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arkchao 于 2017-3-27 22:06 编辑
王之劍與死之硝煙
轉移地點,回溯些許時間。
──凱澤爾帝國首都˙瓦爾查德。
宛如君臨於其中心的存在──巨大城堡……切薩爾城。
而這切薩爾城中的國王房間內,現任凱澤爾帝王榭魯多·沃爾·凱澤爾,與身穿長袍的老人黑利奧·羅邦……以及凱澤爾帝國最強騎士薩奇亞·基爾弗德正在裡面。
與榭魯多和黑利奧兩人若無其事的表情相比,薩奇亞臉上卻滿溢苦澀之情。
「……陛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薩奇亞平靜地說道,但言語中卻摻雜著怒火。然而榭魯多對此卻蠻不在乎,裝傻回應他:
「什麼事?」
「……勇者們的事啊!」
終於忍耐不住的薩奇亞高聲怒吼,只見榭魯多嗤笑一聲。
「啊啊,那群奴隸啊。他們的話,現在應該正在巴巴德爾魔法學園和魔物戰鬥吧?不過那些奴隸過去所在的世界,似乎是相當和平天真的世界……所以可能已經有幾個人死了也說不定呢~」
「您怎麼能……!對他們而言還太早了!正如陛下所言,他們的世界很和平!過去生活在那種世界的他們,要是沒有任何覺悟,您認為他們能好好戰鬥嗎!?」
「薩奇亞。你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最終也只是不想讓勇者們遭遇危險而已吧?」
在薩奇亞向帝王榭魯多申訴時,至今一直沉默不語的黑利奧開口了。
「……那又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啊!他們充其量只是為了讓吾等凱澤爾帝國繁榮起來的棄子罷了。」
「黑利奧,你這傢伙……」
「所以,像你這種站在勇者友方的存在,很令人困擾啊。他們可是為了不弄髒吾等的手,來殺掉魔族的勇者喔?那些勇者太弱的話,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如此一來立刻就會落得被處分的下場吧。」
「……那麼,萬一勇者們獲得力量,群起謀反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薩奇亞拼命壓抑怒火,靜靜地如此說道。
然而,黑利奧卻宛如在嘲笑薩奇亞的那副模樣般,他開口說:
「哼,用不著操心。因為讓勇者們入學巴巴德爾魔法學園時,我就讓他們裝備上『隸屬手鐲』了。裝備『隸屬手鐲』的人,只要企圖危害替他們裝備上的人,就會嘗到難以承受的痛苦,這痛苦甚至能殺了他們。換言之,他們根本無從反抗。」
「什麼!?」
「當然,勇者們擁有『鑑定』技能。要是直接交給他們,恐怕他們是不會老實裝備上去的吧。所以,我欺騙了他們。薩奇亞……你應該知道我的別名吧?」
「難道說……!?」
薩奇亞明白了黑利奧想說的話。
看到雙眼圓睜的薩奇亞,黑利奧揚起了一抹邪笑。
「我的別名是──《幻魔》。是這世上唯一能夠操控『幻屬性』的大魔法師喔?要騙過初級程度的技能,簡直輕而易舉。」
勇者們並不曉得,由黑利奧的魔法裝備上去的手鐲,是足以左右自身生死的危險物品。
因為,他們知曉這件事的手段,被帝國首屈一指的魔法師黑利奧給奪去了。
「你這傢伙……!」
薩奇亞口中流洩出了低沉而銳利的話語。就在那瞬間──
「!?」
突然之間,一支箭穿破了國王房間的窗戶,朝榭魯多飛射而來。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不用說榭魯多,就連黑利奧也沒能反應過來。
然而,帝國最強的薩奇亞,憑著他那超人般的反應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斬落了射向自身君主的箭矢。
他將視線投向窗外,一縷白煙正裊裊升起。
「發、發生什麼事了!?」
遭受狙擊的帝王榭魯多,陷入極度恐慌之中。
雖然黑利奧也同樣大吃一驚,卻馬上恢復冷靜並向榭魯多說道:
「陛下,恐怕是盯上了陛下的暗殺者所為……」
「暗、暗殺者!?你、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點保護吾!」
榭魯多在薩奇亞的身後狂吼咆哮著。
薩奇亞以不被人察覺的冰冷視線望向他那副模樣,同時以風屬性的魔法擴大聲音,立即向部下們下達命令。
『緊急事態。陛下被某人狙擊了。幸虧有我將箭矢砍落,因此沒有出現傷亡,但有可能再度被狙擊。盡快聚集到陛下的房內,盡力執行貼身警備。』
薩奇亞語畢後,仍處於恐慌中的榭魯多再次朝他咆哮。
「喂,薩奇亞!你還慢慢吞吞在做什麼!還不趕緊把盯上吾的賊人抓起來!」
「……恕我失禮,陛下。要是我現在離開這裡的話──」
「閉嘴閉嘴閉嘴啊啊啊啊!吾要讓那傢伙後悔盯上吾……!現在立刻把賊人抓住帶來這裡!聽好了,可絕對別殺了他!聽懂了還不快去!」
「…………遵命。黑利奧,陛下就拜託你了。」
「哼,不要囉哩囉嗦的,快去。」
「……」
接到榭魯多命令的薩奇亞,用難以想像是人類所能跑出的速度,朝窗外跳了出去。
榭魯多的房間,以地球而言位在相當於五層樓公寓的位置。若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平安無事。
然而薩奇亞卻輕而易舉地著地,並再次以令人驚異的速度朝箭矢射來的方位直奔而去。
再加上為了避開人來人往的地方,他還跳上屋頂來移動。
在薩奇亞以非常人能及的動作前往搜索暗殺者後,黑利奧與榭魯多緊接著在鬱悶的氣氛中討論著。
「想不到陛下會被盯上……」
「這裡的警備到底是怎麼回事!薩奇亞的部下有在工作嗎!?說到底究竟是誰……啊!?難不成是魔族幹的好事!?可惡,真是令人憎惡的種族……!」
榭魯多毫無證據地,便單方面將魔族指認為犯人。
而黑利奧則向榭魯多傳達了某個情報。
「陛下,還不曉得是否是魔族所為喔。」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最近,溫布格王國正在流傳一個傳聞。」
「傳聞?」
「是的。『溫布格王國的國王,似乎選擇了與魔族共存的道路,或許會在近期內與魔族締結同盟』就是這樣的傳聞……。搞不好,是溫布格王國把陛下視為絆腳石,才會委託知名的暗殺者來暗殺陛下呢。」
聽了黑利奧的話之後,榭魯多終於震怒了。
「那個弱小國家竟敢又來妨礙吾……!和魔族結盟!?和等同於家畜的他們結盟!?其他眾多國家都與吾等凱澤爾帝國同聲一氣,為什麼那個愚蠢國家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從以前就是如此!絕對不會屈服於吾等凱澤爾帝國!多虧如此,才會讓新興國家法爾夏帝國的小姑娘,和東國那種愚蠢國家胡作非為……!」
「……因為那些傢伙太愚蠢了。不僅無法理解陛下崇高的想法,也無法理解自己的種族『人類』是多麼偉大。就連獸人那種亞人,也是汙穢的存在啊……」
「明明貴為『人類』,卻絲毫無法理解其偉大,簡直是比家畜還不如的一群廢物……!甚至讓吾想現在就立刻將他們擊潰!」
「……很遺憾,那恐怕很困難。溫布格王國離吾等凱澤爾帝國有段距離,加上還有【山】與【海】棲息著。此外,他們還擁有【劍聖之戰少女】,以及其團長【劍騎士】。若以與之成對的【黑之聖騎士】為對手,我們也得做好相應的覺悟才行。」
激動暴怒的榭魯多,在聽了黑利奧的話之後,也稍微冷靜了下來。
「確實,雖說是個弱小國家,但吾等可沒有閒工夫將戰力分派到那邊去。那裡領土既小,資源也很少。不過似乎倒是有些人材呢。但是,充其量也只是那種程度。等吾將魔族領土納入手中之後,立即──擊潰他們。」
「在那之前,那些傢伙會安分嗎?」
「哼。大概會像個愚國一般做出無謂的抵抗吧。但是,只要在他們與魔族聯手之前,由吾先毀滅魔族就行了。毀滅魔族之後,不僅是溫布格王國,吾也會好好疼愛法爾夏帝國的小姑娘的。」
「……那麼東國呢?」
「那裡就別管了。確實他們不順從吾等這點很令人不悅,但那裡也沒多少資源。然而那裡現在卻依然是內戰激烈的地獄。以前就聽說他們是戰鬥民族,那裡的野蠻民族很享受戰鬥。以那種戰鬥狂為對手也沒用。反正他們大概也不打算從自己的國家出來掌握世界。不過就算從自己的國家出來,也只有毀滅一途就是了。據說那裡有傾國傾城的美女,但充其量也只有那種程度的價值。而且啊……」
榭魯多露出一抹令人厭惡的笑容,並繼續說:
「我已經對溫布格王國先下手為強了。當然,也沒有分派太多兵力……」
「陛下,這是怎麼一回事?」
「沒什麼,很簡單。只不過是讓他們也體驗看看,吾剛剛體驗到的事罷了。」
「!那也就是說──」
看到驚訝的黑利奧,榭魯多揚起一抹猙獰的笑容,愉悅地告訴他:
「──我派《黃昏的暗殺者》去了。」 ◆◇◆ 「……」 薩奇亞將自己的感官提升到最極限,邊尋找狙擊主君的犯人,邊急速奔馳著。雖說是尋找,但薩奇亞早已鎖定了一個地點,並向其直奔而去。 那便是遭受狙擊後,緊接著他看見白煙升起的地點。 薩奇亞一邊在城中奔馳,一邊思考著兩件事。其中之一,是關於薩奇亞自身的事。 薩奇亞不知道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不適合從政或是需要用腦的工作,這種程度的方向他還算明白。會這麼想,是因為他從前任帝王阿爾弗·迪亞·凱澤爾的時代開始,便作為阿爾弗的劍在戰場上奔走。不知何時,他的存在甚至被歌頌為《王劍》。 正因如此,薩奇亞不明白自己現在抱持著什麼意志。 在阿爾弗貴為帝王的時代,他只是一心一意地相信阿爾弗,並持續揮劍。當然,薩奇亞本身也認為阿爾弗並沒有錯。 然而,現任的帝王……榭魯多的政冶方針,薩奇亞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領地內明明就有足以富國的資源,卻還是侵略他國。 一邊謳歌是為了人民,一邊卻課以重稅,揭起對魔族領地的侵略與討伐魔王的戰爭。 與阿爾弗的冶國之道,簡直是南轅北轍。 阿爾弗絕對不會企圖擴張自己的領地。他是以與他國共存為信條的和平主義者。話雖如此,對於威脅本國的外敵,他則會殘酷地痛宰對手。 就算會受到他國譴責,阿爾弗還是想保衛自己的國家。 薩奇亞一面在屋頂上接連跳躍移動,一邊思考著。榭魯多真的抱有這樣的心情嗎? 確實,在凱澤爾帝國,身為騎士團的一員……而且還是擔任團長的自己,即是效忠帝王的家臣,是他的劍。這點就算帝王交替,也不會有所改變。 然而在那之前,他不更應該是守護國民的騎士嗎?這個想法,支配著薩奇亞的腦海。 最終,薩奇亞無法選擇自己的意志。 不行,這是錯的。就算他這麼想,卻還是以『自己是劍』為藉口,逃避選擇。即便幾乎要被深沉的思緒拖入黑暗之中,他仍奮力將其揮去。 雖然只是一再拖延,但薩奇亞卻只能這麼做。他在無意識中咬緊了牙關。 他彷彿要將方才的思緒忘卻般,開始思索另一件掛心的事……狙擊手的真面目。 薩奇亞推測,從對方能不讓自己察覺並狙擊主君的本事看來,犯人應是本領高超的暗殺者。 而暗殺者當中,靠狙擊殺掉對手的能手,在裏世界中也僅有數人。 而他們每個人的本領之高明,就算薩奇亞本身和裏世界並無關連,也都聽聞過他們的名字。 比起狙擊的暗殺者,潛入目標房內的暗殺者占了壓倒性多數。這也是狙擊暗殺者的特異性如此鮮明的一大原因。 這次的狙擊也是。若是用普通的弓射箭,以那個位置是絕對射不到的。再加上從那名狙擊手的可能所在位置升起的煙,他幾乎確信了。 那名暗殺者的別名是──《死煙》。 宛如煙一般無法掌握其存在。不僅如此,在執行工作時他必定會在城鎮的某處升起白煙,因此被賦予了這個名號。 薩奇亞推測,那縷煙肯定有著什麼含意。 本應已經消失的煙,現在卻依舊緩緩升起。這使薩奇亞感到很可疑。 「……是陷阱嗎?」 那一絲細微的白煙,常人是絕對看不見的。 然而薩奇亞就連那麼微弱的煙,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加強警戒,並急速奔向煙的起源處。 沒錯,《死煙》正如其別名,是猶如輕煙一般難以追尋的人。然而微弱的白煙卻依舊持續上升著。 這是陷阱呢?抑或單純只是《死煙》的疏忽呢……? 薩奇亞僅在一瞬之間‚便將『《死煙》的疏忽』這個想法捨棄了。 雖說只要是人,不論是誰都會疏忽。但在暗殺者的世界中,一絲疏忽不僅會讓自己面臨末路,更關係到委託人的存亡,因此是不被允許的。何況是忘記抹滅煙這種平凡至極的疏忽,就更是如此。 那麼,究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引誘我出來嗎? 薩奇亞持續否定著腦海中浮現的各種推理,最終在未能得到答案的情況下,抵達了白煙下方。 那裡是-處建築物的屋頂,比周圍的建築物還要高上-截。恐怕是某個大商會做為據點之處吧。 ……是不是陷阱都無所謂。只要連同陷阱一併除掉就行了。 心知自己不擅思考的薩奇亞,也因為對自身的強大抱有自信,因而放棄了思考。其結果便是,薩奇亞在不曉得煙持續升起的理由的情況下,就跳到了屋頂上。只見一個男人,正在屋頂中心吐著煙。 「……啊?……真是的,終於來啦。」 男人如此低喃道,他的模樣與氛圍有些骯髒,而且有著矛盾。 ……他果然是在誘導我嗎…… 由於男人的一句話而如此確信的薩奇亞,仔細地觀察著男人。 他身上的黑色長袍破爛磨損。穿在長袍下的衣服,也是平凡無奇的麻布衣。右手上,則裝備著散發著奇異氣息的酒紅色手甲。 梳成大背頭的深綠色頭髮之下,是一雙閃爍掙擰光輝的黃金色眼眸。並長著滿臉鬍渣。雖打扮骯髒,但圍繞於周身的氣場卻極具壓倒性。那銳利的視線彷彿能貫穿一切。 薩奇亞保持距離,並靜靜地向男人質問: 「……你就是《死煙》嗎?」 這個問題,使男人含著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你的問法真有趣。沒想到竟然不是說『襲擊陛下的就是你嗎!』,而是突然問起我的別名啊。」 「閉嘴。回答我的問題。」 薩奇亞以不容分說的口氣開口說道。然而男人的態度與氣場卻絲毫未變。 「哦哦,好可怕喔~啊~是是,別那樣瞪我嘛。沒錯,在下我就是《死煙》大人……這樣你滿意了嗎?」 那輕佻的語氣彷彿在挑釁。 然而薩奇亞不為所動,並繼續質問對方。 「你為什麼沒有抹滅白煙?要是沒有煙的話,我應該就找不到你了吧?」「喂喂,你是叫我別抽菸!?你這話可真過分啊~」 「認真回答。」 薩奇亞瞪視對方,只見男人的表情突然間變得銳利。 「很簡單──《王劍》,你太礙事了。」「……你說什麼?」 男人無視不明白話中含意的薩奇亞,繼續往下說: 「你是這個帝國最強的騎士,這點我也認同。正因為如此,為了殺掉那個混蛋,沒有比你更礙事的東西了!」 「唔!」 男人的身上,噴散出驚人的殺氣。 那股殺氣造成的壓力,就連歷經百戰的強者薩奇亞,也不禁倒抽一口氣。男人無視薩奇亞的模樣,並繼續說道: 「你知道這個帝國現在的慘況嗎?不知道吧?這也難怪,因為你根本無法離開那個混蛋身邊啊。那麼,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國民是多麼飢餓,治安惡化有多麼嚴重,歧視變得多麼劇烈。」 「……」 「也罷,這不用我來告訴你,用你自己的雙眼確認吧。只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以為我是被誰雇用,才打算殺了那個混蛋的。是我自己想殺了那混蛋才動手的。」 「你說什麼?你毫無理由就盯上了陛下嗎?」 「那怎麼可能。罷了,對你來說,恐怕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理由吧……但對我而言,卻是極其重要的事。簡單來說,是替朋友復仇。」 「……什麼?那是怎麼回事?」 那過於平凡無奇的理由,使薩奇亞不禁困惑了起來。男人看著薩奇亞的模樣,自嘲般地笑出了聲。 「你剛剛是在想這理由很無趣吧?也是,因為這是很平凡無奇的理由啊。」「……」 「只是啊,這個國家中──死去的人數,已經不是平凡無奇這個詞彙足以形容的了。」 「唔!」 男人的話,深深地刨開了薩奇亞的心。 然後,男人彷彿眺望遠方的某處,細細地瞇起雙眼 「他是個好傢伙……他不像我在幹這種見不得光的工作,而是個開花店的。對他人總是溫柔以待,常常綻放笑容,替花澆水……他一直笑臉迎人,甚至我的記憶中,就只留存著他的笑臉。」 「……」 「但是啊……那個混蛋卻毀了那一切。」「……!」 「他課了該死的重稅,不斷挑起無聊的戰爭……拜他所賜,很多人都變得難以生存。家中男人被徵兵的女人,光是要艱苦地度過生活都很困難。」 「……」 「然後,我的朋友──是個魔族。只是因為這樣,他就被殺了。」「!?」 男人冰冷的嗓音[size=13.3333px],令薩奇亞寒毛直豎。 男人瞥了一眼薩奇亞,又往下說: 「他並沒有做什麼壞事。正當我和朋友在花店開心談天時,帝國的士兵突然衝了進來,不發一語便剌向了我朋友。」 「……」 「當時的我才剛踏足暗殺事業……弱得不得了,什麼都沒辦法做。只能眼睜睜看著朋友在我面前被殺。」 「……」 「朋友直到最後還是笑著。自己已經奄奄一息,還笑著叫我逃走,說他不會有事……他竟然這麼說啊……!」 男人彷彿要將積累的情緒一吐為快般,加強了語氣。 「為什麼只因為他是魔族就非得被殺不可!?我的朋友做了什麼!?替花澆水、笑臉迎人的他,到底有什麼理由被殺!!」 「……」 「最後,你知道殺了我朋友的傢伙們……說了什麼嗎?『魔族開花店?本來就不如家畜的存在,還開這種沒有任何用處的花店……豈不是讓派不上用場的垃圾,沒用程度又更上一層樓啦!』……他們笑著這麼說了。」 「……」 「魔族又有什麼錯?能夠戰鬥,是那麼偉大的事嗎?守護國民的力量,操控武器的才能,終究都是『掠奪生命的力量』啊。比起那種力量,就算再怎麼樸實、再怎麼不起眼,『孕育生命的力量』都要偉大數百倍啊!」 「……」 「……不管是嘲笑我朋友的人,還是害死我朋友的逼個國家,我都──無法原諒。所以,我要毀了一切。毀掉這國家、思想、所有一切。為此,我得到了力量。只不過──」男人此時中斷了話語,並銳利地狠瞪著薩奇亞。 「你……實在太強了。要是你和大批士兵襲來,我也無能為力。所以首先要一對一把你收拾掉。你可別誤會喔?我的目的是那個混蛋,你只是妨礙我達成目的的絆腳石而已。因為狙擊會被你檔下,所以我才打算這次先從你開始解決而已。還是說,怎麼?你要放過我嗎?」 如此說道的男人,眼神筆直向前,毫不動搖。 而至今一直默默聽他說的薩奇亞,緩緩地開口了。 「……不論有任何緣由……我都不能放過危害帝國的傢伙。」 「……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呢。你……只是個人偶罷了。」男人的話語,使薩奇亞的情感一口氣爆發了。 接著,他拔出了插在腰際的劍。 指向男人的那把劍的劍鍔上,雖然鑲嵌著五彩的奢華寶石,卻散發著絕非虛有其表的壓迫感。 「……我才不是什麼人偶!」 「呀~!好恐怖喔~所以呢?那就是傳聞中的【魔寶劍菲伏提亞】嗎?」 「……沒錯。而你是狙擊手。沒有道理能在近身戰中勝過我這個騎士。」 然而,即使聽聞薩奇亞尖銳的話語,男人的態度依舊沒有崩解。 「確實,在近身戰中我們狙擊手大概比不上專精此道的騎士吧。但是啊……狙擊手可是把你引誘到了這裡來喔?你認為這沒有任何用意嗎?」 「?你在說什──!?」 薩奇亞的背脊,閃過一陣惡寒。 那瞬間,薩奇亞幾乎是憑著本能蹲低了身子。 緊接著,某樣物體以驚人的速度,朝薩奇亞頭部原本所在的位置橫掃而去。 「喂喂,真的假的阿。一般來說那樣還可能閃得過嗎?」 男人以夾雜著驚異與傻眼的語調如此說道。 不過,薩奇亞可沒有心思理會他。 男人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然而對方卻在自己沒能察覺的情況下狙擊了他。 不明白原因的薩奇亞,額頭滑下了一道冷汗。 ……還有其他暗殺者嗎?但是完全感覺不到氣息…… 看著探察四周氣息的蔚薩奇亞,男人嗤笑出聲。 「哈!看你的表情,似乎還不明白啊?《王劍》。」 「……」 「很遺憾,我可不認為告訴你箇中緣由之後還能打倒你。就這樣繼續吧?」「!」 男人語畢的瞬間,薩奇亞再度依循本能彎下頸部。銳利的痛楚劃過臉頰。 「你真是個怪物啊,《王劍》。還以為剛才那招就能收拾你呢……不過,這樣就結束了。」 男人邊說,邊彈響了右手的手指。就在那瞬間──「什麼!?」 薩奇亞膛目結舌。 因為,數百、數千支箭矢突然現形,包圍住薩奇亞,並將箭頭對準了他。 「這是冥府的土產,別客氣儘管拿去吧!」 以這句話為信號,數以千計的箭矢朝向薩奇亞同時射出。 「~~~~~~唔!!」 一般情況下,這下只能成為箭矢的餌食,不可能生存下來。 然而,薩奇亞卻不同。 他在一瞬之問高舉魔寶劍菲伏提亞,並以猛烈的氣勢將其使勁劈下。 「『霸天衝』!」 那股劍壓憾動了大氣,並以薩奇亞為中心捲起了一陣暴風。暴風輕而易舉地將射向薩奇亞的箭矢捲起,盡數粉碎。 看到這幅景象的男人冷汗直流。 「……雖然我本來就覺得你是怪物,卻沒想到竟到了這種程度……」 「……」 眼前的薩奇亞已經解除架式,毫髮無傷地佇立著。薩奇亞銳利地凝視著驚訝的男人,並開口說道: 「……只有這種程度嗎?」 僅憑這句話,男人便領悟到自身的不利狀況。男人就算得落荒而逃,也絕對不能死。所以── 「……沒辦法了。」 「嗯?」 「這次是我輸了。看樣子你比我想像得還要可怕啊。」「……那麼就給我老實點,讓我押你回去。」 薩奇亞的這句台詞,使男人呵呵地嗤笑出聲。 「開玩笑的吧?我這次的確是輸了……但我可沒說我不逃跑喔?」「!難道說……」 薩奇亞終於察覺男人的意圖,但從菸擴散而出的白煙,卻已覆蓋了男人的身體。 「拜啦,《王劍》。祈禱下次遇見你時,和我對峙的人不再是個人偶,也不是《王劍》,而是真正的你。」 「等等──!」 薩奇亞急忙奔向男人。但男人全身已被煙霧纏繞,捲起一陣煙消失無蹤了。遲了一步沒能追上對方。但比起那個,男人的話語更是支配著薩奇亞的內心。「……人偶……」 薩奇亞消聲低喃道。他咬緊下唇,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 「……」 與《死煙》邂逅後,薩奇亞.基爾弗德眉頭深鎖,在切薩爾城中走著。 接著,一群全身包覆著鎧甲的男人們,從反方向走了過來,他們身上的鎧甲比薩奇亞還要豪華。 看到他們的身影,薩奇亞更加皺緊了眉頭。 薩奇亞與男人們的距離逐漸縮短。走在前頭的男人,注意到了薩奇亞。 男人有著一頭整齊而黯淡的金髮,以及-雙紅色眼眸。那雙眼蘊含著侮蔑的色彩,雖然容笆還算端正,卻難掩其性格之惡劣。而且他臉上浮現的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神情。 「哎呀~?看看這是誰,這不是我國最強的薩奇亞騎士嗎~?」 「……」 薩奇亞只打算輕輕點個頭便走過去,但男人們卻阻擋住他的去向,使他無法繼續向前進。 「真冷淡耶~你和我交情不是很好嗎?」「……有事嗎?」 薩奇亞內心感到很煩躁。 率領凱澤爾帝國第一部隊的奧流思.凡沙。 那便是這男人的名字。他只要一有機會,就會來找薩奇亞的麻煩。 「不不,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啦……嗯~只是我聽說了一個傳聞。據說狙擊陛下的人,似乎就是那位《死煙》呢。」 「……」 「而且你還沒能抓到《死煙》,讓他給逃了……哎呀哎呀,要是傳聞是真的,大名鼎鼎的《王劍》也顏面掃地了呢。」 「……」 聽了奧流思的話後,其他男人們也流露嘲諷的笑容。 薩奇亞無視那些男人,再度準備往前走。但奧流思卻伸手抓住薩奇亞的肩,迫他回身,並在他耳際私語道: 「一介平民得意忘形,就會落得這種下場。你們那群平民聚集的第二部隊,充其量只是消磨對手戰力,好讓我們更容易擊潰對手的棄子罷了。」 「……」 「不過要是你們太沒用,逼得我們要幫你們擦屁股,那可受不了。你們就拚盡全力別惹惱陛下吧。要是你們不在了,我們可就辛苦囉?噗哈哈哈!」 「……」 不論被如何看扁,薩奇亞始終面無表情,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對他的態度心生不滿的奧流思用力地咂舌一聲後,便推開了薩奇亞。 「呿!真是無趣的傢伙……我們走。」 『是!』 最後,奧流思盡情地找碴之後,便逕自離去了。 獨自站在原地的薩奇亞倚靠著牆壁,小聲地低喃:「……我的劍,是為了保護何物而揮舞的……?」 他凝視著自己的雙手,但上面並沒有寫著答案。然後,他回想起了逃走的《死煙》所說的話語。 「……就像他所說的。對殺人感到喜悅……實在太瘋狂了。孕育生命何等不易,是殺戮完全無法相比的。」 薩奇亞除了緊握住劍以外別無選擇。 而他因為這樣拯救了許多生命。 正因如此,薩奇亞領悟,最終唯有殺害對手才能拯救生命。 然而,薩奇亞只能這麼做。 而現在,其存在價值被動搖了。 「──棋子嗎……」 雖然與奧流思所指的意思相異,那句話依舊深深刺入了薩奇亞的心。 ◆◇◆ 我──高宮翔太,和同一間學校的同學們,為了征討魔王,而在巴巴德爾魔法學園度過每一日。 在薩奇亞先生和我們不知情的時候,其他學生們擅自做出決斷,和那名身穿長袍的老爺爺進行了交涉……記得他是叫黑利奧吧? 為此,我們來到了這座魔法學園,學習了許多魔法,並接受劍術指導。雖然對我而言這狀況有點詭異,但其他人似乎對薩奇亞先生的基礎訓練感到相當厭煩,於是彷彿宣洩壓力般地到處胡鬧著。 而現在,我正在和兒時玩伴荒木賢治,以及神無月華蓮學姊三個人,在學園的中庭討論著我們在巴巴德爾魔法學園今後的打算。 「……神無月學姊,妳認為這樣下去好嗎?」 提問之後,只要看神無月學姊的表情,便立刻明白了……她認為並不好。說到我們為何會討論起這件事…… 「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完全被這間學園孤立的。」 現在,我們和原本就在巴巴德爾魔法學園就讀的學生們,關係正逐漸惡化。至於原因,果然是因為我們勇者方增長的氣焰吧。 「……究竟是誰導致這個事態的……」 「不就是本來和誠一同班的青山他們的錯嗎?」 賢治不屑地說,但神無月學姊卻靜靜地搖了搖頭。 「他們的確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卻另有其人。那就是──」「哎呀?你們在這種地方做什麼呀?」 一個聲音唐突地向我們搭話。 我們一齊望了過去,只見三個男人正站在那裡。 「……如月正也。」 神無月學姊憤恨地低喃道。光看她的樣子,我便領悟了一切。……這三個人,正是神無月學姊所說的最主要原因。 「別這樣瞪我們嘛,神無月同學。這樣可會糟蹋了妳難得的美貌唷?」 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句輕浮台詞的男人,和神無月學姊一樣是三年級生。是不僅在日本,在世界舞台上也相當活躍的偶像團體隊長。 如月學長靠著一頭飄逸棕髮與俊俏的外貌,持續擄獲著眾多女性的心。 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前足球隊隊長。記得他之所以把隊長寶座讓給剛剛話題中題到的青山,並退出社團,也是因為『沒時間玩樂了』這種荒唐的理由。 「所以呢?你們到底在聊些什麼?也讓我們加入嘛~」「……和你們無關。」 「哇哈!好恐怖唷~!不過,讓妳這種倔強的女人屈服,特別有趣呢~」被神無月學姊狠瞪後,揚起一抹掙擰笑容的人,是大山剛。 結實的身材與曬成棕色的肌膚,還頂著一頭染成紅色的莫西干頭。以前他和賢治同屬拳擊社,但這位學長也用隨便的理由退社了。 他和如月學長隸屬同一個偶像團體。充滿野性色彩的外貌,似乎很有女性市場。而大山學長的身後,梳了男公關般的髮型的男人高聲說道: 「剛,不可以恐嚇女性喔。你看,她都嚇得全身發抖了呢。」嘴裡吐出和如月學長同樣矯揉造作的台詞的,是東鄉蓮人。微長的金髮被梳整得極其華麗,甚至到了令人生厭的地步。這個人也隸屬同一個偶像團體,當然也是一位帥哥。 只不過,女性關係這方面可沒聽過什麼好傳聞……不,這點眼前的男人們全都一樣吧。 神無月學姊以冰冷的視線,投向眼前的男人們。 但是,如月學長對她的樣子卻滿不在乎,並對我們說: 「好了好了,別那麼警戒嘛。我純粹只是好奇才問的。要是不告訴我們的話……又會引起問題唷?」 「唔!」 若女生群裡惡名昭彰的是野島她們的話,男生群裡毫無疑問就是這些傢伙吧。然後,誠一的同班同學青山,也歸屬其勢力之下。 野島她們雖然在地球惡名昭彰,但來到這座學園後並沒有做出什麼引發問題的舉動。更重要的是和她們說過話後,發現她們其實是群好人,甚至讓人覺得傳聞都是假的。 如月學長的話,使神無月學姊面露苦澀。但她很快便恢復原來的表情,並明確地說:「那麼我就告訴你吧。我們在談論,我們在這座學園逐漸被孤立的原因。」 「什麼嘛,原來是這種事啊。」 聽了神無月學姊的話後,如月學長感到無趣似地說。 「不用說,當然是我們啊。」 接著,他理所當然似地告訴我們,原因就是他們自己。 「妳雖然說我們逐漸被孤立,但那個老爺爺……是叫黑利奧先生吧?他除了替我們裝上手鐲之外,不是還下了另一個命令嗎?握們只是執行那個命令罷了。」 「……什麼?」 「所~以~說~……要讓他們見識勇者的力量啊。」「這……」 他確實這麼說過。 然而,和手鐲不同,那應該並非絕對要遵守的命令才對。不過這個手鐲的意義,也令人不太明白…… 「而且不僅是這座學園的學生,以這世界的標準來看,能夠使用兩種魔法屬性就很厲害了吧。可是我們能夠使用四種喔。你們看看·眼下我們和周遭的傢伙就已經差距甚遠了。課堂上教的魔法,我們勇者只要稍微練習一下,也大致都能掌握。」 「沒錯沒錯。也進行了好幾次模擬戰……那群傢伙簡直廢到不行喔?真的是太爆笑了。照這態勢,什麼魔王也能輕鬆收拾掉吧。」 「還有,里利奧先生不是也說了嗎?獸人和亞人是下等生物。至於那群魔族則是魔王的手下,根本沒有生存價值。」 「即使如此……!你們也做得太過火了!」賢治終於被學長們的話激怒了。 ……最近,勇者們逐漸露骨地展現對周遭人們的蔑視。得到了在地球時想像不到的力量,使得他們開始萌生嚴重的歧視心理。 我們雖然沒有目擊學長們直接做了什麼的場面,但卻撞見過青山他們對其他學生施加暴力的情形,並阻止過他們。 聽說甚至還有人仗著自己的力量,脅迫女學生。幸好似乎沒有讓他們得逞…… 被賢冶怒斥的學長們,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啊?你在說什麼啊?我們可是勇者喔?當然想做什麼都可以囉。畢竟我們可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戰的啊。」 「賢冶……太得意忘形的話,小心我給你好看喔?」 「真不會看氣氛啊你……話說那種熱血性格真煩人。」「啊啊!?」 完全是一觸即發的氛圍。 然而,這時神無月學姊介入了其中。 「……夠了。賢冶,翔太,走了。」「不,可是……!」 「好了。」 神無月學姊強硬地說道,賢冶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退讓。 接著,就在我們正要走過如月學長他們面前的時候,如月學長以我們聽得見的聲量說道: 「弱者順從強者,是自然的道理吧?在地球的社會,我們也是像這樣剔除他人、利用他人、用完就捨棄。所以,我們這些強者只是在行使我們的特權罷了。為什麼連這種事都不明白呢?」 神無月學姊無視了他的聲音,並與我們一起走向了校舍。 佳拉斯提繪畫大會 ──我──柊誠一幫助了藍傑先生,並讓露易艾絲她們看著我進行技能與魔法訓練,很快已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我和莎莉亞及阿爾偶爾會去購物,有時則接受採集類委託,以及討伐史萊姆等簡單的討伐類委託。 我沒有向莎莉亞和阿爾告知王城內發生的事。因為我約定好了。 不過,我告訴了她們王都盃的獎品,就決定是請他們幫我訓練我的技能和魔法一事。 當時,不知為何阿爾深深皺起了眉頭,而莎莉亞則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到底是為什麼呢?露璐奈自那之後就再也沒變回驢子,並常和我一起在攤販之間邊走邊吃……雖然我不擔心錢,但露璐奈的食慾真不是蓋的。輕易就吃下超出我兩倍的量……我雖然也還不算撐,但身為『人類』應該要有所節制。身為『人類』喔! 總而言之,我過著充實的每一天。今天我為了辦某件事而出了門。那件事,即是佳拉斯提繪畫大會。 由於克雷和梅伊會參加這次大會,所以我非得去看不可。 我向莎莉亞、阿爾以及露璐奈告知這件事後,她們三人都說要跟來,於是我們正在一起前往會場的途中。 「畫啊……是我不太懂的世界呢……」 阿爾將雙手在後腦勺交握,如此喃喃說道。 「唔~嗯……我可能也不太懂呢。誠一你懂嗎?」 莎莉亞聽了阿爾的話後也做出反應,並向我問道。於是我坦白地回答:「不,老實說我也不太懂。露璐奈應該也不懂吧?」 「噢?我懂呀。」 「啊!?」 意想不到的回答,令我不禁叫出聲。明明是隻驢子……竟然懂藝術……!?只見露璐奈抬頭挺胸地答道:「藝術……換言之,就是進食吧!」 「好,妳不懂。」 一如往常的露璐奈令我感到很安心。 那之後,我們邊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邊走著,然後抵達了大會的會場。 「原來是在這裡舉辦啊……」 佳拉斯提繪畫大會舉行的場所,就是我第一次和梅伊相遇的廣場。 雖然平時總是開著許多攤販,但今天卻一間都沒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舞台,以及擠得水洩不通的人潮。 「好厲害……雖然這些人不是全都是參加者,但當中應該也有好幾位畫家吧~」 「喂,誠一。不用去見那個叫梅伊的人嗎?」 正當我為聚集於會場的眾多人潮驚訝不已時,阿爾這麼對我問道。 「沒關係啦。而且人這麼多,要找出她應該也很難吧?」 「確實是啊……」 阿爾也因人潮的數量露出一抹苦笑。 但是……人真的很多啊。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也有許多很奇怪的人。 比如說,打扮得像小丑的人。人口密度如此高的情況下,應該也無法表演吧? 其他還有些人穿著設計感令人不予置評的衣服,還有拿著詭異雕刻品走來走去的人等等。 許多我不曾在這城裡見過的怪人都聚集到了這裡。 「真不愧是藝術家……自我展示慾真不是蓋的……」 正當我暗自因四周陌生的人們戰慄不已時,突然間,和王都盃時相同,播報員的聲音傳了出來。 『──讓各位久等了。現在起,佳拉斯提繪畫大會即將開始』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聽到年輕男性的播報之後,會場的所有人都情鍺激昂了起來。 「哇!好熱烈啊!」 「是啊……沒想到這場大會的氣氛竟會這麼高昂……」我對莎莉亞感嘆的話表示贊同。 阿爾和露璐奈似乎也差不多,都對來自周遭的歡呼聲不知所措。 『那麼,我來為各位介紹本次大會的評審。擔任這次大會評審委員的,是確立了眾多繪畫手法的繪畫天才雷翁·貝爾加大師!』 聽到播報員這麼說之後,四周傳來了驚異的聲浪。 「騙、騙人的吧!?是那位【畫聖】雷翁!?」 「他不僅推廣了如今才流行起來的抽象畫,也是透視法與陰影畫法的開拓先鋒對吧……」「還有人說,那個人讓現代繪畫進步了一百年喔……」 人們小聲竊竊私語的內容,令我很震驚。 即使是對地球的畫家而言理所當然的技法,在這世界卻並非如此。而既然他能在這世界創造出連我都曉得的技法,表示他是相當厲害的人啊。 話說,貝爾加這個姓氏,我好像在哪聽過…… 就在我還想不起在哪聽過的時候,和王都盃相同,魔力投影機在空中映出了一位老人的身影。 那位掛著一抹柔和微笑的老人,大概正是雷翁先生吧。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從五官可看出他過去曾是個帥哥。 接著,雷翁先生以溫柔的聲音說了一句話:『我很期待傾注了你們熱情的最棒作品。』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比方才更加高昂的熱烈氣氛,包圍了會場。 真厲害啊。這份狂熱正顯示,這位老人對畫家而言是多麼令人憧澋的存在。 『雷翁大師,非常咸謝您。那麼,我們就趕緊開始進行評審吧。有請編號一號的參加者。』 就這樣,佳拉斯提繪畫大會開始了。 但是有件令人遺憾的事。由於人實在太多,我們無法接近舞台,也不能好好鑑賞作品,因此我們只能從映照在空中的影像確認。 這也是沒辦法的,只好放棄前進。 正當我們努力眺望著上空的影像時,許多作品登場了。有些畫作畫出了寫實的風景,甚至令人幾乎誤以為是實景。也有一些畫作,是向克雷那樣畫著不明所以的物體。實在是令人目不暇給。 而雷翁先生,則對每一幅的作品都仔細地給予評價,把好的地方與壞的地方都指了出來。因為不只指出缺點,連優異之處也不吝讚賞。因此接受評價的參加者們,看來都滿懷感激。 『──好了,餘下的只剩兩個人而已了。那麼有請下一位出場。』然後在播報員這麼說之後,在舞台上登場的人,正是昂首闊步的克雷。 ……啊啊,對了!我還想說在哪裡聽過那個姓氏,不就和克雷的姓氏一樣嗎!就在我為如今才察覺到的這件事訝異不已時,我聽到了四周傳來的聲音。 「他就是【畫聖】的孫子啊……」 「果然了不起,儀表堂堂的樣子啊。」 「唔嗯……他會拿出什麼樣的作品呢……?」大家都關注著克雷的作品。 我雖然不太明白克雷的畫作,但對周圍的藝術家們來說大概並非如此吧。我一面這麼想,一面眺望著映照於空中的克雷身影。 接著,一幅長寬都差不多是克雷兩倍身高、被布幔蓋著的作品登場了。 「這、這也太大了吧?其他的畫不是都比較小嗎?」 作品實在太過巨大,身旁的阿爾如此問道。 ……雖然認識不久,但我已經知道克雷對自己抱有多大的自信了,因此並不怎麼驚訝。 『克雷.貝爾加先生,請展出作品。』 在播報員的催促之下,克霍威風凜凜地扯下了蓋在作品上的布幔。 『我的作品名……就是【藝術】!』 布幔之下展現的,是畫在純白畫板上的艷紅色太陽。 沒錯,就是『太陽』。 「克、克雷的畫竟然……這麼正常……!?」 『……為什麼呢?我總覺得剛剛好像被徹底當成了傻瓜……』 被映照在影像上的克雷,一臉複雜地低喃道。我啾著他,並打從心底感到震驚。 畢竟,他可是會把區區一個三角形說成是【黃昏時分於海邊凝視著夕陽,並思含著他的少女的畫】的傢伙喔? 而現在眼前這幅被投影出來的畫,卻是熊熊燃燒的巨大艷紅色太陽。 「誠一,你朋友畫的畫作可真不得了啊!」 「嗯嗯,是很美麗的太陽呢!」 阿爾和莎莉亞也都對克雷得畫感到驚艷。 「唔~嗯……我看起來倒像是顆蘋果……」露璐奈小姐,只有妳這麼認為。 話雖如此,畫在純白畫板上的太陽啊……簡直就是日本的國旗呢。雖然我不經意湧現出這個想法,但現場應該沒人明白吧。 『那麼克雷先生,請介紹您的作品。』 『沒問題!首先,我傾注於這幅作品之中的,是我對藝術的感情!熊熊燃燒、熱烈沸騰的這份思念……簡直,就像火柴的火一樣吧?』 多麼渺小的思念啊……! 話說,意思是那不是太陽!?那個大小,竟然是火柴的火!?.看起來就是太陽啊!?明明連太陽閃焰也仔仔細細地畫出來了耶! 『就是這樣,我的畫和其他人不同,沒有畫上任何多餘的東西。這塊純白的畫板,便是我的身體。而中間的火柴之火,即為我對藝術的熱情!』 『原、原來如此……不過就我看來,那卻像是顆太陽呢……?』『是火柴的火!這點請不要搞錯了。』 『是、是……』 克雷啊,你還是一點也沒變啊…… 本來還想說是幅正經的畫,結果還是絲毫沒有改變。對於這樣的克雷,我在某種意義上也放心了下來。然後,雷翁先生的評審開始了。 雷翁先生沉默了一會兒,不久後緩緩地開口了:『我看起來也是火柴的火!』 你也是啊! 我在內心對雷翁先生的發言吐槽。 明明直到剛才都下了很正經的評價,用不羞這時才顯現出和克雷同樣的血脈吧!? 正當我露出愕然的表情時,我再次聽到了四周傳來的聲音。 「……真高深啊。」 「是啊……真高深啊。」 「真不愧是【畫聖】的孫子……」 「竟敢斷言那是火柴之火……」 你們在顫溧個什麼勁啊!? 奇怪的是我這個普通人嗎?藝術家真恐怖。 正當我一人暗自對藝術家感到畏懼時,雷翁先生以溫柔的聲音說: 『克雷……你從以前就是個直率地畫圖的孩子呢。雖然的確盡是些周圍的人難以理解的作品,但你所繪製的畫,都蘊含著某個想法。這次的作品也是,雖然看起來是太陽,但你之所以不說那是太陽,而斬釘截鐵地說是火柴之火,就是因為你想表現出總有一天會燃燒殆盡的那一瞬間對吧?』 『真不愧是爺爺……我的人生,並不像太隔那般雄偉。然而,就算是在這渺小的人生當中,我的情感也激烈地熊熊燃燒著,甚至能令人錯看為太陽……這就是我的藝術!』 好深奧……! 太深奧了,這兩個人! 不,厲害的是畫出那幅畫的克雷。 聽了雷翁先生的說明後,我似乎也總算明白克雷想表現的東西了。……那果然不是我這個凡人所能理解的領域啊。 這麼說,那幅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瓦三角形的畫,也真的畫出了【黃昏時分於海邊凝視著夕陽,並思念著他的少女】嗎?……慘了,完全搞不懂。 『呵呵。克雷……你的熱情,充分地傳達出來了。所以,不只是我,你必須努力讓這份心情傳達給更多的人……這就是你的課題。』 『!是的!』 就這樣,克雷的評審結束了。 這麼說,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個人了── 『……那麼,最後一位終於要登場了。有請梅伊·切莉小姐。』──輪到梅伊出場了。 播報之後,看起來一副緊張兮兮的梅伊,在舞台上登場了……梅伊,妳走路同手同腳喔…… 跟著梅伊後面登台的,是披著布幔、和克雷的畫作同等巨大的作品。看著梅伊緊張僵硬的模樣,我身旁的阿爾擔憂地開口了。 「喂、喂……那女孩沒問題吧?她緊張到我這觀眾都擔心起來了耶?」「啊~……嗯,是啊。不過我們也束手無策啊……」 沒錯,我們也束手無策。 正因如此,梅伊非得靠自己努力不可。 我一邊在心中為梅伊加油,一邊注視著她。 『那麼梅伊小姐,請介紹您的作品。』『是、是的!?』 她緊張得不得了啊。 播報員喚了梅伊之後,她倏地伸直了尾巴,變得更加僵硬了。 不過梅伊強迫自己緩解了僵硬的身體,慢慢地深呼吸,使心情鎮靜了下來。 然後──『這、這就是我的作品!』 梅伊扯下布幔的瞬間,在那上面── 「咦!?」 畫著擺出了和賈克.路易大衛繪製的知名英雄拿破崙肖像畫──【跨越阿爾卑斯山聖伯納隘道的拿破崙】相同姿勢,並騎在驢子露璐奈身上的我的身姿……! 英雄 畫上的我和拿破崙擺出同樣姿勢,骑乘在威風凜凜的驢子型態的露璐奈身上。…………這什麼鬼? 而且還沒有戴上兜帽……Why? 很普通地畫上了黒髮黑眼……來到王都之後,我一次也沒見過黑髮黑眼的人,所以不管怎麼想都是我吧?何況驢子模樣的露璐奈也是唯妙唯肖。 ……難道說,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兜帽脫落了?那怎麼可能…… 我思考了一下後,才發覺當時我的雙手光是握住露璐奈的韁繩就已經竭盡全力了。在那麼激烈的動作中,根本不可能壓住兜帽。 ……我至今為止的辛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也罷,雖說黑髮黑眼的人很稀奇,但也不是不存在。我已經知道了這點,因此問題不在這。 沒錯,最大的問題是─── 「多、多麼雄壯威武啊!」 「啊啊……這正是故事中登場的英雄的英姿啊!」 「讓人著迷啊……」 「唔喔!,真是個好男人!」 ──騎著露璐奈的我被異常地美化。話說,最後聽到的那句台詞讓人感到惡寒啊……被畫在畫作上的我虎虎生風,彷彿臉上就寫著「威風」兩個字一樣,還被畫成了一個不得了的大帥哥。 ……… 你誰啊!? 我的確是瘦了沒錯啦!可是那過頭的美化是怎麼回事!我可是被畫成了一個超帥型男耶!?……啊,難道說那不是以我,而是以別人為模特兒嗎? 仔細想想,她根本不可能選我當模特兒嘛。或許只是湊巧有個黒髮黒眼、骑著和露璐奈很像的驢子的大帥哥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這樣想的話就能接受了。 不過,騎著驢子的帥哥啊……哎呀,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呢!『那麼梅伊小姐,請介紹您的作品。』 『是、是的……這幅畫,描繪出了某個給予我勇氣出場這次大會的人。那個人在上個月舉辦的王都盃出賽,並獲得了優勝,是很厲害的人。當時的那幅光景,至今我仍然無法忘懷。』 果然就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當場崩潰了。 她說了上個月的王都盃!騎驢了贏得優勝的人豈不是只有我嗎!無處可逃啊! 最重要的是,根本不會有帥哥一臉帥氣地騎著驢子啊!不對,據說拿破崙騎乘的馬其實也是驢子,那麼某種意義上我也算是英雄囉?……別說了。愈說愈感傷。 但是,梅伊卻對遭受巨大創傷的我乘勝追擊。 『原來如此……那麼,作品名稱是什麼呢?』 『作品名稱是,【英雄】!』 別這樣!我已經羞恥到要死了!話說還真如我所料,是【英雄】啊! 不光只有羞恥心,罪惡感也快把我壓垮了!有我這種英雄存在,真抱歉啊! 我將帽子拉得更低,並因羞恥而扭動著身體。這時,莎莉亞和阿爾開口了。 「誠一好帥喔!」 「是啊……那個,很帥喔。」 請妳們去看眼科!是說妳們不是有看過我的真面目嗎!? 「真不愧是主人,真是令人如痴如醉的英雄呢!」 「這什麼評論啊!」 我不由得對露璐奈的台詞吐槽,不過馬上就害羞了起來。 這是哪門子的羞恥PLAY啊……! 不過先把我的顏面擺一邊,我認為梅伊畫出了很了不起的畫作。 這個世界裡,不可能有人知道那幅拿破崙的畫。因此,那應該確實是梅伊將雙眼所見、內心感受到的東西繪製出來的作品。 只不過,和拿破崙的畫明顯不同的地方是,這並非騎馬登山的畫,而是騎驢子踹飛狼的畫! 正當我開始半自暴自棄時,評審委員雷翁先生靜靜地開口了。 『──太美妙了。』 拜託饒了我吧。 雷翁先生的那句話,使我由衷這麼想。 『人物配置、姿勢、周遭的狀況……所有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光憑這幅畫,就能明白妳是個才華洋溢的人。』 『沒、沒有這種事……』 『只不過,色彩的配色等等,還明顯處理得很粗糙。不過,那表示妳還有十足的成長空間。梅伊小姐,今後也請妳繼續畫出美妙的畫作。』『!是!是的!』 得到雷翁先生高度評價的梅伊,綻露出了笑容。 『──到此,參加者的作品介紹已經結束。接下來要請雷翁大師為我們選出最優秀獎。由於需要審查的時間,我們將於三十分鐘後發表結果。』 聽到播報之後,聚集於會場的人們便各自開始休息。 就這樣,克雷和梅伊的作品發表順利結束了。 ◆◇◆ 以結果來說,梅伊被選上了最優秀獎,而克雷則是優秀獎。 當時的梅伊喜不自禁地泣不成聲,而克雷也直爽地稱讚了梅伊的作品。 不管怎麼說,克雷真是個好傢伙呢。而且還是個帥哥。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往梅伊和克雷所在的地方走去。 由於莎莉亞她們已經回去旅館了,所以現在只有我一人。 我避開人潮,努力向克雷他們的所在地擠去。而他們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身影。 「嗯?啊啊,是誠一啊。」 「啊,誠一哥!」 「辛苦了,你們兩人的畫都很棒呢!」 我坦率地說完後,梅伊綻放了害羞的笑容,克雷則理所當然地挺起胸膛。 「那是當然的吧?因為是本少爺畫的啊!」 「還是老樣子充滿自信啊。還以為你會更不甘心一點呢……」 我帶著苦笑地說,只見克雷轉為嚴肅的神情。 「我當然很不甘心。但是,她……梅伊的畫卻是更加美妙,因此我在某種意義上也心滿意足了。」 「哼嗯……算了,克雷你滿足的話,我也覺得無所謂啦。只不過,看了這次的繪畫大會後,感想是我果然無法理解藝術家的思考啊。」 完全跟不上他們的想法啊。 在我看來很高明的畫作,藝術家們也會用令人意想不到的感性來詮釋那幅畫……真心感覺他們是與我這種凡人不同的存在。 然而,聽到我這句話的克雷卻搖了搖頭。 「這是錯的,誠一」「咦?」 「說到底,不論是音樂還是繪畫,就算人生沒有這些東西也能夠活得下去。而我們這些藝術家卻汲汲追求這些東西,確實是不被理解的存在。」 「……」 「但是,當那種沒用的東西感動他人、受他人理解時,我們的作品才能成為【藝術】。不被人理解的作品,不論是多麼優秀的作品,最終也不過是破爛玩意兒罷了。」 「在這層意義上,我的作品正是如此。被爺爺一說後,我才總算察覺到了。我之所以開始畫圖的契機,也是因為爺爺稱讚了我的畫。在那之後,老實說我的畫從來沒有被其他人稱讚過。抱持興趣買走那些畫的人,只是因為我身為爺爺的孫子。他們根本沒有看出我畫作本身的價值。」 說著這番話的克雷,初次顯露出了些許落寞的神情。 不過下一瞬間,他又變回了自信滿滿的表情。 「話雖如此,我也不會停止畫圖,而我對自己的畫也抱持著驕傲。因為使我的作品昇華成【藝術】的第一位鑑賞者是畫出它的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如果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作品,那使無法成為任何人的【藝術】。」 「克雷……」 我對克雷堅定不移的信念,打從心底抱著尊敬的心情。 這傢伙,真強啊。而且我認為他也毫無疑問是個天才。 接著,在我身旁聽著那番話的梅伊,似乎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她輕聲低喃:「克雷先生……真厲害啊。」 「是啊……」 克雷毫不在意我們的反應,情緒高漲地說道: 「那麼,我差不多要告辭了!既然此刻已經知道自己的作品需要改善的地方,我想立刻將這份心情投注在畫布上!那麼……再會了!」 克雷只留下這句話,接著便瀟灑地離去了。真是個充滿活力的傢伙啊……我們兩人目送他離開後,梅伊轉身面向我。 「那個……誠一哥。各方面真的都很感謝你!」「不,我什麼都沒做啊…… 」 「沒有這種事!多虧了誠一哥,我才有了參加這次大會的勇氣。而且最重要的,正是因為有了誠一哥的活躍,我的畫才能完成!」 「……我這種人能幫上梅伊的忙真是萬幸……」 我想起了那幅畫,一個人暗自鬱悶。像我這種人竟然是英雄,真的非常抱歉。 「不管怎麼樣,能順利結束,我總算放心了。梅伊妳在舞台上登場時,緊張到連看的人都跟著緊張起來了呢。」 「那、那個……真是太丟臉了……」 梅伊一說完便低下頭,狗耳朵還無力地垂了下來。嗯,真像隻小狗。 正當我暗自這麼想時,梅伊抬起了頭。她與方才離去的克雷相同,臉上流露出充滿決心的神情。 「誠一哥,我接下來想到藝術之都【雅姆麗亞】學習繪畫。」 「雅姆麗亞?」 「是的!那座城鎮聚集了許多有名的藝術家們,像這次的評審委員雷翁先生那樣。剛才,雷翁先生邀請我到那裡學習繪畫……」 「哦哦,那不是很厲害嗎!」 這應該就像被星探挖掘的感覺吧? 如同克雷所言,這場繪畫大會似乎很了不起。就算有這種邀約也不奇怪吧。 「所以,近期內我就要和這座城鎮道別了……」 「啊,這樣啊……那還真是寂寞呢……」 「是的……那個,我對誠一哥真的有道不盡的感謝。 第一個在那座廣場買下我的畫的人,和賦予我勇氣的人,都是誠一先生。全都多虧了你,所以……」 「不是的。那全部都是梅伊妳的實力。我之所以會買下畫,還有妳能在大會獲得最優秀獎,都是因為梅伊妳的畫非常棒。所以,我認為妳可以挺起胸膛喔。」 我說完後,梅伊開心地綻放了笑容。 「那麼,誠一哥。我在雅姆麗亞好好地學習繪畫之後,第一幅畫可以畫誠一哥嗎?」 「❈咦?我的畫?」 (編註:日文的「咦」和「畫」諧音。) ……這可不是歐吉桑冷笑話喔? 「是的!誠一哥的畫!」 「……就算畫我的畫,應該也很無趣吧……不過,我很高興喔。那麼,就拜託妳囉?」 「是的!敬請期待!」 最後,梅伊又綻放出了更加閃耀的笑容。 ──這便是這兩個人的起始,被讚譽為【抽象畫的鬼才】的克雷與【繪畫的英傑】的梅伊,則是後話了。而那幅【英雄】,未來會在世界上聲名遠播,這時的我作夢也想不到。 豬排蓋飯 ──晦暗的房間中,一個男人正對著水晶說話。 「咿哈咿哈咿哈……計畫正在進行嗎?」 從水晶流洩出了聲音,對著揚起詭異笑聲的男人說道:『這邊正按照計畫進行呢。比起我,你那邊又如何?』 從水晶中發出的聲音,是老人的嗓音。一聽到老人的問話,男人便臉紅脖子粗地怒斥道:「簡直糟透了!都是那小姑娘做了多餘的事,害得我必須大幅度修正計畫!」 『……啊啊,她要和溫布格王國締結同盟嘛……』 「沒錯!這麼一來,我的誓願就……」 『別搞錯了。那不只是你的誓願,而是吾等的誓願。』「呼嗯~……抱歉。」 聽到老人的話之後,男人便坦率地致歉。只見老人彷彿毫不在意似地轉換了話題。 『無所謂。那麼,計畫怎麼樣了?我這邊隨時都準備好了。』 「咿哈咿哈咿哈!我這邊也是。雖說計畫大幅度偏移了,但目標並沒有改變……就算在達成目標的過程中,會有悲慘的事發生!」 『那就好。為了以防萬一,而事先將各地區的魔物聚集起來,看來是正確的啊。』「確實是……話說回來,那個藥你做好了嗎?」 聽了男人的問題後,老人從喉嚨發出幾聲哼笑,並自信滿滿地答道。 『哼哼哼……己經做好了喔。那可是最棒的成品。』 「終於做好了嗎……!強制提升等級的【成長藥】!」 『沒錯。效果有我保證。那麼,要怎麼作?要在這次的計畫中……對魔物們使用看看嗎?』 老人的話,使男人陷入了一陣沉思。不久後,他便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不,還不用。這次的計畫,我還不會使用。就算要用……也要等到把小姑娘剷除時。」 『這樣啊……不過,她好歹也是魔王的女兒喔?這樣好嗎?』 「我和你相同,都侍奉著區區魔王無法比擬的、至高無上的存在喔?嘍囉消失是理所當然的……不過要是有利用價值,讓我利用一下也行。」 男人一說完,便流露出令人作嘔的笑容。 『也罷,我不會對你的作法置喙……那麼,盡快進行計畫吧。』 「嗯,就這麼辦吧」 ──一切,都是為了魔神大人── ◆◇◆ 「沒錯……就是這樣……保持這個狀態……」「唔唔唔唔唔……」 佳拉斯提繪畫大會的隔天,我為了進行最近逐漸習慣的訓練而來到了王城。 ……仔細想想,一個身分不明的長袍男竟能在王城內自由行動,真不妙啊……不,在那之前,這麼輕易就進來王城真的好嗎……? 正當我因不經意閃過腦海的微小疑問威到困惑時,弗洛里歐先生指責了我。 「喂,誠一。你腦子裡有雜念喔,魔法逐漸崩解了。」「啊,抱歉!」 現在我正在接受弗洛里歐先生的指導,訓練如何抑制魔法。 就魔法而言,水屬性有比較多相對安全的型態。因此訓練內容便是將水屬性初級魔法……『水彈』持續維持在籃球的大小。 剛開始時根本抑制不住,水彈的尺寸龐大到像是要將整座泰爾貝爾吞沒一般。但現在只要集中精神,我就能將其維持在籃球的大小。 ……我一開始真的很慌張。那可是可以讓整座王城受害的初級魔法喔?根本不曉得初級的意義在哪。幸虧我瞬間發動了『魔法黑洞』,並靠其效果讓水彈無效化,才沒有造成傷亡…… 不過不用說,那顆突然出現的水球,在街頭巷角沸沸揚揚地掀起了好一陣傳言。 ……不,我認為正是這種時候才該輪到進化出場。 但是啊……說明機能卻完全沒有反應。安靜到令人驚訝的地步。這就是傳聞中的油電混合車嗎?……不是呢。 明明在腦海裡響起過那麼多次學會外掛技能的通知聲,現在卻毫無反應。這是在欺負新手嗎? 也罷,我也多少預料到這個狀況了。 雖然只是出於臆測,但我想『進化』技能只會往強力的方向發動,而不會往弱化的方向發揮作用。 只不過弗洛里歐先生告訴我,只要我像現在這樣進行訓練,持續反覆練習,不久後就能得到『手下留情』的技能了。因此不需悲觀,只要腳踏實地繼續訓練就行了° 「好,到此為止。可以解除魔法了。」 「呼啊啊啊啊!好累啊啊啊啊!」 得到弗洛里歐先生允許的我,瞬間便解除魔法,並當場躺了下來。這個解除魔法的技巧,也是開始訓練之後我才學會的。 雖然肉體上未感疲勞,但由於持續集中注意力,因此精神疲勞十分劇烈。若是平常,我們便會就此解散。但今天有一個地方和平時不同。 那便是── 「誠一!快看快看~!」 將火球當作雜耍小沙包一樣操縱著的莎莉亞的身影。 而在她對面的阿爾,造出了五公尺大的冰烏並操控著。露璐奈則在阿爾和莎莉亞附近,頗感興趣地凝望著兩人。沒錯,莎莉亞她們也來參加了這次的訓練。 「哦哦,妳可真是熟練啊……」「還可以這樣做喔~!」 聽到我感嘆的聲音後,莎莉亞笑得更加開懷,並將火炎纏繞在雙手雙腳上。 「鏘鏘~!很帥氣吧!」 「我對莎莉亞妳們的高超技巧實在大吃一驚啊……」 [size=13.3333px]P61圖 莎莉亞和阿爾,至今為止似乎都不曾使用過魔法。但在我發動了過去到手的技能……『指導』後,兩人都變得能使用魔法了。 而且,僅在今天之內就學會了。 ……這個『指導』技能,相當不妙啊。第一次發動之後我才知道,只要使用這個技能,就能瞬間引發出那個人的潛在能力。 只不過既然說了是潛在能力,要是原本就沒有成長空間,便無法引出來。 所以莎莉亞有火屬性的潛在能力,而阿爾有冰屬性的潛在能力,但其他屬性卻一概無法使用。 順帶一提,當沒有打算引發潛在能力,單純只是想教授對方事情時,腦海中便會浮現容易讓人理解的說明方式。 「唔~嗯……誠一你的技能真的很厲害啊。我至今一直被稱為【冰麗的魔人】……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和土屬性相性那麼好。」 弗洛里歐先生看著莎莉亞與我之問的互動,也邊笑邊讓土塊浮起,並使其變形為各式各樣的形狀。 現在不論是魔法還是技能,實際上,我不只讓弗洛里歐先生和露易艾絲指導我,我也盡其所能地敎導了他們兩個。 為此,我在王城內的圖書館瀏覽了各式各樣的書以增長知識。我都已經可以在一定程度進行說明了。 因此,當我像對莎莉亞她們一樣,對弗洛里歐先生發動『指導』技能後,便讓他土屬性魔法的才能開花結果了。 「這麼一來,我也找到應該精進的道路了。而且看著誠一,也讓我深刻感受到我的冰屬性魔法尚有可以下工夫與改善的餘地呢。」 「哈哈哈……」 弗洛里歐先生的話,使我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根據從圖書館的書新獲得的知識,以及弗洛里歐先生說的話聽來,魔法的威力似乎是依據魔力和魔攻擊的狀態值而定的。 而在我從極灰狼和沙人身上奪走魔法時,輸入腦內的各種魔法的魔力消耗量,和我在王城圖書館內調查後得知的其他魔法的消耗量,其實都是發動那魔法所必須的最低限度魔力,根本不存在上限。 要是我灌注了最低限度以上的魔力,魔力便會加乘,威力將會倍增。 正因如此,根本無法抑制魔力的我所施放的魔法,才會產生投入過多魔力的情況,並展現出荒謬的規模和威力。 因此我現在進行的訓練,與其說是抑制魔法,不如說是抑制魔力比較正確吧。 只不過,由於我的魔攻擊異常地高,就算把魔力抑制在最低限度的消耗量,要是直接施展出來的話,還是會釀成大禍。 但是,消耗最少的魔力所發動的魔法,可以自由自在地改變其威力。反而要是灌注過多魔力的話,便無法抑制威力…… 正當我忽然整理起這些最近得知的知識時,阿爾和露璐奈兩人走了過來。 「呼……魔法真難啊。」「阿爾,辛苦妳了。」 「嗯 。」 阿爾簡短回應後,便放出手掌尺寸的冰並抵在頸部,開始冷卻身體的熱度。 「我用魔法製作出了會動的鳥,然後試著和牠進行了模擬戰……雖然是我創造的魔法,卻是相當難纏的對手呢。」 「……嘴上邊說很難,卻輕鬆做出不得了的事的阿爾,才教我吃驚呢……」 「別、別那樣稱讚我啦……」「可惡!諷刺行不通……!」 這才能真教人羨慕啊,混蛋~! 我要是沒有進化果實的效果,根本就只是個普通人……不,是比普通人更底層的邊緣人。 為什麼呢?一說完就傷感起來了!? 正當我獨自一人消沉時,至今一直沉默不語的露璐奈開口了。 「……冰鳥,……看起來好好吃……」 「妳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啊!」 話說,雖說是冰鳥,但那可是阿爾施展出來的魔法。更重要的是要是吃下那種大小的冰,會吃壞肚子的……奇怪?無法想像露璐奈吃壞肚子的樣子!? 一旦牽扯到食物,露璐奈的無敵力量可是非比尋常啊。 在王都盃時被她踢飛的黑狼,我事後才知道其詳細情報,那似乎是A級的魔物。 我也順便聽說了關於魔物等級,與冒險者等級之間的關連性。魔物等級和冒險者等級似乎並不相同。例如要打倒C級魔物的話,就需要五名C級冒險者,而B級冒險者則隻身就能打倒。也就是說,與魔物等級相同的冒險者,若想狩獵那隻魔物,至少需要五人。 而B級的冒險者卻只憑一人便能狩獵C級魔物,表示就算只差了一個級數,實力卻有著天壤之別。 只不過,B級和A級後,魔物的戰鬥力也會躍升。若想狩獵B級的魔物,就算帶五名B級冒險者,也有全滅的可能性。 這麼一想,被露璐奈踹飛的魔物,是就算有五個阿爾也不見得能夠打倒的怪物。 而和露璐奈打倒的魔物同樣屬於A級的巴哈姆特,聽說則更加危險。將其輕易捕獲的露易艾絲,就更加恐怖了。真不愧是王國最強的騎士。她的實力,就算在S級冒險者中也是頂尖的。 和她戰鬥後還態毫髮無傷的我,也是十足的怪物唷。有什麼意見嗎? 我在激動的同時,又感到有些消沉。這時,我看到某人從城裡朝我們走來。 是剛剛才浮現在我腦海裡的露易艾絲。 「你好,師父。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嗎?」「是啊,才剛結束。」 「這樣啊……哎呀?那幾位是?」 察覺到莎莉亞她們的露易艾絲問道,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摻了幾分訝異。 告訴弗洛里歐先生她們要一起參加今天的訓練時,已經向他介紹過了,但我還沒向露易艾絲介紹。 我這麼想,並轉過頭去打算介紹莎莉亞她們,卻看見她們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哇……好漂亮的人喔~!」 「是、是啊……她就是【劍聖之戰少女】的團長,以【劍騎士】之名遠近馳名的露易艾絲小姐……」 「主人,那位女性好像和弗洛里歐先生長得很像耶。」 「咦?真的耶!是兄妹嗎?」 看樣子,她們似乎對露易艾絲的美貌感到很震驚。而且她們好像也發覺弗洛里歐先生和露易艾絲長得很像。感覺他們很相似的果然不只有我而已啊。 話說,雖然露易艾絲的美貌,確實足以說是極乃端正美麗。但不論是莎莉亞、阿爾還是露璐奈,都毫不遜色。因此某種意義上有了美少女抗性的我,不像她們兩人那樣吃驚。 ……但突然向我挑起模擬戰這件事,倒是讓我打從心底嚇一大跳就是了! 而且,相貌美麗固然很好,但我認為還是心靈美麗的人最好。不過現在雖然瘦下來了,過去卻又胖又醜的我本來就沒有立場對別人說三道四。 莎莉亞她們配我真的是太浪費了…… 就在我再次沉浸於自己的幸福之中時,三人開始自我介紹了。 「我是莎莉亞!是誠一的新娘唷~!」 「我、我是阿爾托莉亞.哥雷姆。那個……我是誠一的……女朋友。」「我是露璐奈。是保護主人的騎士兼僕人。」 「為什麼要自我介紹啊!?」 想不到她們會在自我介紹時扔下炸彈啊! 莎莉亞是新娘,阿爾則是女朋友,這件事或許沒有錯,但露璐奈的僕人發言實在太糟糕了啊! 你看,弗洛里歐先生和露易艾絲都傻住了啊! 我臉色鐵青,思考著有什麼藉口。這時,兩人卻露出接受了什麼的表情。 「真不愧是誠一……超乎我的想像啊……」 「師父……我有你這樣的師父,真的感到很驕傲……」「你們對我的印象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開始想對認識我的所有人問一次對我有什麼印象了。我到底是什麼人啊? 正當我對兩人的反應表露出疲憊的神情時,露易艾絲似乎忽然想起一件事,並對我說:「啊,對了。師父,其實我有個願望懇請你幫忙……」 「咦?」 我一臉傻楞地反問她,只見露易艾絲壓低聲音說道: 「……是關於襲擊陛下的暗殺者的事。她的頸子上裝備了名為【隸屬頸環】的魔道具,沒辦法隨便拆下。因此,我想借助師父的力量……」 「隸屬頸環……」 露易艾絲的話,使我皺緊了眉頭。 由於我瀏覽了許多的書因此也得知了有關【隸屬頸環】的知識。 首先,【隸屬頸環】正如其名,是奴役裝備者的道具。而且並非咒具,而是屬於魔道具一類。 雖然咒具不是任何人都能駕馭的,但魔道具【隸屬頸環】卻能讓裝備者對替自己裝上頸環的人言聽計從,是任何人都能使用的物品。而且命令的次數沒有限制,裝備者也不能危害替他們裝上頸環的人。 此外,裝備者無法自行取下【隸屬頸環】 要是其他人試圖強制取下,裝備者便會遭受劇烈的傷害,最糟的情況下會死。 順帶一提,【隸屬頸環】還存在劣化版,稱為【隸屬手鐲】。命令次數有上限,除此之外的效果全和【隸屬頸環】相同。 「現階段我們張開了能封印隸屬頸環效果的結界,並由羅娜來盤問她……但現在張開的結界,也僅有令其暫時失效的力量而已。而且效力只能抵消替她裝上頸環的人所下達的命令,因此若打算勉強取下的話,果然還是……」 「結界也有極限嗎……」 「是的。由於隸屬頸環是非常強力的魔道具,因此也必須準備相當強大的結界才行。即便如此,也沒有能取下頸環的效果。」 「我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我也會盡可能做點什麼的。」 這一個月以來,只要能夠幫上他人,我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這股怪物般的力量。 這是因為接受了弗洛里歐先生和露易艾絲的訓練後,我已能在一定程度上熟練使用力量的緣故。 要是我那驚人的力量,能拯救那幼小的女孩,不論多少忙我都樂意伸出援手。 「謝謝你,師父。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先告知你。」 「有事告知我?」 「是的。不過我想先解決少女的事,所以先到盤問室去吧。」 就這樣,我打算跟隨露易艾絲到羅娜小姐進行了盤問的地點。就在這時,莎莉亞她們做出了反應。 「哎呀?誠一,你要去哪裡?」 「噢?啊、不,有點事要處理……」 「……和露易艾絲小姐單獨兩個人,是有什麼事?」 「並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啦……」 「主人……不能帶我一起去嗎?你已經厭倦我了嗎!?」 「露璐奈,不要說那種招來誤解的台詞!」 被三人質問去向的我,因不知怎麼回答而困擾著。 要是老實說出我要去盤問室,她們仍不知道我為什麼必須去那種地方。而且藍傑先生被襲擊的事也會被知道。 就在我煩惱著有沒有什麼能讓她們接受的理由時,露易艾絲和弗洛里歐先生壓低聲音交談著。或許是得出結論了,於是由露易艾絲代表開口說道: 「師父。既然是與你有關的人,應該也沒有必要保密。」「喂?但是……這樣好嗎?輕易告訴她們……」 「是的。只不過,希望妳們三人能發誓,將現在起所見所聞的內容全部保密……」 露易艾絲說到這裡後,莎莉亞她們互看了一眼,並立刻回答:「嗯!我明白了,我會保密的!」 「嗯,我也沒問題……」 「我從一開始就沒興趣。不過就這麼約定吧!」 「……謝謝妳們。那麼,就在移動中再說明吧。請往這邊。」就這樣,我們被露易艾絲引領到羅娜小姐進行盤問的房間去了。 ◆◇◆ 「怎麼會……國王陛下竟然被襲擊了……」 前往盤問室的途中,露易艾絲簡單說明了-個月前發生的事件後,阿爾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但是多虧了誠一,他得救了對吧?真不愧是誠一!好帥唷!」「嗯、喔,謝謝。」 但相反地,莎莉亞卻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而露璐奈似乎打從一開始就沒興趣……這隻驢子,還真的對食物以外的事通通沒興趣。 我對她那始終如一的樣子又是無奈又是尊敬……正當我抱著這種微妙的心情時,露易艾絲停下了腳步。「這裡就是盤問室。我們進去的地方,是觀看盤問狀況的房間。進行盤問的房間,則位在更深處的地方。」 她簡潔地這麼說道。實際上這個什麼盤問室,很像刑事劇裡要盤查事件緣由時,讓其他警察觀看狀況的房間。只有再過去的方向有一扇門,通往進行盤問的房間。 只不過這裡和刑事劇裡看到的、盤查事件的房間,僅有一點不同。 這裡不是像戲劇一樣,透過雙面鏡或玻璃觀看盤查事件的狀況。而是利用王都盃使用的魔法照相機,將影像投影在房間上供我們觀看。 「似乎正好再次開始盤問了。」 露易艾絲這麼說道,於是我看向影像。只見羅娜小姐,和看似是被我抓到的黒貓獸人女孩,正面對面坐在椅子上。 羅娜小姐和以前碰面時相同,依然穿著一身鎧甲。但女孩卻從類似忍者裝的打扮,換成了樸素的服裝。『……小姑娘’差不多該老實招了吧,那樣比較輕鬆喔?』『……』 羅娜小姐,那種問話方式沒問題嗎? 她刻意壓低聲音,營造出懸疑氣氛的模樣,讓我暗自吐槽。 『保持緘默嗎……不過啊,小姑娘。哏已經完成了喔!』 碰的一聲,她用力地敲打一下桌面。接著保持那個姿勢的她,只說了一句話。 『……要吃豬排蓋飯嗎?』 妳只是想說這句話而已吧!? 我差點失聲大喊,但還是拚命用理性克制住了。話說,為什麼羅娜小姐會知道這種類似地球刑事劇的套路啊……不,她大概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這麼做的吧。 正當我默默看著兩人一來一往時,羅娜小姐拿來了豬排蓋飯。 然而,她卻將那碗豬排蓋飯放在自己眼前── 『我開動了~!』『!?』 「是妳要吃啊!」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吐槽了。話說,這超過分的! 那女孩邊吞著口水,邊直盯著羅娜小姐在眼前津津有味吃著豬排蓋飯的模樣。 但是羅娜小姐卻無視女孩那副樣子,就像在故意吃給她看一樣,不斷地大口嚼著豬排蓋飯。 『嗯~好好吃喔!哎呀,真遺憾呀~!要是妳老實告訴我的話,就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了~!』 『……』 『來,快看啊!光只是看著肚子餓了,更重要的是這陣香味……唔嗯~!』 『……』 『唔喔!這半熟蛋和酥脆豬排的組合,真教人受不了呀!』 「妳是魔鬼嗎!」 忍不下去的我,打開門這麼說。這怎麼忍得下去!再怎麼說她都太可憐了! 我把門打開,闖進盤問中的房間,這使羅娜小姐面露訝異的神情。但是露易艾絲卻沒有責備我,只是靜靜地走進房內,向羅娜小姐說道: 「羅娜。」 「是的?有什麼事,露易艾絲大人?比起這個,為什麼誠一先生會……」「妳今天沒有晚餐吃了。」 「這是為什麼!?」 看樣子露易艾絲似乎也覺得羅娜小姐的行為很過分,於是冰冷地如此宣告。 「我說啊……即便是盤問,也應該要考慮方法才對。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 「那個……在她肚子餓時,讓她看我大啖看似很美味的食物的樣子。要是想吃那道料理的話就把情報告訴我!這麼一來,我想很輕易就能讓她說出來……」 「對方只是個幼小的少女唷?應該要更深思熟慮一點」 正當我望著露易艾絲對羅娜小姐說教的模樣時,露璐奈則驚恐地戰慄不己,並說:「多、多麼可怕的拷問啊……」 「妳也太誇張了吧?」 這隻驢子對食物到底有多執著啊! 弗洛里歐先生對這幅光景露出一抹苦笑,而莎莉亞和阿爾兩個人則完全目瞪口呆,徹底傻住了。 「唉……弗洛里歐先生,可以請你再準備一份豬排蓋飯嗎?」「嗯?那是無所謂……」 我說完後,弗洛里歐先生便喚來部下,叫他們拿豬排蓋飯來。 然後過了一會兒’豬排蓋飯準備好了。於是我將蓋飯拿到獸人女孩身旁。 「那個大姊姊這樣欺負妳,真對不起喔。妳看,我準備了同樣的料理,喜歡的話就吃吧。」 「……」 「奇怪!?為什麼我變成壞人了!?」「羅娜,我話才說到一半。」 「請饒了我吧!是我不好啊啊啊啊啊啊!」 我無視羅娜小姐的悲慟叫喊,並對獸人女孩溫柔說道。女孩半謎著眼,眼角噙著淚水,抬頭望向我。 看到那副模樣後我露出苦笑,撫摸她的頭。 「放心吧,我什麼都不會做的。儘管吃吧。」「!」 聽了我的話後,女孩雖然顯得有點躊躇,但不久後便一點一點吃起了豬排蓋飯。 雖然其他食物也很好,但有人在眼前吃豬排蓋飯吃得那麼津津有味,自然也會變得想吃囉。別人吃的東西,不知為何顯得更加美味。 正當我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時,女孩仍一臉幸福地吃著豬排蓋飯。 兄妹 讓女孩吃完豬排蓋飯後,我決定來完成被露易艾絲請託的本來目的。 在【隸屬頸環】窮凶極惡的效果之下,其他人要是試圖勉強取下頸環’裝備者就會承受非比尋常的痛苦,最壞的結果還會被殺掉。 正因如此,世界各國都呼籲要禁止使用。但看樣子,凱澤爾帝國並沒有訂定這樣的制約。 總而言之,取下眼前這名女孩的頸環是首要任務。 我為了盡量讓女孩安心,於是蹲低到她的視線高度,我盡自己所能,以最溫柔的口吻對她說道: 「接下來,我打算取下繫在妳頸子上的頸環。」 「!?……不可能辦到那種事。」 「嗯,妳的反應很正確。因為據說除了裝上【隸屬頸環】的人以外,是不可能將其取下的。」 「那麼──」「沒問題的!交給大哥哥我吧!」 為了盡可能給看來早已放棄的女孩多一點希望,我充滿自信地這麼回答。 人常說強大的力量會毀滅自身,我也對自己怪物般的狀態值很害怕。但是,如果我的力量可以幫助他人,要我冒多大的險都無妨。 只有在能夠拯救他人的時候,我才能以擁有這種力量為榮。 我將手舉向裝備在女孩身上的頸環。 恐怕我的原創魔法【快好起來】,對這頸環沒有效果。 因為【快好起來】的效果,是將『詛咒』轉換為『符咒』的魔法。對於不是咒具,而是被分類在魔道具的【隸屬頸環】沒有意義。 而且能夠取下【隸屬頸環】的,只有替她裝上的那個人而已。根本不存在將其取下的魔法。 因此,我必然得創造出全新的魔法才行。 ……我不會再犯下和【快好起來】一樣的失誤了喔!?我可不是在說笑唷!? 話說回來,讓她從【隸屬頸環】中解放,應該做什麼想像才好? 想到這裡,我停頓下來。 ……奇怪~?比【快好起來】那時更沒有畫面耶? 還、還沒!要放棄還太早!對、對了,只要一個個想像出符合奴隸、隸屬、解放這些詞彙的東西就行了! 那個……奴、奴隸?隸屬?……想像不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啦,只有一個而已喔?但是啊,說到我知識裡的奴隸解放──── 「林0總統啊……!」 『…………』 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搞砸了!快看,大家的表情!一臉『咦……林0總統?那是啥?』的表情啊! 我想現在立刻逃出去。我想治好這種忍不住把想法說口而出的習慣……你有認識好的醫生嗎? 然而下一瞬間,我舉起的手閃爍出光芒。那道光飛向了女孩的頸環,就在光與之接觸的瞬間,頸環彈飛了。 「唔喔!?好危險!」 我避開了以驚人的氣勢飛散開來的碎片。 順帶一提,為了掌握技能,日復一日和露易艾絲進行訓練的我,已經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憑自己的意志讓身體行動了。雖然還不能運用自如,但像這樣被技能耍著玩的狀況也漸漸變少了。 幸虧女孩沒有受傷,看樣子差點被碎片擊中的人似乎只有我……為啥? 這事先擺一邊,女孩一時還沒有察覺到頸環被取下了。不久後,她才輕輕地觸碰自己的頸子,確認頸環已經不在了。 「唔!?」 「看吧,成功了!」 ……最後,雖然我還是大大地搞砸了,但只要能解放她就很好了吧!不,這樣就好了! 我抱著這個想法,莫名挺起胸膛說道。這時,有個聲音傳到了腦海裡。 『發動【創造魔法】技能。創造了解放魔法【林0總統啊】。』 抱歉,果然還是不好。 明明那麼小心注意了,結果還是創造了名字這麼奇怪的魔法啊! 最重要的是,與其說魔法名,那根本是人名吧!?呃,雖然是我這樣喊的啦! 正當我挺著胸膛,腦子裡卻鬱悶不已時,我創造的全新魔法的說明顯示出來了。 『解放魔法:林0總統啊』……能夠將人從一切拘束和牢籠中解放的魔法。 而且還一如往常,有很不得了的效果! 照這態勢,不只是隸屬,就算是對其他各種束縛系統的魔法也都能發揮效果吧!? 糟了……真不愧是自由之國的總統……你問誰在開玩笑?是我呢。 正當我暗自悲傷地吐槽自己時,露易艾絲從身後向我問話。 「師父。這樣……算是成功了吧?」「嗯,大概吧。」 頸環已經取下了,我用『世界眼』技能確認過後,【狀態:隸屬】的項目也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 「……怎麼會……真的……」「嗯?怎麼了?」 我忽然察覺到女孩的模樣有些奇怪,這麼向她問道。但下一瞬間,女孩便哭了出來。 「嗚……嗚……唔……」 「啊!?等……為什麼哭了!?」 「耶~耶~!誠一先生把女孩子惹哭了!」「羅娜小姐,請妳閉嘴!」 我吐槽莫名其妙搧風點火的羅娜小姐。同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一個勁地手忙腳亂。 接著,至今一直默默看著過程的莎莉亞走了過來,並緊抱住女孩。 「好了好了,沒事了唷~是因為太開心,所以才哭了對吧~?」「……嗚……嗯」 「也對……雖然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但這樣的女孩子竟然成了【隸屬頸環】這種邪道所使用的道具受害者。從中解脫,怎麼可能不高興。」 回過神來,只見阿爾也走向了女孩子,撫摸著她的頭。 「好吃好吃,雖然搞不太懂,不過太好了呢,好吃好吃。」 「妳什麼時候吃起豬排蓋飯啦!?」 露璐奈還是和往常一樣。 過了一會兒,被莎莉亞和阿爾安慰的女孩,不久後便停止哭泣並開口說:「……嗯,謝謝。」「不用謝!」 女孩擦拭眼角,坦率地道謝。看著她那模樣,莎莉亞也綻放溫柔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歐莉嘉·卡玫麗亞。」 「歐莉嘉妹妹啊?我是莎莉亞!請多指教!」 多麼驚人啊。 莎莉亞竟然輕而易舉就和女孩相處得如此融洽! 「……嗯,莎莉亞姊姊!」 「姊姊?我嗎?嘿嘿,雖然在孤兒院也是被這樣叫的,但果然還是有些害臊呢~ 」 而且竟然還叫她姊姊!? 莎莉亞所擁有的天然母性,讓我只能為之顫慄。 然後,女孩──歐莉嘉將視線轉向阿爾。 「……大姊姊的名字呢?」「啊?我嗎?我是阿爾托莉亞。」「──」「阿爾托莉亞姊姊?」 被喚作姊姊的阿爾一臉呆愣,接著明顯變得狼狽。 「怎、怎怎怎麼辦,誠一?總覺得一被這個叫歐莉嘉的孩子叫姊姊……胸口深處,就……感受到某種溫暖的東西!?」 「那就是名為高興的心情吧?」 為什麼要用那麼迂迴的表現方式? 就在我冷靜地吐槽時,露璐奈不知為何志得意滿地報上了名號。 「妳叫歐莉嘉啊。我是露璐奈,主人的骑士兼僕人!」 「…………貪吃鬼?」 「為什麼!?為什麼對她們兩個都叫姊姊,卻不肯那樣叫我!?」 「我想是因為妳平時的行徑害的。話說,原來妳想被叫姊姊啊……」 正當我和露璐奈說著話時,歐莉嘉離開了莎莉亞身邊,並走向露易艾絲的身旁。 「……大姊姊。」「嗯?什麼事?」「……名字。」 「啊,這麼說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露易艾絲,請多多指教,歐莉嘉。」「……嗯,露易艾絲姊姊。」 「唔!?」 歐莉嘉的話,使露易艾絲誇張地睜大雙眼,看來似乎遭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 「……姊姊嗎……對只有哥哥的我來說,這個叫法……真不錯呢。」 「哈哈哈,確實,畢竟露易艾絲除了我以外沒有別的兄弟姊妹了嘛。」 P86圖 正因為露易艾絲也是妹妹,所以似呼有著想被叫姊姊的願望,因此表露出超乎預期的反應。 正當我對她那副樣子露出苦笑時,歐莉嘉扯了扯我的長袍。 「……名字。」 「我?我叫誠一。請多指教,歐莉嘉!」 「……嗯,誠一哥哥。」 歐莉嘉說完後,便綻露一抹淺笑。 ……這事什麼感覺? 雖然我也被翔太的妹妹美羽叫誠一哥哥,但一被歐莉嘉這麼叫,一股難以言喻的衝動便在身體四處流竄。 我也沒資格說阿爾太誇張呢。 正當我這麼想時,羅娜小姐有些興奮地向歐莉嘉搭話了。 「歐、歐莉嘉妹妹!我叫做羅娜!」「……」 接著,歐莉嘉躲到了我身後,並喃喃地說:「……我討厭那個人。」 「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因為妳欺負我。」 看來歐莉嘉對羅娜小姐,似乎有了最糟的第一印象。 ◆◇◆ 我們各自自我介紹完之後,便對歐莉嘉再次展開盤問。 不過只要是羅娜小姐來盤問,她就一個字也不說,只好決定交由露易艾絲負責。 然後,我們也參與其中。聽說羅娜小姐似乎是優秀的盤問官,但我開始懷疑那是不是騙人的了。 「所以……歐莉嘉。妳為什麼要襲擊陛下呢?」 「……我其實也不想襲擊他的。但是身體不聽使喚……」 「果然……」 歐莉嘉的回答,使露易艾絲皺緊了眉頭。 雖然早已預想到了,歐莉嘉並不是自願襲擊藍傑先生的。 這一切全是由於【隸屬頸環】的命令。 所謂命令,基本上無法違背。因為,身體會擅自按照命令展開行動。 如果硬要違背命令,強烈的劇痛將會襲捲歐莉嘉的身體。 正當我不禁皺緊眉頭時,歐莉嘉用悲傷的眼神看向我。 「……誠一哥哥,對不起。因為我收到了【抹殺目擊者】的命令,才會襲擊誠一哥哥……」 「我才要說對不起呢。」 「咦?」 歐莉嘉雙眼圓睜,似乎沒想到我會向她道歉。 「雖然只是輕碰了一下,但衝擊力應該很強吧?會不會痛?」「……嗯,沒事的。我已經習慣疼痛了……」 如此說道的歐莉嘉,表情極盡痛苦而悲傷。 那副表情使我們屏住了氣息,這時歐莉嘉輕聲地開始陳述。 「……如你們所見,我是隻貓獸人。但是……是不祥的孩子。」「……」 「……對貓獸人來說,黑色是不幸與災難的象徵。所以我總是被母親毆打。她曾說過好幾次,我是『不被需要的孩子』 。「……」 「……但是,我希望她看著我。希望她撫摸我。希望她對我綻放笑容。希望她疼愛我……!……但那已經無法實現了。因為,我被賣到了凱澤爾帝國當奴隸。」 「……」 從歐莉嘉口中道出的那些衝擊性話語,我只能不發一語地聽著。 被生下自己的父母當作不被需要的孩子,那是極盡痛苦的事。 我的家庭感情相當好。 我過去一直以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但並非如此。 不論我是什麼樣子,雙親對我的愛都不曾改變。我真的是被賜予了無可取代的恩惠。 「……之後我很快就被買下了。買走我的人,是王族直屬的暗殺部隊。在那裡──我學會了殺人的技巧。」[…………」 竟然將殺人的技巧,教給這麼幼小的孩子…… 「……因為我還小,所以他們沒有讓我做取悅男人的事。但是取而代之,他們讓我殺了很多人。我的存在價值就只在於此。所以我已經……變得骯髒了。雖說是命令,但我的這雙手……依然是骯髒的。」 歐莉嘉說完後,便垂下了頭。 ……這個孩子,只能從殺人找到自己的價值嗎? 恐怕是因為她從小就被雙親施加暴力,在還不知道真正的愛是什麼時,就被凱澤爾帝國賦予了殺人技巧這項『價值』吧……不,是只被賦予了這個嗎…… 這麼想的我,不加思索地自然動起了身子。 我從正面,緊緊抱住了纖弱得彷彿要折斷一般的歐莉嘉。 「放心吧,歐莉嘉妳一點也不骯髒。因為,真正骯髒的人……是根本不會哭泣的。」歐莉嘉哭了。 和剛才不同,那是悲傷的淚水。開心的眼淚,流多少都無妨。 但是……悲傷的涙水,誰都不想看到吧。我緩緩地撫摸她的頭和背脊,並對她說: 「妳看,妳想被撫摸的話,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會伸手。如果妳希望我笑,我就會永遠對妳露出笑容。而且……妳看。」「?」 我脫下帽子,讓她看我的髮色。 「……啊……」 「怎麼樣?我也和歐莉嘉-樣,頭髮是黑色的喔。加上連眼睛都是黑的。這樣看起來,我們或許就像真正的兄妹吧?雖然長得不像……」 「兄……妹……?」「沒錯沒錯。而且,歐莉嘉妳之後打算怎麼辦?」「……我沒有任何事可做。因為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那麼,和我們在一起不就得了!」「咦?」 這個提案,使歐莉嘉一臉訝異地抬頭望向我。 但是,她又馬上垂下頭,並搖了搖頭。 「……不行。要是我和誠一哥哥在一起的話,誠一哥哥也會被凱澤爾帝國盯上。不管有什麼理由,他們都不會被原諒背叛者的。」 「這樣啊。那麼,我會盡全力保護妳喔。」「!」 歐莉嘉再次抬起頭,凝視著我。 ……老實說,我現在的戚覺非常糟糕。 說到凱澤爾帝國,就是對我的朋友……翔太他們進行勇者召喚的國家。 對於那個國家會滿不在乎地使用【隷屬頸環】的狀況,我感到很焦慮。翔太他們平安無事嗎?雖然我確實聽說他們開始在學園就讀了…… 包括這件事,要是他們敢對我的朋友不利,我──絕不會原諒。 即使真的會被叫成怪物,我也有自信捨棄所有顧慮,徹底顛覆凱澤爾帝國。……不過,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從凱澤爾帝國手中保護眼前的歐莉嘉。 「……真的可以嗎……?」「嗯。」「……你還會,像剛才那樣撫摸我嗎……?」「不論多少次我都會摸的。就算頭髮變得亂糟槽的,也別在意喔!」 「……你會對我綻放笑容嗎?」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是說我基本上都是吵吵鬧鬧的啦。妳可要做好覺悟喔?笑的人可不只有我,歐莉嘉妳也要笑喔?」「……嗯……嗯!」 歐莉嘉聽了我的話後,又哭了出來。 但是這並非悲傷的淚水,而是開心的眼淚。所以,盡情地哭吧。 我再度抱緊歐莉嘉的身體。我輕輕地、溫柔地拍打著她的背,並望向露易艾絲。 「……事情就是這樣……露易艾絲。可以把歐莉嘉交給我嗎?」 雖然我擅自這麼作主,但歐莉嘉正是襲擊藍傑先生的人,也是能得知凱澤爾帝國情報的重要存在。 所以,不可能這麼輕易交給我── 「可以啊,因為是師父嘛。」「很可怕耶妳!?最近露易艾絲妳不管什麼事都打算用師父兩個字解決!」 她輕易地允許了。咦?好奇怪啊。 「我本來就打算把她交給師父。」「是這樣嗎?」 「我自己和陛下,都希望能保護歐莉嘉。我們根本不可能懲罰逼麼幼小的孩子啊。於是有人提出了意見,希望由我來保護歐莉嘉,但我是守護陛下的騎士,沒辦法周到地照顧她。雖然也能交給哥哥,但哥哥也忙得抽不開身……」 「唔嗯,他的確很忙呢。」 「所以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把她交給師父。因為如果是師父的話,針對凱澤爾帝國會派來刺客這點,能保證她會絕對安全。」 「絕對安全……妳到底是用什麼眼光看我的啊?」「?以看師父的眼光呀?」 「問這種問題的我是白癡!」 『師父』這個詞彙,漸漸萬能化了。 「唉……算了。總而言之,從今以後請多多指教了,歐莉嘉!」「……嗯!請多指教,誠一哥哥!」 「耶l!歐莉嘉要和我們在一起了!」 接著莎莉亞飛奔向歐莉嘉,並緊抱住她。 「……?莎莉亞姊姊也是?」 「不只莎莉亞,我也會和妳在一起的。」 「哼,我原本就是主人的騎士,所以也會一起行動的。」「……阿爾托莉亞姊姊和貪吃鬼……」 「喂!差不多該停止叫我貪吃鬼了!」 「不,這不是事實嗎?」 「連主人都這麼說!?」 知道連我都把她當成貪吃鬼的露璐奈,明顯相當失落。 「……這樣啊。原來我只是個貪吃鬼啊。這樣啊,這樣啊……」 「不用那麼失落吧……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喜歡露璐奈津津有味吃東西的模樣。」「是、是真的嗎?主人……」 「嗯嗯,所以打起精神來吧!」「……是!從今以後我會更向上精進,繼續努力進食的!」「精進的方向錯了!」 搞什麼啊,不管怎樣露璐奈都絲毫沒有要改變的意思。不,那雖然是好事啦。但向上精進努力進食,到底算什麼啊? 剛才的凝重彷彿騙人的一般,我們之間流淌著安穩的氛圍。只有一個人除外。 「拜、拜託也讓我加入嘛!」「……不要。我討厭那個人。」 「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羅娜小姐,似乎真的被歐莉嘉徹底討厭了。 ……雖然我是這麼想的,但羅娜小姐垂頭喪氣的模樣,使歐莉嘉綻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因此歐莉嘉應該不是真的討厭她吧。 「……對食物的怨念,是很可怕的喔。」「……」 更正。歐莉嘉果然是真的很討厭她也說不定。我向羅娜小姐合掌。 ◆◇◆ 「這麼說來,露易艾絲妳想拜託我什麼事?」 歐莉嘉的事姑且解決了之後,我向露易艾絲問道。 「對了。我想拜託的事,是希望師父能在我不在的期間,擔任陛下的護衛。」「噢?我當藍傑先生的護衛?話說,妳要去哪裡?」 「是的。其實我的同期中,有位名叫【黑之聖騎士】的人。那個人和我不同,主要是在溫布格主國內巡邏,解決各式各樣的問題。而就在最近,我接到了那位【黑之聖騎士】的報告,國境附近的魔物行動似乎活躍了起來,僅憑現在正在巡邏的人數,人手不足……」 「原來如此……所以他們就請露易艾絲妳去支援?」 「就是這樣。雖然【黑之聖騎士】被譽為守護的天才,但他再怎麼樣都無法分身啊。專注於-個地點的話,就無法分神顧及其他地方。而其他地方就由我率領【劍聖之戰少女】前往。」 「是這樣啊……但如果是這麼重要的事,不應該來找我,拜託其他在城裡任職的更優秀的士兵不就好了嗎?」 「不,和師父比起來,其他人都令人不放心……而且雖然說是護衛,也並非要你一直緊跟在陛下身邊。」 「是這樣嗎?」 露易艾絲出乎意料的話,讓我略感驚訝。 還以為她會要我二十四小時都和陛下在一起呢。 「我想拜託你的是,希望我不在的這段期間,請你不要離開泰爾貝爾。光是有師父在這座城裡,我就能加倍安心。」 「妳真是把我捧上天了,我只是個普通的冒險者而已耶……」 「師父。一個普通的冒險者,是不可能打倒我……【劍騎士】的。」「是的,我很抱歉。」 慘了。我的感覺,和周遭人們的感覺產生了很大的落差啊。 「算了。如果是這種事,就交給我吧。話雖如此,也只是要我待在泰爾貝爾而已……」「那樣就行了。很厭謝你,師父。」 「別客氣。然後呢?妳什麼時候回來?」 「雖然我不打算花太多時間,但光是移動,最少應該就得耗上一星期。」 「原來如此……移動要一星期的話,考慮到打倒魔物和處理善後的話,預估時間大概抓一個月左右比較恰當。」 「再三向你致歉,師父。」 「我不要緊啦。露易艾絲妳也要小心喔。」「是的!」 露易艾絲綻放出了細微卻清晰可見的微笑,回覆我的話。 在那之後沒多久,露易艾絲便和劍聖之戰少女的成員一同出發了。但是,我卻深刻感受到了世間之事,永遠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是在露易艾絲她們出發後,過了一星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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