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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见文库] [柳實冬貴]對魔導學園35試驗小隊 Another Mission 1[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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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4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3-5 11:39 编辑

  對魔導學園35試驗小隊 Another Mission 1
  ——————————————
  作者:柳實冬貴
  插畫:切符
  圖源:yoyo
  掃圖:yoyo
  錄入:阿梵修
  修圖:速水伊織
  天使動漫:www.tsdm.net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天使動漫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翻譯、掃圖、錄入、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資訊
  ——————————————


  簡介
  在培訓取締殘存魔力威脅之『異端審問官』的專門機關,通稱『對魔導學園』當中,存在著一支由劣等生拼湊而成的『第35試驗小隊』。為了賺取升級積分,35小隊前往附設溫泉的設施進行強化集訓、針對可疑的指環型魔導遺產展開調查行動、破解「永夏之海」的異變謎團等等,過著奮戰不懈的每一天……
  「所、所謂的袒裎相見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無果是炒薙的話,隨便你怎麼摸都沒彎希唷~」
  「這只好色生物是什麼東西啊!不要緊黏著我的屁股不放啦!」
  『蝦兵蟹將小隊』所到之處,就絕對會惹禍上身!?
  另外也將揭密哮、櫻花及斑鳩之間的國中時期插曲!!








  Chapter
  Mission 01 櫻花教官的強化集訓
  Mission 02 第35醉鬼小隊
  Mission 03 a day in the park
  Mission 04 夏曰狂歡時光
  Mission 05 試作型絕非浪得虛名
  Extra Mission stand by Me
  後記



 楼主| 发表于 2017-3-4 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3-4 23:24 编辑

  Mission 01 櫻花教官的強化集訓

  「——你們難道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
  當蝦兵蟹將小隊的成員們一如往常,在小隊室享受著悠閒的下午茶時光之際,櫻花突然手拄桌面放聲大吼。
  由於這聲怒吼太過突然,導致西園寺兔大吃一驚,不小心將熱騰騰的紅茶淋在草薙哮的重點部位。哮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只能雙手捂著胯下,痛得全身不斷抽搐。
  「草、草薙,真真真真的很對不起!我、我立刻去拿冰塊過來!」
  小兔大驚失色,她連忙從冰箱冷凍庫裡取出冰塊,毫不客氣地通通倒進草薙的褲子裡。這次草薙被凍得發出「咿哇」的慘叫聲,倒在地上來回打滾。
  見到這幕光景,杉波斑鳩忍不住開始呵呵大笑。
  現場完全沒人用心聽她講話,這個事實讓櫻花氣得額冒青筋。
  不僅如此……
  「——唷唷唷蝦兵蟹將小隊的各位~為了幫一如往常閑著沒事做的你們排遣無聊,小真理好心地來找你們玩囉~」
  雙手抱著一大堆零食的二階堂真理,面帶燦爛笑容打開小隊室大門走了進來。
  「哇,草薙,你是怎麼啦?討厭啦,你尿褲子了嗎?」
  真理從嘴裡吐出一口大氣笑著說道。
  「……嘖,妳根本就無法理解男人的苦痛……拜託現在別跟我搭話……」
  哮目泛淚光,瞪著真理。
  小兔在他身旁拚命道歉,斑鳩則笑得愈來愈大聲。
  像這樣上演吵吵鬧鬧的光景,是蝦兵蟹將小隊司空見慣的日常生活。
  然而,今天卻不一樣。為了讓平常總是如此散漫的蝦兵蟹將小隊重新振作起來,隊上唯一的資優生終於挺身而出。
  ——砰!
  緊握的拳頭猛槌桌子的巨響傳入耳中,使成員們再次轉頭望向櫻花,赫然見到櫻花竟以劈開磚瓦的要領,將木桌斷成兩半。
  縱使是向來散漫的蝦兵蟹將小隊成員們,也都被這一幕嚇得瞠目結舌。
  櫻花則是維持掄拳敲擊木桌的姿勢,定睛直瞪哮等人。
  「要是你們沒聽見的話,我就再聲明一次……我在問你們是不是缺乏危機意識。草薙,回答我」
  「什麼!?要我回答!?」
  「隊長是你,當然該由你回答!」
  「說、說得也是……妳所謂的危機意識,是指哪方面的啊?」
  櫻花露出彷佛命令哮「給我正座」的眼神怒瞪他。
  明明沒聽見櫻花脫口講出這句話,哮卻不由自主地於地板上正襟危坐。
  「我問你,在課堂上打瞌睡……小隊活動時間總是悠閒地喝紅茶聊天到結束,完全不想賺取積分……甚至還讓非隊員隨便進出,妨礙小隊活動,你對這種現狀真的毫無危機意識嗎!」櫻花指著真理說道。
  「什麼?妳別擅自排擠我這個大家的心靈摯友!」
  「不是隊員就給我閉嘴!」
  斑鳩則是無視氣呼呼的真理,逕自托著臉頰望向櫻花。
  「我明白妳想表達的意思,但這也沒辦法吧?草薙每天都得打工到三更半夜才下班,就算想進行小隊活動也缺乏魔導遺產或魔女的情報。想要出擊~也辦不到吧~?」
  斑鳩用指尖輕卷髮梢如此說道。櫻花聞言,氣得嘴角微微抽搐。
  「那也不能構成你們光明正大偷懶的理由吧!缺乏情報就該努力設法收集,這才是正常的應對心態吧!還有草薙,好好補充睡眠啦!」
  「呃……關於這方面我有努力啦……可是在課堂上怎麼也撐不住啊。」
  哮用手指輕搔臉頰,露出苦笑回答,櫻花立刻雙手扠腰,露出柳眉倒豎的不悅神情。
  「我也曉得你是個窮苦學生,但若因為打工而荒廢學業,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櫻花的指摘一針見血,維持正座姿勢的哮整個人愈來愈畏縮。
  但櫻花這番說教意味濃厚的態度,卻惹得斑鳩噘嘴做出反駿。
  「又沒關係。反正術式學或魔導史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我倒認為在課堂上補眠還比較有效率一點。」
  斑鳩邊說邊將空茶杯推至小兔面前,小兔隨即端起重新沖泡的紅茶倒入杯中。
  「是啊,草薙還得扛起家裡的負債,要他別打工實在太強人所難。更何況杉波說得沒錯,學業成績雖會對未來的志願選擇造成影響,但卻不會影響到升級。我個人也認為拿課堂時間睡覺並不是什麼壞事喔?」
  語畢,小兔也為坐在沙發椅上的真理倒了杯紅茶。
  真理向小兔道謝,將紅茶端至嘴邊啜飲,冷眼看著櫻花。
  「就因為自己是資優生又有理事長當靠山,就可以這樣教訓別人嗎?」
  受到真理挑釁,櫻花皺起眉頭並以手輕抵自己的胸口。
  「妳這傢伙真是個沒禮貌的女生……!我是靠自己的實力及努力才成為魔女獵人,究竟要說多少次妳才聽得懂啊!」
  「那可未必吧~?我倒認為,只有課業成績高人一等,實戰表現慘不忍睹的學生反而多到完全數不清呢?這女人真的很厲害嗎?」
  真理轉而詢問小隊成員,只見斑鳩手抵著下顎說道。
  「經妳這麼一問,曾與鳳交過手的就只有草薙而已呢。不過據他的說法來看,鳳相當強焊就是了。」
  「那也是國中部時期的事吧?現在變成怎樣又有誰知道?妳們幾個成績雖差,但碰到緊要關頭卻也滿能打的。或許現在的你們就有辦法擊敗她喔?」
  看到真理笑咪咪地看著自己,哮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僵硬神情。
  國中部時期,當時哮一心想要改變審問會,在二年級時舉辦的同班同學對抗賽中與櫻花交手,結果吞下了一場徹底的慘敗。當時根本連一點勝算也沒有。
  坦白講,即便到了現在也一樣。
  哮如此心想。
  「懷疑我的實力是吧……好,我明白了。」
  櫻花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陰霾,隨之露出兇狠的眼神直瞪真理及哮。
  「既然如此,那正好。其實我這邊有個方案,正準備接下來向你們提……那就稍微改變一下目的再實施好了。」
  櫻花背後散發出暗紅色的濃烈氣場,低頭俯瞰哮等人。
  她那面帶桀驁笑容的身影,令哮看得全身發毛。
  「放心……只要想成是個小小的餘興活動就好了。同時對你們也很有幫助喔……呵呵,呵呵呵呵呵。」
  櫻花掰響拳頭,露出冷冰冰的微笑。而此時心生畏懼的,就只有哮一人而已。

  兩天后,蝦兵蟹將小隊迎接周休二日到來,他們放棄假期,來到位於深山林中的某棟山莊。這是由審問會負責管理的別墅,審問官在申請通過後便能利用。
  小隊成員在日光照不太進來的針葉林中,身穿迷彩服被迫立正站好。
  哮、小兔、斑鳩、真理四人一字排開,而同樣身穿迷彩服搭配吊帶式背心的櫻花,則氣勢洶洶地站在四人面前。
  「……那,妳帶我們到這種地方究竟想做什麼?」
  真理對櫻花擺出一臉不服氣的神態。小兔及斑鳩也都面露不解神情,站在原地不動。
  櫻花則以威風凜凜的表情向眾人宣告。
  「……接下來這兩天,我要安排各位進行一場強化集訓。」
  聽到櫻花突然說出來的話,眾人均不禁為之一愣。
  「妳說強化集訓……若是基礎訓練的話,那是每天都有安排的必修科目,用不著特地跑來這麼偏遠的地方,只要利用學園內的訓練設施不就行了嗎?」
  小兔一說完,櫻花隨即靜靜闔上雙眼。
  「有些東西在學園內部那種習以為常的環境下是學不到的。為了轉換你們的心態,採取集訓這種形式也是必要的。」
  「那草薙的打工就不重要嗎?」
  「他請假損失的那部分薪水由我支付。借用此地的費用我也打算自掏腰包負擔。反正我正愁找不到方法花掉以前擔任魔女獵人時儲存下來的薪水,所以也只是剛好罷了。」
  真理冷眼看著櫻花,嘀咕了一聲「居然炫耀起來了」。
  「集訓也並非都只是壞事喔。這裡的設施也附有溫泉,晚上可以好好放鬆身心休息。」
  一聽見溫泉,少女們的神色瞬間轉變。即便是個性與眾不同的蝦兵蟹將小隊成員,仍改變不了少女喜愛泡澡的事實。
  「——但是,夜晚能不能好好休息,就端看你們在白天這段訓練期間的表現而定。」
  櫻花嘴角一揚,突然伸手自真理頭上奪走她那頂等同注冊商標的帽子,轉而戴在自己頭上。
  「從現在起到晚上9點之前,假使你們無法從我頭上搶回這頂帽子——那我就要你們通宵執行我的訓練計畫。呵、呵呵……別以為你們還有機會躺下睡覺啊……到時我會要你們背著30公斤重的行囊翻越這座山嶺。」
  聽到這個駭人的提案,小兔及哮頓時臉色鐵青。
  只有斑鳩仍舊一如往常地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為什麼變成有點像是一較高下的感覺啊?」
  「因為妳們懷疑我的實力……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所以我打算讓妳們好好見識一下雙方的實力差距。放心吧,這同時也能當作一次訓練,可說是一箭雙鵰。」
  抬頭挺胸的櫻花發出得意哼聲。妳根本就只是不服輸嘛,眾人均如此心想。
  斑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聳聳肩頭並高舉雙手。
  「要進行訓練也不是不行,但我們也需要一點好處啊。少了誘因實在有點提不起勁。」
  「唔……這樣說也沒錯。那麼,妳們有辦法從我頭上搶回帽子的話,我就無條件答應搶回帽子的那個人開出的任何要求。」
  面對櫻花充滿自信的態度,斑鳩的眼神瞬間丕變。
  「……妳剛剛說『任何要求』對吧?」
  「沒錯,任何要求都行。反正我絕對不可能會輸給你們這群烏合之眾。」
  帽子被搶走的真理則是氣呼呼地猛跺腳,試圖從櫻花頭上奪回她心愛的帽子。
  櫻花身形輕靈地避開真理的手,同時神色有些納悶。
  「為什麼擅自決定啊!把我的帽子還給我——!」
  「只是暫時借用一下,一頂帽子有什麼好計較的啦!」
  「那並不是一頂普通帽子!是孤兒院同伴們湊出僅有的錢買給人家的禮物啦!」
  「唔……原來如此。」
  一得知隱藏在這頂帽子背後的故事,連櫻花也無法再繼續擺出強硬態度。而一旁的斑鳩也換上帶有譴責意味的表情看著櫻花。
  「我這就準備另一項替代品給妳,妳快點把帽子還給她吧。要是從二階堂身上拿掉帽子跟圍巾,那豈不是會害她變成普通的貧乳嗎?這樣真的太過分囉。」
  「沒錯沒錯——貧乳是我唯一的優——喂!妳這個爆乳怪物!」
  真理自嘲的同時,又氣得撲向斑鳩。
  櫻花則是一臉傻眼,她深深歎了口氣,從斑鳩手上接過代替帽子的裝飾品。

  「…………為什麼?」
  戴上替代品的櫻花,滿臉羞恥地緊握拳頭。
  其他成員全部拚命憋笑,頻頻側目瞥視櫻花。
  因為櫻花頭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對狗耳朵,背後還冒出一條尾巴。
  「還、還真是意外地適合呢……」
  「啊哈哈哈哈!鳳櫻花確實有點像是小狗的名字呢!超好笑的,也太搭了吧!」
  「我在研發時,加入了隨著體溫變化而擺動的機能。跟帽子比起來,這東西更能激發我們的幹勁吧?在搶下那對狗耳發飾之前,妳就盡情享受那毛茸茸的觸感吧。」
  面對成員們的不同反應,櫻花漲紅雙頰,難為情地轉眼直瞪著哮。
  「草、草薙……!」
  「呃,雖然搞不清楚我為什麼被瞪……但這樣也好不是嗎?妳戴起來挺不錯的,而且也很可愛,整體來說沒什麼問題吧?」
  哮苦笑著說道,櫻花整張臉頓時變得有如蘋果般鮮紅。
  大概是再也忍受不了眾人的視線吧,櫻花氣呼呼地調轉腳步。
  「你、你們等15分鐘後便開始行動!我絕對會洗刷這份恥辱……絕不會手下留情,你們做好覺悟吧!」
  撂下這句宛如反派角色慣用的威脅臺詞後,櫻花就頭也不回地獨自一人消失于森林之中。

  15分後,蝦兵蟹將小隊依言展開行動。
  規則很簡單。由小隊成員一同合作找出櫻花,搶下她頭頂那對狗耳發飾,或是用漆彈擊中櫻花即可。
  但是若不慎被櫻花的漆彈或樹脂匕首擊中,則必須接受原地罰站10分鐘的懲罰。
  小隊成員們攜帶各自慣用的武器,行走于森林之中。當然,並非小隊成員的真理也參加了這場集訓。
  「總覺得讓二階堂拿武器實在有點危險……」
  小兔手持突擊步槍走在前面,她頻頻回頭察看跟在背後的真理,頗感不安地說道。
  真理則是笑咪咪地不斷來回揮舞手中的小型機關槍。
  「雖然我超級討厭槍械類武器,不過上次參加模擬戰錦標賽時,開槍的感覺有夠爽快~好像有點上癮了!」
  「槍口請不要對著我這邊!真是夠了,這茂密的草叢真的很煩,蚊子又多!天啊!我的臉沾到蜘蛛網了啦!」
  「啊哈哈,小兔妳實在很莽撞耶~哇!好像有什麼會蠕動的東西從上面掉下來了!這是水蛭嗎!?呀啊啊啊黏住人家的衣服上了啦!哮、哮快幫我撥掉啦——!」
  哮傻眼地看著完全無意壓低聲量的兩人,拿出打火機趕走黏附在真理衣服上的水蛭。
  「妳們安靜一點……雖說要女孩子打遊擊戰是過分了點,但是輸掉的話,我們就得背沉重的行囊跑馬拉松耶?」
  「哮、哮你不在乎嗎!是水蛭耶、水蛭!會從我們身上不斷吸血耶!?」
  「嗯,從很久以前……我就被劍術師父訓練成習慣這類險惡環境。所以蚊蟲或野獸我都不當一回事。」
  哮行走于森林中的步法確實相當高明。
  「習慣……你師父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訓練你啊……?」
  被真理這麼一問,哮開始回想往事。
  回想起被師父操得死去活來的訓練過程,以及那些足可令他反胃的痛苦回憶,哮顯得面無血色。
  「…………妳真的想聽嗎?」
  「……還是算了。總覺得聽了很有可能連我都會產生心靈創傷。」
  目睹哮的臉色變化,真理顯得有些尷尬,她重新轉頭望向前方。
  哮歎了口氣,這次轉頭察看背後的斑鳩。由於斑鳩看起來好像不太擅長這類戶外活動,因此哮有點擔心。
  誰知斑鳩竟難得竭盡所能緊跟在哮的身後,臉上也帶著幹勁十足的神情。
  只不過,她攜帶的武器是只能裝兩發子彈的掌心雷,而身上不知為何竟穿著護士服。
  「今天我走的是衛生兵風格唷。」
  就算她一臉正經地講出這種話,哮也感到很傷腦筋。
  「……拜託妳偶爾也正經點參與小隊活動好不好。」
  「什麼啊?人家本來就非常正經啊?」
  「妳那副打扮再怎麼看都不是正經參與的樣子吧。穿成那樣有什麼意義啊?」
  「你真笨,想也知道是美人計囉。」
  被她一臉嚴肅地這麼一說,哮的眼角不由自主抽搐了幾下。
  「……鳳是女生耶?」
  「?所以呢?我也是女生啊?」
  她一臉由衷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雙方的對話毫無交集。
  「……我認為,會中美人計的就只有妳跟我而已。」
  「沒這回事。只要見到我這身裝扮,即便是鳳也會瞬間愣住才對。讓對手露出破綻是戰鬥的基本原則。我以前曾在漫畫上看過類似的戰術。書名好像叫什麼密令吧?那部漫畫相當精彩喔。我打算用這招撂倒鳳,再好好料理她一番唷。」
  就算她緊握拳頭誇下海口,但護士服就是護士服。哮怎麼也不相信靠這種空想的招術就能誘使鳳上當。
  哮繼續邁步在森林中推進。
  (……最近確實是有點懶散,鳳的話也不無道理。在學園內也很難得進行這種以密林環境為舞臺的實戰訓練。)
  雖然心不在焉地思考這些事,哮仍緊握手中的樹脂刀刀柄。
  (……這種氣氛真是令人懷念啊。)
  哮回想起國中部時期的對抗賽,內心頓時感慨萬千。
  國一時明明都以學科為主,但一升上二年級,就突然被告知要跟同班同學進行類似捉對廝殺的決鬥,在不知所措的學生們當中,唯有哮及櫻花兩人絲毫不為所動。
  哮看了櫻花一眼,便確信「這傢伙很厲害」。
  即便如此,當時他仍不認為自己會輸。有機會能夠展現自身修行成果,哮反而渾身充滿了幹勁。
  然後,結果就是苦吞了那場敗仗,毫無招架之力。
  當時的自己真是太年輕了啊,如此心想的同時,哮輕笑了一聲。
  (坦白講,我感到有點躍躍欲試呢。)
  國中部那時,即便動用掃魔刀也無法取勝,但他內心卻萌生出『現在的自己或許有勝算的念頭。
  於是哮繃緊神經,決定稍微認真一點面對挑戰。
  ……不料……
  「——咦?」
  猛一回神,他赫然發現原本應該走在前頭的小兔及真理兩人,都已失去了蹤影。
  「…………糟糕,這下子麻煩了。」
  因為走路時心不在焉,導致跟丟了她們。
  眼前是一大片蒼翠茂盛的森林及草叢,不管往哪個方向看,風景都極為類似。
  像這種日光幾乎照不到地表的針葉樹林,能輕易奪走人類的方向感。
  於是哮帶著斑鳩,連忙開始尋找小兔及真理的下落。

  走在前頭的小兔,手持突擊步槍慎重地沿著森林小徑推進。
  片刻後,她發現在高崗與窪地的交界區域中有個不明物體,便以手勢對後方成員們打出停步的暗號。
  「我看見可疑目標了。朝左右兩側散開加以包圍吧。」
  小兔如此提議,背後卻沒任何回應。
  「草薙?」
  她轉頭一看,赫見後方空無一人。
  「嗚……嗚哇啊啊啊。」
  小兔的臉色迅速由紅轉白。
  一驚覺自己陷入孤立狀態,小兔立刻以可疑的動作提防周遭動靜,手中的步槍也因顫抖而喀噠喀噠響著。畏懼的神色表露無遺,她東張西望地環視周遭。
  對患有怯場症的小兔而言,這是最要命的狀況。
  她被樹葉磨擦聲和自己踩過樹枝發出的聲響嚇得膽顫心驚,慢慢靠近方才發現的土黃色物體。
  當小兔透過狙擊鏡確認到物體的真貌之際,她不禁瞠目結舌。
  因為那對狗耳發飾居然毫不設防地被丟在窪地正中央。
  (這、這再怎麼看都是個陷阱啊……)
  小兔躲在樹幹後面,注意四周的風吹草動。只要對手稍有動靜,憑小兔的反射神經自然應付得了。
  小兔屏氣凝神,等待八成正躲在暗處的櫻花採取下一步行動。
  她提高警覺注意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動靜。只要身為狙擊手,擅長索敵原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捕捉敵人氣息是她的拿手絕活。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輕盈的落地聲。
  小兔雖連忙轉身應對,不過步槍卻被搶先一步打掉,雙臂也遭人倒剪。
  「唔啊……!」
  緊接著手臂被往上擰轉,整個人被壓制於濕淋淋的落葉上,一把匕首隨即緊緊抵住她的喉頭。
  「——太天真了。有人會疏忽掉上下兩個方向的警戒嗎?」
  「妳、妳躲在樹上嗎……!?」
  「西園寺,妳的行動太過淺顯易懂。既然明白我打算出奇不意發動突襲,妳就必須把撤退這個選項也列入考慮當中。剛剛妳理應暫且退開,把設法與草薙等人會合視為首要之務才對。」
  「……唔。」
  「敵人準備展開偷襲,對妳的一舉一動本就瞭若指掌,妳這樣逞強孤軍突擊根本是自找死路。西園寺小兔,留在這罰站10分鐘。」
  被擰住的手臂重獲自由,小兔垂頭喪氣地緩緩起身。
  不過等到小兔重新站穩腳步之時,櫻花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小兔佩服她那非同凡響的本領,輕輕歎了口氣。

  「呼……呼……」
  真理與哮等人走散,在森林中雙手拄著膝蓋用力喘氣。正確來說並不是走散,而是被撇下了。
  對運動神經糟到難以想像的真理而言,本來就極不適合參與這種在森林內舉行的訓練活。
  猛一回神,真理才驚覺自己已不慎走進滿布泥濘的濕地,還有條小河流經腳下。雖然前天那場雨並未導致水位上升,但是整塊區域仍讓人難以行走。
  「嗚~……總覺得好像有很多水蛭躲在水裡,感覺超討厭的~我不應該跟來的。」
  被泥濘纏住雙腳的真理搖搖晃晃地往前推進。
  就在她一時失去平衡,伸手扶住泥牆的瞬間。
  姆啾。
  「咦?」
  手掌傳來一股顯然與泥巴截然不同的柔軟觸感。
  真理望向抓著牆壁的手掌,發現泥牆上有兩個顯然不太對勁的突起物。
  隨後牆壁開始蠢動,一個沾滿泥濘的不明物體突然撲向真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理發出尖叫聲,被從泥牆裡竄出的神秘人物箝制,樹脂匕首也同時抵住了她的頸項。
  真理臉色鐵青地回頭一看,只見全身塗滿泥巴的櫻花映入眼中。
  原來她與泥牆化為一體,埋伏在此伺機而動。
  「雖然沒料到妳會剛好在那個地方被絆倒……不過無所謂。二階堂真理,留在原地罰站10分鐘。」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妳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越戰退役軍人嗎!?」(譯注:影射藍波。)
  面對真理的指摘,櫻花猛然睜大她那宛如在戰場上見識過地獄光景的混濁雙眼,加強樹脂匕首抵住真理頸項的力道。
  真理忍不住發出「咿」的驚呼聲。
  「我應該說過『絕不會手下留情,做好覺悟』這句話才對吧。」
  「妳到底是有多不肯認輸啦?還有妳躲起來偷襲未免也太卑鄙了吧!」
  「既然要以寡敵眾,我這樣做一點也不奇怪。我這個人為求勝利不擇手段。更何況妳要怪也該怪自己,誰叫妳傻傻走散,自取滅亡。」
  「真是夠了——泥巴都沾到人家的圍巾了啦!快放開我啦!妳這樣還配自稱是女人嗎!?就算胸部再大、頭髮再漂亮,骯髒的女人還是會惹人嫌啦!」
  可能是真理這番說詞稍微刺痛了櫻花的心靈吧,櫻花不禁露出有點尷尬的神情。
  「這、這毫無關聯。女性尊嚴在戰場上根本——!」
  「髒死了髒死了——離我遠一點——!」
  「…………」
  櫻花不發一語,猛然抓住真理的頭使勁朝泥牆推去。
  真理的臉逐漸逼近泥牆。
  「哇!等一下!住手、別鬧了!好啦好啦我認輸就是了,法律明文禁止拷打俘虜——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尖叫聲回蕩于森林之中。

  聽見真理的尖叫聲,哮與斑鳩沿著林間小徑快步賓士。
  在恢復寂靜無聲的森林之中,哮于小河附近停下腳步。
  「剛剛那陣尖叫聲是從這一帶傳出的沒錯吧……」
  「聽起來好像是二階堂的聲音。在尖叫聲之後,又接著聽見另一陣嚎啕大哭的聲音呢。」
  雖不知真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結果如何倒是不難想像。
  哮拿出望遠鏡察看小河上游的狀況。
  小河左右兩側均被小小山崖包夾,在那附近發現兩條人影。
  映入眼中的分別是毫無動靜,臉龐深陷崖底泥牆的真理,以及——雙手拿著機關槍、肩上扛著一排子彈,飛快地邁步前行的櫻花。
  哮忍不住發出了「咿」的驚呼聲。
  櫻花那沾滿泥濘的軀體,身穿迷彩褲及吊帶式背心,就像出現在動作電影當中的特種部隊隊員。只不過她頭上戴的並非綠扁帽,而是一對狗耳發飾。而且還隨著櫻花的體溫變化劇烈地擺動著。
  雙方距離明明相當遙遠,她的雙眼卻直接對準哮等人所在的方位。
  (我們的位置居然已經曝光了……!)
  閃爍著湛藍火光的眼神筆直對準哮等人,櫻花任由頭上狗耳發飾不斷擺動,逐漸朝他們逼近。
  「先、先撤退吧……——!對上機關槍實在太過不妙!」
  當哮準備抽身之際,斑鳩卻出手扣住他的肩頭。
  「草薙,你暗中繞到她的背後,這邊由我負責扮演誘餌。」
  「杉波,妳……」
  「廢話少說,一切包在斑鳩姊姊身上。」
  面對豎起大拇指送出一記秋波的斑鳩,哮內心只有滿滿的不安而非期待。
  哮心想『算了』,他無聲無息地躲進草叢裡,一邊確認櫻花的動向,一邊繞至她的背後。接著從草木的縫隙之間,窺視櫻花與斑鳩難得一見的對峙。
  斑鳩自草叢裡縱身一躍,出現在櫻花面前。這一切彷佛盡在櫻花預料之中,她架起緊靠著腰際的機關槍。
  兩人在極近距離的狀況下擺出應戰架勢,同時相互瞪視著對方。
  隨後,就在櫻花準備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
  只見斑鳩緩緩自懷中取出一枚看似紙張的東西。
  接著又將其探向前方,秀給櫻花看。
  那枚紙張——是櫻花的更衣照。
  「妳敢開槍的話——我就把這張照片散佈給全校師生看!」
  …………
  …………
  (——她的行為跟護士完全扯不上關係啊!)
  更誇張的是,那只不過是單純的威脅罷了。
  斑鳩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輕輕晃動手上的照片。
  「喏喏喏,不希望照片被散佈出去的話,就立刻給我跪下!向我俯首稱臣!然後舔我的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當斑鳩的興奮情緒達到最高潮的那一瞬間,櫻花滿臉傻眼地運用機關槍展開連射。
  斑鳩全身上下都佈滿了黃色油漆。櫻花則從變成鮮黃色的斑鳩手中搶走照片。
  「杉波斑鳩……原地罰站10分鐘。妳是白癡嗎?」
  「呵呵呵……真是太遺憾了。照片可不只有那一張而已啊!」
  斑鳩憑空變出多達數十張的偷拍照片給櫻花看。櫻花當場毫不留情地發射所有漆彈,猛攻斑鳩的臀部。
  雖說是漆彈,打起來還是滿痛的,只聽見斑鳩發出「呀!」的尖叫聲,慘遭擊敗。
  櫻花俯視著翹高臀部一直喘氣的斑鳩,臉頰微微抽搐不止。
  「事後我會沒收那些照片的底片,勸妳最好給我乖乖交出來……!」
  「呼、呼……討厭啦,人家好像快愛上這種感覺了。」
  斑鳩搖晃臀部沉浸於快感之中,櫻花把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重新斂起神情。
  「草薙,我知道你人在附近!給我出來!」
  聽見櫻花如此吆喝,躲在樹幹後面的哮不禁歎了口大氣。
  即便在對付斑鳩的過程中,櫻花也沒露出任何一絲破綻。若用槍械瞄準或許還有機會,可惜哮就只會用劍。除非能夠一鼓作氣逼近她身旁,否則根本別想發動奇襲。
  哮無可奈何地出現在櫻花面前,拔出劍與她展開對峙。
  櫻花也撇下機關槍,從槍套裡抽出慣用的手槍。
  接著,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微上揚的弧線。
  「……令人不禁回想起國中部時代的事呢。我記得當時我們也像這樣成為最後留下的兩人,並且展開對峙。」
  「原來妳還記得啊。」
  「其實一開始我並不記得……不過在與《英雄》交手的那一戰結束時,我便憶起那段往事了。跟那時候相比,你的表情變得柔和多了。」
  櫻花接著補上一句『但是』,同時舉起槍口瞄準哮。
  「——眼神的銳利度倒是絲毫沒變。」
  經她這麼一說,哮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櫻花緩緩往旁邊移動,槍口仍穩穩地對準哮。哮也測算雙方間距,滑動腳步並豎起劍尖直指櫻花。
  「你儘管使用掃魔刀吧。我們彼此都全力以赴。」
  「……不不,要是我真的動用掃魔刀揮劍劈砍,即便用的是樹脂刀也會害妳受傷啊。」
  聽見這句話,櫻花像是大失所望般,歎著氣搖頭。
  「……草薙,你聽不出我這句話的意思嗎?」
  「?」
  「我剛剛——可是表明了你若不使用掃魔刀,就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喔。」
  「……什……麼?」
  哮的心突然感到陣陣抽痛。
  槍口指著哮的櫻花又接著說道。
  「你應當改善的就是對劍術的執著。你也差不多該努力試著學習運用槍械了吧?」
  「刀劍——想也知道絕對敵不過槍械嘛。」
  啪。
  哮的腦海裡響起理智斷線的聲音,而他臉上也逐漸顯露出憤怒神色。
  「——是妳說的喔……!」
  哮咬牙切齒地使勁握住手中劍柄。
  接著發動能將腦部處理速度提升至最高極限的絕技•掃魔刀。在變成慢動作的世界中,只有哮能夠快速展開行動。
  (我不會砍妳!頂多只會敲掉妳的手槍!)
  哮一鼓作氣縮短雙方間距,鎖定槍身並高舉劍刃直劈而下。
  但在下一瞬間——卻有不明物體絆住並使勁拉扯哮的腳。
  「嗚喔——!?」
  整只腳被猛然往上提的哮,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被倒吊在半空中。
  哮解除掃魔刀,確認自己被懸空吊著。
  他發現有條繩索纏繞住自己的右腳。
  「陷……陷阱……!?」
  哮啞口無言地看著櫻花。
  呈倒轉狀態映入眼中的櫻花則是面露苦笑,凝視著哮。
  上當了。櫻花是為了誘使哮運用掃魔刀進而踏入陷阱,才故意出言挑釁。
  (……她方才舉槍對準我,並且橫向移動,目的並不是為了確認雙方間距,而是要誘導我踏入陷阱……)
  哮放鬆全身力道,露出虛弱笑容任由重力牽引身體。
  「…………這下子還真是輸得有夠徹底啊。」
  「你的缺點果然就是在聽見劍術遭人侮辱時太過容易發飆。要是受到這麼單純的挑釁就氣昏頭,總有一天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妳說得一點也沒錯。」
  「杉波先撇開不談,我個人很希望西園寺跟你都能對自己的缺點產生危機意識。我也是為此才特地策劃了這場集訓。如果你們能以這場集訓為契機,找到克服缺點的線索,那就再好不過了。」
  完全無從反駁。真的愈來愈搞不懂到底誰才是隊長。
  櫻花補上一句「總而言之」,緩緩走到哮的眼前。
  接著滿臉過意不去地說道。
  「雖然是作戰……但我仍傷害了你的自尊心。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哈哈,我沒放在心上啦。實際上我也真的如妳所說的發飆了啊。」
  哮話一說完,卻見櫻花神情嚴肅,搖著頭並伸手輕撫哮的臉頰。
  「我十分清楚,你的用槍技巧並非透過後天努力就能改善……更重要的是刀劍一點也不弱。截至目前為止,我可是被你的劍術救過好幾次啊。」
  「……鳳。」
  「你很強悍,這點我敢保證,所以請讓我好好表達歉意。真的非常對不起。」
  聽她說出這麼令人開心的話,哮忍不住定睛直視櫻花。兩人之間醞釀出一股微妙氣氛,就在這時——
  櫻花感受到背後傳來一陣殺氣,立刻轉過身。
  一記漆彈夾帶破風之勢,以毫釐之差從她頭上呼嘯而過。
  「嘖,是西園寺嗎!」
  櫻花放眼眺望遠方,捕捉到自高崗上架起步槍瞄準自己的小兔身影。
  「10分鐘的罰站時間已經結束了喔!你們竟然還在那邊打情罵俏!」
  哮與櫻花的互動大概全被她看見了吧。妒火中燒的小兔運用步槍對櫻花展開連射。
  櫻花雖有驚無險地閃過了這波漆彈攻勢,但狗耳發飾卻不慎在過程中自頭上飛了出去。
  「糟——!」
  櫻花雖連忙試圖伸手抓住狗耳發飾,不料發飾卻被手指一撥,就這麼……
  就這麼——飛向倒吊在半空中的哮手中。
  「咦?」
  「……這!」
  神情茫然地抓住狗耳發飾的哮,與一臉傻眼的櫻花再次面面相覷。
  勝利條件是擊中櫻花或搶下狗耳發飾。
  而小隊方受懲罰的條件則是被漆彈擊中,或是被樹脂匕首砍中。
  哮只不過是中了陷阱,他既未受漆彈攻擊,也沒碰到櫻花的匕首。
  換句話說——
  「……這樣算是我贏了嗎?」
  櫻花不禁垂頭喪氣地跪倒在露出苦笑的哮面前。

  吃完晚餐,到了晚上9點。
  哮獨自一人在男澡堂泡湯休息。
  「呼~雖說沒泡過幾次,但這種寬敞的大澡堂真是不錯啊。」
  哮的頭上頂著毛巾,眺望著因水氣蒸騰而變得朦朧不清的璀璨星空。溫泉的暖流彷佛滲入疲憊不堪的四肢百骸一般,帶給他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暢感。
  結果白天的對決算是哮單獨獲勝,不過哮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自己明明是中了陷阱的人,卻成了最後贏家。
  於是哮放棄了櫻花要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權利,小隊成員們則利用白天時間在森林內進行戰鬥訓練。
  因為是由櫻花主導的訓練,所以雖然相當辛苦,卻是即便只有短短一天,亦可期待發揮效果的訓練內容。
  不愧是前魔女獵人,櫻花也十分擅長指導他人。
  「害我更搞不清楚究竟誰才是隊長了。」
  哮對自己的不中用感到沮喪,也很感謝櫻花。生性正經的她,為只要放任不管就很容易原地踏步的蝦兵蟹將小隊帶來了良性刺激。
  櫻花與隊友們相處的情況也遠比一開始來得更加融洽,哮深信今後小隊必然能朝著更正面的方向邁進。
  「為此我也非得設法改掉易怒的缺點不可……雖然我自認個性已經比過去沉著穩重了,但只有對劍術的情感始終沒有改變啊……」
  哮喃喃自語,搖搖頭停止思考。
  現在還是好好享受溫泉吧。哮讓溫泉水蓋過自己的肩頭,如此心想。
  就在他微瞇雙眼享受這股療愈感之際,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門扉被拉開的聲音。
  目前只有蝦兵蟹將小隊使用這座設施,而自己應該也是小隊唯一的一名男性成員才對。
  心想八成是員工的哮轉頭望向入口處,赫見——裹著浴巾的櫻花站在門口。
  他瞬間只能茫然地盯著櫻花的身體。
  「………………稍等一下。」
  由於完全放鬆身心享受溫泉的緣故,導致他的思緒遲遲沒能恢復正常,直到眼見櫻花難為情地羞紅雙頰低頭不語,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這、這裡是男澡堂耶,鳳!還、還是說是我不小心跑錯了嗎!?」
  雖然手忙腳亂地準備起身,不過回想起自己全身赤裸的哮又立刻重新坐回浴池裡。
  櫻花則是頻頻窺探著哮,小聲地如此說道。
  「……今、今天那場對決的臝家……是你沒錯吧。雖然你說不需要,但不為你做些什麼的話,我的良心實在過意不去。」
  「呃,這……那先撇開不談,所以說妳又為何闖進男澡堂……」
  哮這麼一問,難為情的櫻花視線上揚,含糊其詞地做出回應。
  「是杉波她說……我起碼該幫你沖個背。儘管覺得這提議有待商榷……但這也是我唯一想到能為你做的事……」
  不不,應該還有其他更多可以考慮的選項吧……心裡雖這麼想,哮也無法說出『我不喜歡』加以婉拒。
  因為最要命的問題在於,他根本就不討厭這回事。



  「有沒有什麼覺得會癢的地方……?」
  「沒、沒有。」
  哮任由沾滿肥皂泡的毛巾擦遍背部各個角落,不曉得視線該往哪擺才好。
  儘管櫻花再三吩咐絕對不可以轉頭,但他眼前有一大塊鏡子,從剛剛開始就能隱隱約約地看見櫻花的身體。
  櫻花雖然平常總是說自己的肌肉發達,不過看起來沒這回事。
  倒不如說哮覺得她有著一副非常優美的體態。不僅胸部夠大,腰也很細……
  (現在想這種事情不太妙……!)
  哮搖了搖頭。
  「妳、妳會不會有太勉強自己啊?是杉波要妳這樣做的對不對?」
  「不,沒這回事。這、這就是所、所謂的坦誠相見吧?杉波告訴我這是一種溝通交流的方法。對於不擅跟他人打交道的我來說,這也算一種訓練。」
  ……那是適合同性之間採用的交流方式,換成異性則很容易招致各種誤解,尤其男性更會落得被迫在各方面忍耐的下場。
  「況且草薙你也背負了不少重擔……假使連慰勞你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我的良心實在過意不去。」
  語畢,櫻花伸手輕觸哮的背部。
  「這樣一摸,你的背部果然很寬大呢」
  櫻花感慨萬千地如此說道,擦洗哮的背部。
  雖說的確覺得很舒服,不過明明只是讓她洗背,哮的內心卻為此感到悸動不已。
  櫻花神情嚴肅地將哮的背部擦洗乾淨後,輕輕點了點頭。
  「好了,接下來——!」
  「前面我自己洗就可以了喔!?」
  「——那還用說嗎!我也並不打算這麼徹底地捨棄身為女性的尊嚴啦!」
  松了口氣的哮頓時放鬆緊繃的雙肩。
  相信接下來她一定是打算用蓮蓬頭沖掉背上的肥皂泡吧。
  只是這個念頭才剛閃過,就突然有一陣充滿彈力的觸感襲向背部。
  怎麼回事啊?如此心想的哮望向鏡子,頓時傻眼。
  他赫見櫻花用身體緊貼著自己的背部。有一瞬間,他以為櫻花是被浴室熱氣蒸得不支昏,但事實並非如此。
  櫻花居然用自己的胸部及身體開始擦洗哮的背部。
  「妳在幹嘛!」
  「?袒、袒裎相見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杉波說一般都是用自己的身體擦洗慰勞物件的身體……」
  ……看樣子她似乎被灌輸了荒唐到極點的錯誤觀念。
  哮連忙想制止櫻花,卻發不出聲音。
  不對。他並非發不出聲音,純粹只是不出聲罷了。
  再怎麼自欺欺人也無濟於事。坦白說,哮實在不希望櫻花停止這個由誤解衍生而出的行為。
  不得不說背部感受到的柔軟雙峰感觸簡直幸福極了。
  只見透過鏡子映入眼中的櫻花雖是滿臉通紅,卻仍竭盡所能地用她的胸部擦洗哮的身體。濕潤的秀髮、潮紅的雙頰、在背部上下滑動的乳房。
  儘管是一種相當莫名其妙的狀況……
  (老、老實說,這種狀況真令人受不了啊。)
  哮是真心不希望櫻花停止。草薙哮這個男人,意外地是個悶騷色狼。
  他露出難以言喻的陶醉神情,享受來自櫻花胸部的觸感。
  哎呀,現在立刻制止她也未免太過可惜。雖然還不到「送上門的女人不享用是男人之恥」的地步,但既然是雙方都同意的事情,那即便稍微享受一下也——
  就在哮如此心想之時。
  入口處再度傳來哢啦哢啦的開門聲響,緊接著—
  「「…………」」
  赫見一絲不掛的小兔及真理出現在門口。
  而跟在兩人背後的斑鳩,一目睹櫻花與哮的模樣,立刻「噗嗤!」地笑了出來。
  目擊雙頰泛紅、呼吸急促的櫻花,不斷用胸部磨蹭哮的背部,以及色瞇瞇地面露陶醉神情的哮,小兔及真理當場愣住。
  哮也在瞬間臉色變得慘白,努力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斑鳩當然絕不可能讓哮只嘗到甜頭就全身而退。
  結論很簡單。哮又一次中了圈套。
  這種狀況,不管解釋什麼都沒有用。

  ——之後,哮自然就面臨了被小兔及真理用木制盛水桶狠狠教訓的下場。
 楼主| 发表于 2017-3-4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3-4 23:30 编辑

  Mission 02 第35醉鬼小隊

  「抱歉……我搞砸了……」
  櫻花緊緊抱著魔導遺產的回收箱,垂頭喪氣地行走於通往學園的坡道上。
  與櫻花並肩前行的哮,則為了幫她打氣而伸手輕搭她的肩頭。
  「哎呀,今天那種狀況也不能怪妳。連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勉強忍住啊。」
  即便哮這樣打圓場,櫻花仍是無精打采地低頭不語。
  時間是傍晚6點鐘。兩人結束小隊活動,目前正在返回學園的途中。
  今天難得成功扣押了魔導遺產。既未發生戰鬥、亦沒造成人員傷亡,就順利地解決這起事件。
  但若要說過程是否順利,只能說沒這回事。
  「一旦引發懲處,所剩無幾的積分可能反而會被倒扣……都是因為我在現場失控的緣故。」
  櫻花說得沒錯,這回的案件確實引發了懲處。
  升級所需的積分,會隨著查扣標上不同等級的魔導遺產,以及逮捕的魔導罪犯之危險指定等級高低,而有所變化。
  只不過這絕不代表只要逮捕罪犯或查扣魔導遺產,就一定能獲取積分。
  試驗小隊制度附有懲處規定,有時反而可能造成原有積分被倒扣的結果。
  而懲處的條件五花八門。諸如被逮捕的罪犯狀態、魔導遺產的毀損狀況、破壞案發現場的器具、戰鬥時波及一般民眾……
  像小兔在查扣無軌道詩篇時開槍誤擊一般民眾,就是個典型的案例。
  當時多虧被害人網開一面才沒引發懲處,但在某些情況下,懲處扣掉的積分會比查扣魔導遺產所獲取的積分還多,導致總積分不增反減的情況也時而有之。
  而這回引發懲處的原因……是櫻花。
  「又沒人受傷,妳不用那麼沮喪啦。」
  「可、可是……因那種程度的小事就把現場搞得一團亂,這已經不是光用一句失態就能帶過的啊……」
  「畢竟妳是女孩子,被人摸了屁股的話,任誰都會發飆啦。」
  哮打著圓場,不禁面露苦笑。
  造成櫻花失控的理由,就是因為她受了犯人的性騷擾。
  現場是鬧區的夜總會。持有魔導遺產的嫌犯是那間夜總會的常客,在他把身為魔導遺產的指環送給他迷戀的公關小姐之際,小隊趁機跳出來逮個正著。不料嫌犯卻因為酩酊大醉,把櫻花誤認為公關小姐並伸手觸摸她的臀部。
  結果不用說也知道,櫻花後來採取了何種行動。
  「這個嘛……用實彈開槍射擊的確有點過火就是了。」
  「唔唔……真的很對不起。」
  感到自責不已的櫻花頓時抽泣地哭起來。
  幸好嫌犯沒受傷,不過由於造成了店裡的大量備品受損,因此懲處扣除的積分一定高過查扣魔導遺產所能獲取的積分。再加上損害賠償是由學園負擔,所以除了懲處以外,小隊勢必也得挨審查員一頓臭駡吧。
  「審查員那邊由我去道歉,草薙你先回小隊室吧……如果你能順便幫我跟大家說聲對不起就更好了。」
  「我可是隊長耶?當然要陪妳一起去賠罪。畢竟讓嫌犯在我眼前摸妳屁股,我也得負起部分責任啊。」
  本來應該是要搬出『那並非責任的源頭』這句話加以吐槽,不過櫻花卻被哮以隊長身分展現出來的心意所感動,於是回了他一聲「謝謝你」。

  兩人走進學園,前往被稱為鍛冶師大樓的地方。
  這裡是身為異端審問官的鍛冶師們齊聚一堂的大樓,也是專門進行兵器開發、對魔導研究,以及鑒定魔導遺產的地方。
  由於小隊活動所查扣的魔導遺產都會轉交給此處的櫃檯進行鑒定,因此學生們也時常前來造訪。
  櫻花放下回收箱,說聲「麻煩你們了」,探頭窺視櫃檯視窗。
  但此時卻不見櫃檯人員的蹤影。哮也跟著探頭窺視視窗,發現裡面亂成一團。
  事務所裡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鍛冶師們也都忙得不可開交。
  兩人按了好幾次窗口的呼叫鈴,總算有個身穿白衣的鍛冶師猛抓頭髮走了過來。
  「抱歉啊,讓你們久等了……這是你們查扣的魔導遺產嗎?」
  「是的,麻煩你們鑒定。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櫻花這麼一問,滿臉倦容的鍛冶師苦笑著回應。
  「其實是魔女獵人他們好像拿下了一個大規模的買賣組織據點……在該處倉庫裡發現了大量的魔導遺產。」
  櫻花及哮不禁發出感歎。不愧是專業的魔女獵人,處理的案件規模大多了。
  「如果只是那樣的話,頂多也只會讓我們變得比較忙一點罷了……但該處倉庫的狀態似乎相當惡劣,外泄的魔力已在周遭一帶引發准魔力災害了。」
  「這……若稍有不慎,在回收時會導致魔導遺產的魔法失控呢。」
  「是啊,所以現在這裡的鍛冶師也必須出動前往處理……由於人手不足,只能很抱歉地先說,鑒定結果無法在今天之內告知喔。」
  「……原來如此,雖然遺憾,但也沒辦法。辛苦你們了。」
  「我的部門今天還得熬夜加班啊……」
  鍛冶師有氣無力地大發牢騷。
  這其實算是司空見慣的狀況。哮等人就讀的對魔導學園為校本部,同時兼具異端審問會總部的機能,因此任職人員相當多。但卻也因為這是個與眾不同的地方,經手案件的數量自是非同小可。人手短缺當然也不罕見。
  今天就只辦理寄放魔導遺產的手續,正當櫻花及哮準備回小隊室時,方才那名鍛冶師從窗口探出頭來叫住她們。
  「我說你們,有沒有興趣嘗試自行鑒定那項魔導遺產?」
  「咦?這樣不太妥當吧……」
  「校規裡又沒有規定試驗小隊不能鑒定魔導遺產,放心吧。不過當然,在鑒定過程中無論發生什麼狀況都得自行負責就是了。」
  「不不,我們承擔那種風險也沒意義啊……」
  哮話一出口,只見鍛冶師隨即露出奸笑神情,還對他們眨了眨眼。
  「假使你們能夠好好完成鑒定作業,我就叫審查員把積分調高成兩倍給你們。我有個好朋友就是審查員,由他出手絕不會被校方高層抓包。這樣不僅能減輕我們的負擔,你們也不會吃虧吧?」
  聽完鍛冶師的提案,認真的櫻花立刻想嚴正拒絕。
  然而,在櫻花出聲之前……
  「我們願意!請讓我們試試看!」
  哮早已搶先一步緊緊握住鍛冶師的手。

  之後他們一如往常地回到小隊室。小隊成員+二階堂真理便開始進行鑒定作業,目標是被裝在回收箱內的魔導遺產。
  斑鳩及真理手持放大鏡,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魔導遺產。
  「怎麼樣?看出什麼端倪了嗎?」
  小兔出聲詢問,斑鳩及真理同時皺起眉頭如此回答。
  「造型是魔導遺產常見的指環型。材質為低級吸魔素材,也就是普通的白銀。表面並未被雕上刻印之類的圖紋,也沒經過任何魔法加工。」
  斑鳩以工程師的角度陳述見解。
  「魔力因太過微弱而分辨不出屬性。我猜大概是精神操作或肉體異常系……那一系列的魔力屬性種類相當繁多啊。魔力試紙的反應也很薄弱,總而言之八成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魔導遺產啦。」
  緊接著真理也以魔女的角度表達完看法後,在場除了櫻花以外的所有成員均不禁歎了口大氣。
  「唉……結果這回也只是個F級的魔導遺產而已啊。賺到5點積分……再怎麼倒楣也該有個限度吧。」
  「我倒認為光是能成功查扣就算是有所成長囉。樂觀一點樂觀一點。」
  嘴上雖這麼講,哮也難掩失望的神色。
  「話說回來,你們幾個還差幾分才能過關啊?我記得你們說過要湊滿50分對吧?真的沒問題嗎?」
  真理一臉傻眼地如此詢問,只見交抱雙臂站在牆角的櫻花頓時板起臉回應。
  「用不著妳提醒我們也很清楚。話雖如此,利用這種近似犯規的方法賺取積分並不妥當。若不在相同條件下與其他試驗小隊競爭,實在有失公平。首先——!」
  「要是妳沒有失控的話,基本上他們也不用做這種事吧?」
  「唔……嘖……這件事跟妳這個局外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吧!況、況且……我自己也覺得很過意不去啊。」
  「如果只是在心裡想的話,連猴子也辦得到唷~」
  「咕……唔……」
  見櫻花一臉懊悔地低頭不語的模樣,真理臉上浮現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當哮對兩人的針鋒相對感到傻眼之際,斑鳩也從放大鏡上移開視線。
  「行不通。光這樣看根本看不出究竟被賦予了什麼樣的效果啊。」
  「鍛冶師大樓忙得不可開交,八成也沒空搬出設備借我們使用,實驗室又通通關門
  「最起碼也得發動魔法才能得知效果。我們需要一間以抗魔素材打造的實驗室,以及用有機素材製成的模擬人體進行測試。」
  斑鳩無能為力地高舉雙手。
  「話說妳究竟是怎麼得到這份情報的啊?」
  小兔詢問櫻花,櫻花隨即打開手錶型裝置秀出立體螢幕。
  「情報來源是魔女獵人的前輩。昨晚他們好像逮捕了一名擺儺兜售魔導遺產裝飾品的販子。而在偵訊那傢伙的過程中,他老老實實地交待了幾名顧客的情報,於是前輩便將情報提供給我。」
  「那名顧客就是這次逮捕到案的犯人嗎?」
  「嗯。他可能本來打算把這個指環型魔導遺產當作禮物,送給夜總會公關小姐……恐怕是想要藉此博得公關小姐的芳心吧。」
  「送魔導遺產的指環給……?難不成會是……」
  低頭查看指環的小兔手扶下巴陷入沉思。斑鳩也擺出相同姿勢微瞇雙眼接著說道。
  「……搞不好被賦予了誘惑的魔力。精神操作系的可能性頗高,也很像是別有居心的客人會想到的歪主意。」
  聽完斑鳩的預測,眾人均陷入沉默。
  整段推測確實很合理。由於魔女獵人逮獲的販子所兜售的魔導遺產大多都是低級貨,很難想像能發揮出永續性的魔法效果。如果只是短暫性的效果,為了與公關小姐共度一夜春宵而使用,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要填寫鑒定書就必須取得確切證據才行……沒辦法了,就由我試著戴戴看吧。」
  斑鳩伸手準備拿起指環。
  不過真理及小兔卻突然聯手緊緊扣住斑鳩的手腕。
  「……什麼啦?」
  面對投出詫異視線的斑鳩,真理及小兔都冒著冷汗,微瞇雙眼。
  「麻、麻煩稍等一下……在這裡戴上指環的話,很有可能會迷倒在場其他人耶?」
  「放心啦。犯人不是為了讓公關小姐愛上自己才把指環送給她當禮物嗎?因此我不太相信戴上指環就會迷倒周圍的人。」
  緊接著換真理對斑鳩反駁。
  「換句話說,是妳會迷戀上現場的某人對吧?別鬧了好不好……那種情形光是想像就覺得超級可怕啊。」
  「放心啦。就算我真的喜歡上誰,狀況應該也不會有所轉變。頂多就是稍微搓揉一下小兔的胸部,不然就是舔一下妳的洗衣板罷了。」
  「「那分明就是天大的慘劇好嗎!!」」
  真理及小兔異口同聲地從斑鳩手上搶走指環。
  兩人都緊抓指環邊緣不放。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杉波戴上這個指環。平常她對我就已經夠粗暴了,要是因為指環效力喜歡上我的話,我的胸部不知會變成多淒慘的模樣!」
  「沒錯!即便面對的是女性,女孩子的胸部一樣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部位!我的胸部可沒有廉價到打著親密接觸的口號就能任妳處置喔!」
  「……那不然該怎麼辦?要由誰戴上指環測試?」
  被斑鳩這麼一問,小兔及真理支吾其詞。
  ……不知為何,兩人均下意識加強了捏住指環邊緣的力道。
  「二、二階堂妳這是什麼意思……請不要那麼用力拉扯。」
  「小兔妳才是……不用那麼使勁拉扯吧。」
  兩人都絕不肯放開指環。一股尷尬氣氛隱隱約約籠罩整間小隊室。
  看見兩人僵持不下的模樣,斑鳩臉上浮現一抹壞心眼的奸笑。
  「話說媚藥這東西,照理來說是吃了媚藥的人會愛上第一眼見到的人物喔。」
  ……此話一出,讓原本只是尷尬的室內氣氛瞬間變得格外緊繃。
  真理及小兔完全進入了搶奪指環的模式。
  「二階堂,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妳打算拿這個指環……!」
  「我、我只是因為具備魔法耐性,所、所以想自己試戴看看罷了!我才要問小兔妳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我只不過是想要放棄積分,把這個指環交還給鍛冶師處理而已啦……!」
  真理與小兔互不相讓地使勁拉扯,視線激蕩出陣陣火花。
  醜陋的女人戰爭就在眼前上演了。
  (這兩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哮雖默默地觀望著兩人的爭執,但最後還是準備出面制止,覺得放任她們基於自私理由使用魔導遺產實在不太妥當。
  ——不過在他出面之前,好像聽見有東西斷掉的聲音傳入耳中。轉頭望向聲音出處的哮,驚見櫻花露出怒髮衝冠的駭人模樣屹立於一旁。
  「妳們……再怎麼說也是有意成為異端審問官的學生,如今居然企圖和罪犯一樣為非作歹嗎……!」
  櫻花怒氣衝衝地快步逼近真理及小兔。
  「知不知恥啊,妳們這兩個大笨蛋!」
  櫻花猛然振臂,試圖搶下被捲入爭執風波中的指環。
  但不幸的是指環並未落入櫻花手中,而是被撥往半空中。
  指環勾勒出一道大大的弧線,朝哮的方向直飛而去。
  「嗚哇,唷、唷唷!。」
  哮連忙伸手試圖接住指環,卻沒能順利抓住,指環從手上彈起。
  指環跳了兩、三次之後,哮總算是成功地將指環納入手中。
  以不偏不倚地套入無名指的狀態。
  「「「「……啊……」」」」
  在場所有人均不約而同定睛看著哮的無名指。
  瞬間。
  光芒自無名指上的指環泉湧而出。
  「這、這是!」
  指環溢出的強烈光芒令哮感到膽戰心驚。
  魔法發動了。一股高濃度的魔力。恐怕外側只是鍍上一層銀膜作為偽裝吧。指環內必然藏有頗為高檔的吸魔素材。
  「不妙!大家快逃啊!」
  就算此時放聲大喊也為時已晚。
  光芒強度竄升至最高點,宛如照亮黑夜的太陽一般籠罩整間小隊室。
  在不慎觸發魔法的幾分鐘後,倒臥在地的哮總算清醒過來。
  他先確認自己的狀態。身上並未發現任何異狀。精神狀態也十分穩定,指環綻放光芒的現象也已止息。
  稍微松了口氣的哮試圖摘下指環。
  「……嗅?怎麼拿不掉?」
  再怎麼拉扯也紋風不動。
  宛如指環與無名指相互融合一般。
  無奈地放棄取下指環的哮抬頭一看……發現小兔不知道為什麼,正站在自己面前。
  小兔低頭不語。
  「……小兔?妳不要緊吧?」
  哮伸手搭著她的肩頭輕晃一下,但這一晃竟使小兔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向哮的胸口。哮連忙扶住小兔的身體。
  「剛剛果然觸發了某種魔法嗎!?小兔!給點回應啊!」
  「…………」
  哮輕輕拍打小兔的臉頰,小兔緩緩抬起頭來。
  小兔她……
  「——嘿嘿、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草柱~?友什麻速嗎~?」
  不知為何,她露出帶著紅暈的恍惚神情笑了起來。
  「……小兔同學?」
  「幹嘛?還加什麼同學~要速不肯像平常那樣足接叫偶小兔,倫家可不要唷~」
  奇怪。她的臉蛋不僅紅得非比尋常,連話都說不清楚。而且眼神還顯得格外恍惚。
  難不成這真的是傳說中的誘惑指環嗎?
  當他如此思考時,小兔突然推倒哮。
  哮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就這麼呈仰躺姿勢倒了下去。
  「好痛!搞什麼鬼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草柱身上還是一樣有股迷倫的氣味呢~人家灰常喜歡這股氣味唷~」
  「哇!?」
  小兔埋首於哮的胸口,開始聞他身上的氣味。
  緊接著又動手試圖解開哮的領帶及襯衫鈕扣。
  「妳做什麼啊——嗚哇!」
  哮想要制止之際,小兔伸出舌頭輕舔哮的鎖骨一帶。一陣極其火熱且撩人的舌頭觸感,逼得哮忍不住發出怪聲。
  「嘿嘿~感結粉舒服嗎~?想要偶再多忝幾下嗎~?」
  見到哮的反應,小兔神智恍惚地露出微笑。她那表情儼然如同美豔的小惡魔。
  「絕對有問題!我認識的小兔根本就不是這種個性!」
  被小兔跨坐在身上的哮拚命掙扎。
  小兔則用雙腿緊緊夾住哮的身體,讓他無從逃脫。
  小兔俯看著動彈不得的哮,氣呼呼地鼓起臉頰。
  「有問題的是草柱啦。誰叫你每次總是把倫家當作小孩子,一點都不肯把倫家當成女性看待……雖然粉喜歡你摸倫家的頭,但倫家可是確實具備身為女性應有的機能……現在就展速給你看!」
  正當哮準備搬出『喂,妳要展現什麼啊!』這句話加以吐槽之時,小兔已然解開自己的罩衫鈕扣,接著雙手繞到背後靈巧地解開胸罩扣。
  哮在極近距離下目睹了豐滿雙峰宛如鞠球般彈跳的雄偉光景。那對幾乎快衝破罩衫的豐腴胸部,看起來十分柔軟、卻又顯得彈性十足。
  魄力滿分。
  「——不對,大錯特錯!小兔,妳快恢復清醒啊!妳現在受到魔法效果影響而失常了啦!」
  「嘻嘻~若是草柱的話,就算讓泥摸也沒關係唷~」
  「這傢伙根本沒在聽嘛!」
  不妙。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任憑欲望擺佈。小兔抓住哮的雙手,緩緩朝著自己的胸部移動。
  坦白講真的很想摸,很想用力抓下去,很想整張臉直接埋進去。
  可是為了守住身為隊長的尊嚴,以及身為一個人——草薙哮的身分,說什麼都不能任憑欲望擺佈。
  正當哮以豁出去的心情準備撥開小兔雙手之際,小兔突然停止動作。
  只見小兔雙眼迷朦地望向哮的左手無名指。正確來說不是無名指,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套在無名指上的指環。
  小兔面露傻笑神情。
  「嘻嘻~……倫家是老~婆……」
  ……老婆?
  看著指環的小兔,換上由衷感到欣慰的表情如此嘀咕了一聲。
  緊接著也不曉得到底是在想什麼,小兔張嘴叼住哮的無名指。
  然後——就這樣倒臥在哮的身上。
  「哇喔!?」
  一陣柔嫩的胸部觸感害他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原本想要儘快移開小兔的哮,此時卻注意到一股掠過鼻腔的微弱氣味「……這是酒氣嗎?」
  從埋首於哮胸膛的小兔口中,散發出一股若有似無的酒精氣味。
  小兔則是含著哮的手指頭,口腔頻頻蠕動個不停。
  「草柱。。老公~。。」
  雖然她一臉幸福地呼喚著哮的名字,但那只是夢話。
  就這麼被壓在小兔底下的哮,則轉眼看著套在無名指上的指環。
  (難不成……)
  就在他快要推敲出關於指環效果的正確答案之時。
  突然有人伸手揪住躺在地上的哮衣襟。
  是真理。
  真理抓著哮的衣襟,就這樣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咕喔……真、真理……難不成連妳也……!」
  「……哮。」
  雖被瀏海擋住而看不見臉部表情,但自真理口中發出的聲音卻是十分清晰。
  沒有受到魔法影響嗎?那真理八成是目擊自己方才與小兔的互動而生氣吧。哮雖然連忙準備道歉……
  「為什麼啊啊啊……哮——!」
  ……真理莫名其妙地嚎啕大哭起來。
  任由鬥大淚珠奪眶而出的真理,抓著哮的衣襟放聲大哭。
  「真理……妳、妳怎麼哭了啊?」
  「為什麼明明已經有我了,你還跟小兔打情罵俏啊!為什麼對著小兔的胸部直流口水啊!?嗚哇——!」
  「我才沒流口水!還有我並沒跟她打情罵俏好嗎!?這是受到魔導遺產的影響,才導致小兔她——!」
  「嗚哇——————!哮你這大混蛋——————!」



  真理掄拳猛敲哮的胸膛。
  其實完全不會痛,但面對這種狀況的哮還真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就跟小兔一樣,真理顯然也有點不太對勁。
  仔細觀察她的臉,發現也跟小兔一樣泛紅,眼神也顯得迷朦恍惚。
  症狀完全相同。內心起疑的哮輕輕抓住真理肩頭,將臉湊近。
  他把鼻頭湊到真理嘴唇旁邊聞了一聞,果然有一抹淡淡的酒精氣味。
  (錯不了……這個魔導遺產的效果並非誘惑……而是酩酊大醉。)
  他依稀記得以前在課堂上曾聽老師提過有這樣的魔法。而魔力屬性辭典裡頭也像是半開玩笑地注明了『醉』這項屬性。相信被逮捕的嫌犯一定是上了那個販子的當,才掏錢買下了『酩酊指環』吧。
  而嫌犯之所以在被逮捕時會醉得那麼厲害,想必也是這個指環所造成。誤以為是誘惑指環的嫌犯,替公關小姐戴上了這個指環。他一定作夢也料想不到,效果對象竟然不是戴上指環的人,而是周遭的人。
  而效果既然是酩酊大醉的話,那麼小兔及真理的症狀也就解釋得通。
  分別是酒後亂性及酒後大哭。
  (大概算是D級吧。雖然不願這麼想,但照這模樣來看,鳳及杉波八成也……)
  就在他準備確認其餘兩人的狀態時,這才注意到眼前的真理閉上雙眼,以嘟起嘴唇的姿勢靠近自己。
  「嗯~~~~♡」
  哮下意識地出手按住真理的頭。
  求吻遭拒的真理,頓時露出相當受傷的難過表情。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麼啊……為什麼我就不行呢~!?」
  「不是那種問題啦!?真理,仔細聽我說,妳現在喝醉了。妳的神智並不清楚,OK!?」
  「人家才沒有喝醉!人家平常就是這樣————!」
  ……平常就是這副德性還得了。
  真理誤以為自己遭到哮拒絕,於是手摀自己的胸口,潸然淚下地說道。
  「反正反正……人家的胸部就是又小又平啦……人家當然也曉得哮比較喜歡大一點的尺寸……人家很清楚啊……!」
  「等一下,現在是在聊哪個話題?」
  「唔,嗝……咕……人、人家雖然一再被其他人調侃說一點料都沒有,其實還是有。尺寸是小了點……或者說非常非常小,但還是有……」
  「……真理?真理同學?妳怎麼慢慢地脫掉自己的上衣啊!?我們現在並不是在聊那方面的話題沒錯吧!?」
  話還沒說完,真理早已褪去上衣,連內衣也跟著解下。哮連忙用手遮住雙眼,不過在男人本性的牽引下,他仍然透過指縫清晰地捕捉到真理的身影。
  「嗝……你看……人家確實有對不對……」
  真理說得沒錯,在她胸前有一對非常不起眼,但仍類似乳房的……突起物。哮倒也不是什麼巨乳派,因此他很率直地覺得真理十分漂亮。小有小的可愛之處,而且難以抵擋地迷人。哮覺得身為女性的真理確實充滿魅力。
  上半身赤裸搭配帽子及一條圍巾的裝扮,實在令人陷入狂熱。太棒了。
  「——不是這樣的吧,草薙哮!」
  差點冷靜地開始品味真理裸體風情的哮藉由自我吐槽重拾理智,為真理披上自己的上衣。
  「嗚哇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要遮住啊!你果然根本就不想看人家的胸部!反正人家的胸部就跟男生沒什麼兩樣啦~~~~!」
  「沒這回事好不好。妳很漂亮、也確實具備女性應有的魅力啦。」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哮邊說邊用雙手抱起真理,就這麼走向小隊室的沙發椅。
  對付醉鬼的方法之一,就是快點哄對方入睡。
  被公主抱的真理整個人瞬間一縮,接著以哭腫的雙眼看著哮。
  「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
  「真的。妳很可愛……這點我敢保證。」
  「我很可愛?又性感又可愛?」
  「性感!?……妳、妳又性感又可愛,簡直棒透了。」
  哮說出連他自己都覺得很難為情的臺詞,將真理放在沙發椅上。
  他拿起原本用來蓋腿的毛毯蓋在她身上,真理總算才停止哭泣,露出傻笑神情。
  「嘻嘻嘻~那人家就饒你這一次。」
  「……是喔。」
  哮滿臉疲憊地歎了口大氣。
  被毛毯蓋住肩頭的真理則是一臉幸福地仰望著哮。
  「哮~給人家一個晚安吻~」
  「妳給我差不多……」
  不料真理又淚眼汪汪地發出「嗚哇~」的哭叫聲。哮見狀先是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之後,才無可奈何地撩高真理的瀏海。
  然後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大概是感到心滿意足了吧,真理總算閉上眼睛,發出無憂無慮的睡眠呼吸聲。
  哮則是整個人搖搖晃晃地伸手拄著牆壁。
  「……累死我了……」
  他完全沒料到應付醉鬼居然是如此累人的一件事。
  為求慎重起見,哮再次試著拉扯無名指的指環。
  拔不掉。紋風不動。
  哮開始萌生出『該不會只有鋸斷指環或手指才能解套吧?』的念頭。
  就在他想不出適當對策之時……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耶!」
  背後先是傳來一陣豪邁笑聲,緊接著他感受到有東西壓在自己背上。
  差點倒下的哮好不容易站穩腳步,轉頭查看撲到自己背上的人物。
  他本以為八成是斑鳩……
  「啊哈哈哈哈哈哈!草薙!你為何露出一副精疲力竭的表情啊——!」
  令人遺憾的是,這人居然是櫻花。
  櫻花鬧著哮,不知為何手持紅豆麵包及牛奶大笑個不停。
  「想不到妳偏偏是那種酒後愛笑的人……!」
  「哎唷——我在問你,為什麼我明明笑得這麼開心,你卻露出累得要死的模樣耶——!回答我啊~草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別搖啦!牛奶溢出來了溢出來了!」
  玻璃瓶咕嚕咕嚕地晃動,導致牛奶溢出瓶口弄髒地板。
  櫻花卻是絲毫不以為意,還用自己的臉磨蹭哮的臉頰。
  「草薙的皮膚真是滑嫩呢——簡直就跟女孩子沒兩樣——!」
  「哇,妳太靠近了啦!嗚哇!別舔我的臉頰啦!。」
  「啊哈哈哈!沒關係啦沒關係啦~!」
  櫻花邊笑邊磨蹭哮的臉頰。
  「很癢耶……!」
  「哦?哦哦?怎樣,你不喜歡嗎~?」
  「也、也不是……不喜歡啦。」
  「呵呵呵~那就少發牢騷啦……啊哈哈哈哈~」
  見櫻花露出少了根筋的幸福表情,哮也無法粗魯地對她說出『快放開我』之類的話。
  能看見平常總是英姿煥發、挺直背杆的櫻花變成這種模樣的機會,簡直屈指可數。由於沙發椅目前歸真理使用,哮只好背著櫻花走向桌子。
  「嘻嘻嘻~……草薙~?我啊~?覺得現在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喔~我真的很慶倖自己能夠認識大家喔~」
  聽見滿臉通紅的櫻花笑咪咪地講出這段話,哮也不由自主地展露笑容。雖說是受到酒醉的影響,但能夠這樣聽見她的真心話,身為隊長的哮著實感到相當欣慰。
  「是嗎是嗎?跟我們剛認識的當初比起來,現在妳也變得圓滑許多了啊。」
  「什麼嘛,難道你認為我沒有用心管理自己的體重嗎~?」
  「我說的圓滑又不是那種意思……算了。」
  哮苦笑著把櫻花放到椅子上。
  櫻花把牛奶當成酒一樣猛灌,同時又大快朵頤地咀嚼著紅豆麵包。
  哮則神情疲憊地坐到對面的椅子上。
  「真想不到居然是酩酊大醉的指環……太出人意表了。」
  聽見身旁傳來一陣聲音的哮轉頭一看,發現斑鳩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臉頰雖然泛紅,斑鳩的口氣卻與往常無異。哮總算是放心地松了口大氣。
  「太好了……杉波妳沒醉……妳看起來就是一副酒量很好的樣子啊。」
  「對我抱持先入為主的印象,也只會讓我感到困擾就是了……我並非沒醉喔。現在我整個人暈得不得了啊。」
  斑鳩冷靜地如此說道,拿起裝有冰塊的杯子移到嘴邊。
  宛如走進酒吧的美女一般。
  「這是白開水唷?要喝嗎?」
  斑鳩順手一推,讓杯子沿著桌面滑行。杯子不偏不倚地停在哮的眼前。
  哮完全不在意是不是間接接吻之類的事。口乾舌燥的他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斑鳩則是趴在桌面上,轉臉看著哮這邊。搭配臉上那張昏昏欲睡的表情,使她整個人顯得格外豔麗。
  (這種宛如三流酒吧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那個指環拿不下來嗎?」
  「呃,嗯。照這情況來看,除了等到魔力用盡之外,大概再無其他方法可以提前解除掉魔法效果吧。」
  「讓人酩酊大醉的魔法,魔力消耗量應該不高,所以魔導遺產的記憶體魔力量將決定效果持續時間的長短……沒能識破偽裝用的鍍膜是我不好,真的很抱歉。」
  撩高頭髮的斑鳩如此說道。
  雖說她的專長並非鑒定魔導遺產,但既然連斑鳩都無法識破,就代表那必然是相當巧妙的偽裝手法。最近販子們的偽裝技巧水準有所提升,好像連審問官們都感到十分棘手。
  話又說回來,他也沒料到斑鳩竟會這麼率直地開口賠罪。
  平常她就算犯錯也會油腔滑調地推卸責任……該不會是一喝醉就會變老實吧?
  此外,滿臉通紅的斑鳩也十分罕見。簡直破綻百出。或許是胸口感到不太舒服吧,罩衫上層的鈕扣已被她解開。交迭的雙腳展露出醒目的白皙肌膚。而臉上的哭痣則顯得格外煽情。
  (我從以前就在想,這傢伙真的才16歲而已嗎……?)
  臉蛋雖然呈現符合實際年齡的稚嫩相貌,不過不論言行舉止或身材,卻都與稚嫩一詞沾不上邊。
  其實哮對年長型的女性十分沒輒。哮為了沉住氣而將杯中的冰塊含在口中咬碎。
  「……想不到我們小隊的成員在醉了之後,居然會變得這麼失態呢。」
  「真的。幸好還有妳保持正常,著實幫了大忙啊。」
  「……正常?我看起來像正常的樣子嗎?」
  被斑鳩這樣反問的哮轉頭望向她那邊,卻見她已在不知不覺之間將臉湊到自己眼前。
  儘管嚇得身子猛然後仰,哮仍無法自斑鳩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移開視線。
  斑鳩伸手輕輕擺在哮的膝蓋上,更進一步挪動上半身貼近他。幾乎快要滑出罩衫的胸部隨之晃動。
  「……我呢,好像也醉了。」
  斑鳩講出老套的邀約句,逐漸逼近哮。
  哮見狀忍不住吞了口唾液,開始思索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敷衍了事。
  眼神迷離、水嫩的嘴唇微微顫動。
  到了下一瞬間。
  ——斑鳩伸手捂住嘴巴。
  「…………嗅?」
  「~~……」
  斑鳩不發一語地猛拍哮的肩頭。
  原本不解其意的哮,見到斑鳩的臉色由紅轉白,便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連忙抓起擺在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遞到斑鳩的面前。
  ——嗚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
  哮撇著頭,緊抿嘴角、雙眼瞇成一條橫線。
  「…………原來妳是那種喝醉就會狂吐的人啊。」
  所謂看起來酒量最好,似乎只是哮先入為主的印象。
  「嗚嘔……草、草薙……真對不起……」
  開口道歉後,斑鳩拿手帕摀著嘴角抬起頭來。
  原本以為她是在為自己不小心嘔吐的生理反應道歉……誰知斑鳩才剛抬頭,隨即用手輕撫自己的肚子,露出水汪汪的眼神凝視著哮。
  「……人家好像有了。」
  「這是你的孩子唷。」
  斑鳩說著,雙頰也泛起羞紅。哮抄起擺在桌上的雜誌卷成圓筒狀,狠狠地給了斑鳩一記當頭棒喝。
  「該取什麼名字好呢?」
  「……妳喔,就算飽受喝醉狂吐的折磨,仍舊不改平常的糟糕個性呢。」
  「你要當個好爸爸唷。」
  「妳到底想演到什麼時候啦!我根本不記得曾跟妳發生過關係好嗎!」
  「人家突然有點想吃酸的東西嗚嘔嘔嘔嘔嘔嘔——!」
  「夠了!不要邊說邊吐好不好——!」
  哮牢牢抓著垃圾桶,輕撫斑鳩的背。
  斑鳩大概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再繼續開玩笑,臉色慘白地對著垃圾桶猛吐。
  「嗚嘔……太大意了……想不到我對酒精居然這麼沒有抗力……」
  「畢竟杉波平常的表現就跟喝醉酒沒什麼兩樣啊……」
  「我、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嗚嘔嘔嘔嘔……」
  斑鳩邊說笑邊吐個不停。
  斑鳩神情憔悴不已,哮則是來回撫摸著她的背部,環視小隊室。
  「老公~……泥要粗飯~?……要先洗澡~?……還速~……嘻嘻嘻嘻~」
  赤裸著上半身,流著口水睡得十分香甜的小兔。
  「嗚哇~~~~……不准叫我汽油桶~不要排擠我啦~……嗚哇~……」
  躺在沙發椅上邊睡邊哭的真理。
  「我咬~!紅豆麵包真好吃!我就算三餐都吃紅豆麵包配牛奶也活得下去~!」
  帶著燦爛笑容狂吃紅豆麵包的櫻花。
  「……嗚喔嘔嘔嘔嘔~」
  以及以瀑布般的勁勢吐光胃裡所有東西的斑鳩。
  地獄般的光景。
  在這種狀況下,最痛苦的一定是哮。然而即便是哮,也不具備足以整合化身醉鬼的小隊成員之才幹。
  這種狀況究竟要持續到何時呢?
  身為劍客,他希望能避免採取切斷手指的下下策。而鋸斷指環不是可行方案。畢竟鋸斷指環非同小可,更要命的是,他們未經批准便試用魔導遺產的事情一旦穿幫,搞不好會遭到逮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面對這場空前絕後的危機,哮一臉憔悴地凝視著指環。
  「草薙~?那是什麼~?」
  此時,櫻花突然停止啃紅豆麵包,轉眼望向哮這邊。
  她的視線停留在無名指的指環上。她先是神情茫然地注視片刻後,臉色迅速一沉。
  「不好笑……這一點都不好笑啊,草薙——原來你早就已經結婚了嗎!?」
  哮差點忍不住從椅子上滑下去。這種麻煩透頂的找碴方式……再怎麼酩酊大醉也該有個限度。
  正當哮覺得再做解釋也沒用,面露苦笑準備瞞混過關之際,櫻花竟踩著桌面撲向哮。
  呈後仰姿勢從椅子上摔倒的哮,就這麼被櫻花跨坐在身上。
  「嗚哇!妳怎麼突然撲向我啊!?」
  「法、法法法法法律明文規定禁止十八歲以下的男女訂結婚!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那是我想說的臺詞吧!」
  「現、現在立刻摘下指環——結結結結婚什麼的我絕不允許!對象是誰!?不老實招供的話,我就當場逮捕你喔!」
  櫻花怒氣衝衝地抓著哮的衣襟使勁晃動。
  就在櫻花對哮展開莫名其妙的偵訊之際,這次輪到真理從沙發椅探出頭來。
  「唔~吵死人了啦……搞什麼鬼啊。」
  真理搓揉雙眼,看著糾纏不清的哮及櫻花。
  雙眼逐漸泛起淚光。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你們在那邊做下流的事啊~!哮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大胸部啊~!嗚哇啊啊啊——!」
  「妳究竟是怎麼解讀現在這種狀況啊!?」
  「你甚至都已經戴上指環了嘛——為~什~麼~!?人家不准你變成只屬於鳳櫻花的人啦——!」
  莫名其妙地耍起任性的真理開始搖晃沙發椅。這一晃使沙發椅跟著傾倒,連真理也撲向哮,她順勢拉扯無名指的指環。
  「好痛啊——————別再拉了!我手指快斷掉、快斷掉了啊!」
  被兩人整得七葷八素的哮,接著又赫見小兔沿著地板爬了過來。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小兔面帶傻笑緩緩接近,然後緊抓著哮的下半身不放。
  「嘻嘻……腦婆……人家的腦公……」
  「為什麼只有妳顯得一副幸福美滿的模樣啊!」
  「呵呵呵……動物的小兔子啊~能生下一~大堆小小兔唷~」
  完蛋了。完全來不及吐槽。現在自保才是首要之策。
  迫於無奈地準備逃離現場的哮,就這麼拖著被三人緊抓著不放的身體試圖朝小隊室出口移動。
  然而,擋住哮去路的人……
  「草、草薙……哪、哪裡有……塑、塑膠袋……」
  是臉色慘白如紙的斑鳩。
  斑鳩跪倒在匍匐前進的哮頭部上方,雙手緊緊捂著嘴巴。
  這個位置——不妙!
  「等等,拜託妳饒了我好不好!?要是妳在這裡嘔吐的話,會害我被瀑布沖刷耶!?」
  「沒、沒辦法……憋不住了……要滿出來了……!」
  「不行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啦!求求妳千萬不要!即便是我,碰上那種狀況,也一定會受到心靈創傷!忍住啊,杉波!」
  斑鳩顫抖不止,眼看就快張口吐出體內的嘔吐物。
  (怎怎怎怎麼辦才好啊草薙哮!來個人啊!不管是誰都好,快來個人救救我啊!)
  面對這空前絕後的致命危機,哮幾乎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此時——
  「…………」
  哮看見拉碧絲站在斑鳩背後,也就是小隊室出入口的門扉旁。
  她平常總是神出鬼沒。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八成是為了回應哮的呼喚而現身吧。
  (對了——黃昏賦法!只要用那招吸收這個指環的魔法效果……!)
  哮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對拉碧絲伸出手臂。
  這是緊急事態!要執行魔女獵人化術式囉,拉碧絲!
  為了求救的哮,嘗試對拉碧絲送出心電感應。
  ……然而,哮卻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怎麼可能……騙人的吧……?」
  一股彷佛血液從腦門竄向腳底的驚愕感,使哮的臉色漸趨慘白。
  他目擊了一幅難以置信的光景。
  怎麼可能。匪夷所思。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在拉碧絲身上。
  即便如此心想的哮再度確認,眼前光景仍未改變。
  她總是有如洋娃娃般白皙的肌膚……微微地帶著紅暈。
  「這太扯了……妳明明是一把劍……是魔導遺產……!」
  不禁悲從中來的哮,任由伸長的手臂懸在半空中。
  誰知到了下一瞬間……
  「————嗝。」
  在聽見拉碧絲那張櫻桃小口發出了可愛的打嗝聲之後,哮原本伸直的手臂頹然掉回地板上。
  有氣無力地趴倒在地的哮頓時淚流滿面。
  「拉碧絲……連妳也被影響了嗎……」
  束手無策的哮,如今已經沒有體力及精神應付這群失控暴沖的醉鬼。

  結果又經過了足足一個小時之後,指環的魔力總算是見底了。
  哮付出了名喚心靈創傷的慘痛代價,讓酩酊指環所引發的騷動劃下句點。
  幸虧鍛冶師遵守了給予小隊兩倍積分的承諾,這才抵銷了原先的懲處,35小隊的積分也順利突破50分大關。事後回想起來,大致上可說是個不錯的結局。
  小隊成員完全不記得她們酩酊大醉時的事情。
  至於她們各自的丟臉行徑,哮決定讓這些秘密永遠長埋於自己心中。
  因為哮覺得這樣做,才能讓包含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通通得到幸福。
  只不過,預想到日後長大成人時的未來,哮暗自下了個決心。

  ——日後就算長大成人,我也絕不會讓這群傢伙喝酒。

  哮把這次的事件當作教訓,對未來的自己許下這個堅定諾言。
 楼主| 发表于 2017-3-4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3-4 23:33 编辑

  Mission 03 a day in the park

  到了秋季即將告終的時期,在校舍後面的楓樹下,二階堂真理啞口無言。
  「我喜歡妳,請跟我交往。」
  眼前有個深深地低頭鞠躬,對她伸出右手的少年。
  看徽章就知道他是對魔導學園一年級的學生,也就是同期生。
  但真理知道的訊息也僅止於此。
  真理既不知他叫什麼名字,甚至對他的容貌也毫無印象。由於對方一開始碰面時有自報名號,因此真理得知他是隔壁班的學生,可是雙方應該從沒交談過。
  真理在回答之前,先詢問對方為何喜歡自己,少年如此回應——
  放學後,妳獨自一人坐在教室裡,眺望著操場學生們的模樣令我著迷。猛然回神,我才發現自己非常在意總是孤單一人的妳。希望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今後能夠陪伴在妳身邊。
  少年毫不遲疑地這樣回答真理。
  真理表明自己是魔女的身分後,少年他……
  「這事我當然知道。就算妳是魔女,難道就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就只是這樣回應並注視著真理。他的眼神及發言都非常直率。
  (……太驚訝了。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個學園的學生向我告白。)
  縱使是關係再怎麼薄弱的物件,聽見對方表明心意也不會感到不舒服。真理很率直地覺得高興。只不過她的心靈並未因此產生悸動。聽見對方說喜歡自己雖令她驚訝,但卻一點動搖也沒有。
  她的心靈無動於衷。換句話說就是如此。
  「我另有在意的人,所以無法與你交往。我對你既無任何好惡之情,也完全不感興趣。現在我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事,根本沒有分心的空間。」
  連頭都沒壓低的真理,十分果斷明確地拒絕了少年的告白。
  不能讓他產生任何期待。既然要拒絕向自己告白的物件,謝謝或對不起都只是多餘的。那樣的體貼反倒失禮且殘酷,這是真理的一貫主張。
  只不過,真理始終沒有轉移目光,相當誠實地表明瞭自己的心意。
  「這樣啊……我明白了。我大概也察覺到有這麼一回事。突然找妳到這種地方,真的很抱歉。」
  少年挺直因沮喪而差點彎曲的背脊,轉身離開現場。
  好一道出眾的背影。真理目送少年的背影離去之際,卻見少年彷佛突然憶起某事似地停下腳步。
  接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再次回到真理面前。
  「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妳拿著跟妳在意的人一起去玩。畢竟我也無法獨自一人前往。」
  真理並未多想地收下了少年遞出的兩張票券。
  那是市內規模最大的遊樂園門票。
  「那麼,請妳好好加油。」
  留下一句鼓勵的話,少年就此離開校舍後方。
  真理不禁對著太陽舉起少年交給她的兩張門票。
  印有摩天輪插圖的輕薄門票共有兩張。
  「——太棒了!」
  朝著太陽高舉門票的真理擺出了勝利姿勢。
  注意到自己做出格外充滿男子氣概的反應後,真理連忙裝清秀地用另一隻手貼著臉頰。真理頻頻側目偷瞄高舉於半空中的門票,同時忸忸怩怩地扭動身體。
  「既、既然人家都好心贈送了……若不用掉,會有鬼怪跑出來指責我太過浪費吧?沒錯,這只是順便罷了。倒也沒有其他意思嘛?我又不是為了先下手為強而自掏腰包買門票。這不過有點像是偶然撿到的便宜罷了。」
  真理煞有其事地抱著兩張門票,臉上洋溢笑容。
  「問我打算邀誰?那還用說嗎?剛剛那個男生也說要我跟在意的人一起前往。」
  臉部表情無比和緩的真理喃喃自語個不停。
  「嘻嘻嘻~跟哮去遊樂園約會嗎~!我該穿什麼服裝才好呢~穿平常的服裝太過無趣,就用審問會發給我的生活費去買套新衣服好了~」
  真理以哮會接受邀約為前提,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但其實仔細想想,這算是我第一次去遊樂園——!」
  話講到一半,真理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孤兒院那群小孩子們的容貌。真理在尚未結識哮等人之前,還待在境界線的孤兒院生活的那段期間,曾與院內的孩子們立下一個約定。
  就是大家一起去真正的遊樂園玩耍。
  在孩子們還活著的時候,她這樣答應他們。
  「……遊樂園嗎……」
  真理再次抬頭仰望太陽,微瞇雙眼靜靜地嘀咕了一聲。

  到了小隊活動時間,真理使勁打開小隊室的門扉。
  「哮,你在嗎!?」
  意氣風發地走進小隊室的真理所看見的,是神情嚴肅地圍繞在桌子旁邊的小隊成員們。眾人緊盯著攤開平放在桌面上的地圖,櫻花則手持原子筆在地圖上游走。
  「販子的交易地點不是在這……就是在這。」
  「附近有雜居大樓。照這位置看來,無論交易地點在哪,小兔應該都能用麻醉槍狙擊目標。突擊的工作交給我與鳳負責……那跟蹤怎麼辦?」
  「我來兼任即可。一查明現場立刻聯絡你們。武器呢?」
  與櫻花交談的哮,轉眼望向蹺起腿坐在椅子上的斑鳩。斑鳩『啵』地抽出含在嘴裡的棒棒糖。
  「這次挑輕便靈活的武器比較適當,所以我建議攜帶PDW即可。基本上我也會準備彈匣下掛式霰彈槍,供你們突破敵人防線。另外我會努力試試看有沒有辦法把PDW附掛在霰彈槍上頭。」
  「再怎麼想PDW都無法附掛上去吧,只要給我們一般突擊步槍就好。」
  見櫻花搖頭加以否決,斑鳩噘起嘴唇回了句『掛得上去啦~』。
  小兔則打開牆角的武器櫃,指著自己問道。
  「那我該帶哪把槍上陣比較好呢?」
  「這次考慮到距離問題,妳就帶中距離用的半自動狙擊槍吧。鳳及草薙若不慎失手讓目標逃離現場的話,就只能靠妳補救了。還是挑輕便靈活一點的狙擊槍比較好吧?」
  斑鳩話一出口,小兔隨即發出『唔唔』的沉吟聲顯露緊張神色。
  作戰計畫談妥後,哮帶著比往常更為認真的表情,單手拄著桌面。眾人的視線均集中至哮身上。
  「這次的目標是至今遇過來頭最大的獵物。跟過去的三腳貓對手截然不同。大家記得,千萬不可逞強。」
  哮一講完結論,所有小隊成員立刻著手為即將展開的小隊活動做準備。
  「抱歉,我們剛好在開會。找我有事嗎?」哮一面收拾桌上的地圖,一面開口詢問真理。
  真理把手上的門票藏到背後,輕輕搖了搖頭。
  「嗯~沒事啦。只是好奇你今天是不是活力充沛罷了。」
  「?我跟平常一樣精神飽滿啊。」
  「看、看你好像很難得這麼忙碌呢?」
  「因為總算是掌握到收集情報的訣竅了啊。而鳳曾任魔女獵人的身分也幫了不少忙。假使可以的話,我個人是希望能在今年讓積分突破100大關啊。」
  從哮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充滿幹勁。大概是累積作戰經驗及建立團隊默契使他信心大增吧。切勿逞強進行戰鬥,多多鎖定F級或D級等小型目標出手,是賺取試驗小隊制度積分的公式手法。然而蝦兵蟹將小隊離升級期限只剩不到半年時間,因此他們就算鋌而走險也得設法賺進足夠積分才行。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這次的任務十分危險。真理妳今天不必輪班對吧?好好放鬆休息。」
  仔細想想,現在幾乎無法使用任何魔法的自己能夠幫上忙的地方,本來就相當有限。
  真理乖乖地聽從哮的吩咐,窩在小隊室牆角眺望著隊友們的身影。
  小隊成員準備出擊的相關作業,互相討論關於這次的作戰細節。當小隊為了賺取積分而展開活動時,真理總是這樣窩在遠處觀望。
  (這種氣氛根本就不適合開口邀約……)
  即便是習慣主動出擊的真理,也不會強硬到在這種攸關積分的緊要關頭,邀他去遊樂園約會。
  真理坐在牆邊的椅子上,隨意擺動雙腳。
  (……這裡的氣氛,跟我以前待的孤兒院有點相似。)
  真理心不在焉地把哮等人與自己的家人們重迭在一起。
  孤兒院跟這間小隊室一樣熱鬧。離開境界線至今已過了多久呢?為了讓幻想教團釋放孩子們,而獨自一人潛入這座城市協助他們犯罪,感覺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往事。
  當時誤以為孩子們被凶煞擄走當作人質,而甘願為非作歹,結果沒料到孩子們早已遇害身亡。
  可是真理並未親眼確認過孩子們的遺體。
  像這樣觀望著小隊成員們的一舉一動,就會令她憶起孩子們的事。
  憶起那群總是叫自己姊姊,黏著不放的孩子們。

  ***

  『姊姊,歡迎回來————』
  每次真理一打開孤兒院大門,孩子們總是這樣沖過來迎接她。
  為了盡可能貼補孤兒院的生活費,真理運用自己的才能賺取外快。過去雖然做了不少壞事,但在遭到院長責備後,她便下定決心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他人。
  今天是第一天,工作內容為撤除瓦礫堆。這是一樁賺不到幾塊錢,對身為魔女的真理而言簡直易如反掌的工作……才對。
  結果卻是慘不忍睹,本來應該只要移開瓦礫堆就好,她卻連同旁邊的建築物也一併炸毀了。
  見到真理回來,坐在搖椅上編織毛線的院長露出溫柔微笑。
  『工作處理得怎樣?相信妳應該有在沒違抗委託人意旨的狀況下,好好完成工作才對吧?』
  院長發出沙啞的嗓音詢問真理,真理打馬虎眼地交抱雙臂,將頭撇向一旁。
  『那、那還用說嗎?憑我的才能,那種小事三兩下就解決了。』
  『身為古代屬性持有者的妳太過自以為是了。反正妳八成因為只會使用一些草率的魔法,結果造成了多餘的破壞對不對?』
  『……唔。』
  『我不是說過嗎?要用魔法讓人得到幸福,遠比用魔法傷人還要困難好幾倍啊。』
  院長發出輕笑聲說道,早就看破了她的推託之辭。
  真理待的這間孤兒院,院長是魔女。過去似乎是一個頗為惡名昭彰的魔女,如今卻只會施展醫療系魔法,以幾近免費的收費標準為境界線的人們進行治療。
  被這樣的善心人士戳破謊言,真理當然無地自容。
  見真理有點鬧起彆扭,忙著搶她買回來的土產的孩子群當中,有個孩子走到她身旁。
  『姊姊,遊樂園是什麼?』
  孤兒院裡年紀最小的少女,將一張泛黃且破破爛爛的傳單遞到真理面前。
  那是境界線以前尚存都市應有機能時,遊樂園發出的廣告單。
  最年幼的這名少女雙眼閃閃發亮地注視著真理。
  真理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從小就在境界線長大的她也從沒去過所謂的遊樂園。
  『妳就帶他們出門逛逛吧。在離這裡約10公里遠的地方,剛好有一座小孩專用的小小遊樂園喔。』
  『不不不!那邊是這裡淪為境界線之前的遊樂園吧!還有那分明就只是一座普通公園而已吧P現在非但沒人使用,而且所有設施都佈滿鐵銹,根本就沒辦法讓她們玩嘛!』
  聽院長對自己提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要求,真理頓時大聲抗議。
  可是院長卻露出開心笑容,微睜雙眼看著真理。
  『配電器八成已經故障,所以那邊沒電可用。不過,妳是魔法師沒錯吧?科學辦得到的事情,大多都能透過魔法重現喔,當然,反過來也是如此。』
  『我又不會使用那種魔法——』
  『妳就當作這是一次修行吧。真理,妳是「極光」的古代屬性持有者沒錯吧?既然如此,就靠妳的力量幫這群孩子們圓夢吧。』
  『…………』
  『妳要用魔法給予幸福的頭一批物件,就是這群孩子。』
  猛一回神,真理發現孩子們全都露出純真無邪的興奮目光仰望著她。
  宛如興奮雀躍地等待領取聖誕禮物一樣,孩子們的眼中均充滿了這樣的期待。
  真理對這種視線相當沒輒。
  『真是夠了——!我知道了啦!一切包在我《極光魔女》的身上!我就帶你們這群臭小鬼去一個超乎你們想像的有趣遊樂園玩個過癮!』
  孩子們馬上笑容滿面地,撲向有點自暴自棄如此誇下海口的真理。
  『耶——!人家最喜歡姊姊了!』、『姊姊果然是大人啊————』、『姊姊真好騙!』、『姊姊是貧乳!』、『姊姊是個乖孩子~』
  『——剛剛說我好騙跟貧乳的是誰!?』
  被孩子們團團抱住的真理破口大駡,臉上也忍不住浮現一抹苦笑。

  ***

  「…………」
  在渲染成橘紅色的天空底下,真理抬頭仰望著遊樂園的大門。
  結果她終究沒能開口邀請哮。
  熙熙攘攘的家族、情侶,一手拿著霜淇淋穿越大門的女高中生集團。確實是個極端不適合一個人獨自前來的場所。
  反正是別人特地送的門票,真理覺得就算只有自己一人也該進去逛逛。倒也沒什麼特別目的,只不過是想體驗一下游樂園是什麼地方,日後好在孩子們的墓前描述給他們聽。
  「…………」
  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穿越這道大門。
  真理坐在板凳上,只是不發一語地仰望著大門。
  (話說自從那日以來……我從沒為了孩子們掉過任何一滴眼淚呢。)
  內心這股不可思議的情緒,促使真理瞇起雙眼。
  哭不出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真理當然絕不可能對孩子們沒有任何疼愛之情。真理也將拉拔自己長大,把自己當成家人一般接納的院長,視為親生母親仰慕。
  (…………那,我為什麼……)
  低頭看著掌心的真理陷入沉思。
  此時。
  「咦?真理,妳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真理心不在焉地抬起頭來。轉臉望向聲音來源,發現扛著刀袋的哮站在不遠處。
  「哮?你怎會出現在這?」
  「因為小隊活動出乎意料地很快就結束。雖然積分比原先預想還少,但難得作戰能這麼順利告一段落,我就將鑒定作業交由鳳她們處理,先離開了。」
  哮走到真理的身旁坐下,面露不解神情。
  「妳……坐在這裡做什麼?」
  「呃……沒、沒什麼啊……我只是……」
  真理轉移視線望向遊樂園大門。
  雖然感到詫異,哮也跟著望向大門。
  「哦——遊樂園嗎……話說我也從沒進去過呢。」
  「!?你也是嗎?」
  「嗯。我家窮得要命,我小時候又成天只顧著習練劍術,對一般社會的娛樂很陌生啊。」
  哮輕搔臉頰露出苦笑。真理則是睜大雙眼,緊握著口袋裡的門票並低頭不語。
  這豈不就是開口邀他的大好機會嗎?
  一想到這,真理的心跳頓時加速、滿臉通紅。
  (怎麼辦、怎麼辦……)
  明明是好機會,卻因驚慌失措而說不出話。
  真理其實對出奇不意的狀況十分沒輒,她極為不擅長應付突發事態。
  先前已經完全放棄的她,根本沒做好任何心理準備。
  「……我就讀國中部的時期,偶爾也會坐在這裡仰望那扇大門喔。」
  「咦?」
  這句出人意表的話,讓真理仰頭看著哮的側臉。
  只見眺望著遠處的哮,臉上帶著一抹淡淡微笑。
  「我想說希望有朝一日能帶妹妹進去玩。只不過現在完全不曉得有沒有機會實現心願就是了。」
  「對了,你還有個妹妹呢。」
  「嗯……跟我不一樣,是個很有耐心且個性溫柔的女孩。」
  看著他那和藹的側臉,真理愈來愈難開口邀約。
  當真理有點沮喪地低頭之際,哮察覺到她的異狀。
  哮看了她那忸忸怩怩,視線胡亂飄移的反應之後,再次輕搔臉頰。
  「——既然都來了,要不要乾脆一起進去逛逛?」
  「咦!?」
  「哎呀,其實是多虧在解決掉上一起案件時,受害人送了大量罐頭作為回禮,讓我得以省下這陣子的餐費。可是當身上有了多餘的錢,我反倒不曉得該怎麼花掉比較好。而我也想為了妹妹預先勘察一下場地,如果妳不嫌棄的話,陪我走一趟吧?」
  「……真的假的?」
  明明只要高呼一聲萬歲就好,真理卻忍不住反問哮。
  她做夢也沒料到哮竟會主動開口邀約。
  本來該是令人欣喜若狂,結果因為事出突然,造成真理的腦部處理器徹底超載。
  「……只是我沒辦法請客……我的手頭實在也沒那麼寬裕,所以得委屈妳自掏腰包買門票,假如沒辦法的話,直接說不行也沒關係——!」
  「——當然沒問題啊!或者說我早就有門票了!」
  真理霍然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已經佈滿皺褶的門票。哮不禁驚訝得往後仰。
  「這是前陣子協助進行裝甲板耐久實驗時,鍛冶師送給我的禮物唷。本來想說要隨便找個人一起進去,卻沒人可邀約,就算想獨自進去也提不起勇氣!」
  「……呃,喔?原來如此啊?」
  「嗯。所以……那個……!」
  真理滿臉通紅、維持著低頭的姿勢,迅速遞出門票給哮。
  「請、請跟我一起……進、進……遊樂園。」
  「…………」
  「……拜託你了……」
  總算敢開口邀請固然是好事,但真理卻搞得好像是在對哮表白心意一樣。(我何必用敬語啊~……)
  覺得自己很不中用的真理幾乎快哭出來了。
  當她微微顫抖地等待哮的回答時,感覺手上的其中一張門票被抽走了。真理抬頭一看,只見哮有點難為情地面帶笑容。
  然後……
  「樂意至極。」
  爽快地答應了真理的邀約。
  「我還是付門票錢給妳比較好吧?」
  「反正是別人送的,不用了啦。」
  「是嗎?儘管讓妳請客感覺有點不中用,但坦白講實在是幫了大忙啊。」道謝後,哮起身離開板凳。
  真理也隨後跟上。
  可是一走到門口,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腦海中浮現出孩子們的容貌。
  「怎麼了嗎?」
  哮一臉擔心地詢問。
  真理緊握拳頭,露出困擾神情看著哮。
  「…………那、那個,哮……可以、麻煩你牽著我的手嗎?」
  「什麼?」
  「我想請你牽著我的手,帶我進遊樂園。」
  「呃……這?」
  「……別問理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見哮面露疑惑,真理移開視線咬著下嘴唇。
  看著真理臉上的嚴肅神態,以及微微顫抖的雙腳,哮似乎心領神會。
  「嗯。喏,我們走吧。」
  哮什麼都沒問,逕自伸出手掌。
  「……謝謝你,哮。」
  真理雖是稍微遲疑了一下,最後仍輕輕地伸手握住他的手掌,開心地笑了出來。

  在那之後就是普通的約會行程。
  一穿越大門,真理的顫抖症狀便隨之停止。
  由於這是一座位於市區中心的遊樂園,除了格外醒目的摩天輪以外,並沒有特別大型的遊樂設施。雲霄飛車的規模也相對較小,其他大多是固定的幾樣主流設施。
  即便如此,對從沒來過遊樂園的哮及真理而言,這裡就跟夢想國度沒什麼兩樣。
  兩人並肩享用可麗餅。
  坐咖啡杯時因為得意忘形轉得太過頭而昏頭轉向。
  旋轉木馬則是只讓兩人覺得丟臉,一點都不好玩。
  當真理在品質格外逼真的鬼屋裡頭驚聲尖叫時,哮卻說出「這種東西到處都看得到吧~」
  這麼一句耐人尋味的回應。
  過程中也意外發現,哮對雲霄飛車或自由落體類的遊樂設施十分沒輒。
  在算命時算出兩人的戀愛契合度非常高,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尷尬。
  拍大頭貼時臉頰相互輕觸,面紅耳赤地被機器拍了下來。
  受到現場氣氛感染而互吃對方手上的霜淇淋,上演了間接親吻的戲碼。
  無論誰從哪個角度再怎麼看,這兩人分明……
  「就是一對情侶嘛——!」
  「就是一對情侶嘛——!」
  躲在陰影處監視兩人的小兔和櫻花,與宣告夜間遊行開始的喇叭聲同時發出尖叫。
  而斑鳩也出現在他們身旁。三人撞見在門口交談的真理及哮之後,便連忙躲藏起來,一直觀察著兩人的後續行動。
  櫻花及小兔兩人,從哮伸手牽真理的那一刻開始,就顯得坐立難安了。
  若不是斑鳩開口警告她們絕對不可打擾,櫻花及小兔大概早就挾狂風暴雨般的勁勢猛然沖向他們了吧。
  斑鳩看起來好像很難得表現出這麼識相的態度,實際上她卻是從剛剛開始就用雙手拿著單眼相機猛按快門。
  「簡直就跟國中生沒什麼兩樣呢……草薙你這沒用的傢伙,即便無法走到滾床單的階段,最起碼也該來個親嘴場面給我瞧瞧啊!」
  「開什麼玩笑!在事態演變成那樣之前,我就算賭上一口氣也要阻止他們!」
  「若有更進一步的不、不、不不不純異性交往行徑,我會發射實彈加以制止!」
  雙眼瞇成橫線的斑鳩不停勸阻兩人。
  「若此時出面妨礙,身為女性的妳們可就比糞〇還不如喔。稍微效法一下二階堂主動出擊的心態好不好。妳們瞧,那種女主角的氣場。我認為那就是妳們最欠缺的特質。那孩子啊,雖然少了豐滿的胸部,卻具備在妳們身上找不到的事物喔。」
  或許斑鳩講得頭頭是道,不過小兔及櫻花都覺得,只有她最沒資格強調所謂的女主角氣場。
  小兔及櫻花彷佛正緊咬著手帕,遠遠地觀望著真理及哮的動靜。
  「他、他們居然並肩坐在板凳上欣賞夜間遊行車隊……!啊啊啊啊啊啊!二階堂還摟住了哮的手臂!再繼續看下去,我真的會瘋掉!」
  「那兩人之間的氣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會感到如此生氣!我……我!」
  小兔抱頭倒地來回打滾,櫻花則眼看就要從槍套裡拔出手槍展開攻擊。
  在一旁的斑鳩則是彎腰向前探出身子。
  「我聽不見他們的對話。走,我們再靠近一點。」
  「我不可能再繼續悶不吭聲地當個觀眾~!草薙會被她吃掉啊——!」
  「從背後採取*CQC作戰是吧!正合我意!」(譯注:近身肉搏戰的英文縮寫。)
  三人彎腰悄悄朝著板凳後方的草叢區推進。
  而在同一時間,遊行車隊也剛好從哮及真理兩人面前緩緩通過。

  ***

  兩年前,為了遵守約定,真理帶著孩子們來到境界線的廢棄遊樂園。
  遊樂園可不單只是用一句『荒廢』就能簡單概括,所有設備非但佈滿紅色鐵銹,而且幾乎面目全非。
  真理原本真心認為,自己有辦法讓這座遊樂園重新復活。
  真理事前採取的行動,就是鑽研透過魔力取代電力,藉以啟動電子儀器及機械設備的技術,以及學習使用物件為精密機械的強化魔法。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年久失修的發電機及配電器恢復機能。
  然而現實並沒那麼簡單。
  科學及魔法,若要獲得運用在這兩項相反概念上的技術,必須同時精通這兩種領域的知識學問才行。即便構築術式就跟製作精密機械的過程同樣複雜,但真理當時並未理解到兩者其實截然不同。
  更何況要讓已經失靈的裝置恢復原有機能,別說是生物,縱使物件是無機物,也幾乎可說是一樁不可能的任務。
  『…………』
  面對毫無反應的遊樂園設施,真理茫然若失。
  即便身懷魔法才能,真理仍舊缺乏理解機械構造的才華。
  臨陣磨槍的努力也改變不了現狀。
  要用魔法讓人得到幸福,遠比用魔法傷人還要困難好幾倍。
  院長說得一點也沒錯。
  現在的真理甚至無法用魔法逗孩子們開心。
  『姊姊,遊樂園呢……?』
  最小的孩子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仰望著真理。
  真理卻是無言以對,只能滿臉懊悔地低下頭。
  最小的孩子輕輕拉扯真理衣襬,鬧彆扭似地雙眼逐漸泛起淚光。
  此時……
  『這邊啊~!妳看,有一具大象模型唷!很可愛耶!還會發出「叭喔——!」的叫聲呢!』
  只見個性最乖巧的次女爬上佈滿鐵銹的大象模型,對著最小的孩子展露笑容。
  她跨坐在眼看幾乎快要垮掉的大象模型上面搖來搖去。這個模型,本該如同機器人一樣擺動,然後抬起前腳、揚高鼻子才對。現在雖因鏽斑滿布而動也不動,次女卻竭盡所能地駕馭著大象模型。
  『這邊有飛機唷!嗡——!』
  緊接著,長子也用雙手推動履帶式的飛機模型。照理說這個模型應該要像風車一樣沿著水準方向不停轉圈。現在卻因生銹而只發出怪聲,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不僅長子,二子及三子也一同出力推動。
  『再來輪到馬兒唷!你看,啪哢啪哢——————』
  次女跨坐在旋轉木馬的馬兒模型上,裝出模型正在移動的樣子。
  其他孩子也是,表現出各種遊樂設施皆在運作中的模樣,在遊樂園裡盡情遊玩。
  原本快哭出來的孩子臉上浮現了一絲絲笑容。
  孤兒院的兄弟姊妹們,都拚命地試著享受遊樂園的樂趣。
  真理卻是相當懊惱地低頭不語。
  孩子們明明那麼努力,自己的魔法卻幫不上任何忙。
  自己還說出『帶你們去好玩的遊樂園玩耍』這種話呢。自己的魔法根本沒辦法讓機械產生任何動靜……明明就連孩子們的微薄力量,都能帶給這座遊樂園微弱的蘇醒跡象了啊。
  『——嘖!』
  真理伸出右手探向前方。
  凝聚魔力、展開魔法陣。
  真理雖無法讓機械重新啟動,但最起碼跟這群孩子們所做的事一樣,應該還是能讓他們看見這些遊樂設施彷佛於眼前轉動的景象才對。
  那是效率糟到極點,甚至連幻影魔法都稱不上的半調子具現化魔法。
  運用魔力仿造著倒臥在地上,佈滿鏽斑的妖精機器人,至少讓其造型得以重現。
  凝聚的魔力,化作閃閃發亮的模型出現在眼前。這具模型拍打極光色羽翼飛向天空。大小就跟真理差不多。呈現女性姿態的光之妖精在孩子們的周遭翩然起舞。
  最小的孩子笑容滿面地追逐著妖精,而見到這只美麗妖精的其他孩子們,也紛紛發出歡呼聲。
  現在的真理只能做到這種地步。頂多只能讓他們看見幻影。
  而且還是如此醜陋,連妖精都稱不上的半吊子。
  必須更用功學習才行。即便是不擅長的領域也要涉獵,有朝一日絕對要成為一名可以抬頭挺胸,聲稱自己無所不能的厲害魔女。
  體會到要用魔法讓人幸福究竟有多麼困難的真理,對孩子們如此發誓。
  『……總有一天,我絕對會帶你們去真正的遊樂園玩個過癮……!』
  她額頭冒出鬥大汗珠,雙眼噙著淚水……
  『所以現在,就麻煩你們委屈一下吧。』
  真理這樣請求孩子們的諒解。

  『…………』
  夜間遊行車隊規模雖小,仍十分璀璨耀眼。
  能靠科技創造出如此夢幻的光景,真理真心感到佩服不已。要用魔力創造出物質是十分困難的。即便辦得到,實體化的時間也相當短暫,同時更需要非常專注的集中力。
  跟當時比起來,真理自然有所成長。也已經有能力透過魔法讓機械裝置動起來。
  但是,能夠展現這項成果的物件卻早已不在人世。
  「…………出了什麼事嗎?」



  當真理心不在焉地眺望著遊行車隊時,哮看著她的側臉開口詢問。
  真理忍不住露出吃驚的神情。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有心事呢……?」
  「即便我再怎麼遲鈍,也不至於沒發現。妳看似很開心的樣子,實際上卻心不在焉……而且剛剛坐在入口附近那張板凳上時,妳也板著一張心事重重的表情啊。」
  聽擅于察顏觀色的哮說出這番話,真理頓時感到有點難為情。
  這個人在戀愛方面雖然遲鈍,不過卻十分擅長捕捉隊友臉部神情的細微差異及心境變化。他當真很用心關注著自己的隊友。
  話雖如此,真理卻不是正式的小隊成員。
  真理對此當然也有所自覺,向來也都習慣以局外人的角色觀察他們之間的情誼。
  「我不會勉強妳……但別獨自一人背負太多重擔啦。就算是腦袋簡單的我,起碼也能聽妳訴苦。」
  「…………」
  「我們是同伴。妳在這方面完全不必客氣喔。」
  哮的手輕輕搭在真理頭上。雖是隔著帽子,卻帶給真理一股格外強烈的安心感,使她難為情地露出一抹苦笑。
  「你喔~很愛這樣動不動就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耶。」
  「抱、抱歉……習慣了。我沒這個意思。之前杉波也曾為此臭駡我一頓。」
  哮準備移開手掌,真理卻以雙手按住。
  「沒關係。我喜歡你這個習慣。」
  不小心說出『喜歡』一詞的真理,立刻掩飾似地猛搖雙手。
  「你、你可別誤會喔?我並不是那種意思……該怎麼說呢,只是覺得有點像爸爸啦……」
  儘管連她自己也萌生出『我為什麼要掩飾啊?』的狐疑念頭,可是真理是真心覺得,他那輕輕拍頭的舉動帶有父親的味道。真理並不知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也不曉得何謂真正的家人。但是哮的手掌卻隱含著足以讓她產生這種感覺的力量及溫柔。
  兩人又繼續欣賞了一陣子遊行車隊。
  當不斷行經面前的遊行車隊將近尾聲時,真理彷佛無意識地開始闡述自己的心情。
  「……我哭不出來。自從得知孤兒院的家人們全都死於非命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從沒掉過任何一滴眼淚。」
  「…………」
  「雖然也不是說哭得出來就能改變什麼……但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個鐵石心腸的傢伙……」
  其實她明白理由為何,但就是缺乏實感。無論再怎樣經由他人轉述告知,孩子們已死的事實始終到不了她的心海深處。
  但失去家人明明就是個不爭的事實。
  「並不是說哭不出來就代表妳不傷心吧。最起碼我自認能夠理解妳心中的悲傷喔。」
  哮聲調平靜地說道。
  告知真理孩子們已死,以及賦予她勇氣邁向未來的都是哮。論及現在最懂自己的人,大概非哮莫屬吧。
  「雖然從沒提過,但我也失去了妹妹以外的所有家人。」
  「……是嗎?」
  「畢竟這是一件就算講了也不有趣的事啊。坦白講,直到現在這個年紀,我對老爸及老媽還是沒有什麼美好回憶或印象。妳我之間的差異在於我是個徹底的不孝子,也是個不知人心為何物的冷血之人。」
  儘管真理想要否定,但目睹哮凝視著遠處的側臉,令她不禁一時語塞。
  「老爸個性穩重、頑固、跟我談及劍術以外話題的次數簡直少得可憐。老媽則是個成天提心吊膽,只會躲在房間裡頭壓低聲音啜泣的人。所以老實說,我還真不瞭解老爸老媽。」
  「…………」
  「然而,他們都有盡到身為家長的責任。只不過是當時的我一點也不懂,其實他們一直仔細替我著想。隊友們並非唯一助我轉變為人的功臣。當明白這一點時,我有種稍微獲得救贖的感覺。」
  「…………」
  「並體認到,縱使是像我這樣的不肖子,他們也都用他們的方式努力愛過我……」
  對於哮所說的這段話,真理還有點不太能夠理解。
  哮緩緩轉眼望向真理,對她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真理,別只顧著想傷心的事,試著回憶妳覺得快樂的那段時光吧。」
  「……我覺得快樂的那段時光?」
  「嗯。如果可以的話,就順便描述給我聽聽。」
  看著哮的笑容,真理生硬地點了點頭,暫時闔上雙眼。
  接著,起初是有點結結巴巴地一邊回憶,一邊彷佛確認似地講起自己小時候的事。
  真的是很微不足道,卻又很歡樂的記憶。在自己才剛被送進孤兒院時,由於為非作歹而遭院長認真地打了一百下屁股。在住進孤兒院後,在頭一次由眾人幫自己舉辦的慶生派對上忍不住哭了出來。有一次吃了過期罐頭導致所有人都狂拉肚子。大家一起趁半夜偷偷溜出孤兒院,去觀賞灰色都市滿天星斗的夜景。向院長請教魔法相關知識至三更半夜才休息。
  聲音逐漸夾帶熱忱,語調也變得愈來愈順暢。
  遊行車隊已在不知不覺之間告一段落,園方也開始播放宣佈營業時間結束的道別曲。
  而真理也即將談到,她與孩子們一起前往廢棄遊樂園之時的回憶。
  「然後啊,因為我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緣故,那群孩子們居然自行竭盡所能地裝出很享受遊樂園設施的——!」
  講到一半,真理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光線變得昏暗的遊樂園裡,真理宛如大夢初醒似地仰望著眼前的摩天輪。
  燈光自最頂端關閉,摩天輪悄然消失於黑暗之中。
  結束了。
  對真理而言,當時大家一同前往遊樂園的那一次,就是她腦海中最後一段歡樂的回憶。
  得知美夢正式告終的真理,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手掌。
  淚珠悄然落在掌心。
  「…………」
  手掌微微顫抖,視野逐漸扭曲變形。彷佛單獨置身於黑暗之中一般,名喚寂寞的情緒迎面襲來。
  「……啊,我懂了……」
  直到此時此刻,真理才首度深刻體認到名喚失去的心痛感。
  「原來……是這麼單純的一件事。」
  即便在腦海中反復咀嚼失去的事實,仍舊哭不出來。
  真正的悲傷,是她再也無法與孩子們一同玩耍、聽見院長的溫柔嗓音。
  以及,再也無法與當時的家人一起創造歡樂的美好回憶。
  真理其實早就知道,回憶的滋味是如此辛酸苦澀,因此她才下意識地避免憶起那段往事
  因為如今她再也無法找回與家人相處的那段歡樂回憶。
  因為光是回想起來就會覺得難過。
  因為她不想擁有已然失去的確切感受。
  「哮……對不起,我……」
  「嗯,用不著忍耐。我的背隨時都能借妳。」
  「你的胸口借我一下。」
  真理撲向哮,將臉埋入他的胸口。
  接著——宛如潰堤一般放聲大哭。
  「我見不到那群孩子們了……我沒能保護他們……也永遠沒機會帶他們去遊樂園玩耍了啊……」
  「嗯。」
  「我討厭這種狀況啊……這種結局……實在太過分了啊……!」
  「……的確。」
  「不要只撇下我不管啊……嗚……大家別害我變成孤伶伶的一個人啊……」
  「——真理,這妳就錯了。」
  哮抓住傷心哭喊的真理肩頭,神情認真地注視著她。
  哭得雙眼又紅又腫的真理也抬頭看著哮。
  「妳的家人並沒有撇下妳不管。回憶或許傷感,但妳不能讓回憶變成只會帶來傷悲的產物。」
  「……」
  「回憶並非用來背負的重擔,而是應當收藏於心海深處的珍寶。只要妳肯這樣回想、時而歡笑、時而流淚,並且愛不釋手的話,我認為妳的家人就會永遠陪伴在妳身邊喔。」
  接著哮又補了一句「況且啊」,露出開心笑容。
  「無論再怎麼想,妳都已經不再是孤單一人了吧?我們也許無法當妳的家人,但身為同伴可以成為妳的棲身之處。或者該說就算妳喊不要,我們也會賴在妳身邊喔?」
  「……真的嗎?」
  淚流滿面的真理開口詢問。
  哮用力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我、鳳,杉波及小兔,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妳喔?妳不曉得嗎?」
  「……可、可是我又不是小隊成員……鳳櫻花她也表現出一副很討厭我的樣子……而且我也不清楚杉波跟小兔實際上對我到底有什麼看法……」
  「絕對沒這回事啦。我敢保證。不然妳要不要親自問問那幾個當事人?」
  哮此話一出,真理頓時一愣。
  只見哮轉頭賞了板凳後面的草叢一記冷眼。
  「——喂,妳們三個,我早就察覺到妳們躲在後面了,通通出來吧。」
  哮一出聲,背後的草叢立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頭髮及衣服均沾滿葉子的三人組隨之現身。
  是櫻花、小兔及斑鳩。
  「這種興趣也太糟糕了吧?從我們踏進遊樂園的那一刻起,妳們就一直緊跟在後對吧?」
  哮一逼問,櫻花及小兔同時露出尷尬神情。
  「我、我們並不是在跟蹤你們啦……這是延續小隊活動。我們剛好接到這裡有魔導遺產的情報……所以才……」
  「之、之所以躲在這片草叢裡,只是純粹想要嚇嚇你們而已啦?三個女孩結伴進遊樂園本來就很稀鬆平常……純、純屬偶然啦、偶然。」
  「我、我只不過是期待你們上演過夜戲碼才會尾隨……完、完全沒有拍下什麼決定性的照片,以便日後拿出來敲詐你們之類的念頭喔?」
  其中雖有一名看起來好像試圖打馬虎眼,其實完全沒能瞞混過關的人,總之哮歎了口大氣。
  真理則是啞口無言地看著她們三人。儘管隱約知道這三人尾隨的理由為何,但她更詫異她們三人居然從頭到尾都沒跳出來打岔,而是一直作為旁觀者。
  想必一定是察覺到談話內容才選擇保持沉默吧。只見三人均頻頻側目瞥視真理,卻又試圖移開目光。
  哮則是一臉笑咪咪地看著她們三人。
  「所以呢?妳們應該都有聽到剛剛的對——」
  哮話才說到一半,小兔突然拍了拍手。
  「對了!既然我們碰巧在這裡齊聚一堂,那接下來要不要乾脆找個地方玩耍算了!?」
  「呃,嗯!偶爾也必須休閒一下才行。順便算是慰勞大家平日的辛苦表現,這次就讓我請
  「現在啊?那就只剩下電玩中心或卡拉OK這兩個選項吧。」
  「卡拉OK不錯喔~!我想聽聽草薙唱歌~!」
  「什麼——卡拉OK!?那個……我……從沒在別人面前唱過歌……」
  「哎唷,既然身為資優生,標準當然得拉高一點囉~附帶一提,草薙歌喉很棒喔。不過他好像只會唱時代劇主題曲之類的歌曲就是了。」
  三人全力打馬虎眼,匆匆忙忙地準備調頭走向遊樂園出口。
  看著三人的背影,哮不禁面露一抹苦笑。
  「唉,真拿她們沒辦法啊……實在不曉得該說她們是死要面子,還是不夠坦率呢……」
  歎了口氣的哮也隨後追上她們三人。
  真理則依舊一臉茫然地佇立在原地不動。
  眾人見狀,轉頭呼叫獨自杵在原地的真理。
  「喏,二階堂,動作快點!遊樂園要關門了唷!」
  「妳還在那邊發什麼呆?我都說要請客了,待會兒妳可得好好帶頭唱首歌喔!」
  「另外妳也得準備跟鳳來一首合唱,所以妳絕對不准缺席。」
  站在吵吵鬧鬧的三人身旁,哮也苦笑著對真理招手。
  「喏,我們走吧……這就是答案啦。」
  真理的眼神產生了少許動搖。
  為了避免被眾人發現自己快掉下眼淚,真理連忙低頭。
  在模擬戰錦標賽時也是這樣。35試驗小隊接納了身為魔女,甚至喪失了記憶的自己。
  想必從那一刻開始,自己就已經找到一個全新的棲身之處了。先前之所以刻意保持距離,八成是由於她缺乏「留下也沒關係」的自信。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們就是我現在的棲身之處。可是,我絕對……不會忘記你們……你們願意永遠陪伴在我身旁嗎?)
  對回憶中的家人如此說道後,真理緩緩抬起頭來。
  雖是非常特別、非常古怪、非常幼稚的一群人。
  但他們……
  對真理而言,35試驗小隊就是這麼一個極其溫暖的棲身之處。
  「——正合我意。別看我這樣,我唯一最有自信的就是歌喉喔?看我怎麼展現人稱境界線歌姬的天籟美聲給你們聽!」
  她說著一如往常的語調沖向眾人身旁。
  接著,五人並肩穿越遊樂園大門。為了攜手共創全新的美好回憶。

  ——位於境界線郊區的小小孤兒院。
  這裡過去曾是有許多孤苦無依的孩子們生活在一起的溫暖園地。彷佛是在這荒廢的塵世當中,悄然盛開的一朵小小野花。
  如今則只余祝融肆虐後的殘破廢墟,顯得份外淒涼。
  不過,某一天,有人在這裡種下花朵。
  種下了非常嬌小的5朵花。

 楼主| 发表于 2017-3-4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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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ssion 04 夏曰狂歡時光

  傾泄而下的陽光,照得哮瞇起雙眼。
  對著天空舉起手掌,由指縫間透射而下的日照,其毒辣程度令哮感到頭暈目眩。
  往上看是一片藍天,往下看是一片白色沙灘,以及無邊無際的湛藍大海。由附近松樹上傳來的陣陣蟬鳴聲,以及在上空優雅地翱翔的海鷗啼叫聲,更加劇了這股令人渾身乏力的燥熱感。
  用手擦掉額上汗珠,放眼遠眺沙灘。
  在遠處,有四名身穿泳裝的美少女正開心地玩著沙灘排球。
  彈跳的沙灘球、飛散的砂粒、以及宛如鞠球般上下起伏的胸部。
  大飽眼福。
  這股令人渾身乏力的燥熱感,使哮不禁笑顏逐開。
  哮眺望著在海邊玩耍的同伴們,簡短地嘀咕著。
  「好一個……夏天啊。」
  沒錯。這座沙灘上的所有要素,都是代表著夏天。
  湛藍的大海、被陽光曬得蒸騰的沙灘、蟬鳴聲、海鷗啼叫聲、泳裝及海灘球。
  豔陽下的夏日時光。
  夏天。實在有夠誇張的夏天。
  然而,哮卻無法率直地享受這樣的夏日情懷。
  他既不是討厭夏天的酷暑或涼爽的海水,也不是討厭泳裝少女及波濤洶湧的雙峰美景。
  坦白說他愛得不能更愛了。自己放暑假時之所以選擇跑到海濱茶店打工,表面理由是為了高時薪,實際上卻是為了欣賞女孩子們的泳裝身影。
  既然如此,為何他無法樂在其中呢?
  理由很簡單。
  哮轉眼望向貼在海濱茶店牆上的月曆。
  日期為11月26日。
  換言之,此時此刻照理說應該是暮秋時分才對。

  「——附近海域因夏季沒完沒了而傷透腦筋?」
  在前往小隊活動目的地的公車上。真理坐在最後方長排座椅左側角落,露出一臉詫異的神情說道。
  坐在真理右側的櫻花則是神色凝重地流覽著手邊資料。
  「……這是怎麼回事?」
  「既然資料上面寫得一清二楚……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好像從今年開放海水浴場開始,直到現在都維持著夏季氣候。雖然海水浴場似乎到11月初都還開放,不過由於氣候太過異常的緣故,現在已經暫時封鎖了。」
  「……哦。如果只是暫時操縱氣象變化我倒還能理解,但即便請出老練的魔法師,也幾乎不可能讓季節維持固定不變喔?那應該只是憑空捏造的謠言吧?」
  櫻花聞言立刻賞了聳聳肩頭的真理一記白眼。
  「是不是謠言得到現場才能確認……只不過我每次都很好奇,為什麼妳總是要跟我們一起參加小隊活動啊?」
  「又沒關係——反正人家沒事做——……呼啊~」
  真理悠閒地高舉雙手伸個懶腰,張嘴打了個大呵欠。
  櫻花則是露出有點難以接受的表情,哼了一聲便再度轉頭流覽資料內容。
  緊臨櫻花右邊,也就是長排椅正中央的哮,亦從旁探頭窺視資料。
  「有沒有當地民眾注意到哪些異狀之類的情報啊?」
  「現在唯一明白的,就是僅有海岸方圓一公里內的氣候反常,超過一公里範圍之外就會突然變回11月份應有的氣候。似乎連當地民眾也摸不著頭緒。」
  得到能夠賺取積分的情報固然很好,但這委託看起來似乎是個會令人傷透腦筋的案子。
  坐在哮右邊的小兔以手指輕抵下巴陷入沉思。
  「會是當地被設置了魔導遺產,或是魔女搞的鬼嗎?不過把季節鎖定在夏天,究竟能讓誰得到什麼好處啊?」
  「由於只是很小的海岸,因此自家經營海濱茶店的夫婦最有嫌疑,不過後來證實他們是清白的。首先,今年夏天這對夫妻檔就因為飽受腰痛症狀所擾而沒有開店營業。」
  連小兔也聳聳肩頭,最後輪到坐在窗邊拄著臉頰的斑鳩歎了口大氣。
  「夏天……假如確有其事的話,那就真的糟透了……夏天是我最討厭的季節。為什麼有人刻意要讓我最討厭的季節沒完沒了地持續下去呢……怎麼不去死一死啊。」
  哮對心態完全變成反派角色的斑鳩面露苦笑,交迭雙手托住後腦勺。
  「總之只要跑一趟現場就知道。雖然放棄周休,但難得有機會出遠門,我們就放輕鬆一點吧。」
  感覺大概不用開打就能解決問題呢,哮悠閒地享受著車窗外的風景。
  神經繃緊一點———雖然被櫻花這樣訓了一頓,不過其他成員們也都顯得比平常還沒緊張感。
  事發之地是舊千葉縣泉市•大原,搭電車轉公車需要兩個多小時車程。是個被稱為只有內行人才知道的小小海岸。
  東京灣方面受到聖域侵蝕的緣故,導致橫濱周邊已化作如同字面所述的死海,然而太平洋方面卻有一小部分,離岸邊約100公里遠的近海區域仍完好如初。儘管戰後因環境變化太過顯著,連安全的海域都明文規定禁止進入,不過到現在已放寬標準,頂多只有審問會的海上警衛隊會隨機巡邏,漁業也變得相當盛行。此外這一帶也成了非常熱鬧繁華的觀光勝地,每到夏天都會有大量觀光客湧進此地。
  哮一行人也覺得這有點像是一趟小旅行。
  即便說氣候維持在夏天,但大概也就僅止于餘暑未消的程度而已吧。
  魔法也有分辦得到跟辦不到的事,再怎麼說都絕不可能有辦法永久固定住季節變化。
  只要推測八成是有某種導致氣溫上升的事物存在即可。
  (唉,偶爾這樣輕鬆一下也不賴。)
  於是35小隊就這麼懷著放假心態,搭乘公車搖搖晃晃地前往現場。
  卻渾然不知在目的地等待著他們的,是超乎想像的難纏敵人。

  嘰——嘰嘰嘰——……!
  嘰嘰嘰嘰嘰——…………
  「「「「「……」」」」」
  時間為上午10點。蝦兵蟹將小隊一抵達現場便感受到不合時節的兇猛酷暑撲面而來,全體保持著跟搭公車時完全相同的座位順序一字排開,而且全都啞口無言。
  晴朗藍天、蟬鳴聲、毒辣的日照、層層湧現的積雨雲。
  以及大海的氣味。
  「……是夏天呢。」
  「。是夏天耶。」
  「……這是夏天沒錯。」
  「……是夏天啊。」
  「……犯人為什麼不去死一死算了。」
  五人異口同聲地表達出類似的感想。
  如同情報所示一般,夏天的氛圍實在太過濃重了。
  不單只是氣溫上升,而是從日照到動植物通通呈現出盛夏時期的狀態。
  「未、未免也太扯了吧……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魔法啊?」
  「……事態比原先所想像還要棘手呢。」
  「……光靠我們的力量當真應付得了嗎?」
  「嗚~早知道就應該攜帶防曬物品過來才對啊~……」
  「…………犯人為什麼……不現在就去死一死啊。」
  斑鳩頹然倒臥在沙灘上。
  但可能是沙子太過滾燙吧,只見她七手八腳地立刻起身。
  「——這片沙地的高溫確確實實是我最討厭的夏天!草薙,我們馬上回去!」
  「話也不能這樣說……雖然我們是試驗小隊,不過都已經接下這樁任務了啊。」
  哮面露苦笑,揪住拚命企圖開溜的斑鳩衣領。
  櫻花則補了一句「哮說得對」並脫掉外套。
  哮也暫且先脫掉外套。
  「首先從調查海灘開始著手。試著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吧……感覺這會是一場持久戰啊。」
  「唉……我到附近的便利超商去買些防曬用品,以及所有人的飮料。」
  「抱歉啊,小兔。有勞妳了。」
  目送踩著碎步奔向便利超商的小兔離開後,哮便動身走向眼前這片寬敞的沙灘。
  正當櫻花準備隨後跟上時,在不知不覺之間躲到陰影底下避難的真理身影映入她眼中。
  「妳在做什麼?」
  「咦,反正我……我並不是小、小隊成員吧?所以啦~我想說待在陰影處幫妳們加油打氣,才能維持恰到好處的距離感呀~……嘻嘻。」
  「…………」
  櫻花不發一語地走過去,一把抓起真理的手臂硬將她拖離原地。
  「啊~!我——不——要——!我超容易曬黑的耶————」
  「囉嗦,給我閉嘴。西園寺都跑去幫大家購買防曬用品了,妳就乖乖工作吧。」
  「什麼嘛——!平常明明都只會叫我別當跟屁蟲——!」
  哮聽著真理大呼小叫的聲音,提高警覺行走於沙灘上。
  抵達現場才不到5分鐘時間,他已熱得滿身大汗。
  「可惡……這下子大概會比原先所想像的狀況還要吃力啊。」
  哮擦掉下巴底下的汗水,決定專心投入搜索任務。

  接著——2小時後。
  嘰——嘰嘰嘰——……!
  「「「「……」」」」
  除了斑鳩以外的四人,全都露出死魚般的混濁眼神,彷佛韁屍一樣佇立於海邊(斑鳩則早已倒臥在海濱茶店的屋簷底下。)
  這裡簡直熱到讓他們再也無法發揮正常思考能力。
  而位處海邊也讓事態變得更糟。由於周遭毫無任何可以形成陰影屏障的遮蔽物,導致日光未經過濾便直接灑落在小隊成員身上。
  全體成員都有一種宛如成了烤肉食材的感觸。
  「……好熱……」
  就連向來自詡耐力十足的哮,也對這股要命的酷熱大感吃不消。
  在意識漸趨朦朧之際,他不經意地轉頭望向海洋。
  波光粼粼的涼爽藍色海洋在眼前擴展開來。
  「……要是現在就跳進那邊,一定很舒服吧。」
  「……草薙,別看海……集中精神……處理任務……」
  講歸講,櫻花自己也看著海洋並露出一臉渴望的神情。
  一旁,連真理也汗流浹背地變成韁屍了。
  「我……不行了……快被烤焦了……」
  「嗚嗚,罩衫都是汗水,感覺超不舒服的啊……」
  甚至連小兔都大概熱到忘記何謂羞恥心,居然解開胸口上面的鈕扣,不斷對著自己的身體掮風。
  「吶……乾脆直接下水好不好?……又沒關係,反正我們已經努力過了……只要一下下就好……吶,只要稍微在水邊泡一下!真的只要稍微在邊邊泡一下海水就好了啦!」
  「……話雖如此……但我們又沒帶泳裝過來……總不能脫光光跳下水吧。」
  「我已經……開始覺得……就算裸體下水……也沒關係……」
  「小兔,妳快清醒過來……鳳說得沒錯……要是有泳裝……不知該有多好……」
  哮重重地歎了口大氣,準備稍作歇息而轉眼望向海濱茶店。
  卻看見斑鳩一手拿著圓扇掮風,同時在長椅上擺滿五顏六色的泳裝。
  「喏,你們喜歡哪件儘管挑啊。」
  「「「「…………」」」」
  這四人已沒有多餘心思對斑鳩發出『妳為什麼帶泳裝過來啊?』的吐槽。

  「呀呼——」
  真理像個小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跳進淺灘的海水中。
  「呼啊~!活過來了~!早知道一開始便直接這樣做就沒事了~!」
  真理撩高濕掉的頭髮,笑容滿面地盡情享受著夏日的樂趣。
  「啊哈——看我的——!」
  「妳玩太瘋了喔。或者該說妳為什麼皮膚已經變成淡褐色了啊?妳有確實塗上防曬乳液嗎?」
  櫻花輕輕地抬手擋下真理潑過來的水花,看著真理的膚色拋出這句吐槽。
  確實是染上了一層淡褐色。真理一拉開泳裝肩帶,只見皮膚表面已經多出一道泳裝曬痕。「就是塗過才變這樣啊。我不是說過我很容易曬黑嗎?但只要經過兩、三天就會恢復原狀啦。」
  「就算再怎麼容易曬黑也該有個限度吧……還兩、三天就能恢復原狀呢。妳是蛇精不成?會習慣性褪皮嗎?」
  「吵死了啦,我天生就這種體質。草薙~!快點過來啦——!」
  真理對哮招手。
  被日光照得不禁微瞇雙眼的哮緩緩走向兩人身旁。
  雙腳一觸及海水,一股言詞難以形容的舒暢感受令他笑顏逐開。
  「哦——這感覺真不錯啊。」
  他享受著每次一抬腳就會飛濺四散的涼爽水花。
  回想起來,自己上次來海邊究竟是幾年前的事情啊?
  (遭師父潑了一身獸血後,就被他抓起來丟進大海當中,那就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下海的經驗……記得當時遭到鯊魚襲擊的我好像拚命回到岸上……對了……我因為不會游泳,所以是沿著海底狂奔。那真是一次有益的經驗啊……)
  硬把心靈創傷轉換成美好回憶的哮,以死氣沉沉的眼神眺望著海面。
  「吶吶,哮,海洋固然漂亮~但你不覺得還有其他更值得一看的東西嗎?」
  「嗯?」
  「喏~……是不是呢?」
  真理送出秋波,手扠腰擺出撩人姿勢。
  被她這樣一擺,哮要想不看得入迷也難。
  真理的泳裝是運動型比基尼。這樣仔細一看,真理的身材曼妙之處表露無遺。儘管胸部有
  跟沒有一樣,不過纖細的蠻腰與緊實的小巧臀部,只能用魅力十足加以形容。
  明明不擅運動,肌膚卻被小麥色包覆,讓她看起來更像個充滿健康氣息的陽光美少女。跟她身上的泳裝當然再適合不過。
  「呃,嗯,十分好看喔。」
  哮支吾其詞地開口稱讚,真理卻是噘起嘴唇賞了他一記冷眼。
  「什麼——你的字彙存量也太少了吧……」
  「呃……看起來好像跟平常的真理大不相同……那個,該怎麼說呢……既可愛、又漂亮……」
  「那我性感嗎?」
  「……應、應該算性感吧……」
  哮滿臉通紅地移開視線。
  「討厭啦~哮你好可愛唷~!」
  真理調侃似地窺視著哮那張露出害臊神情的臉龐。
  「哮,你喜歡日曬痕跡嗎?」
  「……如、如果要我說喜不喜歡的話……應該,算喜歡吧。」
  「真的假的?想看嗎?」
  「什麼?」
  「鏘——!」
  真理突然當著哮的面解下雙肩的泳裝肩帶,用手壓著胸口部位展現曬痕給他看。
  褐色與白色的對比十分美麗。只用手按住泳裝的狀況顯得格外煽情,看得哮合不攏嘴。真理則是笑咪咪地準備更進一步逼近哮。
  ——唰啪!
  櫻花當場狠狠地賞了真理的後腦勺一巴掌。
  「妳是花癡嗎!」
  「好痛喔!人家只不過是稍微調侃他一下而已——!」
  「妳沒看見草薙感到很困擾嗎!」
  櫻花來到哮的面前斥責真理。
  哮的目光必然也隨之注意到櫻花的泳裝打扮。
  櫻花的泳裝……該怎麼說呢,著實是充滿成熟韻味的比基尼。與晚霞色秀髮相襯的紅色,裹住形狀姣好的豐滿胸部,同時也更加突顯出她那雙比任何人都漂亮的白皙美腿。
  濕淋淋的發梢凝聚的水珠,沿著臉頰悄然滑落胸口的光景,令哮忍不住看得雙眼發直。
  「喂……別、別一直盯著我看啦……像這樣換上泳裝被異性盯著看,即便是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啊。」
  「呃,抱歉……不小心看得入迷了。」
  「少說謊了……省下那些奉承話吧。」
  「我沒說謊啦!該怎麼說呢,妳真的……很漂亮。」
  神情認真且滿臉通紅的哮表達出內心率直感想後,櫻花也忍不住面紅耳赤地低頭不語。
  氣氛雖然變得有點微妙,卻立刻被真理出手破壞。
  真理對準哮的心窩祭出一記肘擊。
  「落差那麼大的反應是怎樣啊——!」
  「很痛耶!做什麼啦,我剛剛不是也誇獎過妳很性感嗎!?」
  「感覺就是不太一樣!你在誇獎我時,完全就是被迫開口的感覺啊!」
  「沒這回事好不好!前陣子的指環事件也是,拜託妳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好嗎!」
  「身旁通通都是巨乳,你要我怎麼對自己有信心啦!我雖然平,卻仍一直很努力展現自己,可是結果每次都這樣!哮,你的反應落差實在太明顯了啦!」
  「每次明明都是妳自己偏偏要提起胸部的話題!別隨隨便便就把我形容成胸部狂熱份子啦!」
  只不過哮硬把『臀部跟腿跟腰也很重要。』這句話吞回肚子裡去就是了。
  「你、你們別再吵了啦。爭論的內容實在太過無聊囉。」
  面對開始打情罵俏的兩人,櫻花難得試圖介入當和事佬。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呼、呼……對不起,換衣服花了太多時間害我來遲了~海水感覺怎麼樣呢~是不是很清涼呢~?」
  自遠處跑過來的小兔,瞬間吸引住他們三人的目光。
  小兔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洋裝式的泳裝。在斑鳩給予的選擇之中算是收斂。除了可愛的滾邊裙襬之外,還搭配了白色的花朵圖紋。是一件頗像乖巧女孩會選擇換穿,清純路線的純白色洋裝式泳裝。
  ——然而,在小兔那對胸部的破壞力之前,收斂一詞根本毫無意義可言。
  最正確的形容詞為劇烈起伏。斑鳩大概是早就預料到小兔會選擇這件,才事先準備了尺寸較小的版本吧。明明是洋裝,胸部卻成了最受強調的部位。
  「嗚哇啊啊,搖晃得好厲害……!簡直搖晃到發出聖光、令人不敢直視的境界啊……!」
  「西園寺!再稍微放慢跑步的節奏啦!即便那是洋裝式的泳衣,也、也會不小心滿出來啊!」
  真理因小兔奔跑的身影太過耀眼而用手遮住眼睛猛搖頭,櫻花則是驚慌失措地提醒她。
  至於哮,在目擊小兔跑過來的一瞬間,他就立即正座在淺灘上。
  目的是為了對小兔那對搖晃程度只能以兇狠形容的胸器保持平常心。
  俗話說得好,心靜自然涼。
  雖然這麼做一點也沒用。
  雖然因為一點也沒用,所以跪坐到一半他就閉上雙眼。
  「?你為什麼跪坐在沙灘上呢?」
  「呃,沒什麼。呼。」
  確認小兔抵達眾人身旁,雙峰的搖晃也宣告停止後,哮的心境總算也跟著恢復平穩。
  才怪。縱使身穿洋裝式泳裝,那對兇器光是懸掛在眼前就魄力十足了。
  當事人也不曉得是不是渾然不覺,好像只因為穿的是洋裝式泳裝就完全放鬆戒心了。
  罪孽深重啊。
  「草薙真奇怪……話說杉波人跑哪去了啊?」
  「嗯,妳不問我也沒想到呢。」
  哮為了確認斑鳩行蹤而環視周遭一圈,發現她其實躲在不遠處。打開大陽傘,橫躺在沙灘椅上。
  表情毫無生氣,像被擺放在驗屍臺上的遺體一樣。
  至於泳裝,該說是不出所料嗎?是露骨到極點的款式。那大概是俗稱的吊帶泳衣吧。像極了斑鳩的激進風格。不過哮下意識地覺得斑鳩這次的裝扮反倒有點平淡無奇,大概是由於已經習慣她平常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徑所致吧。
  「杉波,妳不過來泡一下海水浴嗎?」
  「……為什麼我非得主動浸泡鹽水不可呢?」
  「妳就算窩在那邊也只會熱死自己吧。海水很涼爽唷。」
  「我不要。用不著理我,你們儘管把自己醃漬成泡菜吧。」
  面對比往常更加自暴自棄的斑鳩,哮不禁面露苦笑。
  「想不到杉波居然對成員們的泳裝打扮絲毫不感興趣,真難得……看來妳是真的很討厭夏天呢。我倒覺得來泡個海水會比較舒服一點就是了。」
  「……什麼嘛……今天特別愛找我碴是怎樣?這麼希望大姊姊理你嗎?想要我上演夏天的海灘固定戲碼嗎?」
  斑鳩說了句『好啦好啦知道了啦』,慢條斯理地拿起擺在沙灘椅旁的防曬油。
  她將防曬油咕嚕咕嚕地往自己身上猛倒。接著隨便抹完胸口及肚子等部位後,露出無精打采的表情對哮招手。
  「來——……草薙——幫大姊姊塗防曬油……」
  ……看起來就像溺斃的屍體之類的東西。
  「毫無性感魅力……妳最起碼也換成趴臥的姿勢後再開口吧。」
  「我不行了……要昏倒了……等結束後記得幫我做一下心肺復蘇術……」
  手臂頹然一軟,放開防曬油瓶的斑鳩完全喪失意識。
  那確實是一具溺斃的屍體。
  「真是夠了,室內派就是這樣……真拿她沒辦法。」
  哮輕抓頭髮,為了盡情享受海濱樂趣而轉身。
  卻見不知為何————
  「…………」
  明明沒帶出門的拉碧絲卻站在自己眼前。
  「…………」
  「…………」
  基本上她總是個神出鬼沒的孩子,事到如今哮也不會感到驚訝,不過每當她憑空現身時,多少還是會嚇一跳。
  可是現在哮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因為拉碧絲身上也穿著泳裝。
  她穿的是……現在已被列為瀕臨絕種款的學校泳裝。哮瞬間分析完畢。這件雖是如假包換的學校泳裝,卻非舊式的,而是舊舊式學校泳裝。特徵在於分割線,也就是不只前面,而是連身後都附有裙襬。一款令人不禁想吐槽她究竟是從哪變出來的超級偏門泳裝。而且胸口部位還繡上一面用平假名寫的『拉碧絲』名牌,甚至還周到地附上了泳圈這項外掛裝備。
  儘管是慣例的款式,卻也是個十分講究的選擇。不過哮看得出來,這只是把真理以前在魔女狩獵祭(文化祭)穿過的那套泳裝拿出來穿罷了。
  哮內心感到憤慨。
  杉波這傢伙,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偷工減料。
  就算聲稱討厭夏天,此舉也難以饒恕。既然自稱是個狂熱份子,而且還誇口說興趣是角色扮演,那就不該如此草率地對待一件走王道路線的學校泳裝。縱使拉碧絲的體型與真理十分相近,也不該資源回收再利用。角色扮演是不允許炒冷飯的啊!
  ……等等——不對,總覺得事有蹊蹺。
  身穿學校泳裝的拉碧絲顯得不太對勁。
  「……嗯?」
  肩帶自拉碧絲的纖細肩頭滑落。她慢條斯理地重新掛好幾乎差點導致胸部走光的肩帶。不過肩帶卻又立刻滑落。
  ——哮內心大受震撼。
  驚覺斑鳩企圖的哮忍不住睜大雙眼。
  (……她的企圖是,鬆垮泳裝嗎……)
  沒錯。真理的胸部大小雖與拉碧絲相去無幾,可是她身高較高、肩膀也比拉碧絲寬了一些。換句話說,拉碧絲一旦穿上真理的泳裝,尺寸必定不合。
  會變得十分鬆垮。
  泳裝鬆鬆垮垮的……這是絕不該發生的狀況。在具有浮力的水中,身上衣物若不合身將會引起天大的慘劇。
  但斑鳩卻刻意引發這種慘劇。
  何等驚人的冒險!何等駭人的暴行!何等充滿犯罪意味的企圖!
  然而,若有人問起這點子可不可行的話——哮勢必大聲斷言當然可行!
  「……拉碧絲。」
  「?」
  拉碧絲一邊整理反復滑落的泳裝肩帶,一邊微微歪頭,露出百思不解的神情。
  破壞力滿分。連面無表情的特色也形成了會心一擊。
  哮伸手輕搭拉碧絲的肩頭,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我現在由衷慶倖有妳這個搭擋真——!」
  「「「那是該在身穿學校泳裝的幼女面前說出口的話嗎————!」」」
  挨了三人組自背後合力施展的淩空飛踢,哮當場撲倒於海水中。
  緊接著背部又遭到三人不斷猛踹。
  「哮,原來你悶騷色狼的個性已經惡化到犯人的境界了嗎……!」
  「居然對自己的佩劍發揮特殊性癖好,簡直罪該萬死啊……!」
  「既成不了巨乳、又成不了貧乳的我究竟該如何是好啊……!」
  三人均目露凶光、低頭瞪視。哮雖想搬出「我是受了杉波的感染啊」這句說詞試圖辯解,卻因無法自水面下起身,而落得吐盡空氣倒地不起的下場。
  於是,35小隊就帶著一如往常的氛圍奔向大海。
  難得都已經來到海邊,不好好享受一下就虧大了。
  要一同創造這個夏天的美好回憶。
  盡情玩起沙灘排球、互相潑灑海水、玩沙。
  哮等人盡情地積累夏日回憶。
  就這麼玩著玩著——時間已來到傍晚4點鐘。
  即便季節被固定在夏季,晝短夜長的現狀似乎沒有被影響。
  話雖如此,天際仍呈現出與夏天全然無異的晚霞景致。
  宛如夏季告終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於感傷情懷之中。蟬鳴也被海鷗的歌聲取而代之,在心海深處喚起一股懷念的感覺。
  玩得真開心。與素來忙碌不堪的日常生活完全脫勾的一天,今後大概也會化作能夠帶來安心感的美好回憶吧。
  往後再找個時間,跟大家一同來海邊玩耍吧。
  (最後就跟大家一起放個煙火作結尾好了。事不宜遲,這就立刻動身去便利超商購買!)
  正當眺望著橘紅色天空的哮,準備轉身跑向便利超商的那一瞬間。
  ——他猛然回神……
  「…………………………………………我幹嘛要……盡情享受夏日樂趣啊……!」
  憶起他們一行人當初前來的目的,哮頓時屈膝,趴跪在沙灘上。

  ——五分鐘後。
  因為海邊沒有任何線索,事到如今他們才決定潛入海底搜查。
  「你們不會游泳嗎!」
  而在下水前才爆出的事實,令小兔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至於為什麼只有小兔感到這麼驚訝,是因為她發現一個誇張事實——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會游泳。除了劍術以外什麼都不會的哮、滿腦子只懂魔法的運動白癡真理、室內派的斑鳩、以及身為魔導遺產的拉碧絲本來就不會游泳,上述四人的狀況她都還可以理解。
  但居然連完美超人櫻花也不會游泳,這才真的令她大感意外。
  現在,除了小兔以外的所有人都套著泳圈搭配呼吸管,也就是旱鴨子裝備全副上身。
  「我……我最怕游泳。不知為何只要一游泳就是會沉入水底。以前也有特地報名上游泳課試圖克服……老師說是因為我姿勢太過用力的緣故。」
  「我起碼還會狗爬式唷。」
  「……難怪大家都窩在淺灘不動。」
  小兔一臉傻眼地歎了口大氣後,重重哼了一聲並雙手扠腰說道。
  「沒辦法了。這次就由我打頭陣,請各位到了遠離岸邊的海域就利用蛙鏡查探海底的狀況。入夜後的海洋遠比各位所想像還要恐怖,因此請利用太陽完全下山之前的這段時間,想盡辦法查明異狀的原因吧!」
  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哦哦……』的感歎聲。患有恐慌症又膽小怕事的小兔,如今居然帶頭指揮大家行動。果然在35小隊當中,就屬小兔的成長最明顯。當然也包含胸部在內。
  總而言之,小兔說得一點也沒錯,他們沒多少時間了。
  於是試驗小隊為了查明氣候被鎖定在常夏的原因,一同出海展開行動。

  當天空的顏色開始由橘紅切換成暗紫之時,哮等人正在離岸邊約500公尺遠的海域附近載浮載沉。
  套著游泳圈的5人(包含拉碧絲在內),戴起蛙鏡窺視海中的狀況。
  不過陽光漸弱,他們幾乎看不見深度頗深的海底景況。
  「噗哈……不行啊,頂多只有看到游來遊去的魚群。」
  「無法潛水就無計可施。完全只能靠西園寺表現了。」
  「泳、泳圈套起來比想像中還要可怕耶……像這種看不見海底的漆黑海域,總給人一種好像有鯊魚會從底下遊過來襲擊的感覺。」
  「……好鹹……有股死掉的生物味道……海洋……為什麼不去死一死啊……」
  5人一同套著泳圈的畫面,簡直可笑至極。
  偶爾有漁船通過附近海域,船上大叔們的目光著實令他們無地自容。
  「……拉碧絲,妳有什麼發現嗎?」
  「並未偵測到除了海洋生物以外的反應……不過,確實有東西潛伏於海底。」
  「什麼!?真的有鯊魚嗎!喂喂喂喂喂這下可怎麼辦啊,小兔人呢!?」
  真理頓時驚慌失措。
  「不,那並不是鯊魚。雖然微弱,但我偵測到在海底有一股魔力。」
  「那股魔力我也有捕捉到。不過在自然界當中,應該存在著不少魔力集中點才對吧?又不是只有人類的體內幻器能夠創造出魔力,因此本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啊。」
  「……若真是這樣就好了。這股魔力有可能是魔法的餘波。」
  「妳的意思是說有魔女潛伏在海底嗎?我可從沒聽說過兼具潛水夫身分的魔女喔。」
  拉碧絲無視顯然不相信自己說詞的真理,逕自轉頭望向哮。
  「宿主,為求慎重起見,請您提高警覺。這股魔力若是活體魔力,那就絕非出自魔導遺產。但源自魔女或魔法師的可能性也很低。因此——!」
  就在拉碧絲準備講出她內心推測的那瞬間,忽見小兔自海面下探出頭來。
  她臉色慘白、雙唇微微顫抖,整張嘴因恐懼而開開闔闔個不停。
  「——各、各各各各各位!請趕快逃!海、海海海海底有東——!」
  小兔雖然一鑽出海面就發出近似悲鳴的大叫聲,但不知為何卻又立刻潛入水中。
  「……小兔?」
  感到奇怪的哮利用蛙鏡窺視海中狀況——赫見小兔遭到不明物體纏住身體,硬生生被拖往海中。
  黃色的發光繩狀物,緊緊纏繞住小兔的胸部及雙腳。
  那是——觸手。哮連忙從海面下探出頭來。
  「噗哈——海中果然有問題!大家快遊回岸上!小兔交給我——!」
  準備開口命令眾人撤退之際,哮這才發現原本在身旁的其他隊員們通通都不見了。
  只剩泳圈孤伶伶地漂浮於海面上。
  「……不、不會吧……在那一瞬間就把所有人給……——嗚哇!」
  啞口無言的時間並未持續太久,哮的腳也遭一股來路不明的力量拉扯,整個人穿越泳圈被拖進水中。
  他速度飛快地被拉往海底。儘管水壓逼得他喘不過氣,但哮仍勉強睜開雙眼,赫見————成員們被觸手整得七葷八素的身影映入眼中。
  「(住、住手!別伸進那種地方!)」
  「(這只好色的生物是怎麼回事啊——不要纏著人家的屁股不放啦————)」
  「(把、把泳裝還給我——呀,胸、胸部……不可以,呀————)」
  「(……我不管了啦。)」
  成員們以彷佛發出上述心聲似的感覺在水中不斷掙扎,觸手卻始終不肯放過她們。
  哮終於忍不住『噗哈』一聲吐出口中的空氣。這是緊急事態,也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但眼前這幅太過撩人的光景卻使他的內心騷動煩惱。
  光是觸手與美少女搭配在一起的構圖,就足以構成各種糟糕的畫面。
  《現在不是動這種邪念的時候!拉碧絲!》
  《遵命。》
  被觸手纏繞住的拉碧絲身體化作粒子狀,彙聚至哮的身旁。
  哮揮動化身長劍的拉碧絲,一舉斬斷纏住自己腳部的觸手。
  重獲自由後,哮總算得以確認敵人的真面目。
  探向同伴們的觸手源頭。
  漂浮於海中恣意舞動觸手的敵人是……
  《……那是什麼啊?》
  一隻來路不明的巨大軟體生物。
  要舉例說明的話,大概就是蛞蝓。而生存於海底的蛞蝓則是……
  《恐怕是幻想生物『海兔』的亞種吧。海兔個體數量所剩不多,現在已被列為瀕臨絕種的保育生物。》



  哮也知道這種生物。不過幻想生物版的海兔跟一般海兔大不相同。幻想生物版海兔在過去的日本被視為一種妖怪,據傳一旦出現就會對天候造成影響,帶來驚人雨勢。另外由於會在海面上興風作浪,因此也被歸類為有害的幻想生物。
  但海兔有可能是造成此地呈現常夏氣候的主因嗎?
  《報告指出海兔有好幾種突變型的亞種型態。其中一例就是名喚『招夏』的類型。招夏不會帶來雨水,而是如同其名一般,具備讓季節固定於夏季的性質。在分析過其體表發光色彩及魔力特質後,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只幻想生物就是招夏。》
  《原來如此,這只突變幻想生物就是引發這起案件的主因對吧!既然如此就趕緊魔女獵人化收拾掉牠吧!再這樣下去,其他人很快就會缺氧窒息身亡啊!》
  《不行。》
  《什麼?》
  《海兔是C級保護指定幻想生物。再加上若是招夏的話,大概會被歸類為A級保護指定種吧。想殺死牠必須先征得鳳颯月大人的核准才能動手。》
  聽完拉碧絲的說明,再加上潛水夫症的影響,哮感到頭痛萬分。
  審問會針對幻想生物設定了等級類別,基本上可分為兩大類。一者為認定有害,在發現後
  可將驅逐列為優先考慮的「驅逐指定」。以及不管有沒有害,基於個體數量較少的緣故,而必須將保護列為優先考慮的「保護指定」。
  被判定為C級保護指定的瀕臨絕種幻想生物也就算了,但若列為A級就不一樣了。A級是被分類為發現報告案例極少的突變種,或者到目前為止僅發現化石的幻想生物。S級便會是如假包換的未確定生物了。
  《那就快點聯絡理事長!》
  哮命令拉碧絲,向對魔導學園的理事長•鳳颯月發送魔力通訊。

  對魔導學園理事長室。
  「——喂喂,我是理事長唷。在我享受垃圾食物時捎來通訊是怎麼回事?草薙同學。」
  透過噬魔聖物接收通訊的颯月大口咀嚼漢堡,蹺起雙腳擺在辦公桌上。
  《是理事長嗎!?請准許我執行魔女獵人化術式!同伴們有生命危險了!》
  「嗯嗯……是沒關係啦,但我可以姑且問一下你們究竟在對付什麼樣的敵人嗎?」
  《呃,那個……是幻想生物。》
  「哦——那還真是罕見呢。是保護指定呢?或是驅逐指定啊?」
  《……應、應該是驅逐指定吧?》
  「嗯嗯。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很希望你們能活捉啦,但既是驅逐指定的話,就算殺了也無所謂。另外也順便以我的許可權,將二階堂同學的縛狼鎖解除至LV4吧。」
  《感謝理事長!》
  「只不過~假如是保護指定,而且是B級以上的保護指定,那可是會衍生出各式各樣的責任問題喔?哎呀~在幻想生物保護團體當中也有那種成天只會嘴炮的集團,被那群人說三道四也會讓我感到困擾——!」
  《——先、先先先先告辭了!》
  完全慌了手腳的哮單方面地結束這場通訊。
  至於大概早已洞悉事件全貌的颯月,則是露出了淘氣小孩般的燦爛笑容。

  在征得核准後,哮立刻于水中展開魔法陣。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心懷永無止盡之願望)——!」右手探向前方,宛如劃破海水似地橫向一揮。
  《宿主,您無須強行開口念誦,改用思考亦——》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召喚制裁魔女之鐵槌!)」
  魔力迸散,琉璃色粒子纏裹住哮的身體。
  粒子開始物質化,變成裝甲覆蓋住哮的軀體。
  魔女獵人化術式,執行完畢。
  只要有這股力量加身,哮可說是所向無敵。
  要對付只能讓季節固定于常夏狀態的幻想生物,簡直輕而易舉——
  咻——……

  ——由於裝甲太重的緣故,造成哮就這麼維持著裝甲上身時的帥氣姿勢及凜然神情,以極快的速度沉入海底。
  看著哮往下沉的同伴們,再次開始拚命掙扎。
  「(哮真不中用————)」
  「(在擺出耍帥姿勢之前,怎麼就沒先注意到自己往下沉的事實啊————————)」
  「(已、已經,沒氣了……)」
  「(…………)」
  即便再怎麼慣戰沙場,這對35小隊而言仍是個天大的危機。其中有一名看起來好像已經死透了。
  《抱歉——我就算發動魔力噴射,也因受到水壓阻撓而無法回到妳們那邊——————》
  《非常抱歉。我應該在著裝前就先考慮到這是一場水中作戰才對。》
  《真理!妳的縛狼鎖限制已經解除到LV4了,就拜託妳想想辦法吧——————》
  哮的聲音藉由魔力通訊傳入真理腦海之中。
  一聽見限制解除至LV4,真理的眼神立刻為之一變。
  真理瞬間在腳下展開一座極光色的巨大魔法陣。
  緊接著……
  《——『蒸發』!加上『極光界』!》
  真理在腦海內大喊魔法名稱的同時,一鼓作氣釋放體內的魔力。
  變質魔法•《蒸發》。
  是一門並非倚仗熱能,而是靠魔力促使液體氣化的魔法。
  35小隊所在位置半徑50公尺內的海水,呈圓柱狀瞬間氣化。這幕光景簡直就像是聖經中,摩西傳說裡面出現過的分開紅海場景。
  只不過即便海水消失,在消失範圍周遭的海水仍會湧流而下,因此真理為施展《極光界》時所釋出的自身魔力賦予品質,藉以擋下海水,以免海水倒灌進《極光界》的涵蓋範圍之內。在離岸邊500公尺遠的附近海域上,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鬥大空間。
  「好痛啊……」
  原本沉至海底的哮,因海水突然消失而猛然跌倒撞到頭。
  其他人狀況如何?這樣心想的哮抬頭一看——首先目擊到小兔從天而降。
  「嗚哇————草薙——!」
  「小兔!?」
  哮連忙用雙手接住小兔。
  完全無暇感到安心。將小兔放回地面(海底)後,哮又立刻站穩腳步灘開雙手。接住隨後從天而降的櫻花。
  「痛痛痛痛……草、草薙……」
  得到公主抱待遇的櫻花不禁面紅耳赤。
  可是真理卻也緊接著從櫻花的正上方直沖而下。
  「哇!」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甚至連形同屍體的斑鳩也一併直墜而下,最後終於演變成哮被三名少女合力壓扁的狀態。而宛如被壓成圓形年糕的哮,則是拚命從少女們底下爬了出來。
  櫻花等人也緩緩起身,搖了搖頭。
  「我、我還以為這下死定了呢……」
  「~二階堂真理,要使用魔法也稍微考慮一下後果再動手好不好……!有哪個笨蛋會在那一瞬間施展《蒸發》這種大魔法啊……!」
  「~欸,妳很囉嗦耶……要不是有我在,妳們早就通通都死光了。反倒是妳要懂得感謝我!」
  「說得沒錯……謝啦,真理。」
  哮一開口道謝,真理雖因用盡魔力而站立不穩,還是很豪邁地回了一句「沒什麼大不了啦」。
  儘管真的驚險萬分,但看樣子總算是化險為夷了。
  此外或許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他們也不必殺死招夏。
  這下子應該可以賺進相當多的積分才對。除了解決案件之外,還加上活捉了A級保護指定幻想生物。說不定甚至有機會一鼓作氣拿下升級需要的所有積分。
  「總而言之案件落幕了。我會帶著招夏回到岸邊,妳們幾個就套上泳圈——!」
  話說到一半,哮不經意地看見了。
  招夏彷佛魚幹一樣全身乾癟地躺在地面上的模樣。
  面對如同被灑上鹽巴的蛞蝓一樣徹底縮水的招夏,哮不禁傻眼。
  「…………」
  《招夏的身體組織99%是由水分組成。除了體內幻器及最基本的內臟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像樣的正常器官。》
  「…………也就是說?」
  《一旦失去體內的海水就會瞬間死亡。由於二階堂真理小姐讓小隊成員以外的水分蒸發殆盡,因此結果就如您所見一般。》
  「…………」
  換句話說,全部徒勞無功。
  所有小隊成員杵在招夏的乾屍前面。
  「「…………」」
  「……………………真理?」
  「嘿、嘿嘿☆」
  在真理用拳頭輕敲自己的腦袋,藉以表達歉意的瞬間,《極光界》的效果宣告結束,哮等人的所在地點再次沉入海底。
  遭到洶湧水流擺佈的哮不禁流下眼淚。
  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了嗎……
  ——之後,哮等人邊拖著斑鳩邊遊回岸邊。
  事件雖然落幕,不過錯殺招夏的事實一旦曝光,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因此報告書上並未填寫詳情,而是只用『自然解決』一詞作為結論。
  當然,得到的積分是零。
  35試驗小隊的升級目標,依然離他們很遠很遠。
  這次事件只讓他們得到兩項收穫。
  就是回憶,以及除了斑鳩以外的成員們的泳技,均有了飛躍性的成長。
 楼主| 发表于 2017-3-4 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3-4 23:37 编辑

  Mission 05 試作型絕非浪得虛名

  這是在某天豔陽高照的午後,哮跟小兔、櫻花及真理一同吃完午餐,準備回小隊室之時的事。
  「我就說豌豆餡跟牛奶最搭配,你聽不懂是不是?」
  「我倒認為白豆沙餡才是首選啊~豌豆餡看起來綠綠的,總覺得有點挑不起食欲……」
  「你說什麼~!草薙你不明白那抹綠色的迷人之處嗎!。」
  「小兔妳喜歡哪種豆沙麵包呢?」
  「我是支持紅豆餡甜甜圈的唷~」
  「你們幾個,為什麼有辦法聊超過一個小時以上的豆沙麵包話題啊……?」
  四人聊著豆沙麵包的話題並肩行走。小隊室的門扉映入眼中,哮伸手轉動門把。
  司空見慣的日常、司空見慣的午後、司空見慣的毫無收穫之小隊活動時間。
  毫不懷疑如此司空見慣的午後就在門扉後方等待著自己的哮,打開門走進小隊室。
  只見有個巨人聳立于小隊室的中央。

  「「「「…………」」」」
  為之一愣的四人就這麼杵在門旁。
  是巨人。或者該說是機器人。
  一架人類造型的機器,站在絕對稱不上寬敞的小隊室正中央。
  「龍、龍騎兵?……為什麼我們的小隊室裡頭會出現這具龍騎兵啊……」
  這架全長將近三公尺的龐大軀體,一般人可能不太熟悉,但就讀對魔導學園的學生最起碼都必定見過一次。
  強化外殼『龍騎兵』,作為兵器的造價雖是昂貴,但由於容易搬運及能夠執行主動出擊式作戰行動的緣故,在現代成了取代戰車而備受重用的主要兵器。
  以Alchemist社為首,上自軍事企業、下至汽車廠商、醫療器材廠商等行業,均推出大量相關產品,不僅作為兵器,甚至也作為龍騎兵競賽及奧運競賽等運動道具,而廣為一般民眾所接納。
  龍騎兵大致分成三種款式。分別是以輔助動力為主體的小型夾克款式;運用與操作者手腳同步反應之機械義肢,來展開行動的高速中型甲胄款式;以及透過操縱杆駕馭的重量級大型全身款式。
  眼前這架龍騎兵,恐怕是最近成為主流的甲胄款式的延伸改裝版吧。除了具備機械義肢操縱性能之外,又因強化了裝甲厚度,才形成這種近似全身款式的外貌吧。
  當哮無言以對之時,只見手持扳手及螺絲起子,全身沾滿油漬的斑鳩,慢條斯理地從龍騎兵腳底下爬了出來。
  天啊,我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哮的雙眼瞬間瞇成跟絲線一樣細。
  斑鳩起身,用白衣擦拭又黑又髒的雙手及臉頰後,帶著昏昏欲睡的眼神舉起單手打招呼。
  「呀呼~」
  「杉波,妳在搞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在親手打造一架龍騎兵啊!」
  斑鳩雙眼炯炯有神、一臉心滿意足地說道。
  隊員們全都有點被她嚇到。
  因為這是眾人頭一次見到如此生龍活虎,並且與汗水格外相襯的斑鳩。
  卷高的衣袖及骯髒的臉頰,著實像極了一名工程師。
  「哦——這是杉波打造的嗎?很厲害耶。我以前也經手過幾次這類商品,但到現在還是搞不太清楚呢~電視偶爾會播出競賽或模擬戰之類的節目對吧?」
  真理一臉好奇地挨近龍騎兵,抬頭仰望它的龐然巨軀。
  「我我我、我對、我對龍騎兵沒輒……!上次在研究所那一戰已經對我造成心靈創傷了。說到被那種龐然巨軀逼近時的恐懼感……嗚嗚~!」
  大概是過去戰鬥時的對峙經驗形成了心靈創傷吧,只見小兔躲在真理背後抖個不停。哮及櫻花也走近觀察,並發出「哦哦」的感歎聲。
  近看的魄力果然不同凡響。
  龍騎兵的維修保養及開發費用,據說跟戰車比起來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全身款式的話,一架費用高達數十億元也不足為奇。
  「未、未免也太貴了吧……?」
  「不,價格雖是昂貴,但若是舊款式的中古貨,就能以較便宜的價碼入手。畢竟運動競技規格的龍騎兵也會被丟上網拍供人競標啊。」
  「哦。鳳,妳對這方面還滿熟悉的嘛。難道妳也喜歡龍騎兵嗎?」
  哮這麼一問,櫻花不知為何竟歎了口大氣,顯露出有點沮喪的神情。
  「…………不,純粹是因為以往在工作上的關係,我們時常會與騎士團的裝甲機動隊聯手出擊,此外也有專門變賣尚未拆除武裝之舊款龍騎兵的黑市軍火販子,所以才比較熟悉罷了。對我而言,龍騎兵既是可靠的幫手,也是致命的威脅。」
  儘管她隔了一段很微妙的停頓才做出回應,但對身為前魔女獵人的櫻花來說,這八成是她常常有機會接觸到的兵器吧。
  櫻花手扶下顎,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龍騎兵。
  「真了不起。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花小錢購買舊款再加以改造的成品……妳該不會是從一開始就全部都親手打造吧?」
  櫻花輕撫裝甲,一臉好奇地觀察龍騎兵。
  「裝甲素材為亞德曼鈷合金嗎?價格雖然低廉,對實彈的耐久性卻相當優異。機械義肢則使用了人工肌肉。但我不懂……即便是延伸改裝版,我也從沒見過體積如此龐大的甲胄款式。為什麼連手臂也顯得格外粗壯呢?」
  大概是身為前魔女獵人的習慣吧,櫻花一如往常地搬出分析師的語調說道。
  此時,卻見斑鳩雙眼閃閃發亮地伸手輕搭櫻花的肩頭。
  然後戴上不曉得從哪取出的眼鏡,露出有點難為情的微笑。
  「妳、妳也是……龍騎兵宅嗎?」
  斑鳩有點靦腆,卻又由衷感到開心似地如此詢問。
  在場所有人均啞口無言地產生了相同的感想。
  ((((好、好一張眼神澄澈的可愛笑容啊……))))
  即便是交情匪淺的哮,也從未曾見過顯得如此耀眼的斑鳩。
  (話又說回來……她前陣子曾講過自己是龍騎兵競賽的狂熱份子呢。)
  若要說那是不是個出人意料的興趣……雖然令人意外,但也就是個興趣罷了。
  著實像極了斑鳩的風格。
  櫻花一回答「這只是職業病,我個人並非龍騎兵宅」,斑鳩居然賞了她一記「嘖」的咂舌聲,隨即轉身重新投入改造龍騎兵的工作。
  「被、被嫌棄了……我只不過否定自己並非龍騎兵宅就被嫌棄了……」
  「鳳,別放在心上啦。阿宅的心靈都很纖細的。她應該也沒有惡意才是。」哮伸手輕拍情緒低落的櫻花背部,小兔則是因見到散亂的桌面而氣得鼓起臉頰。
  「杉波!妳也稍微收拾一下好不好!被妳這樣一搞,桌上的油臭味會害紅茶變得很難喝耶!個人興趣請回妳自己的房間處理!」
  小兔出聲譴責手持噴燈,燒灼龍騎兵關節部位的斑鳩。
  即便是哮,也無法對斑鳩利用小隊室進行龍騎兵開發作業的舉動視而不見。要追求興趣就該挑個適當地點,並在不造成他人困擾的前提下動手才對。那才是禦宅族應當遵守的禮節。
  哮本身也是個如假包換的劍術&刀劍宅。他可以理解熱衷於自身興趣的斑鳩心情,不過還是得挑選對的場所及時間才行。
  這個時候必須以隊長身分嚴詞訓斥她一頓。就在哮準備跟小兔站在同一陣線斥責斑鳩之際,只見斑鳩摘下熔接護目鏡,撩高頭髮說道。
  「事先聲明一下,我可不是出於興趣才動手打造這架龍騎兵喔。身為龍騎兵宅的我好歹也懂得遵守所謂的*TP0三準則啊。」(譯注:時間、地點、場合。)
  「這搞不好是我頭一次聽到如此缺乏說服力的臺詞喔。」
  見真理不禁面露苦笑,斑鳩隨即頗感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真的喔。最起碼這架龍騎兵並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35試驗小隊打造出來的成品喔。」
  「為了我們?這架龍騎兵能拿來做什麼?」
  哮開口詢問,只見斑鳩握拳輕敲龍騎兵的裝甲,面帶得意笑容做出回應。
  「那還用說嗎?我們當然是要操縱這傢伙投入實戰啊。」
  「……什麼?」
  「也•就•是•說。在小隊活動時,我們要用這傢伙,參與實戰啦。有了它的力量加持,我們必定可以賺進大量積分啊。就讓我們運用這架龍騎兵機器人的力量,打擊橫行霸道的惡勢力吧!」
  斑鳩拋出一記彷佛自帶音效的亮麗媚眼。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想也知道這絕對不妥吧!」
  臉色鐵青的哮對斑鳩這項提案感到相當為難。
  這也難怪。騎士團的機動部隊也就算了,由學生組成的試驗小隊駕馭龍騎兵出擊,簡直就是前所未聞的事態。首先,即便是運動競技用的龍騎兵也不准無照駕駛。
  「杉波,縱使是異端審問官,在使用龍騎兵之前仍需先辦理申請手續才行。倘若得不到高層批准的話,根本別想啟動導航系統,最重要的是審問會高層絕不可能批准學生——!」
  話還沒說完,斑鳩已掏出一張看似書面資料的檔塞到櫻花眼前。
  「——喏,這是理事長的親筆簽名。連提供燃料及特例運用的申請也都批准過關了唷。」
  櫻花滿臉詫異地接下文件。
  哮也從旁探頭流覽檔內容。只見檔上注明了燃料提供及運用申請的批准與否,以及簽名欄位附有理事長•鳳颯月親筆寫下的這樣一行字。

  可以唷(笑)

  「(笑)個屁喔!」
  「我對於自己再怎麼說也是那個人的養女一事,著實感到萬分可恥……!」
  櫻花捏扁許可證,並壓低了視線。
  斑鳩則是抬頭挺胸地露出得意忘形的表情,雙眼炯炯有神地不斷拍打龍騎兵的裝甲。
  「好、好啦,既然知道的話,就、就乖乖幫忙吧,我、我要好好訓練你們,好、好讓小隊有能力善用這架龍騎兵!演習場也被我包下了喔!我會讓你們的身體牢牢記住,這孩子——運用獨創系統啟動的性能究竟有多美好,呵呵、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面對呼吸急促地緩緩逼近的斑鳩,在場眾人皆因心生不祥預感而露出慘白臉色。
  既然高層已經批准,一般或許會認為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但只有開發者=斑鳩的情況,必須抱持著可能會產生某種程度風險的覺悟。
  這個女人製造出來的東西,簡直無比極端。

  對魔導學園審問會總部,龍騎兵演習場。有模擬野戰的戶外區域,以及模擬室內戰鬥的迷宮形式等兩種場地。這回斑鳩包下的是允許使用實彈的戶外區域,35試驗小隊此時正齊聚於休息室。
  「……太扯了——……」
  最先換完衣服的哮,站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的模樣,臉上同時浮現出僵硬神情。
  因為站在鏡子前面的自己看起來實在有夠滑稽。身上穿著一襲令人不禁聯想到塑膠材質的服貼套裝。
  也就是俗稱的駕駛服。若要簡潔地描述服裝外觀的話,就是超級緊繃。夾克款式的龍騎兵並沒有專用服裝可換,至於全身款式的則推薦選用更重視防禦效果的駕駛服。不過甲胄款式,尤其是延伸改裝版卻因著眼于提高龍騎兵與肉體之間的傳導率,而認為緊貼肌膚的駕駛服最為合適。
  話雖如此,這也未免太過火了。
  這一定是斑鳩的特製品。不單只是身體曲線一覽無遺,更設計成只要按下鎖骨附近的按鈕,服裝便會發動機能,自動壓縮貼住肌膚,讓塑膠材質呈現完全貼合身體的狀態。
  拜此機能所賜,整件服裝簡直貼合到令人產生有如赤身裸體的錯覺。幸好重點部位附有裝甲板……之類的東西遮擋住,但當真是就各種層面而言都接近走光邊緣了。
  「咕嚕……」
  哮蠕動喉頭,轉眼望向女更衣室那邊。
  男生倒也還好。不過一想像到由女性換上這襲駕駛服的狀況……只能用一句糟糕來形容。
  即便是斑鳩,身為女性的她應該也不致疏忽掉這方面的考慮——感覺應該要撇棄這種幻想才對。
  只有那個女人會基於同樣身為女性的緣故,反而更刁鑽地在這方面有所行動吧。
  也正因能夠預料到這點,才導致哮顯得格外坐立難安。說什麼都不能讓年輕的少女們變成跟自己一樣不知羞恥的模樣。是男人倒也算了,若換成女性穿上這襲服裝,一定大事不妙—
  儘管想東想西地裝純潔,實際上哮卻是對此滿懷期待。
  (……因為,我畢竟是男人!)
  哮緊握雙拳,準備迎接即將來臨的關鍵時刻。就算追求興趣時懂得遵守TPO三原則,衝動則是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因為是男人,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自然反應。
  哮心神不寧地等待女孩子們的到來。
  最後,女更衣室的門終於開啟。當哮準備面對衝擊時,忽見櫻花從門後探出頭來。
  「……咦?草、草薙!?你怎麼會變成那樣啊!?」
  目睹櫻花大吃一驚的身影,哮也跟著嚇了一跳。
  「什……麼……?」
  步出更衣室的櫻花雖是身穿駕駛服,但狀態卻跟哮截然不同,呈現出壓縮前,也就是塑膠材質仍舊鬆垮的狀態。面紅耳赤的櫻花雖然連忙將臉撇向一旁,卻仍頻頻側目窺視哮。
  「駕、駕駛服只要在搭乘龍騎兵之前再壓縮就好了啊……哪有人會在常態下就按下壓縮鈕啊!」
  「真的假的!嗚、嗚哇……丟臉死了。」
  「啊,呃,其實並不奇怪啦……只是有點……不曉得視線該往哪擺比較好就是了……」
  哮不由自主地大腿往內彎,並試圖用雙手遮住身上各個重點部位。櫻花雖是滿臉通紅,卻還是頻頻偷瞄哮。
  結果形成了跟哮原先期待截然相反的狀況。
  「……抱歉,我不曉得有這回事。」
  「呃……別、別放在心上……」
  兩人尷尬得要命。
  「不、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有在鍛練身體呢。」
  「呃,嗯……算是啦。讓妳看到這麼不堪入目的東西,實在很抱歉。」
  「沒這回事!你有著一副很難想像跟我同年紀的結實體魄————我、我沒有其他意思喔!?純粹只是!以一樣有在累積訓練的同伴立場表達尊敬之意……呃,唔唔……」
  儘管神情狼狽地頻頻揮手,櫻花的臉頰卻變得愈來愈紅。哮雖也面紅耳赤地拚命猛按解除壓縮狀態的按鈕,但不知為何卻毫無反應。
  現場氣氛變得愈來愈尷尬,兩人均陷入沉默。
  就在此時。
  「若不是緊貼身體的駕駛服就毫無價值可言啊!」
  冷不防地自背後現身的斑鳩,使勁拍打櫻花那件駕駛服的壓縮鈕。
  瞬間『唰』的一聲,駕駛服緊緊貼合櫻花的身體。收縮時的勁勢帶動胸部劇烈晃動,當著哮的面前上下起伏。
  儘管超想高喊『我就是想看這個畫面啊』,哮卻因這一幕來得太過出奇不意而驚慌失措。櫻花雖然難為情地試圖用手遮住胸部,斑鳩卻從背後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胸部。
  「好冷!?杉、杉波!妳突然這樣是什麼意思啊!」
  「在這種狀況下啊,表現出難為情的模樣反而會被認為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喔?抬頭挺胸一點好不好,抬頭挺胸。」
  「哇啊啊啊啊啊!別、別搓揉啦——住、住手……啊啊……」
  胸部被亂抓一通的櫻花忍不住發出了奇怪的呻吟聲。斑鳩搓揉小兔的胸部算是家常便飯,不過換成揉捏櫻花的胸部,就成了一幅罕見的光景。
  搓揉胸部的斑鳩手上塗滿了類似凝膠的液體,致使櫻花身上的駕駛服變得黏答答的。
  「嘻嘻嘻……如何?這東西很了不起吧。我為了提升機體與肉體之間的傳導率而加強了駕駛服的敏感度喔。而這套駕駛服是紅色的,所以敏感度比一般版本整整高出三倍唷?」
  「開什麼……玩笑!這種……」
  斑鳩從背後壓住櫻花的胸部,用臉頰輕貼她的臉龐,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用不著忍耐也沒關係唷?在搭乘之前盡可能地讓自己舒服一點的話,就能相對提升駕駛服的敏感度,機身反應也會變得更加靈活唷。」
  斑鳩不僅只針對胸部,而是挪移雙手游走於櫻花的全身上下。櫻花的呼吸漸漸夾帶熱氣,臉上也緩緩浮現出按捺不住的表情。羞紅雙頰的櫻花露出水汪汪的眼神看著哮。
  「快、快點……住手……拜託……草薙,不要看我這邊……!」
  身材曼妙的兩名女子在眼前上演彼此交纏的鹹濕情境。
  儘管完全搞不清楚為何事態會演變至這種地步,但哮非常懊惱自己手中居然沒有相機可用。
  「想不到平常一副冷然模樣的鳳居然這麼快就淪陷了……有、有夠可愛……我的興致也高昂起來囉!該怎麼辦,要不要乾脆試試看能不能下手呢!?」
  呼吸格外急促,用嘴唇輕含櫻花耳朵的斑鳩,以及尋求幫助的櫻花。
  哮就算想幫也無能為力。
  並非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是他完全就不打算幫忙。
  他只想一直觀賞下去。
  甚至更想加入。
  (因、因為……我是個男人!)
  哮緊握雙拳,聚精會神地試圖將眼前這幕光景,烙印在他那像水蚤一樣的腦袋當中。
  當然,斑鳩沒機會下手,片刻過後才來到休息室的真理及小兔,用關節技教訓了斑鳩一頓,而觀賞全程的哮自然也無從倖免地被揍一頓。

  步出休息室,來到野外演習場的35小隊。龍騎兵已進入待機模式,駕駛艙呈現開啟狀態,隨時都能搭乘。
  「唔唔……光、光是吹到風就覺得全身發癢啊……凝膠也很冰涼。我怕冷啊。」
  用雙臂摟住身體的小兔淚眼汪汪地猛打寒顫。
  一開始雖然非常難為情,不過由於大家都作相同打扮,因此小兔也鼓起勇氣換上駕駛服。「儘管用途大概十分有限,但若能學會如何駕馭龍騎兵的話,在戰力方面將會大有幫助。就算真的沒有派上場,應該也能令敵人心生畏懼而棄械投降吧。這次就忍耐一下吧。」
  「話講得很好聽……草薙你明明就只是想觀察少女的粉嫩肌膚滿足色欲而已吧……?」
  「哈哈哈!您您您您怎麼這麼說?小兔同學!」
  哮輕撫瘀傷滿布的腫脹臉頰,連忙自小兔身上移開視線,轉而望向旁邊的真理。而察覺到哮視線的真理則冷眼直瞪著他。
  「……為什麼不笑?」
  「我為什麼非笑不可?」
  哮一提出疑問,真理便噘起嘴唇,用雙手完美地罩住自己的胸部。
  「………………給我笑啊~」
  「妳又要吵胸部的話題嗎!」
  「我也沒辦法啊……身旁的其他人都那麼大,只有我這麼小。要不產生自卑感也難吧……男人生性都喜歡巨乳。。。」
  「……雖說男人大多都喜歡大胸部沒錯,但妳真的有所誤解啦,真理同學。」
  儘管連哮本身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改用敬語,但他現在連否認都嫌麻煩,所以就先承認男人喜歡大胸部的事實,接著伸手輕搭真理的肩頭。
  真理露出不解神情仰望著哮。
  「我啊,以前曾因意外事故而不小心推倒鳳。那一次,呃,我……摸到了她的胸部。」
  「…………」
  「當時,我講了一句話。聽起來可能有點像是藉口,但那是真心話。」
  「…………你說了什麼?」
  「我說,我其實是貧乳派。」
  哮眺望遠方的澄澈眼神,顯示他並沒有說謊。
  實際上這也確實不是謊言。不管是什麼罩杯的胸部,哮都很喜歡。
  真理的神情逐漸開朗起來。
  「是、是嗎?哎唷~哮你好討厭喔~那就表示你一直都用那種眼神在看人家囉~你真下流耶~哎唷~!」
  真理忸忸怩怩地拍打哮的肩頭。
  雙眼瞇成橫線狀的哮,不禁產生『這傢伙明明如此單純,怎麼還有辦法在境界線存活下去啊……』的單純疑問。
  當他們三人在一旁聊天之際,櫻花及斑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著手調整龍騎兵的設定。
  櫻花鑽進龍騎兵的駕駿艙內,在斑鳩的指導下開始學習機械義肢的調節及導航系統的使用方法。
  「原來如此,真的很了不起。四肢與機械義肢之間的傳導率趨近100%……與系統之間也
  毫無時間差。這樣一來,自動瞄準系統反而能比透過肉眼調整準星的方式更快捕捉到敵人蹤影。」
  「雖然只是試作型,但我在打造時可是特別重視操作便利性這個環節,有此結果是當然的。這架龍騎兵名叫『叢雲』。正如為它冠上刀劍之名的用意一樣,我把它設計成就算草薙施展掃魔刀也有辦法對應其行動的規格。」
  「原來如此……真令人欽佩。比較擔心的就是人工肌肉的強韌度吧。若要配合草薙的攻擊動作,損耗勢必相當劇烈。」
  「確實。那就是今後的課題。再來就是武裝吧~由於搭配特殊規格的機械義肢,因此在一般狀況下能使用的槍械也僅限大型兵器。這畢竟是甲胄款式的龍騎兵,一旦裝備全身款式的大型武器,將導致機動性被兵器重量拖垮。而且因耗油量偏高,只能使用實彈兵器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
  「手臂尺寸這麼大也沒辦法。但為何要將手臂做得如此粗壯呢?是人工肌肉的緣故嗎?另外就是駕駛艙明明格外狹窄,軀幹部位卻很寬……但是又沒有剩餘空間……這其中必有什麼理由對吧?」
  「呵呵呵,還真虧妳能注意到這點呢。這個嘛,到時候自然就會揭曉。」
  ……總覺得她們那邊也聊得相當起勁。
  在講解完之後,斑鳩伸手輕搭櫻花的肩頭。
  「既然都坐進駕駛艙了,就由妳先試著啟動看看吧。對龍騎兵理解程度極高的妳,相信必能掌握到良好的操縱經驗。」
  「……呃,可是,我……」
  櫻花不知為何面露尷尬神情,試圖婉拒斑鳩的要求。
  不過斑鳩卻逕自按下艙門開關鈕。駕駛艙的艙門應聲關閉,原本呈現單膝跪地姿勢的龍騎兵自動霍然起身。
  『——導航系統啟動。機械義肢傳導率達98%。叢雲已順利完成啟動。』
  伴隨機械語音,斑鳩特製龍騎兵『叢雲』啟動了。
  像這樣看著它實際站立起來的模樣,就能清楚理解到它究竟有多高大。雖然截至目前已與龍騎兵交手過好幾次,但這架機身的魄力當真非同小可。
  「搭乘感如何?雖然有點狹窄,但我連緩衝材質都挑選了上等貨,照理說應該是不會覺得不舒服才對啦。」
  【胸、胸部有點緊繃……】
  「其他呢?舒服嗎?有感覺了嗎!?快點動一動啊!」
  【呃,嗯……我試試看……!】
  因情緒激動而脫口說出莫名其妙臺詞的斑鳩,向櫻花詢問感想。
  櫻花也鼓起幹勁開始操縱。
  然而,龍騎兵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眾人感到不可思議之際,龍騎兵的警報器突然大響。
  『——發生原因不明的錯誤。中斷機械義肢的傳導率,開始執行強制關機程式。』
  伴隨著『險——……』的一陣重低音,龍騎兵停止所有機能。
  斑鳩面露像會出現在漫畫作品當中的震驚神情,啞口無言。
  「怎麼可能……在我試乘時明明沒有任何問題啊……」
  【不……八成不是這架機體的錯……原因出在我身上……】
  龍騎兵的擴音器傳來一陣沮喪的嗓音。接著櫻花有點難以啟齒地坦承一件事。
  【其實我……有龍騎兵過敏症……或者應該說是動態傳導系統過敏症比較正確。傳導率明明可以化作數值顯示於儀器上,但每次只要嘗試操縱,不知為何總是會發生錯誤,傳導也會立刻被切斷。】
  「…………」
  【……就是這樣。】
  櫻花帶著非常失望的聲調,動手打開駕駛艙的艙門。
  接著坐在駕験艙內仰望藍天,神情悲戚地嘀咕了一聲。
  「……其、其實我,我也很想操縱看看啊……龍騎兵……」
  此時哮總算領悟到,先前櫻花否定自己是龍騎兵宅的理由——
  櫻花之所以不自稱為龍騎兵宅,大概是因為她就算想駕駛,也會受到體質限制而無法如願以償吧。她並非像斑鳩那樣的狂熱份子,而是傾向實際搭乘的玩家型禦宅族。櫻花之所以把騎機車當作興趣,或許也是由於她無法駕駛龍騎兵所致吧。
  愛貓的人卻對貓過敏,或者說有點像是即便喜歡貓,卻仍遭貓咪冷落的感覺。
  「為什麼啊~~~~……」
  耳聞這陣沉痛的悲歎聲,在場所有人都不禁面露微妙神情。

  眾人重新打起精神,接下來輪到小兔嘗試駕駛。無法順利駕馭龍騎兵的櫻花抱著膝蓋窩在演習場一角。
  至於努力嘗試要鑽進駕駛艙的小兔……
  「嘿!呀!喝!呼啊!」
  「…………」
  「——氣死我了!位置太高,怎麼也爬不進去啊————」
  因駕駛艙位置太高而構不著,導致她一開頭就吃了個大虧。
  儘管她有如兔子般竭盡所能地不斷努力猛跳,卻沒能順利跳進駕駛艙。
  這也難怪。就算彎曲膝蓋跳躍,龍騎兵駕駛艙仍舊位在離個子嬌小的小兔頭頂極遠的上方。而且也沒有可以踩著爬上去的地方。
  小兔就這樣跳個不停。
  「太、太可愛了……那是什麼生物啊……超想抱緊她。」
  「小兔就是能夠那麼渾然天成地做出惡意賣萌的行動……那儼然是一項才華啊。」
  真理及斑鳩均雙眼瞇成線狀,眺望著小兔蹦蹦跳跳的模樣。
  她那令人覺得百看不厭的身影雖然相當可愛,可是哮卻產生『假如從前面看,她那對胸部一定搖晃到不是只用一句可愛就能帶過的程度吧』這種想像。
  過了好久始終登不上去的小兔,最後淚眼汪汪地轉頭望向眾人。
  「嗚啊~~~~!真不甘心!草薙!你別只顧在那邊看,快過來幫幫人家啦!」
  「啊?要我幫什麼?」
  完全切換成欣賞小動物模式而使心靈充分獲得療愈的哮,給了她含糊的回應。
  小兔則是極不甘心地將嘴巴抿成X字狀,同時對哮伸出雙手。
  哮露出微微側首的不解神情,小兔隨即滿臉通紅地如此說道。
  「——請你過來抱人家上去啦!假如就這樣沒能順利搭乘便結束訓練的話,我的自尊心實在無法接受!」
  氣呼呼的小兔彷佛施展苦肉計似地伸長雙手。
  於是哮依照小兔的吩咐,伸手抓住她的腋下,輕輕鬆鬆地將她抱起來。
  「很好!再往上一點!。」
  「……好輕。」
  「草薙,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呃,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俗話說禍從口出,哮決定默默把小兔抱到她能伸手構著艙門的高度。
  小兔一把抓住艙門,吃力地往上攀爬,最後總算成功鑽進駕駛艙。
  「哼!胸口感覺雖然很緊,不過這樣就OK了!看清楚了,我這就證明我不單只是會遠距離狙擊的事實給你們看!。」
  幹勁十足的小兔在駕駛艙內哼了一聲,逕自關上艙門。
  一般若進入駕駛艙的話,照理說最起碼都還能看到駕駛員肩部以上的部位,可是個子嬌小的小兔卻只剩下頭頂部位映入哮等人的眼中。
  (真的沒問題嗎……)
  儘管內心浮現一抹不安,眾人仍屏息關注龍騎兵的啟動。
  導航系統解除待機模式,龍騎兵自動站了起來。
  但……
  【咦,奇怪?不會動耶?杉波,這究竟是什麼狀況啊?】
  眾人聽見駕駛艙內的小兔發出緊張兮兮的聲音。隨後……
  『——發生錯誤狀況。駕駛者的腳未在飄浮機能踏板就位。手指未在扳機就位。
  【導航系統居然還挑我毛病!?杉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問我怎麼一回事,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唔咿?】
  「意思就是妳個子太矮,所以不能操縱啦。」
  【唔嘰————!】
  只見艙門伴隨憤怒咆哮(?)霍然開啟,小兔試圖從裡面露臉表達抗議。
  誰知……
  「…………什麼!人家爬不出去~……快、快來人救救我啊~」
  連想爬出駕駛艙都辦不到的小兔,只能在裡頭高舉雙手向其他人求救。
  「——呵呵,妳們幾個未免都太不中用了吧。這裡就讓真理大姊姊來露一手吧。」
  「…………那算是某種插旗的意思嗎?」
  斑鳩送了一記冷眼給鼓足幹勁的真理。真理卻絲毫不以為意,不停轉動單臂縱身躍入龍騎兵的駕駛艙。
  「總之走著瞧吧!雖然對機器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所謂的才華並不是指獲得夢寐以求的能力,有時也會發生不符心願的才華突然覺醒的狀況啊!由我這個天才說出口的話一定沒錯啦!」
  真理脫口講出聽起來好像很深奧,實則不然的說詞,輕輕鬆鬆地鑽進駕駛艙。
  【哦——想不到內部空間還滿寬敞的!真是個好兆頭啊~這下子應該可以順利啟動才對。】
  「……空間很寬敞?」
  聽真理這麼一說,斑鳩頓時露出眉關深鎖的不解神情。
  【大家都聽得到嗎~?我要開始操縱龍騎兵了,你們要看清楚喔~!小真理,出擊~!】
  叢雲伴隨著氣勢十足的聲音緩緩起身。雙眼綻放出幾乎夾帶著『唰鏘』這麼一陣音效的閃
  光,龍騎兵『叢雲』眼看即將正式啟動。
  ——不過,結果當然還是沒實現。
  『請於胸前追加緩衝素材。』
  【咦?為什麼不動啊?】
  『請於胸前追加緩衝素材。』
  【緩衝素材是什麼?真是的~!到底是怎麼搞的啊~!】
  在導航系統反復發出機械語音的狀況下,置身駕駿艙內的真理感到憤慨不已。此時,斑鳩雙手一拍,簡短嘀咕了一聲「原來如此」。
  「駕駛艙內的剩餘空間若太過寬敞,機體行動時的反作用力可能會對駕駛員引起腦震盪或肋骨骨折等症狀。因此安全裝置才自行啟動了。」
  【……換句話說?】
  「意思就是跟其他人不同,妳的胸圍不夠大。」
  【…………】
  「對不起。我沒帶追加用的緩衝素材過來。真是太遺憾了。」
  耳聞斑鳩這句毫無誠意的賠罪,真理自叢雲的駕駛艙裡爬了出來。然後一腳踩著艙門,對著萬里無雲的藍天……
  「居然連龍騎兵都說我是個貧乳~~~~!嗚啊啊啊啊啊啊~~~~!」放聲嚎啕大哭。

  「等等……太奇怪了……太陽明明都快下山了,我的叢雲居然連一次都沒動起來……?到現在只做過啟動及關機的伸展運動而已耶……?」
  在野外演習場的草皮上,斑鳩擺出受到挫折的姿勢發出了罕見的感歎聲。
  「沒能回應妳的期待,真的很抱歉……」
  「生理特徵實在無能為力啊。」
  「這不是我的錯!這絕對不是我的錯!」
  大家說得對,這並非任何人的錯。
  哮苦笑著伸手扶著叢雲的艙門。
  「話說,這是以假定由我使用為前提所打造出來的對吧?那其他人啟動不了自然也就無可厚非啊。」
  既是配合男性體格設計而成,女性無法操作也是當然的結果。
  原本是為了安慰沮喪的斑鳩才說出這段話,誰知斑鳩聽完竟立刻起身。
  「這樣講也沒錯。那草薙,你就快點進駕駛艙吧。」
  「……妳思緒切換得也太快了吧。該不會是刻意想促成這樣的情節發展吧?」
  「想也知道絕對沒這回事,你講得有夠難聽耶。」
  看樣子刻意為之的可能性極高。就連方才的沮喪表現也很有可能只是演戲。
  心想算了的哮一轉念,隨即縱身鑽進龍騎兵的駕駛艙。
  與其說是鑽進駕駛艙,倒不如說感覺更像是穿上一件體積特別龐大的玩偶裝。
  腳一探進插入□,頓時體會到大腿至腳尖傳來一股冰涼感觸。因為裡面填滿了能讓肌肉動作更容易傳導給機械的液體。
  接著手臂也同樣探進插入口。
  「OK囉。你只要將右手握成拳頭狀,艙門便會關閉,導航系統也會隨即自行啟動。」哮依指示照作,忽有一陣類似靜電的痛楚掠過手腳,艟門隨之關閉。當艙門關閉後,哮體會到一股滿逼真的壓迫感。駕駛艙內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在一抹不安念頭瞬間掠過心海之後,眼前的儀錶板亮起。
  導航系統啟動,讓哮得以看見外面的影像。
  『主駕駛員•【草薙哮】認證完畢。』
  「哦哦,真厲害……!這就是龍騎兵嗎……」
  哮既然身為男性,對搭乘機器人一事當然也會感到興奮不已。
  彷佛為機身注入生命的重低音響起。
  帶來一股還不賴的亢奮感。
  『啟動主駕駿員專用導航系統。』
  「……咦?專用導航?那是什麼啊?」
  哮對導航系統的機械語音微微側頭感到不解,隨後導航系統切換成另一種與原先截然不同的聲調。
  『——哥哥歡迎回來喵!人家是叢雲專用語音系統「拉碧絲」喵——今天也會全心全意服侍哥哥喵——』
  「…………」
  臺詞明明超級甜美,但是這種毫無抑揚頓挫的聲調——
  錯不了。正是哮的佩劍,也就是身為銀懈之劍的拉碧絲的聲音。
  哮火冒三丈地板起臉,打開外部揚聲器破口大駡。
  「杉波妳這混帳——妳拿我的拉碧絲亂搞什麼啊!」
  【哎呀,我只是想說你應該會很喜歡,所以就拜託她幫忙,結果那孩子一口便答應了。倒是既然都已經啟動了,就試著操縱看看吧。快!】
  這番粗暴的響應令哮對斑鳩產生了更強烈的怒意。雖然心中出現這句吐槽——『拉碧絲何必也跟著起哄啊……』哮仍試著挪動手腳。透過全方位螢幕上,哮清楚看見與自己手部動作連線的龍騎兵手臂。
  「哦哦!真的隨心所欲地動起來了耶!這真是了不起啊。」
  【感覺還不賴。那再來試著奔跑看看吧。】
  哮依照指示向前跨出右腳。
  駕駛艙雖搖晃得很厲害,不過龍騎兵剛剛確實是走了一步。
  「哈哈,這比我原先想像的還有趣呢。」
  興致高昂起來的哮交互挪移雙腳展開奔跑的行動。
  而龍騎兵也配合哮的動作在演習場上來回奔跑。
  【用力踩腳底的踏板就能啟用飄浮機能移動。導航系統有顯示出武器櫃的所在地對不對?移動到那邊回收武器吧。】
  「瞭解!」
  一踩下腳底的踏板,叢雲隨即啟用飄浮機能開始滑行。感覺就跟滑雪沒什麼兩樣,非常有趣。
  能夠自由自在地操控的巨大軀體。操縱龍騎兵的體驗讓哮愈來愈沉迷於其中。
  「喔,那就是武器櫃嗎?」抵達指定場所後,他看見有個鐵櫃聳立於眼前。
  龍騎兵一接近,鐵櫃隨即自行開啟,冒出一把亞德曼金屬制的巨劍。
  【我想,最適合你的武器果然還是刀劍。】
  「果然有一套!杉波妳真瞭解!」
  哮內心正巧浮現出想利用這具龐然巨軀揮舞刀劍的念頭。
  哮維持住飄浮機能,從武器櫃裡拔起巨劍並斜舉於身前。
  【我要派出無人機囉。試著應戰吧。】
  「沒關係嗎?」
  【嗯,此事已取得高層核准。我想確認叢雲是否有辦法跟上你的動作。盡情劈砍吧。】
  哮的興致頓時飆到最高點。
  若搭乘龍騎兵施展草薙流的技巧,結果會是如何呢?運用這具重量及臂力均超越常人數百倍的軀體,毫不保留地使盡全力——
  「——看到了!」
  共有3架量產型龍騎兵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而舉起槍械。
  哮發動掃魔刀提升腦部處理速度。
  在變成慢動作的世界中挪動身體。
  (——行得通!)
  如此確信的哮雙腳一蹬向上跳躍。隨後祭出夾帶離心力及重力加速度的兇猛一擊。
  「草薙諸刃流——螳螂阪!」
  機身高高地飛向天際的同時,哮轉動身體順勢揮劍砍向敵人。一架無人機伴隨轟然巨響化作碎片。
  哮緊接著以拔刀術的姿勢,將劍刃收回腰際後方,再一鼓作氣猛然揮擊。
  「片車輪!」
  沿水準方向橫掃的這一擊,同時擊破另外兩架龍騎兵。
  豪邁地碎散的無人機身影,刺激哮的腦部釋出大量激素。
  「這實在太有趣了——!」
  【再來的敵人有點棘手喔。我要派出Alchemist社的最新型機種囉。】
  繞行演習場一圈回到斑鳩等人身旁的哮,目睹地表閘門開啟,一架新型無人機乘坐電梯緩緩現身。
  看起來滿強焊的。跟方才對上的量產型截然不同。
  哮停止飄浮機能,與最新型的無人機展開對峙。無人機的武器也是巨劍,好個巧妙的安排。哮嘴角揚起笑容,雙腳凝聚力量。
  「看招!」
  他猛蹴地面,展開突擊。
  哮一鼓作氣欺近對手,準備揮劈高舉過頭的巨劍。
  此時,最新型的無人機卻突然調頭沖向斑鳩等人。
  「——什麼!?」
  哮差點忍不住停下腳步。無人機的反應顯然不太對勁。
  【?為什麼往我們這邊跑?該不會是失控了吧?】
  【失控!?】
  【在開始演習前,我有稍微動手調整AI的設定值……】
  「什麼!?杉波妳搞什麼鬼啊!」
  哮連忙追趕無人機。
  可是,腳部反應卻變得比方才還要遲鈍。是因為在施展劍技時,對叢雲的腳部造成負擔所致。
  「可惡啊!•」
  迫於無奈的哮只好起腳輕蹬地面,一鼓作氣跳向半空中。接著又啟動噴射推進氣流,搶先
  步降落在無人機與斑鳩等人所在位置之間。
  隨後一腳踹中直沖而來的無人機腹部,總算是成功阻止無人機往隊友們的方向衝撞。
  但對手不愧是最新型機種,似乎很快就能起身再戰。
  哮連忙確認叢雲的狀態。
  「……可惡,左臂無法動彈。腳部反應也很遲鈍。杉波,妳那邊沒辦法制止無人機嗎?」【單靠手邊的設備無能為力,必須前往管制室才能強制終止無人機的系統。】
  「沒辦法了。我會儘量設法阻止無人機,其他人趕緊逃離演習場避難吧。」
  【不,沒這個必要。】
  當哮對斑鳩這句否定發言感到不解時,叢雲的艙門突然開啟。
  「什麼?」
  「呀呼~」
  抬頭一看,只見斑鳩的臉出現在艙門旁邊。
  「你稍微低頭一下。」
  「妳、妳打算怎麼辦啊?」
  哮依言低頭,斑鳩隨即伸手按下位於哮頭部後方的按鈕。接著,叢雲的軀體部位自行驅動——哮的背後浮現出另一個座位。
  「這是雙座機能啦,可以由兩個人聯手操縱唷。」
  「兩人聯手?」

  「沒錯,借過一下。」
  斑鳩跨過哮的頭頂,鑽進他背後的座位。雖說是駕駛艙,不過兩個座位之間並沒有隔板,因此哮等於被斑鳩從背後抱住。斑鳩那對被駕駛服壓縮的巨大胸部緊貼著哮的背部。
  「在機器人動畫當中,這種設定算是固定橋段喔。你開心嗎?」
  「現在是講那種廢話的場合嗎!」
  哮一開口吐槽,斑鳩隨即伸直雙臂探入另一個插入口。
  「啟動副臂。」
  斑鳩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只見映照於螢幕上的叢雲粗壯手臂中,又冒出了另一對手臂。
  「四隻手臂!?」
  「也就是俗稱的暗臂啦。夠浪漫吧?」
  斑鳩發出媚笑聲,操作副臂拔出配備于叢雲腰際的手槍。
  「筆直沖向無人機吧。我會用手槍牽制,你就負責收拾它。沒問題吧?」
  「真的假的?」
  「憑你的本領,單靠一隻右臂就綽綽有餘了吧?還是說你沒自信?需要我代勞嗎?」
  斑鳩在耳邊以甜美嗓音如此輕笑著說道。受了這樣的挑釁,哮說什麼也絕不能讓斑鳩負責收拾無人機。
  「別開玩笑了,看我怎麼收拾那傢伙!」
  哮依照吩咐,全力奔向無人機。
  雖因腳部反應遲鈍而變成蛇行狀態,叢雲仍是朝著無人機推進。
  無人機雖然眼看就快要站起來,不過斑鳩運用手槍接連射擊,幫哮爭取多一點時間。
  「就是現在,動手吧。」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哮提腳使勁向前一蹬,帶動機身有如陀螺一般急速旋轉,同時順勢揮劍砍向無人機的側腹。
  「草薙諸刃流——一目連!」
  伴隨著『咕喳』的一陣悶響,無人機的軀體被砍成兩截。而這陣確切的手感,則令哮展露出興奮眼神。
  「成功了!妳看到了吧啊啊啊P」
  歡呼聲隨後立刻轉變成尖叫聲。
  旋轉不止的叢雲機身直接衝撞地面。再加上大概是人工肌肉的持久度已達極限,雙臂雙腳
  直接在機身持續旋轉的狀況下應聲斷裂。
  外部影像遭到塵煙覆蓋,而叢雲的導航系統也隨之關閉。駕駛艙瞬間遭黑暗吞沒。

  「好、好痛啊……杉波,妳沒事吧?」
  哮把斑鳩拖出駕駛艙,確認她是否受傷。
  由於維生裝置有確實發揮機能,因此看起來似乎無礙。
  「為什麼偏偏挑在最後一刻操縱龍騎兵大旋轉啊……我都快吐了……」「抱、抱歉……龍騎兵被我搞壞了……」
  哮攙扶著臉色慘白站立不穩的斑鳩,過意不去地向她賠罪。
  斑鳩則是靠在哮的身上,換上一如往常的慵懶神情窺視著他的臉龐。
  「……開心嗎?」
  「咦?」
  「駕駛我的龍騎兵,玩得開心嗎?」
  突然被她這樣一問,哮頓時感到有點困惑。
  斑鳩那雙露出上揚目光窺視著自己的眼睛,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呃,嗯……是滿開心的啦,但為什麼……?」
  「因為——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
  被她這麼一說,哮才恍然大悟。
  斑鳩微瞇雙眼,伸手輕撫哮的臉頰。
  「祝你16歲生日快樂。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輕笑了一聲之後,斑鳩伴隨著歎息闔上雙眼。
  像在表示著『你完全沒察覺到呢』。
  仔細回想起來,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太對勁了。早在斑鳩著手開發哮專用機的那一個環節,哮就應該要注意到這回事才對。
  斑鳩送的生日禮物。以女孩子的角度來看或許笨拙了點,但若站在技術者的立場,那大概就是一份最棒的禮物。
  哮率直地感到高興。
  然而……
  「我說杉波啊。」
  「什麼事?要道謝的話,給我一個吻就足夠了。」
  「儘管實在很難啟齒……」
  面對拋出一記媚眼的斑鳩,哮帶著笑容如此說道。
  「——我的生日,是在下個月。」
  「…………」
  「下個月才是我的生日喔。」
  …………
  ……………………
  「就包含此事在內,有點像是給你個驚喜的感覺,這樣如何?」
  「如何?——哪來的如何啊!」
  雖是笑容滿面,哮仍狠狠地吐槽了斑鳩一番。

  ***

  於是,因斑鳩誤解而上演的龍騎兵騷動就此宣告落幕。
  結果35小隊沒能爭取到配備龍騎兵的福利。
  理由有二。首先,斑鳩開發的叢雲因為耗油量的緣故,實質上的運轉時間只有短短3分鐘,根本沒用。
  其次,就是一次運轉所需的經費開銷輕易突破億元大關。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要是運用這東西上戰場,對魔導學園馬上就得宣告破產啊。」
  至於小隊接到理事長•鳳颯月捎來內容如上的聯絡,則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楼主| 发表于 2017-3-4 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3-4 23:39 编辑

  Extra Mission stand by Me

  那是35試驗小隊為了賺取積分而準備出擊時的事。
  地點為學生餐廳。當哮吃完飯打算回小隊室時,18試驗小隊的學生們突然跑來找他抗議。哮詢問緣由,才得知原來是35小隊與18小隊似乎向審問會申請了同一個目標,結果造成了雙重預約的疏失。
  審問會一發現這項疏失,立刻取消較晚提出申請的18小隊核准令。明明為了執行任務而用心準備,卻被撤銷核准令的18小隊,當然無法接受這種結果。核准試驗小隊活動申請書的工作,大部分都是由學生會負責包辦,不過因梅菲斯特費雷斯一事,導致學生會無法發揮正常機能,大概就是造成這次疏失的主因吧。
  為此,18小隊才跑來向35小隊宣達名叫抗議的命令。
  他們表示,只要35小隊放棄任務,18小隊就能獲得核准。
  「事情就是這樣,你們乖乖辭退這項任務吧。」
  「不不,再怎麼說也辦不到啊……畢竟我們也為這項任務做了不少前置工作啊。」
  身為隊長的哮,自然不能答應對方要求。
  對方是18小隊。在不久前還保有名列一年級前茅的優異成績,不過卻因數個月前發生的那場英雄襲擊事件而導致狀況丕變。
  一人戰死,另一人則似乎因目睹友人喪命而精神失常,最後自行辦理退學。隊員人數不足致使成績一落千丈的18小隊,如今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而哮也因為理解18小隊的現狀,所以即便對方擺明是來找碴,他也沒有跟著勃然大怒。
  「既然彼此狀況都不太妙,那何不聯手執行這項任務呢?校方應該是允許小隊聯手出擊與分配積分才對,而這次的目標為C級。縱使採用分配製,相信對彼此也都大有幫助。」
  哮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提出建議,不料對方的女隊長竟給了他一個嗤之以鼻的回應。
  「抱歉,我們才不屑跟蝦兵蟹將小隊聯手。這項任務對你們而言太過危險,更重要的是若與你們聯手,搞不好會害死我們啊。」
  態度高傲的女隊長交抱雙臂,毫不客氣地這麼說。
  縱使是哮,臉上笑容也不禁一僵,但若此時發飆的話,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坦白講,35小隊若能與18小隊聯手執行這項任務,便可大幅提升成功率,因此在這個關鍵時刻讓談判破裂絕非上策。
  儘管哮為了設法爭取聯手出擊的機會而持續放低姿態,但此時卻有人突然伸手搭住自己的肩膀。
  回頭一看,赫見櫻花神情嚴肅地站在背後。
  「我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但實在忍不住了……開什麼玩笑。先提出申請獲得核准的是我們。一切都只是你們自己動作太慢造成的吧?」
  櫻花走到哮的身旁,趾高氣昂地鄙視著18小隊的女隊長。
  櫻花一登場,女隊長的驕傲表情立刻明顯一僵。
  「鳳櫻花……!」
  「又是妳啊。我記得妳是18小隊的隊長沒錯吧?妳直接找我麻煩時,我倒還對妳有一點點好感,但要是波及我的隊友,休怪我不客氣!」
  「妳、妳也未免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這次的事與妳無關……!麻煩不要因為之前曾擔任魔女獵人就得寸進尺……!?」
  「哦,原來如此啊?瞭解,那我就不得寸進尺了。話說妳找草薙有什麼事啊?前資優生。」
  櫻花並非不懂察顏觀色,而是刻意採用觸怒對手神經的尖銳言詞。只見女隊長頓時氣得臉紅。
  櫻花在學園中是個著名人物。不僅因她是史上最年少即當上異端審問官的前魔女獵人,她那無懈可擊的優異成績,更是眾多學生們的羡慕對象。但相對的,有人看她不順眼也是個不爭的事實。特別是在資優生當中,也有人會對她採取陰險的騷擾手段。
  接下來甚至連爭論都稱不上了。櫻花只是單方面地拋出大量毒辣發言轟炸女隊長。面對縱使感情用事地出言不遜,也只會用正確言論展開反擊的櫻花,女隊長只能毫無招架之力地氣得渾身直發抖。
  心想櫻花實在說得太過火的哮正準備介入制止,忽然感受到女隊長散發出一股殺氣。
  (啊,這種感覺不太妙。)
  哮發動掃魔刀提升腦部處理速度,閃身擋在櫻花面前。是匕首,或是槍械呢?哮邊預測對手可能使用的兇器邊擺出應對架勢,迎面而來的卻只是拳頭。
  淚眼汪汪的女隊長揮出一記拳頭。
  哮冷靜地分析現狀,思考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要閃躲還是防守呢?
  (唔——)
  考慮到善後處理,哮歸納出來的結論是——硬吃這一拳。
  而在解除掃魔刀的下一秒,這記重拳隨即直接擊中哮的臉頰。

  ***

  「——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櫻花對除了哮以外的小隊成員描述完方才發生的事情後,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
  喝著紅茶默默聆聽的真理重重地歎了口大氣。
  「這算什麼,太難以置信了……分明就是對方的錯。哮究竟要當個爛好人到什麼地步啊……」
  櫻花點頭同意真理的回應,面露狐疑神情。
  「我完全搞不懂他為什麼要保護我。那種程度的拳頭我輕鬆就能閃過……再說,憑草薙的身手要擋下那拳也很簡單。他為什麼不躲……為什麼白白挨了那一拳……我完全無法理解……」
  「什麼?妳在意的是那個環節啊?或者該說妳真的不懂嗎?」
  面對一臉正經地表示自己無法理解的櫻花,真理賞她一記冷眼,意有所指地笑了出來。
  「與其說不懂察言觀色,倒不如說妳就只是遲鈍而已吧?」
  「為、為什麼變成是我遲鈍啊!?」
  見櫻花雙手拄著桌面,準備向前探出上半身,小兔為了保護茶壺連忙將之拿起。結果不出
  所料,被櫻花雙手使勁一撐的桌子猛然晃動起來。小兔慶倖自己成功守住茶壺,接著為櫻花的杯子倒滿紅茶。
  「鳳,在哮挨揍之後,現場狀況有何變化呢?」
  「後來就不了了之。因為草薙說雙方就此停戰。。」
  「就是這麼一回事。18小隊的隊長若對妳出手,妳一定會反擊吧?那樣一來,我們與18小隊聯手執行任務的選項大概會就此消失。因此草薙透過自己默默挨揍的結果換取雙方停戰,進而保留了35小隊與18小隊締結同盟的可能性啦。」
  聽小兔這麼一說,「啊」了一聲的櫻花露出傻眼的驚愕表情。
  但她旋即使勁搖搖頭,重新換上一張不開心的臭臉。
  「不不不,話雖如此!首先我無法理解他為何這麼堅持想跟那些人合作。我期望草薙能表現得更有尊嚴一點啊。」
  櫻花用力點頭如此說道。真理也豎起食指輕抵嘴唇,整個人靠到沙發椅的椅背上。
  「妳這樣講確實有道理呢~為人和善雖是哮的個性,不過我也認為他有必要再對自己誠實一點呢。」
  真理說著,望向幫自己倒紅茶的小兔。
  「吶吶小兔啊,以前的哮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聽說他原本脾氣似乎非常暴躁。」
  「就算妳問我……我是在升上高中部後才認識草薙,當時他就跟現在一樣是個爛好人啊。與其問我,還不如問從國中部時代就認識他的杉波喔。」
  小兔轉眼望向小隊室的作業桌。
  只見斑鳩戴著護目鏡及口罩,一手拿著噴漆罐在製作物品。乍看雖是像極了緞冶師的服裝打扮,製作的卻是手工制的1\4比例西園寺兔軟膠公仔(白色兔女郎ver)。
  注意到視線的斑鳩推高護目鏡,露出竊笑神情對眾人豎起大拇指。
  「為什麼用那種很渴望的眼神看我這邊啊!我有意製作妳們所有人在魔女狩獵祭時換上那身裝扮的公仔,所以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漏掉任何一人啦!」
  「……妳沒聽到我們剛剛聊的話題嗎?別在那邊製作莫名其妙的公仔,過來加入我們的討論吧。」
  小兔將櫻花方才說過的內容轉述給斑鳩聽,並詢問過去的哮是個什麼樣的少年。斑鳩放下噴漆罐,從白衣口袋裡掏出薄荷棒棒糖,坐在椅子上蹺起腿。
  「以前的草薙與現在有什麼差異……嗎?這個嘛,他確實是變得有點像爛好人,不過那個男人的本質可是一點都沒有變喔。鳳妳應該也知道才對吧,畢竟妳們曾在國中二年級的演習中交過手啊。」
  櫻花有點尷尬地視線四處遊移。在異端審問官資格遭到剝奪而被編進35小隊當時,櫻花完全不記得哮的事情。
  「很抱歉,我記不太清楚……坦白講,我覺得跟現在的草薙既有點像卻又不太像……只記得他是個常因劍術遭人侮辱而衝動的少年……」
  「大致上算吻合吧。簡單來說,當時那傢伙是個比現在還稍微————」
  斑鳩豎起食指,面帶微笑對眾人說道。
  「——可悲一點的少年啊。」
  接著斑鳩一臉懷念地,開始敘述自己與過去的哮之間的回憶。

  ***

  四年前,對魔導學園國中部迎新典禮。
  『不准嘲笑刀劍!』
  突來的怒駡聲,吸引斑鳩轉眼望向聲音來源。
  離異端審問會總部有一小段距離的競技場。
  一名眼神格外兇狠的少年,隻身糾纏數名學生。只見他暴跳如雷,宛如馬上準備動手殺人的感覺。而看起來與他進行交談的學生們,則似乎並不清楚對方為何如此勃然大怒,顯得惴惴不安。
  由於鼓號樂隊剛好吹響樂曲,因此那場騷動並未特別吸引其他新生們的目光。
  覺得迎新典禮無聊透頂的斑鳩,則從佇列中探頭遠眺那名少年。
  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特別。隨意切齊的一頭黑髮,以及如同利刃般尖銳的眼神。個頭雖然不高,但由那一身結實的肌肉可以看出他擁有相當發達的運動神經。被纏住的學生們雖遭少年瞪視,後來多虧教師出面解圍,他們便自少年身旁一哄而散。周遭的學生們也不經意地與少年保持距離。
  學生們八成並非因為剛剛那陣怒駡聲,才與他保持距離的吧。
  恐怕——是受到掛在他腰際的那把日本刀影響。收放在只上了一層漆的樸素刀鞘內的利刃,對周遭學生們發出「別靠近我」的警示。
  在以槍械為主流武器的這個時代還隨身佩刀……除非有所堅持,否則就連近身肉搏時也沒人會想要選用刀劍作為武器。因為現代更重視能夠與槍械並用的匕首或格鬥術。
  少年方才大聲怒吼『不准嘲笑刀劍』。簡言之就是因刀劍遭到其他學生調侃才動怒吧。
  (那種人就是世間俗稱的『怪人』嗎?)
  雖是心不在焉,但斑鳩仍露出內含少許好奇心的目光,靜靜眺望著少年的側臉。儘管稚氣未脫,卻仍威風凜凜的那張側臉,散發出從他的實際年齡完全無法想像的粗野氛圍,以及彷佛身經百戰的魄力。
  搭配專注直視前方的嚴肅表情。
  他的站立姿勢與腰際刀刃合為一體,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一把利刃。
  他的身影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同時卻也覺得他與自己一樣有某種缺陷……斑鳩如此心想。
  (……有趣的傢伙。)
  這是作為人造天才誕生,過去在Alchemist社只視研究為生存意義的斑鳩,首度『對他人』產生明確『興趣』的瞬間。
  斑鳩雖因其卓越技術力,而被期待能立刻成為異端審問官『鍛冶師』,卻因自己想上學,而以學雜費及生活費全額減免的身分進入對魔導學園就讀。
  不過老實說無聊死了。儘管基於想見識外面世界的好奇心,而撇下許多事物逃離Alchemist社,但她到現在都還沒遇見任何有趣的人事物。

  迎新典禮完畢,大家開始放學回家時,斑鳩不經意地在校園內閒逛。
  由於住在學園內的學生宿舍,因此斑鳩沒有放學後離開校園回家的必要。
  當她走下樓梯平臺之際,忽然聽見窗戶外面傳來一陣悶響。
  好奇心如同雷達一般自行啟動,斑鳩快步沖下樓梯,隔著窗戶往外看。
  只見在底下的校舍後方,有一名男學生手捂臉頰倒在地上,另有十名男學生團團包圍住一名少年。
  『是那個傢伙。』
  斑鳩將手拄在窗框托著下巴,靜觀底下的互動情形。
  團團包圍住少年的男學生們,是因今天早上的迎新典禮而盯上少年的集團。
  她隱約理解狀況為何。大概是佩刀少年因為被叫出來刁難,最後就先下手為強了吧。無視于挨揍的男學生,另外十名男學生殺氣騰騰地對著佩刀少年破口大駡。
  少年側身後移半步,憤怒的雙眼綻放出火紅目光。
  『想動手就放馬過來……我隨時都能奉陪。敢瞧不起劍術,你們通通做好覺悟吧!』
  那副模樣全然可謂兇神惡煞。少年咬牙切齒地擺出應戰架勢。
  『我絕不會輸給任何人!不管是槍械或魔法,我通通都能砍成兩半!』
  少年釋出雄雄霸氣,而其餘男學生們雖然有一瞬間感到膽怯,卻仍發出咆哮,爭先恐後地
  面對感情用事地發動襲擊的學生們,同樣感情用事地悍然應戰的少年身影顯得十分英勇,看起來甚至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不料,10分鐘後。
  卻只有佩刀少年獨自一人倒臥在校舍後方。少年被打得體無完膚,而他所對抗的男學生們則幾乎毫髮無傷。
  『這傢伙是怎樣?只會耍嘴皮子嗎?』
  『遜斃了。我們走吧,理睬這種角色只是浪費我們的時間。』
  『拜啦~武士小子~』
  學生們逐漸遠去,少年則依舊仰躺在地面上,嘴巴緊抿成ヘ字狀,鼻青臉腫地仰望著天空。
  明明撂下那麼兇猛的狠話,這一敗簡直難看到極點。
  然而,從頭目睹這一切的斑鳩卻有個難以理解的疑點。
  『你為什麼不拔刀?』
  斑鳩出聲詢問呈大字狀倒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察覺到從二樓窗戶窺視著自己的身影,頓時皺起眉頭。
  『什麼?妳是誰啊?』
  『只是個觀眾罷了。吶,你為什麼不拔刀?』
  少年並未拔出腰際的佩刀。斑鳩認為畢竟對方人多勢眾,起碼也該使用武器應戰才對。即便那是落伍的肉搏戰專用武器,但既然是因刀劍受辱而發展出這場爭執,就應當展現實力給對方見識一番才對。
  誰知少年直到最後都並未拔刀出鞘。斑鳩頗在意他不肯還手的理由。
  瞪視著斑鳩的少年哼了一聲。
  『我還沒喪失尊嚴到得拔刀對付空手應戰的人。』
  『哦……真是奇怪的尊嚴呢。』
  哮眉關深鎖地將臉撇向一旁。
  看來他似乎也有自己「不太尋常」的自覺。
  『愛怎樣講隨便妳。一旦捨棄掉傾注於刀劍上的尊嚴,我就會失去自我。反正原本就只有這傢伙陪伴著我……我緊抓著這項原則錯了嗎?』
  『…………』
  緊抓不放。堅守唯一的尊嚴、唯一的存在意義。
  就像過去的自己滿腦子只想到實驗一樣,說不定這名少年腦子裡也只裝滿有關刀劍的事。或許他跟自己十分相似,斑鳩如此心想。
  斑鳩的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有夠拚命呢。』
  『拚命錯了嗎?全力以赴錯了嗎?』
  『我不覺得那是一份崇高到值得你緊抓不放的尊嚴啊。』
  正如後來察覺到研究對自己而言並不是那麼崇高的行為一樣,斑鳩詢問少年——對刀劍是否也抱持著相同的看法。
  然而少年卻筆直瞪視著斑鳩並這樣宣告。
  『想笑就儘管笑吧。反正不管別人怎麼講,我都不打算改變自己的作風。』
  少年說他既無意捨棄尊嚴、也無意改變自己。
  他明明走上了,與捨棄研究、不願留在Alchemist社當個怪物的斑鳩完全相反的道路,斑鳩卻覺得他——
  『你這人真有趣。我很中意你。我最喜歡個性刁鑽的傢伙了。』
  ——看起來非常耀眼。
  『在說什麼啊……話說妳到底是誰啊?』
  『嗯——?要問別人名字時,應該先自我介紹不是嗎?』
  『……妳這傢伙有夠討人厭耶。』
  少年一臉不服氣地說道。
  被形容成很討人厭的斑鳩,反倒樂不可支地笑了出來。
  『……我叫草薙哮啦。是為了當異端審問官改變世界而考進這間學校。』
  『我叫杉波斑鳩。是為了歌頌青春歲月才來這間學校讀書。』
  草薙哮與杉波斑鳩就這麼相識了。
  話雖如此,其實也只是斑鳩單方面對哮感興趣,此時兩人的關係跟『朋友』一詞完全沾不上邊。
  幸好,兩人成了同班同學,註定得一起度過國中部的三年時光。

  若要以單純且淺顯易懂的明確詞彙,來形容草薙哮這號人物——答案就是笨蛋。
  『錯不了,肯定無誤。無從袒護。草薙……你簡直笨到不管是我或其他任何一名教師,一定都束手無策的地步。』
  這是班導師在發還考卷時對哮說的一段話。
  哮接下老師已經打完分數的考卷。
  所有學科無一倖免地通通掛零。
  並不是發生了沒寫名字,或者答案填錯格之類的失誤。
  而是所有考題連同答案卡,沒有任何一題寫對。
  『還是說你並不笨,只是在耍我們這群老師?』
  『我很認真作答。』
  『既然很認真作答,為什麼還能考出這種分數?這只是單純的學力測驗耶?問題內容也只是複習國小學過的基本學科內容。難道你連小學程度的問題都不會嗎?』
  『嗯。』
  『嗯什麼啊,這種狀況起碼該回答「是」。』
  對魔導學園並沒有所謂的入學考制度,只要有意願,人人都能申請入學。然而由於國中部的超嚴苛體能訓練、術式學及對魔導學等特殊學問,以及高中部的試驗小隊制度難度過高等因素,因此據傳能夠順利成為異端審問官的,大概只有入學人數的百分之一。
  然而這次舉行的,就只是小學水準的基礎學力測驗。是再簡單不過的考試。
  結果哮竟全部掛蛋。可見他當真笨到非比尋常的地步。
  可是面對班導這番極其正確的訓誨,哮卻是毫不畏懼地如此反嗆。
  『我是個除了劍術以外一無是處的人。因此凡事都只會用刀劍解決。刀劍辦不到的事我一概不懂,也不打算管那種閒事。』
  『…………』
  『以上。』
  啪!
  班導用卷起來的考卷揮打哮腦門的清脆聲音,響徹整間教室。
  『那你為什麼想當異端審問官?難道你真的認為,自己光靠劍術就能夠成為異端審問官嗎?』
  『嗯,我當然認為自己辦得到。』
  這次輪到臉頰慘遭揮擊。
  『對魔導學園除了對魔導學及戰鬥技術以外,也跟其他普通學校同樣,會安排學生們接受一般學科教育。考試成績太糟糕的話,即便是國中部也有可能會被留級喔?』
  『……留、留級。那、那就不妙了。』
  『既然知道不妙就給我用功一點。這場學力測驗跟下次期中考的難度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這次學力測驗考了鴨蛋的你,一旦面對期中考……應該不難想像自己會落得何種下場吧?』
  『……唔唔。』
  『假使你有心求學的話,老師也很樂意助你一臂之力,懂嗎?』
  老師歎了口大氣。
  嘴巴緊抿成ヘ字狀的哮,因聽見留級一詞而冷汗直流地杵在原地。
  背後的同班同學們輕聲笑個不停。發現自己遭到取笑,哮頓時更用力地緊抿嘴唇。
  『我會自己設法搞定!不需要老師的説明!』
  他明顯是在逞強,不過哮仍調轉腳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放學後。在被夕陽餘暉染紅的教室裡,彷佛獨自一人惆悵地坐在窗邊的哮,對著灘開平放於桌上的書籍釋出濃濃殺意。放學後在學園內散步的斑鳩,發現獨留於教室內的哮身影,於是便開門走到他身旁。
  哮並未注意到斑鳩走進教室。很好奇他究竟在看什麼書的斑鳩探頭窺視,發現原來那是一本問題冊。
  雖說是問題冊,但也只是專為小學生設計的數學題……也就是算術習作。
  哮壓低視線直瞪算術習作,全身狂冒冷汗地喃喃自語個不停。
  『奇怪……為什麼啊……?我在小學學到的概念就是乘法比加法厲害……假如加法是小太刀,那麼乘法就是野太刀……除法則是斬馬刀……雖然得視使用時機而定,但殺傷力及破壞力應該都相差懸殊才對……』
  『…………』
  『但是為什麼1+1等於2,1X1卻是等於1啊……!?如果乘法比較厲害的話,照理說1X1應該是要大於2,換句話說就是變成3或4或5才對吧……!?為什麼加法反而臝過乘法啊!?』
  『…………』
  『可見構成1+1這個算式的1,以及構成1X1這個算式的1,兩者之間的實力必然有明顯差距……!1+1,也就是說只要把實力相同的兩個1相加起來,力量值本來就會變成2……但1X1並非2而是1的意思,就代表其中有個1不是在扯後腿就是沒用處……!可惡,沒把這方面的細節講清楚,我有辦法解開這種問題才怪!這本習作簡直瞧不起人……!』
  哮氣得渾身顫抖不止,用左手拚命壓制住企圖抽出腰際佩刀的右手。面對一本算術習作,因情緒過於激動而意欲拔刀劈砍的少年身影顯得非常離奇。
  該怎麼說呢,就是個盡往難搞方向鑽牛角尖的耍笨少年。
  (想用這種思考模式解算數題的傢伙,真是太有趣了。)
  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音的斑鳩連忙用手搗住嘴巴。
  此時哮總算察覺到斑鳩的存在。哮宛如面對弒親仇敵一般怒瞪斑鳩。
  『……有什麼事嗎?杉波斑鳩。』
  『哎唷,你記得我的名字啊。我只是覺得你好像拐進了滿有趣的錯誤方向,所以想要幫你一把啦。』
  斑鳩走到哮前面的位置坐下,蹺起腿。斑鳩雖然身穿國中部制服,但上面又多披了一件白袍。在斑鳩來看或許覺得非常意外,不過哮是以看著怪人的眼神直盯斑鳩不放。這也難怪,因為斑鳩在班上也是個程度絕對不亞於哮的著名怪人。
  『……師父曾說這世上有許多事情都必須單憑一己之力克服,才能習得致勝訣竅。所以我向來都只靠自己解決問題。』
  『哦~這份毅力確實值得欽佩,但你真有辦法獨自搞定這次的期中學力測驗嗎?個人認為還是趁現在提前擬妥對策比較有幫助。』
  『別逼我重複同樣一句話。我說我不會借助妳的力量。知道的話就快點回家去吧。』
  儘管態度相當尖銳帶刺,斑鳩卻是既不畏懼亦不儍眼,只是聳聳肩頭接著說道。
  『為什麼凡事都只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呢?你的學力明明就糟到趨近絕望的地步了啊。』
  『……就算不會,我還是要硬拚到底。』
  哮將擺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頭狀,始終不肯讓步地堅持要獨自一人面對考試。與其說不依賴他人是一項美德……倒不如說看起來也像他害怕依賴他人。
  進入國中部就讀到現在已過了一段時間,而斑鳩這段期間一直都在觀察哮。
  這個人對任何事都總是卯足全勁。吩咐他做的事情就算辦不到也會硬拚。縱使遭人輕視,即便老師也宣告他無法成為異端審問官,他也絕不輕言放棄。他既非虛情假意,也並非不信賴任何人。
  大概是某種近似強迫觀念的理念,促使他有如拉動馬車的馬一樣竭力狂奔吧。斑鳩雖然摸不著頭緒,但他那拚命的模樣卻令她愈看愈覺喘不過氣。
  以他現在的成績,大概不是留級,就是勒令退學。而無論是面臨留級或其他困境,這名少年一定都不會放棄吧。
  對斑鳩而言,哮是她好不容易才產生興趣的陌生人。在這個節骨眼放棄實在有點可惜。
  『……那好,你就自己努力吧。反正我只是在一旁看你用功K書,順便小聲自言自語罷了』
  『別妨礙我,回去吧。』
  『才不要。我為什麼非得聽你的命令不可?』
  『…………』
  『第8題,你答錯了。』
  面對連看都沒看,就邊盯著漫畫雜誌邊指出錯誤的斑鳩,哮擺出一張由衷不服氣的臭臉。之後斑鳩也寸步不離地陪哮K書。哮雖然好幾次不厭其煩地叫斑鳩回去,斑鳩卻始終未曾讓步。
  到最後,哮終於不再拒絕斑鳩的指導。

  入學至今已經過3個月的時間。拜斑鳩所賜,哮以補考驚險萬分地通過了期中考不及格的難關,多多少少提高了升上二年級的可能性。
  斑鳩在放學後留下來陪哮自習已成了慣例,起初決定對她視若無睹的哮,到最後也逐漸養成了不發一語地接納斑鳩指導的習慣。
  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稱得上交談的對話。哮向來都擺著一張臭臉對準桌面,斑鳩也總是邊看漫畫邊隨意指出哮的錯誤之處罷了。
  儘管這對斑鳩而言是一段極其無聊的時間,但她仍日復一日地在放學後留下來陪伴哮。倒也不是出於一片好心,純粹只是這段時間令她感到格外平靜罷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碰到明明無聊,卻又感覺十分自在的吊詭狀況。
  先前明明那麼專注於生物工學及兵器開發研究,明明只為了那兩個領域的知識學問而活,這對斑鳩來說堪稱是個意外的新發現。
  斑鳩翻閱被夕陽余暉渲染成橘紅色的漫畫雜誌內頁,回想起過去的往事。
  這股氣息。明明無聊卻又覺得自在的奇特狀況。
  (……儘管一點也不像,但只有氣氛格外相似呢。)
  斑鳩不經意地——憶起與自己的姊妹•伊砂相處在一起的那段時期。除了研究以外,就只有跟伊砂在一起時,才能讓她體會到所謂心平氣和的感受。
  雖說哮與伊砂不太相似,然而跟他在一起就能感受到相同的氣息。
  察覺到視線的斑鳩抬頭一看,發現哮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下垂髮絲蓋住耳朵的斑鳩微微側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怎麼了?』
  『妳為什麼想成為異端審問官?』
  哮突然開口提問。斑鳩思考片刻後,靜靜地做出回應。
  『因為沒其他選項。』
  『這話什麼意思啊?』
  『就是字面的意思。唯一肯接納像我這種怪人的地方,大概也只剩下這裡而已。』
  『…………』
  『哎,就算深入追究也只是個無趣的話題罷了。』
  哮八成也察覺到背後另有隱情,因此他並未追究到底。



  『那你呢?你為什麼想當異端審問官?』
  『為了改變這個世界。』
  哮二話不說立刻回答。一般人聽了大概會想笑,斑鳩卻頗在意他如此回答的理由。
  『為何有改變世界的需要呢?』
  『因為那是我的使命。』
  『……你該不會是犯了青春期特有的那種毛病吧?』
  『我只是跟妳一樣,也沒有其他選擇罷了。』
  哮緊握拳頭,眉關深鎖。
  『這是我僅剩的掙扎手段。』
  『…………』
  『我想救一個人。而如果想救回那個人,我就只能設法改變世界。』
  『…………』
  『我只剩……這條路可走。』
  哮神情認真地再次低頭緊盯習作本。
  斑鳩則手拄桌面托著臉頰,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哮的臉。儘管認識才沒多久,但他既笨拙,又魯莽,而且耿直。
  斑鳩看得出在他的耿直表現背後,暗藏著一股難以測度的深邃黑暗。
  明明是個少年卻愛逞強,平常總是擺著一張臭臉,不過看著這份耿直卻令她感到心曠神治。
  (這樣仔細一瞧,其實他長得還滿可愛的呢。)
  斑鳩用指尖撥開正看向桌面的哮的瀏海,試圖仔細端詳他的容貌。
  『……?』
  (宛如黑曜石的雙眼,皮膚也很細緻。)
  哮不耐煩地撥開她的手,但斑鳩笑咪咪地捏捏哮的臉頰,又嘗試觸摸他的眼睫毛,或試圖撫平他眉間的皺紋。
  到最後甚至還企圖伸舌頭去舔哮的臉頰,搞得即便是哮也不得不抽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妳、妳從剛剛開始就在搞什麼啊……!』
  『我對你感興趣,所以才開始進行觸診啊。我想透過觸摸捏扯及輕舔等方式,更進一步瞭解你這個人。』
  『這算什麼。。。。。!?』
  『?又沒關係,摸一下也不會怎樣。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能順便脫掉衣服。』
  哮退避三舍地更進一步拉開與斑鳩之間的距離。斑鳩則好奇他為什麼那麼排斥,試圖挨近哮的身旁。於是哮在教室裡來回逃竄,斑鳩則像個變態一樣窮追不捨。
  可是斑鳩實際上毫無惡意。她只是把以前那種「見到感興趣的東西就拿來研究」的習性,原封不動地套用在他人身上罷了。
  哮固然不擅交際,但這個時期的斑鳩也好不到哪去。就不知該如何與他人相處的這點而言,她的症狀甚至比哮還嚴重。
  彼此甚至連如何對他人示好都一無所知。

  之後又經過了好幾天。
  事件發生在某日第二堂課結束後的下課時間。
  一陣痛楚,伴隨著啪的清脆聲響襲向斑鳩的臉頰。
  斑鳩並沒有特別明顯的反應,只是輕輕磨蹭變紅腫的臉頰。
  眼前有名氣得臉紅的女學生。她是班上成績最優秀的同學,身旁還帶了好幾個女跟班換句話說,就是那種裝腔作勢的女人。
  斑鳩被她賞了一記耳光的理由很單純。
  因為是斑鳩主動挑釁了她。
  事件起源於資優生跑來找斑鳩聊天。恐怕無論是好是壞,資優生都對維修保養科目成績比自己優異的斑鳩感興趣吧。儘管資優生對斑鳩明明經過整整三個月,卻仍不知自己叫什麼名字的囂張態度覺得傻眼,不過她仍從簡單的自我介紹開始,單方面滔滔不絕地對斑鳩描述成績、家境、以及自己究竟有多麼優秀等情報。
  雖然不記得名字,但斑鳩也知道資優生這號人物。斑鳩認為她是個『庸俗到其實很有趣的女人』。明眼人看了就知道,她從一開始便完全無意跟斑鳩建立所謂的友誼關係,純粹只想誇示自己有多麼優秀的企圖也是露骨到極點,然而斑鳩並不討厭這種分明十分狡猾還裝作老實的人。斑鳩又不能公開自己的真正身世,因此便適度轉移話題,稱職地應付這位資優生。
  然而,當話鋒轉移到哮身上時,斑鳩對她的評價立刻急轉直下。
  『話又說回來,杉波同學跟草薙同學似乎很要好,你們是什麼關係呢?』
  『沒什麼,不過是普通的同班同學罷了。只是跟他聊天的機會確實變多了呢。』
  『我不曉得妳是抱著何種心態跟他來往,但若要交朋友的話,建議妳還是考慮一下對象比較妥當唷。』
  『妳這話什麼意思?』
  『因為他很野蠻不是嗎?在開學典禮時顯露的那種眼神……完全就是神經病的眼神嘛。而且還佩帶刀劍亂晃,肯定是個怪人啦。甚至笨到令人好奇他為什麼要考進這間學園的地步,又愛擺高姿態,感覺超噁心的。』
  『…………』
  『而且妳不覺得他身上有股野獸的腥臭氣味嗎?光是有他在,就會害整間教室彌漫著一股野蠻人的臭氣,一聞到就很想吐啊。』
  資優生蹺著腳,嗤之以鼻,用徹底瞧不起人的語調取笑哮。
  『杉波同學,奉勸妳還是別跟那種男生來往比較好。我認為在妳身旁,有更適合成為妳好朋友的對象唷。』
  原來如此,斑鳩心想。這個女人是在對我說『只要妳肯跟草薙哮絕交,就有資格當我的跟班』。
  斑鳩面露嫣然微笑。
  這還是她有生以來頭一次因憤怒及不耐煩而展露笑容。
  『——像是一坨大便的女人。』
  『…………咦?』
  由於事出突然,資優生表情瞬間一僵。斑鳩則是雙眼微睜,從自己腦海中的資料庫裡翻找出資優生的相關情報。
  縱使不記得名字,斑鳩依然握有大量關於她的情報。
  斑鳩以全班同學都聽得見的聲量開始爆料。
  『我知道妳敵視草薙的理由。開學典禮時霸淩了那傢伙的主謀,就是妳的男朋友沒錯吧?』
  『…………』
  『為了幫自己的男人而企圖在班上孤立草薙讓他變成笑料,妳還真愛自己的男朋友啊?話雖如此,妳好像還有其他男人就是了。高年級有一個,同年級有兩個……還有一個老師對不對?真了不起啊,著實難以想像妳在不久前還只是個小學生呢。看來那地方鬆垮到反而令人欽佩了。』
  正確人數其實更多一點,不過斑鳩為了她的聲譽而講得比較客氣一些。
  『要自詡為女王是沒關係啦,但若真想擺架子的話,奉勸妳還是拿出真本領比較妥當。妳想把其他資優生拉進自己的圈子再登上首領寶座對不對?我想就算利用老師及其他男人幫妳維持好成績,也是有極限的喔。若不稍微自行動手爭取的話,總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唷?』
  『…………』
  『需要大姊姊告訴妳,一般人通常怎麼稱呼妳這種女人嗎?』斑鳩霍然探頭逼近資優生的眼前,輕輕笑了一聲。
  『婊•子。真是個貼切的字眼呢。啊哈哈!金玉其外,只有大腿附近佈滿結實肌肉的感覺實在棒極了!』
  ——於是,忍無可忍的資優生便出手賞了斑鳩一記耳光。
  斑鳩並沒有因為挨打就憤而還手。一切盡在她預料之中。她要的就是這種發展。
  但為什麼採取了這樣的挑釁行動,連斑鳩本身也搞不太清楚。
  資優生侮辱哮的言行,不知為何令她感到格外火大。
  簡直形同自己遭到侮辱一樣的感覺。
  在全班同學注視下大出洋相的資優生,怒氣衝衝地直瞪斑鳩。
  『妳給我記住……!』
  撂下這句著實像極反派的臺詞後,斑鳩不禁面露苦笑。
  『不好意思,麻煩再說一次妳叫什麼名字好不好?我實在記不住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人事物啊。』
  第二記耳光襲向斑鳩。
  這次斑鳩就輕鬆閃過了。
  資優生又出了一次大糗。班上同學們則是竊竊私語,或面露嘲諷神情看著資優生。資優生頓時滿臉通紅,逃也似地沖出教室。

  國中部時代的草薙哮,在門外聽見了發生於教室內的整場騷動。
  杉波斑鳩被班上的資優生賞了一記耳光。而哮也明確地理解到原因出在自己身上。
  自哮入學以來,便不斷被一個男人找麻煩,那個資優生就是他身旁的女生。
  她就是那種貨色。經過這三個月的時間,哮自然有所體會。每天固定被找到校舍後面,遭到同年級同學與高年級學長們的霸淩,要想不有所體會也難。
  哮很清楚那種人下一步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但他不懂。
  為什麼杉波斑鳩要講出那種近似挑釁的話語呢?
  斑鳩並沒有非得出面維護他聲譽不可的義務。
  照理說應該是沒有才對。
  然而——
  『…………』
  向來被禁止對劍術以外的任何事物動怒的哮,只有這次決定打破這項禁令。
  這筆人情債非還不可。這是他身為草薙哮的尊嚴問題,與諸刃流的規定一點關係也沒有。哮屈指輕觸刀柄,隨即調轉腳步遠離教室。

  等待午休時間一到,哮便前往校舍後方埋伏。
  果然如哮所預料一般,那個女人來到校舍後方。男子們也陸陸續續隨後抵達現場,他們的腰際均掛著一把槍。國中部的學生不准攜帶槍械,但升上高中部後,校方為了方便學生們進行小隊活動,因此允許在學園內攜帶裝填麻醉彈的槍械。
  換句話說,資優生找來的通通都是高中部的學生。
  哮藏身在草叢後面,豎耳聆聽他們的對談內容。
  他們的對話不僅聽得一清二楚,連內容也完全不出所料。
  資優生企圖唆使高中部這群男生強暴斑鳩。也就是要實行那句「妳給我記住」的意思。哮不屑地哼了一聲,同時手按劍柄。
  對方手持槍械,正是哮求之不得的情況。
  五名男子連同資優生一起瞪視著自草叢裡跳出來的哮。這幾人的身材都比個頭矮小的哮高出一截,而且還手持槍械。
  不過,完全沒什麼好怕的。哮就是為了這種狀況而學會了諸刃流。就是為了戰勝槍械,而日復一日地熬過了地獄般的修行生活。
  反倒該說,來得正好。這是他頭一次對手持槍械的普通人施展這項絕技。
  哮面露獰笑,抽出掛在腰際的長劍。
  『草薙諸刃流真傳。草薙哮——乖乖充當我的試刀目標吧,你們這群廢物。』
  報上名號後,哮挪移劍尖直指帶頭者。
  儘管感到詫異,男子仍舊嘻皮笑臉地舉起槍口對準哮,逕自扣下扳機。
  麻醉彈應聲發射。彈速慢到跟實戰大概完全無法相比的地步吧。
  哮祭出自己所學的異質特技。
  掃魔刀。這是草薙諸刃流為了對付鬼怪所創造的異形劍術。是一招藉由提升腦部處理速度,令出招者得以發揮出過人反射神經,以及超越極限之肉體運動能力的禁斷絕技。
  逼近哮眼前的麻醉彈,被往上挑砍的刀身硬生生砍成兩半。
  見這群烏合之眾大驚失色的僵硬嘴臉,哮再次面露獰笑。
  『怎麼啦……再多開幾槍啊……!這樣根本算不上試刀!你們不放馬過來的話——那就輪到我出手囉!』
  哮起腳蹬地,主動沖向前方的五人組。
  即便五人一同發射麻醉彈,哮仍輕鬆劈落所有麻醉彈,同時在呈現慢動作狀態的世界中揮刀反制。由於他已刻意將刀刃磨鈍,因此不會造成斬斷肌肉之類的刀傷,但在發動掃魔刀的狀態下攻擊人體,大概也不會只斷幾根骨頭就了事吧。
  在攻擊命中的瞬間解除掃魔刀,哮眨眼之間便撂倒這五人。
  接著他無視於目睹這幕光景而嚇得直打寒顫的資優生,低頭凝視自己的手掌,伴隨著急促呼吸緊握雙拳。
  ——行得通。我很厲害,就算槍械也難不倒我。只要有這股力量,要當上異端審問官簡直易如反掌。總有一天我要靠這把刀成為領導者!
  哮帶著充滿自信的表情,將刀扛在肩上。
  接著對眼看就快癱坐在地的資優生,做出前後輕勾手指頭的挑釁舉動。
  『還不夠,叫妳的援軍過來。妳應該還有很多打手可以找吧,女王……!』
  目睹哮臉上的邪惡笑容,嚇得失禁的資優生連忙拿出手機,把她能找的幫手通通叫到校舍後方。

  這場亂鬥事件,很快就在學園引起軒然大波。
  但事件卻以『高中部學生與國中部學生大打出手』的名目加以處置。儘管一開始確實是哮單方面占盡優勢,不過在撂倒將近20名高中部學生後,哮就被隨後趕來增援的國中部男學生們扁得很慘。
  而他落敗的理由,是因為國中部的學生們手無寸鐵。哮不動用刀劍對付赤手空拳的敵人,這個原則弄巧成拙,毫無肉搏戰資質的哮就這麼慘遭國中部學生們圍毆。
  之後,結果高中部的學生們遭校方勒令停學處分,而身為主謀的資優生,則因斑鳩的爆料內容全都是事實的真相浮出檯面,因此自行申請退學。至於在這起事件中成了被害人的哮,則是只受到在家反省三天的輕微處罰。
  等待哮接受完治療後步出藥師醫學大樓時,等著他的正是斑鳩。
  見到被痛扁一頓而腫脹的臉龐,斑鳩只是不苟言笑地定睛凝視著哮。
  哮則是側目瞥視斑鳩,伸手輕觸腰際的佩劍。
  『……欠妳的人情債已經還清了喔。』
  『?我不記得我有賣什麼人情給你。』
  『囉嗦啊。不管妳怎麼想,我認為是人情債就是人情債。』
  『你那種自以為是的理論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你該不會是為了我才挑起那場亂鬥吧?』
  被斑鳩探頭窺視,哮發出咂舌聲轉移視線。
  『妳想太多了。我純粹只是想確認自己的實力,絕對不是為了妳才大打出手。』
  語畢,哮急急忙忙邁步離開現場。斑鳩則立刻追上哮,與他並肩而走。
  『傲嬌已經退流行了喔。』
  『小心我扁妳喔。』
  『話又說回來,應該還有其他更合適的作法吧。都是你害我的計畫泡湯了啦。』
  『計畫?』
  斑鳩啟動手錶型裝置,豎指滑動立體視窗。
  只見視窗上除了資優生的情報之外,就連被哮撂倒的高中部學生們的情報也一應倶全。斑鳩看著那些情報,露出陶醉笑容。
  『只要有這個,根本不需要你的刀劍。要懲治那種資優生類型的未來犯罪者,最好的方式就是逼得他們在社會上走投無路,結果都被你的多管閒事給毀了啦。』
  看著斑鳩的側臉,就連生性冷淡的哮也不禁面露僵硬神情。
  『……妳的個性真糟糕。』
  『一個會拿刀痛扁敵人的傢伙沒資格數落我好嗎?』
  並肩而行的斑鳩就這麼笑咪咪地緊跟不放,感覺對哮感興趣得不得了。
  哮則是歎了口大氣,隨後微瞇雙眼,露出一如往常的尖銳目光。
  『既然妳是情報高手,那回答我一個問題。』
  『哎唷?你又打算主動欠我人情債嗎?』
  『嘖,廢話少說,回答我就對了。』
  儘管對他耍大牌的態度略感不滿,斑鳩仍回了他一句「什麼問題啦?」。
  哮就這麼看著前方,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同年級最厲害的傢伙是誰?』
  『?你問這問題有什麼目的?』
  『跟妳無關,快告訴我。』
  雖對哮的要求感到詫異,斑鳩還是轉眼看著窗外。
  『最厲害嗎……那大概就是她吧。』
  見斑鳩抬起下巴,哮也跟著眺望窗外。
  只見一名少女從在操場上享用午餐的學生人潮之中穿梭而過。晚霞色秀髮隨風搖晃,帶著絲毫不亞於哮的銳利眼神,只看著前方邁步直進。
  『鳳櫻花。不僅學年成績排名第一,連實戰技能方面的表現也是高人一等。再加上她好像是理事長的女兒喔。』
  『……鳳,樓花……』
  哮緊握刀柄,咧嘴笑了出來。
  ——只要我能擊敗她成為第一名,就能朝目標更靠近一步。
  這是由「組織領導人=組織內首席高手」的單純思考回路所推導出來的答案。而斑鳩大概是看穿了哮的思考模式,在一旁竊笑不止。
  然而這個時期的哮,卻是真心認為他的想法並沒有錯。
  直到一升上二年級,立刻就對上鳳櫻花為止——

  ***

  ——講完有關哮的往事後,叼著薄荷棒棒糖的斑鳩輕輕聳了聳肩頭。
  「喏?他的本質一點都沒變對吧?」
  「確實是這樣沒錯,但光看現在的哮還真難以想像呢……的確是個可悲的少年啊。」
  啜飲紅茶的小兔面露苦笑,一旁的真理則是手拄桌面,口水直流地向前探出身子。
  「哮雖然現在也是一張娃娃臉,想不到原來以前的他更可愛啊!吶吶,妳手邊有照片嗎!?我會當作傳家寶好好珍惜,轉讓給我好不好!」
  「妳這傢伙,聽完剛剛的故事後,妳最在意的居然是那裡……!?」
  「又沒關係!反正妳八成也很在意吧!」
  被真理這麼一指,櫻花連忙畏畏縮縮地將臉撇向一旁。
  「唔……我、我才沒抱持那種不純潔的情感。只不過若能看到以前的舊照片,那我也許就會……回想起關於哮的往事喔?」
  「假如有的話,我也想看一下~」
  小兔也以撒嬌般的聲調,對坐在身旁的斑鳩如此說道。
  坐在沙發椅上的斑鳩則是蹺起腿,高舉雙手再次聳聳肩頭。
  「我怎麼可能會有他的舊照片?我絕不會拍哮沒換上任何角色扮演服裝的照片嘛。」
  這句話忠實呈現出個人欲望,而由斑鳩講出口就顯得更具說服力。
  三人均露出相當失望的表情重新坐回沙發椅上,並開始討論為何哮會轉變成現在這種爛好人的個性。
  坦白講,斑鳩當然清楚造成哮個性大變的理由為何。
  「…………」
  斑鳩看著櫻花的臉陷入沉思。被她打敗的那一天,哮向斑鳩吐露了自己背負的問題,以及關於妹妹的處境。
  那次必然只是因為被現實擊倒,精神脆弱時,斑鳩剛好在場,所以才向她吐露心聲罷了。斑鳩早已注意到,哮對促成自己產生改變的櫻花抱持著某種特殊情感。
  同時也察覺到,自己或多或少都對此事帶有嫉妒的念頭。
  但即便如此——
  「…………」
  斑鳩從口袋裡取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檔。
  螢幕上顯示出斑鳩硬跟哮勾肩搭臂,用手機鏡頭高舉至頭頂往下自拍的照片。
  那是國中部時代的照片。
  哮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臉撇向一旁,斑鳩則是叼著棒棒糖,一臉開心地做出眨眼表情。
  懷念地莞爾一笑的斑鳩,份外珍惜地凝視著那張照片。
  哮變了。儘管促成他改變的契機並不是自己,然而在這支小隊當中,只有自己熟知改變前的他是什麼模樣。
  一想到當時的哮只屬於自己所有,內心便萌生出一抹淡淡的優越感。
  而意外發現原來自己也有獨佔欲的斑鳩,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對斑鳩而言,草薙哮是她頭一次感興趣的他人。不同于身為家人的伊砂,就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而言,他是第一個對象。
  不過直到最近,斑鳩才注意到這股興趣,已然轉化成視他為異性的好感。
  因此斑鳩覺得有點可惜。當時若能更早一點察覺到自己對哮存有好感,並趁這支小隊的競爭對手們出現之前加深雙方關係的話……
  (真是太可惜了啊……)
  斑鳩確信當時的哮也跟自己一模一樣。
  對哮而言,斑鳩大概也是頭一個能夠正常進行會話交流的物件吧。
  再講白一點,就是兩情相悅。
  (早知道當時就先下手為強了。)
  懷著這抹下流的思緒,斑鳩用手指輕撫照片中的哮臉頰。
  (要是沒講出那段話就好了……那樣一來,哮明明就能完全歸我所有了啊……)
  斑鳩對自己過去向傷心的哮多說的那句話感到有點懊悔,端起小兔倒滿的紅茶送至嘴邊。

  ***

  關上18小隊室的門,哮重重地歎了口大氣。
  哮倒不是想向她們道歉而來到這裡,純粹是為了討論聯手執行任務的相關細節而來。
  要跟像那個女隊長一樣心高氣傲的物件進行交涉,原本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然而這次她的高傲自尊心卻在籌組同盟的事上幫了大忙。
  18小隊的隊長並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先出手的是自己,而且還不慎毆打了毫無關係的草薙哮。這次的責任全在自己身上,因此決定接受聯手執行任務的提案。
  18小隊的女隊長一臉尷尬地如此說道。看樣子她原本就打算找哮商量有關合作執行任務的相關事宜,卻因鳳櫻花人在現場而導致話鋒整個走偏。根據其他隊員的說法,好像是女隊長單方面對鳳櫻花抱持競爭心態,因發現她在現場,才不慎表現出蠻橫不講理的態度。
  (總而言之……這下子總算是促成了共同執行任務的方案。挨了一拳能換到這種結果夠划算了。)
  哮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沿著走廊走向自己的小隊室。
  (話又說回來,國中部時代也曾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呢……當時跟杉波,以及另一個忘記叫什麼名字的同班女同學……)
  憶起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哮的臉部表情為之一僵。
  他用手指輕搔臉頰,對過去的自己覺得難為情。
  同時讓他感到更難為情的是,心中竟也有點羡慕過去的那個自己。
  「……當時的我真是個大笨蛋啊……」
  哮雙肩低垂,無精打采地走在走廊上。
  (促成我改變的契機,是國中部二年級的那場對抗賽嗎……)
  因為慘敗在櫻花手下,導致哮產生改變。
  換句話說,雖說是間接因素,但改變了自己的功臣就是櫻花。
  (不過……其實仔細想想的話……)
  仰望走廊天花板的哮,腦海中浮現的並非櫻花,而是斑鳩的容貌。
  (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那傢伙的一句話啊……)
  想起當時的事,哮不禁發出輕笑聲。

  ***

  托斑鳩的福,哮總算也順利升上國中部二年級。不同於課程內容與一般學校沒什麼兩樣的一年級,升上二年級後就得開始接受正式訓練。
  然而,當輪到哮他們這班上團體訓練課程時,理事長不知為何竟跑來參觀,而且還拋出了這樣一句話。
  『——接下來,要麻煩各位同學進行一場類似互相廝殺的測驗。』
  對魔導學園理事長•鳳颯月的這句話,令哮滿腔熱血隨之沸騰。
  我就是在等待這個——哮全身因欣喜而顫抖。
  全班同學分成20對20的兩組人馬,舉行團體對抗賽。全班被帶往位於學園後方,通往禁忌區域的櫻花林進行對抗賽。
  理事長並沒有給學生們商量對策或舉行作戰會議的時間。全班隨意被拆成20對20的兩組人馬,並可選擇自己想用的武器。假如選擇裝填漆彈的槍械,那麼一次最多可以任意挑選兩把槍械使用。
  學生們提心吊膽地選擇自己的武器,並分成兩支隊伍。
  颯月笑咪咪地高舉號令槍對準上空。
  學生們頓時議論紛紛,其中一名男學生開口發問。
  『請、請等一下—……。請問用來區分敵我身分的臂章在哪……?』
  『?沒那種東西唷。』
  『咦?』
  『你們既然是一個相互合作的團隊,起碼也該記住自己隊友的長相吧。』
  學生們面面相覷,颯月卻二話不說,就彎起手指輕觸號令槍的扳機。
  『差不多可以開始囉。預備……』
  『砰!』清脆鳴槍聲響起。
  但是,在場的學生們卻都毫無動靜。
  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啦?快開始啊。』
  颯月聳聳肩頭,笑著說道。
  『各位同學聽清楚囉。這是一場有助你們瞭解這間學園是什麼地方的測驗。各位認為在你們當中究竟有多少人能升上高中部,有多少人能成為異端審問官,有多少人能參與實戰,又有多少人能活下去呢?』
  學生們倒抽一口大氣,目睹颯月那有如笑面貓一樣裂開的嘴巴勾勒出一道上揚弧線。
  『——你們認為無法在此全身而退的人,曰後若成為異端審問官,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嗎?』
  此話一出,現場旋即爆出第一聲槍響。
  一名學生應聲蹲倒在地。槍械裝填的明明是漆彈,倒下的學生卻是臉色慘白地手捂肋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地顫抖著。
  此時颯月雙手一拍,面露燦爛微笑說道。
  『啊,我忘記說一件事,雖然用的是漆彈,然而火藥量跟實彈相去不遠,要是被擊中的話,就先做好起碼會骨折的心理準備吧。』
  下一瞬間,槍聲伴隨著驚呼聲接連響起。槍響彷佛波紋一般迅速擴散,尖叫聲更是此起彼落。
  學生們如同字面所述一般,展開這場彼此廝殺的遊戲。
  哮則站在樹上眺望著滿懷恐懼及憎恨,互相開槍的學生們。早在宣佈開始的5分鐘前,哮就已經站在這個制高點。
  打從聽見要舉行對抗賽的那一瞬間起,哮就已經預料到會演變成這種局面。
  因驚慌而錯亂的學生們敵我不分地胡亂開槍掃射,彼此殘殺。
  明明說是20對20的團體對抗賽,但考慮到既沒有準備用來區別敵我的臂章或頭巾,也只給予短短5分鐘的緩衝時間等安排,顯見理事長本來就期待見到這樣的情形吧。
  之所以故意採取團體對抗賽的形式,並營造出無法區分敵我身分的局面,目的是為了挑起學生們的猜疑心。在如此曖昧的狀況下,要想冷靜分辨敵我身分,根本就不可能。當第一記槍聲響起時,徒具形式的『團隊』很容易就宣告瓦解。
  關鍵在於把握現狀。
  即便以隊伍區分敵我,在這種狀況下最好認定其他學生都是敵人比較妥當。
  目標並非撂倒愈多敵人愈好,而是平安離開戰場。避免無謂的交戰,等這波亂鬥平息後再說。
  哮才沒那種閒工夫一一閃躲流彈。
  等到人數變少,才是輪到哮大顯身手的時刻。
  他的目標——就只有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冷靜行動的傢伙。
  (高手……會是誰呢?)
  他瞇細眼睛,像停在樹枝上的貓頭鷹般凝視。
  過不到一分鐘,還能行動的人數已銳減至一半以下。有好幾名學生與哮相同,都是從一開始便進入臨戰態勢。與其說他們慣戰沙場,不如說只是比其他同學更冷靜一點的明智之人。槍聲由密集漸趨零星,現場也慢慢陷入鴉雀無聲的狀態。
  哮集中意識,只提高聽覺與視覺的神經敏銳度。
  —雖不知是敵是友,但有人正在盯著自己。哮捕捉到衣服及草木磨擦的微弱聲響。
  在昏暗之中,槍口閃閃發亮。
  「露出馬腳了啦。」
  哮面露獰笑,起腳使勁猛蹬樹枝。
  捕捉到目標行蹤的哮自樹上一躍而下,一鼓作氣縮短雙方間距。
  「——什麼!」
  暗中鎖定哮的學生大吃一驚,自草叢裡探出頭來。
  哮則在著地同時輕蹬地面,更進一步逼近對手。
  雙方距離明明超過30公尺遠,哮卻在轉眼之間欺近鎖定自己的學生面前。
  敵人的武器是狙擊槍。槍身較長的狙擊槍根本無法對應這種近距離的襲擊。
  他雖連忙試圖打開槍套,抽出手槍應戰,卻是為時已晚。
  「草薙真明流——狼之太刀!」
  彷佛野狼咬中獵物喉頭的兇狠一擊,猛然轟中這名學生的下顎。
  縱使是材質柔軟的樹脂匕首,喉嚨一旦挨了速度如此飛快的斬擊,必會造成對方陷入混亂。只見這名學生手捂頸項,屈膝跪倒在地。要是他大吼大叫起來可吃不消,於是哮朝他的後腦勺順勢再補上一擊,讓他就此昏厥。
  哮壓低身子,立刻開始移動。他像野獸一般無聲無息地沿著草叢前進,再度爬到樹上屏息以待。人數愈來愈少,最後連槍響也戛然止息。
  現場恐怕只剩下七人。是敵是友都無關緊要。
  (通通都是敵人……只要我能平安離開,我就是贏家。)
  剩下的七人,應該都是各自按照隊伍編制展開行動。能利用開戰前那段短暫時間組隊的人
  或許不多,但確實有人預測到了這種情況,提前展開行動。
  只不過他們藏身的手法太不象話。只要在樹上待機,兩隊的一舉一動自然盡收眼底。對自幼就馳騁山野、狩獵野獸的哮而言,偵察敵人藏身位置簡直易如反掌。
  兩隊均以三人為一組的編制展開行動。剩餘的一人則是單打獨鬥派……恐怕就是那傢伙吧。
  哮喜出望外地扭曲嘴角,反手握緊匕首。
  (懶得再繼續拖拖拉拉下去了——我要一口氣收拾掉這群小角色!)
  等到利用高大草叢藏身並緩緩推進的兩支隊伍即將碰頭之際,哮自樹上一躍而下。
  著陸點為來自右側的隊伍頭頂。
  首先一腳踹中腦門,就此收拾掉第一個敵人。
  其餘兩人大吃一驚試圖轉身,不過哮卻在著陸的同時運用腳部彈力縱身一跳,筆直撲向他們。
  揮舞匕首重擊第二人的側頭部,再以其搖搖欲墜的身體當作踏板,襲向已經舉槍瞄準自己的最後一人。
  不過,對方的動作早了一瞬。
  步槍扳機被扣下,漆彈疾射而出。
  「——掃魔刀。」
  哮提升腦部處理速度。砍掉兩發連射的漆彈,隨即展開突擊。對手並未好好瞄準,只是用手中步槍漫無目的地亂射一通。
  這樣根本無法準確命中目標。
  「哈哈——哈哈哈哈!」
  哮放聲大笑,用匕首猛刺學生胸口。宛如蜜蜂一般,毫不留情地接連突刺。
  學生頹然蹲下,再也無法動彈。
  然而他還不能就此止步。
  他必須在維持發動掃魔刀的狀態下,繼續收拾掉剩下的另外三人才行。
  肉體瀕臨極限。骨頭雖然沒事,手腳的肌肉耗損卻相當嚴重。但在體內大量分泌腎上腺素及安多酚的狀況下,哮完全沒考慮到肉體損耗度的問題。
  哮很享受這種可以完全發揮出自身實力的狀況。能夠一吐過往累積的所有怨氣,讓他無法抑止內心的喜悅。
  ——我要讓你們體會到劍術的過人之處!
  化身戰鬼的哮,準備對聽見聲音而朝他這邊接近的三人小隊展開突擊。
  不過——此時忽聞三次槍響,以及三人的悲鳴聲。
  原本壓低腰杆準備展開攻擊的哮自草叢裡緩緩站了起來,現出身影。
  只見離他約十公尺遠的地方,有三名學生蹲在地上。
  而那傢伙——則一臉若無其事地佇立於中心點。
  用手輕撥晚霞色秀髮的少女,將子彈裝進手槍彈匣,冷眼看著哮。
  「鳳櫻花……」
  更強烈的欣喜之情讓哮渾身顫抖。
  升上二年級的鳳櫻花成了自己的同班同學,這是他早就確認過的事實。
  相同學年的最強學生•鳳櫻花。她不肯與任何人好好打交道,可說是全學年出了名的獨行
  至於她是否具備合乎其孤傲態度的實力——就趁此機會確認!
  「妳就是最後一人嗎……」
  「…………」
  櫻花沒有回答。不發一語地,只是靜靜地舉起槍口對準哮。哮也斜舉匕首,刀刃隨之閃現暗沉光芒。
  「——就算妳是女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哮蹬地直沖而出的同時,櫻花也開槍迎擊。
  發動掃魔刀的哮輕鬆劈落這發子彈。
  這一幕令櫻花不禁微瞇雙眼。
  緊接著她連續對哮開了三槍。
  「那種東西有效才怪!」
  哮邊劈落漆彈邊急速逼近櫻花。
  櫻花則快步往旁邊移動,試圖閃躲攻擊。
  「動作太慢了!」
  哮閃身探入毫無戒備的櫻花懷中。縱使是能夠靈活運用的手槍,櫻花也追趕不上哮現在的行動速度。
  也許是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力量吧,櫻花企圖倒退,她拉開雙方間距的反應果然不同於他人,但單憑人類的動作根本閃避不了發動掃魔刀所祭出的一擊。
  也許是意欲防守,櫻花交錯雙臂護住面門,但只是白費力氣。
  ——得手了!
  就在哮信心十足地準備展露勝利笑容的那一瞬間。
  腳下忽然傳來一道好像有東西被拔開的清脆聲響。
  「!?」
  哮連忙轉移視線查看腳邊,赫見一根被絲線般的東西綁住的針飄浮在半空中。
  陷阱。櫻花事先預料到哮會發動突擊,因此刻意引誘他靠近周邊。
  在那一瞬間,誘導他進入事先設置好的陷阱位置。
  哮停止攻擊,連忙用手撝住雙眼。
  隨後,轟然巨響及強光籠罩住四周。
  「唔……!」
  是震撼彈。儘管勉強保住視力,但聽覺已完全喪失機能。
  (……不妙……!)
  櫻花利用哮瞬間停止動作的空檔,趁勝追擊似地不斷開槍攻擊。
  哮立刻抽身退離原地,躲到樹幹後面。
  深深吐出一口大氣後,哮開始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
  雖然沒被漆彈擊中,但可能是腦袋降溫的緣故,令他深刻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發出了劇烈悲鳴。
  再加上受到聽覺失靈的影響,他徹底失去平衡感。過度使用掃魔刀也為他帶來頭痛欲裂的後遺症。
  在這種狀況下,要想再正常施展掃魔刀簡直難上加難。
  哮緊握拳頭,使勁敲打樹幹。
  「……該死……!」
  就算想從樹幹後面稍微探頭確認櫻花的位置,漆彈也會立刻撲面而來。只稍微瞄到一眼的櫻花,如今則是拿掉耳塞,緩緩走向哮。
  (孤注一擲地使用掃魔刀展開突擊……現在只剩這招可用……!)
  心急的哮根本想不出什麼像樣的作戰計畫。
  只剩不想輸的念頭在腦海中不斷打轉。
  (我不會輸!我怎麼可以輸!在這種地方……!我要成為審問會的領袖!為了她……為了樹夕……我——)
  哮全身凝聚力量,準備從樹幹後面飛沖而出。
  似乎早已預料到這點的櫻花也停下腳步,姿勢端正地瞄準哮。
  但櫻花的視線卻突然從哮身上移往旁邊的草叢。
  她的臉部表情露出一絲焦慮。準星也從哮身上移開,轉而鎖定草叢。
  緊接著槍聲大作。並非櫻花開的槍。
  櫻花驚險萬分地躲過自草叢射出的漆彈,隨即動用手槍內的所有子彈射擊草叢。
  「好痛啊!痛死我了……!」
  草叢裡傳出尖叫聲,一道白色影子在地上翻滾。
  是白袍。班上會穿白袍的同學就只有一個人。像哮這樣的高手居然也完全沒察覺到,原來斑鳩一直躲在草叢裡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
  ——好機會。櫻花已經用盡手槍內的所有漆彈。在補充彈藥前形同毫無防備。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哮自樹幹後面現身,朝櫻花展開突襲。
  現在的哮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戰術可用,而櫻花也無法使用手槍。
  櫻花的注意力依然只放在草叢那邊,連視線都未投向哮的方位。
  這下子真的是我贏了!
  哮如同野獸一般撲向櫻花。
  ——他那憨直的突擊反倒弄巧成拙。
  櫻花早已算准哮的行動模式。她頭也不回地逕自朝著哮直沖而來的方向探出手肘。這並非醒目的動作。就只是鎖定哮直沖而來的位置豎起手肘罷了。
  反擊。
  對手速度愈快、動作愈大,就愈能提升傷害威力,單純無比的攻擊手段。哮完全著了這招的道。
  沒能確實鎖定目標的匕首撲了個空,櫻花的肘擊更在擦身而過之際,無情地轟中哮的面門。
  肘子深陷鼻樑與眉心之間的部位,導致哮以後腦勺重重撞擊地面。
  哮對在不知不覺之間仰望著天空的自己感到困惑不已,難受地拚命吸取空氣。
  發生了什麼事?她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會被擊倒在地?
  依舊搞不清楚狀況的哮,只覺鮮血自坍陷的鼻樑與斷裂的齒縫處湧流而出。
  櫻花的身影映入視野之中。
  櫻花靜靜地幫手槍的彈匣重新裝滿子彈。
  接著輕拉槍機,子彈應聲上膛。
  哮死命沿著地面翻滾,拉開自己與櫻花之間的距離,接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我……還可以……再戰……我……還沒輸……」
  只憑藉朦朧不清的意識以及戰鬥意志苦撐的哮,重新舉起匕首。
  櫻花冷眼凝視著不認輸的哮。
  哮踩著踉蹌的步伐,揮舞匕首攻擊櫻花。
  「…………」
  櫻花歎了口氣,只稍微後仰身子便輕鬆避開這一擊。
  「我還沒輸……還沒完……放馬過來……」
  身子搖搖晃晃的哮胡亂揮動匕首,但想也知道當然不可能命中櫻花。
  櫻花的視線依然冷若冰霜。她的目光中既無一絲同情,也看不出有任何讚揚其英勇表現的情緒。
  「居然……瞧不起我……可惡……可惡……!」
  「…………」
  「我就只,就只剩下……這個——!」
  話只講到這裡為止。
  在哮講完這句話之前,櫻花對哮祭出了一波兇猛的連續攻擊。
  完全不留任何情面。
  櫻花先給了哮的腹部一記膝踢,再豎肘對準他彎成く字狀的背部直劈而下,哮屈膝跪倒在地,櫻花隨後又起腳踹中他的下巴,最後鎖定後仰的腦門補上一記戰斧踢。
  雙膝落地的哮,終於呈仰躺姿態倒落塵埃。
  ——我,輸了嗎……?
  就這麼倒在地上,茫然仰望著天空之時,哮目睹了難以置信的光景。
  那是一幕令他懷疑自己雙眼是否出了問題的美麗光景。
  在一片漆黑當中仍舊綻放出光輝的晚霞色秀髮及湛藍眼瞳。一名宛如神話故事中的女武神降臨人世般的美少女,冷然低頭俯視著哮。
  落敗的悔恨之情、自己選擇就讀這間學園的動機,全都飛至九霄雲外。
  少女以槍口對準哮,雙眼筆直俯瞰著他。
  「我贏了。」
  哮被迫接受敗北的事實。
  這一戰決定了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你比我弱小。比你厲害的高手在這世上多得是。搞清楚自己究竟多麼不堪一擊。憑你的身手根本休想改變這個世界。
  「…………」
  輸了。
  光是這個事實就徹底擊垮了哮。
  他完全沒資格產生不想接受現實的念頭。面對這幅宛如強者之象徵的美麗畫面,哮也只能認命地接受自己落敗的事實。
  一行淚水沿著哮的臉頰悄然滑落。
  此時此刻……哮首度耳聞心靈崩塌,以及夢想破滅的聲音。

  哮體無完膚地慘敗在櫻花手下。
  即便使用掃魔刀這門必勝絕技,櫻花仍不動如山地冷靜識破哮的弱點,再毫不客氣地給予迎頭痛擊。
  這是一場無話可說的敗北。哮深刻體認到,自己想要達成目的的這條道路究竟有多崎嶇難行。甚至可以說是因為他對劍術的力量實在太過自負。
  而這份自尊心遭到徹底粉碎,完全喪失自信的哮,跑去探望自己的妹妹樹夕。
  『——學校那邊一切都很順利喔。世人也都理解到劍術的厲害了。儘管成績不太好,但我還有刀劍,因此算不上什麼大問題啦。』
  哮硬逼自己擠出開朗的聲調,向樹夕描述生活近況。
  樹夕卻是撇頭不甩哮,沉默不語地板著一張臉。
  自從遭審問會所擒,被帶進禁忌區域以來,樹夕連一句話都不肯與哮交談。無論哮再怎麼搭話,樹夕始終保持無視到底的態度。
  『哥哥我啊,今後會更努力地力爭上游唷。』
  連哮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撒這種可笑的謊言。
  『縱使萬一不小心落敗,哥哥也會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振作……』
  哮八成是希望樹夕能夠這樣回應他吧。
  ——不要放棄唷。
  ——哥哥很厲害的。
  ——憑哥哥的實力一定辦得到啦。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審問會的領導人改變這個世界,讓妳有辦法享受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在那之前或許得委屈妳受點苦,但我絕對會設法實現這個目標。』
  『…………』
  『樹夕,妳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妳出來。因為這是我唯一剩下的人生意義——』然而,哮沒能得到他渴求的回應。
  筆直看著哮的樹夕開口如此說道。
  『哥哥,你一點也不懂樹夕的心呢。』
  『…………咦……?』
  許久未曾聽見的妹妹嗓音,竟是如此冷淡無情。
  『哥哥,你根本就對人心一無所知。』
  『樹、樹夕……哥哥真的有在替妳著想——』
  『——哥哥知道「解救樹夕」是怎麼一回事嗎?哥哥曉得「拯救人類」是怎麼一回事嗎?』
  『不知道對吧?』
  樹夕露出像是發怒,又像是哭泣的表情如此說道,之後便低頭不語。
  樹夕將擺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頭狀,試圖開口,闡述她的懇切心願。
  『……假使哥哥真心想解救樹夕的話……如果哥哥真有這種想法的話……那哥哥就該把樹夕給——』
  至此,宣告探視時間結束的警報聲響起。
  樹夕所在的房間燈光瞬間熄滅,哮再也看不見任何影像。
  置身黑暗中的樹夕,彷佛最後再次強調似地對茫然若失的哮這麼說道。
  『……哥哥……你完全不懂人心啊……』
  眼神閃爍的哮只能無法動彈地呆坐在探訪室裡,直到被審問官強行拖出去為止。

  不僅淪為櫻花的手下敗將,又被樹夕拒於心門外的哮,在下著雨的校舍內四處徘徊。
  漫無目的地踩著踉蹌步伐來到校舍後方的哮,背靠牆壁緩緩癱坐在地面上。從陰鬱天際飄降的雨水,逐漸奪走哮的體溫。
  『……這樣淋雨會感冒喔。』
  當傷心的哮獨自待在校舍後面淋雨時,斑鳩出現在他面前。
  斑鳩挨近哮,也不管自己同樣會被雨淋濕,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
  『…………』
  肩靠肩的兩人直接坐在地面上。
  斑鳩不發一語,只為了盡可能讓哮冰冷的軀體回溫而緊貼著他的肩頭。哮則不由自主地依賴了這份溫情。
  『……全部……都泡湯了……』
  『我再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該以什麼作為目標生存下去……』
  哮主動開口向斑鳩述說關於草薙家的事,以及妹妹的事。
  那是一段軟弱的洩氣話。遭到身為唯一一名血親的妹妹拒絕,哮必然十分渴望自己以外的某人能夠好好安慰他一番吧。
  斑鳩默默聽他講述。
  『……我該怎麼辦……』
  『…………』
  『從今以後……我該怎麼活下去才好……?』
  斑鳩回答了哮這個有如求救般的疑問。
  『在改變世界之前——你只要先改變自己不就好了嗎?』
  『改變……我自己……?』
  『我猜你妹妹其實一點都不希望你改變這個世界吧。你妹妹必定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她的感受罷了。』
  『…………』
  『既然不懂人心,那就只要努力讓自己變得有辦法理解人心不就好了?』
  斑鳩抬頭仰望雨珠傾泄而下的天空,如此說道。
  『像我這種人……真有辦法改變自己嗎?』
  『天曉得。我是不打算改變自己,但俗話說凡事都得試試看才知道嘛。』
  『從以前開始,我就搞不懂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就是因為搞不懂……所以我才只能貫徹自己的理念到底…………』
  『因為害怕嗎?』
  『……也許吧。』
  『我或許有點明白。無法理解的事物非常可怕。但反過來說,其實也可解讀為有趣。我就是因為這樣解讀,才不顧一切飛往外面的世界啊。』
  斑鳩感受著哮的心聲,靜靜開口說道。
  接著又繼續接話。
  『假如你害怕獨自一人走上改變的道路……那就讓我陪伴你吧?』
  『…………』
  『正如往常一般,當你力求上進時,我會在旁邊自言自語給你聽。』
  語畢,斑鳩伸手勾住哮的肩頭。
  『但你若討厭的話……那也……沒關係就是了。』
  哮低著頭,將自己的手迭放在斑鳩的手上。
  在下個不停的冰冷雨水中,只有彼此的體溫格外溫暖。
  哮的心靈獲得了少許救贖。儘管可能會偏離自己截至目前為止所走過的人生道路,但內心卻湧現出一抹想要嘗試看看的念頭。
  此時哮首度明白,原來有人陪伴是多麼鼓舞人心的一件事。
  哮向斑鳩不加掩飾地表明自己的率直感受。
  除此以外,他找不到更適當的字眼。
  『……謝謝妳。』
  『…………嗯。』
  哮認識斑鳩到現在已經超過一年以上。
  儘管長久以來在各方面都一直接受她的幫助,不過這卻是哮頭一次對斑鳩講出『謝謝』一詞。
  ——哮也是從此時此刻起,才開始努力嘗試理解他人的想法。
  讀了一大堆書籍的哮,雖然還是笨手笨腳,但仍努力模仿他人,並試著讓自己成為一個好人。
  而斑鳩也總是陪伴在他身旁。她從來沒有給過試圖改變自己的哮任何建議或忠告。純粹只是陪伴在他身旁而已。
  即便如此,對哮而言,斑鳩算是他唯一的一名朋友。
  是極為崇高的存在。
  過去如此,現在亦然,未來也不會有所改變————

  ***

  回到35小隊室的哮手握門把,憶起與斑鳩之間的這段回憶,忽覺心跳速度有點變快的跡象。
  不小心想起那段奇特的往事了。
  這下子大概很難正經地看著斑鳩的臉吧。
  (……就算我再怎麼感謝,也無法回報她吧……?)
  或者說,她明明幫了那麼多忙,卻只用一句謝謝就打發掉,身為男子漢這樣做像話嗎?當時與其說精神年齡還不夠成熟,倒不如說身為男性的自己還只是個小屁孩罷了。
  假如現在斑鳩再次做出與當時一模一樣的舉動,結果會是如何呢?
  要是同樣在雨中被她握住手,自己會有何反應呢?
  「………… (咕嚕)」
  哮蠕動喉頭,伴隨哢喳聲響打開小隊室的門扉。
  隊友們一如往常地坐在沙發椅上。
  隊友們轉頭對他說了聲「歡迎回來」。
  哮也回答「我回來了」,側目瞥視斑鳩。
  盯著手機螢幕的斑鳩因察覺到哮的視線而抬起頭來。
  不妙。都是因為不小心回想起那段往事,害哮現在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斑鳩才好。哮感受到自己的臉頰逐漸變紅,於是準備移開視線。
  不料,在這個時候——
  「……」
  —斑鳩竟搶先一步移開視線。甚至連臉頰也泛起一抹潮紅。她看起來是真心感到害羞,完全不像平常的斑鳩。
  「咦……?」
  目睹此景的哮,忍不住驚異地發出了怪聲。
 楼主| 发表于 2017-3-5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3-5 00:13 编辑

  後記
  
  賀!第一本短篇集!
  或許有人會萌生『在11集留下那種結尾之後,居然接著推出短篇集是怎樣啊!』的不解念頭,但還請各位讀者大人見諫。話說,本集正如標題的Another Mission所示一般,是一部外傳,也就是描述發生於對魔導學園主線劇情背後的諸多難解棘手事件等辦案過程——以上通通純屬瞎掰。
  如果標題換成「Another☆Mission」可能還比較貼切一些吧。
  本集是收錄了在DRAGONMAGAZ——NE雜誌上連載,描述蝦兵蟹將小隊日常學園生活的短篇集。整體內容大致呈現出日常7、嚴肅3的比例吧。在主線劇情中,幾乎都沒觸及到登場角色們的個人隱私,因此這回便把個人隱私部分設定為重點進行描述。而所謂的個人隱私,說穿了就是胸部。
  那麼,接下來就為各位稍微講解一下每一話的內容。
  
  『櫻花教官的強化集訓』
  在以新作名義發表對魔導學園這部作品之時,其實還有另一則關於櫻花的故事,不過就連載的形式而言,這篇才是破題的第一則故事。主要是描述櫻花矯正基本上行事作風散漫的35小隊成員的過程。其中摻雜了不少向80年代動作電影致敬的橋段。
  
  『第35醉鬼小隊』
  這是描述一群平常行徑就像喝醉酒的青少年們當真酩酊大醉的故事。但雖然說是酩酊大醉,實際上並不是真的喝了酒才變成那樣,只不過一醉就判若兩人的青少年還真是不少啊。大概就是這麼一則著眼於兩面性的故事。撰寫這篇的感覺非常有趣啊~我尤其喜歡櫻花酩酊大醉的模樣。
  
  『a day in the park』
  這是一篇以真理孩提時代的往事,搭配現在的真理為主體,調性有點嚴肅的故事。
  雖然劇情有點單調,不過我也很中意這篇故事。由於在主線故事那邊並未深入探究她的過往身世,因此雖然稱不上是補充,但我仍為她寫了這則短篇故事。比起悲傷的回憶,歡樂的回憶更能賺人熱淚,這點相信各位讀者大人必然也有同感才是。
  
  『夏日狂歡時光』
  泳裝!在這部系列作品當中,其實泳裝出場的頻率少得可憐對吧?能夠描寫滿滿的胸部,感覺真的很幸福。另外個人也頗中意哮魔女獵人化之後,緩緩沉入海底的那個場面。
  
  『試作型絕非浪得虛名』
  這是我個人相當懷念的標題。從那時到現在,我有所成長……了嗎?總之心靈已經變得有如鋼鐵般堅強了。話又說回來,這搞不好是我頭一次描述登場角色操縱機器人的詳細過程喔?畢竟在第一集的龍騎兵相關情節當中,並沒有深入寫到駕駛者如何操縱啊。
  
  『Stand by Me』
  這一則是全新的原創故事。以國中部時代的哮為主軸撰寫而成。我個人覺得個性轉變之前的哮,其實還滿謎團重重的。促成他個性轉變的契機,以及他過去究竟是個多傻多棘手的青少年,我認為應該值得深入描寫一番。只不過,他跟京夜有一點點重迭啊。原本我也想過要安排京夜出場,後來由於篇幅問題及突兀感的緣故而決定作罷。京夜這小子究竟是多可憐的炮灰……!
  
  本集總共為各位獻上這六則短篇故事。倘若各位能看得盡興就再好不過了。
  *而現在,改編動畫正廣受好評上映中!(編注:此為日本出書時間。)
  武打場面帥呆了啊!請各位務必捧場觀賞唷!
  
  最後請容我致上謝辭。
  首先感謝拜短篇集所賜,比起平常,這次比較沒有給您添那麼多麻煩的責編K大人。以及感謝時間同樣不夠用,我卻再三增添其困擾的插畫切符老師。感謝負責漫畫版作品的安村洋平老師(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您畫出了一支最具武鬥派氣息且最帥氣的35小隊!)感謝富士見書房編輯部的全體同仁、動畫團隊的所有同仁,以及KADOKAWA的諸位同仁。最後感謝所有不吝賞光拿起這本作品的讀者大人們。
  下一集!可是激戰再激戰喔?劇情可是高潮迭起喔?請多指教!

  柳実冬貴

发表于 2017-3-5 08:2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真的是军队的日常吗…
发表于 2017-3-5 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板大 收錄好快 作者又出一本主角的日常玩結阿 聽說這故事也快完本了 果然不拖泥帶水的小說才是好的
发表于 2017-3-5 12:4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结尾感觉作者还是取巧了,虽说这种不明不白也算是意料之中
发表于 2017-3-5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話說這捲完全看出草薙那悶騷色狼的個性......
想不到斑鳩竟然和她有一段這樣的過往.
青春啊0.0.雖然現在也是.
发表于 2017-3-9 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結果兩個都是超級大傲嬌嗎........拉碧絲妹斗PLAY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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