
艾蕾欧诺拉说。她还说这件事应该已经在会议上讨论过很多次了,并耸了一下肩膀。
“我们可以做的,就是把赛诺挡在这里。万一始祖七柱冲到前面来,那我们也只能设法把她歼灭。”
“始祖七柱应该是在王城里吧。”
“那已经是半天前的资讯了。我想说的是,要是我们棘手的程度超过那些家伙的预期,说不定她们会亲自跑来踢馆。”
“但听起来你好像在说,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就是这么说的呀。”
艾蕾欧诺拉推测,实际要为这场战役分出胜负的并不是己方。
但她还是考虑到了万一的意外情况。
因为过去始祖七柱的行动,屡屡超出了艾蕾欧诺拉等人的预期。
不只雅儿菲琳,甚至连夏洛特都曾经被始祖七柱攻其不备,而且还不只是一、两次而己。这实在是很惊人。
不但能在战力上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而且还拥有雄才大略的敌人,这就是赛诺。昔日和怪物的战役,以及与贵族种、国王种之间的缠斗等等,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泡在温水里似的安逸。
怪物不会猜测我军的策略、做出因应,不会有任何攻敌不备的行动出现,它们就只会用正面攻击法直接冲撞而已。这是何等幸福的事啊……
“在以往的战役当中,我们一直都被赛诺掌握了主导权。因此,夏洛特比我还要担心我们是不是变得太多疑了。”
这件事在皇族之间已经讨论过了好几次。
到底想要赌多大?
夏洛特主张在这种状况之下,更应该要放手一搏。因为不这样做的话,战力上居于弱势的我军,根本就没有机会战胜。
这次她会单枪匹马前往提朗镇,也是出于这种想法的赌注之一。
原本与其说是要在那里准备空战部队,倒不如说是想把地面战力集中在那里,打造铜墙铁壁般的防卫。
但夏洛特却担心,要是大学太早被攻陷,就无法把始祖七柱引诱到前线来。这样一来把留在大学的人完全当作弃子,不就只是让他们白白送命而已吗?
艾蕾欧诺拉认为,这只是场无谓的赌局。所以她才指派阿修雷死后的第四机士队负责保卫夏洛特。
要是提朗镇被攻陷,的确会让人很头痛。因为万一挤在大学里的这些皇族全都丧命,身为第四公主的夏洛特,就必须要挑起更多重担才行。
(我可是不会准你没吃苦头就死的喔,夏洛待。)
乍看之下,第四公主识见卓越又聪颖过人,是个完美的人物。但艾蕾欧诺拉他们皇族之间都知道,她其实摇身一变,就会是个很脆弱、很重感情的人。
而这种特质在战场上,有时候可能会成为一个扯后腿的弱点。
(在平时是一种很棒的长才。)
她的才华应该要发挥在内政上。她可以放眼看穿遥远的彼端,精准预期好几步之后的局势。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的确是很了不起。
不过这件事只要直接关系到人命,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据说过去夏洛特也曾经暗中打探家里的情况,揭发了梅布家的阴谋。后来她因为芙蕾•萨尔达尔的独断独行而惊慌失措,反倒让真正该被讨伐的敌人逃走了。如果换成艾蕾欧诺拉或雅儿菲琳的话,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芙蕾吧?到头来应该就不会发生日前的政变和迦德国王的暗杀事件了。
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知道这样究竟是福是祸……
“既然如此,那此时不是更应该做出果断的决定吗?”
“放手一搏的时候,绝对不可以两面作战啊,皇兄!现在放手一搏的人是夏洛特,要是她的战术奏效,那我们就只要争取时间就可以了。”
陶洛斯露出了满脸不悦的表情说:
“赌博的事情我不懂。”
“我在地球赌得很开心唷!让大家看到我不会玩得太过火,也是皇族教养的一种体现。”
彪形大汉说了句“原来如此”,双手抱胸。
“下次出访的时候,就把赌博行程排进去吧!”
“为了要有下次出访,我们也要动起来啊!”
这时刚好赛诺大军有了动静。
赛诺的包围网收紧,仿佛整个草原都在蠢动似的。
赛诺像波浪般地涌过来。
“雅儿菲琳?”
艾蕾欧诺拉开口问闭上了眼睛的第二公主。
拥有预知之眼的第二公主沉默了半晌,张开了眼睛。
“东边是正选。”
尽管她的预知能力远不如神代的预言,但短期预知是极为准确的。在这种时候,她很能派得上用场。
“但也不能忽略从其他三个方向来的牵制攻击这个预知结果。”
那当然。敌人有着压倒性的多数,所以应该会采取奢侈的饱和攻击吧?这点小事早就在意料之内了。艾蕾欧诺拉叫来了传令兵,很迅速地下达指令。
“不拿出学者们的武器吗?”
“对喔,先在南侧方向试射一下吧!”
“那我就去那里看热闹吧!”
陶洛斯笑着说,总比在这里枯等要来得有趣。
艾蕾欧诺拉推测,他应该是要用自己的固有技能,去保护那些留下来当敢死队的研究人员吧。她心里虽然觉得把能力消耗在这种地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却也不宣插嘴说三道四。
重要的是,陶洛斯表现出对部下不离不弃的举动,应该能够达到鼓舞我军士气的效果吧。
“请您注意别太亢奋啰,皇兄。”
“你以为我是那种会被热闹冲昏头的毛头小子吗?”
陶洛斯摆出臭脸。
雅儿菲琳看着他说一套做一套,像个孩子似地闹着脾气,咯咯地窃笑着。


*


同时间,在提朗镇上。
这里也有赛诺大军现身。
夏洛特急忙要直升机和美军的倾转旋翼机准备升空。
因为敌军已经展开攻击了。
机场里突然下起了大量的冰弹雨,跑道的柏油被撞裂得千疮百孔。包括预备机在内的倾转旋翼机,全都受到了轻微的破坏。
“玛那的流动很诡异。”
第四机士团当中有位特别擅长魔法的机士说。
“冰弹本身恐怕就是某种魔法的产物。”
“赛诺不会使用魔法,所以应该是固有技能……吧?”
夏洛特紧咬着嘴唇。他们早已预期到这种情况,但大规模灾害级的固有技能虽然难以控制,却也同样难以防御。就算是陶洛斯的护国神盾,在大范围散落的冰弹当中也不可能保护到所有的飞机。
(又得被迫接招吗?)
尽管面对的是这样让人不禁气得牙痒痒的状态,但还有挽回的余地。
距离启动战术的破晓时分,还有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美军的修护兵表示所有飞机在应急修复之后,都可以再飞行,并且愿意承担这项工作。
修护兵全员异口同声地说,就算最后因为这样而使得他们来不及逃命,也在所不惜。
“反正如果不能在这里消灭赛诺的话,我们就会失去自己的祖国了。”
不能枉费他们的这番好意。夏洛特向各个需要加强戒备的据点下达了指令:
“把我国的直升机全数舍弃,集中火力修护美军的军机。魔术师部队去驻守在各架军机旁,必要时请张开防护罩。即便赌上性命,也要誓死保护飞机到最后一刻。”
在敌军先发制人之下,出师不利的第四机士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洛特这番迅速的指示让他们找到了能够赖以求生的方向,他们虚心地听命行事的程度,远超出了预期。
(他们应该很渴望被人命令吧。他们都是像雅儿菲琳皇姐所率领的第三机士团那种类型的人吗?)
这样正好。
夏洛特下定决心,对于把士兵利用得淋漓尽致这件事情,她绝不犹豫。
“只要没有其他指示,就死守各自负责的区域,给我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国家的存亡就看这一仗了。让厚颜无耻的虫子们给我搞清楚,它们像个入侵者似地蹂躏璜特•唐大地的这些举动,就到今天、到此刻为止。”
自己的任务是要争取时间。
面对着铺天盖地、直到地平线彼端的大敌,夏洛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就算我们连最后一兵一卒都战死沙场,只要能守住飞机部队,就是我们的胜利。)
她在胸前紧握着拳头。
(为达目的,我不惜牺牲性命……)
轰炸任务的成败,还攸关到她心爱櫂砥的性命。
夏洛特深信他们那支潜入部队可以达成目的,毫不怀疑。
因此,她也相信他们会适当地躲避轰炸,甚至还相信他们会趁乱歼灭始祖七柱。要是艾蕾欧诺拉和雅儿菲琳听到她这份无法言喻的信念,一定会吓得瞠目结舌,说恋爱让足智多谋的战将变成傻瓜了吗?
但夏洛特心里很清楚。
她很清楚櫂砥、索妮亚,还有梨花真正的实力所在,也很清楚他们的潜力。
正因为夏洛特和他们三个人往来得比谁都还要密切,所以她甚至还由衷地信仰着他们会把不可能化作可能。
啊,正是如此!那是一种信仰。
光是櫂砥、索妮亚或梨花当中的任一个人单枪匹马前去,都不可能办到吧。
只凑到其中的两个人,应该也还无法打破高墙吧。
可是一旦三人到齐,这时候,他们彼此之间就会产生化学反应。
夏洛特的脑海里,有种超越知性,可说是直觉的东西,让她深深地确信这件事。(没能打进那个圈子里,让我很不甘心。)
夏洛特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心里早就放弃了。
她能做的,就是帮櫂砥他们准备一个最好的作战舞台。
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
适材适所。
那么我夏洛特•艾蕾因拉拉克•璜特•唐,就来尽力扮演好我的角色。
即便那是一条再也不能和心爱的人相见的黄泉路。
“派出机械化部队,我负责骑机车带路。”
这次夏洛特把璜特•唐实验引进的四轮驱动车,一辆不留地偷带到这里来。她心想反正据城固守的部队用不上,就连原本留在大学作预备之用的四驱车,也全都带来了。
她要用这个利器策动机动战,弥补我军在人数上的弱势。
这是因应赛诺不能用魔法,所使出的打带跑战术。
索妮亚会把机车借出来,也是为了这个战术的一环。身为皇族的她身先士卒,在提振士气这一层涵义上,应该能为士兵们的能力带来比资料上更高的数字吧。“给它们一波攻击之后立刻走避,我们只要能够打乱敌军阵脚就好。”
在下达指令之后,夏洛特跨上与她的身形不成比例的大型机车,转动了油门。机车引擎启动,发出了低吼。
“出击!”
她的机车走在前面,二十台吉普车跟着在机场出发前进。
要冲向规模达数万的敌军阵营。


漫长的一场战役就此展开。





赛诺逼近围绕着大学四周的围墙。
装设在墙面上的魔导炮发出怒号,吐出了炮弹。每吐一次,就在墙面上引起一波震动。炮弹落在那群覆盖住整个地平线的赛诺大军中间,一口气炸飞了好几百只。
但炸开的空洞,转眼间就被前仆后继而来的赛诺给补满。
源源不绝、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战斗生物,默默地逼近。
“果然一般的魔导弹还是不管用啊。”
一位中年的妖精族教授喃喃地说。他虽然和亚露露梅露露是不同种族出身,但却和她一样,身高都只有一公尺多一点。他那张稚嫩的容颜上,贴着假胡须、叼着烟斗,简直就像是在公园沙坑旁扮家家酒的孩子一般,但他却很认真地吐着烟斗的烟。
“我下令使用新型的魔导弹。”
“可、可是教授,那是还在研发中的……”
“无所谓!更何况,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
“您、您说得是。我明明自己都说这一仗攸关祖国存亡了……”
人类青年对教授勇敢的态度,流露出感佩万分的模样,并且抹去了眼角的泪痕。“我、我马上去准备!”
“唔!”
这位妖精族的教授挺直了胸膛,点了点头。
“这都是为了要多拿一点预算!”
教授握紧了拳头。
“我要趁乱多捞点钱!”
“啊~?”
“蠢蛋!手脚快一点!”
男助理嘀咕说“眼泪都白流了”之后,便去装填炮弹。
新炮弹发射出去了。
在赛诺群当中着地的那颗炮弹,扬起了一阵很大的烟雾。
碰到烟雾的赛诺,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哇哈哈!你看到了没有?赛诺像垃圾似地死成一片啦!”
“真不愧是教授!您让美军研发的特殊毒气具备玛那渗透的作用,这种可让魔法阻抗失效的新技术,真是让我太佩服您了!”
此时,风向起了变化。
吹起了逆风,烟往大学所在的方向飘了过来。
“哎呀~这下糟啦!”
这位妖精族的教授很迅速地从墙面逃了出来。
第二公主雅儿菲琳矗立在他的面前。
“公、公主殿下!这、这是、这是……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您真美啊!”
雅儿菲琳喃喃地说:“我记得梨花曾经说过,她说从芙蕾那里学到对付妖精族的方法,我印象中是这样……”一边让这位妖精族教授吃了一记鹰爪功。
雅儿菲琳不顾发出惨叫、手脚拼命挣扎的教授,把眼神望向了教授的助理。
“解药呢?”
“没、没有!因为教授的技术很完美。”
雅儿菲琳下令要属下把教授和他的助理都押进地牢里之后,再用魔法风把逼近大学的烟雾吹散。
“妖精族就是这样。”
她叹了一口气,并严令禁止各个据点使用毒气类的东西。
“这稍微动脑筋想一想就知道了吧?赛诺•行为者只要施展操控风向的固有技能,我们不就反而自找麻烦了吗?”
校长现在和凯亚拉伊特拉等人困守在校内,无法统御整所学校。
因此,疯狂的教授们便想擅自把这个战场当成武器的实验场。雅儿菲琳麾下的魔术师部队,全都疲于奔命地在处理这些事。
但其实这些异想天开的武器,让好几个地方的战况都居于上风。
以结果来看,赛诺的歼灭速度比预期提升了百分之十以上。然而……
“要『充分运用大学』这个艰巨的任务,对我和艾蕾欧诺拉皇姐而言终究还是太沉重了一点……”
陶洛斯就不提了,而索妮亚根本就没有被算进指挥官的人数当中。夏洛特和校长不在场这件事,的确影响甚钜。
“至少我们得要避免,因为自爆而结束战局的这种糗事发生才行啊!”
褐色皮肤的公主叹了一口气。
想想目前的战力和折损率。
“再这样下去,顶多再撑两个小时左右,就已经是极限了吧?”
现在是凌晨三点。
她打着如意算盘,想说应该可以勉强撑到天亮吧。





时间已经超过凌晨三点半。
櫂砥和索妮亚牵着手,走在王城十九楼通往二十楼的楼梯上。
多亏了穿上认识阻碍之羽衣而隐形,让在楼梯上来来往往的赛诺完全看不见他们,才能够走到这里来。
距离梨花带着玛莉,用封门之戒瞬间移动到地下室去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了。
櫂砥和索妮亚计划将在梨花瞬间移动的同一时间,闯进谒见厅。
“不过我说你啊,还真能接受这样的战术啊!”
“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确认过周围没有赛诺出没的迹象之后,悄悄地对话。
“那个叫玛莉的女生,应该还不太习惯在这个世界作战吧?所以梨花得一个人迎战。要是以前的你,根本不可能接受吧?”
“啊~是这样吗?”
櫂砥抓了抓后脑勺。
“因为梨花她不是一个人,她和绘梨花在一起呀。”
索妮亚“唔”的一声,很畏缩似地闭上了嘴。
过了不久,她含含糊糊、语不成句地喃喃自语。
櫂砥苦笑了一下,心想:唉,这个人还真是好懂。
“原谅我啦!我忘了还有绘梨花。”
“请别放在心上。其实重点在于,怎么看待现在的梨花和绘梨花之间的关系。想到她们两个人合为一体,从此不必再分开……我觉得这样倒也很幸福。”
“就算自己的肉体化为乌有吗?”
“我呀,就算索妮亚殿下的身体化为乌有,只剩魂魄在世,我有自信我还是会爱你哟。”
索妮亚很明显地乱了阵脚,发出了荒腔走板的声音。櫂砥把手放在嘴上,“嘘~”的一声要她安静。
透过夜视镜仍旧可以看出索妮亚双颊绯红,但还是一边用手捂着嘴,点头如捣蒜。

索妮亚带着像是在窥探櫂砥的仰望眼神,很小声地、战战兢兢地开口说:
“那个……就算我没了胸部也是吗?”
“……当然呀!”
索妮亚抓到櫂砥犹豫了片刻,说了一声“你这家伙!”,恶狠狠地瞪着他。“索、索妮亚殿下,我们正在打仗、在打仗啦!”
“你给我记住!”
“当、当然!我要是能够平安活着回去,愿受索妮亚殿下责罚。”
“……我总觉得好像已经搞不清楚这是不是支死亡旗标了啊。”
“听说旗子叠太多支的话,是会断掉的。”
“好吧,算了。”
索妮亚气呼呼地把头转了过去。
櫂砥觉得她这种闹别扭的表情也很可爱。
“你刚才取笑本宫,取笑得很开心吧?”
“其实是有那么一点。”
“你表达情感的方式就像个幼儿一样。”
犀利的言词,让櫂砥颓丧地垂下了肩膀。
“虽然我很不甘心自己没有可以用来否定你的说词……你这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芙蕾啊!她说这样讲你就会冷静下来。”
櫂砥心想“原来如此”,接受了她的说法。照理来说,刚才那句话不像是索妮亚会说的话。
“我得请芙蕾再多教教我才行呢!具体来说,就是要她教我在男女两人独处的时候怎么制造气氛之类的。”
“只、只不过是因为那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本、本宫只要是在适当的时机和地点……”
“那这个部分我也得要请芙蕾指导一下才行啊。”
“一般应该都是男生护送女生吧?”
“索妮亚殿下,你只要无法掌握主导权就会恼羞成怒吧?因为你容易害羞啊。”
索妮亚对自己过去的恶行恶状应该记得很清楚吧?她发出了“哼”的一声低吼。
“给我走着瞧!”
“当然啰。”
“救出芙蕾之后,我们两个人要一起教训你。”
“啊~请两位高抬贵手。”
“不要,我饶不了你!”
櫂砥用装疯卖傻的态度,稍微夸大地叹了一口气。
索妮亚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微笑。
“你还真是从容啊!”
“毕竟已经决战在即,再找其他事情来徒增紧张也无济于事。”
“是啊!这场决定人类命运的战役,至少给我玩得开心点。”
“你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耶!”
“你可以好好称赞一下,说这才像本宫的作风。”
索妮亚挺起了胸膣,让櫂砥只能苦笑。
不过,她说的确实是没错。
这样才是索妮亚•艾蕾因周防•璜特•唐。
因为这才是櫂砥所喜爱的那个桀傲不驯的人类最强少女。
“走吧,时间快到了。约会迟到可是会被扣分的。”
“我是不觉得对方有在期待这场约会啦。”
“再怎么样都要想办法硬逼对方开心,这才配称为表演工作者啊!”
索妮亚说完,露出了一个凶残的笑容。
“我们一定要回敬敌人把芙蕾从我们手中夺走的这份粗暴!”
櫂砥心想:“啊,她又恢复常态啦。”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在接下来的短短一个小时当中就要决定全世界命运的这种时候。
即便接下来就要决定人们宝贵的生死。
不知道为什么,櫂砥的心情却很雀跃。
“没问题。”
索妮亚说:
“只要有本宫和你在,就是天下无敌啦!”
她,就这样带着绝对的自信宣告。





櫂砥和索妮亚抵达了二十楼。
出没在这个楼层的赛诺,少得出奇。
两人总算来到了谒见厅前。谒见厅的大门敞开着,室内有着从天花板洒落下来的魔法照明,随时都像正中午一样明亮。
以往在国家还由迦德国王治理的时代,谒见厅内昏暗的照明总是朦胧地照着四周。这样比较能够呈现出国王的存在感,也能够隐藏他的表情。只要能够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迦德国王是不择手段的。
最近这两个月,陶洛斯等人一致同意要重新装潢谒见厅,打造出明亮的空间。这是为了希望能向前来拜谒的人强调,皇室并没有隐瞒任何事。
姑且不论实际上到底有没有隐瞒什么,这些细微的改革,的确成功地营造出了干净清廉的形象。
而现在……
多亏有这盏明亮的魔法照明,让櫂砥等人可以抛开碍事的夜视装备打仗。
而且还可以从谒见厅的入口前方,一眼就望穿到室内的最深处。


赛诺带着让人忘不了的青蓝肤色,坐在龙椅上。
始祖七柱。
统御所有赛诺的这个赛诺,现在正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她是在养精蓄锐吗?或只是静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在她的龙椅后方,有东西正在蠢动着。
一个全长大概有五公尺、看似一种巨大肉丸子的异形生命体,蜷缩在那里。
周围不断地响着一种听起来像是在揉捏肉类的声音。
“那是什么啊?”
索妮亚不禁嘀咕了一声。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不过我们来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吧?”
櫂砥指着在肉丸子中间的那个东西。
那里放着一尊石像。
那不是别的,正是芙蕾•萨尔达尔。
肉丸子围绕在芙蕾的石像四周。芙蕾的咒式装具已经被解开,衣服也遭到溶解,现出了她的裸体。她的身体表面呈现的并不是石头的灰色,而早已慢慢地变成了略带红艳的肤色。
肉块上长出了无数的触手,到处抚弄着芙蕾的肉体。
即使如此,石化之咒似乎仍没有解除,她的身体一动也不动。
“这就是怪盗小姐说的那个用来解咒的生物啊?”
索妮亚紧紧地咬着牙。
“触手游戏还真是个独特的癖好呀。”
櫂砥像是要挫她锐气似地,悠哉地说。
“你这家伙!”
“安静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他拿出怀表给索妮亚看。
表上指着的时间是还差五分钟四点。
“绝对不可以扯梨花的后腿。”
“可是……”
“那家伙她或许没办法像我们这么见机行事。你可不要忘了,她不是专业的。”
“唔,也是喔。”
两人都是打仗的专家,不能扯梨花这个外行人的后腿。
櫂砥的这番话,正好激起了索妮亚的自尊心。
櫂砥当然也会觉得很焦虑。因为心爱的女孩就在眼前,但他却不能出手相救。
然而,他赌上哥哥的面子,绝不能破坏妹妹的大计。
要是这里先打起来的话,整座王城应该就会升高警戒了吧。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给梨花两分钟的弹性时间,等凌晨四点零二分再攻坚的……”
“嗯,本宫也想过这件事。”
“这样做对那个丫头很不好意思,但我们还是四点整准时攻坚。”
“这也没办法。”
就在櫂砥等人咬牙守候之际……
仪式就要完成了。
芙蕾的上半身渐渐解咒,头部的石化也终于被解开了。芙蕾没有意识,全身瘫软,但触手却在她的脸颊、脖颈上摩擦。每碰一次,少女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以后可能会很讨厌有触手的作品。”
“本宫也是。”
手握着櫂砥的索妮亚,下意识地施力在手臂上。她应该是拼了命地在克制自己就要爆发出来的感情吧?尽管嘴上说说笑笑的,但她的那张笑脸早已凶恶地扭曲了。
“櫂砥,还没吗?”
“还有两分钟。”
时间推移的感觉无比漫长。
索妮亚每次一听到芙蕾发出呻吟,就不禁用力地握住櫂砥的手。
“三十秒……二十秒、十秒,五、四、三、二……”
就在櫂砥要说“一”之前,索妮亚松开了櫂砥的手,冲进了谒见厅。
“哎呀!真是的!索妮亚殿下!”
櫂砥急忙冲出去追她。两人一边全力冲满,一边穿上咒式装具。
索妮亚配备的是只有皇族的乙太回路有能力支撑它耗能的一款超大输出咒式装具——太阳之金。
櫂砥身上配备的是炼金术天才亚露露梅露露所打造的登峰造极之作——晓光之银。
这两款咒式装具都是能将单兵作战能力提高到极限的样式。因此,碰上必须对付赛诺大军的战场时,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反之,在这里就能如鱼得水了。
把眼前这个坐在龙椅上的始祖七柱打倒,并救出芙蕾。这种单纯的任务,他们就能得心应手了。
璜特•唐全国,不,是全世界全人类当中,他们两个人是最强的。
全人类当中最强的两个人,正朝着坐在龙椅上的始祖七柱,卯足全力冲了过去。
两人都拿出了武器。
索妮亚用的是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大剑。
櫂砥用的则是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

“櫂砥,你负责去救芙蕾!”
“好!”
始祖七柱看了这两个冲进来的人一眼,抬起了头。
她那蓝绿色的复眼,直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我要冲过去啰,始祖七柱!我的名字是璜特•唐第三公主——索妮亚•艾蕾因周防•璜特•唐!看我光明正大地取下你们的首级……”
始祖七柱轻挥了一下右手。
下一秒,索妮亚的身体就消失了。
櫂砥的右手边传来一声巨响,他急忙转向那个方向。
红莲公主被砸在右边的墙面上。墙面破碎,索妮亚的身体整个陷了进去。
“什么……?”
櫂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始祖七柱这次挥起左手。
(这下糟了!)
櫂砥意识到危险,瞬间扭了一下身体。
他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吹走了。即使如此,或许是因为这样还算是在他的预期范围之内,没有被敌人完全控制住行动,所以这波攻势似乎比索妮亚那一击来得弱。櫂砥好不容易设法扭转身体,用手碰到左边的墙壁之后着地。
“什么……”
是固有技能。櫂砥立刻就察觉到了,这应该是始祖七柱从连结者身上所得到的固有技能吧?
就像是绘梨花施展过的念力之类的。
索妮亚呻吟几声,但还是爬了起来。她蹬地起跑,又再次冲向始祖七柱。
“索妮亚殿下,量力而……”
“我知道我不自量力!我要硬拼!”
始祖七柱就像是指挥家挥舞着指挥棒似地,快速地举起了右手。
“逮到这个机会啦!”
索妮亚在距离始祖七柱大约还有五公尺的地方,用双手握着的那把大剑一刀砍下。两者中间迸发出火花,两股巨大的能力互相撞击。
出现了一股凶猛的气旋涡流。
谒见厅中间产生了一个龙卷风,四周响起了一阵犹如低吼般的风声。
“我、我……是不是斩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櫂砥觉得啼笑皆非,她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
櫂砥绕过龙椅,朝着龙椅后面的肉块跑去。
他要先斩了那只抓住芙蕾的异形怪物,释放芙蕾•萨尔达尔。
但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异形怪物的后面,出现了一只赛诺。
它是一直躲在肉块后面,或只是单纯在背后操控着异形怪物?櫂砥并不知道答案,但……
总之,这只赛诺挡住了櫂砥的去路。
櫂砥发出了低吼声。
他握紧了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
“这个东西的出现有点超出我的预期啊。”
“是啊。”
索妮亚也表示苦恼。
新出现的这只赛诺,皮肤也是蓝绿色的。
如果它不是用魔法改变过外观的话,那这只赛诺也是始祖七柱。
第一只始祖七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第二只则是并列在她身旁。
两只始祖七柱分别再次面对櫂砥和索妮亚。
“还真是荣幸呀!碰上本宫这个对手,始祖七柱竟然给我来个买一送一。”
“我很讨厌零食里面附送的玩具耶!丢了觉得可惜,留下来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这么说来,我想起你还被夏洛特说过:『既然都要收一位后宫嫔妃了,那就干脆再多收位吧。』”
“……待微臣能苟活之后,再慎重评估本案。”
其实櫂砥觉得说是这么说没错,但……
他瞪着那两只挡在他们和芙蕾之间的始祖七柱。
(这可能有点不妙啊……)
最差的情况就是只能趁着轰炸的空档,双方同时出招、两败倶伤。
即使是这样,櫂砥还是希望能让芙蕾和索妮亚找空档逃出去,可是……
(这下子……梨花,到时候就要靠你的防护罩了。)
不论如何,似乎全都要看他妹妹有多少能耐了。


*


而妹妹梨花这时正和化为雾状的玛莉,在地下配电室,也就是一个宽敞的洞穴中央处,与两只赛诺对峙着。
其中一只是跪地不动的红铜色赛诺。
另一只像在保护它似地站着的,是蓝绿色的赛诺,体型比红铜色赛诺还要大上一号。
那是只始祖七柱。
“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一只……”
就在梨花冲上去,想打倒那只应该随时都在施展固有技能的红铜色赛诺时——
为了掩护红铜色赛诺而站出来的,就是现在梨花眼前的这另一只始祖七柱。
“你和在谒见厅里的那只始祖七柱,不是同一只吧……?应该没错,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企图。这倒也是,你们既然已经被抓到弱点,如果还单枪匹马来到这里,那就只不过是在自曝其短罢了。”
“不过……”梨花分析着敌人的思维。
这下子完完全全中了敌人的招了。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能了解自己为什么中招的话,也无法作出因应对策。
所幸,这次敌军的行动很单纯。
就算如此单纯,对梨花等人而言还是最糟糕的状况。
“既然如此,始祖七柱就全员上阵,出来攻击我们就好了。你们认为只要挟着强大的单兵战力,集体进攻,从我们这群擅长个别作战的人身上,把我们在战力上的优势全都抢走吧。这其实是一个很单纯、也是最好的战术。”
总觉得,始祖七柱似乎对梨花微笑了一下。
“不过呢,没关系。现在的我,可不是一个人。”
梨花轻轻地把手放在胸前。
“妈妈,请把你的能力借给我。”
接着她又轻声呢喃道。
“玛莉,事到如今,哥哥他们的战况应该也很严峻。最坏的打算,就是由我们打倒始祖七柱,结束掉这一切吧!”
“啊?等等、那个、我……”
“请你要有心理准备,失败的话,就连你要逃去避难的那个世界都会毁灭喔。”
“等等、这是……威胁耶!”
梨花并没有太在意从空中某处传来“这个女孩子好可怕!真的好可怕!”的声声惨叫,迳自进行着高速思考。
能力不足的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够对付眼前这个超级怪物呢?
(就算我想释放出妈妈的能力,跟敌人打成两败倶伤……要是我没有办法确定真的能够打倒对方的话,会不会让后面留下来对付敌人的哥哥他们更加不利?)
自己这条命牺牲倒是无妨。
但要是送命的结果只对得起自己,那就本末倒置了。就算身处最糟的状况,也要拯救哥哥。
(生死交战这件事真的好困难喔,哥哥。)
梨花叹了一口气……
“妈妈,我们走啰!”
她拿起了幻视弓拉哈多•那努那二式,释放出自己的能力。
为了施展固有技能,始祖七柱也跟着开始释放玛那。


足以歼灭众神的两股能力,即将在王城的地下正面交锋。


*


同一时间,在提朗镇上。
由夏洛特所率领的第四机士团,在对上赛诺大军的战役当中奋勇作战。
第四机士团真的可以说打了一场很漂亮的仗。他们让敌军的主力部队陷入混乱,再制造出战场各局部的战力优势,并不断分别击破各个区块,以灵活的战术弥补了人数上的不利因素。夏洛特暂时从前线归来,下了机车。
“真了不起!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出神入化的调度!”
一位担任副官的青年机士跑过来,毫不保留地盛赞夏洛特。
然而,第四公主却一脸沉重地摇摇头,说:
“都是拜大家愿意遵从我的指挥行动之赐。不过……太脆弱了。”
“啊?”
不经意地惊呼出声的副官,连忙为自己的失态请罪,夏洛特为了打发掉他,接受了他的道歉。
“我说的是敌人啦,是赛诺它们太不堪一击了。”
“这样啊……但我军也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折损啊。”
“以它们原有的实力,应该不会只对我们造成这点灾情而已。看起来就像还保留着王牌似的……”
夏洛特用远眺魔法,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在前线奋战的机械化部队,以及他们目前的情况。她赫然发现一件事——
大群赛诺的后方,荡漾着一股危机四伏的气氛。
夏洛特发现这些赛诺隐藏着某样东西。
而现在,第四机士团最珍贵的机械化部队,正要朝着那里冲过去。
“不行!把那支部队叫回来!”
“但诚如殿下懿旨所提到的,那里正是要害所在。只要摧毁敌军的心脏地带,这场战役也就……”
太晚了。深入敌阵攻击的吉普车集团,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冰弹雨满穿,许多机士从吉普车里逃了出来,但四周的赛诺却杀到了这些失去机动力的机士身边来。这些太过深入敌阵的机士们,应该马上就会被剁成碎片、不留半点活口吧?
夏洛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这是自己的失算。没有考虑到那个地方可能会有那东西的她,觉得全都是自己的错。
既然如此,那就非得要由她自己出来收拾残局不可。
她下定决心,抬起了头。
“重新下令,要剩下的人死守机场。”
夏洛特穿上了咒式装具。
太阳之金,它是一套证明皇族身分象徴的最强咒式装具。
副官见状大吃一惊,拦阻了她。
“请等一等。等我们全都一个不留地倒下,才是殿下该要上阵打仗的时候!”
“那就为时已晚了!”
夏洛特顺势拨掉了他的手。看着她那罕见的粗暴模样,副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少女连他那张表情都视若无睹,跨上了红色的机车。
她又再次眺望战场。
“现在待在提朗镇的这些人当中,能够和始祖七柱抗衡的,就只有身为皇族的我而己。”
副官听到“始祖七柱”,表情一阵错愕。
“怎么可能?”
“我用远眺魔法观察敌阵的时候,瞥见了蓝绿肤色的赛诺。”
“会不会是欺敌的假情资?”
“它们没有必要这么做。还有,那个龙卷风。能够施展出那种大型固有技能好几次的对象,一定需要用上比皇族更高等的乙太回路……我应该要更早察觉到这一点才对。”
“可、可是……”
“少废话!”
狠狠地说完之后,夏洛特的表情和缓了下来。
“传令下去,美军修护兵在工作结束之后立刻撤退,因此修护等作业必须尽速进行。就算是我亲自上阵,应该也争取不了太多时间。”
副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夏洛特说出这番话,表示她已有一去不复返的决心了。
夏洛特心想:这是当然的。
她一个人对上始祖七柱,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敌我之间的实力有多少差距,夏洛特自己心里很清楚。
其他皇族或许还不一定,但她自己的乙太回路,只有索妮亚的一半不到。要是对上国王种等级的对手,能不能争取到时间都还很难说。
尽管如此,但在场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位机士能在对上那个家伙的时候能够撑个几秒钟。不管派谁上,都会白白送命。
(对不起,櫂砥、梨花。看来我无法助你们的未来一臂之力了。)
夏洛特的脚一踢,发动了机车的引擎。向索妮亚借来的这辆红色机车,带着低吼声发动。飞沙走石,扬起了一阵烟尘。
夏洛特在出发前回眸一望,看了副官一眼。
“希望你也能武运昌隆,属下们就拜托你了。”
副官了解她的决心已无从动摇,便举起手向她行礼。
夏洛特点了一下头之后,便转头面向前方。
看着覆盖着整条地平线的赛诺大军。
她转动了油门。
把身体托付给了加速前进的机车。


慷慨赴义。
敌人是始祖七柱和一万只赛诺。
它们可算得上很有挑战性的对手。





同一时间,在大学里。
激战仍在持续延烧之际,三只赛诺穿过了东侧的赛诺群海现身。
这个举动打破了双方势均力敌的态势。原本从墙面上接连发动炮击的魔导炮,因为不可思议的妖术作祟,使它们纷纷动也不动。
“是……始祖七柱吗?没想到竟然同时出现三只。”
艾蕾欧诺拉皱起眉头,俯瞰眼下这三只蓝绿肤色、悠哉地向前迈进的赛诺。不论再怎么轰炸、施展怎么样的魔法,全都被她们给弹开了。
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
始祖七柱现身时的作战方针早已确定,因此大学这里也要出动所有皇族来应战。即使如此,出现三只始祖七柱实在是……
“这表示说不定它们已经猜想到地下室有炸弹了呀。”
雅儿菲琳喃喃地说。
地下室里埋的那些自爆用魔导炸弹,是女王凯亚拉伊特拉安排的。
如果这些炸弹也在赛诺深谋远虑的范围之内,那三只始祖七柱在这里同时登场的意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雅儿菲琳用了望塔上装设的有线电话,和应该在凯亚拉伊特拉身边的校长取得了联系。校长立刻接了电话。
“我们也已经掌握到目前的情况了,凯亚拉伊特拉殿下很担心那有可能是陷阱。”始祖七柱太过明目张胆现身的情况,更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个陷阱。
而会遭到怀疑这件事,应该也在敌人的算计当中吧?
“只能直接和她们交手了。”
艾蕾欧诺拉叹了一口气,穿上了证明她皇族身分的黄金咒式装具。
结果,就在下一秒——
原本应该待在南侧墙壁的陶洛斯,降落在三只始祖七柱的面前。
第一王子光明正大地向她们报上了姓名。
“这个傻哥哥……”
艾蕾欧诺拉咂了一下舌,让雅儿菲琳窃笑了一下。
“那我们就去帮帮那个傻哥哥吧!”
她们也义无反顾地迅速展开了黄金咒式装具。
“我实在是不喜欢像这样硬碰硬的战斗。”
“我们也无可奈何吧。至少到天亮之前,要尽量争取时间才行。”
两位公主对着彼此耸了耸肩,口中念着魔法的咒语,从了望塔上跳了下来。


她们越过了围墙,一路往东直线前进。
朝着始祖七柱在等待她们的那个战场冲去。


*


櫂砥和索妮亚,在王城的最顶楼,也就是谒见厅里,与两只始祖七柱进行对峙。而梨花和玛莉在王城的地下层,对付一只始祖七柱,以及另一只负责升起防护罩包住整个王城的行为者皇后。
为了保护飞机,夏洛特在提朗镇单挑一只始祖七柱。
而在大学的东门处,三位皇族则与三只始祖七柱展开对峙。


就这样,在分离四地的战场上,璜特•唐最强战力们与七只始祖七柱的战役,揭开了序幕。
这是决定人类兴亡的最后一役。
 楼主| 发表于 2016-7-8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话  三千世界的末日


而在这时,还有另一场战役已经点燃了战火。
在大学的地底下深处。
在设有魔导弹的特别实验栋最深处,有一个横穴。
无数只赛诺从这个横穴跑进来,入侵大学校园。
泪滴型的大型炸弹,装设在这个有如巨大机器人收纳库般宽敞的楼层内部。
发现到它的成群赛诺,急忙往炸弹冲过去。
但这些赛诺的首级,接连地被砍飞出去。
“太慢了!”
大约二十名左右的年轻人,不知道刚才都躲在哪里,现在纷纷站出来挡在赛诺的面前,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赛诺被一刀砍倒。
这群人不是机士,而是冒险者。
赛诺对这群人提高警觉,拉开了一点距离……
有三只红铜色的赛诺从这个横穴入侵大学。而在它们的后方,还有十只以上的精英护卫。
“喂、喂,女王陛下,这个数量未免也太多了点吧?跟您讲的不一样吧?”
一位男冒险者怒骂着自己那个应该正在楼上观察现场情况的主子。对于这群打从出生后就一直住在地球上的冒险者而言,凯亚拉伊特拉女王只不过是个付钱很爽快的雇主而已。这群人都是第二世代,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对这些人而言,不能施展魔法就等于能力已经减半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发挥威力的是……
“喷!没办法,把那些听说是妖精族作的武器,拿出来试一试吧!”
有位冒险者拿起枪对着来袭的赛诺•精英护卫。他手上的那把枪,呈现一种宛如出现在一九三〇年代低俗小说封面上的珍奇设计。
冒险者一扣扳机,枪口便发射出螺旋状的光束,让大型赛诺瞬间全身僵硬……
但就在冒险者想高呼“好耶!”的时候,他自己也陷入全身僵硬了。
“喂、喂,你没事吧?你怎么啦!”
这群冒险者随即陷入一片混乱。
尽管如此,他们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很快地就回过神来,还有好几个人见机不可失,扑向了动弹不得的精英护卫。
他们要使尽全力把这些赛诺拉下来,摆平它们。
刚才开枪的那位冒险者,有身旁的同伴们拼命保护着他。
不久之后,刚才开枪的那位冒险者终于又可以动了。
“看来这把枪是可以让敌人停止动作的,只不过,它会让自己和对手双方僵化……”
那位冒险者很讶异地嘀咕道。
“还真是把既没用、却隐约派得上用场的枪啊!”
周围的人一片绝望。
最让人绝望的是——考量到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还非得要使用这个用起来颇为棘手的武器不可。
“该不会其他的武器也……”
有一名男子从怀里拿出了状似棒球的魔导具。
“还真不想丢它出去啊……”
结果几分钟之后,男子还是莫可奈何地把这个魔导具投掷到敌军阵营中央,之后他也一如自己的预感,下场非常惨烈。
不知道算是幸还是不幸,妖精族所打造的每一个魔导具,都会让敌人比友军更惨一点,所以也逼得大家不得不使用。
在地下的冒险者们就在这种恶性循环当中,持续艰苦奋战。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魔导炸弹,是个会把他们和其他所有一切都炸飞到次元尽头的凶残武器。





櫂砥和索妮亚在谒见厅里,与两只始祖七柱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激战。
原本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始祖七柱,用的固有技能是属于念力类的。櫂砥等人称这一只始祖七柱为α。
棘手的是从抓住芙蕾的肉块后面现身的另一只始祖七柱——β的固有技能。
始祖七柱石把右手往上一挥,天花板附近就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
粉红色的肉块从这个洞里啪哒啪哒地掉了下来。
肉块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儿之后,便聚集在一起,变成了拥有无数只触手的异形,并且集体逼近櫂砥他们。
“这、这些像克苏鲁神话描述的,不能用言语形容的东西是什么啊!恶!真恶心,别靠近我!”
怪物把触手伸向了索妮亚。索妮亚硬是把触手给扯断,再把踉跄的敌人一刀砍成了两半。
“你们这些废渣,啊~!真是的,烦死人了!”
这些异形个别的战力虽然很薄弱,但就是量多势众。始祖七柱β每召唤一次,可以叫出二十只以上。
没错,就是召唤。
从不知名的地方叫出这些看都没看过的怪物,这是櫂砥等人不曾见识过的召唤。而这就是始祖七柱β的固有技能。
最糟糕的是,櫂砥和索妮亚都很不擅长同时对付大量的敌人。
敌人在选用固有技能的时候,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一点似的。
(事实上说不定已经被看透了没错。)
櫂砥一边用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把扑上前来的异形生物砍飞,心里一边这么想着。
(要是真的像夏莉和梨花所猜想,敌军早已把我方的战略仔仔细细地摸得一清二楚的话……来到这个谒见厅的战力,应该会是在单兵作战领域上最强的对手。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分配战力。只要稍微动动脑筋,任谁都可以想得到。)
不必知道潜入王城的方法也无妨。
如果璜特•唐军打算要暗杀始祖七柱的话,那索妮亚会到这里来,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或许敌人并没有想到陪伴索妮亚的是不是櫂砥,但现在还不知道这究竟对战况有多大的帮助。
(要是这些家伙这么精准地知道我会来的话,它们一定会选择对我施展净化波动这种固有技能吧?)
据说这是一种多鲁达界勇者所拥有的固有技能,能够消除所有的赋予魔法。
就在日前,櫂砥也因为有这种固有技能出现,才被一只行为者打得陷入苦战。
后来櫂砥在和其他行为者交手时,因为对手使出的是其他固有技能,所以櫂砥那一仗打得轻松到惊人的地步,敌人被打得落花流水,连他自己也觉得错愕。
不过,眼前的这两只始祖七柱,并没有施展出净化波动。
这表示这间谒见厅里的陷阱,不是特别针对櫂砥而设的。
(这些家伙倒也没有掌握我们所有的行动嘛!)
她们心机很深、坚强勇猛。
但璜特•唐阵营里不乏有识之士。他们彼此集思广益、斟酌战术的结果,使得璜特•唐阵营在战力配置上不致沦为极端的投机侥幸。
因此,櫂砥等人身陷的状况,还不能说是最糟的。
(对了!还有芙蕾。)
櫂砥远望着在两只始祖七柱后面那个被石化的、他最爱的女孩。
因为异形肉块而逐渐被从石化术式当中释放出来的少女。
(这种时候要是有庞大固埃之剑的话……)
要是能够把她救出来,那就还有希望,状况就会改变。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某种能够杀出重围的能力,用以救出芙蕾。
“形魂变性•光之刃!”
櫂砥反手握着他的奥利哈鲁根制短剑,剑光一闪。
修长、锋利的闪亮剑刃,笔直地满向那个攻击石像芙蕾的异形肉块。
光射线非常轻而易举地贯穿那些挡在路上的怪物,劈开了它们的身体,把它们一一消灭。然而,始祖七柱却站出来挡在那把闪亮剑刃的刀口下……
并且电光石火地挥动了一下右手。
闪亮剑刃被吸进了赛诺的掌心,在没有任何撞击、破坏的情况下消失了。
(这点水准的攻击,对始祖七柱果然还是行不通吗?)
不过,这样也好。
两只赛诺都往中央靠拢,β现在也已经没有空进行召唤了。
“索妮亚殿下!”
“来啰!”
索妮亚只看了一下櫂砥的眼睛,就了解了他这个眼神的意图,于是她赶忙收拾了身边的异形,往櫂砥的方向跑了过来。
櫂砥抽出了金色的材质卡,并且立刻用那只手碰触了索妮亚的咒式装具。
“形魂变性——加速!”
卡片化成了黄金之雾,缭绕在索妮亚的咒式装具上。
“嗯,我就不客气地上啦!”
索妮亚狠狠一蹬,像枝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始祖七柱α挥动了一下右手,她应该是想用念力把索妮亚弹飞出去吧……
这次索妮亚的攻势远比念力的力量来得更凌厉。始祖七柱几乎是在无法削弱索妮亚能量的情况下,任凭她步步逼近。
始祖七柱β受到固有技能的反作用力影响,大大地往后仰了一下。
化作一阵红色疾风的索妮亚,挥动着她的大剑。始祖七柱β冲了过来,抽出一把漆黑的剑,力抗索妮亚的斩击。
剧烈的撞击下,火花四射。索妮亚的身体被弹了出去,飞到半空中。
“可恶!”
红莲少女斗力斗输了,她的表情很不甘心似地扭曲着……
“上啊!櫂砥!”
趁着这样一来一往之间所产生的空档,櫂砥一口气冲过了并排的那两只始祖七柱的左手底下。
没错,索妮亚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两只始祖七柱靠在一起。
櫂砥把璜特•唐最强的红莲公主拿来当诱饵欺敌,自己则是一直线地朝着芙蕾冲过去。
然而,失去平衡的始祖七柱a,还是拼命地挥下左手臂。
櫂砥觉得有股看不见的能量射线正在逼近。
(只要能躲过这一击就行了!)
所幸这股无法目视到的能力,是有实际形体的。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种能力与绘梨花所施展过的念力,应该属于截然不同的东西吧。
如果要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它就像是只力场手臂似的。
既然它有形体的话,那就有办法对付了。
“形魂变性•光之刃!”
櫂砥一边往龙椅的后面跑,一边朝着始祖七柱的右手、也就是他认为看不见的手臂延伸出来的源头,一股脑地挥起闪亮的剑刃。
力场手臂与纯白的光相互碰撞。
强烈的流弹冲击波向櫂砥袭来。这股远超乎预期的强大能量,让櫂砥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中。
“啧!真的假的!”
櫂砥咂了一下舌,连忙用材质卡长出翅膀,逃离了现场。随后,原本櫂砥应该要被吹飞去撞的那道墙,因为受到了剧烈的冲撞而支离破碎。
那是始祖七柱α用力场手臂补上的一记攻击。
櫂砥千钧一发回避了这一记攻击,这是他出于本能的举动。
但也因为这样,櫂砥无法再更靠近芙蕾了。在这几秒之间,始祖七柱已经完全重新站稳了脚步。
櫂砥咬紧牙,追着索妮亚的脚步退守到谒见厅门口。
“失败了啊。”
“下次我会好好打。”
索妮亚点头说了一声“唔”,又“啪”地拍了一下櫂砥的肩膀。
“气势可不能输啊!”
“是!”
这一场仗超乎预期地硬。敌人不只是看透了我军的战术、逐一因应,彼此间的连系也很完善。套句第二公主雅儿菲琳说的话——敌人的思考是同步的,所以会这么难以攻破,也是理所当然的……
芙蕾还在敌人身后忍受着煎熬,解咒一直都有进展。被触手抚摸着的芙蕾,身体偶尔会很痛苦似地痉挛挣扎。
櫂砥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瞥了站在身旁的红莲公主一眼。尽管可用的招术都被对手一一破解,但还是抬头挺胸地用无畏的笑容回敬始祖七柱,她就是櫂砥宝贵的主子。
“别心急。”
“可是……”
“我问你,在你身边的人是谁啊?”
对呀!櫂砥点了点头。现在在他身边的,已经是目前找得到的最佳搭档、最强战士,而且……
她和自己的连系,已经是心连心的默契等级,绝对不输给敌人。
“櫂砥,你要是有空懊悔的话,不如快点想个妙计。”
“说得也是,那……”
櫂砥和索妮亚又再次面对始祖七柱。
他们相信,无论被打飞多少次,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自己。
不,与其说相信自己,他们更相信自己的搭档。
只要是和他\她在一起——
自己,或该说我们,就是无敌的。
櫂砥,以及索妮亚,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他们甚至互相信仰着对方。


*


从怪盗玛莉•雷亚逊的眼里看来,梨花和始祖七柱的战役,实在是很乏味。梨花用她的幻视弓拉哈多•那努那二式,不间断地射出玛那箭。
和她对峙的始祖七柱则是伸出了右手,控制住整个空间,迎击梨花。
两人只是一味地相互角力。
在洞穴中央处附近的空间如透镜般地扭曲,发出了唧唧嘎嘎满耳的声音。因为局部地方已经开始出现时相转移的现象了。
始祖七柱拥有的这个固有技能,应该是古代众神所保有的空间控制能力吧。这股能力一旦对着玛莉,在这个世界里连一个魔法都不能用的、孱弱至极的她,绝对一秒就会被打飞。
但花梨梨花则是与对手同样进行控制、掌握、最后粉碎空间,展现出与对手相抗衡的能力。
如透镜般扭曲的空间里,处处可见火花迸现。
这些恐怕都是彼此能力最激烈碰撞的地方。
两人这一仗就像是西洋棋局,彼此的棋子与棋子、不,是能力的触手与触手互相冲撞。
(这样还想坚称自己是外行人、一般人之类的……怎么可能啊!)
玛莉面对这场夸张的能力互斗,叹了一口气。
这可说是在重现神话当中歌咏的那场诸神之战吧。
玛莉觉得,现在这个梨花要是到地球上去踢馆的话,应该随随便便就可以撂倒一两个魔术协会吧。
总之,玛莉看了看四周。
在这个室内,除了她自己、梨花,以及始祖七柱之外,还有坐在最里面的配电盘前面那一只赛诺•行为者皇后。
那只行为者光要撑着那个用来包住整个王城的防护罩,应该就已经自顾不暇了吧?而它会待在配电盘附近,应该不是为了要从配电盘里吸电,而是因为它的固有能力,需要透过电缆线连结王城各处才对。
(这种固有技能,类似传说中古费尔界的空海豚所拥有的那种空间掌控能力吗?)身为书呆子的玛莉,对现在已经灭亡的各种世界神话、乡野传说、历史等,如数家珍。
正因为被相中这一点,她才会应邀到璜特•唐来向白之会演讲。结果,最后她错失了逃出去的机会,现在被抓着趁火打劫这个把柄,硬逼着她来帮忙一决胜负。
自从来到这个国家之后,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全都是些不如意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想继续回去当怪盗,世界消失对我来说确实是件满困扰的事。)
地球上还有养育她长大的父母,多少也还有几个可称为好朋友的人在……不,对方或许只把她当成普通朋友,但对朋友很少的玛莉而言,却是她的好朋友。就是好朋友、好朋友啦!
玛莉心想,奋力相助自己很珍惜的这些人,应该是件不错的事吧?
要是因为这样而遭到生命危险,反正从她的身分立场来看,这其实也都是家常便饭……
(老实说,比起生命危险,我觉得跟人往来还更恐怖呢!)
这是玛莉的真心话。
而在她面前这个自称一般人的花梨梨花,是她特别害怕的那种人。她的坏心肠真的很吓人,让玛莉想现在马上拔腿就跑。
要不是因为和梨花融合的绘梨花,是对玛莉很重要的一个朋友(或者该说是玛莉自认为的好朋友),她早就不顾一切地逃走了。
(因为绘梨花是陪伴我的玩伴啊,嘿嘿。)
记得和绘梨花用雾状变化与瞬间移动来玩的那场捉迷藏,还真是开心。
如今已经无法信守那个曾经说过要再玩一次的承诺了,但那段与稚龄少女之间的回忆,玛莉应该会一生都好好地珍蔵在心里吧。
(好吧,那问题是……就算梨花把始祖七柱给引过来,在这个世界里无法使用魔法的我,该怎么样才能帮得上忙呢?)
玛莉手中倒也不是没有几张王牌可打。在璜特•唐这个世界当中,因为玛那的扭曲,而使得魔术师无法施展一般的魔法。但通过乙太回路之后,在魔导具里注入即将发动的魔法,就可以发挥效用。
玛莉其实也为了要来到这个世界,而准备了好几个那种魔导具。
这些都是拿来以防万一的。因为它们都是用过即丢的东西,所以截至目前为止,玛莉都还不敢轻易地拿出来使用……
(要用就是要用在这里了吧?)
玛莉本来不太愿意展现自己的能力,但因为想借重梨花的智慧,所以曾向梨花说明过这些魔导具的效用。
对魔法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外行的梨花,构思出来的战术却颇具水准。的确,只要时机掌握得宜,或许可以发挥出它们该有的效果。
问题就出在这个时机。
现在,梨花和始祖七柱的战役正打得势均力敌。
双方展开超乎寻常的能量交锋。
随便闯进战局里去的话,说不定会干扰到梨花作战。再说,只要被她们的力道轻轻擦过,玛莉不但会丧命,连魂魄都会破碎四散。
“现在就请你先静观其变吧。”
额头上冒出汗珠的梨花,小声地嘀咕了一下。
原来如此,她也在找寻该让玛莉介入战局的适当时机啊。
(毕竟她是绘梨花的女儿嘛。)
那个稚嫩孩子的小孩就是梨花。这个事实尽管让玛莉感到不小的异样感,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既然绘梨花愿意相信梨花,那我也……)
此时超乎想像的能量碰撞,静静地、但却很炽烈地在继续进行着。





第一公主艾蕾欧诺拉在大学的东门前昂然而立。从她身上那套黄金咒式装具袅袅升起的玛那,化成银白色的光,如孔雀的尾羽般大大地张开。
孔雀尾羽所放射出的白光,把四周照亮得有如正午。
赛诺士兵们像退潮似地往后退去。
不,偶尔还是有零星的士兵靠过来,但它们只要被这只玛那孔雀的光芒一照,就如骨牌般地纷纷倒下了。
弱者必灭结界。
它堪称是艾蕾欧诺拉的一张王牌,也是终极的对敌武器。
它的效果,是会全面性地吸取攻击对象的生命力,邪恶至极。相传是古代某个已灭亡文明的产物。
艾蕾欧诺拉透过特殊管道,才取得这个被指定为应封印武器的全面破坏型魔导具。尽管为此花掉了她不少经费,但却很值得。
现在不只赛诺士兵,就连精英护卫和行为者,也都无法在这个结界里活动。它们只能等着被吸光能力,然后化作艾蕾欧诺拉背上那对光之翼的养分了。
艾蕾欧诺拉已经先把抵销魔导具效果的魔法护符,交给了和她并肩作战的陶洛斯和雅儿菲琳。如此一来,璜特•唐军在这个结界里就是单方面占居上风了。
话虽如此,艾蕾欧诺拉还是紧盯着缓缓靠近过来的三只始祖七柱。以强大生命力自居的始祖七柱,对这点微乎其微的生命力吸取丝毫不以为意,显得一派从容。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当她们在这个范围里还能毫发无伤的时候,看起来才像是真的始祖七柱……来吧,要使出凯亚拉伊特拉陛下的王牌了吗?”
“先静观其变吧。”
雅儿菲琳摆出一副很有把握的态度说完,拿起了她的魔法长杖。
她像是在小试身手似地喷出了红莲火焰。其中一只始祖七柱见状,往前走了几步。
那只始祖七柱只有右手臂显得异常巨大。长度将近正常大小的四倍,粗细则达到了两倍以上,是只异样的巨大手臂。
有着巨大手臂的始祖七柱,挥动了一下她的右手。一阵剧烈的强风吹起,雅儿菲琳喷出的魔法火焰往旁边一偏,在始祖七柱左手边的地上炸得粉碎。
被这股爆炸波一吹,常人应该会化为灰烬,但这群最高阶的赛诺却丝毫不受影响。
“希望陛下考量一下我们获胜的可能性吧。还有,也考虑一下这些赛诺故意用计捉弄我们的可能性。”
七年前,赛诺曾经因为白之会一场卷入三千世界的自杀爆炸攻击,而受到重创。
当时因为始祖七柱没有站到前线来,因此并未对赛诺军团造成致命伤。
但这次不一样,赛诺的主帅已经站出来了。
赛诺是很精明的种族。至少就消灭敌人这一点,它们狡狯得比恶魔还要更像恶魔。
如此精明的赛诺,有可能会重蹈当时那个溃败的覆辙吗?艾蕾欧诺拉对这一点是存疑的。
这个情况,当然白之会应该也很清楚吧。
正因如此,雅儿菲琳应该认为,凯亚拉伊特拉除非真的无计可施,否则不会使用自杀爆炸战术的吧。
她认为赛诺与白之会在陷入彼此猜疑的情况下,形成这样一个互相角力的战局。这样很好。
艾蕾欧诺拉扬起了嘴角。
在性命被外人掌握的情况下作战,的确是让她觉得很不高兴,但只要这样做可以克敌制胜,那就没有问题。这是皇族们一致的看法。
反正无论如何,这所大学就是人类最后的堡垒。
这里要是被攻破,机士们全军覆没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艾蕾欧诺拉、陶洛斯,和雅儿菲琳会下定决心在这里和始祖七柱交锋,是因为他们想亲手掌握未来。
“我去反击。”
预知能力作动起来的雅儿菲琳这么说。
有一只始祖七柱轻蹬了一下地面。
随后,三位皇族脚下的地面隆起,从地面伸出来的巨大土臂,追击着飞到半空中的三位皇族。
这只大手的外型,就像是黏土魔像只有手臂的样子。但光是这一只手,就有国王种•泰坦全身的大小。要是被这只手臂抓到的话,就算皇族们再怎么厉害,应该也不会只受到皮肉伤而已吧。
“我去!”
陶洛斯翻转身躯,住下降落。
土堆手臂张大了手。陶洛斯的头眼看就要笔直地落进它那准备抓人的掌心里……陶洛斯挥了一下拳头。
土堆手掌和第一王子的拳头剧烈地互殴。
巨大的手臂在吃下这一记攻击之后,变得支离破碎。
反作用力让陶洛斯的身体弹飞到了半空中。
问题是他们三个人飞到半空中之后,地面上那个弱者必灭结界的范围就缩小了。部分赛诺又开始往东门方向挺进,遭到了墙上那些魔导炮集中火力的攻击。
“还真是难对付啊!”
尽管如此,在他们着地之后,那只土堆大手又会再找上门来吧?这恐怕就是那只始祖七柱的固有能力。
“接下来我们就把那只有大手臂的始祖七柱称为壹号、土堆称为贰号,另一只称为参号吧。”
艾蕾欧诺拉在帮三只始祖七柱做出区别之后,看了一下雅儿菲琳。
“有可能解除土堆的咒语吗?”
“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太过吃重了。”
雅儿菲琳顺着她说的话,往东门看去。
有个娇小的少女站在东门前面。是冒险者!她身穿披风,揹着一把比自己的身高还要长的剑。
“原来如此!”
艾蕾欧诺拉点点头,得意洋洋地降落到地面上。
始祖七柱贰号上钩了。她用力跺地,使出了她的固有技能。
艾蕾欧诺拉附近的土全都隆起,这时……
披风被翩翩吹起的那位少女,从东门飞到了这里来。
她乘风翱翔,降落在艾蕾欧诺拉的身边。
她的右手闪烁着蓝白的光芒。沙土大手臂一碰到少女所放射出的光芒,便整个崩溃瓦解,变回了一堆土。
“那是固有技能——浄化波动!这位勇者,你帮了我们大忙!”
艾蕾欧诺拉很直接地表达感谢之意,慰劳那位抬起头的勇者少女。
身形娇小、脸形浑圆的少女“嗯”的一声点了点头,瞪着那群始祖七柱。
“我可以掩护你们,但我一个人的能力不够。”
“我明白,你可以在这个范围内自由行动吗?”
“没问题,我先生请我带着这个。”
少女瞥了自己脖子上挂的那个护符一眼。那应该是个带有高阶技术魔法的东西吧?艾蕾欧诺拉乍看之下,并不认为那是个人可以随便拿来馈赠的东西。
说到她的先生,艾蕾欧诺拉记得应该是现任英雄部队的队长吧?
他是白之会最强等级的魔术师。这次在地球发动的一波作战行动当中,记得他应该是负责戍守最重要地区——东南亚全区的一位当代英雄。
如果少女是他的伴侣,那她那一身的魔导具,应该也具有与之相仿的强大威力。艾蕾欧诺拉研判,要是她来加入战局,至少不会碍手碍脚。
“就由我们来负责进攻吧!请勇者帮忙掩护我们。”
“了解,我会设法全力掩护。”
问题就出在该要如何攻击。然而……
艾蕾欧诺拉看了敌人一眼,才发现始祖七柱参号不见了。
(跑到哪里去了!)
她急忙左右张望了一下,心想参号是不是变透明了,便试着用玛那感测找了一下,也没有反应。
“在上面!”
雅儿菲琳大喊。
艾蕾欧诺拉抬头一看,才发现这群原本应该不能使用魔法的始祖七柱,有一只飘浮在十几公尺高的地方。
“是飘浮类……的固有技能吗?”
艾蕾欧诺拉不禁用了疑问句。因为只能拥有一种固有技能的始祖七柱,有必要学这种飞行类的固有技能吗?她心中不禁兴起了一阵怀疑。
难道这会是一种应用范围很广泛的固有技能吗?
艾蕾欧诺拉回想可能让“飞天”这种现象发生的各种固有技能,才想起了一种极为危险的技能。
“竟敢居高临下俯瞰我们?你以为你是谁啊!”
陶洛斯蹬了一下地,飞上了云霄。他拿起剑,冲向那个盘踞在众人上空的始祖七柱。
“不行啊,哥哥!参号的固有技能是……”
下一秒钟,陶洛斯的动作戛然而止,表情痛苦地揪成一团。
他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下坠……
“勇者!”
“嗯!”
勇者少女朝着陶洛斯跑了过去。
而始祖七柱壹号就像是要阻挠她似的,用巨大的手臂刮起了一阵狂风。一阵龙卷风吹起,挡住了勇者的去路……
“由不得你放肆!”
雅儿菲琳喷出了红莲之火,把龙卷风吹走了。
始祖七柱贰号操控地面,想让勇者站不稳脚步。
身材娇小的少女赶在千钧一发之际跳了起来。
她那件披风被风吹起。少女就像是有翅膀似的,高高地跳了起来。
勇者的手伸向了陶洛斯。一阵银白的光倏然亮起,包住了陶洛斯的身体。
浄化波动解开了原本包住陶洛斯的束缚。
第一王子使尽全力扭转了身体的方向,让自己的脚先着地。
他喘着气,瞪着上空的那只始祖七柱参号。
“中了她的招啦。”
“嗯,你太鲁莽了。”
勇者少女站到了陶洛斯身旁。
“嗯,多亏你帮忙,我要向你道谢。”
“伙伴。”
“我们是啊!”
艾蕾欧诺拉和雅儿菲琳一边提防着始祖七柱的动向,一边靠近这两个在对话的人。
“皇兄,你应该摸透敌人的固有技能了吧?”
“嗯,光靠我一个人是抵挡不了的。”
“璜特•唐有个以铜墙铁壁著称的陶洛斯。所以皇兄的实力,这些想偷你能力的赛诺比谁都清楚。”
是的,始祖七柱参号的固有技能,艾蕾欧诺拉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是重力控制……不,应该要叫它惯性控制吗?”
艾蕾欧诺拉陷入沉思。
雅儿菲琳正在用她的火焰攻击对付壹号那只巨大的右手臂。
壹号挥动巨大的右手,用狂风反击她的攻击。风和火焰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漩涡,到处可见空气爆裂。爆炸波吹起了漫天砂尘,形成一道烟幕。
贰号趁机又再向前推进,由陶洛斯出面迎击。贰号翻动了脚下的地面,猛力向前直冲,把陶洛斯高头犬马的身躯一口气撞飞。
飘浮在半空中的参号,打算用惯性控制这项固有技能来逮住被撞飞的陶洛斯。
“由不得你放肆!”
勇者跳到陶洛斯身旁,帮他解咒之后……
“飞呀!”
“嗯!”
娇小的少女踩着陶洛斯的肩膀,又再往上一跳。
她把手伸向了在空中的参号。青白色的光把参号身上那套重力外装剥了下来,参号的身体开始自然下坠……
参号却在空中扭转身体,把勇者少女一脚踹飞。
她那娇小的身躯如子弹般地弹开,朝着艾蕾欧诺拉直线飞去。
艾蕾欧诺拉如果想躲的话,应该是可以躲得掉才对。
但如果她这么做的话,少女必死无疑。
“没办法了!”
艾蕾欧诺拉挥起她的神枪,朝着勇者送出一阵龙卷风,抵减她急冲的速度之后,才用双手把她抱着。
“没事吧?”
“嗯……”
蓝发少女皱起了眉头,左手臂不听使唤地晃着。她的第二关节附近骨折了。
“我太大意了。”
“我帮你疗伤吧。”
“麻烦你了。”
艾蕾欧诺拉用左手施展魔法,并把手贴在少女受伤的部位上,淡淡的光被少女的左手臂吸收了进去。这是以灌注玛那的方式,将少女受伤的部位硬是连接起来。勇者低声发出了呻吟。这种粗糙的治疗手法,会带给患者相当程度的剧痛。治疗的同时,只剩雅儿菲琳和陶洛斯两个人在抵御赛诺的猛攻。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因为要是失去勇者少女这名战力的话,就无法对抗始祖七柱贰号和参号了。
然而,这样真的可以撑得下去吗?艾蕾欧诺拉一边用魔法帮勇者疗伤,一边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瞬息万变的战况。





据守在地下楼层的凯亚拉伊特拉,从房间里也能够监看到大学东门附近的战况。“就连派出勇者和三位皇族,都会屈居劣势,不得不说这群对手的战斗力的确是国王级的啊。”
校长叹了一口气。这次和国王种•泰坦那次不同,虽然我方在纯粹力气较量的部分和敌人势均力敌,但就连皇族的最强攻击,都还伤不了对手的皮肉。
而这样的对手,共有三只。
已经是注定要败北的战况了,璜特•唐方面看来充其量也只是在确实争取时间。即使如此,铁壁陶洛斯和破魔勇者这两名高手挡在面前,赛诺倒也没能攻破防线。
“已经确定那就是始祖七柱,错不了的……您打算怎么办?”
女王望着大画面的监视荧幕,除了偶尔眨眨眼睛之外,一动也不动。校长认为那是因为她在进行盘算。而她现在正要做出最妥善的、量化的判断。
她正在就这场战役的胜利与战后的情势,还有自己的性命,做全方面的考量,想办法摸索出一个最理想的未来。
『做这些盘算有够愚蠢!』
校长仿佛听见了花梨绘梨花还是大人时的声音。
要是绘梨花在的话,应该会问“你到底是为了保护谁而战”吧。
事实上,这就是七年前凯亚拉伊特拉抓走绘梨花,把她与英雄部队的最后一役做切割的时候,绘梨花所喊出的一番话。
而这样的她,最后把命用在女儿的身上。
不光是她,英雄部队当时的队长,也为了女儿的未来而含笑从容牺牲。这个女儿,现在成了一位真正的勇者,在画面上和皇族并肩奋勇作战。她为了想替自己重视的这些人开创未来,正在拼死奋战。
在校长的眼中,这就是人类。
人类在短暂的寿命当中孕育出人与人之间的牵系,再薪火传承下去。
手牵着手,要将过去与未来连结在一起的时候,人类比任何种族都还要能够发挥强大的能力。
然而,眼前的女王就连这一点都放进了她的盘算。她连旁人的细腻情感,都要操控。
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那现在呢?
对于可能是这一生一世最后的机会,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就炸吧。”
凯亚拉伊特拉终于语重心长地道出这句话。
“不能冒非必要的风险,我们在这里非赢不可。如果说我们为了要打造一个可以让孩子们安心生活的世界,必须要有所牺牲的话,这就是所谓必要的牺牲呀。”
女王坐在椅子上仰望着校长,像在寻求他的同意似地。
校长迷惘了半晌。
“哎呀,你怎么啦?”
“没什么,因为你看起来好像还有些犹豫。”
“是啊,其实我还在犹豫呢!”
身经百战的女王,很干脆地认了。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深思熟虑了。就算是太过仓促,也已经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她很轻描淡写地说,即使这是个必须要把包括她自己在内,所有人都炸飞的决定,她的态度也都一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白之会的首领啊?
这就是炸毁三千世界,只为守住一个地球的怪物本性啊?
“可是,目前双方还在持续缠斗。”
荧幕上,雅儿菲琳和陶洛斯抱着必死的决心,当起了艾蕾欧诺拉的盾牌。这群皇族现在只能对始祖七柱的猛攻采取守势,而勇者少女无法跟上愈演愈烈的战局,只能偶尔用固有技能来抵销始祖七柱的行动。
即使如此,但还是没有任何人放弃。
众人并没有从门前后退任何一步,死守着艾蕾欧诺拉所升起的结界。
“所以,我才会很介意嘛。”
“什么意思?”
“例如说地下层才是它们真正的目标——之类的。”
副荧幕上拍到的地下层,也就是在储藏炸弹的那个地方所展开的战役,双方互有胜负。冒险者们总算还抵挡得住赛诺的攻势。
看起来似乎没有异状,然而……
“要是王牌酝酿太久,到最后反而错过出牌时机的话,这可就是本末倒置了。对吧?”
“……说得也是。”
这样说的确是让人无从反驳。
“那就对不起了,虽然我觉得要把你一起带上路,心里实在是很难过。”
“您还真是爱说笑。”
校长苦笑了一下。
事到如今,这个老太太怎么可能是个会想把妖精的一条命和别的东西一起放在天秤两端衡量轻重的正人君子?
“我是说真的唷!对于因为我的命令而丧生的人,我向来都是觉得心痛至极的,就连现在也是。但我不会因为这样而犹豫不决,也不会为自己找借口。”
“我觉得您是掌权者的典范。”
“有没有什么遗言想说?”
“您不适合当下个世代的掌权者。”
“嗯,是啊。在没有赛诺的未来世界里,我们的确是不适任呢。”
老太太说了声“所以……”之后笑了起来。
“得在这里做个了断才行。”
她用力地按下了手中那个装置的开关。


没有爆炸。


“为什么?”
老太太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用双手捧着爆破装置,按了好几次开关。最后她还跑去确认电线,抬头仰望着校长,像是在说“怎么会这样”似的。
校长也同样慌了手脚。他敲打了手边的键盘,确认讯号的收发是不是完整进行。“讯号确实传到地下的炸弹了,问题是……玛那从地下室逸散掉了?”
就荧幕上看来,冒险者们所使用的魔导具,的确全都失效了。
赛诺军的状况似乎也一样。只剩下单纯地在体型上具有优势的赛诺•精英护卫还在肆虐。在精英护卫的保护下,有一只红铜色的赛诺站在很贴近房间入口的地方。
“是抗魔磁场吗?”
那是一种可以直接阻碍玛那活动的终极抗魔法用固有技能。魔导炸弹既然是靠玛那的连锁反应来引发爆炸,在抗魔磁场的范围内当然就不会爆炸了……
这一点己方应该早就考虑到了。
抗魔类的固有技能很有名,因此早已特别针对这一类固有技能,在房间四周,布下了妨碍它发动的术式才对。
况且负责执行这项工作的,是璜特•唐最优秀的炼金术士……
此时,荧幕上的画面自动切换。
那位璜特•唐最优秀的炼金术士的脸,占满了整个画面。
画面上出现的是托宇子民——亚露露梅露露。她那张妖精族的浑圆脸蛋,正喜孜孜地笑着。
“中计啦!笨蛋!”
这位蓝发碧眼的少女、同时也是这个世界里最优秀的炼金术士,突然对着摄影机比出了中指。

“我去布设反抗魔术式的动作,只不过是个幌子!是谁准你炸掉我的大学!”
校长好不容易才把“这所大学才不是你的”这句反驳给咽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问她“亚露露梅露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
一如预期地,亚露露梅露露清了清喉咙,挺起平坦的胸部。
接着她把脸凑到了摄影机前面,“呸”的一声吐出了舌头。
“櫂砥他们很认真地在打仗,不准随便打扰他们~!”
凯亚拉伊特拉皱起了眉头,瞪着大画面的荧幕看。
她又再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的事情,总是在最不巧的时候发生呀。”
“才没有不巧,这个时间点巧得不得了!”
“亚露露梅露露,那我问你,为什么你觉得可以信得过机士们?”
这位托宇子民的少女,瞪大了眼睛歪着头。
“在前线的可是櫂砥耶!连他都不信的话,那还能相信谁呢?”
“没错,还真奇妙耶。”
凯亚拉伊特拉笑了。
校长很讶异,因为她的笑容实在很自然,并非进行应酬或谋略诡计用的虚伪笑容。她是由衷地开心着。
“没想到你和绘梨花会说一样的话。”
“呵呵!绘梨花!她是个很明事理的人!”
“绘梨花称櫂砥是『颠覆预言的人』唷。嘿,你知道吗?她的预言,只有在跟櫂砥这个少年有关系的事情上面失准过喔。”
“的确是呢。”
亚露露梅露露又泛起了满脸的微笑。
她双手抱胸,点头称是。
“不过呢,你们妖精族单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能做得到的事情大概就是那些。”
“我不是自己一个人。”
亚露露梅露露满怀自信地摇摇头。
“櫂砥会调度大家的行动。”
她如此说道,举起了拳头。
“我们大家要一起开创世界。”





场景转换到提朗市镇近郊。
赛诺大军当前,第四机士团就要被歼灭了。
放着始祖七柱不管的话,机场会被龙卷风破坏殆尽。
然而,为了要阻止敌军肆虐而果敢地跳出来奋战的夏洛特,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着的状态。
(我被敌人耍着玩。)
她有这种感觉。而事实上,赛诺应该打算只要在破晓前摧毁这里就可以了吧?离时限还有三十分钟,要是问她能不能撑到天亮,她也只能苦笑以对。
这是不可能的。
不要说是撑到天亮,她自己再过几分钟就会被打垮了。
夏洛特把她的王牌——咒符洒在始祖七柱的四周,并且让玛那通过。咒符引发了连锁爆炸,使得在咒符包围圈中的始祖七柱,都得要停下脚步护着睑。
不过,也就只是这样而已。从烟尘里走出来的苍蓝赛诺,仍然毫发无伤。
她的火力注定就是不够。
夏洛特也好、其他的机士也罢,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打穿那只赛诺的外皮。这样的攻势是没办法有效阻挡敌军的。
夏洛特和机士们也用过泥沼炸弹试图阻碍。但始祖七柱随即离开现场,绕了一圈又回来。对付她这种与国王种•泰坦不同、毫无破绽的对手,那种迟缓的魔导具是没有意义的。
水攻和火攻都被敌人抵销了。敌人的魔法抗性很强,就算想用风类魔法把敌人推回去,它们却还是像在地上生了根似地,一动也不动。物种性能和夏洛特等人根本迥然不同。
不只是和国王种势均力敌,就个别性能来看,应该是凌驾在国王种之上的。
唯一可喜的是她们没有国王种那么狂暴的力量。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夏洛特才能够勉强维持住这个战线……
周围的机士们死命地和想接近夏洛特的赛诺士兵缠斗,一个个地倒下。究竟有多少人已经为了保护自己而丧命呢?夏洛特从很早之前就不敢再细数下去了。
(现在可不是应该计算伤亡的时候。)
忏悔得留待打完仗之后再进行。
现在自己需要的,是能多争取一分、一秒的方法。
夏洛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就在她发现到“不,我在晕眩”的时候……
始祖七柱像是逮到了机会似地刮起了一阵龙卷风。夏洛特的身体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被冲上了半空中。
夏洛特被重重地摔下地面,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挤了出来,无法呼吸。
但她不能瘫在地上。夏洛特拼命地动了动身体,滚到旁边去。
数不尽的风刀劈开了地面。
夏洛特躲不过所有的攻击。有一把风刀削过了她的脸颊,鲜血跟着喷了出来。要是她刚刚瘫在地上不动的话,现在被劈开的就是她那毫无防备的腹部了吧。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捡回了一条命。
但敌军并未就此善罢干休。夏洛特拼命地用自己会的风魔法,迎战接连来袭的风刀。尽管敌人只会用一种固有技能,但这一种技能却是超乎寻常地强大,找不到缝隙可以切入。
不,就算仅仅拥有一种固有技能,只要连上始祖七柱的乙太回路,它就会化为必杀武器。
这不是看櫂砥和芙蕾的情况,就早该了然于心的事吗?
王牌只要有一张就够了。
夏洛特这群皇族,或许就是太小看这一点了。
会导致他们产生这种可以小看敌手的错觉,就是因为始祖七柱懂得深谋远虑,一直把固有技能保留至今……
“打出王牌的时候就要一刀毙命是吗?……可是,我还没有被杀掉!”
好不容易撑过一轮猛攻,夏洛特上气不接下气,瞪着始祖七柱。
好吧,这条所剩无几的性命,该怎么用才好呢?
(事到如今,就不用再想要捡回一条命了吧……这条命可不能白白地用过就丢呀!)
“至少……”夏洛特心想。
櫂砥轻浮的一抹微笑,闪过了她的脑海里。
最理想的情况是用她的这条命来救櫂砥。因为五年前的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多亏了櫂砥才捡回这条命。只要当成是把命还给櫂砥,她就无怨无侮。
(应该要更好好地向他道别才对。)
她摇摇头。
把胸口深处的痛楚和后悔的念头全都抛开,现在就只要望着前面、望着缓缓走向她的庞然大物——始祖七柱就好。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话,应该把亚露露梅露露打造的新型炸弹带过来才对。”夏洛特心里这么想着,苦笑了一下。有了那个炸弹的话,至少能够拖住敌人的脚步,还可以争取一点时间。
牺牲掉自己这个血肉之躯,以及所有的第四机士团成员——
如果这样就可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飞机起飞的话,夏洛特觉得这点牺牲算不了什么。
因为可以拯救这个世界与人类,更重要的,是可以拯救她所钟情的那个人。
“话虽如此,但多想也没用,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夏洛特要求生还的机士团成员往后退几十公尺,好让她大范围地撒布剩下的泥沼炸弹,让周围陷入一片浑沌。她的贴身侍卫已经耗损到剩下二十人左右了。正当夏洛特带着遍体鳞伤的机士们,想跟赛诺拉开距离的时候……
赛诺军团竟然毫不畏惧地逼近。
仔细一看,跑在最前面的赛诺让自己陷入泥沼之中,当作后面的垫脚石。
“太离谱了!”
机士们不知所措,夏洛特则是咬紧了牙。她自暴自弃的计策,反而只招来了同伴们的担忧。
这哪称得上什么足智多谋的第四公主啊?
踩着属下的身体渡过泥沼的始祖七柱,用风刀猛攻夏洛特。
有好几名机士为了要掩护她而倒下。
已经无计可施了吗?
夏洛特紧咬着嘴唇,嘴里渗出了血液的铁锈味。
“至少要砍个一刀……”
她挤出仅剩的力气,准备向前跨出一步。
但她跨不出去,脚不听使唤。
夏洛特当场跪倒在地。
抬头一看,站在十步之遥的始祖七柱,正举起了右手要往下挥。
原本应该看不见形体的风刀,在空气颜色变化之下,夏洛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看得见了。
(原来如此,只要用魔法让自己拥有能够辨识气压差的眼睛……)
现在才想到办法,已经没有意义了。
夺命的那一击逼近她的身边……


夏洛特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景物在流动。
她的身后响起了爆裂声,因为风刀把她一秒前还站着的那个地方劈碎了。
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活着?)
夏洛特瞥了一眼,发现有人抱起了她的身体。
横着抱起夏洛特的,是一双有着光滑表皮的粗壮手臂。
夏洛特抬起了脸。
有个青蛙的头,正盯着她看。
依常理来判断的话,会认为这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但在夏洛特眼中,这张脸看起来就是救命之神。
“你是……蛙人?”
“我是达拉达•札札,因为一些缘故,所以来拔刀相助。”
“我、我是涅普尔爱普尔!好久不见了,殿下……哇!”
蛙人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她的模样被蛙人那庞大的身躯挡住,所以从夏洛特的角度是看不到的。话虽如此,但这下子夏洛特总算搞清楚状况了。涅普尔爱普尔,是人称史普尔子民的一位水栖妖精族。
蛙人及史普尔子民共生的水中聚落,以往负责和他们协商的代表不是别人,正是夏洛待。因此她和这两人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虽说是有“几面之縁”,但她其实分辨不出蛙人们的长相有什么不同……算了,对方在辨识人类的能力上应该也是半斤八两吧。
“不过,为什么你们会到这里来?”
“我们是讲义气的。”
达拉达•札札用两只手抱起夏洛特,背上揹着史普鲁子民涅普尔爱普尔,疾速奔跑。
四周的赛诺大军完全没有发现到身边有他在跑。
这全都多亏了涅普尔爱普尔的固有技能——阻碍识别的能力。
胆小又弱小的妖精族,为了要在险恶的世界当中求生存,才会积极发展出这个种族特有的固有技能。櫂砥拥有的那件认识阻碍之羽衣,就是将这个种族的能力普及化之后的秘蔵珍宝。不过,这能力应该没这么强才对啊……
“我在地球上拿到了升压戒指!”
夏洛特在蛙人的肩上看到了一只小小的手露出来,她试着做了一下魔法感测。
她发现妖精族少女手指上戴的那个戒指,散发出很强大的能量。能够让某种特定固有技能増幅的戒指非常罕见,应该是很高价的东西,而且乙太回路的消耗应该也很可观,想必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那、那个……我说想来营救大家,地球那边的人就说,那这个给你!”
“他们把心愿都托付给我们了。”
达拉达•札札说。
“他们自知来璜特•唐也帮不上忙,但如果是我们过来的话,就可以派得上用场。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很不甘心的,他们是一群有着战士心态的魔术师。”
原来如此,地球上的魔术师这次全都无法当成战力啊。只要璜特•唐的玛那是扭曲的,他们的生命线——魔法,就无法施展,束手无策。
顶多只能负责收拾一下跑到地球上的赛诺吧。
不过,涅普尔爱普尔他们就不同了。夏洛特甚至还曾经认真考虑过要用他们的能力,发动奇袭战术。
而后来放弃了这个念头,是因为櫂砥打从心里排斥把史普尔的子民纳入战力。
“这样做的话,看起来好像我们当初就是为了要把他们拿来当士兵用,才救他们似的。”
当时夏洛特觉得他的想法实在是太洁癖了。不过他们要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送上战场也只是碍手碍脚而已。因为据说胆小的史普尔子民,并不适合打团体战。
所以才会请他们去避难。
尽管如此,为什么……
曾几何时,到处都响起了欢呼与怒吼声。
在赛诺大军的正中央出现了一群蛙人压倒性地把蚁型生物杀得片甲不留、接连倒下。这群蛙人只有几百人,但个个都有豪华的武器和盔甲,滴水不漏地将陷入一片混乱的赛诺大军一个个砍倒。
原本这些蛙人大概都只拿粗制滥造的长枪,没想到穿戴上精良的装备之后,竟能成为如此优秀的战士,大显身手到教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原来如此。他们也是在地球得到支援之后,才又重返战场的啊。
仔细一看,蛙人军团当中还零星穿插了几位貌似人类的冒险者。在冒险者之间,还有妖精族人穿梭钻动。想必是史普尔的子民们手牵着手,才让冒险者们能够藏身到现在吧。
大军当中还有璜特•唐的卫士,原本民众的避难工作应该都交给他们执行了才对……
“我们一心想守护故乡,而我们的这份请愿,史普尔子民的首领也接受了。”
听了达拉达•札札的这番话,夏洛特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
“不过为什么呢?对你们而言,这个国家……”
“你在说什么傻话?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不就是我们的故乡了吗?”
“……说得……也是喔。可是……”
“那个名叫櫂砥的战士,救了我这条命。我有听说,他现在也还在奋勇作战。既然如此,我想回报他的救命之恩。要是我能保护好他喜欢的雌性,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就可以抬头挺胸了。”
蛙头勇士用很质朴,但却很有力的声音说道。
夏洛特发出了“啊啊”的赞叹之声。
她深感事情的因果缘分之妙。
史普尔的子民与蛙人。
夏洛特觉得比起自己,他们对櫂砥的共鸣更多。
不,严格来说,他们是因为櫂砥的恩情而来参战的。
这当中没有机谋巧计,也没有复杂的恩怨情仇,更没有狡诈的心机。
因为櫂砥曾经救过他们的命,他们为了要帮櫂砥,所以救了夏洛特。
夏洛特有种眼前的地平线突然展开的错觉。
(櫂砥,原来这就是你所打造的世界呀!)
夏洛特不禁泛起了一抹微笑。
其实这就等于宣告了她的智谋败给櫂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喜不自胜。
尽管如此,她也不能只顾着开心。
将松懈的情绪重新上紧发条之后,夏洛特观察了一下四周。
现在赛诺大军正陷入一片恐慌,而始祖七柱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但这些只是一时的。敌人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整旗鼓了吧。
在敌人重新振作之前,得要赶紧布局才行。一方面也为了不要枉费他们的情义相挺,这场仗非赢不可。
“大家可以听从我的指令吗?”
“当然,早就久仰你的足智多谋了。请下指示。”
“杀到始祖七柱身边去。”
“她是用打的就能打倒的对手吗?”
“只要我们能够到她的近身距离去,就有办法打倒她。”
夏洛特到目前为止的问题就是,要如何在不被始祖七柱发现的情况下碰到她的身体,这简直是难如登天。如果有了史普尔子民的力量,再加上还有地球魔术师的戒指加持,或许可行。
(反正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现在已经是无计可施的状态。‘
虽然又多了一张牌可打,但夏洛特可以做的努力已经不多,只能从这当中选出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了。
夏洛特从怀里的小包包拿出了一个像是黏土的东西。
“那是什么啊?”
“它是吸附型的魔导弹,也是属于魔导弹的一种。它能够吸附在目标物上,透过关键字来引爆。”
“这种水准的东西会有用吗?”
“就算不能给敌人迎头痛击,只要可以撼动得了她的身体就好。”
综观始祖七柱截至目前为止的所有行动,夏洛特发现到了一件事。
她们很怕自己受伤。
即使她们都已经站到前线来了。
就算知道夏洛特等人的攻击没有用,还是会刻意防守这些微弱的攻击。
进行着很胆怯的谨慎行动,以及堪称莽撞的潜入与单独行动。
这样的反差,让她抱持着很深的怀疑。
“这个炸弹所造成的冲击,会给坚固的乙太结构一个四次元式的冲撞,可以让攻击对象的整个玛那结构都为之动摇。因此,攻击对象会出现短暂的玛那晕眩症状……”
“我听不懂。”
“也就是会让敌人头昏眼花。”
“原来如此,这样就有机可乘了呀。”
“嗯。”
“有意思,那就来试试看吧。”
当机立断,蛙人勇士改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夏洛特扭转脖子,看了一下前进的方向,发现始祖七柱的背影愈来愈近。
机会恐怕就只有这一次。
“请把这个吸附型的炸弹贴在始祖七柱的脖颈后方,贴完之后立刻离开。”
“我知道了。”
夏洛特被一只强壮的右手臂抱着,达拉达•札札左手紧握着炸弹。和始祖七柱擦肩而过之际,他把自己的身体伸展到了最长。
等到始祖七柱觉得脖子有异状,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逃到好几公尺外了。
夏洛特随即唱诵起与炸弹相对应的魔法。
他们身后发生了一场爆炸。
或许是因为爆炸波扑到了蛙人背上,所以涅普尔爱普尔被这个热度灼伤,发出一阵惨叫。夏洛特对她由衷地感到抱歉,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成功了吗?”
达拉达•札札回过了头。
究竟始祖七柱她……
始祖七柱摇晃着巨大的身躯,单膝跪地。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而己。
她的复眼还可以很清晰地看得到敌人。
“……行不通吗?”
夏洛特紧咬着嘴唇。
这次是真的完了吗?
此刻,她是如此绝望地想着。





激烈的战役仍在大学东侧门旁持续进行着。
火焰与狂风肆虐着,地面的形状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因为有弱者必灭结界,所以由三位皇族、外加一位勇者少女所组成的人类最强团队,就在机士和赛诺士兵都无法接近的情况下,对上三只始祖七柱,而战况却愈来愈陷入颓势。
不管人类团队怎么攻击,就是伤不了敌人一根汗毛。
即使如此,始祖七柱还是始终很谨慎地攻击,所以人类团队才勉强维持住战线。这只是反映出了她们的胆小吗?还是赛诺军团盘算着只要把皇族拖在这里,就可以在其他地方取得优势,进而打破围墙、攻陷大学?
巨大手臂赛诺,也就是始祖七柱壹号,又挥动着她那只变大的手臂。玛那狂风轻而易举地就把雅儿菲琳的身体卷飞到半空中,让她急忙使出魔法来控制姿势。趁着这个人类攻势稍歇的空档,始祖七柱贰号让地面变形,筑起了一道墙,分隔了勇者少女和陶洛斯。艾蕾欧诺拉直觉认为,筑起了这道墙之后,始祖七柱会立刻把玛那全都拿走,让它成为一道用勇者能力也解不了咒的墙。
换句话说,艾蕾欧诺拉认为真正的目标就是她自己。这表示对赛诺而言,弱者必灭结界果然还是很碍事的吧?
始祖七柱参号不见踪影。
艾蕾欧诺拉猜想她会不会在天上,便仰头一看,但并没有看到敌人的踪迹。
那会跑到哪里去了呢?她左右张望了一下……
地面摇晃了起来。
艾蕾欧诺拉心想“该不会……”,连忙蹬地一跳。
但下一秒钟,她的身体就变得像铅块般沉重。她的肺被揪住,无法呼吸,接着便直接倒卧在地面上。
始祖七柱参号从地底下冒了出来。
艾蕾欧诺拉脸色一沉。始祖七柱是对土施了惯性控制魔法,好让她自己能够在地底下移动吗?为了伪装她的行动,所以贰号才会频频摇晃大地吗?
(她们做的事还真是不起眼。)
没错,很不起眼。
赛诺的行动向来都是极为踏实、出奇安静的。但等到我军察觉的时候,战况已经无力回天了。
真正最有力的攻势,是不需要花拳绣腿的。
只要能拿下胜利就够了。
始祖七柱她们很有逻辑地、专心致志地只想着要夺得胜利,并根据确实的机率计算结果,付诸行动。
“呜……呃……”
艾蕾欧诺拉发出呻吟,蜷曲着身体。她感到右肩传来阵阵剧痛,刚才还发出了骨折的声音,手上原本拿的长枪也掉了。
她身上的冷汗直流。
(这个……稍微、有一点不妙啊。)
她明知是枉然,但还是挣扎着。
参号就站在这样的她眼前。
赛诺准备向她使出*贯手。(译注:空手道的一种招术,并拢手掌,用指尖满击敌人。)
艾蕾欧诺拉全身动弹不得,但还是瞪着眼前的这个始祖七柱……
始祖七柱参号突然停下了动作。
她双膝跪地,身体无力地摇晃。
压抑住艾蕾欧诺拉的那股束缚松开了。她踉跄地站起身,抬头一望,才发现剩下那两只始祖七柱也屈膝跪地,同样地痛苦难受。
“发生……什么事了?”
艾蕾欧诺拉一阵茫然。





以梨花与始祖七柱之间的空间为棋盘的这场西洋棋局,已经进入了尾声。
玛莉•雷亚逊觉得她自己已经濒临极限了。
梨花的脸上,露出了相当疲惫的神情。
她虽然得到了绘梨花的能力,但她却是临时被推上火线来打这一仗的。
况且要是碰上了国王种等级的对手,双方的乙太回路简直就是天差地远,反倒该要觉得她能撑这么久很不容易,该对她的努力予以肯定才对。
梨花一直瞪着始祖七柱,连滴下来的汗水都没想到要动手擦。
这场西洋棋局,梨花已经愈来愈走投无路了。现在战场就在梨花前方,距离她大约一公尺的地方。只要有片刻松懈,她的身体应该就会被撕成碎片了吧。
最糟糕的是,她背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闹哄哄的。成群的赛诺应该马上就要攻进这个地下洞穴了吧?
(要介入就得要趁现在,在这里进行呀!)
玛莉下定了决心。
然而,梨花不知道是从何感受到了她的心思,便用小声的、但却很严厉的口吻,嘀咕了一句“别轻举妄动”。
“可、可是,再这样下去你就会……!”
“请相信我。不,是相信大家。”
“大……家?”
玛莉•雷亚逊很短暂地疑惑了一下……
她的背脊一阵发抖。
“该不会是打算要一边作战一边进行预言吧?”
“还不到……预视的程度……”
梨花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开口说。
“我知道,听说……时间就快到了。”
“什么时间?”
“就是……”
正当梨花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
身后那道大门,连同周围的整面墙都被摧毁。全长四公尺高的庞大赛诺,闯进了这个半圆形的洞穴里。是精英护卫!一共有两只、不,后面还有两只。
“梨花!”
“赶上了。”
玛莉歪着头说了一声“嗅?”。
下一秒钟,原本和她们对峙的那只始祖七柱,仿佛就像吃了一记重击似地,摇晃着身体。
接着就单膝跪倒在地。
在这场西洋棋局的空间当中,敌军的攻势全都停了下来。
玛莉连质疑“发生了什么事?”的空档都没有。
“开启传送门!”
梨花举起了戴在右手手指上的封门戒指。
少女背后的空间裂开了一个洞,怪物从洞里现身。
出现的是手里拿着弓的半人马,以及站在它身边那只全长超过五公尺的鸡。梨花记得它应该是拥有石化能力的怪物——蛇尾鸡。
“咦?等等、梨花?”
“是我们的救兵。”
连让玛莉多问“怎么回事”的空档都没有,两只怪物已经冲向了精英护卫,展开攻击。半人马电光石火地连续放箭,蛇尾鸡则是吐出了石化气息。
“这、这是……”
“没问题,我们是很高尚的。”
“啊?喂、可是……”
“玛莉,就是现在!攻击行为者!”
(啊,这样啊!)
玛莉•雷亚逊现出了原形。她觉得想太多也无济于事,才刚要在梨花身边着地的时候,瞬间蹬地起跑。她穿过一动也不动的始祖七柱身边,朝着她背后那只一动也不动的红铜色赛诺,也就是持续发动着防护罩的行为者皇后冲了过去。
懦弱的她,发出了怒吼。
她从怀里拿出了刀——一把魔断短刀,举在腰际,忘我地冲向前去。
那把利刃满进了行为者皇后的胸口。


这个可以损毁乙太回路,人称魔术师杀手的魔导具,让堆积在行为者皇后四周的玛那全都错乱失序。
红铜色的赛诺发出了惨叫。





櫂砥和索妮亚已是遍体鳞伤。
时间拖得愈久,对他们愈不利。芙蕾身上的石化魔法,眼看着就要被解开了。她的上半身几乎都已经从石头变回了肉,触手只要一爬过她那赤裸的身躯,她就不由自主地发出微微痉挛。玉珠般的汗水,从她那略带血色的肌肤上流下。

有只触手爬过了她的下颚,打算伸到她的嘴边。她那樱花色的双唇,很煎熬地像是在呻吟似地扭曲着。
櫂砥强忍着愤怒,先往后退了几步。从索妮亚身上融下来的黄金之雾,变回奥利哈鲁根制的材质卡,飞进了櫂砥的手中。
櫂砥抓住了材质卡,暂时把它收进小包包里。
索妮亚也回到了櫂砥的身边来。
“你可以再更激动一点的啊!最好大吼一声『那双嘴唇是我的!』。”
“要是这样就能打赢这场仗的话,那我就做。”
櫂砥用像是叹息似的声音说。
“我要是太操之过急,而把事情搞砸的话,会连梨花都有危险。”
“恋妹情结的家伙!还真教人嫉妒啊!”
“要是这样就能打赢这场仗的话,那请你务必多嫉妒一点。”
索妮亚大大地耸了一下肩膀,仿佛很无奈似的。
“那我就去臝给你看。”
“你有妙计?”
“比平常更用力地痛揍她们一顿啊!”
话都还没说完,索妮亚就化成一阵红色疾风,扑向那两只始祖七柱。
未免也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吧?櫂砥连拦阻她的时间都没有。
“唉呀!真是的!”
其实櫂砥也不是没有到芙蕾身边去的锦囊妙计,但这个妙计需要稍微挡住那两只始祖七柱一下子才能发挥。
始祖七柱β又召唤了十六只异形怪物。这次她召来的怪物,可形容成在天空悠游的双头蛇,是种奇妙的生物。它们挡住了索妮亚的去路。虽然以它们的程度,索妮亚只要一扫就能打飞两、三只,但光是在这里停留几秒钟,就足以让始祖七柱α发动念力抓住她了。
“可恶……放开我!”
索妮亚被看不见的手臂抓住了四肢,死命挣扎着。即使如此,她还是劈开了一只双头蛇,力量惊人。但她能做的也仅止于这样而已。对两只始祖七柱而言,索妮亚已经不构成威胁。櫂砥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便在索妮亚身后稍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打算和索妮亚分别诱敌。
櫂砥从小包包里抽出了铜的材质卡,再用另一只手,把牙签大小的迷你剑撒在四周。
“形魂变性——拟真魔法创造•庞大固埃之剑!”
材质卡分解成为玛那云,包覆着迷你剑。数不清的剑膨胀成普通的长剑大小,在櫂砥的一个指令之下,成群地飞向了谒见厅的深处去。
它们的目标是束缚住芙蕾的那个异形怪物。
用这种不完整的雕虫小技去对付始祖七柱是白费心机,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小卒则是打也打不完。
所以这一波攻击的目的,就是解救芙蕾。
始祖七柱β向前挡在飞过来的剑群上。
始祖七柱α把转弯飞过来的剑,一把不留地用念力打落在地上。
击中β身体的那些庞大固埃之剑,全都弹了回来。
剩下的那些剑也都被α弹开了。
不过,因为这个举动,似乎让那股用念力加诸在索妮亚身上的束缚松开了。
“干得好!漂亮的助攻呀!”
索妮亚扭转身躯、挣脱束缚之后,就把剩下的异形甩开,进逼到始祖七柱身边。红莲公主惊天一吼,挥动大剑一砍。α则是伸长了两只手,对她使出了念力。
在距离双方半公尺的地方,两股强大的能力正面交锋。
光是狂乱的能量余波,就足以让櫂砥的身体快要离地。他连忙压低了身体,试着撑过去。
“呜……啊!”
但不敌对方攻势的索妮亚,身体被吹飞到了櫂砥的身边。
她的右手往不自然的方向弯曲,左手上拿的剑,则从剑柄处应声断裂。
但始祖七柱α,却也倒在龙椅旁边。
双方势均力敌。
索妮亚和始祖七柱a,都踉跄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彼此。
“我还没倒!”
索妮亚把剑抛开,发出了像是野兽般的怒吼之后,便再度冲向a。
β想要阻挠她,便召唤了异形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β一时心急,她又召唤了同样的双头飞天蛇,但这次只召来了八只。
是的,向来沉着应战的始祖七柱,现在第一次慌了手脚。
千万不能错过这个破绽。
“形魂变性•光之刃!”
櫂砥挥动着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一口气劈开了好几只双头飞天蛇。
接着他蹬地起跑,笔直地往芙蕾身边冲,好让β非得出手阻挠櫂砥不可。他这样做是在掩护索妮亚。既然红莲公主已经打定主意要单挑α,那他的角色就是要负责从旁协助。
结果β一如预期,站出来阻挡在櫂砥的面前。
不够份量的攻击,对这个家伙是不管用的。櫂砥明知如此,还是拿起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朝β砍了过去。
“形魂变性•光之刃!”
光之刃朝着β劈了过去。
β举起右手,揪住了光剑。
不过,这样很好。櫂砥窃笑了一下。
只要始祖七柱a分神去对付櫂砥,a就必须要自己应付索妮亚。
始祖七柱a的念力,和索妮亚卯足全力的一记左拳激烈地互相冲撞。
一阵比刚才还要更强的余波,把櫂砥的身体吹走了。早已预期到这个状况的櫂砥先是飞向了天花板,之后又蹬了一下天花板。
他笔直地朝芙蕾冲了过去。
β冲到櫂砥的轨道上,想阻挡他的去路……
下一秒钟,两只始祖七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她们双膝跪地,发出呻吟。
“怎、怎么搞的?”
索妮亚惊慌地说。但对櫂砥而言,他已无暇惊慌。他瞪着眼前那个束缚住芙蕾的怪物,心想自己说什么都得要好好地利用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才行……
“形魂变性•光之刃!”
他举剑一斩。
从天而降的一记攻击,让这只异世界的妖怪一分为二。介于半石半肉状态的芙蕾被抛到了半空中,櫂砥伸长了手,紧搂住了芙蕾的腰。
櫂砥落地,他把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收进腰际上的剑鞘,再从小包包里抽出了药瓶。他把药含在自己的嘴里,再把嘴唇贴在芙蕾的双唇上。
接着他把含在嘴里的药灌进了芙蕾嘴里。


药立刻就见效了。
芙蕾赤裸的身体透着银白的光芒,下一秒,她的眼睛就睁开了。
少女伸手轻抚着櫂砥的脸颊。
“櫂砥,我一直……在看着你。”
“让你久等了。”
芙蕾摇摇头。
“等一下……再好好地……向你道谢喔。”
“也要跟索妮亚殿下喔。”
“哎呀!你要三个人一起?”
“你们给我节制一点!”
索妮亚猛力狂奔过来。
她不停地敲打着櫂砥和芙蕾的头。
“芙蕾,你还能打吗?”
“只要有咒式装具就可以,我的那一套被赛诺弄坏了……”
“这个我知道。”
櫂砥亲手把亚露露梅露露要他代为保管的咒式装具交给了芙蕾。
“听说备用机已经准备就绪了,但问题是它的运转时间,只有十分钟!”
“很够了!”
芙蕾穿上了咒式装具,背上装上了粗犷的附加装甲,腰间的小包包増加了五成的大小。芙蕾只要一用力,背上的附加装甲就会出现闪着银光的翅膀。它是用玛那打造而成的,是一双用来让乙太回路増幅的翅膀。
“芙蕾,这个……我说你啊……”
“嗯,非常好!果然天使主题的终极装备,就是浪漫啊!”
“……原始草案该不会是……”
“是本宫构思的啊!”
索妮亚依旧无力地垂着右手臂,却挺起了胸膛。明明全身冷汗直流,但还是很狂妄地笑着。

櫂砥心想算了,回头一看,发现两只始祖七柱这时候才终于要站起身来。
“不过,为什么她们两只都突然……”
櫂砥想了一下,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两只……同时发生异常吗?”
“唔、嗯。”
“不会只有这两只……”
“应该是七只全部一起。”
芙蕾说。
“这是她们的弱点喔。”
有着一双银色翅膀的少女,用力地点头示意。
“现在,其他地方也都还在作战呢!”
櫂砥很讶异。


这一瞬间,他出现了很奇妙的幻视。
在大学、在提朗镇上、还有在王城的地底下……
陶洛斯等人、夏洛特,以及梨花正在奋勇作战。
“莫非……”
櫂砥喃喃地说……
芙蕾笑了。
“我觉得很能预期这结果呢!七只始祖七柱全都投入了战局……而某处战场上的某人,给了她们一记重击,它的冲击传到了所有的始祖七柱身上。这个人大概是雅儿菲琳殿下或夏洛特殿下吧。”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哎唷!你想想看,能想到这一步,但自己却无力定江山,接下来只好托付给其他人去对付……除了她们两个还会有别人吗?”
櫂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啊~!还有梨花啊。她和绘梨花合体,现在人在地下层。”
芙蕾皱了一下眉头之后,说了句“好吧,算了!详情稍后再说”,就点点头又再度集中精神。
“实在发生了很多事,我有很多事情想好好告诉你。”
“我会慢慢听你大说特说的。”
芙蕾很狂妄地笑了。
“等把这些家伙打倒,拯救世界和人类之后再说吧。”
始祖七柱β没有学乖,又召唤了异世界的怪物。
这次是多达二十只的小型龙。
“芙蕾,你背后的那个是……”
“我知道!庞大固埃之剑!”
芙蕾背上的银色翅膀,向四周撒布了数不尽的羽毛。这些羽毛因为芙蕾的固有技能发动,根根地膨胀变大。
化成长枪的羽毛,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
充满玛那的长枪接连地满中小型龙,把它们炸得粉身碎骨。
二十只龙一瞬间就全数阵亡。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你们这些小卒小兵出场的机会!来吧!开始正式比赛吧!”
芙蕾•萨尔达尔挺起胸膛大声宣布。


*


在大学的东侧门前。
最先察觉到始祖七柱发生异变原因的人,果然还是艾蕾欧诺拉。
“现在应该有某人在某个地方,和其他的始祖七柱作战吧。”
有可能是索妮亚他们,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某人。
而这个某人,传来了一个讯息。
该用什么方法对付始祖七柱才好?该怎么办才好?
某人用这样的方式,把话传了过来。
“该怎么办才好?”
勇者少女冲了过来,艾蕾欧诺拉笑着问她说:
“有没有可能专攻她们有鳞片保护的皮肤底层?”
“有难度。”
“如果她们停止动作呢?”
“只要有个一秒钟停顿就够了。”
艾蕾欧诺拉说了句“既然如此”之后,把备用的小剑交给了少女。
这是第四机士团队长交给她的东西,也是阿修雷的遗物之一。
“这是缠剑,一把被誉为可用外气摧毁内气的武器,是已灭绝的无名世界里的登峰造极之作。”
勇者少女瞠目结舌,轻歪了一下头。她那一头蓝绿色的发丝,如波浪般地摇晃着。
“把玛那灌进剑里去。它可以阻碍对方架起的乙太回路流动,刚才那个家伙跪倒在地,应该就是因为有人发动了类似的攻击吧。”
艾蕾欧诺拉心想,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而这个人就是夏洛特,这位能把这种狡猾的小聪明发挥得比所有兄弟姐妹都还要突出的十四岁小公主。
艾蕾欧诺拉曾经很瞧不起人地批评过夏洛特,说她经验尚浅,要带兵遣将年纪还太小。可是,她如今活跃的表现,不是已经和她“足智多谋”的称号名实相符了吗?
(她以我们皇族当中最低的战力,竟然能够传给我们这么不得了的一个讯息!)
没错,这是夏洛特传来的讯息。同样身为智慧型武将,艾蕾欧诺拉很清楚这一点。是夏洛特在说话。她正在说:这样做就可打倒始祖七柱,快传球!
而这些传出去的球,要接下它们的是……
艾蕾欧诺拉仰望着东方的天空。
离得这么远,还是能够看到王城的建筑。
在那栋建筑的最顶楼,目前应该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厮杀。
如果说有谁能够结束这整场战事的话,应该就只有那两个人了。
(要不是愚妹索妮亚,就是櫂砥吧?如果说谁有能力歼灭始祖七柱的话,大概就是这两者其中之一吧。)
而这个无能为力、只能帮他们助攻的自己,现在让艾蕾欧诺拉觉得很丢脸。
不过如果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却不去做,那就枉为一名皇族了。
“我们三个皇族来制造攻击空档。现在吾弟阿修雷不在了,那在场最擅于用剑的,就非勇者莫属了。”
“嗯,了解。”
勇者少女的身边有陶洛斯和雅儿菲琳,在她身后隔着些许距离的地方,则有脚受重伤的艾蕾欧诺拉飘浮着。
“皇姐,就请您指挥我们吧。”
几只始祖七柱已经从混乱当中重整旗鼓。
雅儿菲琳的火焰魔法燃起,代表着双方又再重新开战的号令。


*


曙光下,美军军机同时飞离了机场。
被蛙人公主抱的夏洛特,眯着眼远望着它们起飞。
“这样就好。”
在这之后,赛诺大军内部不知为什么掀起了一阵骚动。
夏洛特等人趁着这个机会,从停止动作的始祖七柱身边逃走了。
后来,这个战场也都持续呈现暂时的和平状态……
天亮了,满载炸弹与机士的倾转旋翼机也已经修理完成。
夏洛特知道自己的任务到此也大致告一段落。
她下令要第四机士团仅存的少数成员和支援人力撤退。这时赛诺大军都集结到了始祖七柱四周,没有再继续乘胜追击。
这一切正说明了始祖七柱受损,对它们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既然如此,那就得要尽可能地让大家运用这个机会才行。
在有限的战力之下,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
该完成的事,夏洛特都已经尽力完成了。
(剩下的,就拜托各位了喔!)
夏洛特的意识渐渐模糊,她真的已经累坏了。
(櫂砥、索妮亚皇姐,还有梨花……请你们千万要打赢……)
她闭上了眼睛。


因此,她并没有看到这场战役的最终乐章。
也不知道自己完成的事情有多少价值。





在王城的地下层里。
当始祖七柱第二度停下所有动作的时候,梨花就已经看透了整件事情代表的意义。
“有人在帮我们助攻。”
“助攻?”
恢复为雾状的玛莉,口气很不可思议似地问她。
现在,梨花正同时全面进攻眼前这只始祖七柱,以及那个负责升起防护罩的行为者。她在空间争夺战当中上大获全胜,并把这两个敌人围在空间龟裂缝隙所形成的网眼上,让它们陷入动弹不得的状态。
敌人断断续续地以能量箭反击。
但它们都无法攻进距离梨花三公尺的距离之内,就已经被击落了。
在这场西洋棋局当中,对手两度“暂停一步”。梨花觉得这下子可以赢了,甚至是没有赢不了对手的理由了。
这根本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况且对手都已经让到这种地步,自己却还无法给始祖七柱任何一记攻击。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幸运,但这是一场实战。梨花在这场战役当中得胜的条件,并不是要赢这一盘棋,而是要想办法歼灭一只始祖七柱。
梨花一边用幻视弓拉哈多•那努那二式不间断地发射出能量箭,一边想着:既然如此,那我就来把球作高吧!
在她们两个人的身后,怪物军团不断地从空间里涌现出来,阻挡赛诺进攻。这些怪物全都是贵族种等级的。毕竟这个洞穴的大小还是不允许她们找来国王种等级的救兵,因此无法让这些怪物去对付始祖七柱……
即使如此,只要怪物们能将精英护卫和行为者皇后一只不留地收拾干净,就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我妈妈就和这个世界的怪物有很深的渊源。不,应该说我妈妈是呕心沥血,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渐渐和发明出怪物的魔导书有了连结——这个说法比较正确。”
“这件事我下次再听你详细说明吧。”
梨花笑了笑,心想“说得也是”,这的确不是在最后决战的这个当下,所应该讨论的话题。
“玛莉,你去一趟谒见厅要多久?”
“我、我……一个人去吗?”
“是的。我有点分身乏术,所以想请你带个口信给哥哥他们。”
一边要自己一个人完全压制住始祖七柱和行为者,还要召唤大量的怪物。这样竟然还只说是“有点”忙的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玛莉•雷亚逊像是犹豫片刻似地停顿了一下。
“利用直通风管移动的话,大概一分钟。”
梨花觉得玛莉这种固有技能,对小偷而言还真是好用又方便,她以后还是想跟玛莉打好交情。虽然玛莉可能会嫌恶地拒绝,但就算是要死皮赖脸地黏着她,梨花也都想要留下她这条人脉。
梨花一边在脑海里描绘着对未来世界的展望,一边瞄了手表一眼之后,开口说:“那就告诉他,从现在起算的两分钟后,也就是四点半整的时候,会有个攻击的机会到来,我会作球给他。”
“会……作球?”
“这是排球术语。我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道杀球,所以……”
“我明白了。”
她的气息不见了,应该走了吧?
“那么……接下来还有两分钟。”
梨花对着始祖七柱和行为者,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请你们再陪我一下啰!”
冷静想想,要是这张笑脸被玛莉看到的话,她应该会如脱兔般地逃走吧?真是的!在她面前还是得要假装一下才行。
梨花一边想着这些邪恶的事,一边又再重新握紧了弓,再继续下这场看来就像是用了作弊密技的西洋棋游戏。





在激烈厮杀之中,櫂砥耳边传来了玛莉•雷亚逊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这个……是你的固有技能吗?”
“是、是的。呃……就是这样,所以……”
“四点半是吗?对不起,我没手表,还有多久?”
“三十二秒。需要我帮忙倒数吗?”
“拜托你!”
在芙蕾的指挥下,她和索妮亚一边剧烈地改变战斗位置,一边持续进行攻击。
“芙蕾!”
“我听到啰!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芙蕾用庞大固埃之剑,一方面适度地扫荡被召唤来的那些小兵小卒,还一边下达明确的指示,把始祖七柱逼入绝境。
“櫂砥,准备那个!”
“……要做了吗?”
“现在不做,更待何时啊!”
櫂砥恍然大悟,向索妮亚使了一下眼色。
索妮亚说了句“包在我身上”,站到了櫂砥面前。发现事有蹊跷的始祖七柱a,用看不见的手臂发动了攻击,却被索妮亚用一只左手就完全挡了下来。
“来吧!你们这些没用的臭蚂蚁!本宫舍命奉陪,放马过来!”
櫂砥听了索妮亚气势磅礴的声音,大大地深呼吸了一下。
首先,櫂砥拿出了亚露露梅露露交给他的宝石。
那是一个咒式装具。
然而,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追加装备。它只能在已经穿上咒式装具的状态下才能够装配,而且只有櫂砥的固有技能才有办法操纵它。
“形魂变性——双层盔甲的咏唱者!”
先用晓光之银架构出一个虚拟的乙太回路,再用这个回路启动第二个咒式装具。这个装具的名称叫做愚者之金。
金色的光辉包覆着櫂砥的全身上下。
櫂砥觉得喘不过气来。全身窜过痉挛似的疼痛,让櫂砥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呻吟。不过即使如此,疼痛的程度还不比过去勉强使用太阳之金那一次。
(亚露露梅露露这个家伙竟然能帮我调整到这样,还真是有一套!)
他在心里对亚露露梅露露献上了平常绝不会说出口的谢意,一边用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劈开眼前的空间。
“形魂变性•次元斩!”
空间被斩断了。
通往世界外侧的那一个洞口,从周围吸入了空间之后,立即就开始收缩。櫂砥抽出了金的材质卡,并把手伸进次元洞里,用固有技能硬把洞扳开。
材质化成了黄金之雾,撑开次元洞,把膨胀压力加诸在它的四面八方。
“索妮亚殿下!”
“来啰!”
索妮亚看准时机,往始祖七柱的身边贴身进逼。而她的这个举动,被看不见的手臂给阻挡了下来。但是……
玛莉•雷亚逊开始倒数了。
“十、九、八、七……三、二、一!”
“现在!”
櫂砥一声令下,索妮亚很犀利地作出反应。她压低了身体,冲往始祖七柱的身边。始祖七柱想阻挡她,正要动起那只看不见的手臂时,便和那只想找来召唤生物的始祖七柱一起僵住了。
这是个仅有一秒左右的空档。
是梨花作过来的球。
只不过,这个作球不偏不倚地送到了櫂砥他们的手边,是个无比准确的妙传。
索妮亚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始祖七柱β的手臂,把她往櫂砥开出来的空间裂缝用力一扔。
櫂砥配合著她的动作,使劲将空间裂缝扩展到最大限度。
始祖七柱的身体被吞进裂缝里,迸发出璀灿的火花。櫂砥随即关上了裂缝。剧烈的冲撞,引起了激烈的爆炸。
“这样子……就会死掉了吗?”
始祖七柱α在解除僵硬状态之后,身体又更剧烈地颤抖起来。不过她并没停止动作,她用看不见的手臂,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四周的一切发动攻击。
“啧!行不通啊!果然还是要确实地给她致命一击才行!”
在此同时,整栋建筑摇晃了起来。
櫂砥等人发现,这应该是因为有人丢下炸弹了。搭乘美军军机飞上天空的机士们,接连地将魔导炸弹往王都的空中投下。
建筑物轧轧作响、地板崩落。櫂砥这群人和唯一还留在现场的始祖七柱α,开始一起往下坠。
但即使如此,始祖七柱的攻势依旧不减。櫂砥感觉到她那只看不见的手臂飞了过来。
索妮亚被她的这一记攻击击中,身体跌了出去。不对,刚才的这波攻击如果她想闪,应该是可以闪得掉才对。她其实是故意站在櫂砥面前保护他的。
“索妮亚殿下!”
“櫂砥,往前看!帮我们拿下胜利!”
櫂砥听完索妮亚的激励之后,回了一声“好!”便开始反击始祖七柱。
“形魂变性•光之刃!”
闪亮的刀刃与看不见的手臂交锋,发出满眼的闪光。
櫂砥的身体因为两者交锋所产生的冲击而飘浮了起来,始祖七柱则是加速下坠。王城里到处都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
在爆炸波的肆虐之下,櫂砥找不到蚁人的身影。
“跑、跑到哪里去了?”
“来啰!”
像自由落体般下坠的芙蕾所发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櫂砥回过神来。
始祖七柱蹬了一下墙,身体斜着往上回升。櫂砥全身僵硬,因为他被看不见的手抓住了。就在他心想“糟了!”的时候……
“庞大固埃之剑!”
无数的长枪从芙蕾的后揹武器冲出来,飞过櫂砥面前。这些长枪化成了巨大的螺旋长枪,接连地打碎那只看不见的手臂。
这波攻击引起了连锁性的爆炸。
“噢……哇……!”
在爆炸波的笼罩下,櫂砥失去了平衡。
他不假思索地挥动双臂……
此时他的左手被牢牢地抓住了。櫂砥抬头一看,发现了芙蕾的笑脸。
“真是的!你就算慌乱,也要用一下飞行魔法嘛!”
“那很麻烦,而且我也不太擅长啦!”
櫂砥心想“这么一说I”。芙蕾拉着他的身体、撑着他的肩膀,櫂砥苦笑了一下。
大概三个月之前,芙蕾来到櫂砥的学校,把櫂砥带了出来。
从那时候起,停滞了一年以上的时间又再动了起来。
她总是能带给櫂砥新的契机。
她就像这样撑着櫂砥的肩膀,帮櫂砥准备好舞台,让他能够自在地表现。
“我老是给你添麻烦喔。”
“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唷……要来了喔,下面!”
听她的话往下一看,櫂砥这才发现始祖七柱冲破爆炸所引起的烟尘,逼近到了櫂砥的面前。
櫂砥拿起了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等着敌人接近。
他坚信不疑。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要是换成他所信任的那个女孩,她会怎么做呢?
(梨花!)
结果,伸出手臂想对櫂砥发动必杀攻击的始祖七柱,瞬间全身僵硬。
这又是梨花作的球。
来得正是时候。
这是他所信任的那个女孩,才有办法拿捏得当的绝佳时机。
(就像我信任芙蕾一样,就像芙蕾相信我一样,梨花也是、索妮亚殿下也是。)
还有,想必夏洛特、艾蕾欧诺拉她们也都是一样的。
与所有人之间的一道道牵系合而为一,才孕育出现在的这一刻。
“形魂变性•次元斩!”
櫂砥用他那把奥利哈鲁根制的短剑,砍向连同始祖七柱整个身体在内的空间。
从神话时代存活至今的那个传说中的侵略者,身体被狠狠劈成了两半……
她向下坠落,深深、深深地坠落。
“该逃啦!”
索妮亚用拳头在身边的墙面上敲出了一个洞。櫂砥觉得全身虚脱无力,被芙蕾拉着手冲向墙外。
这座王城已逐渐瓦解。地面上窜起了阵阵烟尘,整个城都在住下沉。
而王城四周也呈现一片如地狱般的光景。数不清的炸弹从天而降,让赛诺大军抱头鼠窜。櫂砥仰头一望,看到机士们已经发现他们,对他们挥着手。
地面上的喧扰终于结束,机士们响起了一阵欢呼。
櫂砥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往地面一看……
所有赛诺都停下了动作。
它们已经停止运转了。
“死了吗?”
即使这是櫂砥自己亲手完成的事……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始祖七柱已死这件事实。
 楼主| 发表于 2016-7-8 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


在昔日属于泰缅边境的一片山区。
原本被仅仅一只的赛诺•行为者皇后蹂躏成一片焦土的大地,由一位日后人称封门少女的人物出手,化成一片覆盖着苍翠异世界森林的异世界大地。
封门少女擅自宣布此地为自己的国家,而且无视泰、缅两国的抗议,敞开大门广纳民众移入。这一带原本就有很多不听命中央政府治理的少数民族居住,再加上这些国家的政府向来都对从异世界森林跑出来的怪物深感困扰,因此台面上尽管两国政府都大声批判这个自称独立的国家,背地里却和封门少女联手,选择向现实利益靠拢。
“现阶段不要被正式承认为一个国家,对我们比较好。”
据说她对前来探访的记者这么说,还耸了一下肩膀。而且还说因为地球上的主要国家,迄今尚未承认跨界国家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就像个异世界的驻外机构?”
记者口中说出了一个亚世界的名字。据说她既不否定也没有肯定,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雄辩更清楚地说出了真相。
“可是你所统治的这片土地,非但物流要被其他国家掌握,又没有临海,北侧领地还要烦恼从昔日中国地区辗转而来的怪物。这片土地真的值得你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面对这个稍微不怀好意的提问,她露出了微笑。
“只要我具备狩猎怪物所需要的武力,这些缺点就会全都变成我的优势喔!”
事实上,她所创立的这个独立国家正是靠着极为强大的武力,震慑住周边的各个国家。也就是魔法。
她本人是人类史上首屈一指的魔术师,甚至还懂得操控时空之类的神代绝技,能够随心所欲地连结不同的世界。这时第一协会和第三协会都已经束手无策,向各国政府发出败北宣言,说自己就算联手行动也赢不了她。
“传说你比二十年前的邪神还要技高一筹,是真的吗?”
“我没和邪神交手过,所以不知道。”
她先铺陈了这个前提之后,再若无其事地说:
“但我倒是曾经扭着真龙的手臂,把它压制在地喔。”
据说记者私下问了她很多有意思的话题。
但这些故事未免太过荒唐无稽,所以我也曾经想过这会不会是她夸大其辞的吹嘘。
她是个罩着神秘面纱的人。有人说她是在日本出生、在亚世界长大,也有人说应该是倒过来才对。而日本政府的官方说法,则是否定了她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她那小小的国家,成立后不到几年便现出了真面目。
事后才发现,她的国家建有好几处与亚世界互通的妖精门。而她和亚世界站在同一边的立场,同时掌握地球与亚世界贸易的关键——这个事实让她成为了所有国家都无法忽略的一股新兴势力。
这片被开发中国家包围的不毛之地,对于打开了妖精门的亚世界居民而言,这样的位置正好可以让地球各国难以插手干涉他们。就这层涵义上来说,他们觉得很放心。
足以吸引怪物前来的丰富玛那资源,提供了这个属于魔法世界的亚世界居民一个最理想的居住环境。
作为各个世界间的交通枢纽,那个地方具备了所有必要的条件。当地球上的列强终于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这个国家已经成了人才和物流的一大据点。
封门少女打从一开始,她真正的目标就只有这一点。
就这样,地球上终于诞生了一个由异世界人所组成的独立国家。





櫂砥在高中的教室里一边吃着营养午餐,一边听完梨花的这番话。
“为什么我家的妹妹,会想跑去当东南亚的女王啊?”
“我考虑了很多,发觉与其要创建一个跨不同世界的国家,还不如建立一个和各个世界都有密切关系的姐妹国,从很多方面来看都比较轻松。如果哥哥要在璜特•唐创立一个国家,那地球那边的代表就非我莫属了吧。”
櫂砥亲爱的妹妹一面若无其事地说着这番话,一面把肉丸放进了嘴里。
“不过话说回来,这所学校的营养午餐还真好吃,能转学来这里真是太幸福了啊!”
梨花望着窗外。
窗外是一片辽阔的蓊郁森林。教室里的空调开得很强,因为时序都已经来到了十月份,窗外的天气还是相当闷热。
因为这里是位在南方的岛屿。整座岛的南半部几乎都是学校的腹地,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岛屿。
“要你和朋友们分开,让我觉得心里很难过。”
“比起被卷入忍者的偷袭行动,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侍卫们也说,现在的我,比以往更有可能被锁定为狙击目标……”
这一点应该是没错。
封门公主——
这是现在众人帮梨花冠上的一个绰号。
就在第二次赛诺战争,也就是席卷璜特•唐各地的那场壮烈战役结束之后。
相传花梨梨花引出了封门戒指的能力,打造了一扇连结璜特•唐和赛诺母世界的妖精门。
但这一切都是传言,是在櫂砥因为启动『双层盔甲的咏唱者』的后遗症而昏迷不醒之际所发生的事。
即便在那个所谓的母世界里,赛诺也全都已经灭亡了。趁着白之会的魔爪伸进那个母世界之前,梨花就已经先擅自搜索过那里,并且带走了几个贵重的超古代秘蔵珍宝。
她说预言里提到过这件事。
她的未来透视当中说,这些东西将会在后世引发惨绝人寰的战乱。
“这些东西,全都给你吧。”
梨花号称这些东西是要答谢她的协助,便把这些宝贵的古代珍宝全都亲手交给了玛莉•雷亚逊。
玛莉发出惨叫,崩溃痛哭,还直接化成一阵雾逃走。然而,这几个超古代秘蔵珍宝一旦固定了所有人是谁,便死缠烂打地追踪着玛莉•雷亚逊……
据说,这位怪盗少女很快地就成了超古代秘蔵珍宝猎人锁定夺命的目标。梨花还真是过分。
总之,这些没能追上玛莉的超古代秘蔵珍宝,只好由梨花带回地球。
然后,她找上过去曾经为她担任侍卫工作的第三魔术协会魔术师商量。这时点櫂砥当然也都还不知情。
“为什么我非得要告诉你这个大嘴巴的哥哥不可呢?”
她说得一副很稀松平常的样子,让櫂砥相当失落。
第三魔术师协会的魔术师拍了一下手,说想到了适合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一座由我认识的人负责管理的私人岛屿上,建造了一栋搜集了很多珍贵魔导书的图书馆。”
她说超古代秘蔵珍宝很适合放在那间位在岛上的图书馆里保存。
“反正那座岛上还保存了很多超古代秘蔵珍宝,因为集中保管比较省事。”
魔术师说了句“顺便啊……”之后,还把櫂砥叫了出来,在他们兄妹的面前说:
“你们两个人,要不要也在那座聚集了很多魔术师的岛上试着生活看看?”
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梨花只要运用她的能力,随时随地都可以打开连通到璜特•唐的妖精门。
唯一的障碍,纯粹就是人际关系上的问题。
更具体来说,就是挥别她的朋友,还有父母。
爸爸和妈妈很爽快地把櫂砥他们送出门。
要梨花离开这些朋友们,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抗拒,不过她觉得这样做总比拖朋友们下水要来得好一些,便很干脆地与朋友们诀别了。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十月中旬,也就是距今大约十天前。
两人来到了距离东京很遥远的南方,一座位在赤道附近,隶属于日本领土的孤岛——六道岛。


六道学园高等部的三年级学生——
这就是花梨櫂砥和花梨梨花现在的头街。
其实櫂砥原本也考虑过要留在璜特•唐……
“请你待在梨花身边,我想不出有谁会比你更适合当梨花的侍卫。”
夏洛特的这番话,让櫂砥接受了这个安排。
“反正只要用梨花的能力,我每天都可以去见你。”
而实际上,梨花的确每天都打开妖精门。
櫂砥问她是从哪里搜集到这些玛那,梨花带着讶异的表情对他说:“就只是把它从不同世界的能阶差当中捞出来而已呀!”
櫂砥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所以就没有再往下追问。
这应该是绘梨花的知识吧。
不知道是不是梨花与绘梨花混合在一起所造成的结果,偶尔梨花会把绘梨花经历过的事情,说得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例如梨花根本没看过的异世界景象。
或者是在英雄部队里的故事。
邂逅櫂砥现在父亲的往事。
还有生下梨花时的事情。
在脱口说出这些事之后,她又会突然回过神来,急忙摇摇头说:
“我老是造成哥哥的混乱。”
“唔,还好吧?”
櫂砥表现出一副“我觉得无伤大雅”的态度,包容了梨花的这些变化。
而就在包容她的过程当中,櫂砥觉得她“绘梨花化”的情形日渐严重。
有时候,她的眼睛会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说:
“我最喜欢櫂砥了唷!”
接着就扑过来抱住櫂砥猛亲。
如果只是嘴唇碰嘴唇就算了,但她却还不时把舌头给伸进来。
之后,她眼里的金光就会消失,急忙和他拉开距离……
满脸通红地解释着的梨花,其实看来似乎并不完全排斥的模样,成了日后的一个问题因子。


而且,就在櫂砥把这个问题拿来和夏洛特商量的时候“你就赶快跟她睡一睡啦!”居然得到了她这个非常积极的回应。
这名正式放弃继承权、当上了外交官的第四公主,来到了位于六道岛森林里的这个魔导图书馆,一边在某间办公室里喝着娇小馆长端来的红茶,一边抛给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櫂砥一个媚眼。
“让我看看你的担当好不好?”
“我是认真在问你啦!”
“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回答你唷!就像我以前曾经说过的,梨花对你思慕满溢,而变换成绘梨花人格的她,只不过是把过去压抑的感情表现出来而已。要不然……”
“要不然?”
“说不定她只是在假装绘梨花人格浮现而已喔?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尽情地向你撒娇了。”
櫂砥用很尴尬的声音笑了。
“您真是爱说笑。”
“我可是认真的唷!”
“话说回来——”夏洛特又再喝了另一杯红茶,用手梳了梳后脑的发丝之后,与櫂砥四目相望开口道:
“差不多可以请您也和我睡一睡了吗?”
櫂砥皱起了眉头说:
“你还不满十五岁吧?”
“是你没骨气!”
櫂砥把手放在胸口上,“呜~”地低吟了一声。
他像是在说着“可恶”似地,瞪着夏洛特。
“你在要和赛诺决战之前,不是说愿意帮我打发无聊,直到永远吗?”
“我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
“我帮你意译过了。”
之后,两人花了很多时间来辩论彼此见解的歧异,以及填补两人之间的鸿沟。
途中跑来看看状况的梨花,很不解这两个人面对面这么认真地在争执些什么。
櫂砥和夏洛特彼此都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愚蠢的叫骂状态,两个人都涨红着脸、闭上了嘴。
梨花看到了这一幕,似乎擅自误解了整个情况,说了句“夏、夏莉,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喔”之后,便仓皇地离开现场了。
“我还以为你的对象只有芙蕾……”
临去之前遗留下了这句话。
“我应该要把这句话解读为已经攻陷她了吗?”
“去帮我澄清!”
櫂砥很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时序进入了十二月。
花梨梨花为了要办一点事情,来到了某个亚世界。


在这个亚世界的一隅,有个迷宫的入口。
半圆形的建筑物前面,聚集了将近二十个人。
当中有老有少。
大家都在等候梨花到来。
“让各位久等了。”
梨花向众人道歉之后,抬起了头。
这群人大多是她熟悉的面孔。只不过,熟悉的不是梨花,而是活在她体内的,属于绘梨花的记忆。
女王凯亚拉伊特拉也在。
昔日绘梨花的朋友——一位英雄部队的少年,现在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勇者少女紧跟在这位青年的身旁,绘梨花很尊敬她的父亲。终其一生,能够让绘梨花表示敬意的人,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可以数得完了。绘梨花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少女很讶异地轻歪了一下头。
在场有位头戴大礼帽、留着翘胡子的风流男土。应该说他就是玛莉•雷亚逊乔装的莫里男爵。莫里男爵看了梨花一眼,很愉快地笑了。
“好久不见了啊,梨花小姐!听说您很活跃,真是太好了呀!”
“呃……你穿这身打扮的时候,是在玩角色扮演吗?”
“在下是怪盗莫里男爵,如假包摸。”
身边的人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那我们出发吧。”
凯亚拉伊特拉开口说。老当益壮的这个老太太,连拐杖都不拿,就走进了眼前的这栋建筑物去。这栋建筑物里有个作为迷宫入口的妖精门。看到四周的战士们急忙跑到老太太的前面去站着,梨花咯咯地笑了。
“您很有精神嘛!”
“真是不可思议呀!我杀了赛诺之后,应该就没有任何遗憾了才对,结果竟然又出现了我想做的事情。虽然大家都已经丢下我先走上了黄泉路,但还是有人需要我,真是开心呀!”
梨花和凯亚拉伊特拉并肩走着。
以往梨花对她是心怀恨意的。不过现在因为和绘梨花合为一体之后,才了解到存在于绘梨花记忆里女王的模样。看了凯亚拉依特拉过去的行径,梨花的情绪又变得更为复杂了。
在记忆中,梨花经历了一个光景。有一群很尊崇凯亚拉伊特拉的人,在她的带领下朝目标迈进,这个女王的本质是一头狮子。
那英明神武地朝目标迈进的模样,才是凯亚拉伊特拉的真面目。
在与赛诺的战役当中,周围的人都无法跟上她那如猛狮般的特质。绘梨花最抗拒的,也是她的这个部分。她就是一个很崇高、很直率的人。
对她这副身为掌权者的姿态,梨花其实是尊敬的。
梨花甚至还觉得,应该可以好好地跟在她身边学习。
要是被櫂砥知道这件事的话,想必一定会挨他的骂,但梨花还是拟了这样的一个计划。


这趟旅程,梨花其实是为了其他原因而来的。
冒险者们至今都还在挑战这座迷宫。
直到前些时候……
有人回报说在这个阶层迷宫的尽头,发现了一个被封锁的世界。
“我很仰赖你体内那些绘梨花的记忆呢!”
“我妈妈也一直很想见您一面,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海龙种末裔呢!”
梨花想起了备受绘梨花尊敬的人物之一——自称“白鲸”的深海古龙使者,在临终前所说的话。而这也是属于绘梨花的记忆,并非梨花的记忆,但对现在的梨花而言,这两者都是一样的。
梨花就是绘梨花,而绘梨花也就是梨花。
在她们合为一体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两人的心又更加速地融合在一起了。梨花觉得这样很好。虽然有时候自己会跑去抱住櫂砥,让他饱受惊吓……
就连那样脱轨的自己,她也打算要慢慢地接受。
“你是……绘梨花姐吗?”
七年前在英雄部队当中生还的那位青年,战战兢兢地过来和她说话。
梨花记得他把绘梨花当作姐姐一样地尊敬,只要绘梨花摸摸他的头,他就会像只小狗似地开心不已。她点了点头,像过去一样地伸手摸了摸青年的头。
青年起初先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然后……
便哭了起来。
他当场瘫坐在地,开始啜泣了起来。
“哎呀呀,人类最杰出的魔法师,还真是丢脸呀!”
凯亚拉伊特拉很开心似地笑了。
梨花这才想起来,绘梨花记忆里的女王,就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啊!
“对了,我想确认一下我的工作。我只要去到那个世界去,打造一道可以和地球相连通的妖精门就行了吗?”
“不要一口气就突然连到地球,先连结到附近的亚世界好了……对了,连到璜特•唐就好了吧?连通到那里去的话,也不用担心会被有心人施魔法捣乱。应该可以和璜特•唐协调这件事吧?”
梨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她就是这样不断地累积对小细节的注重,并且一点一滴地打破异世界之间的藩篱。
“还有啊,将来也要让你能够担纲媒介工作,这样才划得来吧?”
“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梨花试着装傻,但却只有被女王笑的份。她还真是个让人随时都得要提防的人。梨花耸了一下肩膀。
要和这个人交手还真是辛苦啊!
不过她倒是个很好的学习榜样。
“在你归西之前,我会尽量偷学你的技术。”
“哎呀呀,我啊,还打算再活五十年唷!”
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女王呵呵地笑了。
梨花心存疑惑,心想着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类啊?





隔年,四月快要结束的时候。
櫂砥趁着黄金周,亲自回到了璜特•唐。他想起了自从距今一年前、也就是他回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开始迅速地动了起来,教人简直是目不暇给。睽违已久的王都,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王都里的建筑物明明在八个月前的赛诺战争当中全毁,但现在却丝毫看不到半点断垣残壁的痕迹。
只不过,北丘的王城已经不存在了。其实要重建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众人认为没有重建的必要。昔日王城所在的地方,现在林立着两层楼高的政府机关,而皇族们所住的宅邸也在那个地方附近。
櫂砥走向了其中一户宅邸,那是第四公主夏洛特所住的宅邸。


宅邸的主人不在家,但芙蕾却代替主人出来迎接他。
“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赛诺战争结束之后,她依旧担任着夏洛特的亲卫队长。
理由很简单,因为夏洛特出面说动了她。
“我会放弃王位继承权,接下来会以外交官的身分往来于地球和璜特•唐之间,为这两个世界的友好而努力。要是你愿意跟着我的话,可以很频繁地见到櫂砥喔。”
芙蕾毫不犹豫地上钩了,据说当时夏洛特还嘀咕了一句“真好骗”。
索妮亚气得直跳脚,不过夏洛特目前的确需要一位像芙蕾这么优秀的侍卫,所以最后索妮亚也只得含泪接受。这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你真的甘于当夏莉的侍卫吗?”
櫂砥开口问了应该在玄关待命已久的芙蕾。因为櫂砥发现他才一站到宅邸的门前,铁栅门就往上升起。一来到玄关,门就立刻开了。说不定她从好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在引颈期盼他的到来了。
事实上,芙蕾丝毫没有掩饰她雀跃的心情。
能够有女人这么期盼自己的到来,櫂砥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夫复何求……
但这里毕竟是夏洛特家。
“我现在是在伺候夏洛特殿下。她很贴心,让我和其他伺候她的人也都休假。她说你和我,需要有一些时间独处。”
櫂砥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事实上,夏洛特自己是很识相地出去了。毕竟她和櫂砥两个人独处的时间算起来也不少,这或许也让她觉得对芙蕾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王都里也开个妖精门就好了。”
“陶洛斯殿下也是这么说,不过这件事却还是迟迟没有实现。据说是议会和艾蕾欧诺拉殿下对王都的戒备有很多要求。”
在王位确定之前,军事由第一公主艾蕾欧诺拉负责管辖,而政治方面则由第一王子陶洛斯掌管。这当然是基于避免让这些皇族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上挥洒得过于随心所欲,才会有的决策。
而在这样的状态之下,陶洛斯还是将议会掌控得宜;艾蕾欧诺拉也打算要设法完成改组机士团的艰巨任务;第二公主雅儿菲琳忙着为各个亚世界和地球之间协调联系;索妮亚则是很有精神地在璜特•唐各地巡行,忙着安抚民众,以及征讨恢复旧有活动力的怪物们。
“对了,这次梨花大人怎么没有来?”
“她还待在异世界。冒险者们很努力,又发现了新的封闭世界。她去帮忙他们协商和连接妖精门。”
“她现在已经完全任凭凯亚拉伊特拉殿下使唤了呀……”
櫂砥苦笑了一下,说“那个老太太还真是精力充沛”。他其实同时也很担心渐渐被她感化的梨花,未来究竟会变得怎么样。起初梨花不是明明还那么讨厌那个女王的吗?
“真是的,她是不是打算当个邪恶的幕后黑手啊?”
“櫂砥,你应该心里有数吧?梨花大人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的喔。”
櫂砥露出了很不开心的表情,瞪了芙蕾一眼。
芙蕾很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吻了櫂砥一下。
“你要相信她。”
“我很相信她啊!”
话虽如此,但这跟担不担心她是两回事……
“来吧,别在玄关站着聊,请进!”
在她的迎接之下,櫂砥跨进了夏洛特的宅邸。
他关上门,从挑高天花板的大厅抬头往二楼的阳台一望……
“喔咿喔咿喔~”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有位红发少女打破二楼窗户,跳进屋里来的光景。
是索妮亚!
“櫂砥,人家好想念你喔!”
就在他仓皇失措之际,从阳台上纵身跃下的索妮亚已经抱住了他。
夏洛特从破掉的窗户上探出头来。她手贴着额头,叹着气说:
“姑且不论你破坏别人的房子这件事,明明就是专程要留一些时间给芙蕾,皇姐你真是的……”
“啰唆啰唆啰唆!本宫也想见櫂砥嘛!只有芙蕾能让他抱,太奸诈了啦!”
“不是说好了要留到皇姐你放弃王位继承权之后才抱吗?有时间说这些闲话,不如请皇姐快对机士团松手。”
“我要是能够丢下那些家伙不管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櫂砥一边被索妮亚掐着脖子,心里一边想着“说得也是”。对全国国民和前第七机士团的机士们而言,就是因为拥有王位继承权的索妮亚来鼓舞士气,大家才能团结一致地面对复兴世界的艰巨任务。
而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她,如果正式地有了一个特定的交往对象,在政治上的意义非同小可,可能会冲击到夏洛特和梨花目前正在进行的计划。至少在璜特•唐的下一任国王确定之前,是会有影响的。
“索妮亚殿下,想想美好的将来吧!”
“不要啦不要啦!本宫也想和櫂砥卿卿我我啦~!都只有芙蕾一个人可以,太奸诈了啦~!”
她又更用力地掐紧了櫂砥的脖子。
櫂砥心想:“有点分寸……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在我窒息而死之前,谁来救救我啊……”他看了芙蕾一眼,发现她瞠目结舌地呆立着。

不行,你不要只是悠闲地顾着看呀!啊……意识愈来愈模糊了。
“所以……呃、櫂砥,只有现在就好,只要稍微一点点就好……哇!你怎么啦?”櫂砥全身瘫软虚脱,把脸靠在索妮亚那丰满的胸口上,带着幸福的心情,失去了意识。
櫂砥这才顿悟到:哇,好柔软喔!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幸福。


《银闪战乙女与封门公主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6-7-8 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我是濑尾つかさ。为您献上《银闪战乙女与封门公主》的第六集。
这是最后一集,整部作品在此告一段落。我一想到就此要和这些角色道别,内心就觉得有些许感伤,便情不自禁地把终章的篇幅拉长了。
其实我还有一些终章用的题材,例如妖精族的诡异聚会、玛莉•雷亚逊和史普尔子民涅比成为朋友的故事、皇族之间的小故事等。
这些题材有再多篇幅都写不完,于是我就只聚焦在櫂砥和梨花相关的题材来书写。
毕竟这个故事,自始至终都还是围绕着櫂砥和梨花的一部作品吧。


截至目前为止,这个故事是我个人写完的所有故事当中,最长的一部作品。
如果光就篇幅长短来看,目前我手边还有其他仍在持续进行中的故事。不过因为它们距离结束还会有满久的时间,所以总而言之,这个故事是现阶段最长的作品。
正因如此,我对最后的决战场面花了很多心思来描写,甚至说不定是已经投注了过多的心力。
对整部作品的结束方式,也处理得非常仔细、小心。
但愿各位读者都能够喜欢这部作品。
接下来的作品目前正在协调当中,希望可以在六月份推出新作品。
当这个故事在通路上架之际,新作品的原稿应该是已经完成了才对。它是一部描写剑与魔法的异世界故事。
至于新作品的书名呢,我个人是极力推荐用“魔王が空から降ってくる”这个名字,但却立刻就被责任编辑否决,因此至今尚未确定,责任编辑应该会帮我取个响亮的书名吧!(拉高门槛)
总之敬请期待。


我有部落格了喔!
网址是http://blog.livedoor.jp/heylyalai/
发表于 2016-7-8 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qwer4567 于 2016-7-9 08:55 编辑

这部也是真后宫,后日谈里男主和四个女主都结婚了,俩王女,一青梅竹马以及自己义妹
发表于 2016-7-8 14: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qwer4567 发表于 2016-7-8 12:45
这部也是真后宫,后日谈里男子和四个女主都结婚了,俩王女,一青梅竹马以及自己义妹 ...

后日谈是小说还是短篇?因为日扫只见到这卷而已
发表于 2016-7-8 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现在真后宫的作品已经不多了,要么是伪后宫,最后只选一个其他发卡,要么是开放性结局。
发表于 2016-7-8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部小说也终于看到中文版完结了啊.好期待后日谈的补完
发表于 2016-7-8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g699 发表于 2016-7-8 14:14
后日谈是小说还是短篇?因为日扫只见到这卷而已

小说,轻国日文书库原先有这扫图,不过现在成未知版块,没权限进去。我是翻墙从国外网盘拖下来看的,可惜后日谈没台版
发表于 2016-7-8 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六集啊,微妙的不上不下,不過也算是把東西交代完了吧
发表于 2016-7-8 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等候日談出來再重頭開始看
就算要動話話也不意外
发表于 2016-7-9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翔 发表于 2016-7-8 16:59
六集啊,微妙的不上不下,不過也算是把東西交代完了吧

其实后日谈还有补足,不过台版不太可能出了。
发表于 2016-7-10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qwer4567 发表于 2016-7-9 08:55
其实后日谈还有补足,不过台版不太可能出了。

不一定,如果台版的東立封面上沒有標註「完」的話,那就代表還沒出完,可能會出。
发表于 2016-7-10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以前知道这部作品,不过那时貌似还没完结?拖来拖去就忘记了,这次重新追,还是完本,很开心。PS:真后宫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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