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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4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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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6-8-14 12:16 编辑
第四章
——「风浪矿山」温泉街上的旅馆。
在涌出天然温泉的矿山城镇中心，有一个作为观光地进行开发的区域。其中一栋特别大的建筑物里有挂着「相对双女神」——「Thousand Eyes」旗帜的旅馆。
利用矿山采掘到的矿石加工建成的这间旅馆虽然还不够豪华，但已经保有占地相当大的土地，预定将来会设置纪念碑。大概是打算举办雕刻比赛之类的恩赐游戏吧。
那样一来，旅馆的中庭和外观都会一口气变华丽。
目前大概是只购入土地作为预先投资的状态，「No Name」也因此收到一大笔钱，所以这案子对双方都有利。
即使目前尚未命名，不过观光客们以这旅馆为中心前来此地游历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来到「Thousand Eyes」旅馆的十六夜在女性店员的带路下前往天然温泉。许久没见到女性店员的十六夜先呀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开始戏弄对方。
「哎呀好久不见，在新的工作地点还顺利吗？」
「不劳费心，我可没有受过换了个地区就可以降低待客质量的教育。」
「那就好，听说妳预定要从一般店员被大大晋升为店长？」
「……你还是这么没礼貌。我原本就是基于要担任店长而受过指导教育，所以之前才会被任命为白夜叉大人的助理。并不是大大晋升。」
女性店员——更正，女性店长（暂定）干脆地驳回十六夜的说法。
根据之前听说的情报，她似乎是在一个月前从东区的店铺被调到北区的新店铺。据说「Thousand Eyes」为了大力支持北区复兴而开设了好几家新店铺，其中之一大概预定要交给她负责吧。
十六夜带着轻浮的笑容，对升任女性店长（暂定）的她送上祝贺。
「嗯，总之恭喜啦。这下『No Name』在『Thousand Eyes』内部也获得了新的门路，要继续按这种步调出人头地啊。」
「我对出人头地没兴趣，但是只要店铺的收益增加，我等的名号也会更广为人知吧。如果想当个好顾客，希望你们记得带一些好买卖过来。」
女性店长（暂定）平静地应付十六夜的胡说八道。以前只要一开口必定会痛斥「谢绝『无名（No Nome）』上门！」的她，现在倒是已经相当习惯。
这也是因为之前战役的功绩获得「Thousand Eyes」的承认，让「No Name」终于得以在顾客名簿里留名。
这也代表「Thousand Eyes」这个超巨大共同体在箱庭里为他们的身份作出保证。今后不会再有人提到「No Name」时是意指「区区无名」吧。
「先不管那些，北区的店长大人为何前来东区？」
「因为这次要接待帝释天大人，所以由与他熟识的我出面。毕竟那是一位会发酒疯又贪恋女色而且坏习惯超多的人物，应该需要有个能控制住他的人。」
「哦？妳跟他认识？」
「嗯。以前『天军』在本店召开会议时曾打过照面，而且当天晚上我就差点成为他泡妞的对象。」
女性店长小姐面不改色地回答，十六夜似乎很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居然对妳这种跟铁壁没两样的女性出手，该说不愧是好色的神明大人吗？.」
「一点都没错。不过呢，因为那时他已经烂醉如泥，所以我想无论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吧……不过，之后才是问题。这场面正巧被同样喝到烂醉的白夜叉大人碰上，因此她怒吼：『居然敢对我的同伴出手，这是什么意思！』两位大人也因此大吵一架。自此以后，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应吧，帝释天大人连视线都不愿意和我对上。」
哼哼！女性店长（暂定）自豪地挺起胸膛说明。她对黑兔的态度那么严厉，说不定也跟这件事情有点关系。
虽然十六夜对于武神和太阳神吵架的结果以及其他事情都很好奇，但总有会多惹麻烦的感觉，最后还是踩了煞车没开口打听。
「话说回来『Thousand Eyes』的业务范围真广啊，居然连『天军』的会议都得处理。」
「正确说法是由我等以外的共同体负责恐怕会引起纠纷。毕竟没有其他既不属于『天军』 ,同时还保持中立的巨大共同体。」
「是那样吗？」
「嗯。基本上，你知道『天军』的正式名称吗？」
十六夜摇摇头，表现出稍作思考的反应。即使并没有听说过正式名称，但他仍旧隐约察觉出「天军」的真实面貌。
「天军」——据说是最强武神集团的诸神联合共同体。十六夜曾听说过隶属于此共同体的神群不仅有佛门，还包括奥林匹斯众神以及天使等，可说是多种多样。
而十六夜原本待的外界，有一个很类似的概念。
名为「天部（Deva）」。
在印度神群中是指诸神，在希腊神群中是指主神，在旧约圣经中意指唯一神，在「拜火教」里代表恶神的语源，就是「deva」。
而「天军」，应该是斯拉夫神群和凯尔特神群加入后才取的名称吧。
「『天军』原本是为了对抗敌托邦魔王才组织的混合神群。 在这个任务结束后，主要是由原本就属于『天部』的『护法神十二天』来担起职责，只有在他们无法行动的临时状况下，才会由天使和奥林匹斯诸神出击……这就是『天军』现在的结构。」
「哦……虽然听说过不少关于敌托邦魔王的说明，不过居然为了打倒一个魔王而弄出这么个声势浩大的组织。」
「我也是这样认为。然而据说即使如此对方还是能够反抗，所以的确是个名符其实的大魔王吧——话说回来，听说你打倒了和敌托邦同格的大魔王，这好运真是让人害怕呢。」
女性店长露出带着讽刺的笑容，她是在绕着圈子表示「你能打倒魔王只不过是偶然」吧。
不过十六夜并没有否定，而是笑着接受。
「嗯，我也那样想。」
「很好，这心态值得肯定，记得保持下去——嗯，到了。」
两人来到旅馆深处的一区。
天然温泉入口的门帘上挂着一块写有「本日已被包场」的牌子。
原来如此，那个脱衣狂在这里应该也能负责接待不会发生问题，真是选了个好地点。
拿到木制脸盆和毛巾的十六夜在门口和女性店长道别。
这时，她留下一段话：
「然而——自古以来，无论是什么样的英杰，要打倒魔王都牵涉到好运。我认为没有必要怀疑获得的胜利，十六夜大人。」
听到自己名字的十六夜似乎吓了一跳，他望向女性店长的背影。
目送对方保持端正姿势离去的模样，十六夜耸了耸肩。
「……这下输了一场。才想说听到被叫了名字，没想到还同时被看透。」
不但被对方精彩赢了一局，而且还赢了就跑。实在很没有面子。
十六夜在脑里记住下次见面时要拿张名片，然后穿过男性浴场的门帘。
*
「Thousand Eyes」旅馆温泉「少彦名之汤」。
十六夜脱下衣服把毛巾围在腰上，单手拿着木制脸盆走向浴场。
才刚打开大门，他就发出感叹声：
「呜喔，这真的很棒！」
混在雾气里的桧木香味刺激他的鼻腔。
明明只隔着一道门，却能让人产生彷佛迷途进入森林的错觉。
虽然这里是露天浴场却还能如此布满雾气，应该是因为采用了会让雾气充满围墙内部的构造吧。还透过一瞬间夺走视野同时让含有桧木芬芳的雾气沿着鼻腔灌入肺部的情况，来制造出宛如身处森林之中的错觉。
沿着地上铺有大理石的浴场前进后，出现用来点缀景观的树木。
看起来似乎是从「Underwood」巨大水树扦插而来的这颗树木不只装饰了浴场的景观，还从树干前端喷出温水，形成一个小瀑布。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听到流水声和落水声一同响起，真的让人心情舒畅。
目前视觉、嗅觉、听觉的满意度都是最高分，从造型上也可以感受到讲究的安排。虽然不甘心，但不愧是大型共同体「Thousand Eyes」。
最后只要关键的温泉能满足触觉，就无可挑剔。
冲掉身上参加矿山恩赐游戏时沾染的尘土后，十六夜带着久违的期待心情，把脚尖泡进浴池里。
这时，雾气另一边传来响亮的说话声。
「很好很好很〜好，真的很努力！你的酒量比外表看起来更好嘛，希腊的小伙子！好，妳们这些女服务生们也拍个手！」
「呀〜好厉害♪」
「希腊的年轻少爷真了不起上」
「希腊的……呃，他的名字是什么？」
「妳真笨，这是『Perseus』的少主，卢吉大人！」
「……呜恶……」
呀啊〜！卢吉大人好厉害！
——就这样，被叫来陪侍的女孩们发出的兴奋尖叫声响遍整个浴场。而且她们身上只有用一条厚毛巾来遮住雪白肌肤，实在很慷慨大方。
至于名字被记错，根本只剩下一个「卢」字正确的卢卢由于已经整个醉了，看来连纠正的力气都不剩。
以向来软弱的他来说，这次算是相当努力吧。
温泉、女人、美酒……乍看之下像是外界也经常出现的接待光景，然而这种和沉静浴场并不相称的气氛让十六夜把先前的满意态度整个抛开，带着厌烦情绪垂下肩膀。他也是个健全的十七岁少年，因此并不是讨厌寻花问柳的行为，反而该算是喜欢。只是希望要严格挑选时间、场合、地点以及女陪侍的类型。
如果想要充分享受在建造时精心营造出森林气息还能满足五感的这个浴场，这次的接待应该要挑选文静而且懂得让男性有面子的女性来服务。
虽说像是在歌舞伎町那一带从事特种行业的女性也不错，但是能更衬托出这场地的人选毫无疑问是前者吧。在这个散发沉静气息的浴场里，只要静静微笑并帮忙倒酒就已经足够。
（真是，猫耳小不点少爷在这方面还是不够深入了解吗？）
之后必需仔仔细细地传授一番才行……十六夜增加了一条反省项目。到时候前往花街的费用可要让「六伤」负责。
十六夜卡在入口满心不以为然，这时注意到他的另一名男性，格利向他搭话：
「嗯？你来了啊，十六夜。别站在那种地方，快过来这边。你应该也喝酒吧？」
「好，格利你也有好好享受吗？」
「嗯，兰姆酒很好，但这个叫御神酒的东西也不错。」
使用人化之术变成人型的狮鹫兽格利开口回答，手上还拿着一点八公升钓酒瓶。
十六夜重新观察格利的外表，不管怎么看都是个高大英俊的好汉，爽朗又透露出高尚品格的笑容正带着王族的风范。只要闭上嘴再穿戴整齐，应该会有女性主动接近示好吧。
问题是平常却会穿着T恤和短裤乱晃，实在可惜。那种男子气概真可说是充满霸气。
（眼前有这种好汉却没有特别关心，表示这些女孩也是真正的专家吗？）
十六夜稍微提高了对女陪侍们的评价。
他在避免被御门释天注意到的状况下来到格利身边坐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有酒池肉林这种说法，但没有其他能举办宴会的地点吗？来温泉旅馆的目的应该是要休息放松吧？.」
「哎呀哎呀，十六夜，你怎么会说出如此浅薄狭隘的发言呢？土地的用途对每一个人都不同。听说为了追求自身喜欢的水源而跋涉千里后，也有某些『马头鱼尾怪（Hippocamp）』和『独角兽（Unicorn）』会选择深山温泉作为居住地。和那种情况相比，在温泉旅馆热闹设宴这种程度的行为根本还算不上是特殊分子。」
宽容的兽王是在表示对土地价值的认定和掌握方式都因人而异，既然想开宴会，随对方高兴又有何妨呢？
认为这话也有道理的十六夜点点头拿起酒杯，格利默默地为他斟酒。
把倒满的酒一口气喝完后，御神酒的味道逐渐胀满整个胸口。
大概是打开酒桶后就立刻移进瓶子里带过来吧，味道似乎比市面上的酒更芳香醇厚。
包括味觉在内的五感全都获得满足，让十六夜心情愉快地泡在温泉里。
「然后呢？看起来好像挺热闹，你们是在玩什么？」
「嗯，是在玩每喝光一瓶一点八公升的酒，御门兄就要讲一件武勇传奇的游戏。卢奥斯兄是在第三瓶时醉倒。」
「哦？没想到卢卢这么努力。是说，那家伙根本无意隐藏神格嘛。那么，讲了什么武勇传奇？和太阳神的决斗？还是和阿修罗族的战争？」
「那些已经说完了，刚刚则是大家一起听了讨伐『七大妖王』的故事。」
正在喝酒的十六夜听到这话，露出苦涩的表情。
「……真是个似乎也会添乱的话题，绝对不能传进蛟刘跟小迦陵耳里。是说，那些家伙知道御门释天是谁吗？」
「不可能知道吧，对他们七兄弟来说，佛门正是宿敌。要是得知御门兄在下层现身——」
「不，七天兄兄弟已经知道了。」
两人猛然一惊，纷纷移动视线。只见喝到满脸通红的御门释天似乎很偷快地站在他们面前。
十六夜以怀疑的表情看着对方身影。
乍看之下御门的态度似乎很平易近人，然而十六夜并没有放松警戒。.这是因为他还没看出这男子降临下层的理由。
——「军神」帝释天。虽然有许多武神，但是如果要问谁是最强大最有名的武神，那么即使问了一千人，也全都会异口同声地回答这个名字吧。帝释天也被称为雷神、军神、英雄神、诸神之王，印度最古老的圣书「梨俱吠陀（Rigveda）」中其实有三成的内容是在赞美他。尽管因为后来皈依佛门，使得身为佛神之一的一面比较为人所知，然而据称他是灵格可以匹敌希腊主神和唯一神的最强大最古老神明之一。
如果这男子并非替身而是真正的帝释天，那么很难相信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接受招待。帝释天这个神灵就是拥有此等绝大地位和力量的大神。
（…………）
——像这种算是超超超伟大的神明大人。
居然在温泉里大声喧闹，一边带着陪酒小姐，一边做出活像是坏心客户大老板试图灌醉对手企业新员工的行径，到底算是什么状况？
（……不，仔细想想，传说里的帝释天的确是这样的废神。不但好酒又爱女色，甚至还被批评为「一旦行动只会画蛇添足」。）
十六夜在脑里降低对帝释天的评价。
单手拿着一点八公升酒瓶的释天对此似乎浑然不觉，擦着嘴角露出无畏笑容。
「怎么啦？如果有事想问大可以直接问我，不需要因为我是出资者而客气。毕竟今天可是袒裎相见的宴会，不必讲究礼仪！」
「喔喔，承蒙您费心。」
格利走向前方，像是要保护十六夜。就算释天表示不必顾虑礼仪，但十六夜可拥有那样的个性。格利应该是想避免不小心惹怒对方的情况吧。
「刚刚才听您讲过征讨『七大妖王』的经历，但正如您所知，东区的『阶层支配者』是过去自称『覆海大圣』并与您为敌的魔王，所以我担心对方是不是来找了什么无中生有的碴。」
「啊〜关于这事啊……嗯，虽然闹了不少纠纷，不过我已经去见过大圣的义兄弟们，而且还进一步取得了『精灵列车』的许可。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担心。」
「……哦？居然这么顺利地就能见到那个最厌恶佛门的小迦陵。」
十六夜在格利背后开口吐嘈。虽然受到格利以视线劝谏，不过当事者的释天却以毫不介意的态度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会顺利。黄龙的孙子也就算了，才刚跟金翅鸟的公主打了照面，我就差点被杀。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个野丫头公主还是没变。」
「……？差点被杀？你吗？」
「没错，现在的我是别人吹一口气就会飞走的程度。因为稍微乱来去救了眷属，结果把灵格都耗光了。拜此所赐，在来到这里为止，碰上五次差点被人干掉的状况。哎呀，太受欢迎还真是辛苦呢！」
哼哼哼……依然醉醺醺的御门释天笑着说道。
然而十六夜却瞪大眼睛发出似乎感到很意外的声音：
「你说帮助眷属……难道是……」
「不过那种事情其实无关紧要，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原本就预定要转生成人类好降天到外界——那么把谈话拉回正题吧。这次的战斗要是没有『万圣节女王』和『七天大圣』前来协助，应该无法取得胜利。所以对于赶来救援的女王、蛟魔王、鹏魔王，还有帮忙排除分身体的酒天童子和牛魔王等人，都预定要给予相称的奖励。」
「……哦〜不过那个讨厌佛门的小迦陵会老实接受吗？」
「会接受吧，因为打从一开始就把报酬先告诉那个野丫头公主了。提出可以解放被囚禁在地狱里的义兄弟灵魂后，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会出手救援。」
御门释天的发言让现场产生一阵騒动。
一方面是因为正好刚刚才讲完「七天战争」的故事，另一方面应该是因为佛门居然会主动提出像是认罪协商的交涉，这事实让众人受到了冲击。
毕竟对象可是魔王。是一旦放于世上，就会化为灾祸显现，难以打倒的非人怪物。把这样的存在从地狱中解放，必定会引起世间的议论。
因为最糟的情况是「七天战争」有可能会再度重演。
「……哈！这还真是慷慨的处置啊，你没有考虑到万一的情况吗？」
「你是指对方再度前来挑衅的情况吗？」
「嗯，虽然我不知道较刘怎么想，但小迦陵的恨意看来很深喔。箱庭该不会又要发生动乱了吧？」
「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因为那些家伙当时的目的是要救出齐天大圣，而这个目的已经达成。虽然金翅鸟的野丫头公主的确有点危险……不过也没什么，到时再让『护法神十二天』出面就好，并不是严重到必须担忧的事情。」
御门释天喝了口酒，愉快地放出一身酒气。居然绕着圈子夸口「有自己在就没有任何问题」，这行动果然很有军神风格。
「哼，我是不讨厌放大话的家伙，不过真想多见识一下『护法神十二天』对世上做出贡献的实际场面。」
「哈哈哈！你这混账吐嘈吐得真精准啊！」
「别装傻，你们没想到要出面打倒阿吉•达卡哈吗？」
十六夜以稍微加强的语气发问。虽然他自认这只不过是带了点讽刺之意的发言，不过却意外地发挥出戏剧性效果。
御门释天收起表情，明确地摇头并断言道：
「以前还姑且不论，现在完全不会有那种想法。」
「……你说什么？」
「那是为了让人类能创出未来，而背负着人类罪业化为怪物的存在。所以打倒他是人类的责任和义务——哼，跟他交手过的你应该很清楚吧？那玩意在长久星霜岁月中，一直期待被人类勇者打倒的瞬间能够到来。」
听了御门释天的发言，十六夜不由得陷入沉默。那应该是只有赌命和阿吉•达卡哈战斗过的十六夜本人，还有已经过世的杰克有机会得知的愿望。
「你……有跟他战斗过？」
「有啊，因为在那家伙成为『人类最终考验（Last Embryo）』之前把他封印住的人正是我。」
真让人受够了……御门释天咒骂道。他的语调里似乎带着些亲近感，大概是因为他们都诞生于同一世界的脓包中吧。
「……哦，意思是『拜火教』中第一个打倒那家伙的人……」
「嗯，那是我降天为人时的事情，灵格比现在还强大一点。认为讨伐印度神群的恶龙弗栗多（Vritra）和讨伐阿吉.达卡哈这两件事有相同起源的理论跟这部分有点关系，不过如果让身为当事者的我来说，其实两件事根本不同。在那个时候，毫无疑问是弗栗多要强得多。」
哦？十六夜发出感到意外的声音。他并没有听说过这段传承的来龙去脉，看来阿吉•达卡哈并非打从一开始就拥有绝大的力量。
御门释天把酒杯塞进酒桶里随手舀起一杯酒后，继续讲述武勇传奇（？）。
「问题在阿吉那家伙从封印地窖出来后才发生。出面和他再战之后，我发现那家伙居然变强到莫名其妙的地步。当时的『天部』成员差点被仅仅一个魔王打退，真的是惊天动地。」
「……那还真惊人，完全偏离常轨。」
「没错。而且后来八岐大蛇、死眼巴洛尔、巨狼苏里尔（Fenrir）、天之牡牛、马雅末日、世纪末王也接二连三地变强回来，发现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展开调查后，才搞懂能战胜那些家伙的人选只有破解各魔王灵格指出时代的末世论之谜的人类，否则就算是全能领域（箱庭三位数）也无法打赢。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神群被那些强到犯规的家伙歼灭。」
十六夜听说过这些最古老的魔王曾经摧毁百万神群，而且这数字并非比喻。对于知道当时情况的帝释天来说，想必是一份痛苦的回忆。
「后来为了封印这些家伙而创造出『主办者权限』……你知道这些事吗？」
「嗯，大概知道。」
「那我就省略这部分。简单来说就是那样……『要在能把魔王封印住的期间内对人类实施各种考验（游戏）,好培育出英雄英杰！』的做法促进了恩赐游戏的普及，不过这种方式顺利对应的极限只有到一九九九年为止诞生的魔王。我们这边也被游戏普及时发生的『全能悖论（Omnipotent Paradox）』与『衰微之风（End Emptiness）』给封印了大部分的权能，真是祸不单行。不过呢，这也成为打开通往全权领域（箱庭二位数）之路的契机啦。」
「……？在那之前都没有二位数吗？」
「不，只有四人。因为听说那些家伙是从诞生时就存在的宇宙真理（Brahman）的原型，跟我们的构造完全不同。现在包括释〇在内，大概也只有十七人左右吧。」
换句话说大部分仍旧空白。明明箱庭聚集了如此多的修罗神佛，但二位数却还只有十七个位置已有人入座。
「那么回题吧——这些最终考验最后只剩下魔王阿吉.达卡哈，问题是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打倒他……你懂吗？就算我们降天为人类，依然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打倒他。」
这带有弦外之音的发言让十六夜疑惑地皱起眉头。
「……意思是就算贯穿他的心脏也不行？」
「没错。头上和双肩的封印桩柱是我等『天部』降天时施加在他身上的东西，当时也贯穿了心脏，但是那家伙仍旧可以复活。两百年前金丝雀和她的同伴们再度封印了那家伙——然而 即使如此，还是无法夺走他的生命。」
御门释天一边搔头，同时瞇起眼睛看向十六夜。
「那在之后的三个月，我这边也想办法绞尽脑汁思考。逆回十六夜，我对打倒『阿吉.达卡哈』的必须破解条件的分析如下：
① 拥有的武力足以打倒阿吉•达卡哈的人类英杰。
② 能够解开阿吉•达卡哈内含的末世论X之谜的贤者。
③ 明知阿吉.达卡哈不会被打倒依旧奋勇挑战的异世界勇者。
——这三个条件，你不是都具备吗？」
御门释天收起开朗的态度，对着十六夜提问。他提到的「异世界」应该是指十六夜等人原本居住的外界吧。所以释天是推论既然阿吉.达喀尔哈拥有会终结人类历史的那类灵格，那么解决此事该是外界人类必须出手负责的责任和义务。
而十六夜等人在战斗之前也考察过阿吉.达卡哈的灵格究竟是指什么，或许释天是想表示 在那之中存在着解答？
然而十六夜却以带着怀疑的视线反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们没考察得多深入耶。如果真要说，也顶多只有猜测阿吉. 达卡哈的灵格会不会是NBCR武器而已。」
「……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吗？方向性虽然类似，但和我的考察并不一致。」
哦〜十六夜这次发出像是真心感到佩服的声音。只提到NBCR武器就能推测出自己这边的考察内容，表示这家伙也已经找到相当接近确信的答案吧。
十六夜捡起掉在地上的酒瓶，露出笑容像是被带起了点兴趣。
「那么，就请帝释天大人……」
「是御门释天，我不是那种帅神。」
「是啦是啦。那么，就让我洗耳恭听一下御门某某大人的考察吧。你认为阿吉•达卡哈……末世论X是什么样的天灾？」
以夸张动作点头并接受十六夜帮忙倒酒后，释天从木制脸盆里拿出恩赐卡。
「这个嘛，原本这些事情并没有告知在四位数以下的人……不过你有些特别。还有对于箱庭世界和外界，以及『历史转换期（Paradigm Shift）』，也是先有些概念会比较好。我会使用模拟『契约文件』 来从头说明，你要仔细听好。」
语毕，释天召唤出一张「契约文件」并开始慢慢解释。
*
人类历史的汇聚点——被称为「历史转换期」的状态有三种。
① 由于发现超常现象、概念而导致汇聚。
② 国家、宗教等集团的动向造成的汇聚。
③ 基于个人的能力、判断而发生的汇聚。
在这三种汇聚中，列在越前面的规模就越大，越后面的规模越小。毕竟历史由人类营造，而考虑到这些状态对人类会带来的影响，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差距。例如人类开始用双脚步行就被认为是因为某地发生大地震的影响。
国家、宗教更不用说，光是「数量大」就代表对历史造成的影响必然会较大，还可以认定国王和团体领导人也包括在这一项内。例如在升格为神灵的考验中，破解条件是收集「一定数量以上的信仰」，正是因为这点对历史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和前面两项相较之下，个人的能力、判断会带来的影响就小很多。程度大概是像 「开膛手杰克（Jack the Ripper）」那种猎奇事件在事后被当成纪录片传出去时会发生汇聚现象吧。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为了启发这个例外，御门释天提出一个游戏。
「 —信长的展望 —
前提：织田信长是日本史上的巨大『历史转换期』之一。
根据这个前提，回答以下问题。
问①：织田信长的出生是否包含在转换期内？
问②：尾张国的时势倾向是否包含在转换期内？
问③：织田信长在本能寺之变中失去性命，是否包含在转换期内？
问④：解释问③答案的理由。
『御斗释天』印」
「……唔。」
十六夜把手搭在下巴上思考。
把织田信长作为题材，是为了让身为日本人的十六夜更容易理解吧。就算不以织田信长为例，也必须找出符合同样条件的案例，否则无法用来说明。
为了避免动摇国家的史实观，只能把问①和问②当成必然现象。
至于问③，感觉也是同样的现象。然而如果问③和前两个相同，那么问④就没有意义。
（……意思是要我思考吗？）
十六夜对出题的内容略感佩服。以一个指导用游戏来说，设计得确实巧妙。不但能体会出题者的意图，而且还可以促进答题者动脑思考。
（假设织田信长在本能寺之变后依然活着，结果会如何？丰臣秀吉和明智光秀就不会进行山崎之战，丰臣的时代当然也不会到来——既然如此，表示织田信长果然还是必须死在本能寺吗？）
甚至会导致后续的日本历史遭到破坏，一国之主的生死就是如此严重的事件。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本能寺之变后活跃的主要诸侯大部分和织田信长有关。
要在织田信长不离开舞台的状况下维持原本历史，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思考到这边，十六夜以突然注意到什么的态度看向文件内容。
「『问③：织田信长在本能寺之变中失去性命，是否包含在转换期内？』……噢，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你知道答案了吗？」
「嗯，答案是问①问②是YES ,问③是No。织田信长的死≒『历史转换期』，这就是最后答案。」
御门释天和格利都「哦」了一声。
格利歪着脑袋重新确认内容。
「但是，十六夜。这样的话之后的历史不会产生矛盾吗？我对你祖国的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也曾听说过信长这个魔王。这等人物的生死若是无法确定，不会造成后世的困扰吗？」
「是没错，要是织田信长一直身为箭靶，会阻碍后来的时代。然而织田信长的死有点特别，这名武将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尸体。」
没错——就像「哈梅尔的吹笛人」那样，织田信长的结局存在着复数说法。在本能寺之变中没死还成功逃走的说法，是至今仍旧受到支持的假设之一。
尸体没有被发现=并未确定死亡。
「换句话说，正确的转换期内容并非『织田信长之死』，而是『织田信长从历史中退场』。嗯，这大概算是个不符常规的案例吧。如果信长在本能寺之变后还活着，而且也没有放弃野心，是不是会被强制召唤到箱庭呢？」
「正确答案。过去信长曾以魔王的身分被召唤三次，每一次都是『在本能寺之变中活下来的信长』。本来碰到这种状况时，符合道理的做法应该是要赐给明智光秀恩赐让他能确实杀死信长，并藉此取得历史的平衡。然而这样一来，就必须给予丰臣秀吉更强大的恩赐。所以活下来的信长才会因为要修正历史而被召唤到箱庭……不过被召唤三次却三次都变成魔王的人类大概也只有他一个吧。」
不愧是第六天魔王，能让军神如此傻眼真是相当了不起的器量。
「像这种『存在于史实上却没有被任何人观测到的现象』在箱庭里也受到阅览限制，是连『拉普拉斯恶魔』也无法观察的领域，被总称为不可观测领域（Black box）……好啦，接下来才是正题。」
御门释天从浴池中起身，坐到边缘上。
「逆回十六夜，关于阿吉•达卡哈的灵格是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推论，我等『天军』可以明确否定。原因就是那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开发者已经把主权寄放在我等这里。」
「……啥？」
「在这个箱庭中，现象和概念等主权全都可以置换成比恩惠更高阶的力量——『权能』并进行让渡行为。你过去应该见过星之主权的互相转让吧？就当作是类似的情况就可以了。」
例如太阳主权和食变光星阿尔格尔的主权，这些主权的确可以当成有形物转让。现在的十六夜也从自称殿下的少年那里得到并代为保管着一个太阳主权。
「如果开发者们信仰特定的某个神群，就可以透过该神群来代为保管或是进行监视。因此我能断言，NBCR武器和阿吉•达卡哈没有关系。」
——逆回十六夜的考察并不正确。
听到暗示这结果的发言，让十六夜倒吸了一 口气。
「等一下，那么阿吉•达卡哈还活着……」
「不。那家伙已经死了，这点毫无疑问。」
御门释天的回答让十六夜有点失落。他注意到这反应后，才察觉原来自己从那天起就下意识地抱着某个愿望，忍不住烦躁地咂了咂舌。
「逆回十六夜。我啊，很确定最后两个『人类最终考验』，也就是『魔王阿吉.达卡哈』（末世论X）与『敌托邦魔王』（末世论Y）都是从不可观测领域中出现的魔王。」
「意思是？」
「这两个魔王和天灾不同，毫无疑问是人祸。然而在二〇〇〇年代以降，真有可能出现两次这种规模的人祸或是技术开发吗？」
「……」
「所以我等推论出的答案如下：末世论X和末世论Y是一体两面，形成其核心的技术；概念是同一事物，孕育出他们的人物也是同一人——然而，关于那人物的身分是不是成了历史上的谜团呢？」
哦……十六夜发出感到意外的声音。原来如此，居然是这种理论。
御门释天的解释如下：
虽然可以肯定引发末世论X/末世论Y的近未来超级技术的确存在，然而即使到了未来，「发明者到底是谁」的根本性问题却依旧未被理清。
反过来说，他应该是认为只要能确定是哪个人在何时何地制造出那个超级技术，就有可能透过神群之手来进行管理吧。
（以我个人来说，是认为『第三类永动机』很可疑……毕竟之前并不是靠制造出「第三类永动机」来破解了游戏。）
十六夜绝对不是有能力制造出「第三类永动机」的人，他只是用了一点秘技才得以破解。
就算想问柯碧莉亚，她也在阿吉•达卡哈之战后就失去意识一直沉睡。说不定就是要睡到御门释天口中的「真正创造者」现身后才会清醒。
「嗯……我是可以听懂你的解释，但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我能够打倒阿吉•达卡哈？我还以为不解开那个历史上的谜团就无法打倒他。」
「这就是我等最想不通的部分。我原本还以为肯定是你已经解开了不可观测领域的谜团，但实际上似乎不是那么回事——逆回十六夜，你为什么能成功打倒阿吉•达卡哈？」
听到御门释天这认真的质问，十六夜忍不住在内心里反骂：「这种事情我才想问咧，笨蛋。」
「连神明大人都不懂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反正我打倒他对你们又没坏处，就当作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不就得了？」
「问题是偏偏不能那样想。要是无法特定出那个人物，无法保证将来不会发生新的末世论。我还想过或许你就是开发者……」
「怎么可能。」
「对吧！可是那样一来，有可能的原因只剩下你间接地——」
讲到这边，御门释天突然以像是察觉到什么的态度望向十六夜。他的眼中充满惊愕，彷佛正在面对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实。
接着释天以宛如吞下黄莲的态度狠狠咬牙，用没有人听得见的低音量开口：
「——或者，是在双方都没自觉的情况下相遇了？」
他的发言没有被任何人听见，就这样消逝在空气中。
女陪侍正好在这时开口：
「御门大人，晚饭的准备差不多好了……」
「嗯？……噢，已经这时间了吗？哪个人来把那个年轻小子带出去吧，看他都快被烫熟了。」
御门释天指了指全身通红，在浴池里漂浮的卢奥斯。他不但烂醉如泥还长时间泡在温泉里，再继续泡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晚点再继续好了，逆回十六夜。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想问吧？」
「嗯？可以吗？」
「可以，因为这次是休假。如果可以等吃完晚饭再说，那我就奉陪。」
御门释天这时恢复原先的态度，看样子神明时间已经结束。
静静旁听两人对话的格利扛着卢奥斯站了起来。
「那就出去吧，不过这些负责招待的女孩们要怎么办？」
「这还用问，当然是一起带走啊！天界可没什么机会可以像这样玩个痛快，我偶尔也想……唔，对了，差点忘记提关键的要事。」
要事？两人都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御门释天得意地扠腰说道：
「奖赏总不能只颁给七天和女王等人，毕竟你才是讨伐大魔王的最大功臣吧？要是没有获得相对应的奖赏，未免太不公平。」
「奖赏？给我吗？」
「喔喔，这真是好消息。其实这家伙相当清心寡欲，但我总觉得他被召唤后建立的各式功绩应该要获得相称回报才对。」
格利用力拍向十六夜的背部，露出爽朗笑容。
在十六夜正想开口时，御门释天抢过话头。
「就是这样！逆回十六夜，现在就由我帝释——」
「嗯？」
「由我御门释天来直接赐给你奖赏吧！」
御门释天一脸得意地改口，彷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要是能克制这种傲慢不逊的一面，应该会有多一点人把他视为神明虔诚传颂吧。
（……不，或许这种有人味的部分正是他的优点。）
虽然今早提到的神明不是他，但帝释天也毫不逊色，是个被内外神群把丑闻到处宣传的神灵。就连鹏魔王的父亲大鹏金翅鸟，追本溯源之后也是为了降低帝释天的灵格才诞生的神灵。身为最强的神灵，但是却性好女色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而且还是极度的酒豪。
傲慢、豪快、连兔子死去都会为之流泪，在诸神中最重感情的神灵。
说不定帝释天是个能对一切清浊，包括人类善恶与喜怒哀乐都兼容并蓄的神灵。
「……唔，看你似乎想说什么。很好，快点说说看吧。如果是现在，我御门释天可以实现大部分的愿望。」
「还真是慷慨啊。」
「没错。反正原本就打算要给你奖赏，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可以开口跟我要。」 御门释天打了个嗝，醉醺醺地笑了。看到这笑容，十六夜也放松了原本紧绣的双肩。刚开 始还以为对方可能是在演戏，这下看来是真的醉了。
虽然觉得身为军神读何体统，不过挑剔一堆也只会扫兴。
「奖赏……奖赏啊，其实我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什么？你这家伙真的是清心寡欲，有够无聊。我帝——不，御门释天都说要赐给你奖赏了。而且如果是现在，也真的可以凭一股冲动和气势就实现大部分的愿望喔。」
不愧是众神之王，完全没有舍不得奖赏的模样。
然而就算他这样说也只是徒增困扰。十六夜在来这里之前是有想过要不要主动出手挑衅，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气氛。这样一来哪还有其他愿望——
「……啊，对了。有一个。」
「好，说出来听听。」
御门释天手扠腰，大摇大摆地回答。
十六夜用手抵在下巴上，表现出略为沉思的态度。
虽然要作为奖赏或许不太对，但十六夜从以前就在寻求一样东西。他原本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不过那本来就是个没有线索的恩惠。
如果眼前的男子真的是帝释天，应该可以轻松实现。
那我就不客气了……十六夜先这样打过招呼，才伸出大拇指朝向格利
「我希望这个男人——狮鹫兽的英雄能获得与他相称的兽王之翼。」
——十六夜讲出愿望的那瞬间——
「Thousand Eyes」的浴场就被几乎刺眼的极光笼罩。
第五章
——「风浪矿山」温泉街上的旅馆。
要稍微往前回溯一些时间。
直到十六夜参加的恩赐游戏响起宣告结束的铜锣声，被春日部耀带着到处跑的黑兔和爱夏才获得解放。爱夏筋疲力竭地回去旅馆，黑兔则垂下兔耳继续被耀带着走。第一次非自愿罢工的黑兔以打心底感到怨恨的眼神瞪着耀。
「呜呜……好忧郁……不知道会被十六夜先生说什么……」
「呃……别担心，我也会好好帮妳辩护。」
「说什么辩护！这次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耀小姐您该负责啊！」
啪！黑兔挥下折扇的同时，也伸长兔耳拍打耀的脑袋。
看来新的兔耳追加了伸缩吐嘈功能。
居然成了兔耳折扇，实在是多功能。
「总……总而言之！必须先和飞鸟那边会合！她们也有来温泉街吧？」
「YES！人家的兔耳听说的消息确实是那样。飞鸟小姐和阿尔玛小姐应该已经为了接待而来到这边……」
黑兔观察起周遭，正好这时——
久远飞鸟和阿尔玛特亚从温泉街土产店里开口向她们搭话。
「哎呀，两位。时间算得真准。」
「飞鸟小姐！阿尔玛小姐！妳们在买东西吗？」
「嗯，我和主人一起逛了一圈。黑兔小姐负责游戏真是辛苦了。看这情况，春日部小姐应该也有顺利晋级吧？.」
飞鸟似乎是带着身穿女仆装的阿尔玛特亚在温泉街上购物，两只手上都提着土产商品和温泉馒头等物品。
第一次看到阿尔玛特亚人型外表的耀露出似乎感到不满的表情。
「……真意外，原来阿尔玛可以变成人型。」
「是可以，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嗯。明明山羊的模样比较帅气，为什么要变成人型？」
听到耀直截了当的感想，阿尔玛差点笑了出来。
对原本是女神的她来说，不管是人型外表还是山羊外表肯定都是她的真实面貌。也从未考虑过两者之间谁优谁劣吧。
然而看在其他人的眼里，较常获得赞美的果然还是人型外表。
隐藏在眼镜后方的理性智慧双眼。
美丽端整的五官。
还有已经超越肉感，只能用造形艺术才足以形容的肢体。
即使同样身为女性，那藏在端庄女仆服之下，带有十足女人味的身材依然会让人忍不住感叹吧。
然而耀却不顾如此美丽的人型外表，反而称赞山羊外型更加优秀美好。不习惯被人赞美的外表受到如此正面直接的肯定，当然会让人自然而然地心情愉悦。
「谢谢妳，春日部小姐。但是我的主人就像这样，拥有高纯度的深闺大小姐属性。所以我想妳应该也可以同意，随侍在她身边的人必须是一个能够辅助不解世事的大小姐，而且文静又理性的女性吧？」
「哎呀，妳对自己的评价还真高呢。我觉得在说什么沉稳和理性之前，首先应该要挂上挖苦专家这招牌才对。」
飞鸟不高兴地瞪了一眼，阿尔玛则是优雅地掩嘴笑了。这样看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睦，与其说是主从，反而更像是一对姊妹。
耀也带着微笑向她们发问：
「两位也是想去温泉？」
「嗯，太阳快下山了，我觉得这时间正好。」
「两位也是来洗去身上尘土吧，要不要一起去呢？」
「YES！来开一场『No Name』的女孩聚会温泉篇吧！」
黑兔竖起兔耳提议。尤其是阿尔玛还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最近忙于阿吉•达卡哈之战的战后处理和举办这次游戏，实在无法安排这种时间。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的黑兔摆动兔耳，但是不知为何，飞鸟和阿尔玛却带着郑重表情看了看彼此。
「……是啊，或许是个好机会呢，阿尔玛。」
「真的好吗？」
「嗯，毕竟是不久以后的事情，我希望先跟两人提一下。」
「明白。」阿尔玛恭敬地低下头。
这次换成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的黑兔和耀面面相觑，不过也没有必要在旅馆门口讨论起来。众人都同意先泡进温泉里再聊，于是走进旅馆。
然而真正到达女性浴场入口时，才发现挂着「本日已被包场」的牌子。
「哎呀呀？好像被哪位包场了呢？」
「我想一定是波罗罗小弟，他说过要用来招待御门先生。」
听到男性浴场传来的吵闹声，众人都理解地点点头。既然是「六伤」包场，那么她们进去应该也没有问题。
进入女性浴场更衣室的飞鸟等人纷纷脱下衣服放到篮子里。
这时，飞鸟突然注意到有别人的衣服。
（女性的浴衣……？是有人先进去了吗？）
大概是和「No Name」或「六伤」有关连的共同体成员吧。飞鸟没有特别介意，脱完衣服围上毛巾。耀、黑兔和阿尔玛也手脚利落地进行准备。
打点妥当的众人进入浴场，全都发出感叹声。
「这真是太棒了…！」
反应最大的阿尔玛快步往前走。对来自欧洲的她来说，露天浴场这种文化应该很罕见吧。平常沉静的她难得发出如此激动的声音。
「阿尔玛，妳是第一次来露天浴场吗？」
「嗯，虽然有听说过，但实际进来是第一次。别有不同于室内浴室的风格，感觉很好。不过雾气有点浓，必须特别小心脚步——呜！主人快退下！」
突然，阿尔玛大叫一声并挡在三人面前。
她从右手放出闪电，弹飞从雾气另一边窜出的蛇蝎剑闪。由于视野太差，无法确定是来自谁的斩击，但这锐利的攻击让阿尔玛的视线也严肃起来。
刚才的剑闪并非意图直接伤人。
恐怕只是想要撕裂遮住她们身体的毛巾而已。
「蛇腹剑……！拥有此等剑技却想让妇女暴露肌肤，真是不知廉耻！到底是谁！就算这里是大众浴场，也有无法原谅的行为！……有吧，主人？」
「啊……嗯。不过妳冷静点，阿尔玛。刚刚的蛇腹剑……」
精确瞄准一块薄布的蛇蝎剑闪。
「No Name」的三人对刚才那一击还有印象。不，反而该说会利用如此钻研粹炼的剑技做这种蠢事的骑士就只有一个。
飞鸟望向雾气的另一边，同时平静发问：
「该不会是……斐思•雷斯小姐吧？妳在这里做什么？」
「——那是我想说的台词，这段时间应该已经被我包场。」
喀啷！浴场中响起木制脸盆被甩到地上的声音。虽然无法确认藏在雾气另一端的身影，但这声音毫无疑问是女王骑士斐思•雷斯。
她平常总散发出沉稳冷静的气质，然而刚才的声调里却带着类似焦躁的情绪。即使飞鸟等人已经和斐思•雷斯认识一段时间，不过却是第一次听到她发出这样的声音。
只是不管怎么说，是飞鸟她们自己误会并闯入浴场。
原本该先打个招呼确认是否可以进来。
飞鸟伸手挥开浓得足以遮蔽视线的雾气并往内部走。
「——！站住！我明明说过已经包场，为什么妳还要过来！」
「关于擅自闯入的行为，我感到很抱歉。不过这是个好机会，我也有些事情想跟妳聊一聊。因为仔细想想，我好像只有受妳帮助的经验。」
飞鸟回想过去，发现两人在「Underwood」初次见面后，就一直是自己单方面受帮助。巨人族之战中斐思•雷斯救了飞鸟三次。
和阿吉•达卡哈对战时也赶来救援。而且和无法投身前线的飞鸟不同，她一直待在最前线奋战到最后。
明明欠了这么多人情债，但是却到现在都还没说过一句谢谢。
「YES！人家也曾受过斐思•雷斯大人的帮助！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回礼、但请让人家为您刷背吧！」
「不需要。我不记得帮过妳们，所以也不必回礼——等一下，比起那种事情，先听我说话啊……！」
哗啦……响起有人在水中移动并离开的声音。如此慌张的她实在少见，这时问题儿童中年纪最小的春日部耀起了想恶作剧的念头。
猜到一个可能的耀对着雾气另一端轻声发问：
「斐思•雷斯小姐，该不会……妳现在没有戴面具？」
「——呜！」
这瞬间，所有待在浴场里的人都受到冲击。
没错，所以她才要包场。
无论何时都不曾拿下面具的斐思•雷斯现在暴露出真正的面貌，问题儿童们当然不可能放过如此有趣的状况。
最先察觉到危机的斐思•雷斯咂了咂舌，原本打算立刻往后跳并退开，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飞鸟和耀对着彼此点头，瞬间用眼神取得共识。
「春日部同学！把雾气吹散！」
「包在我身上！」
「呜！妳们再随性也该有点分寸吧——！」
女王骑士的焦躁感在此冲向最高点。
凭她的身体能力，要藏住脸孔冲到外面应该是轻而易举，但毕竟现在身上只有一条毛巾。
再怎么说也不能光溜溜地跑到大街上，骑士称号肯定会被剥夺。
然而也没有地方藏身，雾气还被耀刮起的旋风瞬间吹散。
——这下已经完全无计可施。
「来吧！就请妳最后在大众浴场里展示面具下的真面目吧——！」
视野变得清晰。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一筹莫展的斐思•雷斯终于从雾气后方——
——显现出头上盖着木制脸盆的模样。
「……呜！原来还有这招……！」
从「面具骑士」变成的「木盆骑士」在此震撼诞生。明明她根本没打算隐藏脖子以下的肌肤，却只有脸孔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想被看到。
飞鸟她们沮丧到连旁人都能一眼看出，今后不知道何时还能出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事到如今，干脆来硬的也不失为一种方法」的念头从脑中闪过。
但是这种邪心——却被如升龙般剧烈涌出的霸气阻止。
「我先问问各位。对于这次的无礼行径，认定妳们已经抱着拼死觉悟应该没有问题吧？」
喀锵，木盆骑士松开蛇腹剑的剑刃连接处。虽然脖子以上的部分被桧木制的脸盆盖住所以无法确认她的表情，但现在肯定是燃烧着满腔熊熊怒火。而且最糟糕的是，一行人的恩赐卡都放在更衣室的篮子里。
飞鸟等人正赤手空拳地面对可能会被木盆骑士斩杀的危机。
「等……等一下！我们只是开开玩笑！」
「Y……YES！这是问题儿童大人们经常做出的胡闹行为！人家之后会好好说教，这次请您看在……」
「这对兔耳的份上。」
「原谅我们吧……咦！耀小姐！」
「我明白了，就以两只兔耳作为原谅妳们的代价吧。」
喀锵。
「为什么！为什么没做坏事的人家必须牺牲兔耳？」
「因为妳是牺牲奉献的兔子？」
「YES！不对！这样根本不合理啊！这个大傻瓜！」
啪！黑兔伸长兔耳拍打耀的脑袋。
斐思•雷斯旁听着这些对话，同时叹了口气。
明明这次对她来说，是可以拿下面具静静休息的不可多得机会，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吵闹？
「…………」
喀锵！
「好，请等一下！现在的人家没有余裕再耍一次同样的搞笑！为了表示歉意，由人家为您刷背吧！来，请到这边！」
黑兔利用往前窜逃的崭新战术来握住斐思•雷斯的手，把她带柱冲洗处。大概是察觉到对方发出真正动怒的气势吧。
这出乎意料的展开让飞鸟和阿尔玛一起露出苦笑。
「……算了，或许这样正好。毕竟我也想先跟她说一声。」
「真的好吗？」
「嗯，因为是这样的约定嘛。」
飞鸟看了看阿尔玛，然后走向黑兔她们的身边。
于是女性成员们就一起帮忙彼此刷背，然后才泡进浴池里。
*
叩！鹿威的声音在浴场中回响着。原本吵吵闹闹的众女性们也暂时恢复平静，现在正融洽地放松享受。黑兔伸个懒腰挺直兔耳，以舒缓悠闲的语气说道：（注：鹿威是日本庭园中常见的摆设，是一个接水的竹筒，外型类似跷跷板，竹筒倒水后归位时底部会敲打石头发出声音）
「真是个美妙的时间，最近的繁忙工作简直像是一场梦。」
「是啊。既然是这么棒的温泉，大家一起享受是最好的方式吧？」
「…………」
木盆骑士以沉默对应飞鸟的提问，看样子她似乎还在生气。
所有人都露出苦笑，这时，阿尔玛刻意咳了一声集中众人的注意。
「虽然有外部人士在场，不过能像这样袒裎相对也是一种缘分。所以要不要趁这机会来稍微讨论一下『No Name』的现状呢？」
「现状？」
「是指哪方面？」
耀和黑兔都侧了侧脑袋，斐思•雷斯则只有以操作表现出她有在听。
阿尔玛竖起三根手指，点出问题：
「首先，由于『No Name』处于领导人长期不在的状态，有很多事务因此停滞。最大的议案应该是对于想要加盟的新申请只能暂时搁置不做处理。」
「YES，您是指目的是对抗魔王以及对抗『Ouroboros』的大联盟吧？」
黑兔伸直兔耳。
「这大联盟是以『No Name』为盟主，由『六伤』、『Perseus』、『will o' wisp』等共同体为中心缔结而成。而目前提出申请但尚未处理的有『Salamandra』、『覆海大圣』、『拉普拉斯恶魔』与『龙角鹫狮子』。」
「……真了不起，『阶层支配者』都到齐了嘛。」
「不，也并非如此。北区的守护者『鬼姬』联盟已经回复不会参加这次的大联盟。毕竟对方是聚集四位数的下级组织来构成，算是有些特殊的共同体……所以情况比较复杂。」
是这样吗……飞鸟响应。既然要成立对抗魔王的大联盟，老实说很希望全部的『阶层支配者」都能参加，然而如果对方有困难的话也没办法。
「然后我方主动提出邀请的对象是『混天大圣』、『酒天童子』、『Kerykeion』——以及那位大魔王的共同体『Queen Halloween』。」
「咦？」
这时木盆骑士（斐思•雷斯）发出诧异的惊叫声。
黑兔竖直兔耳表情郑重地点头。
「讨论时有个意见，认为既然白夜叉大人目前不在下层，为了守护下层秩序，三位数『阶层支配者』的力量果然还是不可或缺……所以最后的结论是，先去找在这次战事中最早挺身而出的女王并请教对方意见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案。」
听到黑兔的发言，阿尔玛点头附和。
「说得也对。原本是南区『阶层支配者』的『Avalon』应该是女王直辖的骑士团，就算不借用女王本身的力量，或许有机会请她派出下级组织。」
「……原来如此，所以妳们才认为应该要先告知我一声吗？」
虽然感到不以为然，但斐思•雷斯还是叹了口气像是总算理解。她在「Queen Halloween」直辖的骑士「女王骑士团（Queen' s Knights）」中位居第三席。
如果女王愿意派出够格担任「阶层支配者」的人才，那么第一候补毫无疑问会是她吧。
耀一边吃着偷带进来的温泉蛋，同时轻轻点头。
「这样啊，斐思•雷斯小姐跟我们都认识，要合作也比较方便。」
「YES！实力也有保证！既然是『女王骑士团』第三席，就代表在凯尔特神群中是实力排行第三的强者！充分具备担任『阶层支配者』的资格！」
黑兔期待得双眼放光。
然而斐思•雷斯却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来龙去脉了。能得到各位期待虽然荣幸……但是有两件令人遗憾的消息。」
「咦？」
「首先，我并非是靠自身力量才得以位列第三席。剑技有四人在我之上，枪技则有两人比我高明。原本我的席次顶多只到第九左右吧，依然能获得第三席的原因……是针对我拥有恩赐的评价。」
「恩赐？妳是指蛇腹剑和刚弓？」
飞鸟歪着头发问。
但是斐思.雷斯却明确地摇头否定。
「不，那些并不是恩赐。物质本身虽然来自妖精乡 ，但基本上只是普通的武器。除了那些，我还另有一个固有恩惠……这样说吧，我拥有和春日部小姐的『 生命目录』同格，甚至更在其上的恩惠。」
「……什么！」
斐思•雷斯的告白让所有人倒吸一 口气。
没想到她居然拥有能和最高等级的恩惠「生命目录」相匹敌的恩惠，这件事当然让人惊讶，不过真正造成震撼的并不是这点。
毕竟飞鸟等人至今为止曾经多次看过斐思•雷斯的战斗。
她的战斗能力正可以用以一挡千来形容。她运用的致密剑术非常高超，甚至可以和拥有数倍身体能力的十六夜打得不相上下。
然而如果她刚才的发言为真，那么评价更是必须再往上提升。
因为经历过和巨人族、巨龙、还有阿吉•达卡哈等多场战斗，这个稀世的女王骑士——却从来不曾使用她的恩惠。
「先等一下。既然妳拥有如此强大的恩惠，为什么要隐瞒至今？如果妳拿出真正实力，说不定在面对巨龙和阿吉•达卡哈时，都可以让战局演变对我方有利。」
眼中发出锐利光芒的飞鸟提出指责。
这两场战事中都有许多死者，正可以用死斗来形容。既然斐思•雷斯拥有那么强大的恩惠，说不定可以避免一些牺牲。
「……关于巨龙之战我不打算辩解，当时没有使用恩惠是基于我本人的判断。不过和阿吉•达卡哈的战斗就另当别论，要是逆回十六夜无法打倒阿吉•达卡哈——」
讲到这边，她犹豫了一会。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的斐思•雷斯最后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最糟的情况下就由自己出面打倒阿吉•达卡哈。」
「……！」
「不过，幸好最后并没有演变成那样。一旦拔出那把剑，就会暴露我的出身。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我用出那把剑，胜算也绝对不高。所以对于逆回十六夜展现出的勇气，我只有满心敬佩。」
「原……原来如此。但是既然您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让人家更希望您能担任『阶层支配者』！」
黑兔把身体往前探。看样子不但没让她放弃，反而引起更大的兴趣。斐思•雷斯一方面因为期待更加深而感到很过意不去，同时再度摇了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已经接到女王的诏命，所以无论同盟是否能成功缔结，我都不会被派出来担任『阶层支配者』吧。」
来自女王的诏命。考虑到斐思•雷斯身为直辖骑士的状况，诏命毫无疑问会比其他任何命令都优先。
黑兔垂着兔耳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能勉强了。因为人家的兔耳曾听说过女王骑士都是些个性强烈的人物，所以觉得如果能由比较有常识的斐思•雷斯大人您来担任会比较好……」
「这点我也同意。我曾受过其中几位的教导，那些人的感性的确和常人有点不同——这是我的建议，如果被派来的人是使枪的女仆，我劝你们立刻逃走。因为她会强迫人接受训练直到成为用枪高手为止。」
木盆骑士（斐思•雷斯）把眼神投向远方。
大概是想起什么辛酸的回忆吧。
阿尔玛确认对话已经告一段落后才举起手开口：
「我了解女王方面的情况了。但是即使收到对方的回答，现在的『No Name』也没有人能够对应。如果领导人不在的现状继续下去，说不定会引起女王的不悦……黑兔小姐，妳能理解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阿尔玛避开了太直接的讲法。
察觉她想要进入正题的黑兔伸长兔耳点了点头。
「……您的意思是我们无法继续等待仁少爷回来，对吗？」
「是的。既然要建立如此巨大的联盟，那么也不能推举他人代理盟主吧。所以我等有义务进入选出新领导人的阶段。」
阿尔玛这段严厉的发言，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原本他们把一丝希望寄托在交换俘虏上，然而没有收到「Ouroboros」的联络就无法行动。即使由其他人代理大联盟的盟主并非难事，然而等仁回来后，恐怕不可能再坐回领导人之位吧。
「我听说过仁先生是基于自身意志而留在『Ouroboros』那边，我想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只有他能办到吧。既然是这样，『No Name』更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YES，至少仁少爷并不希望共同体像现在这样停滞不前。而且——」
不断甩动兔耳的黑兔把视线移到耀身上。
「——仁少爷在很久之前就打算辞去领导人的位置。」
「咦？」
「在巨人族攻击『煌焰之都』前，仁少爷曾这样对人家说过：『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要把首领的位子让给共同体的正统继承人。』」
共同体的正统继承人。
听到这讲法，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春日部耀的身上。
耀惊讶到不小心把整颗温泉蛋一口气吞下。
「咦……啊？咦？不……不会吧！等一下！正统继承人是指我？」
突然成为话题中心让耀感到很焦躁。她原本以为这些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只是静静旁听，大概根本没想到话题会以这种形式转到她身上。
对于黑兔的提议，阿尔玛边仔细考虑边点头。
「原来如此，这是个好主意。如果由前任领导人的女儿来继承.『No Name』，创设大联盟时就能够获得遨请旧『 』同盟的正当理由。或许还能比较容易获准谒见女王。」
前任领导人兼被称为「No Name」前身最强战力的男子——春日部孝明的女儿。由于黑兔等人并不知道孔明（考明）的姓氏，因此在召唤出春日部耀时并没有注意到，然而要是发现，大概会采取不同的对应。而且这点也适用于十六夜和飞鸟身上。
仁大概是认为比起家族世世代代都只是负责看管金库的自己，耀才适合继承「No Name」。
然而当事者可没办法接受。
耀挥动双手，慌慌张张地开口：
「等……等一下！想也知道不行！我根本无法担任领导人！」
「是这样吗？耀小姐的实力已经急速上升，而且脑筋也算是灵活。最重要的是，您非常重视同伴。所以人家认为您很适合。」
「可……可是……」
「而且！仁少爷应该也是考虑到有可能会陷入目前这种状况，才会留下那种话吧？」 黑兔伸直兔耳继续推举耀。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但仁和佩丝特订下约定也是因为有这段背景。他大概是打算把「No Name」领导人的位子让给正统继承人，夺回名号和旗帜之后，就踏上能实现佩丝特愿望的旅途吧。
然而不知道这些事的耀求救般地望向飞鸟。
「而……而且，如果要托付新领导人的职务，我认为还有其他人选！像十六夜和飞鸟都比我更可靠 」
「哎呀，我不那样认为。而且十六夜同学今天早上才说过，现在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妳。」
「啥！」春日部耀发出奇怪的叫声。
虽然和爱夏说过不会再输，不过她其实还是觉得彼此的实力尚有很大差距吧。耀完全没有料到十六夜对她的评价已经提升这么多。
「十……十六夜他……真的？」
「嗯。不管怎样，我并不觉得春日部同学妳比十六夜同学逊色很多。以我个人而言，是希望能从你们两人之中选出新的领导人。」
「可是可是……如果是这样，我想推举飞鸟！妳比我可靠多了，而且也很努力，又很为同伴着想，虽然像男孩般活泼调皮不过气质高雅又有礼貌丨.」
「不，春日部小姐。很抱歉，主人无法接任领导人的位子——主人，我想差不多是该提出正题的时机了。」
这似乎煞有介事的讲法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们身上。
飞鸟静静闭上眼睛，一口气从浴池中站起。
「各位，希望妳们能冷静听我说。」
「……？好。」
「是！请问有什么事呢？」
耀和黑兔都歪着头发问。飞鸟很少会像这样对所有人说话，虽然她具备行动力，但并不是会主动提案的类型。
雾气略为消散，飞鸟抬头望向晚霞，接着以带有强烈意志的语气宣布：
「我，久远飞鸟——最后参加完这次的『金刚之矿场』后，
打算离开『No Name』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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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4 11:59
发表于 2016-8-14 1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