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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文库] [篠崎芳]聖樹之國的禁咒使 7[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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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22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7-22 16:32 编辑

  聖樹之國的禁咒使 7
  ——————————————
  作者:篠崎芳
  插畫:〆鯖コハダ
  譯者:黃則霖
  圖源:音無
  掃圖:風
  錄入:kid
  修圖:bulbfrm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天使動漫:www.tsdm.net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LK與TSDM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翻譯、掃圖、錄入、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資訊
  ——————————————


  內容簡介
  黑彥擊敗了諾伊絲‧迪斯,為自己與裘莉葉和她之間的因緣作出了斷。
  就在回復了和平日子的當下,學園決定讓聖樹士候選生們舉辦錦標賽方式的武鬥大會『聖武祭』,作為聖遺跡攻略的替代方案;但是黑彥與裘莉葉則因打倒過四凶災而無法參賽。
  然而學生會長多利斯特斯與風紀會長克德爾卡,這兩位『聖武祭』的優勝候選者卻在遇見黑彥之後,分別向他提出模擬比賽的要求……!?
  「不也來和我比試一下的話,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異世界戰鬥奇幻小說第7集,即將出現嶄新的邂逅!


  作者簡介
  篠崎芳
  等我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已經寫到第七集了。從本集開始故事將會有新的發展,也會有新角色登場。若是各位讀者有空的話,不妨比較看看書籍版與Web版的差異,希望帶給各位不同的樂趣!

  畫師簡介
  〆鯖コハダ
  大家好,我是負責插畫的〆鯖コハダ。
  能在本集封面畫上鮮豔亮麗的賽希莉與新角色多利斯特斯,實在讓我心滿意足!
  附帶一提,封面上畫的雖然是平時的制服,但在書中的插圖裡,各個角色穿的則是夏裝,希望各位讀者也能觀賞插圖中的季節變化。那麼我們下集見。












  CONTENTS
  序章
  第一章 學生會長與風紀會長
  第二章 特殊術式
  第三章 她的決心,與聖武祭的訪客
  第四章 終之十示軍
  第五章 殲滅與凶
  終章Ⅰ
  終章Ⅱ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序章


  「——已經天亮囉,黑彥大人?」

  如羽毛般柔和的聲音,輕撫著我的耳朵與意識。
  「嗯——」
  我將右眼微微地張開。
  「啊……早安,蜜雅小姐。」
  若要將人舒適地喚醒,大自然的聲音或是人聲似乎是最適合的。
  然而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從沒有人以如此溫柔的聲音叫醒我,我每天都是被鬧鐘那高亢尖銳的鈴聲吵醒的。
  來到這世界後我才發覺,原來光是叫人方式不同,起床時的感覺就會產生如此大的差異。
  「是,早安。」
  有著一頭深紫色頭髮與一雙狼耳,身著女僕服的少女——蜜雅•波斯塔。
  她是我所投靠的聖露諾史蕾德學園的首腦——瑪奇娜•露諾史菲亞的侍女。她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乖巧溫吞,工作能力卻是十分優秀。
  蜜雅小姐是主動自發地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的,但因為她本身還有侍女的工作,當然不可能每天都來照顧我。
  即使如此,她還是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由於我一向睡得很沉,所以有時過了一定時間後,她就會來叫醒我。
  「呵呵——起床時的感覺還好嗎?」
  她輕輕地撥開垂下來的頭髮,把身子往前靠過來時,豐腴的雙丘晃動了一下。即使被布料包覆著,那豐滿的胸部依舊不停地強調自我存在。
  我感到自己的臉頰熱了起來並移開視線,蜜雅小姐疑惑地問我說:
  「呃,黑彥大人?」
  「還、還不壞……」
  「好的,若是這樣就好。啊,早餐我已經作好了,馬上就可以端出來給您享用。」
  「好、好的,謝謝妳。」
  醒來時的感覺確實是很舒服,但一起床後馬上就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在自己的眼前,這種光景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習慣。
  我有時也會深陷「會不會其實是自己一直在作夢,而且尚未從夢中醒過來?」的想法中。
  會不會真正的我其實一直都還在那個被喚為日本的國家裡的某處沉睡著,而現在存在於異世界悠古德拉希耶的我則是夢中的《相樂黑彥》——這樣的疑念偶爾會隨著不安一同襲向我。但是這裡確實是——
  「黑彥、大人……?」
  「……咦?啊——」
  糟糕,大概是為了要確認這裡是不是夢境,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下意識地握住了蜜雅小姐的手。
  「不好意思!我睡呆了——」
  「好溫暖。」
  「咦?」
  「黑彥大人的手……無論何時觸摸,都能讓我感受到溫暖。」
  蜜雅小姐以雙手緊緊地回握住我的手。
  沒必要道歉——她的笑臉表達出這樣的意思。
  「我很喜歡黑彥大人的手。」
  「蜜雅小姐……」

  「——啊!啊、啊嗚!非常對不起!我真是的,怎麼突然握住黑彥大人的手……真是沒禮貌——」
  蜜雅小姐忽然慌張起來。
  明明是我不該擅自握住蜜雅小姐的手,怎麼變成她在道歉了……?
  「不,蜜雅小姐妳不用道歉啦。」
  蜜雅小姐把手放在紅通通的臉頰上,吐著嬌豔的氣息。
  「哈呼……和黑彥大人在一起時我老是這麼驚慌失措的,總覺得十分抱歉……」


  蜜雅小姐為了端出早餐而回到樓下後,換好制服的我做好了上學的準備,走到了一樓。
  接著我把早餐吃得一乾二淨後,踏出家門。
  「請您慢走,黑彥大人。」
  蜜雅小姐恭敬地低頭行禮,迎送我出門。
  「我出門了,蜜雅小姐。」
  放眼望去,天空盡是一片晴朗。
  似乎是因為暑期——相當於本來世界的夏季——將近,最近的氣溫隨之上昇,也因此近來常會看到穿著暑期制服的學生。附帶一提,要不要改穿暑期制服是由學生自行決定。
  我的住處就蓋在距離位於學園東側的女生宿舍稍微有點距離的地方,我回過頭望了自己的住處一會兒後,朝著聖露諾史蕾德學園的主校舍走去。
  「嗯,是個美好的早晨。」
  我——相樂黑彥身為聖樹士候選生的一天,今天也即將開始。


  一位背靠在女生宿舍大門的銀髮女學生,走過來與我會合。
  「早啊,黑彥。今天你也很準時呢。」
  這位帶給人冷豔與神秘感覺的少女是裘莉葉•貝爾斯汀。
  她有著端正的臉龐與修長的鼻梁——也就是所謂的美女。
  身材也很高䠷,尤其是修長的雙腿,若要以上個世界的語言來形容,就是模特兒水準。
  那雙尖銳的丹鳳眼可能會給人嚴肅的印象,但我明白在她的瞳孔深處裡藏著溫暖的光輝。
  她是我的同學,也是我的劍術師父。
  平時我都是和她在這裡碰頭,然後一同上學。
  「因為要和裘莉葉同學見面可不能遲到嘛。」
  話是這麼講,早上其實還是得靠蜜雅小姐叫醒我。
  「呵,你還真是守規距。」
  「因為對象可是裘莉葉同學呀。」
  「……你在講這種話時,就很直截了當呢。」
  「咦?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裘莉葉同學搔了搔臉頰。
  「呃,這個……是無所謂啦。好、好了……快點走吧。」
  和剛遇見她的時候比起來,她也變得圓滑多了。
  話說回來……我將視線移向周圍。
  因為我和裘莉葉同學在女生宿舍前會合,所以現在放眼望去,周遭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是女生。在我剛開始和裘莉葉同學一同上學的時候,老是被一種不帶好意的奇異眼光注視著,這可能也和我住處的位置有關係。
  不過現在似乎稍微有些不太一樣了。
  若要形容的話,注視著我們的是一種帶有好意的視線。
  「周遭的氣氛也變得不一樣了呢。」
  「是啊,關於四凶災與諾伊絲的事件——尤其是四凶災的部分,知情的人其實還不少。流言總是不脛而走的。」
  裘莉葉同學的感觸似乎也和我差不多。
  約在一個月前,這座克里斯多菲亞王都曾遭到名喚四凶災的四個男人襲擊。這等同於遭到一國軍隊的攻擊——不,威脅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與裘莉葉同學分別在不同的場所遭遇到四凶災,陷入不得不與其戰鬥的狀況。而在一番苦戰之後總算是打倒了他們——但因為某種緣故,對外發表上,打倒四凶災變成了守護王都的聖樹騎士團。
  但由於我與其中一人戰鬥的地點就在這座學園裡,那場戰鬥的目擊者當中也有學生,所以我打倒了四凶災的這件事實似乎也多多少少地散布了開來。
  「不僅是四凶災,就連諾伊絲都被你打倒了,搞不好你已經所向無敵了哪。」
  「呃,直到現在我在劍術上可是還贏不過妳耶。」
  「呵,為了不被你迎頭趕上,我也是很拚命的哦?」
  「……真的嗎?」
  「唔,怎麼?為什麼露出那訝異的眼神?」
  雖說只是訓練,我總覺得要在以劍交手上超越裘莉葉同學,也許是件不可能的事。
  哎,這對我個人來說倒也挺值得高興的。
  「不過也是啦,光以劍技而言,你應該還有很多進步空間。儘管你似乎靠著禁咒的力量或多或少地學到了希比加米與我的劍術,但感覺你還沒將之整合成最適合自己的劍術風格。」
  「別人的技巧終究是別人的技巧啊……」
  就算能夠以《禁獸》的力量複製他人的劍技,若我無法窮盡自身的一切,編匯出自成一派的劍術,可能還是無法發揮出百分之百以上的力量。
  在上個世界看過的漫畫與小說裡,儘管也有能複製對手的技巧與戰鬥風格,而且還發揮得更青出於藍的角色……不過現實是殘酷的。
  再說能夠《吞噬》對手的力量與技巧的禁獸之力,如今已經無法再度使用了。
  我現在雖然還能夠使用禁咒,但禁獸已經被禁咒王施以封印束縛住了。
  因此我已經不用擔心禁獸的力量會侵蝕禁咒宿主的意識。
  然而,同時我也無法將這透過提昇侵蝕率而使所有能力增加的禁獸之力,作為最後的殺手鐧。雖然能使成長速度上昇與增進治癒力的禁咒力量仍舊存在,但今後仍必須要加緊鍛鍊,讓自己成長到不需要依靠禁咒的程度才行。
  ……而且我也必須與那個男人作出了斷。
  「這麼說來,聖樹騎士團是不是差不多也要來參加戰鬥課程了?在劍技的領域上,應該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聖樹騎士團在與四凶災的戰鬥中失去了許多優秀的聖樹士。
  他們為了鍛鍊未來的聖樹士以彌補所失去的人力,預定將會以特別教官的身分參加學園的戰鬥課程,來指導候選生們。
  四凶災與諾伊絲的事件結束後,王都的人民都忙著進行各種善後處理。
  尤其是死傷慘重的聖樹騎士團還要處理死者的喪禮等事務,在這一個月裡可說是忙到不可開交。而他們能有空閒來參加戰鬥課程,即意味著他們所要做的善後終於告一段落了吧……
  「話說回來,我有件事想找裘莉葉同學商量一下。」
  「什麼事?你說吧。」
  「純粹以戰鬥能力而言,還有其他比四凶災更強大的對手嗎?」
  「說到能與四凶災相提並論的話,就是《末日女帝》吧,但這個人似乎只是個傳說,不能確定是否真的存在……實際存在的人物當中有可能匹敵於四凶災的,大概就是索久特團長、路維爾卡爾加的《鎧戰鬼》、帝國的《武神》這些人吧?」
  「第6院的——瓦拉加•奧魯穆德……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在與諾伊絲戰鬥時,她把這個人物講得感覺像是能與希比加米分庭抗禮。」
  裘莉葉同學臉上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唔……那個傢伙啊……是個麻煩透頂的男人,和洛齊亞不同意義的麻煩……老實說,我對他很沒轍。」
  我苦笑道:
  「在第6院的人物裡,有裘莉葉同學處得來的人嗎?妳好像和裡面的每個人都處不好。」
  「呵……就如你所知,我在那裡很格格不入。要是有一個相處得來的對象,待起來就不會那麼不舒適了。」
  這種只有自己像個異物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覺,我隱隱約約也能夠理解。
  那並非是「只有自己才最特別」這種為了滿足自尊心而產生出來的感覺,而是身上一直有種如坐針氈、芒刺在背的異樣感受。
  要是長時間被那種感受纏身,就會不禁思考起在這個世界裡,自己是不是個存不存在都無所謂的人。
  「那現在……妳覺得待起來還舒適嗎?」
  「呵,還不壞呢。」
  我「呵呵」地笑了出來。
  「我也是。」
  接著——當我們來到學園玄關附近時……
  「咦?那裡好像聚集了很多人耶?」
  有許多人擠在玄關前的廣場上。
  我們走上矮階梯,從目前所在的位置可以一覽人潮的中心處。

  有兩位女學生面對面地對峙著。

  其中一位女學生有著一頭色澤比裘莉葉同學還要濃的銀色縱卷髮。
  或者應該用稍微偏紫色的銀色來形容會比較適合吧。
  黑色褲襪包覆在她的一雙長腿上。
  眼睛看來有些瞇瞇眼。
  從她的站姿當中,能夠感受到一股充滿著自負不凡的氣息。
  而與這位紫銀髮學生對峙著的,則是一位黑髮女學生,她在制服上披著一件類似和服上衣的衣物。
  她的頭髮很長,瀏海剪得很整齊。
  比起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學生,她的身高要矮上一些。
  至於她嘴巴裡銜著的……好像是某種葉子。
  頭上別著像是百合花的白花髮飾。那是髮簪嗎?
  懸掛在腰帶上的,則是一把刀。
  紫銀髮學生開口道:
  「在這裡與妳不期而遇,還真是稀奇呢,克德爾卡•菲拉利斯。妳平時似乎不會在這時間上學,難道是為了見我,而特地配合我的上學時間嗎?」
  「妳說得沒錯——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
  嗯?
  這兩個人的名字,我好像有在哪聽過……
  啊,想起來了。
  「是啊。」
  也就是說——

  「她們就是風紀會長與學生會長啊。」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7-7-22 15:46 编辑

  第一章 學生會長與風紀會長


  克德爾卡•菲拉利斯。
  多和斯特斯•奇露西拿。
  聽說她們兩位都是五大公爵家的千金。
  瑪奇娜小姐曾說過——這兩個家族在政治上的影響力,比起特洛伊亞公爵家與希古姆索斯公爵家都還要來得強大。要是這兩個家族聯手的話,可能連露諾史菲亞家也無法抗衡。
  過去我可能看過她們,或者是與她們擦身而過,但當時沒有意識到她們是風紀會長與學生會長。她們在開學典禮當天說不定曾經打過招呼,不過我沒參加開學典禮就是了……
  在小聖位,也就是這座學園的強度基準上,學生會長應該是第二名,而風紀會長則是第三名。而且第一名的貝歐札還說過學生會長的實力在自己之上。
  所以學生會長在這座學園裡才會有著《最強》的稱號啊……
  「到底是什麼事呢?沒想到為了避免撞見我,老是偷偷摸摸錯開上學時間的妳,居然會有事情找我。」
  「雖然不會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話說回來,克德爾卡,我可以問妳一件事嗎?」
  「……隨妳問吧。」
  「呵呵……關於即將決定上學期成績的聖武祭,除了各學年部門外,好像還設置了一個無學年部門呢?」
  「妳應該是『我設置了』才對吧?」
  「哎呀哎呀,妳講這種話,是有什麼根據嗎?」
  「因為妳是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
  「哎,有什麼關係呢?說不定這下子,妳我之間就能夠正式地做個了斷了,不是嗎?」
  「是啊,所以我並沒有反對。因為這樣我終於可以與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分個高下了。」
  「……妳回答得很好,克德爾卡•菲拉利斯。」
  「倒是多利斯特斯,我可以講講我的事情了嗎?」
  「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請說吧?」
  「我聽說妳打算拉相樂•黑彥進學生會——這是真的嗎?」
  突然冒出自己的名字,讓我嚇了一跳。站在我旁邊的裘莉葉同學則是「唔?」了一聲。
  多利斯特斯會長的表情突然變得像是撲克臉。
  「若我說是呢?」
  「我會很不愉快。」
  「哎呀哎呀?難道禁咒使相樂•黑彥是妳的所有物嗎?克德爾卡?」
  「不是。但是呢,我們風紀會已經跟他接觸過了,所以我才想姑且來向妳說一聲。」
  「好的,我知道了。那麼,妳就沒有其他的事了吧?」
  「……蛇。」
  我有種錯覺,好像看到多利斯特斯會長的撲克臉上發出龜裂聲,並產生裂痕。
  「…………妳剛才、說了什麼?」
  「沒事,我先失陪了。因為總覺得看起來有些相似。」
  「說我……是、蛇?」
  感覺她像是故意去踩對方的地雷。
  而唯一能從現場氣氛中確定的是,兩位會長的交情水火不容。
  「她們兩位就是學園裡的無敗與最強哦,黑彥。」
  突然出現在我旁邊的人物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啊,貝歐札學長。」
  「早安,今天也是個美好的早晨呢!但在這美好的早晨裡卻出現那樣的言語之爭,實在是讓我心痛。」
  出現在我旁邊的人物——貝歐札•法隆特薩,哀傷地將手放在額頭上。
  「雖然比起完全顯露出惡意而互相對罵好上一些,但可悲可嘆仍是事實。」
  貝歐札•法隆特薩是這座學園裡的三年級學生,小聖位則是第一名。經過聖遺跡裡的巨人事件後,現在是在學園裡與我相處融洽的學長。
  「多利斯特斯!以及克德爾卡!」
  貝歐札學長突然呼喚起兩位會長,兩位會長的目光望了過來。
  「貝歐札?哎呀,在你旁邊的人是——」
  周圍響起一陣喧囂。
  「喂,那是三年級的貝歐札•法隆特薩耶,就是小聖位第一名的人。」「話說回來,在他旁邊的是那個人吧?就是一年級裡的那個禁咒使——」「就是他打倒了四凶災的吧?而且傳聞他連在四凶災背後暗地搞鬼的第6院成員也打倒了耶?」「那麼他的左眼就是在戰鬥之中弄瞎的嗎……」「不不,倒不如說與四凶災戰鬥後還能像現在那樣平安無事,就已經很厲害了。」「妳看,裘莉葉大人也在呢。啊啊,她今天也好美啊……」「對一個一年級生憧憬到以『大人』稱呼,老實說我是覺得這樣有夠詭異的……不過我倒是同意『啊啊,她今天也好英氣凜然』。」
  裘莉葉同學的粉絲增加了。
  「呵呵,讓你見笑了。」
  多利斯特斯會長跨出優雅的步伐朝這裡接近。
  她一走出去後,便有幾個人從人潮裡跑了出來跟隨著她。是學生會裡的人吧。
  學生會長率領著學生會成員,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的身姿,散發出了一股人上人的風采。多利斯特斯會長走到我們面前後,停下了腳步。
  「貝歐札……這次的聖武祭,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本來是想避開學園裡的《最強》與《無敗》,逃到三年級部門去的……不過我的心情有了點改變。」
  貝歐札學長扶了一下眼鏡,向多利斯特斯會長宣告:
  「我要參加無學年部門。」
  學生們發出了「哦哦!」的驚嘆聲。
  「喂喂,貝歐札說他要參加無學年部門耶!」「這下結果是不是就變得難以預料了!?」「決賽時若是學生會長與貝歐札碰頭,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多利斯特斯會長的眉毛微微動了一下。
  「哎呀,真是意外,我本來以為你一定會參加學年別部門的。」
  「我自己也很煩惱啊,但要是能藉由這次機會來決定誰最適合《最強》這個寶座,不是也不錯嗎?」
  「雖然只是表面上,不過將學年最強寶座讓給我的你,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呀?」
  多利斯特斯會長的瞇瞇眼微開,迎上貝歐札學長的視線。
  「這個嘛……可能是受到某個人的刺激吧?」
  兩位最強把視線投射在我身上,我在感到困惑的同時,輕輕地向他們點頭致意。
  「看來在這次的聖武祭裡,又增加了一項讓我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聲名遠播的要素了。無論如何,我都歡迎你參加無學年部門,貝歐札。」
  多利斯特斯會長優雅地把手放在嘴邊,心滿意足地笑著。
  「好了……因為今天在我背後有個露出可怕表情的學妹,所以我就先告辭吧。那麼,祝你安好。」
  多利斯特斯會長帶著學生會的成員們走向玄關,消失於我們的視野裡。
  而像是與學生會交替似地,走到我們面前的則是同樣帶著風紀會成員的克德爾卡會長。
  「這應該是我和你的初次見面吧,我名叫克德爾卡•菲拉利斯。」
  「蕾伊學姊已經向我提過妳的事了,我是相樂•黑彥。」
  附帶一提,身為風紀會一員的蕾伊學姊現在不在這裡。
  「那麼,我就稱呼你為相樂閣下了。相樂閣下,要是有機會的話,不知是否能勞煩你到風紀會走一趟?」
  克德爾卡會長散發出對我表示友好的氛圍,把手伸向我。
  「我對你很有興趣,也有些話想和你說。」
  「好的,要是有機會的話。」
  以前蕾伊學姊就曾向我說過,風紀會長想要見我。
  「若是貝爾斯汀閣下願意賞光的話,也請妳務必來一趟。」
  「嗯?好的,我也一樣,要是有機會的話。」
  風紀會有蕾伊學姊這個熟人在,所以比起學生會多了一點親近感——或者該說是安心感吧。
  「感謝兩位。好了,一大早的就一直被人攔著想必也不太舒服,這次我先打個招呼就好。那麼,我先失陪了。」
  克德爾卡會長離去後,就像是活動剛結束一般,聚集而來的學生也終於開始向校舍走去……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這次換大門那裡聚集起人潮來了……?」
  在我旁邊的貝歐札學長突然呢喃著:「唔?我感覺到一股絕美之物的氣息。」
  「唔哦哦哦哦!是暑期制服啊啊啊啊啊啊啊!」「雖然兩位會長也很難以取捨,但我還是選這邊!」「光是看一眼就覺得好幸福……我今天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各種激動興奮的聲音在空中交錯,連說話者的呼吸有多急促都感覺得到。
  我大概已經知道原因了。
  而從站在我身旁的裘莉葉同學表情來看,似乎也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
  劃開如潮水般的人群,朝我們走過來的人是——
  「她果然還是一樣誇張到犯規。」
  裘莉葉同學的臉上露出苦笑。
  與冬季制服比起來,露出較多肌膚的暑期制服。
  那位人物把長長的蜂蜜色長髮往後綁成一束,臉上展露著優雅的微笑,以彷若把一切美麗的要素皆納入計算的步伐,一直線地向我走了過來。
  「早安,黑彥。」
  少女停在我的眼前,她微微地歪了一下頭,向我打招呼。
  可能是因為暑期制服帶給人不同的印象,我不由得像是與她初次見面時一樣地害臊了起來。

  「早、早安,賽希莉同學。」
  在露諾史蕾德被喚為《寶石》的國寶級美少女——賽希莉•亞克萊特。
  貝歐札學長剛才以《絕美之物》來形容她,真是一點都沒錯。
  她的稀世美貌就算被稱為美的化身也毫不誇張。
  我慌慌張張地打完招呼後,賽希莉同學毫無顧慮地拍了我的肩膀。
  「啊哈哈,真是的!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麼好害臊的了吧?你明明早就看慣我了。」
  我困擾地吐了一口氣。
  「我本來也以為是這樣……」
  「呵呵,能讓你這麼說,我倒是挺高興的。」
  應該說,若是能夠看習慣的話,才不會換個制服就吸引這一大票學生圍觀吧。
  賽希莉同學用肩膀頂向我。
  「能每天帶給你新鮮感的女朋友,豈不是挺理想的嗎?」
  「就怕我的精神會招架不住呢。」
  「既然這樣,為了能讓你徹底習慣,從今以後我得持續讓你看見我充滿魅力的樣子呢?」
  「要是能習慣的話就好了……」
  就算能看習慣,會害羞的還是照樣會害羞。
  日本有句諺語叫「美女看三天就腻」,會不會根本是空穴來風啊?
  「那麼為了讓你習慣我的魅力,聖武祭結束後,你就來亞克萊特家的宅邸裡與我同居幾天如何?」
  「我才不去。」
  「討厭,立刻就拒絕很過分耶。」
  「因為不立刻拒絕的話,感覺妳真的會這麼做。」
  「唉,沒想到要讓這個人點頭還挺難的耶……自從遇見黑彥後,在我人生中請求他人而被拒絕的次數就一口氣攀升了不少……」
  「因為妳老是作些令人為難的請求呀。」
  就這樣,儘管出現了與平時不同的光景,但我在聖露諾史蕾德學園的一天,今天也即將展開。


  「暑期制服啊。」
  裘莉葉同學把手肘頂在教室的桌子上,陷入了沉思。
  在她視線前方的,是身著涼爽暑期制服的賽希莉同學。而坐在賽希莉同學左右兩側的吉克貝爾特•基爾耶斯與希爾吉絲•葉梅拉爾達也穿著暑期制服。
  吉克與希爾吉絲同學在與四凶災戰鬥時,手臂與手指受傷骨折,雖然現在還不能參加戰鬥課程,但傷勢復原的狀況似乎很順利。
  坐在教室前方座位的愛拉同學穿的也是暑期制服。
  「我也在想差不多要換制服了,裘莉葉同學妳還沒打算要換嗎?」
  「我不太喜歡露出過多肌膚,穿多一點比較能讓我靜下心來。」
  裘莉葉同學本來就不太喜歡受到矚目,更何況她還有著一副火辣身材,若是穿上了比較暴露的服裝,一定會有遠比現在還要多上幾倍的異性視線會聚集在她身上。說不定她自己也隱約預測到可能會有這種情況,才不想換制服的吧。
  「不過……我會怕熱就是了。」
  裘莉葉同學抓著胸口的衣料前後拉動,讓風吹進去。
  男生們的視線都自然而然地飄向她的胸口。
  若是必須做出這種令人想入非非的動作,穿上暑期制服反而還比較安全吧……
  「晨間報告要開始囉——」
  獅子班的臨時負責教官——伊莎貝拉教官走進了教室。
  這個班級本來的負責教官約瑟夫,在與四凶災戰鬥時受了傷,目前正在療養中。而在他療養的這段期間,就由在戰鬥課程中教導我與裘莉葉同學的伊莎貝拉教官,暫時來擔任獅子班的負責教官。
  「首先是關於聖武祭的事情。」
  聖武祭。
  評量上學期成績的最重要指標——聖遺跡攻略,目前仍持續休止中。
  而聖遺跡攻略的替代方案,就是讓候選生們參加錦標賽方式的武鬥大賽。
  大賽的成績將會反映在上學期的分數裡。另外由於評分主要取決於戰鬥過程,因此就算最後輸掉比賽,也還是有全力以赴的意義在。
  「你們能夠報名參加一年級部門或是無學年部門。光是報名參加無學年部門,初期評量成績就會比參加學年部門別的人還要高,但是無學年部門就如字面所示,二、三年級生也有可能參加,所以請留意這點。對於某些同學來說,參加無學年部門可能與對手的力量差距太大,連一半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參加學年別部門或許比較能展露自己的實力。所以還請各位同學仔細考慮要參加何者,知道了嗎?」
  我想起了學生會長與風紀會長今早的對話。
  從兩位會長當時的對話來看,她們應該會參加無學年部門吧。
  最強與無敗。
  擁有這種稱號的人會參賽的話,想在無學年部門中獲得優勝應該是極為困難吧。
  再加上小聖位第一名的貝歐札•法隆特薩也宣布要參加無學年部門。
  無學年部門想必會成為激戰區。
  雖然如此,我個人對聖武祭是還滿期待的。
  武鬥大賽——光是這個詞彙就能讓男生為之興奮雀躍。
  話是這樣講,但我與裘莉葉同學都不會參賽。
  正確地說,是不被賦予參賽權。能戰勝四凶災的學生若出賽的話,會因為與其他學生的力量差距過大,使得比賽根本無法成立;聽說這就是無法參賽的理由。
  但是不被賦予參賽權的我們可以得到滿分評價。
  雖然我覺得明明沒有參賽卻拿到滿分是不是不太好,但根據瑪奇娜小姐的說法,這是握有決定權的人們全場一致通過的決定,所以不會有任何問題。
  因此我與裘莉葉同學打算好好當個觀眾,好好欣賞聖武祭。
  「接下來是……關於聖遺跡的事。攻略活動預定會在下學期重新開始。」
  諾伊絲•迪斯的情報若是正確的話,第一禁咒的咒語書就沉眠在聖遺跡的最下層。
  所以攻略活動重新開始後,我想積極地進行聖遺跡攻略。
  但是在學園底下的聖遺跡是難度較低的區域,目前還不清楚能否從這裡通到最下層。聖樹騎士團平時所攻略的區域難度較高,也許得從那裡出發才能抵達最下層也說不定。因此對於學園裡的聖遺跡應該不能抱持過度期待。
  要是無法從學園的出發點到達最下層的話,可能還得找某個相關單位准許我們去攻略聖樹騎士團能夠潛入的聖遺跡區域……
  「而在後天,聖樹騎士團終於要派遣特別教官來加入戰鬥課程了。至於來的是誰……敬請期待吧。哎呀,其實我自己也沒聽說是誰會來。」
  伊莎貝拉教官裝可愛地「欸嘿」了一下。
  關於招攬聖樹騎士團員參加戰鬥課程的事,之前瑪奇娜小姐已經告訴我了。
  這麼說來,我和裘莉葉同學所屬的特例組會是由誰來負責教導呢?不,可能會和聖武祭一樣,騎士團判斷我們已經有足夠的實力,而不派任何人來。
  雖說事件多少已經塵埃落定,但在這個時期,聖樹騎士團應該還是很忙碌吧。
  看來對這件事最好別抱太大的期望較好。
  「晨間報告的事項大概就這樣吧?那麼,就請各位同學開始準備上課。」


  「不好意思在你吃飯時打擾你,方便說個話嗎?」
  戰鬥與教養課程結束後的午休時間,當我到餐廳去吃午餐時,蕾伊學姊向我搭話。她是二年級的學姊,與愛拉同學很要好,我與她是在巨人討伐作戰時認識的。
  「之前我有說過我參加了風紀會吧?而風紀會會長說今天放學後想要見你……你今天有安排什麼行程嗎?」
  風紀會長。就是今天早上與學生會長起爭執的那個人啊。
  「今天我是預定和平時一樣,在放學後作訓練——」
  我瞄了裘莉葉同學一眼。她嚥下嘴裡的食物後說道:
  「沒關係,你就去吧。如果是來路不明的人就算了,但既然是透過蕾伊的話,就不會有問題。」
  「啊哈哈,能讓裘莉葉信任我,感覺還滿高興的。」
  「這是因為妳過去的行動足以讓人信任而產生的結果。我想想……賽希莉好像也有事情要辦,今天就暫停訓練吧。」
  賽希莉同學文靜地把叉子放了下來。
  「其實我最近多了一些技藝得在宅邸內學習。啊,關於增強武藝的訓練,我在宅邸裡還是有做喔?但我現在想要多加強一點其他的部分。因為我覺得除了戰鬥以外的技藝,也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蕾伊學姊苦笑道:
  「我是覺得賽希莉妳應該沒有什麼需要加強的部分了吧,天才再加上比常人還要加倍的努力,這根本是無敵了嘛。」
  「不不,我還嫩得很呢。這可不是謙虛,而是事實。因為世界……真的是、非常地廣大。」
  「這樣啊……賽希莉妳給人的感覺和剛開學時比起來,也有了些變化呢。」
  蕾伊學姊從我背後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那麼放學後,我就到你的教室接你囉。」
  「我明白了。」
  「你能答應真是太好了,黑彥。」
  「因為這不是別人,而是蕾伊學姊的請求嘛。」
  「呵呵,你真的很溫柔耶。」
  「會根據對象不同改變態度就是了。」
  「出乎意料的精明也讓人很有好感哦,不過——」
  「哇!?」
  我的背上突然感受到兩團軟軟的觸感。
  某種具有絕妙柔軟感的東西,透過布料壓在我身上。
  「你唯獨對於女孩子幾乎沒什麼免疫力呢。」
  「蕾伊學姊!請、請妳別鬧了。」
  「平時總是會有極具魅力的女生圍繞在你身邊,這種好康你想必早就趁亂遇過好幾次了吧?就算這樣你也還沒有習慣?」
  「這、這不是習不習慣的問題啦。」
  「那麼,就由我來讓你習慣吧?」
  「為什麼不管是賽希莉同學還是蕾伊學姊,都在想辦法要讓我習慣呀?保持現在這樣就好了啦!
  「那就當作是我的回禮如何?」
  「不用了!」
  「我想應該沒有什麼男生會討厭咪咪的觸感的。」
  「請妳至少挑一下時間、地點與對象吧!」
  「嗯呵呵?不過我想我可沒有挑錯對象耶?」
  蕾伊學姊用著惡作劇的口吻說完後,把身體從我身上移開。
  「呼,蕾伊學姊妳真是的——嗚!?」
  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看起來都不太高興。
  「好啦好啦,妳們兩個,黑彥會這樣害臊不是很好嗎?妳們也不希望黑彥突然性情大變,變得像是隨處可見的做作又好色的白目貴族吧?」
  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的臉頰染上些許紅潤,把視線移往別的方向。
  「也、也是啦。」
  「妳說的,倒也沒錯。」
  不知道現在她們的腦袋裡浮現了什麼樣的畫面?
  「不過像是在希拉斯浴場那時般失控的黑彥,我覺得也有不同的男子氣概耶?」
  「嗚咕?那時候的事情,請妳就別再說了……」
  那是我不願被人挖出來的過去。
  賽希莉同學也低著頭不說話,散發出一股不想被人觸及該件事的氣場。
  「總而言之,今天放學後就麻煩你囉。」
  蕾伊學姊走掉後,賽希莉同學對裘莉葉同學耳語道:
  「剛剛的那個,我們平時也來試試看吧?一發現有機可趁時,就從他背後這樣猛然抱住他!」
  賽希莉同學做了個從背後抱人的動作。
  「我可不做。」
  「自己喜歡的人慣於與異性相處的契機就是自己,這樣不好嗎?」
  「…………不知道。」
  「啊,妳剛才想像了自己是當事人的情況對不對?」
  「不、不知道啦!我什麼、都沒有想像——呃……為什麼講到這裡妳就沮喪起來了,賽希莉?」
  她所看到的,是把身子靠在希爾吉絲同學肩膀上,一副失魂落魄樣的賽希莉•亞克萊特。
  「沒事……只是覺得我扮演的好像都是這種角色啊……感覺最近都是自己反射性地把話題引導到這種地方……」
  「…………」
  總、總之……等到放學後吧。


  「話說回來,蕾伊學姊妳打算要參加聖武祭的哪個部門?」
  放學後,我和蕾伊學姊朝著風紀會室出發。
  「嗯?我嗎?我目前預定是打算參加二年級部門吧……?而且一般來說,一、二年級生都會避免參加無學年部門。」
  要是對上三年級生就會陷於不利……也對,一般都會這麼想吧。
  「那賽希莉打算如何?她都沒和你講嗎?」
  「這麼說來,我都還沒有聽她說過。」
  「要是賽希莉參加無學年部門的話,結果可能就會變得有些難以預料了。但她要在不能依靠聖劍與魔劍的聖武祭裡贏過兩位會長,我覺得還是很難。」
  從她的口氣來看,似乎是有著足以讓她如此認為的理由。
  賽希莉同學可能也難以取勝的對手啊。
  我若是在不使用禁咒的狀態下,在實戰中能夠拚到什麼程度呢?
  這也的確是令人在意。
  「到了哦。」
  我們來到了風紀室門口,蕾伊學姊敲了敲門。
  「我是蕾伊。」
  「——請進。」
  在早上也聽過的,克德爾卡會長那澄澈有若清流般的聲音傳了出來。
  「打擾了。」
  我跟著蕾伊學姊進了房間。
  「……榻榻米?」
  「我喜歡東國的文化。」
  在鋪著長方形榻榻米的室內,就只有克德爾卡會長一個人。
  她閉著眼睛,以秀美的姿勢端坐在房間裡頭。
  與早上不同,她已經把和服上衣穿在身上,而不是披在制服上而已。
  雖說如此,在和服上衣之下似乎還是穿著洋式的襯衣與制服裙子。
  在她左手邊的榻榻米上,放置著一把收進刀鞘裡的刀。
  「相樂閣下對榻榻米是否也有親近感呢?榻榻米在這個國度仍屬稀有之物,而這些榻榻米是我請父親調度過來的。」
  「要說親近感的話,是有啦。」
  雖然我在上個世界的房間是使用木材地板,但家裡倒也有和室房間。
  克德爾卡會長閉著的雙眼,慢慢地睜了開來。
  「在希拉斯浴場玩得還盡興嗎?」
  聽說希拉斯浴場幾乎等同於菲拉利斯公爵家的所有物。
  「那裡很能讓人放鬆身心,是個很棒的設施。」
  「那就好了。還有,蕾伊。」
  「嗯。」
  「感謝妳把相樂閣下帶來這裡,妳本來就與相樂閣下交情不錯,實在是個僥倖。」
  「啊哈哈,可能也只是我單方面和他裝熟耶?」
  「才沒那回事呢,我才是受到了蕾伊學姊的照顧……不過她有時候玩笑會開得太過火,是美中不足之處。」
  蕾伊學姊苦笑道:
  「我們之間的關係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吧?不過會長……雖然我不知道妳找黑彥有什麼事,但重視黑彥的人們好歹都是相信我,才讓黑彥跟我來的……還請妳別忘了這一點哦?」
  蕾伊學姊雖然還保持著笑容,她的聲音卻散發著警告的氣息。
  會長優雅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也不希望與亞克萊特家的女兒以及第6院出身者,還有其他實力出眾的人們為敵。」
  「那麼……我可以請問妳為什麼叫我過來嗎?」
  「我聽說相樂閣下是東國人,而這座學園裡在過去都沒有東國來的人,所以很想與你見面說話。如你所見,我和父親都對東國文化極為傾心,對我來說光是能和東國人說話,就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露諾史蕾德沒有與東國往來嗎?」
  「並非沒有往來,但是近幾年來,東國出身者非常少見。當然了,請你過來的理由並不是只因為這點。」
  會長伸手拿起放置在身旁的刀。
  「……會長?」
  蕾伊學姊發出訝異的聲音。
  「我聽說相樂閣下是使刀的能手,而且還砍殺了四凶災。」
  「能贏過四凶災,主要是靠同伴與禁咒的力量。」
  「原來如此……比起禁咒,優先把同伴放在前面,從這點來看,你的人格似乎就和蕾伊所形容的一樣。不過,先別說這個——」
  會長晶瑩而澄澈的瞳孔,直直地盯著我。
  「我對劍術也稍有心得,想與相樂閣下比試一次看看。」
  「要和我比劍?」
  「我已經借好一個訓練場了。」
  「……會長妳一開始就是抱著這個打算嗎?」
  「你若要拒絕也沒有關係,因為提出為難要求的人是我。不過若是你願意,卻到時才去借訓練場的話,就顯得有些失禮了。」
  「…………」
  「比試方法就以模擬比賽的方式進行,總之先訂下不使用真劍的規則。」
  感覺不到她抱持著惡意。
  唯一能意識到的,是她那純粹地想要一戰的好勝心。
  蕾伊學姊吐了一口氣後說道:
  「不好意思,會長。如果妳想要做超過聊天範圍的事,還希望妳能就此打住。」
  「……這樣子啊,如果妳這麼說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會長本來一臉堅決毅然的表情,染上了一絲落寞。這時她隱約給我的感覺,就像個是想要學藝而請求父母,卻被拒絕的小孩。而且還是很懂事,不會違抗大人的小孩。
  看到她早上與學生會長針鋒相對的樣子,本來還以為她是個更加尖酸刻薄的人……看來我似乎誤會她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刻意做出這種反應,來操控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印象。
  畢竟是五大公爵家的千金,擅於這種爾虞我詐的交涉術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不過……
  「可以呀。」我回道。
  她卻連一聲抱怨也沒有,很乾脆地放棄。
  完全感覺不到絲毫惡意。
  雖然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但這個人可能不是壞人。
  「可以嗎?黑彥?」
  「若只是辦場模擬比賽來鬥劍的話,我是無所謂。還有這是我自己決定的,所以要是發生了什麼問題,裘莉葉同學她們那邊就由我來說明。」
  就算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覺得裘莉葉同學她們會責備蕾伊學姊就是了。
  「既然你都這麼講了……就我的立場來說,我也想要達成會長的希望……」
  「再說——對於被稱為學園無敗之人的劍術,我也很有興趣。」
  搞不好反而是對我有益也說不定。
  會長維持著端坐的姿勢,深深地低下了頭。
  「真是不勝感激,相樂閣下。」
  ……真是個彬彬有禮的人呢。
  會長把頭抬了起來,仰起上半身。
  「那麼我們就趕緊到訓練場去——」
  我與蕾伊學姊轉過頭,打開風紀會室的門。
  「……………………請等一下。」
  會長從背後叫住了我們。
  她維持著上半身前傾的姿勢,停在那裡。
  「怎麼了?」
  「可以、請你們等我一下嗎?」
  會長保持著端莊的表情,聲調毫不改變地說道:
  「我端坐得太久了些,腳麻了。」
  ……克德爾卡會長可能出乎意料地少根筋呢。



  我們到達了訓練場。
  那是間號碼比較新,整齊而乾淨的訓練場。
  和我在戰鬥課程與放學後進行鍛鍊所使用的訓練場相比,還要來得寬廣,也有屋頂。
  我與克德爾卡會長選好了訓練用的劍具後,就於訓練場中心相互對峙。
  我們選的武器都是訓練用的刀。
  在這訓練場裡的訓練用武器,比平時我使用的訓練場所提供的種類還要來得多。
  但好像幾乎沒有人喜歡用刀,所以就算訓練場有放置刀具,提供的數量也很少。
  刀與其他的武器不同,還得再湊到一個刀鞘,可能也是其數量稀少的原因之一。
  我平時所使用的訓練場就沒有放置訓練用的刀,因此我在選擇武器時,總是使用其他種類的劍。
  然而因為過去與強敵戰鬥時常用到《食魔》、《狂櫻》等刀的緣故,所以現在比較慣用刀具了。
  會長以右半身對向我,握刀擺出架勢。
  「蕾伊……可以麻煩妳當判定員以及喊開始口號嗎?」
  蕾伊學姊答應後,後退了幾步。
  我將刀從刀鞘中拔出,刀鞘掉到了地面上。
  會長深呼吸了一下。
  「預備——開始!」
  蕾伊學姊喊出開始口號後,最先有動作的人是——克德爾卡會長。
  是類似拔刀術的動作。
  她將刀從刀鞘拔出,一刀向我橫掃而來。
  我以縱向的刀身彈開了她的第一擊。
  會長拉回刀刃的速度很快,她敏捷地抽身後退,重新擺出毫無破綻的架勢。
  間隔一道呼吸之後——她伴隨著靜謐的氣魄,再度揮刀攻擊了過來。
  那攻防一體的架勢簡直無可動搖,令人嘆為觀止。
  她美麗而精準的攻擊架勢,與賽希莉•亞克萊特很類似。
  揮刀時發出的短促風切聲,傳來了三次。
  每一次發出攻擊,她的和服袖子就飛舞了起來。
  豔麗的黑髮有如隨風飄逸的柳葉般,於半空中往復來去。
  不讓對手近身的絕妙步伐,只能以華麗來形容。
  由於她的手腕多少被和服的袖子遮住,而難以預料她下一步的攻勢。
  原來那件和服的長袖子也有不讓對手預測起始動作的功能在啊。
  「唰」的一聲,會長的腳步停住了。
  「你就和傳聞中的一樣強呢,相樂閣下。」
  調整完變得短促的呼吸後,會長以右手將刀高舉過頭,擺出上段的架勢。
  「我會使出渾身解數,因為我十分明白你並不是能輕鬆應付的對手。」
  會長靜靜地將左手置於刀背下。
  她的集中力愈加提昇,散發出來的氣息也起了變化。
  她將刀尖指向下方,轉成下段架勢。
  這次——由我主動進攻。
  就在雙方的刀即將交鋒的當下,會長改變姿勢,她邊旋轉身體邊向我砍出橫向圓斬。
  我將刀往下揮,打算拍掉她的斬切,但會長又以反方向旋轉身體迴避了開來,還乘著旋轉之勢從相反的位置揮出斬擊。
  我急忙將刀子於左右手互換,防禦住緊接而來的一擊。
  在雙方的刀身互相碰撞之後——彼此都拉開了距離。
  雙方都在調整變得急促的呼吸。
  揮刀的速度、體重重心的轉移、攻擊之後到再攻擊的時間,光看這些的話,她搞不好與裘莉葉同學不相上下。
  尤其是攻擊之後到再攻擊的時間,她比訓練時的裘莉葉同學還要快。
  會長保持著將刀滑向身後的架勢,以好比觀察獵物的猛禽般的銳利目光,捕捉著我的身影。
  ——「我會使出渾身解數」。
  從她講完那句話後,就有了某種變化。
  沒錯,會長的動作——好像快了一拍。
  場上的氣氛緊繃地一觸即發。
  讓人感覺——學園內的任何一種聲音都逐漸遠去。
  這比喻雖然很怪,但我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是個碩大的感應器。
  而就在我準備做出下個動作的時候——

  會長,動起來了。

  不對,不只是單純被她搶先動作而已。
  我察覺到——她在配合我的動作,並搶先做出反應。
  分毫不差,恰到好處地配合我的行動而攻來。
  她配合我的行動,在完美的時機,使出了阻撓我起始動作的最佳攻擊。
  完全預測到了我下一步的動作……?
  那先下手為強的攻勢,正確到了就連本來打算做出動作的我也能明白。
  要是沒有確信的話,是無法做出那種動作的。
  ——完全被看穿了。
  平常人要是有了這種感覺的話,要做出下一個動作前就必定有所躊躇。
  「這樣子、啊——」
  我想起了在前往訓練場的途中,與蕾伊學姊的交談內容。


  『克德爾卡會長能夠預見未來?』
  『沒錯,不管對手下一步要做出什麼攻擊,我們會長似乎都能知道的樣子。』
  『那不是因為她的動態視力極為優異,或其他的原因嗎?』
  『那是菲拉利斯家族所擁有的特殊術式——《極空》。』
  『《極空》?』
  『聽說本來是叫別的名稱,好像是叫渥爾……什麼的吧?而似乎是喜愛東國文化的菲拉利斯家族,不知何時把它改名為《極空》的。」
  『《極空》,是什麼意思呀?』
  『在東國刀士所領悟的概念之中,聚精會神到極致的狀態——也就是將自己的集中力提昇到極限,這種概念叫做《絕空》。』
  『《絕空》?』
  『嗯。要達到《絕空》的境界,似乎需要經歷特殊的嚴格訓練。聽說就算在東國刀士裡,到達這種境界的人也是極為少數。』
  『……蕾伊學姊妳還真是見多識廣啊。』
  『呵呵呵,比起揮劍或施展術式,我還比較喜歡讀書。我用功的程度可不輸給賽希莉哦?把話題拉回來吧,達到那《絕空》狀態的人,對於對手的起始動作到下一個動作,都能夠瞭若指掌……這些在古時的東國文獻上都有所記載。』
  『原來如此,所以《極空》就是仿傚《絕空》而取名的啊。」
  『對菲拉利斯家來說,似乎是以《超越絕空,極致之空》這個意義而取名為《極空》的。』
  『從希拉斯浴場也看得出來,菲拉利斯家還真的是非常傾心於東國文化呢……不過告訴我這些好嗎?』
  『沒關係,應該說這是會長拜託我告訴你的呢。因為她說自己知道你會使用禁咒,但黑彥卻不知道她的力量,這樣有失公平。』
  『她、她還真是個認真誠實的人呢。』
  『哎呀,不過我之前都忘了和你講呢,還好來得及在你和她比試的當前告訴你,真是太好啦!』
  『蕾伊學姊……』


  原來如此。
  「——那就是、《極空》啊。」
  並不只是預見未來——單純的制敵機先而已。
  反應速度、精度……以及其他許多能力似乎都提昇了不少。
  我感覺到她不只是五感,甚至連第六感也包含在內的所有感覺都獲得了強化。
  我迅速地取消第一擊,接著打出第二擊。
  會長則輕鬆地作出反應,再度完美地擊潰了我的攻勢。
  不管是攻擊的落點還是軌跡,她都事先預測到了。
  而更令人驚嘆的是她的對應能力。我就算預想到她會靠《極空》制敵機先,而在發出攻擊之前改變模式,她依舊能毫無空隙地應對我變更後的攻勢。
  我的攻擊逼近了會長。
  「————唔!」
  第三擊、第四擊,我的攻擊全被看穿了。
  她的預測沒有絲毫差錯,第五擊也一樣被看穿了。
  「原來……如此——真是厲害、呢。」
  在臉頰上流下汗水的同時,如此說道的人是——克德爾卡會長。
  第六擊、第七擊。
  我的攻勢毫不停息,速度持續加快。
  會長卸掉我的攻擊後,作出反擊。我即刻將襲向自己的刀刃彈開。
  還要、更快——
  會長將刀子抽回,我將她抽回後再度攻擊過來的刀拍掉。
  「咕——」
  不能讓她有防禦的空間。
  ——還要、更快。
  既然攻擊會被預測到的話——
  「這、速度——!?」

  那就只能把自己的攻勢,提昇至就算會被預測到也無所謂的水平。

  「請你、暫停一下……」
  我停下了攻擊。
  會長滿臉大汗,不斷急促地喘著氣。她調整好呼吸後說道:
  「就到此、為止吧。」
  結束了啊。
  會長把手放在胸前,做了個深呼吸。
  「呼……就算會被預測到,也讓人無法應對的速度與攻擊力……原來如此,這樣就算能以《極空》制敵機先,也毫無意義。」
  若是能看穿對手的攻擊,的確能將戰鬥導往有利的局面。
  然而,若是防守不住攻擊就沒有意義了。
  「我早就聽說你不是個光靠禁咒取勝的人,但還遠比我所想的來得強大呢。這次的模擬戰讓我受益匪淺,實在很感謝你。」
  「我也是獲益良多呢,尤其是《極空》,沒想到是這麼地厲害……自己的攻擊幾乎分毫不差地被預測到,老實說打起來實在很棘手。」
  「我就把這句話當作你在讚美我了。」
  「能與克德爾卡會長較量實在是無比光榮,謝謝妳。」
  「……不客氣。」
  會長把刀子擦拭過後,準備收進刀鞘裡。
  「話說回來……其實我一直在警戒你的禁咒,但你都沒有使出來呢。」
  她一邊將刀收進刀鞘,一邊問道。
  「呃……其實我目前是想磨練自己除了禁咒以外的部分,所以今天才決定極力避免使用禁咒,只靠刀劍來分勝負。」
  「這樣子啊,那麼一開始就應該規定禁止使用術式了。我沒有考量到這個部分,真是十分抱歉。而我卻還在比試中使用了《極空》。」
  「哪裡的話……我才是只顧著自己的方便……」
  會長瞇起眼睛,以袖子擦拭白嫩臉頰上的汗。
  「似乎就如蕾伊所說的,你是個有些奇怪的男生呢。」
  「是、是嗎?」
  「雖然只是模擬比賽,但你可是打贏了我克德爾卡•菲拉利斯,可以再稍微自傲一點吧?舉例來說,在我所知道的許多人中,都會繞圈子地想要使對手說出稱讚自己的話來滿足自尊心呢。」
  「……請問……」
  「什麼事?」
  「滿足了自尊心,會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會長愣住了。
  「呃,這個……我不太懂你想要表達的意思……」
  「就算滿足了自尊心,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若是贏了比賽,在某些場合下反倒該顧慮別讓對手喪失自信,以便讓他拿出更多幹勁,不是這樣才比較好嗎……?」
  「你說得是很理想,但是……」
  「…………」
  「…………相樂閣下真的很怪。」
  「我,很怪嗎……?」
  「是的,以一般常識而言。」
  我失落地垂下肩膀。
  很怪嗎……我是不是讓人家以為自己是個沒常識的人啦?
  「啊。」
  下意識地發出聲音的人,是蕾伊學姊。
  傷心的我抬起了頭來。
  「蕾伊學姊,怎麼了?」
  「咦?沒有啦,只是覺得看到了很稀有的畫面。嘿,沒想到我們會長……」
  「?」
  「話說回來,相樂閣下。」
  會長以認真的表情說道:
  「從你的角度來看,我的水準大約如何?」
  「這……妳是指戰鬥上的強度嗎?」
  「是的。」
  若是講得太客氣,反倒會像是在挖苦她吧。看著她的表情,不禁讓我這麼想。
  應該要老實地向她說才是。
  「我覺得妳是個很強的人。」
  「……這樣啊。」
  「但是——」
  沒錯,和我已經戰鬥過的那些人比起來的話——
  「與希比加米及四凶災比起來的話,感覺在某些地方上還是有決定性的不同。」
  「在某些地方上有決定性的不同,這樣嗎?那到底是什麼?」
  「不好意思,我講得比較抽象,要比喻的話……就是,味道吧?」
  「味道……?」
  「那些人身上都有著獨特的味道,就算是裘莉葉同——裘莉葉•貝爾斯汀也不例外……」
  洛齊亞與諾伊絲身上也有著那股味道。
  至於自己是否有這種味道,我就不清楚了——
  「唔咕……!?」
  一瞬之間,我的眼前突然變成一片黑暗。
  我的頭的兩側,感覺到了某種以柔軟度與適當的彈性所混合出來的感觸。
  怎、怎麼回事……?我現在是……被抱住了,是嗎?咦?
  「那你有沒有從我身上感覺到那股味道?」
  是個完美的、突襲。
  「……感、感覺不到。」
  「這樣呀。」
  從拘束解放開來了。我在一片頭昏腦脹的狀態下確認會長的樣子,她看起來一副若無其事樣。
  沒有害羞的反應,她仍舊維持著凜然的表情。
  看來她沒有自覺到做了某種不太體面的行為。
  而在這種狀況下滿臉奸笑的,毫不例外的依舊是蕾伊學姊。
  我知道她在用嘴型表示「你還是老樣子,總是有好康的事呢?」。
  這種會帶給心臟負擔的行為,還有什麼好康不好康的……
  蕾伊學姊還接著用嘴型問我「我們會長還挺有料的對不對?」。
  ……這叫我怎麼反應呀。
  「咳哼。」
  我咳了一聲,以掩飾我的害臊。
  「不好意思,是我比喻得不好。我說的味道……呃,不是指體味,而是對方散發出的氛圍,或者說類似帶給他人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呀……我理解不足,還讓相樂閣下聞了我的汗臭味,真的是十分抱歉。」
  ……倒是沒有令人不快的氣味。
  「我的領悟力似乎從以前就很差,請你原諒。」
  「哪、哪裡……」
  「總之,我已經明白相樂閣下的實力高出我好幾層了。多利斯也沒有看錯人……而最重要的是,我也知道了自己目前的實力,實在令我喜出望外。不過……雖然這個稱號並非我自願得到的,但這下子——」
  會長的目光稍微緩和了些。
  「我就得放下《無敗》這個稱號了。」
  在這次模擬比賽裡,她沒有叫蕾伊學姊以外的觀眾過來。
  雖然是刀劍相交之後才明白的,但她是認真地想要勝過我。
  從只限定我們三人進入訓練場這點來看,也可以得知她的目的並非是想要向他人誇示自己贏過了禁咒使。
  她只是純粹地想要挑戰打倒了四凶災的人。
  「我喜歡使用《極空》。」
  會長邊甩開垂在肩膀上的長髮邊說道。
  「在使用《極空》時,周圍的聲音都會消失。我很喜歡那種像是在早晨即將天亮前的靜寂。」
  她還有著詩情畫意的一面嗎?
  「《極空》是特殊術式對吧?」
  會長點頭說是。這麼一來我就有個疑問了。
  「就我所知的特殊術式,有個特徵是刻印術式之處會對聖素有所反應而發光。但是克德爾卡會長在使用《極空》時,我卻沒感覺到會長身上有發光的現象。是刻意不讓對手識破,而隱藏發光之處的嗎?」
  會長邊說著「那是因為……」邊把手放在裙子的臀部上。
  「?」
  「發光的地方是在腰骨下方之處。」
  「啊。」
  原來、如此。
  就是在屁股附近的意思吧。
  以外觀而言,會經常被和服下襬和裙子遮到,就是——
  「意思就是,等同被三層布料遮住啦!」
  蕾伊學姊說出了有些沒神經的發言。
  「就是這樣。」
  會長優雅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想看的話,要不要看一下呢?」
  會長抓住和服上衣的下襬往左右拉開後,她居然,打算把和服下的裙子下襬拉起來。
  「相樂閣下還真是勤於研究呢,就算是自己贏過的對手也要向其討教學習,這份心態實在令人尊敬。」
  「等等!妳在做什麼呀,克德爾卡會長!?」
  會長訝異地皺著眉頭。
  「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不用了!不用讓我看沒關係!喂——蕾伊學姊,會長平時都是這個樣子嗎!?」
  「先不論到怎樣的程度,她對於抱持好感的對象,警戒心都會極度放鬆。」
  什麼東西啊……若把這說成是信任的表現,聽起來是很好聽啦……
  「她很中意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說得還真輕鬆啊,真是的……
  「會長!」
  阻止克德爾卡會長作出錯誤的暴露行為於未遂後,馬上就有幾名學生衝進了訓練場。
  「各位怎麼會到這裡來?」
  這些人似乎是風紀會的成員。一想到剛才會長差點把裙子撩起來的光景,若是他們進來的時機有個差錯,還真不知道我會有怎樣的下場。
  「為什麼妳要和禁咒使比試,卻不告訴我們呢!?」「只有蕾伊太詐了啦!」「克德爾卡•菲拉利斯對相樂•黑彥……好想看啊!」「是不是打了一場非常精彩的對決呢,會長?」「那是當然的啦!因為會長可是有無敵的《極空》啊!」「那麼,結果如何呢?」
  風紀會成員們注視著克德爾卡會長。
  在那天真無邪的仰慕眼神中,帶著沒有絲毫惡意的敬畏之念。
  「請聽我說,各位。《無敗》的稱號已經——」
  「我們打了一場難以分出勝敗的比賽。」
  在場的人把視線集中在插嘴進來的我身上。
  「所使用的武器既是用於模擬比賽的訓練用刀具,而我也沒有使用禁咒,所以雙方都沒有使出真正的力量。在這樣的比賽還要分個勝敗的話,我覺得是沒什麼意義的。如果是聖遺跡攻略的樓層或是聖武祭的比賽倒也就算了。」
  沒必要隨便讓周遭的人降低對風紀會長的評價。
  「硬要說的話,就算是平手吧。儘管只是模擬比賽,但與風紀會長比試後,也讓我獲益良多。」
  能夠親身體驗到《極空》的威力,的確是個寶貴的經驗。
  「克德爾卡會長很強哦。」
  「我能夠以裁判的身分見識到兩位本領高強的強者間的戰鬥,也是受益匪淺呢。」
  像是察覺到我的意圖,蕾伊學姊也如此補充道。
  風紀會成員互相看著彼此的臉。
  「這樣啊,看來是場龍爭虎鬥呢。」「不愧是我們的會長,在聖武祭上一定也能勝過那個可恨的學生會長。」「對呀,因為我們會長可是《無敗》嘛。」
  就算讓風紀會的成員知道克德爾卡會長在模擬比賽中輸給我,搞不好他們並不會很在意。但要是這件事傳到學生會長的耳裡,克德爾卡會長可能會有麻煩上身也說不定。
  對於對自己抱持好感的人,我想盡可能地避免對其產生不利的行為。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我轉過頭,走出訓練場。


  「相樂閣下。」
  我離開訓練場走在走廊上時,克德爾卡會長從後面跑了過來。
  「會長,怎麼了?」
  會長把手放在胸口,調整呼吸。
  「還勞你為我費心,真是不好意思。」
  「一看到他們那尊敬的目光……就覺得讓他們知道會長輸掉可能不太好。」
  「但是,事實上就是我輸了。呃,可是……我自己也覺得應該要回應他們的期待,這點倒也是事實。」
  會長像是在警惕自己般,把嘴唇閉得緊緊的。
  「考量到萬一是我輸了,為了不讓他們失望,這次的比賽本來是打算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舉行的……但說到頭,還是我太膚淺了,竟然想要挑戰你。」
  她果然是個認真誠實的人……
  「會長妳可能就是人太好了點,不過像會長這樣的人,我滿喜歡的就是了。」
  我說完後,轉過身打算踏出腳步——
  「嗯?」
  一股拉力。我回過頭,看到克德爾卡會長擺出一副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的臉色,抓著我制服的下襬。
  「啊……我挽留住了你,真是抱歉。」
  「啊、喔。」
  「這個……嗯?我要說什麼?」
  「呃,妳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挽留住我的人也是會長。」
  「說得也是呢。奇怪?」
  會長發出「啊」的一聲,突然睜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想要謝謝相樂閣下今天願意與我比試,下次請讓我招待你飲茶吧。呃,我想你應該也會懷念東國產的茶……」
  ……真是個講禮儀的人呢。
  然而會長顯現迷惑之色,皺起眉頭搖了搖頭。
  「不對……我是拿回禮作藉口,才邀你飮茶的。」
  「……妳這句話不說出來會不會比較好啊?」
  「是這樣嗎?」
  「……我想應該是這樣。」
  「總之,可以讓我聽聽你的回答嗎?」
  會長靠向我的面前,我感覺自己輸給了她的氣勢。
  「那麼,就、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樣子呀,因為我不慣於邀請男性,所以有點慌亂,不過——」
  會長把食指放在薄薄的嘴唇上,發出了「哼嗯」的聲音,小聲地感嘆著。
  「這是不是表示我也不是個沒人要的女生呀?」
  「至少我認為妳不會沒人要的……」
  「那麼,就希望有個良人把我帶走呢。」
  這段對話是不是牛頭不對馬嘴,我都搞不清楚了。
  「好了……今天我就先告辭了。也請你早點休息,以免留下比試時的疲勞。」
  會長低下頭行了個禮,就走到走廊的另一頭。
  ……啊,會長差點跌倒了,是因為剛才的比試傷到腳了嗎……?
  「哎呀哎呀!辛苦你啦,黑彥!」
  「嗚哇!?嚇、嚇我一跳……難道,呃……妳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嗎?」
  蕾伊學姊從不同於克德爾卡會長離開方向的走廊角落,笑嘻嘻地跳了出來。
  感覺她唯有在這種時候,隱藏自己氣息的技巧能夠達到特殊術式的水準。
  「嘻嘻嘻,其實也沒有全部看到啦。」
  蕾伊學姊向我眨了眨眼睛,用指頭表示《只有一點點》。
  「那,妳是從哪裡開始看起的?」
  「應該是從黑彥被會長叫住,回說『會長,怎麼了?』那裡開始的吧?」
  …………
  「那就是打從一開始看起的啊!」
  「先別說那個了,黑彥你可別以為我們會長是個怪人哦?別看她那樣,她也已經很努力了。會長平常可不會像那樣講話顛三倒四的唷?大概是因為她的心中被一種平時很少見的感情所擺佈,才會有些錯亂的。」
  「錯亂?嗯,她的言行舉止的確是有些錯亂……」
  「我們會長喜怒不形於色,再加上平時說話措詞又很溫和,所以要推測她的想法可是很難的呢。」
  嗯,她的確是個難以揣測想法的人。
  「其實我們會長對於男人,可說是完全沒有免疫力。」
  「什麼?呃,怎麼突然講起這個?」
  「我呀,一發現放著不管可能會有麻煩的女生,就會很想多管閒事地去幫忙她們呢,像是愛拉,或者是我們會長。」
  「嗯,愛拉同學的話,我多少是能明白啦……」
  愛拉同學有點過於純真了。
  若放著她那濫好人的個性不管,感覺就會被壞人所利用。
  「我從很久以前就在找機會想讓會長習慣男人了。」
  蕾伊學姊用著很做作的眼神瞄著我看。
  「所以啦,我就瞄準了一個能讓賽希莉•亞克萊特與裘莉葉•貝爾斯汀都意亂情迷的奇蹟男人。」
  「就算不找我,應該也有其他人適任吧……?」
  「啊哈哈,因為黑彥你可是個舉世少見的少女殺手呀!所以我就想你應該也能很自然地讓會長迷上你吧?」
  「好過分!」
  唔……不過我想到一件事。
  「蕾伊學姊,雖然妳在希拉斯浴場時說過會長想要見我……那該不會——其實都是妳在一手策劃的吧?」
  「啊,被發現啦?」
  蕾伊學姊把雙手縮成貓掌樣,裝可愛地笑著。
  實在是、實在是,有夠做作。
  「你說得沒錯喵!求求你喵!原諒我喵?」
  「妳想試試哪個禁咒?」
  「禁、禁咒使發火了喵!」
  這個人實在是……
  「可是啊,我們會長就是十足典型的晚熟女生嘛,如果可以的話,當然不能讓她直接與想要把菲拉利斯家的千金小姐占為己有的不肖之徒碰面嘛。再說若是同樣挑貴族人士的話,視情況而定可能還會有些麻煩,而黑彥你既不是貴族,更重要的是你應該不會起什麼歪念,所以才挑上你的囉。」
  蕾伊學姊一臉滿意樣地點著頭,發出「嗯、嗯」的聲音。
  「我還真是挑了個完美的人選啊。」
  「妳又不著痕跡地利用了我呢,蕾伊學姊。」
  「那作為回報,你可以揉我的咪咪五十次哦?」
  「請妳也稍微像會長一樣有點矜持吧!」
  「你瞧,就算有好康的甜頭送到嘴邊,你仍舊不會輕易出手不是嗎?所以我才能放心地策劃讓你當上會長的男人啊。」
  「請妳講話時稍微考慮一下用詞再講好嗎?話說妳是故意用這種會招人誤解的形容,對吧?」
  會自負於選出完美人選的人,不可能在挑選詞彙時出這麼大的差錯。
  「不過呢——」
  表情回復正常的蕾伊學姊,眺望著克德爾卡會長走過的走廊。
  「讓她在聖武祭與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戰鬥之前,先與這座學園實質上的最強對手比試一下,其實也是我的打算之一啦。」
  講了那麼多有的沒的,結果還是有這種正經的意圖在,就是這樣才讓人傷腦筋。
  這個人做事雖然很胡來,卻不會讓人討厭。
  因為她所做的事都有為人著想的含意在。
  「在聖武祭裡,不知道兩位會長是不是會在決賽碰頭?」
  「很難說呢?因為貝歐札•法隆特薩也要參戰,所以結果就難以預料了。」
  「我記得蕾伊學姊是要參加二年級部門吧?」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啦。」
  「咦?」
  「今天看了你與會長的比試後,便覺得去無學年部門試試身手說不定也滿有意思的。」
  「那麼?」
  「我還在考慮啦,只是覺得偶爾奮發向上看看可能也不壞。總而言之呢——」
  蕾伊學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今天很感謝你哦,謝謝你,黑彥。」


  「哦,你和克德爾卡會長比了場模擬比賽?」
  與克德爾卡會長較量過後的翌日午休,我與賽希莉同學兩個人依然在那座秘密的報廢噴水池邊吃午飯。
  沒想到裘莉葉同學今天會因為得了風熱,而在宿舍裡休息。
  據與她同間宿舍的愛拉同學所說,她早上去探望裘莉葉同學時,裘莉葉同學說「大概是被學園長傳染的」。這麼說來,今早蜜雅小姐說過這樣的話:
  『啊,關於瑪奇娜大人已經得了很久的風熱,前幾天已經順利地痊癒了。』
  幾天前裘莉葉同學曾說過她有事去找瑪奇娜小姐,順便把和工作有關的貨物交給她。就是在那時傳染的嗎?
  「那麼結果如何呢?啊,你要吃這個嗎?來,啊〜」
  「我、我自己會吃啦。」
  我掩飾著害臊,迅速地搶下她伸向我嘴巴的三明治麵包,一口咬下。
  「唔咕唔咕,咕嚕……這個嘛,是一場滿精彩的比賽。」
  「嗯——你刻意不講輸贏,看來是有什麼原因對吧?」
  「妳還真敏銳。」
  「我想八成是黑彥贏了,但顧慮到周遭的人對克德爾卡會長的評價,就隨便敷衍過去了,應該是這樣吧?」
  「妳也太敏銳了……」
  「呵呵,因為是和你有關的事嘛。」
  賽希莉同學露出了有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不管什麼時候看賽希莉同學,都感覺她彷若就像是美的化身。就算她這樣子近距離地坐在我身邊,我也不覺得她存在於現實當中。怎麼說呢,我還覺得她一天比一天更美麗了。
  賽希莉同學立起食指,以鼓足氣勢的表情向我靠了過來。
  「話說回來,黑彥,我要初次在此宣言。」
  「宣、宣言什麼?」
  「我還是決定要參加。」
  「參加?參加什麼呢?」
  「這個嘛,你猜猜看。」
  「像、像是新娘修行……之類的?」
  賽希莉同學滿臉微笑。
  「要成為一位良妻的功課,我平時就有在努力做了。」
  「那麼,妳是要參加什麼?」
  「受不了〜黑彥你怎麼連這種地方都變得遲鈍了?這樣不行哦。」
  賽希莉同學聳了聳肩膀後,換了個姿勢。
  「這次的聖武祭——我決定參加無學年部門。」
  「……無學年部門可是激戰區,妳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是的,為了要追上黑彥與裘莉葉,我認為得先超越那兩個人才行。」
  「超越最強與無敗,是吧?」
  「我不知道面對已經學會特殊術式的那兩個人,自己能戰到什麼地步……但是我不想逃去一年級部門。」
  關於學生會長的情報目前還等同於沒有,不過克德爾卡會長可是有那招《極空》。
  要是賽希莉同學碰上克德爾卡會長,想要取勝絕不容易。
  雖然也是有應對方法,就像昨天的模擬比賽那樣,以就算被預測到下一招也無所謂的攻勢,硬是壓制過去……
  「我明白兩位會長的實力在這座學園可謂出類拔萃,大家也說能和她們分庭抗禮的人大概就是貝歐札•法隆特薩。」
  「而連這位貝歐札學長都要參加無學年部門。」
  「不過在聖武祭得戴著抑制術式威力的魔導具出賽,所以這場大賽對貝歐札而言不太有利。」
  在術式之中,也有殺傷力超過比賽用武器的術式。
  然而若禁止使用術式的話,擅於術式的學生就會陷於壓倒性不利。
  所以在聖武祭中,就規定參賽選手必須要戴著抑制術式威力的魔導具。
  聽說透過魔導具調整後的術式,可保證其威力等同於模擬比賽用的武器。
  然而雖說是比賽,戰鬥的本質依舊不變,理所當然得做好多少會受傷的心理準備,這點在聖遺跡攻略上也是相同。
  將來有志於當聖樹士的人,卻因害怕受傷而無法戰鬥的話,那可不是說笑的。
  若是沒有這份覺悟,也只能放棄參賽了。
  「貝歐札會參加無學年部門本身就是件意外之事,他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會拘泥於小聖位名次的人。他似乎是在過著日常生活時,不知不覺而自然地成為第一名的樣子。」
  「那樣倒也是滿厲害的……」
  貝歐札學長就我目前為止的印象來看,的確感覺不出他是個會計較於上位名次的人,所以這應該是真的吧。
  「若純以術式的才能而言,聽說能超越宮廷魔術師瓦格納斯•露諾史菲亞的人,大概就是他女兒瑪奇娜•露諾史菲亞,或是貝歐札•法隆特薩。他的評價這麼高,也難怪會被人稱為學園最強了。」
  「呃,奇怪?但是在學園裡人稱《最強》的可是學生會長耶?」
  「雖然講起來有點奇怪,但在這座學園裡有兩位《最強》。」
  「有兩位最強?」
  「在這座學園裡,除了聖遺跡攻略外,不是還有三個評分項目嗎?在教養與術式兩個項目上總是貝歐札拿到最高評分;另一方面,在戰鬥項目則是學生會長拿到最高評分。因此視不同的評價論點而定,《最強》有時會是貝歐札,有時則會是學生會長。」
  小聖位是由教養、術式、戰鬥、聖遺跡攻略四個項目的綜合評分來決定的。
  以綜合能力來看是貝歐札學長,而純以戰鬥能力而言則是學生會長更勝一籌。
  所以才會有兩位最強。
  「而就在這時有一位雖然低了一個年級,卻飛快地爬上第三名的天才出現了。」
  「那就是克德爾卡會長囉?」
  「要是她與兩位最強同個學年的話,小聖位排名是否還是現在這個順位,就很難說了吧。克德爾卡在三個基礎項目上都僅次這兩位,而且她聖遺跡攻略的評分在二年級生裡可是高人一等。」
  聽說她要是升上三年級,聖遺跡攻略的樓層數就確定會超過兩位最強。
  「而賽希莉同學妳打算要與這樣的天才以及兩位最強一戰……」
  「我目前的實力也是個問題,但麻煩的是無法使用弗萊亞斯。」
  在聖武祭中無法依賴聖劍、魔劍與聖魔劍,能倚靠的只有自己本身的力量。
  「所以我想在聖武祭舉行前這段時間,找人指導我劍術。」
  「指導賽希莉同學劍術的人……啊,莫非是現在得了風熱,躺在宿舍床上休息的人嗎?」
  「呵呵,正確答案。」
  裘莉葉同學雖然不能參賽,但沒被禁止指導參賽者劍術。
  「只是裘莉葉雖然答應了……但她好像考慮先暫停在放學後與你之間的訓練……」
  賽希莉同學隱約之間露出了感到抱歉的表情。
  「啊,我是沒關係啦。」
  反正在這段期間,我也有事想要調查。
  「別說這個了,我會為妳加油,請妳努力拿到優勝吧。」
  賽希莉同學細細地品味我的話之後,微笑道:
  「謝謝你,黑彥。啊,你要是有空的話,隨時都可以來看我練劍哦。」
  「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的練劍光景,想必很值得一看。」
  雖然我已經看過好幾次了,但依舊認為她們的練劍水準很高。應該是將合乎於理的動作不斷地去蕪存菁後,才能練出她們那種動作的吧。因為我不擅於作出那種以各種理論而言無懈可擊的動作,所以多少有點憧憬。
  「呵呵呵,那麼為了讓你看得開心,我穿件可愛的洋裝去練劍好了?」
  「呃,裘莉葉同學會第一個搖頭說不吧。」
  「是這樣嗎〜?若我說是你希望我這麼做,我想她應該就會讓我穿了〜」
  我下定決心說道:
  「我明白了,那麼為了能讓妳專心地訓練,我還是暫時別去看妳們練劍吧。」
  「自、自掘墳墓……」
  賽希莉同學不甘心地喊著「啊〜啊」的同時,倒向我的懷裡。
  「你真的都不會順我的意耶。」
  她以賭氣的表情抬頭看我。
  「妳在說什麼呀,這麼一個順從的男生明明讓妳活活逮著了。」
  「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多誇我一點吧?」
  她邊央求著,邊把後腦勺伸向我。
  「……呃,是要我摸妳頭嗎?」
  「既然你自稱是個順從的男生,那就請你展示順從的行動。」
  她對我燦爛地笑著,像是要讓我無處可逃。

  自、自作自受……
  我只好乖乖地以左手溫柔撫摸著賽希莉同學的頭。
  哦哦,她的頭髮像羽毛一樣輕飄柔軟……
  我每摸一下,賽希莉同學就發出「呵呵」的笑聲,身體動來動去,宛如我在搔她癢似地。
  「不過妳本來就已經增加了平時花在學技藝上的時間,卻又要比以往更加嚴格地練劍……賽希莉同學妳真的好厲害哦。」
  「對吧?所以我——」
  她以會讓人聯想到貓向人撒嬌的動作,像是一隻小動物般地用身體磨蹭著我。
  「怎、怎麼了?」
  「偶爾也想要別人誇獎自己。」
  「只要賽希莉•亞克萊特希望的話,會來誇獎妳的人應該是數也數不清吧。」
  「不不,還是得由戀情排行第一名的人來誇獎才行。」
  「還請妳別弄出這種奇怪的排行榜。」
  「不過,排行榜上也只有第一名就是了。」
  「那這樣有排行榜的意義嗎?」
  若只有一名入選者的話,理所當然就是第一名了……
  「哎〜雖然我努力並非只是為了得到你的讚美……但在腦袋的某個角落裡,就是時常會突然想到『若黑彥會誇獎我就好了』。要是你溫柔地誇獎我的話,辛勞與疲憊都會一溜煙飛走,我就能夠更加更加地努力了……大概就是這樣的想法吧?」
  「要是誇獎妳就能讓妳打起精神的話,那要我誇妳幾次都沒關係。」
  「唉,結果還是開口要求你了……要是能讓你知道我在背後不為人知地努力奮鬥後再讚美我的話,看起來就像是一則美談了說。」
  「那妳到底是想要怎麼做呀?」
  「不過,對於一個遲鈍的男生來說,不說得這麼明白也不行呀。」
  唔,又說我遲鈍了。
  「……我這麼遲鈍,真是抱歉呀。」
  「哎呀?呵呵,你有點鬧彆扭了嗎?」
  「才、才沒有呢。」
  「呵呵呵,你真可愛呢。不過偶爾像……這、樣……」
  「嗯?賽希莉同學?」
  「嘶……」
  她睡著了。儘管臉上沒有顯露出來,但每天訓練下來應該累積了不少疲勞吧。
  在午休結束之前,就保持這樣,讓她睡吧。
  「(喃喃)……黑、彥……」
  看來在說夢話。
  「我、也是……很努力的、哦……」
  我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對於她的夢話,我悄聲地回道:
  「我都知道喔,賽希莉同學。」


  放學後,賽希莉同學由於要學習技藝,所以早早就回到宅邸去了。
  這樣下來,聖武祭結束之後,若是賽希莉同學要學習技藝而回到宅邸的話,放學後的時間幾乎就是全用在和裘莉葉同學一起訓練了。
  我決定到女生宿舍去看看。
  因為我想探望裘莉葉同學,看她身體狀況如何。
  如果她需要些什麼東西,我就去幫她買吧。
  「哎呀,黑彥?」
  我走到女生宿舍門前時,與從門口走出來的瑪奇娜小姐不期而遇。
  她穿著平時那套哥德蘿莉服,肩膀上揹著紅色的小包包。
  「咦?瑪奇娜小姐?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探望裘莉葉啊,因為似乎是我把風熱傳染給她的。我剛剛才把藥交給她。」
  風熱病等疾病無法以治療術式加以醫治,在某些案例中,似乎反倒會更加惡化。
  另外,治療術式對於撕裂傷與燙傷雖然可以收到不錯的效果,但聽說對於骨折則幾乎是無效,頂多就是起到緩和疼痛的程度。
  治療術式還有許多尚未獲得闡明之處。聽說在好幾個案例中,已經確認到若是時常將治療術式用於醫治骨折的話,骨頭會變形成奇怪的形狀。
  而正是因為治療術式並非萬能,所以這個世界裡也一樣存在著醫師。
  「她現在好像睡著了,所以也許別吵醒她比較好喔。」
  「我明白了,既然在睡覺的話,把她吵起來也不好。」
  「那麼,你現在就要回家了嗎?」
  「是呀,我要回去了。」
  「那我有話想和你說,可以現在直接去你家叨擾嗎?」
  就因為這樣,我和瑪奇娜小姐兩個人回到了我家裡。
  我準備好兩人份的茶放在桌上,便與她隔著桌子面對面地坐在椅子上。
  「…………」
  也許差不多該買張適合瑪奇娜小姐坐的椅子了。
  那種椅子本來就是給比較高的人坐的……
  「怎麼了?」
  「我在想下次要不要去買張給瑪奇娜小姐坐的椅子。」
  「不、不用了啦?坐這張椅子就夠了。」
  「可是——」
  瑪奇娜小姐環抱雙臂發出「哼」的一聲,堅決地拒絕道:
  「沒問題的,反正我馬上就會長高了。」
  「是、是喔。」
  「我現在坐起來也是剛剛好呀?哎啊,真是令人放鬆呢~——呀!」
  瑪奇娜小姐想要伸直後背而把身體全部往椅背靠,結果整個人差點滑下椅子。
  關於她會不會早就過了成長期的疑問,先放在一邊——
  「那麼,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咦?是呀,這個……雖然這件事可能和你沒有直接關係……在這次的聖武祭中,學園決定從各國邀請客人過來。」
  四凶災還在的時候,三個國家都沒有發起戰爭的餘力——尤其是西方的君塔利歐斯帝國本來要發起東征,也只得斷念。
  而長久持續著停戰狀態的結果,就是三國之間以商業交易為起點,自然而然地產生了邦交。
  各國之間似乎在「要是有個萬一,三國就聯手起來一同討伐四凶災」這個暗地的共識——當然各國都存在著意識程度上的差異——之下,縮短了彼此的距離。
  然而就在不久前,四凶災終於死了。
  正確來說,雖然還有其中一位尚未找到屍體,但實質上四凶災已陷於無力化,本來作用於各國之間的緩衝材料《四凶災》已失去機能,自然是個令人憂心的事實。
  因此在露諾史蕾德與路維爾卡爾加國內,已開始傳出擔憂帝國是否有可能再度發動攻擊的聲音。
  「以露諾史蕾德的立場而言,則是冀望三國之間能繼續保持著邦交,維持現有的和平。」
  「所以就以聖武祭為表面名義招待各國的重要人物,為他們設立一個交流的場所強化彼此間的關係,以圖日後的和諧。妳是這個意思囉?」
  「正是如此,不過呢……無法否定帝國會與東方兩國建立起和平的邦交,主要原因就單單落在四凶災上這一點,感覺還真是諷刺呢。」
  雖說如此,四凶災可也不是個能夠一直放著不管的《災害》。
  「以前瑪奇娜小姐也曾經指出,若是四凶災消失的話,帝國就有可能再度攻打過來呢。」
  「聖武祭的相關事項之所以能順利推展,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基於背後的這種意圖。然後,我要說的重點來了。」
  我將姿勢坐正,等待瑪奇娜小姐繼續說下去。
  「首先,預定會從路維爾卡爾加邀請第一王子奇雅思•路維爾卡爾加、神罰隊隊長羅茲•克雷沃爾、神罰隊副隊長夏娜特莉絲•圖艾弗,以及其他幾名神罰隊成員。」
  夏娜小姐也會來聖武祭啊。
  好久沒看到她了,真令人高興。
  還有——神罰隊隊長羅茲•克雷沃爾。
  就連諾伊絲都將之列入強者行列的人物。
  我開始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了。夏娜小姐曾說過她準備了羅茲•克雷沃爾來對付四凶災,這個人想必絕非泛泛之輩。
  「接著會從帝國邀請第一公主赫兒•君塔利歐斯以及其部下……到這裡都還沒有什麼問題。」
  瑪奇娜小姐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但是在帝國的客人名單中卻出現了第二倉庫管理部部長——瓦拉加•奧魯穆德的名諱。」
  這個名字我有印象,沒錯,我是在哪……啊,想起來了。
  在與諾伊絲戰鬥時,這個人物的名字被提到好幾次。
  諾伊絲說過這個人現在在帝國。
  希比加米把這個人物稱為《蛇》,諾伊絲則稱他為《不敗之男》。
  另外希比加米在評論裘莉葉同學時,曾這麼說道;
  『從以前開始,在第6院中有可能在正常戰鬥中達到我這般境界的人,除了瓦拉加以外,我想就只有她了。』
  「我也記得這個名字,所以……在預定來客名單中看到這個名字的當天,我就向裘莉葉稍微問了一下這個人物的事情。不過不該在我得風熱時叫她來的,對她真是不好意思。」
  在幾天前裘莉葉同學曾有事去找瑪奇娜小姐,原來就是為了這回事啊。、
  「第二倉庫管理部部長……雖然我想這不是什麼重要的職位,但第一公主特地挑他隨行,想必不會是個簡單貨色,更何況他還是第6院出身的人。」
  「裘莉葉同學說了什麼?」
  「說他是個高深莫測的男人。還說他只要能守護住自己的世界就好……是個執著於這種事的奇怪男人。」
  第6院裡有許多怪人,而這個叫瓦拉加的男人果然也是同類嗎?
  「他可能會在聖武祭前後遇見裘莉葉同學,一想到至今為止第6院成員間彼此相遇的情況,就覺得可能又會發生什麼事。」
  「也應該考量一下他會讓裘莉葉同學陷於危險的可能性呢。」
  「沒錯,所以我認為姑且要先告訴你一下。」
  要是這個人打算向裘莉葉同學找什麼麻煩,可不能默默地放著不管。
  就算他是個希比加米認同的強者,我也不打算讓步。
  「我明白了,謝謝妳告訴我這件事。我也會多加注意瓦拉加這個人的。」
  「這麼說來,你最近的狀況如何?為了與希比加米決鬥而做的準備有進展嗎?」
  「這個嘛……我目前打算去聖遺跡重新調查。」
  「去聖遺跡?哦……是為了那個第一禁咒?」
  「是的,不知道有沒有人清楚最下層的詳情。」
  「就連聖樹騎士團都還沒到達過聖遺跡的最下層哦。也沒有人從這座學園底下的聖遺跡走到最下層過,若是不斷地深入下去的話,也許學園底下的聖遺跡也能通到最下層的一部分區域……但沒有人親自確認過。」
  「這樣子、啊。」
  有種不小心把之後打算調查的情報,一口氣全部調查完畢的感覺。
  「等聖遺跡開放之後,你先從這座學園底下的聖遺跡以最下層為目標去探索如何?現在的你應該可以潛到很深的樓層了。」
  「是的,我是預定這麼做。」
  「還有,你為了與希比加米戰鬥而做的訓練,我也打算幫忙。雖然我還在思考到底能幫你做些什麼,但我打算盡力支援你。」
  「非常感謝妳。」
  「不過,要幫打倒了四凶災的你找訓練對手可是難得很呢,也許你剛好可以去聖遺跡的最下層找找。」
  「也是呢……」
  「雖說如此,目前應該是沒有問題吧。」
  嗯?目前沒有問題是什麼意思?
  「好啦,你就好好期待吧。啊,這麼說來……這件事不曉得你知不知道了?賽希莉好像已經辦好參加無學年部門的報名手續了。」
  「今天她本人已經告訴我了,在聖武祭之前,她似乎打算找裘莉葉同學指導她劍術。」
  「是喔,找裘莉葉啊……我把風熱傳染給她,真的是很抱歉呢……」
  瑪奇娜小姐皺起眉頭,抱著頭自責。
  等她的姿勢與表情回復之後,瑪奇娜小姐把手肘頂在桌上說道:
  「除了兩位會長外,貝歐札也會參加無學年部門……若再加上賽希莉•亞克萊特的話,感覺會掀起一陣風波呢。」
  「不管如何,希望大賽能辦得順利。」
  「是啊。好了……那麼,就差不多來進入真正的主題吧?」
  「咦?主題?」
  難道還沒進入主題嗎?
  「哎呀?我不是會固定時間來找你發牢騷嗎?」
  「哦,原來如此,那才是主題啊……」
  瑪奇娜小姐鼓起臉頰可愛地對我施壓道:
  「怎麼?你不想聽嗎?」
  「不不,我很樂意,請讓我聽聽妳的牢騷吧。」
  瑪奇娜小姐放鬆了臉頰,滿足地微笑道:
  「很好。」
  之後約兩個小時的時間裡,我片刻不間斷地聽著瑪奇娜小姐發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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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特殊術式


  這一天一大早,通往學園主校舍的路上比起平時還要熱鬧上好幾倍。
  有幾台馬車駛進正門口後,停了下來。
  十幾位男女從馬車上走下來,周圍首先發出了高分貝尖叫聲,之後在上學途中的學生們才開始聚集起來。
  也有學生跟著從校舍中走出來看熱鬧。
  只過了十分鐘左右,從正門口延伸到主校舍的道路就這樣被學生們擠得水洩不通。
  「呀啊啊啊啊啊啊!迪亞列斯大人——————!」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是聖樹騎士團的團員們。
  帶頭走在前方的,是副團長迪亞列斯•亞克萊特。
  其他的團員跟在他的後方。
  仔細一看,只有迪亞列斯先生與走在他斜後方的女團員小姐穿著不同款式的制服。
  其他的團員穿的是之前我在迪亞列斯先生們來調查事情時,所看過的淡綠色制服,然而走在前方的兩個人穿的卻是較為華美的服裝。
  迪亞列斯先生穿的是一身類似白色套裝,還有著花邊的衣服,而女團員小姐的制服上則有白黑線條,裙子也很短。
  雖然這兩個人穿起來都很合適,但以工作用的制服來說,有種過於重視外觀的感覺。
  「真是華麗呢。」
  裘莉葉同學對我的話表示同意,短短地說了一句「是啊」。
  當聖樹騎士團員們所乘坐的馬車駛進正門口的當下,正是在上學路上的我與裘莉葉同學打算要走進玄關的時候。
  說來丟臉,我一開始以為那些高分貝尖叫聲是慘叫聲。
  我想說是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急忙衝到正門口。
  結果那聲音卻是女學生看到了英俊瀟灑的副團長所發出的歡呼聲。
  「不過那位女團員小姐,我好像有在哪裡看過……?」
  「那位黑髮美女呀〜是索久特團長的妹妹——莉莉•希古姆索斯哦。」
  有人從我背後拍了我的兩肩,這聲音是——
  「蕾伊學姊。」
  「嗨,黑彥。」
  蕾伊學姊把手放在嘴邊,發出「唔呵呵」的笑聲。
  「你今天也和裘莉葉一起上學呀,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呢?」
  「總比感情差要好多了吧。」
  「唔,你回得還真輕鬆呢?」
  「妳想要開我玩笑的樣子太明顯了,蕾伊學姊會怎麼逗人,我大致上也都摸清楚了。」
  「呿〜黑彥也變得難搞了……」
  蕾伊學姊把手撫在額頭上,往人牆的另一邊張望。
  「不過呢,還真是熱鬧滾滾呢。」
  自從一位女學生向迪亞列斯先生央求握手後,其他學生也朝著他擠了過去,簡直就像是個人氣絕頂的偶像。
  畢竟迪亞列斯先生外表長得好看,又擁有地位與實力,而且還是《露諾史蕾德的寶石》的哥哥,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何會這麼地受歡迎。
  「所以那個人就是索久特團長的妹妹囉,經妳這麼一說,倒是長得有點像。」
  莉莉小姐的眼神有如老鷹般銳利。她的睫毛很長,也剛好給人老鷹展開翅膀的感覺。不過這些尖銳帶刺的要素卻也襯托了她的美麗。
  莉莉小姐的五官輪廓令人覺得她是位嚴肅的女性,但她現在穿的制服上添加了一些可愛的裝飾,為她增添了一股嬌媚的風采,因此原本給人的冷硬感覺也緩和了許多。
  「要是沒有迪亞列斯大人的話,可能就是莉莉大人當上副團長了呢。這和她身為團長的哥哥的知名度沒有關係,她本來就是一位有著驚人才能的人。」
  當諾伊絲打算讓大群巨魔像衝進避難區的同時,離開王都的聖樹騎士團卻也比預定時間還要早回來。
  當時我們透過諾伊絲的能力,看到聖樹騎士團抱著一死的決心與巨魔像戰鬥的影像,而莉莉小姐好像也在那些影像中。
  我會覺得似乎在哪看過莉莉小姐的原因,就在這裡啊。
  「迪亞列斯。」
  在留心著其他團員的同時,擋開一擁而上的學生後,不滿地叫著副團長名諱的人,正是莉莉小姐。
  「嗯?」
  「雖然這是你的提議,但我個人還是不喜歡這種裝扮。」
  「是哦?還挺合適的呀?」
  「問題不在那裡,問題在於騎士團給人的印象,這根本就是出洋相。」
  「哈哈哈,很像是認真的妳會發出的感言。」
  「早知道會這樣,和凡修托斯與諾德他們留在總部處理行政作業還比較好。」
  「凡修托斯就算了,不過諾德因為我們把行政作業推給他而頗有怨言呢。哎呀哎呀,回去時可就恐怖了。」
  「對我來說,被迫在大眾面前穿著這種裝扮還比較恐怖呢。」
  莉莉小姐嘆了一口氣。
  「雖然在這種提議的背後,應該也是有你的主意就是了。」
  「因為我聽說得知四凶災之戰的經過而害怕加入騎士團的學生變多了,所以現在也必須從這方面提昇騎士團給人的印象。雖然我們目前正苦於人手不足,還是得確保一定的人員數量……既然如此,這種華麗的宣傳行為就是有必要的了。若是光靠著清廉的形象與崇高的意志就能維持一個組織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囉。」
  迪亞列斯先生臉上浮現無可奈何的苦笑,顯露出他勞碌命的一面。
  那樣的人擺出帶有憂鬱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就像一幅畫呢……
  「哈哈哈,賽希莉的哥哥也真是足智多謀呢,黑彥你也這麼覺得吧?」
  「……是啊。」
  在遠處眺望著迪亞列斯先生的女學生們感動得身體顫抖,也濕了眼眶。
  「啊,迪亞列斯先生……原來他是為了騎士團好,才刻意作出那樣華美的裝扮啊……」「雖然他總是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但原來在他心中是如此地為騎士團著想呢……好帥。」
  就連男學生都感嘆於迪亞列斯先生剛剛所說的話。
  「這樣啊……連那個完美無缺的副團長也會像一般人一樣辛勞呀。」「我也許該改變對迪亞列斯大人的看法了。」
  唔嗯……剛才迪亞列斯先生與莉莉小姐的對話,是以聚集在這裡的學生們也聽得到的音量說出來的。
  若是不方便被人聽到的內容就沒必要現在於此處講出來,當然也可以小聲地講——
  「人啊,到了一定的階段後,比起在華麗的舞台上表演的演員,會更容易對在後台默默付出的幕後人員產生好感呢。」
  蕾伊學姊像是在揭穿魔術秘密似地說道。
  「剛才的對話,是故意講給周圍的人聽的吧……」
  迪亞列斯先生若無其事地對我眨了貶眼睛。
  我明白了。對於能看穿這背後原理的人,也還是能給予《副團長真是個精明幹練的人》這樣的好印象。
  三階段的好印象作戰——我服了你了,迪亞列斯先生。


  「因此從今天開始之後的一段期間,聖樹騎士團會派遣特別教官來參加戰鬥課程。」
  伊莎貝拉教官在晨間報告時如此宣告。
  早上來訪的聖樹騎士團員們並非只是單純地為了提昇形象而來。他們本來的目的,便是從今天開始在戰鬥課程中擔任特別教官。
  賽希莉同學她們那組是由莉莉小姐負責。
  八成是不想讓兄妹碰在一起吧。
  雖然教官沒有說迪亞列斯先生負責哪一班的哪一組,但若是他的話,負責的可能還是高年級的貝歐札學長、多利斯特斯會長與克德爾卡會長所在的組別吧。
  至於我與裘莉葉同學的特例組……嗯,人手不足的聖樹騎士團恐怕不會為單單兩個人的組別多分出人員來。
  而教養課程結束後,就輪到了戰鬥課程。
  就和往常一樣,我與裘莉葉同學互相對練。
  負責教官依然是伊莎貝拉教官。
  在學園重新開始上課後的第一節戰鬥課程裡,伊莎貝拉教官和以前比起來對我有些拘謹,可能是因為她過度意識到我是打倒四凶災的人物。
  不過現在已經完全恢復本來的態度了,對我來說也是很慶幸。
  老實說,我不太喜歡那種不自然地把我捧得太高的感覺。
  裘莉葉同學以手臂擦掉汗水。
  「稍微、休息一下吧。」
  可能是因為暑期到了,最近氣溫不斷上昇。
  以日本來比喻的話,現在這時期大概就像是七月上旬吧?
  裘莉葉同學拿起水壺,喝水補充水分。
  「那就……咦?」
  啊,忘記帶水壺了……
  裘莉葉同學把水壺伸向低頭錯愕的我。
  「要喝嗎?」
  「咦?可是……」
  「你就喝吧。」
  她把水壺推給了我。
  「在炎熱的天氣裡訓練時,可不能缺乏水分。你要是不喝的話,今天我就不再和你一起訓練了喔。」
  「……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猶豫了一下後,開始補充起水分。
  涼水所帶來的滋潤在乾渴的喉嚨中擴散了開來。由於水壺裡還放了以術式機作出的冰塊,使得通過喉頭的冰水令人感到舒暢無比。我擦了擦嘴,把水壺還給裘莉葉同學。
  「謝謝妳的水。」
  「沒什麼,別客氣。」
  我們靠在訓練場的牆壁上,並著肩坐了下來。
  從沒有屋頂的訓練場抬頭望去,盡是一片晴朗的藍天,鳥兒也在空中旋繞著。
  「雖然我早上就聽說了,但看來妳的風熱已經好了。」
  「是啊,這樣就能陪賽希莉練劍了。」
  「賽希莉同學要參加無學年部門呢。」
  「在我得到風熱時,愛拉與蕾伊曾來探望過我,我從她們口中得知了有哪些強敵會參加無學年部門。」
  「就是兩位會長與貝歐札學長吧。」
  「嗯,我和賽希莉都認為這三個人會是最大的障礙。」
  裘莉葉同學以訓練用劍的劍尖在地面上描繪起來,發出了「喀哩」的聲音。
  「雖然貝歐札尚有許多未知之處,同樣小看不得,但我認為兩位會長所使用的特殊術式比較會構成問題。」
  「這麼說來,在大賽裡似乎規定參賽者都要戴上抑制術式威力的臂環,那對特殊術式也有效果嗎?」
  「我想是有效果的。不過,當無法吸取一定量以上的聖素時,術式效果自然會變差。只是似乎也有些特殊術式能透過增加身體負擔的方式以補足聖素。」
  使用太多次特殊術式會讓身體負擔變大,會不會是因為由於身體疲勞,無法吸取太多聖素,而開始以增加身體負擔的方式來補足所導致的呢?
  「雖說如此,特殊術式光是能以少量的聖素加以施展,就足以壓過其他的術式了。哎,我剛說的這些幾乎都是從諾伊絲那現學現賣的就是了。」
  就算只使用了少量的聖素,卻能收到很大的功用。
  這也是特殊術式的優點吧。
  「不管是克德爾卡能夠預見未來的特殊術式,還是多利斯特斯會讓自己《消失》的特殊術式,想必都很棘手吧。」
  克德爾卡會長的《極空》正確來說並不是預見未來,而是透過將自己的集中力提昇至極限以預測對手動作的能力。
  不過學園裡的學生大都把它理解為預見未來。至於另外一個——
  「《消失》,是嗎?」
  「聽說是這樣沒錯。我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也不太清楚詳情……不過看來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似乎是會消失的樣子。」
  消失。會是一定時間之內把自己透明化的能力嗎?
  「首先必須想出破解這兩個特殊術式的對策。」
  特殊術式。瑪奇娜小姐的《米斯特汀》、夏娜小姐的《林普艾爾格》、諾伊絲的《諾倫佐特裝置》……其他——雖然這並非正常使用法——像是貝修加姆與馬索以術式刻印使用出的《史貝格露因》,也算是特殊術式吧。
  不管哪一種,都是極為強力的術式。
  「特殊術式有點像是天分,就算多麼地有使用術式的才能,但發掘不出特殊術式的人一生就是發掘不出來。有許多現在仍舊大名鼎鼎的貴族,據說就是因為他們本就屬於容易發掘出特殊術式的家族,而其族人在過去的戰爭中立下了功名,才得以爬到至今的地位。」
  特殊術式的力量甚至大到能提昇家族地位啊。
  「裘莉葉同學妳的術式魔裝不是特殊術式嗎?」
  「那是利貝爾蓋特的能力,所以我自己並沒有發掘出特殊術式。我想在當時的第6院,也沒有人曾發掘出特殊術式。」
  「不過也可能有人特意隱瞞就是了。」裘莉葉同學如此補充道。
  以不同的角度來看,也可以說是第6院的人強大到不需要依賴特殊術式吧。
  「不過該怎麼說呢,發掘特殊術式令人有種在尋夢的感覺呢。」
  「但想發掘出來也需要具備能夠汲取聖素的器官,所以像是希比加米這樣的人,今後應該都無法發掘出特殊術式了。」
  「這麼說的話,我也是耶。」
  「但相對的,你還有另一種不得了的力量啊。」
  「那希比加米也一樣呢。」
  也就是說,希比加米那像是黑色龜裂般的身體變化並非固有術式了。
  「賽希莉同學在大賽舉行之前發掘出特殊術式……會有這種可能性嗎?」
  「特殊術式雖然是能夠成為強力的武器,但我希望她別去期望這種不確定是否會發生的事。我聽說很多人一生都無法發掘出特殊術式,所以能夠發掘出來的人也許可以算是受天眷顧哪。」
  受天眷顧。
  而在無學年部門中,就有兩位受天眷顧者。
  「別擔心,一個人是否強大又不是全看特殊術式,再說賽希莉她還有著不同凡響的劍術才能。」
  「再加上一位優秀的師父。」
  裘莉葉同學露出微笑,拍了我的肩膀。
  「我現在除了去找可能在路維爾卡爾加的塔索加蕾以外,就沒有什麼想達成的目的了。而我也不急著去找塔索加蕾……所以若是能幫助別人達成目的,我會很高興的。不過呢——」
  裘莉葉同學伸出純淨無瑕的手臂,看向自己的肩頭。
  「我還是不喜歡露出肌膚……總覺得這間學園的運動服……感覺很撩人,我不太喜歡。」
  可能因為天氣愈來愈熱,裘莉葉同學現在也改穿暑期制服了,而她現在穿的運動服也是暑期用的。
  暑期運動服依舊有片輕飄飄的短裙,但上衣則改成無袖,領口的開口也比冬季的服裝要來得大。
  「選用流汗時不會變得透明的衣料是本來就應該的,但我覺得可以再更樸素一點。不過其他的女學生好像都不太在意,所以也可能是我比較怪……」
  會設計得露出較多肌膚,可能是為了要穿起來涼爽以外,也有比較易於吸收聖素的用意在吧。說是這麼說,我也覺得這運動服的樣式雖然還不到花枝招展的地步,但以運動用服裝來說,外觀似乎設計得太講究了一點。嗯,男生們倒是滿喜歡的就是了。
  「從穿洋裝那時到現在我都覺得很疑惑,男人就是喜歡這樣的服裝嗎?」
  「……我想應該是不討厭啦。」
  裘莉葉同學維持著手臂伸向前的姿勢,露出浮著小小汗珠的腋下,瞇著眼以有些懷疑的眼神瞧向我。
  「你回答得有些曖昧耶?」
  「對、對不起。」
  「因為我穿什麼你都會誇說好看,我反而搞不清楚哪種衣服比較好了。」
  「因、因為這是事實啊,沒有辦法吧?」
  裘莉葉同學垂下肩膀嘆了一口氣。
  「如果這不是你的真心話而只是奉承,我至少還會有些生氣的力氣……也就是說,要是不做到這種地步,你就不會承認不同件衣服其實還是存在差異的嗎?」
  裘莉葉同學把裙子撩了起來。
  「喂——」
  「哎,你不是知道下面有穿安全褲嗎?為什麼這麼害羞呀?」
  「是、是沒有錯。」
  應該說女孩子把裙子撩起來的動作本身就有種莫名的魔力嗎……
  「居然會這樣調侃我……真、真不像妳。」
  「怎麼,你鬧彆扭啦?」
  「才沒有。」
  「唔,真傷腦筋,那如果抱你的話,可以原諒我嗎?」
  「……想出這種方法的人是賽希莉同學的媽媽對不對?」
  「唔?真虧你猜得到呢,她說男人在鬧彆扭的時候,就是要去用力地擁抱他,而若是由我來做,大部分的情況下都能獲得原諒。反正對象是你的話,抱一下也無所謂。」
  「…………」
  果然還是有必要找個時間去直接向亞克萊特家的夫人當面抗議啊。
  另外她剛剛好像在最後講了一句令人高興的話。
  「話說回來,今天早上真的是有夠熱鬧啊。」
  「妳是說聖樹騎士團來到學園的時候嗎?那時的確是很熱鬧呢。」
  「賽希莉若是能請她哥哥指導她劍術的話,我想應該還能進步更多才對。」
  哥哥不太常指導我劍術——賽希莉同學曾這樣告訴過我。
  回想起來,我好像沒有直接看過賽希莉同學與迪亞列斯先生交談的場面。
  從賽希莉同學的口吻來看,他們兄妹似乎也不是感情很差,不過……
  「迪亞列斯先生負責的果然是高年級生的戰鬥課程吧?」
  「應該是吧?在今天早上露臉的人中,身手最好的人看來就是副團長了。」
  不愧是裘莉葉同學,馬上就能看穿這點。
  「嗯?」
  本來在訓練場入口附近的陰涼處放鬆休息的伊莎貝拉教官——看來她好像誤以為特例組的戰鬥課程是休息時間或者是其他時間了——慌張地站了起來。
  好像有誰來了。伊莎貝拉教官急忙糾正自己的姿勢,不斷低頭行禮。
  會是誰呀?
  「——咦?」
  進入訓練場的人物安然自若地開口道:
  「我是從今天開始,要來暫時擔任特例組的特別教官的——」
  出現在訓練場的人是——
  「索久特•希古姆索斯,請多指教。」
  聖樹騎士團團長,通稱《黑聖樹士》的索久特•希古姆索斯。


  「好久不見了,相樂•黑彥。」
  「好……好久不見,索久特團長。」
  在今天早上來到學園的騎士團成員中,並沒有看到索久特團長。
  從伊莎貝拉教官的樣子來看,她似乎沒有聽說聖樹騎士團團長要來當特別教官。
  「沒、沒想到索久特團長居然會親自過來……」
  伊莎貝拉教官以恭敬的態度說道。
  「我有些雜事要處理,所以晚到了。關於我要擔任特例組的特別教官一事,學園長應該知道才對……她沒告訴你嗎?」
  面對團長的詢問,我搖搖頭。
  「不,我沒有聽說……呃,難不成?」
  ——雖說如此,目前應該是沒有問題吧。
  ——好啦,你就好好期待吧。
  啊,是這樣嗎……瑪奇娜小姐當時說的話,就是在暗示這件事啊。
  的確,若是這個人來當訓練對象的話,目前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團長將腰上的劍交給伊莎貝拉教官。
  「前陣子學園長問我,能不能當你們的特別教官。」
  果然是瑪奇娜小姐安排的啊。
  團長向伊莎貝拉教官耳語了幾句後,繼續說道:
  「不過不管如何,我本來就預定要來和相樂•黑彥過個兩招,在你和那個男人——希比加米交戰之前。」
  裘莉葉同學對希比加米的名字起了反應,立即問了聲「什麼?」。
  「您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們收復了碉堡,回來與出現於王都的巨人戰鬥後——也就是我聽說的那位名叫諾伊絲•迪斯的女人與你們戰鬥之後……我就與希比加米交手了。」
  裘莉葉同學一臉驚訝,而我也很吃驚。
  沒想到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希比加米曾與團長有過一戰。
  「就在那時,他叫我要鍛鍊相樂•黑彥。至少我是如此解釋那個男人的話。」
  「真是夠了,那個傢伙!」
  裘莉葉同學厭惡地咋舌。
  「請問,索久特團長……那戰鬥的結果如何?」
  團長無可奈何地微笑道:
  「這個嘛,結果就和那個男人放了我一馬差不多。雖然我到目前為止也遇過很多身手高強的人,但那個男人的水準完全不同,與四凶災同級……或是更加厲害。」
  伊莎貝拉教官將訓練用的劍拿來交給了團長。
  團長簡短地道謝後,像是在測試用起來的感覺,揮了一下右手的劍。
  「所以就是這樣啦,雖然由於立場關係無法每天都來,但我會暫時擔任你們的特別教官,再次請你們多指教了。」
  「這樣可以嗎?就是,團長親自過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反正我橫豎都得達成與希比加米的約定,所以沒有任何問題。」
  「……很感謝您,索久特團長。」
  「不用多禮,你要是無法勝過那個男人的話,接下來就得換我當他的對手了,所以我也希望你務必要勝過他。」
  以像是開玩笑的口吻說完話後,團長走到了訓練場的中心。
  「那麼——差不多該開始了。」
  「好、好的。」
  我拿起了訓練用劍,也衝到了中心處。
  不管如何,這都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能請這個人指導我劍術的話,我一定能夠變得比現在更強。
  「還請您、多指教。」
  我握起劍來擺出架勢。
  「你的表情變得很有神了呢,當你握起劍時,就更加明顯了。」
  裘莉葉同學雙手抱胸,與伊莎貝拉教官站在一起注視著我們。
  「總之先不使用術式與禁咒,來個純粹鬥劍術的較量如何?」
  「好的,我也正想鍛鍊這一部分。」
  「我知道了,那麼一開始就先稍微鬥個劍試試吧。」
  我點了點頭。
  ……好強大的壓迫感。
  簡直無隙可乘。
  前幾天較量過的克德爾卡會長雖然也很厲害,但這個人完全是不同一個層級的。
  他有著一種強者才擁有的獨特氛圍。
  該如何進攻才好?
  要怎麼動才是正確的?要怎麼整理出作戰方式——
  「——唔!」
  團長趁著我因為思考而產生的些微空隙而跳了過來。
  為了擋下攻擊,我轉換成防禦架勢。
  團長的第一擊——力道非常地輕。
  是假動作。
  我打算從團長出手的動作與目光的動向來預測他的下一步,然而團長的準備動作卻是小得驚人。至於他的劍擊速度,我光是要以眼睛跟上就費盡了功夫。
  團長在將身子蹲低的同時繞到了我的側面,向我發出兩次攻擊。就在差點要擊中我的時候,我驚險萬分地擋了開來。
  接著團長將自己的劍刃滑上我的劍身。
  要做什麼?啊——對了!這是藉由交錯劍刃來彈飛對手的劍——不、不對!
  是要讓我以為如此,其實卻刺向我的側腹——
  劍與劍之間發出了「喀鏗」的聲音,我在千鈞一髮之際阻止了團長刺中我的側腹。
  「預測對手動作的眼光與反應速度都很好。」
  團長邊拉開距離邊讚美道。
  「……呼。」
  我擦掉流到了下顎的汗。
  ——好厲害。
  那粗中帶細的攻擊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索久特團長將架勢放鬆。
  「你的左眼。」
  「左、眼?」
  ……啊,對了。
  「看來你發現了啊?我剛才蹲低身子繞到了你的左側,這樣你應該明白我想說什麼了吧?」
  這是我在和裘莉葉同學訓練時也曾經感受到的事。
  「這是我的死角,對吧?」
  「沒錯,如果只靠右眼來看的話,無論如何都會在左側產生死角。」
  與雙眼健在時比起來,變得難以看到左側了。
  所以在戰鬥時自己要如何移動位置,也得多少放些心思。
  在戰鬥漫畫中偶爾會提出來討論的遠近感問題,我是覺得自己已經能靠感覺與習慣來克服了……嗯,不過遇上索久特團長這樣的頂尖高手時還是會很吃力。
  看來失去了一隻眼睛,多少還是成了致命傷。
  可是對於為了守護重要的人們而失去了左眼這件事,我絲毫不後悔。就算這會成為在戰鬥中的不利要素——
  「不過,這不會構成問題。」
  「咦?」
  團長用劍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
  「就算會有一陣子感覺不適應,但出乎意料地,再過幾年後就會習慣了。雖然偶爾好像會產生奇妙的痛楚就是了。」
  那應該是在我的上個世界被稱為phantom pain——幻痛的現象吧。
  那是在身體有所缺失的部位,即使該部位已經喪失,仍舊會感到刺痛的現象。
  雖然到目前為止,我的左眼還沒感覺過痛楚……
  不過團長剛才說的「不會構成問題」是什麼意思呢?
  「相樂•黑彥……你接了我幾招之後,感想如何?」
  「非常厲害。只是,呃……和裘莉葉同學與希比加米比起來,承受劍擊時的感覺有點不太一樣……」
  「你會有異樣感,應該是因為我的劍技是我為了配合自己的獨臂,而獨自改良出的自成一派劍法。」
  團長擺出架勢,但並沒有示意要再度開始鬥劍。
  「與我的左臂還在的時候比起來,在我施展劍技時,體重移動與轉換重心的方法都有所改變。所以和我交過手的對象都會有種異樣感,而當對方無法適應這股異樣感時,動作常常就會變得僵硬。以不同的視點來看,這也能夠成為一種優勢。」
  團長繼續說道:
  「獨臂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可是當我發覺時,自己卻已經習慣了。現在也不會覺得有多不方便,反倒覺得這獨臂也算是我的個性之一。正因為獨臂,也才發展出我現在的劍技。」
  我摸了左眼的眼罩。
  「個性……」
  「舉例來說,當你在和有一定水準的對手戰鬥時,對方應該都會打算往你左側的死角進攻,但反過來說,能夠把握住對手行動的機會也增加了。」
  要是能預先知道對手想攻擊哪裡,就能夠迅速地做出對應。
  「至於無法以眼睛捕捉對手動作的部分,就養成揣測對手氣息的習慣吧。這並不會很難,像是對手的呼吸聲、摩擦地面的聲音與空氣的流動……只要弄清造成這些變化的是什麼就好了。聽說眼睛看不到的人,相對地在其他感覺上都會變得極為發達。這當然也是一種個性,同時也是優勢。」
  團長所說的話裡並沒有同情與激勵的成分在。
  他是打從心裡相信自己所說的這些事情。這個人所說的話是有份量的。
  他真是了不起。
  剛才與團長刀劍相交時,他為了使我深刻地感覺到自己存在著死角,而特地混入了相關的動作。
  而且同時使我親身體驗到他的劍法是仰賴著獨特的重心移動。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讓我確信自己還能夠變得更強。
  我再度張開手,用力地重新握住劍柄。
  每當與團長劍刃相交時,我的神經就變得愈加敏銳。
  是一種被更拉上了一層樓的感覺,有點像是在和狀況極佳的裘莉葉同學鬥劍時所產生的感受。
  通稱《黑聖樹士》——索久特•希古姆索斯。
  我一定能從這個人身上獲得許多寶貴的經驗。
  我握起劍重新擺出架勢。
  「還請您多多指教,索久特團長。」
  團長揮了一下手中的劍發出了「咻」的聲音,也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好啊……來吧,相樂•黑彥。」


  「呼、呼……」
  我流了滿身大汗,卻有一種渾身舒暢的疲勞感。
  「呼……」
  索久特團長脫掉了上衣。雖然他身上那件黑色制服看來改成了通風良好的夏用款式,但長袖穿起來似乎還是很熱。
  「你的身手還挺不錯的,相樂•黑彥。」
  「哪裡……與團長的劍術比起來還差得遠了。」
  「光論劍術是這樣沒錯,但是——要我來說的話,你的劍術還有一些《空白》的部分。」
  「空白?」
  「唔,當事者本人沒自覺啊。當你在拿出真本事戰鬥時,應該都是將禁咒的力量與劍術交雜著使用的,對嗎?」
  「是、是的…………啊——」
  「你洞察得果然很快。沒錯,在你的劍術中——應該是無意識間形成的吧——存在著《空白》,而那是為了要施展禁咒所留下的。一想到若在那空白部分裡再加上禁咒的話,就會令人毛骨悚然呢。意即你的劍術是為了配合禁咒,而做出了最佳改良的劍術。」
  我望著自己的左臂。
  「這樣、啊。」
  回想起來,從過去與一大群藍色哥布林展開死鬥那時開始,交雜著禁咒與劍術的戰鬥方式已經變成我理所當然的作戰形態。
  「不必去加以矯正,這才是屬於你自己的劍術。而你若持續地磨練這種劍技,應該也能把禁咒運用得更加靈活吧。」
  我吐了一口氣。
  好厲害。光只是刀劍相交,就能看穿連我自己都沒發覺的部分。
  「很感謝您,索久特團長。」
  「這沒什麼,你可是拯救了王都人民的恩人。再說……四凶災本來應該是得由我來殺的,但我卻把這件任務丟給了留在王都的人們。」
  他的口氣中雖然透露出悔恨,但似乎並不是非常在意的樣子。
  團長自己應該也是經過了一番內心糾葛,才接受了這樣的結果吧。
  「那麼——裘莉葉•貝爾斯汀。」
  團長以吸水巾擦拭汗水後,向裘莉葉同學搭話。
  「嗯?叫我嗎?」
  「妳也要來試一下嗎?」
  「……您不會累嗎?」
  「說這什麼話,我的年紀可還沒那麼老呢。」
  裘莉葉•貝爾斯汀對索久特•希古姆索斯。
  老實說,我很想看看。
  「我明白了。」
  裘莉葉同學鬆開盤在胸前的雙手,拿起訓練用劍。
  「那麼,我也請您來指教一下。」
  「不好意思啊,裘莉葉•貝爾斯汀。」
  「?」
  團長扭了扭脖子發出聲響後,便華麗地重新握好劍。
  「其實我之前就想與妳較量一次看看了。」
  裘莉葉同學以鼻子發出「哼」的一聲冷笑。
  「要是能符合您的期待就好了。」


  從他們兩人首次刀劍相交發出金屬碰撞聲時,已經過了約十分鐘左右。
  「就如我所想的,妳的劍技真是高明得可怕。」
  索久特團長將劍刃垂了下來。
  裘莉葉同學將那當作是比試結束的信號,把黏在臉頰上的銀髮甩開。
  「那是我要說的話……原來如此,這樣我就能明白希比加米為什麼會把黑彥交給您了。」
  「剛、剛剛是怎麼回事……?」
  伊莎貝拉教官以顫抖的手指指著面對面對峙著的兩位劍士。
  「真的是,大開眼界呢。」
  我看了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比試。
  雖然只是約十分鐘左右的相互攻防,內容卻是壓倒性的精彩。
  一開始裘莉葉同學看似有些落於下風,到了後半卻有種扳回了一城的感覺。
  不過……就在雙方一瞬之間都想拿出真本事的時候,團長主動發出了結束信號,比試過程大概就是這樣。總而言之,這是一場令觀眾也摒氣凝息的精彩鬥劍。
  「唔……在戰鬥的同時,配合對手將自己的戰術做出最佳改良啊,妳的才能實在優異。」
  「而能在短時間裡看穿這點,您的觀察眼光也是相當敏銳。」
  不不不,你們兩人都很厲害。
  之後我們休息了一會兒。接著,到了內容極為濃厚的戰鬥課程僅剩下些餘時間時,我下定決心試著找團長商量。
  「呃,我有件事想找您商量。」
  「怎麼了?」
  「索久特團長您會些比較特殊的招數嗎?」
  「特殊的招數?不是指聖魔劍的能力吧?」
  「是的,若要照這樣持續做著基礎訓練當然也可以……但為了要準備與希比加米一戰,我覺得除了禁咒以外,若是還有些強力的招數就好了。」
  團長撫著鬍子開始思考起來。
  「我有聽學園長說過,你無法汲取聖素。」
  在這個世界裡可說是相當於《必殺技》的招數,給人印象較強烈的就是特殊術式、詠唱型咒語與聖魔劍的能力吧。
  然而對無法汲取聖素的我來說,要學到這些都是不可能的。
  當然禁咒可以算是《必殺技》,但我之前就在想著,希望能再多一種光以自己的身體就能使出的招數,作為萬一無法使用禁咒時的殺手鐧。
  以上個世界來比喻的話,就像是佐佐木小次郎的《秘劍燕返》——
  「我聽說在被喚為刀士的東國劍士之中,有許多人能夠純粹以自己的肉身使出獨特的劍技,而其中似乎還有著被譽為必殺的招數。」
  「東國刀士所使用的招數……索久特團長您很清楚嗎?」
  「我個人對東國刀士所使用的刀技有點興趣,有段時間就埋首於文獻之中,整理出自己的心得,試著去學會這些招數。像是——」
  索久特團長舉起劍刃揮了起來。
  之後他展示了幾招已學會的招數。
  陣心流《落石流轉》、理弦一刀流《疊紙墜》、逢魔流暗殺秘劍《首獵一座》、刃蟬流奧義《亂刃紅時雨》。
  「……好厲害。」
  團長邊說著「不管哪一招我都是調整為自己用的就是了」邊將手臂拉向身後。
  「而這招是——」
  他突刺了兩次。
  但這兩次突刺看起來幾乎像是兩個突刺同時施展似的。
  「我把這招稱為《二重突刺》。雖然會降低威力,但我以這招作應用,已經能擊出《五重突刺》了。」
  被這招攻擊的人,是不是會覺得對手好像拿著兩把劍呢?
  「你要自己創造招數是可以,但你也能先觀摩別人的招式,再試試能否化為己用,搞不好這會成為你想出新招數的契機。而這招《二重突刺》其實也是從別的招式轉化而來的,《二重突刺》是在那招作為借鏡的招式中特別加強突刺,為獨臂的我做了最佳改良的招數。不過也因為特別加強突刺的關係,而犧牲了攻擊的多樣性。」
  索久特團長以劍尖刺向地面,發出「喀」的一聲。
  「那招作為借鏡的招式,是一種使用者的能力愈強,威力也會隨之提昇的招式……原理雖然單純,但也因此沒有什麼破綻。若你就如同希比加米所說,有著極為突出的成長潛力的話,也許你可以先以學會那招作為目標,之後再以那招為起點,可能還可以創造出新的招數。」
  裘莉葉同與伊莎貝拉教官也聽得入神。
  「使用那個招數的人,在刀士界中似乎被譽為傳說的刀士。另外,我也只是透過文獻理解其中原理……並沒有實際看過別人使用那招。」
  「那到底,是怎樣的招數?」
  「這招名叫——」
  索久特團長說出了那招數的名字。
  「《雙龍》。」


  「《雙龍》,啊……」
  戰鬥課程結束後,換好衣服的我一邊想著索久特團長教給我的招數,一邊握住更衣室的門把。
  雖然其中似乎包含了團長個人的見解,但他還是先教了我箇中原理。
  調整速度與威力,施展出看似兩種攻擊同時使出的招數。
  攻與攻、攻與防、防與攻、防與防——《雙龍》似乎就是將這四種組合視情況自由對應並將其用於戰鬥的招數。
  然而要使人產生不同的攻擊同時發生的錯覺,應該是得經過相當的訓練才能達到這種水準。
  這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技巧。
  但幸好,我不會覺得訓練是痛苦的。
  將本來做不到的事一天一天逐漸達成的感覺,非常地舒暢。
  而且《雙龍》是種愈是鍛鍊就愈加強力的招數,這點也很有魅力。
  我想想……首先就先學會《雙龍》後,再以這招為借鏡創造出個什麼招數來吧。
  若真的能達成的話,在與希比加米戰鬥時一定會派上用場。
  今後就趁有閒暇時,練習看看團長教我的動作好了……
  我在如此左思右想的同時,踏出了更衣室。
  「嗯,有試試看的價值——噗!?」
  好有彈力。
  我的兩頰好像把什麼撥弄了開來,彷彿像是把大海分成兩半似的。一種透過布料也能感覺到的獨特而柔軟的感觸,壓在我的臉頰與太陽穴上。
  「哎呀哎呀,居然冷不防地撲向我的胸口——與外表給人的印象不同,還真是位大膽的人呢?」
  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不對,是已經確定了。
  看來我是在邊低著頭想事情邊踏出更衣室的當下,就直接把臉埋進某人的胸部裡去了。
  有種像是桃子的甘甜香味。
  「不不、不好意——呃,等——唔咕!?」
  我著急地打算把臉抽出來,但沒想到被阻止了。
  對方不知為何把手臂繞到我的後頭部,把我抱住不讓我脫身。
  「嗯嗯,看來你還是會害臊的嘛?與賽希莉•亞克萊特和裘莉葉•貝爾斯汀比起來可能差了點,但我還是多少有在培養自己的女人味哦?」
  ……這個聲音。
  「放、放開……請放開我。我不想做太粗魯的動作。」
  「哎呀?好不容易有這麼難得的機會,卻要放棄了嗎?」
  「因、因為我不想要!」
  「呵呵,這樣呀。」
  感到對方手臂力量放鬆後,我急忙拉開距離。
  「我們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兩個人單獨交談呢,相樂•黑彥。」
  神色自若地彎下膝蓋,拉起裙子兩端向我打招呼的人是——
  「多利斯特斯、會長。」
  這間學園的學生會長——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
  「為什麼學生會長妳會站在男子更衣室門前?」
  「因為我在等你啊。」
  「等我?」
  多利斯特斯會長的瞇瞇眼睜開了一點。
  「你前幾天好像與克德爾卡•菲拉利斯比試過了是嗎?」
  會長以手指沿著自己的嘴唇劃過,嘴邊則掛著微笑。
  但是她的眼睛卻充滿著挑釁的目光。
  「那麼不也來和我比試一下的話,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不覺得。」
  會長一邊的眉毛動了一下。
  她的表情雖然沒變,但似乎感到不快了。
  就算如此,「因為與克德爾卡會長比試過,就得也與多利斯特斯會長比試」——才沒有這種規矩吧。
  會長小小地吐了口氣,將手放在水嫩的嘴唇上。
  「是的,你說得沒錯。以你的角度來看,並沒有非得與我比試的理由。不過——」
  會長的瞇瞇眼再度微微地睜開。
  「你若是就這樣拒絕掉與我的比試——模擬比賽的話,就等同於連四凶災也能打倒的相樂•黑彥,在我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面前挾著尾巴逃跑了……我會把事情理解成這樣的哦?當然我要是把這件事透露給學生會的成員們,那這個傳聞也許連在學園內的學生之間都會傳開來,這樣你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啊。」
  「呵呵,就是說嘛?所以,明天你就和我在第十五訓練場——咦?你剛剛說什麼——咕嗚——咳齁、咳齁!」
  會長似乎因為吃驚而嗆到了,看來她以為我會採取反對態度。
  稍作喘息後,會長瞪起我來。
  「即使到處宣揚你背著我逃走,你也沒關係嗎?」
  「嗯,沒關係啊。」
  就算校內的人都以為我背著會長逃走,我也不痛不癢。即便我被學園內的學生嘲笑,只要向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解釋,她們應該也能明白流言傳出的前後因果。
  會長皺起眉頭,嘴巴閉得緊緊的。看來她是打算換另一個手段。
  「我聽說你現在好像住在女生宿舍附近的房子?」
  「?」
  「有男學生住在那種地方,你不覺得會有些問題嗎?」
  「我也沒有什麼想要潛入女生宿舍之類的企圖啊?」
  會長的嘴角上揚,呈現一道弧線。
  「當你有這種想法的時候,我就覺得很有問題了哦?」
  我大致明白她想把話題帶往什麼方向了。
  「但是我並不打算做壞事,住在那棟房子裡也是學園長認可的。」
  「你聽好了?就算是出了許多宮廷魔術師的露諾史菲亞公爵家,頂多也只是五大公爵家的其中之一。要是在五大公爵家中有著與露諾史菲亞家相近影響力的我奇露西拿家,帶頭把這件事鬧大的話,住在宿舍的女學生的家長們——一部分的有力貴族們,不知會有什麼動作呢?說到底,我個人本來就覺得學園長太過於偏袒你這位禁咒使了。」
  在會長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她。
  「連家名都拿來威脅人,簡直就和某個五大公爵家一模一樣嘛?」
  要是洛齊亞一類的人出現在此的話,話題可能就到此結束了。
  「你說的沒錯。」
  會長肯定地點了點頭,並踏出一步,朝著我走過來。
  「…………」
  因為她那對在布料之下依舊強烈地主張自我的胸部快頂到我了,所以我自然而然地以滑步保持距離。而會長看來並不在意近距離接觸我。
  她的瞇瞇眼——的其中一隻,緩緩地睜了開來。
  「就算得像那個特洛伊亞公爵家一樣用著小人的手段,我還是想硬逼你答應與我比試。」
  雖然沒有十分明顯地散發出來,但她身上有一股可怕的氣魄。
  其來源恐怕來自於——對抗心。
  「我可以問妳一件事嗎?」
  「……什麼事?」
  「關於多利斯特斯會長妳所提出的『不與我比試不會覺得不公平嗎?』這個詢問,我回答了『不覺得』。但是,我並沒說我完全沒有與妳比試的意願。」
  會長的眼睛又恢復為瞇瞇眼。
  「那麼,你為什麼看似繞圈子地在拒絕我?」
  「那是因為,我想觀察會長的為人。」
  我想先分辨清楚這個人是否為《敵人》。
  「那麼相樂•黑彥,我就重新說一次吧。」
  會長又靠近了過來。
  她彷若在誇示自己似地將手放在胸前,並睜開了眼睛。
  「明天可以請你與我在第十五訓練場來場模擬比賽嗎?」
  會長臉上浮現了狡猾的笑容,補充說道:
  「從剛剛的對話中,你也應該已經明白我不是個會輕易退讓的女人對吧?」
  硬要說的話,她給我的並非是這種印象。不過,也罷——

  「我明白了。反正我自己也有一些目的,正想要見識看看大家口中的高手劍術……妳的邀請,我就接受吧。」
  我無法參加聖武祭,要是能趁這個機會與《最強》較量的話,反而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會長呵呵地笑著,並拉近與我的距離。
  「我可不認為我能贏過打倒了四凶災的禁咒使哦?畢竟就連克德爾卡•菲拉利斯聽說也只和你打成平手而已。只是……要是我贏了的話,那可就是個大新聞了對吧?」
  軟綿觸感。
  「會長,妳靠得太近了……呃,妳、妳的胸部頂到我了耶?」
  「呵呵呵,這是你願意接受比試的回禮。」
  ……她老是一直把身子靠過來,原來是故意的啊。
  「就算是王都的英雄禁咒使閣下,在這方面似乎也沒什麼抵抗力的樣子……不過請你安心吧,我一點都沒有在明天的比試之前用美人計設圈套擺布你之類的企圖。那麼——」
  會長轉過身,朝著與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祝你安好。」
  任憑紫銀色長髮在空中搖擺的多利斯特斯會長,踏著讓人感到強烈自負心的步伐離開了。


  隔天早上,在獅子班的教室裡。
  「真讓人期待啊,黑彥!」「你要和多利斯特斯會長打模擬比賽對不對!?」「大家都在關切哦!」「今天放學後我一定會空出時間去看你們比賽的!」
  關於我要與學生會長比試的事,似乎不只是獅子班,連整個學園內都傳開來了。
  是多利斯特斯會長刻意宣揚的吧。
  與想要低調地測試自己實力的克德爾卡會長正好相反。
  「在聖武祭舉行之前,比決賽更豪華的對戰組合就出現了呢。」
  眉毛彎成八字狀而苦笑的人,是賽希莉同學。
  「抱歉,好像把事情搞大了。」
  「呵呵,黑彥你不必道歉啦,對不對呀,裘莉葉?」
  「嗯,因為也許能在聖武祭開始之前,從這次的比試中擬出什麼對策也說不定。對我與賽希莉來說,反倒值得慶幸呢。」
  我昨天已向她們兩人解釋了為什麼會與學生會長比試的來龍去脈。
  賽希莉同學往我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戲謔地頂著我的肩膀。
  「難道說,你是為了心愛的準女友而接受比試的嗎?」
  「不,我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與那個男人戰鬥,這場比試是有必要的。
  賽希莉同學用額頭頂向我的肩膀。
  「這種時候就算是謊話,你也要說是為了我嘛……」
  「嗚。」
  好,這時就以軟派男人的方式搪塞過去吧。
  我把手放在賽希莉同學的肩膀上,就算知道很勉強,也硬擠出一副爽朗的帥臉。
  「因為,唯獨對最珍惜的妳,我不想說謊。」
  「你說謊。」
  我的矇混手法立刻就被拆穿了。
  賽希莉同學賭氣地別過頭去。
  「再說你那張一點都不帥的表情是怎樣啊?簡直就像偶爾會出沒於夜總會,滿腦子只想著深夜的男女情事的放蕩貴族耶!?」
  我用盡全力擠出來的帥臉,瞬間被降級成好色白目貴族臉。
  「哎唷唷…………嗯?」
  教室裡的學生們樣子有點怪怪的。
  「喂……她剛才是不是說了準女友什麼的?」「有啊,我確定我有聽到。」「很久之前我就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變近了。」「但這樣一來,裘莉葉要怎麼辦?」「我們也有機會嗎?」「不,應該沒有吧。」「無論如何,都不可原諒。」
  憎惡的視線刺在我身上。
  「給我輸吧,黑彥……!」「去輸一輸啦。」「居然想要贏過學生會長來展現自己帥氣的一面給賽希莉•亞克萊特看,絕對饒不過你……」
  「呵呵呵〜?這下傷腦筋了呢〜?」
  賽希莉同學帶著微笑說道。
  「還不是因為妳亂講話的關係!?」
  在我陷入窘境的時候,妳怎麼還露出一臉高興的表情啊?
  「但若是可以選的話,我也許比較希望黑彥獲勝……」
  這時有位女學生小小聲地說了這句話,其他女學生一臉意外地問道:
  「咦?為什麼?」
  「因為啊……老實說,我不太喜歡學生會長。」
  於是其他學生也開始把話題轉向多利斯特斯會長了。
  「這我能明白。」「學生會長就是給人一種城府很深,應該說不太信任別人的感覺吧。」「雖然克德爾卡會長不會炫耀自己的家世,但多利斯特斯會長就……感覺就是不討人喜歡。」「趁這個機會就說了吧,我也不喜歡多利斯特斯會長。她很臭屁,還給人一種冷淡的感覺。」「感覺會在背後搞小動作呢。」「你說的我明白。」「應該說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吧。」「給人表裡不一的印象呢。」
  表裡不一是吧。
  我將嘴巴湊近賽希莉同學的耳邊悄聲說道:
  「大家都這麼說耶,亞克萊特閣下?」
  「嗚咕!」
  人要是心裡有鬼的話,就會顯示出尷尬的反應。
  話說回來,沒想到多利斯特斯會長的風評這麼差呀……
  雖然我覺得在別人背後說人壞話也不太好就是了。
  「言歸正傳吧,黑彥。」
  裘莉葉同學對我投以詢問的視線。
  「你有勝算嗎?對手恐怕會使出特殊術式,而且從我所聽聞到的學生會長的為人來看,我不認為她會允許你在這次模擬比賽中使用禁咒。這樣一來,無法使用術式的你就只能以劍術一決勝負了,在這點上你沒問題嗎?」
  多利斯特斯會長能夠使用讓自己消失的特殊術式。
  她可能就是靠著這特殊術式拿下最強稱號的吧。不過……
  「我本來就不打算在這場比試中使用禁咒,因為這陣子我想先鍛鍊我的劍術。再說我又不執著於勝敗。無論如何——」
  不管是贏是輸,都一定能照亮邁向未來的道路。
  「我要做的,就只有正面接受她的挑戰。」
  過了一會兒,在晨間報告即將開始時,愛拉同學衝進了教室。
  「趕、趕上啦!還沒開始對吧!?還不算遲到對吧!?」
  也許是因為暈頭轉向的愛拉同學帶來了一股令人失笑的氣氛,本來談論聖武祭的話題所產生的嚴肅氛圍全都被吹跑了。
  而在愛拉同學衝進教室的數分鐘後,伊莎貝拉教官也進入教室,開始晨間報告。


  放學後——我換上運動服,踏進第十五訓練場。
  第十五訓練場是間圓形的場地,整體的形狀如同研磨鉢,一整圏的高低差剛好可作為觀眾席,可以說是最適合表演的訓練場吧。
  我抬頭仰望。上方有天花板,也備有照明用術式機,就算是在夜間照樣可以進行訓練。
  和我與裘莉葉同學平時使用的訓練場比起來,可真是天差地別。
  「而這觀眾人數……是多利斯特斯會長打的算盤吧。」
  訓練場的高低差所形成的觀眾席上,滿滿的都是來觀戰的學生們。
  「她雖然說她不認為能勝過我——」
  但應該是很有心想取勝吧。
  多利斯特斯會長與學生會成員們已經進入了訓練場,似乎準備完畢了。
  我的助手則是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
  吉克與希爾吉絲在觀眾席上,而觀眾席裡也有愛拉同學與蕾伊學姊的身影。
  雖然也看到了風紀會的成員,不過克德爾卡會長……似乎沒來。
  也沒看到貝歐札學長。
  「居然如此盛況空前,不愧是打倒了四凶災的禁咒使,與擁有學園最強稱號的學生會長間的比試啊。」
  裘莉葉同學一邊看著觀眾席滿滿的人潮,一邊說道。
  「呵呵……因為這可是在聖武祭中所無法實現的對戰呀?就算不想也都會引人注目。而且我也是挺期待的。」
  ……雖然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比起今天要參加比試的我,男學生們目前的注目焦點好像更放在我後方的兩個人身上……
  附帶一提,我本來想在今天的戰鬥課程中向索久特團長尋求建議,但他今天卻沒有來。
  聖樹騎士團平時也有工作要做,所以光是偶爾能夠到學園裡來充當特別教官就是件令人感激的事,而對象若是團長就更不用說了。
  穿上運動服的多利斯特斯會長,從準備給選手的訓練用劍中選了一把長劍。
  她在優雅而緩慢地握起劍的同時,走到了訓練場中央。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會長身上,訓練場的喧囂也變得小聲了。
  我選的與在和克德爾卡會長較量時相同,是一把刀型劍。
  接著就走到了中央,與另一位會長面對面。
  「首先,我要感謝你接受了我的比試邀請,相樂•黑彥。」
  「哪裡,能夠和妳比試對我來說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你真謙虛呢,總之請多指教。」
  「彼此彼此。」
  我們互相握手。她的手水嫩而光滑。
  「關於判定比賽勝敗的方法,就採用聖武祭的比賽規則。」
  會長開始說明。
  決定比賽勝敗的基準就由以下其中一種情形判定之——對手投降、對手由於失去意識等情況而被判定為無法繼續比賽,或是給予對手五次有效打擊。
  投降以外的判定就由身為裁判的判定員決定。
  這次的比試似乎是由學生會的成員擔任判定員。
  「瞭解聖武祭判定規則的學生尚屬少數,因此我刻意從學生會中挑出人選擔任判定員,同時也做好了會被人指責偏袒的心理準備。不過還請各位放心……」
  會長將視線投向判定員。
  「我已經鄭重地囑咐過,不要對身為學生會長的我作出明顯的有利判定。」
  她刻意強調明顯一詞。
  那麼應該要認為判定多少還是會對會長有利。
  在上個世界的運動領域裡,也有著對於地主隊伍會作出有利判定的潛規則。
  這點事還在我的預料之內,不構成問題。
  「還有,關於你最為擅長的禁咒……你若要使用當然也可以哦?不過——」
  會長邊環視著觀眾席邊向我微笑道:
  「禁咒的力量強大到連四凶災都能夠打倒,而我想大家應該作夢都不會認為,你會把那傳說中的禁咒用在這小小的學園模擬比賽裡吧?」
  要是使用了禁咒,相樂•黑彥就算面子贏了,但裡子卻是輸了——她是在繞圈子地這麼說。
  「我也要請妳放心,我不會使用禁咒的。」
  「要是你想用的話,隨時都可以放馬過來喔?」
  「妳人也真壞,多利斯特斯會長。」
  會長露出無畏的微笑,發出「呵呵呵」的笑聲。
  「要是沒有一點壞心眼的話,就無法勝任這座學園的學生會長了。」
  接著我們彼此握劍擺出架勢。
  手中拿著懷錶的判定員退後一步。
  「比賽時間就訂為十五分鐘。預備——」
  我將意識集中於會長全身的動作。
  會長也在預測我的起始動作。
  判定員將高舉的手揮了下來。
  「開始!」
  就在喊出開始口號的同時——會長的右眼,發光了。
  突然就使出特殊術式?
  我在比賽前聽過這個術式的名字。
  特殊術式的名稱為《培爾康透》——是能夠使身體消失的術式。
  這句話意味著——
  「——咕……!」
  左側腹受到了衝擊。
  「有效打擊!」
  判定員舉起手臂。
  會長施展出的打擊擊中了我的左側腹。
  觀眾席一口氣沸騰了起來。
  「剛剛那是什麼啊!?」「消失了……?我剛剛好像看到多利斯特斯會長消失了一瞬間耶?」「是她的動作快到肉眼跟不上嗎?」「我看到突然消失的學生會長冷不防地出現在黑彥面前咧?」「……學生會長的那招又出現囉。」「不過那個特殊術式還是一樣有夠犯規耶。」「不愧是奇露西拿家族。」
  從剛才觀眾席上的言論來看,既有學生知道這招,也有學生似乎是初次看到。
  另外——再加上觀眾言論的佐證,我大致上已經明白了。
  明白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的特殊術式的真面目。
  那個特殊術式恐怕是一經施展,就會讓他人無法認知施術者的術式。
  會長的右眼一發光後,等到我察覺時,側腹已經受到了衝擊。
  回想起能夠重新認知會長的那一瞬間,看來這術式似乎只要接近到一定程度,就能夠重新認知施術者。
  但是能重新認知施術者的距離——是在我的劍攻擊範圍內的,更加內側。
  就在一邊擋下會長勢不可擋的攻擊一邊後退的同時,我理解到了另一件事。
  能夠破解《培爾康透》的最有效手段,也許就是克德爾卡會長的《極空》。若是可以預測對方動作到了幾乎是預知未來程度的《極空》,可能就能《預知》出多利斯特斯會長右眼發光後幾個瞬間的起始動作,以及即將發出攻擊的瞬間。
  特殊術式《培爾康透》。
  真是個可怕的術式。
  這術式能夠在施術者即將擊中對方之前,直接剝奪對於施術者的認知。
  那並非是隱形這種半調子的技倆,而是在術式施展中,完全無法對施術者有所認知。
  在失去認知的時間之內,就連施術者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這就是,學園最強。
  「居然是這麼厲害的特殊術式啊。」
  是裘莉葉同學的聲音。
  「裘莉葉,那該不會是」
  「賽希莉妳也發覺了嗎?沒錯,我的認知太天真了,那可不是把身體變成透明的簡單玩意,在那特殊術式的施展時間內,不管是黑彥,還是我們或觀眾,都完全無法認知到學生會長。」
  「那就是,多利斯特斯會長的……」
  「要對付那種誇張的特殊術式,就算黑彥使出禁咒,恐怕也——」
  會長的右眼,再度發出光芒。
  ——來了。
  下一個瞬間——左手手肘受到了沉重的衝擊。
  「有效打擊!」
  判定員喊出的聲音交雜了歡喜。
  呈現出了這種程度的威力的話,看來就不會被視為是以左手手肘防禦住攻擊。
  「還剩三次!會長超強的!不愧是無敵的《培爾康透》!」
  學生會的成員們歡欣鼓舞了起來。
  ……不對,他們誤會了。
  會長並不只是依靠著特殊術式而已。
  她的攻擊很銳利,尤其是擊中一擊後的回位速度與克德爾卡會長一樣快。
  而且在剛剛的第二擊中,她也把特殊術式使用在保持距離上。
  會長的右眼發出了第三次光芒。
  她為了將特殊術式作出最大限度的活用,徹底地鍛鍊了自己的體力與劍術。
  另外從她一直從我的左側發動攻擊這點來看,可以知道她完全看準了我的狹窄視野所產生的死角。
  ——這個人,很強。
  會長於身形消失當下做出的起始動作。
  我沒有能夠預測出那過於細微的起始動作的洞察力與動態視力。
  當然也使不出克德爾卡會長的《極空》。
  我對會長的認知,消失了。

  緊接著——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並沒有發出。

  「什、麼……?」
  發出驚嘆聲的人,是裘莉葉同學。
  「難道、你——」
  會長睜開了其中一隻瞇瞇眼。
  「看得、見嗎?」
  我的劍身——接下了多利斯特斯會長瞄準我右側腹的劍刃。
  「擋住、了……?」
  是賽希莉同學的聲音。
  多利斯特斯會長的右眼發出光芒——在這瞬間,我把刀揮了下來。
  等我發覺時,會長已經回到了發動攻擊前的位置。
  「——唔。」
  會長以右手按著左手手肘。
  有些慌亂的判定員將視線投向會長身上。
  會長回以一瞥之後,判定員將靠近我這邊的手舉了起來。
  「有——有效打擊!」
  這樣子我的有效打擊就算上一次了。
  該打哪個部位才好,該用怎樣的力道攻擊才能構成有效打擊,這些我都不知道。而沒有事前詳細說明這些事項,可能也是她的策略吧。
  所以我就盡可能地去模仿會長在我身上所得到的有效打擊的位置與力道。
  既然是與會長得到有效打擊所採取的攻擊幾乎相同的位置與威力,判定員應該也不得不判定為有效才是。
  於是我的計畫成功了。
  「裘莉葉!黑彥他擋下了多利斯特斯會長的攻擊耶!」
  是賽希莉同學的聲音。裘莉葉同學的反應慢了一點。
  「依我所見,黑彥並不是以眼睛來看出會長的起始動作——不對,他一開始就不打算用眼睛來看。」
  若是克德爾卡會長的《極空》,等到認知恢復之後再來應對《培爾康透》可能也來得及。
  《極空》能夠將集中力提昇至極限,並加以預測對手的動作。
  在《極空》狀態之下的人,周圍的動靜看起來大概會如同慢動作。
  所以就算是在認知恢復後的幾個瞬間之內,也來得及對應。
  等認知恢復之後,應該就能以肉眼來追蹤多利斯特斯會長的動作了。
  再加上克德爾卡會長與多利斯特斯會長長期之間處於勁敵關係,她應該也大致掌握了多利斯特斯會長的攻擊傾向與習慣。
  若是如此的話,由於腦袋裡已記住了對手的攻擊模式,就又更好應付了。
  然而,我沒有《極空》。
  不但無法以肉眼來追蹤多利斯特斯會長的動作,也不知道她的攻擊模式。
  再加上對手還非常精明。
  雖然多利斯特斯會長第一次與第二次的攻擊是由我的死角,也就是從左側發動的,但第三次卻刻意改成了從右側攻擊。她前兩次的攻擊,都是為了讓我做出「前兩次都是從左側死角攻擊,所以下一次應該也是從左側攻來吧」——這種思考的佈署。
  她也深明戰鬥中爾虞我詐的道理。
  會長的右眼第四次發出了光芒,她的身形消失了。
  ——不要用眼睛追蹤。
  「————唔!」
  瞄準左側腹打來的攻擊,再度被我的劍給擋下了。
  會長立刻以《培爾康透》拉開距離——下一個瞬間,我已經移動到了會長眼前。
  會長的表情雖然閃現一絲動搖,但還不到慌張的地步。她的自制心很強。
  若不是在這種近距離下,不會有人察覺到那些微的動搖。
  我對會長的左側腹施加打擊。
  「咕、嗚!」
  會長的動作停止了。
  「難道,你能預測到我會出現在哪裡?」
  我暫且先與她保持距離。會長咬牙切齒地發出「唔」的一聲。
  「判定員……剛剛那擊是有效打擊吧,相樂……黑彥的有效打擊。」
  被方才的攻防奪走意識的判定員回過神來,慌張地舉起靠近我這邊的手。
  「有、有效打擊!」
  觀眾席開始吵鬧了起來。
  「真不敢相信……黑彥看得到消失的會長嗎?」「至今為止黑彥都沒拿出真本事?」「會不會是他習慣了會長的特殊術式?」「習慣那招,這有可能嗎?」「打倒四凶災的搞不好真的不是聖樹騎士團,而是黑彥……」
  這個特殊術式真的很可怕,直到失效之前,凡是受到施術者干涉的一切事物都無法認知,就連空氣的流動與腳步聲都感覺不到,氣息亦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同於施術者的存在一時之間消失了。
  若這能力只是讓身體變得透明,那只要從腳步聲、地面些微揚起的灰塵、味道、空氣的流動追蹤就好,但沒想到《失去認知》會如此地棘手。
  所以——我放棄以肉眼追蹤,將一切交給感覺。
  最重要的是,施術者出現的瞬間。
  的確,在《培爾康透》施展時,空氣的流動與味道都會消失。
  但反過來說——當這些要素出現時,都是突然地出現在某處。
  也就是說,當這些要素出現的時候,就能夠告訴我施術者的位置在哪裡。
  不過,我還不太會感覺空氣的流動。
  因此我將感官集中於嗅覺上。
  昨天——雖然是件有點難為情的小插曲——我被多利斯特斯會長抱住,整個臉埋進她的乳溝裡。
  那時我聞到了像是桃子的獨特香味。
  我將所有感覺都集中在那股味道的出現點上。
  極力排除其他多餘的知覺,唯獨強化嗅覺。
  若是以肉眼追蹤,就會產生過多多餘資訊。
  觀眾席上的聲音也會成為雜音,讓我的感覺變遲鈍。
  若要再進一步說的話,我還有因為獨眼而產生的死角。
  所以——我就暫時捨棄視覺與聽覺,將一切感覺集中於嗅覺。
  這樣子,我就能夠掌握住會長的出現位置了。在她攻擊過來的瞬間——我到讀出那股味道出現的瞬間,便將所有感覺放在味道出現的地點並加以應對。
  而會長若是要以《培爾康透》拉開距離時,就一口氣移動到味道的出現點,縮短距離就好了。
  要我能夠察覺一般人所說的《氣息》,似乎還很困難。若是希比加米、四凶災以及因藥效而發揮潛能的諾伊絲,對於這種水準的對手,我倒是還能知曉他們的殺氣與氣息……
  但對現在的我來說,若對手不是個自我主張強烈且具壓倒性威脅的人,我就無法感覺到其氣息。
  我準備做出第三次攻擊。
  可是,如果是味道的話——
  「黑彥八成產生了個極大的誤會。」
  裘莉葉同學的聲音帶著種傻眼的語氣。賽希莉同學問道:
  「誤會?」
  「據我所見,他並非依靠視覺,而是將所有意識集中在對手的氣息與空氣的流動上,以辨識出會長的出現位置。他的計劃看來是成功了。」
  「這我也發覺了,但誤會是指什麼?」
  「就算將一切委身於視覺以外的感覺——要是沒有那個能預見未來的特殊術式的話,一般來說在那種距離、那種速度下所發出的攻擊,是無法以那麼快的速度反應過來的。也就是說……是因為他擁有在至今為止的戰鬥中所培養出來的反射神經,這樣的戰法才得以成立的。」
  ……我雖然以為自己已經遮蔽住了聽覺,但唯獨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的聲音還是能聽得到。不過也因為她們兩人的聲音傳進了我耳裡,讓我能振奮精神拿出拚勁,反倒提昇了我的能力吧……?
  這就先不提了——裘莉葉同學剛剛的分析可能是正確的。
  正因為有了過去的經驗——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避、防禦貝修加姆那只要稍有一個差錯,就會構成致命傷的每一發攻擊——就算能夠應對的時間極為短暫,但若是多利斯特斯會長那種程度的攻擊速度,我還是能勉強來得及反應。
  當然,前提是要能以味道來捕捉她的出現位置。
  「在這樣的比賽方式下,就算是我,可能也很難確實取得勝利。以黑彥目前的戰法來看,勝利的機率大概是……五、六成吧。」
  「連、連裘莉葉妳都無法贏過會長嗎?」
  「我是說在這樣的比賽方式下。依我來看,那個特殊術式的持續時間很短,既然這樣就一個勁兒地拉開距離,使用術式魔裝持續地從遠距離攻擊,重點就是不讓對手近身就好了。以黑彥所使用的禁咒來舉例的話,就是以第五禁咒的翅膀飛到空中再連發第九禁咒,類似這樣的攻擊方式吧。而且那個特殊術式的能力用在突襲上雖然是壓倒性的有利,但反之應該不擅於應付透過術式與弓箭所發出的遠距離偷襲。以此推論,範圍術式可能也是其弱點之一。除了這些之外應該還找得出其他對策,更重要的是——」
  會長的呼吸變得急促了。
  勉強地躲過我的第三擊後,會長就開始徹底專注防守,還為了防禦而用上好幾次特殊術式。
  特殊術式的其中一項弱點,就是非常消耗體力。
  就算把身體鍛鍊到能夠耐住連續使用,負擔還是很大。
  會長的動作也開始變得遲鈍。
  從剛才開始判定員就看了好幾次懷錶。
  意即比賽時間快要結束了。
  她要再使出特殊術式應該也有困難了吧。
  我將自己的感覺分布慢慢恢復正常。
  「你不覺得會長好像被逼入困境了嗎?」
  觀眾當中的一個人如此說道。其他的觀眾接著說道:
  「就算有那種犯規的特殊術式也贏不了嗎?」「黑彥可是沒使用禁咒在比賽耶。」「聽說克德爾卡會長與黑彥之前秘密舉行模擬比賽時,是和他打成平手哦?」「那麼要是學生會長在此輸掉的話,實質上就是風紀會長贏過她了?」「果然還是克德爾卡會長更勝一籌啊。比起《最強》,還是《無敗》比較厲害。」「搞不好不用等到聖武祭了呢。」「也好啦,學生會長老是一臉臭屁樣,讓她在這裡吃點苦頭說不定也是個好機會呢?」「要是她輸掉的話,說不定還滿爽的。」
  學生會的其中一名成員瞪視著觀眾席。
  本來在說話的觀眾閉上了嘴,安靜下來。
  「……克德爾卡、打成、平手……」
  會長低下頭後,又把臉抬了起來,重新擺好架勢。
  從她的表情可以明白,她決定來一分高下了。
  彼此的有效打擊都是兩次。
  從剩餘時間來看,再拿下一次有效打擊的人就會勝利。
  還剩一次……她打算賭在施展了《培爾康透》的攻擊上吧。
  會長的右眼、發光了——特殊術式。
  將一部分感覺遮蔽——所有感覺、全部集中於嗅覺。
  一秒半後——味道的出現點掌握住、位置——
  我將所有的力量,貫注在這一擊上。
  雖然是非常困難的一擊——
  「————」
  格外高亢的聲音,響徹現場。
  數秒後,兩把劍掉在地上,因落地的衝擊而再度鳴響出金屬聲。
  「兩個人的劍……都、彈飛了?」
  觀眾的喧嘩聲宛如波浪般傳了開來,我一邊聽著,一邊吐了口氣。
  「啊——」
  發出這聲音的人,是判定員。
  「結……結束!比賽、結束!判、判定……判定為——」
  判定員急急忙忙地將視線投向落在地上的兩把劍,以及會長。
  會長一副茫然自失的樣子,也沒有以視線傳送指示給判定員。
  不知如何是好的判定員,以一臉豁出去的表情高舉起手,說出了比賽判定。
  「平、平手……!這場比賽是……平、平手!」


  比賽宣告結束之後,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向我說了些慰勞的話,我則是為她們願意來當我助手而道謝,之後就直接走向更衣室。
  在更衣室換好衣服後,來到了休息室。
  「再次向你說聲辛苦了,黑彥。」
  等待著我的人是賽希莉同學、裘莉葉同學、吉克與希爾吉絲同學。
  「真了不起啊,黑彥。」
  「謝謝你,吉克。」
  「真的很厲害。」
  「希爾吉絲同學……謝謝妳的讚美。話說回來,希爾吉絲同學很少會誇我,感覺滿高興的。」
  「你是說我和裘莉葉誇你時,你就不怎麼高興是嗎?」
  瞇著眼的賽希莉同學頓時出現在我眼前。
  「嗚哇!?請、請妳別擅自讀取我的心聲啦!」
  「……哪有,那句話是你自己開口說出來的耶。」
  「咦?真的嗎?」
  「黑彥真是好懂到不行……」
  「當、當然啦,我被賽希莉同學讚美時也是很高興的!」
  「你不用再說了啦!白誇你了!哼!」
  搞得她鬧彆扭好像已經變成家常便飯了……不過就連鬧彆扭時也很可愛,這算是她的特權吧……
  「好啦好啦。」
  吉克邊苦笑著邊插了進來,他打算來幫我打圓場嗎?
  不愧是吉克,真是可靠。
  如果是吉克的話,一定能替我講句好話。
  「像我的話,幾乎都沒有被希望能稱讚自己的對象稱讚過呢……」
  「…………」
  冷靜一想,這其實根本就不算是打圓場……不過比起隨隨便便的幫腔,這句話用於轉換場面氣氛倒還挺有效的。
  就是他那位一直保持著距離的心上人啊……
  因為吉克剛才的那句話,賽希莉同學沒辦法再說什麼了。
  我也是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一點小事就可以開心個半天,真是抱歉啊,吉克……
  裘莉葉同學「嗯哼」地乾咳了一聲。
  「以結果來說,比賽雖然是以平手作收——」
  一直靠在牆上旁觀著剛才對話的裘莉葉同學,對我投以看穿了一切的視線。
  「你那結束比賽的方式還真是貼心啊,黑彥。說起來這的確很有你的風格。」
  「啊哈哈……都被妳知道啦。」
  「那當然了,最後那個樣子,很明顯是你刻意操作的吧?」
  「最後會那個樣子」是指我與多利斯特斯會長的劍互相彈飛,而使比賽結果導向平手這件事吧。
  「因為學生會長似乎不是我的《敵人》。」
  「這可難說……那個女人為了這次比試所採取的一連串行動,視結果而定也有可能對你產生很大的損害哦?雖說如此……對你來說,可能不覺得那是損害就是了。」
  「就算輸給學生會長,我想我也不會在意的。要是因為輸了而被周圍的人說三道四,我也無所謂。妳會擔心我,我是很高興啦。」
  「哼,你這濫好人……不過對我來說,能在學生會長與賽希莉於聖武祭交手之前親眼目睹到那個特殊術式,可說是個收穫。雖然我還沒想到具體的對策就是了……那種戰法也因為是你才能得以成功的。」
  「不過看到那個特殊術式後,我愈來愈覺得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是一堵高牆了。」
  賽希莉同學有點軟弱地說道。
  「因此今後才要去想出對策不是嗎?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去練劍了,而黑彥你……我想你今天已經累了,早點休息吧。」
  賽希莉同學淘氣地用手指沿著我的手臂劃了下來。
  「下次就換我來讓黑彥大吃一驚囉?」
  「……我會期待的,賽希莉同學。」
  就這樣,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就往女子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而吉克與希爾吉絲同學則說待會有事情,要直接回去。
  看來他們兩人是為了來替我加油,而把本來的事情往後挪了。
  聽到了這件事後,我有些覺得能獲勝真是太好了。
  與大家道別後,我走向平時所使用的訓練場。
  雖然裘莉葉同學叫我早點休息,但我打算從今天開始要更加投入訓練。
  為了練習索久特團長教給我的《雙龍》。
  剛剛的比賽並沒有讓我很疲勞,而且比賽本身也算是訓練的一環。
  「只要能讓自己變強,不管什麼事都得去做——嗯?」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回過頭去。
  而站在我眼前的,是已經更衣完換上制服的多利斯特斯會長。
  「找我有什麼事?」
  「剛才的比賽……最後的那一擊,你是故意的嗎?」
  看來還是被她看穿了。裝傻……也沒什麼意義吧。
  「是的。」
  「為什麼你放棄了能夠勝利的比賽?」
  「因為我感覺妳並不是個壞人。」
  「這不成理由。而且你回想一下促成比賽之前的來龍去脈,就應該知道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吧?」
  「要再說得更清楚一點的話,就是因為會長妳不是我的《敵人》。」
  雖然利用了我是事實,但從她身上卻感受不到惡意。
  她並不是想要陷害我。
  那麼,她的目的究竟為何?
  想要臝——就只是如此罷了。她切心想要臝過的對手是——
  「妳想要贏過克德爾卡•菲拉利斯對吧?」
  會長低下頭,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後——
  「你說的、沒錯……是的,我就認了吧。」
  「基本上妳是個會為了保住學生會長的面子,而不擇手段的人。」
  「是的,這是當然的。身為奇露西拿家的次任家督,我得時常保持自己是《最強》才行。」
  「所以妳對於因為年齡相近而時常被拿來比較,且同樣為五大公爵家的女兒——克德爾卡•菲拉利斯的存在抱有一絲不安……像是這樣嗎?」
  對於被他人認為與自己有同等實力的貝歐札學長不抱持對抗心——雖然可能也與他沒有強烈的出人頭地欲望有關——大概是因為他並非出身於五大公爵家吧。
  從其他的五大公爵家來看,希古姆索斯家、露諾史菲亞家中最年輕的世代,其年齡都與她有一段差距(關於瑪奇娜小姐的年齡一事就先暫且不管)。
  特洛伊亞公爵家的凡修托斯先生年齡也一樣與她差了許多,而凡修托斯先生的弟弟巴修卡特雖與她年齡相仿,卻只是個不知為何極為推崇綜合能力的狀況外笨蛋,所以多利斯特斯會長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裡吧。
  這麼一來,唯一的勁敵就自不待言了。
  就是小自己一歲的克德爾卡•菲拉利斯。
  多利斯特斯會長很清楚學園當中的學生們對自己的印象如何,所以她才會更加不甘心吧。
  透過剛才的比試可以曉得,她絕不是個僅僅甘於自身地位的人。
  而她那使用《培爾康透》的戰法,大概也是透過不斷地鑽研,才研究出的最佳戰法吧。能夠連續使用特殊術式的體力,應該也是拚命努力鍛鍊出來的。
  會長的表情掠過一層陰影。
  「到頭來,奇露西拿家族的人就是只能當一條《蛇》……只能當一條狡猾的蛇,只能當個在背後玩弄權謀的策士……這就是靠著如同《蛇》般的手段而飛黃騰達的家族的宿命。從以前開始,就和從王族到平民都對其抱持清高印象的菲拉利斯家大不相同……」
  出生於知名貴族家族之人的宿命。
  從亞克萊特家與霍倫家之間的關係中也感覺得到。
  與年齡等因素無關,出生在名家的人時常被迫背負著巨大的壓力。
  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這些人就快要被那股巨大得我無法想像的壓力給壓垮了。
  「我從以前就很討厭克德爾卡,她總是一臉若無其事樣地刷新我一年前所達成的紀錄……得到讚賞的一直都是克德爾卡……就算我達成了什麼成就,也會被人說是耍小手段;但克德爾卡卻會受到讚揚,得到他人的好感。聚集在我周遭的全都是想要利用奇露西拿家名聲的人,但克德爾卡身邊的卻都是喜歡她本人人格的人……」
  會長的目光緩和了下來,臉上浮現昏沉的微笑。
  「我和她到底是有哪裡不一樣了?我終究還是無法勝過與生倶來的宿命嗎?呵呵呵……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我這一生一定都無法得知吧。」
  對抗心、家名的重擔。
  不管是哪一樣,她應該都沒有逃避,而是勇於面對吧。
  ……這麼說來,我身邊也有一個人以前也抱持著類似的煩惱。
  多利斯特斯會長對克德爾卡•菲拉利斯所抱持的感情,可能就很接近她當時對我所抱持的感情吧。
  但現在若回答她《大家都一樣有煩惱》,好像也不太對。
  「妳的、瞇瞇眼。」
  「……什麼?」
  「那很明顯是妳自己瞇起來的吧……?」
  「啊?」
  咦?她沒有……發覺?
  「會長妳可能繃得太緊了,像是妳的眼睛、肩膀都是。外在給人的印象其實出乎意料地重要,我認識兩個人,其中一位雖然十分溫柔,卻因為不太會說話而容易讓人誤以為她冷漠無情;而另一位則是相反,雖然每一個人都喜歡她,但她其實只是在回應身邊人們的期望,而演出一個讓大家都喜歡的角色而己。不過她們最近的言行舉止都和之前稍有轉變,可能因此使得周遭人物對她們的印象也跟著改變了。」
  「…………」
  「所以妳也不要讓眼睛與肩膀那麼緊繃,稍微放鬆一點如何?」
  「放鬆、一點……」
  「對,就像現在這樣——」
  ……話說她的眼神改變之後——還挺可愛的耶?
  「?你怎麼了?」
  「不知道能不能現在直接告訴妳……妳的眼神改變之後就變得亂可愛一把的耶?」
  「咦?」
  ……我又講出口了。
  「總、總而言之!我知道有個人曾和妳有著相似的煩惱,還有,所以……我覺得會長妳不要太過於在意外在形象可能比較好。另外……要是妳想吐露真心話、發個牢騷的話,若妳不嫌棄我,我可以找時間聽妳說哦?啊,當然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呃,但這樣子好像沒辦法從根本解決妳剛說的煩惱呢……?」
  「……嘻嘻。」
  啊,她笑了?
  「總覺得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呢。」
  她的笑容與平常不同,帶有輕柔的感覺。
  「我想想……最後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這個問題我無論如何都想要請你回答我。」
  多利斯特斯會長本來像狐狸般尖銳的瞇瞇眼,變成了像是狸貓般可愛的眼睛。她以端正的姿勢向我發問:
  「為什麼你在比賽中捨棄了自己的勝利?」
  她認為我剛才回的「感覺妳不是個壞人」不算是回答嗎?
  雖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不喜歡觀眾席上那些希望多利斯特斯會長輸掉的言論。
  不過現在也沒必要把這件事講出來,假裝自己是個好人。
  「其實很簡單,我和風紀會長的比試結果是平手,而妳說因為我和克德爾卡會長比試過了,所以不和妳也比個一場的話就不公平。」,
  「所以——」
  我背向她,朝著訓練場走去。
  「我只是覺得,應該也要和妳打成平手才算公平罷了。」
  我刻意不回過頭,就這樣離開。


  我到了訓練場後,馬上就照著索久特團長告訴我的要領,開始練習起《雙龍》。
  但是,練習了約五分鐘後……終於忍不住開始難為情起來了。
  我當場蹲下身來,用雙手遮住臉。
  「我剛剛為什麼、要用那種一副很了不起的態度講出那種話來呀……現在開始覺得丟臉起來了……」
  回想起來,我颯爽地離開的當時,搞不好誤以為自己是個很不得了的大人物。
  其實我根本就不是那種能用著一副很跩的口氣講話的人……好丟臉哦。
  「呃,黑彥?」
  該不會是、多利斯特斯會長……?
  「咦?愛拉同學?怎麼了?」
  愛拉同學兩手指尖互相戳來戳去,擺出一副有話難以說出口的表情。
  「找我有事嗎?」
  「嗯、嗯……我跟你說哦?」
  愛拉同學雖然猶豫了一會兒,但似乎終於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其實啊,在這次的聖武祭裡,我要參加無學年部門。」
  「愛拉同學妳要,參加無學年部門?」
  「嗯。然後呀……」
  愛拉同學抬起眼眸楚楚可憐地看著我。
  「?」
  愛拉同學把眼睛閉上,下定決心地說了出來:

  「在聖武祭舉行之前,能請你來指導我劍術嗎!?」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她的決心,與聖武祭的訪客


  「我、來指導妳劍術?」
  「當、當然你要拒絕也是可以!」
  她說的話讓我感到相當困擾。至今為止我雖然曾請人指導我劍術,但卻沒有被人請去指導劍術過。我完全沒有想過我會去指導別人劍術。
  「但是,為什麼是找我?」
  「賽希莉在聖武祭舉行前,是找裘莉葉同學指導劍術對吧?」
  「嗯,似乎是這樣。」
  「啊哈哈……我就老實說吧,我一開始其實是想找裘莉葉指導我劍術的,不過當我聽說賽希莉要參加無學年部門後就放棄了……」
  嗯?也就是說,愛拉同學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打算要參加無學年部門了嗎?
  「然後呀,就是……我原本以為賽希莉會找黑彥你和裘莉葉兩個人一起練劍,但從你最近的樣子來看,你好像沒有在陪人練劍的樣子……所以我才來試著拜託你。」
  愛拉同學低下了頭。
  「至今為止我都是一個人單獨訓練,但最近開始感覺到進步有限了……啊哈哈,雖然還曾努力地練到半夜,可是之前被蕾伊說我拚過頭了。事實上疲勞也的確會留到隔天,有時早上就很難爬起來……」
  她今天早上快遲到了才飛奔進教室,原來是因為練得太累而睡過頭啊。
  「所以妳才要找人指導妳劍術?」
  要是有個優秀的教練的話,確實能在短時間內有效率地使自己進步。
  被裘莉葉同學指導過後,我已經實際體會到了這點。
  「嗯,那麼……你、願意嗎?」
  愛拉同學由下往上地看著我,戰戰兢兢地等待我的回答。
  「可是我,沒有教過別人劍術的經驗耶。」
  「我向哥哥商量過這件事後,他說光是和比自己強的人戰鬥就能大大地提昇經驗。但要找個我比較好講話,又不會於聖武祭中出賽的高手……我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你或裘莉葉了。」
  若是蕾伊學姊的話應該可以拜託,但她也是出賽者。
  而且她還說過可能會考慮參加無學年部門。
  挑個將來可能會同樣在無學年部門中遇上的對手與自己一起練劍,這怎麼想都有問題。若是弄個不好,在訓練的過程中可能就會透露了自己的底細,也很難一同思考作戰方針。
  「愛拉同學妳的哥哥是聖樹八劍對吧?」
  「嗯。雖然有時候粗暴了點,但對我來說仍是個強悍又溫柔的哥哥。」
  既然實力可以排入八劍,那找他來指導劍術應該很適合……但一想到聖樹騎士團如今忙碌的現況,這可能也很難吧。
  不過對於「光是與比自己強的人戰鬥就能獲益良多」這句話,我倒是深有同感。
  我自己——雖然有一大部分是靠著禁咒宿主的特殊性質與《禁獸》的特性——也覺得與愈多強大的對手戰鬥後,就獲得了愈大的成長。
  直到現在,我光是和裘莉葉同學與索久特團長交手,也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不過以那兩個人來說,他們教導有方也是其中一個因素就是了。
  蕾伊學姊也說過之所以會煽動克德爾卡會長與我比試,也是因為想在聖武祭開始前讓會長與我一戰。她應該也認為光是有了與我一戰的經驗,就有充分的價值吧。
  而事實上對我來說,在這幾天的模擬比賽中遇上《極空》與《培爾康透》的經驗,也一樣是受益匪淺。所以光是交手就能有所得,的確是個事實。
  「就我來看……我可以答應妳的邀請哦。」
  「咦?可、可以嗎?」
  這也沒辦法啊。
  「因為——畢竟不是別人,而是愛拉同學的請求的話,就拒絕不了嘛。」
  「雖然我自己拜託你還說這種話很奇怪,但是真、真的可以嗎?」
  「我希望妳能先明白,不是誰來拜託,我都會無條件答應的。但反過來說,視對象而定,我也有可能會無條件答應對方的請求。呃……雖然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妳的忙就是了。」
  愛拉同學以雙手拉起我的手。
  「謝——謝謝你,黑彥!」
  「哈哈……看到妳這麼高興,我也很開心。還有,另外一件事……這是我個人基於好奇而想要問妳的事。」
  「嗯,儘管問吧!」
  「為什麼愛拉同學妳不參加學年別部門,而要刻意參加無學年部門?」
  在聖武祭的無學年部門中,有許多被大家看好的高手都會參加。
  克德爾卡•菲拉利斯。
  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
  貝歐札•法隆特薩。
  以及,賽希莉•亞克萊特。
  然後還有許多身手高強的高年級生。』
  「既然亞克萊特家的人要參加無學年部門的話,身為霍倫家的人應該也要去參加同個部門並擊敗她——應該,不是為了這個理由吧?」
  事到如今,我不認為愛拉同學還會以家族間的紛爭作為理由,而選擇無學年部門參加。
  愛拉同學放開了我的手。她雖然還掛著微笑,但身上散發出認真的氛圍。
  「因為,我想要變強。」
  ——要變得更強,要當上保護自己所重視的人的聖樹士……!
  那是她在過去曾經說過的話。
  那句話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中。
  為了保護自己所重視的人們,而想要變得更強。
  這種心情能讓我產生極大的共鳴。
  「所以我,想要挑戰強者們。」
  「就如妳所知,無學年部門可是充滿了強敵哦?」
  「我明白,但正因為如此——我現在不會說不知是否能贏,而是要以一路贏下去的心態去努力挑戰,直到聖武祭落幕。」
  不會說不知是否能贏,是嗎?
  這樣的話,只會出自於擁有真正堅強意志者的口中。
  和以前比起來,愛拉同學可能稍微有了些改變。
  她已經變得堅強了。
  在精神面上成長的幅度一定遠超過我。
  「並不是因為霍倫家說了什麼,與霍倫家無關,而是我想以愛拉•霍倫的身分前去挑戰,挑戰高年級生們、風紀會長、學生會長、小聖位第一名……以及,賽希莉•亞克萊特。」
  我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幸好有問妳要參加無學年部門的理由。」
  等到愛拉的訓練完畢後,再來訓練自己的份——《雙龍》也不遲。
  「我明白了,那麼在聖武祭開始之前,我們就一起加油吧。我現在也不會說什麼不知道自己幫不幫得到妳的話,我會全力去尋找有什麼事是我能夠為了愛拉同學做的。」
  「呵呵。」
  「嗯?怎麼了嗎?」
  「沒有啦……只是覺得黑彥果然就是黑彥。」
  「?」
  愛拉同學無視於頭上浮現問號的我,以端正的姿勢向我行了一禮。
  「那麼就暫時有勞您了,相樂教官!」
  愛拉同學把臉抬起來後,感覺有些難為情。
  「……叫你教官,是不是有點太拘謹了?」
  「是啊,太拘謹了。」
  「……啊哈哈,就是說啊。」
  「所以,麻煩妳就和平常一樣叫我黑彥吧。」
  愛拉同學將身體站直向我做出敬禮動作。
  「是!」
  她臉上所展現的,是能夠把訓練的辛勞全部吹走的幸福笑容。


  「就因為這樣,我要開始擔任愛拉同學的教練了,不過——」
  隔天早上,我把自己將要負責指導愛拉同學的劍術,以讓她作好參加聖武祭的準備一事,告訴了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
  在我說這件事的時候,她們兩人臉上呈現著難以判別感情變化的表情。
  愈說愈不安的我,在講到最後的部分時就變得小聲了。
  她、她們生氣了嗎?
  聽我講完之後,裘莉葉同學開口了:
  「指導愛拉劍術啊。」
  賽希莉同學露出一臉苦澀的表情。
  「唔嗯,來這招啊……是嗎?變成這樣的情況了啊……」
  「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嗯?哦,賽希莉的心情大概也和我一樣吧,就我個人來說,你去當別人的教練……在心情上,會有點五味雜陳。但是——既然對象是愛拉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嗯?」
  是愛拉的話,就沒辦法?
  「唉,你還是一樣遲鈍耶……這樣不可以哦?」
  賽希莉同學用指尖戳了我的額頭。
  「好痛。」
  「我們當然沒有權力限制黑彥你要去當誰的教練,因為這是黑彥的自由。但、是、呢?黑彥跑去當其他女學生的教練,是會讓我們有點傷心的。我這句話並不是基於聖武祭參賽者,而是基於一個女孩子的立場來說的。」
  這——
  「難、難道……妳們是在吃醋、是嗎?」
  「是的,正確答案。總算是連你都察覺到了,很好。那麼……你現在是不是有句話應該要和我們說呢?」
  「哎呀,我好高興哦。」
  賽希莉同學差點跌了一跤,班上同學的視線一口氣朝這裡聚集了過來。
  「賽希莉大人就算跌倒也好可愛哦……」「她最近愈來愈有親和力了哪。」「我就算跌倒,周遭也絕對不會有這種反應的……」
  她不管做什麼都會得到肯定,真是厲害。
  賽希莉同學的肩膀開始顫抖起來。
  「你、你該說的不是這句吧……?呃,就某種意義上來看是最正確的答案啦……但是你就不能再……」
  「嗯?就不能再……怎樣?」
  我只是很老實地說出對於她們在吃醋的感想而已啊……
  「算了,別說了。說這些廢話把你的話打斷真是抱歉……天啊……感覺好悽慘……」
  裘莉葉同學一邊對哭哭啼啼地退下身來的賽希莉同學投以憐憫的視線,一邊把話題拉回來。
  「就是這樣,我們也是會有些自己的想法。不過呢,對象若是愛拉的話,不知為何就會覺得可以允許她。」
  裘莉葉同學以柔和的目光望著愛拉同學還沒來到,椅子上還空著的座位。
  「我喜歡愛拉。雖然她有濫好人的一面,但這同時也是她的優點。該怎麼說呢……光是有那樣的人在,就有種得到了救贖的感覺。」
  「雖然有段時間因為彼此家族間的關係而使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但經過巨人討伐作戰打破了隔閡後,我也對愛拉變得有好感了。所以……說來有些奇怪,我有時還會想要為她加油呢?當然——」
  賽希莉同學微笑道。
  「在聖武祭時,我可不會放水就是了。」
  毫無虛假的微笑。
  「這是當然的,愛拉同學應該也是期望如此。」
  「嗯,對她有好感是事實,但比賽則是另外一回事。從現在開始我們彼此間就同樣為對戰者了。」
  裘莉葉同學發出無畏的微笑,用鼻子「哼」了一聲。
  「不好意思,我們是認真地想要奪得勝利,當然也打算勝過那兩位會長。」
  「好的,我們也會以獲勝為目標而努力下去。」
  「哼,我會很期待的,黑彥。」
  「是的,我也很期待。」
  彼此間能夠這樣堂堂正正地競爭,真是令人開心。
  賽希莉同學苦笑道:
  「不過身為主角之一的愛拉卻不在現場,令人感覺好像少了些什麼呢。」
  今天還沒看到愛拉同學。
  她會不會昨天也一個人訓練到半夜呀?
  而當晨間報告快要開始的時候——
  「很、很好!呼啊啊……總算是來得及——呃,哇哇!伊莎貝拉教官!您您、您早呀!」
  愛拉同學慌慌張張的聲音,從教室大門的外面傳了過來。


  在這天的戰鬥課程中,索久特團長也來了。
  我和裘莉葉同學分別與團長進行五分鐘左右的對打,總共對打完三次後,就開始暫時休息。
  在我擦拭汗水的時候,團長向我說起話來。
  「我聽說你前陣子與奇露西拿家的女兒打了場模擬比賽。」
  「……也傳入了團長的耳裡了呀。」
  「因為在二、三年級的學生當中,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克德爾卡•菲拉利斯、貝歐札•法隆特薩這三位,可是聖樹騎士團也十分期待的人才啊,所以與這三人中的其中兩人打成平手的某個男生的話題,自然也傳了進來。」
  我與克德爾卡會長的比試似乎也傳進騎士團裡了。
  「不過呢……原來就算有《極空》與《培爾康透》,也無法擊敗相樂•黑彥呀。」
  「呃,索久特團長您……清楚奇露西拿家與菲拉利斯家之間的關係嗎?」
  「還算清楚,我好歹也是五大公爵家的人。你有什麼事想知道的嗎?」
  「多利斯特斯會長好像對《蛇》這個稱呼十分過敏……其中是有什麼理由嗎?」
  我有點在意這件事。
  團長邊細心地摺起吸水巾邊答道:
  「五大公爵家崛起的過程大有不同,所以每個家族活躍的分工領域也各不相同。但到了現在,這樣的分工領域也已經是過去式了……至少我是這麼想的。這段話我姑且先當作前言講給你聽。」
  現在的五大公爵家不同於以往,我把這句話牢記在腦袋裡。
  團長開始講起關於五大家族過去的分工領域。
  「以希古姆索斯家為例,我們家族就有不少長於指揮統率、能征善戰的人才。從聖樹騎士團的歷史來看,有許多得到副團長以上地位的人盡是出自於希古姆索斯家。」
  感覺就像是個將軍家族吧?
  「露諾史菲亞家則是有許多擅於交涉,或者擁有術式才能的人才。過去有很多宮廷魔術師都是露諾史菲亞家族的人,又因為這個家族與王族間的血緣關係最為相近,傳聞他們在公私領域上都經常擔任聖王的咨詢顧問。另外可能也由於此一家族足智多謀,在古時的戰場上擔起軍師一職也不足為奇。」
  這麼說來,瑪奇娜小姐的爸爸也是現任宮廷魔術師。
  「特洛伊亞家出了許多在戰場上立下汗馬功勞的軍人,他們那與生倶來的優異體格在戰場上可是個強項。」
  凡修托斯先生與巴修卡特都有著一副優異的體格。
  以前凡修托斯先生為了調查事情而來時,我看到他掛在馬上的兩把巨劍而為之訝異。要單手各拿一把那種巨劍,想必只有具備一副虎背熊腰的凡修托斯先生才辦得到。
  嗯……特洛伊亞家是在戰場上立下功名的家族。至於剩下的兩個家族就是重點了——
  「菲拉利斯家則是出了許多商業人才的家族。在過去多數商人還在猶豫是否要與東國建立起商業往來時,率先積極推動與東國交易的似乎也正是菲拉利斯家。」
  原來如此,所以他們家族才會對東國文化興致盎然啊。
  「聽說菲拉利斯家在作商業交易時不太會僱用傭兵,他們家族的族人自身會成為戰士親自護送貨物。簡單地說,就是能夠戰鬥的商人。又有傳聞說菲拉利斯家因為經常將奇珍異寶納貢給聖王,所以除了露諾史菲亞家這種例外之外,與其他家族比起來更容易受到聖王家的寵愛。雖然我不清楚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直到現在王族似乎還是厚遇著菲拉利斯家。」
  「那麼奇露西拿家又是……?」
  團長隔了一會兒後才再度開口:
  「你看過《培爾康透》了吧?」
  「是的。」
  「關於那個特殊術式,你怎麼看?」
  團長大概是要我猜吧。
  讓人無法認知自己身影的術式……無影無蹤…………啊,莫非——
  「可用於暗殺與收集情報嗎?」
  「沒錯。奇露西拿家就是透過巧妙地使用那種特殊術式,一口氣爬上五大公爵家的地位的。主要是受聖王的重臣之託,不為人知地暗殺對國家有威脅的人、潛入敵國盜取重要情報等等,許多諸如此類的任務都是由這個家族完成的。《培爾康透》的能力本來就適用於這種用途。」
  團長瞇起眼睛,表情中摻雜了些憂慮。
  「只是……有著精神潔癖的重臣與貴族們對於做這種工作的人難以產生好感。由於這些任務幾乎都極為機密,自然也無法對外公開發表這個家族的功績。過去的奇露西拿家族,可以說是這個國家的黑影部分。」
  黑影部分啊。
  「在貴族之中,奇露西拿家深深為人所懼,據說在聖王的重臣之中也有人極為忌諱奇露西拿家族,而稱呼他們為狡猾的毒《蛇》。不過到了現在,這樣的形象也已經改變,知道奇露西拿家族被喚為《蛇》的過去的人也變少了;就算有人知道《蛇》這個稱謂,但要連其中緣由都知曉的話……頂多就只到蓋登•亞克萊特那個世代吧。這些事也是我從蓋登閣下那聽來的。」
  也就是說,《蛇》這個稱謂對奇露西拿來說是過去的污名。
  「奇露西拿家族之後的世代就不斷費心於洗刷家族形象,但他們同時似乎也會利用過去身為黑影的時期,給人留下這個家族絕不簡單的印象。這樣子溯本求源,應該就能明白這個家族要站在陽光之下有多麼辛苦了吧。」
  這樣子啊。
  「而從有過這些經歷的奇露西拿家的立場來看,就會看不起因為靠著獻給聖王的納貢品,而被寵愛至今的菲拉利斯家囉……?」
  「應該就是這樣吧。從奇露西拿家的角度來看,可能會覺得只有菲拉利斯家不是靠著戰場上的功績,而是以耍小聰明的手段一路提昇地位。其實菲拉利斯家應該還是曾立於戰場上過,但也聽說有一段時期因為聖王寵愛他們,而經常把菲拉利斯家設置於不會受到被害的後方。」
  菲拉利斯家與奇露西拿家有個共通點,就是這兩個家族的地位能獲得攀昇,主要都不是靠著戰場上的功績。
  所以才會產生出類似於競爭意識的感情吧。
  不過,這樣我就大致掌握住兩家之間的關係了。
  也明白了多利斯特斯會長昨天為什麼會擺出那樣的態度,以及她所說的話的意義。
  不過還有一點令我在意。
  那就是關於聖王的寵愛對象。
  「說到聖王的寵愛對象,我覺得亞克萊特伯爵家也算是其中之一……關於這點,奇露西拿家不知道是怎麼看的?雖然我覺得這是符合亞克萊特家實力的地位,但以外在形象而言,畢竟是爵位較低的伯爵家的族人,跳過了公爵家而得到了聖王的劍術教練的地位……」
  團長「呵」地微笑道:
  「亞克萊特家沒有被奇露西拿家視為眼中釘,其中很大的原因正是在於那位聖王的劍術教練蓋登•亞克萊特。」
  以前我曾經見過一次蓋登先生,不過那時他尚在昏迷中。
  賽希莉同學也沒提過蓋登先生以前的事。
  「年輕時的蓋登•亞克萊特隸屬於聖樹騎士團,當時他有個外號叫《壞人》。」
  「《壞人》?」
  「他這個男人只要能夠獲勝——只要能夠保護國家的話,就算不擇手段,即使是卑鄙勾當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也曾經一馬當先地去做沒有人拜託他做的骯髒工作。由於當時的聖樹騎士團較為重視外在形象,他的做法便遭人厭惡,所以才被喚為《壞人》且被疏遠。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做法,一心想要保護這個國家。所以身為露諾史蕾德黑影的奇露西拿家,應該也對他的生存方式感到共鳴吧。」
  奇露西拿家對於同樣率先接下骯髒工作,在過去人稱《壞人》的男人抱有好感。
  所以多利斯特斯會長才沒有對賽希莉同學燃起對抗心啊。
  「《蛇》,是嗎?」
  裘莉葉同學插進了對話。
  「怎麼了?」
  「啊,沒有啦……只是想起我有個舊識以前也有同樣的外號。」
  裘莉葉同學臉上雖然顯現了回想過去的表情,但馬上就回過神來,然後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對話」。
  「從您剛才所說的話來看,奇露西拿家是為了聖王才接下扮黑臉的角色對吧?那麼他們會不滿於差別待遇,我認為多多少少也是難免的。至少他們並沒有因為受到不當待遇而濫用特殊術式作為報復不是嗎?」
  「是啊,我想他們是真誠效忠於聖王的。」
  「既然這樣,我反倒認為奇露西家沒有必要因為《蛇》這個稱謂而感到羞恥,因為有許多情況是無法光靠著講漂亮話來解決的……若是想要追求安定,就總得有人扮黑臉以維持安定才行。而接受了這個《現實》的,正是奇露西拿家。」
  「你說得是,現在在騎士團裡,我也是把扮黑臉的角色都丟給某個人……雖然外表沒有顯露出來,但其實我是很感謝他的。但一想到對象是那個傢伙,就很難老實地說出感謝的話……」
  團長抓了抓頭。
  休息之後,我們再度開始進行訓練。


  「呼……」
  今天的戰鬥課程差不多要結束了。
  今天的訓練也是獲益匪淺。
  索久特團長的訓練果然就是不一樣——啊,對了。
  「索久特團長,請問一下。」
  關於我被即將參加聖武祭的候選生請求指導劍術之事,我試著向團長尋求意見,希望他能給我一些建議。
  「我認為你應該接受。」
  「我沒有自信能教導別人……索久特團長與裘莉葉同學都很會教人,是有什麼訣竅嗎?」
  「這個嘛……首先,要評估對方的力量,接著再以稍微超出對方力量的水準為軸心來進行訓練。光是這樣應該就會有效果了。」
  「嗯,我在教導黑彥時也是這麼做的。」
  「這樣啊……所以我才會有種逐漸變強的踏實感覺。」
  「還有個重點則是要引導出對方的強項。像是相樂•黑彥的反射神經與在戰鬥中的洞察力都很優異,若要提昇這種特質的話,向其施展起始動作微小的攻擊以及比較奇特的攻擊都是很有效果的。」
  「原、原來如此。」
  回想起來,團長經常對我使用他剛說的攻擊方式。
  「而且在指導別人的時候,自己同時也會有所長進。過去本來是靠著直覺去體會的事情,也變得能以理論去理解了。所以負責教導的人應該要常常思考自己有什麼事情是可以教別人的,然後可能就會在意想不到之處閃現靈感。」
  不愧是聖樹騎士團團長——《黑聖樹士》索久特•希古姆索斯。
  我的父親與哥哥從來沒有這樣給過我意見。
  要是父親與年齡有一段差距的哥哥會給我建議的話,大概就是像這樣的感覺吧。
  這樣一想,就很羨慕與父親、兄弟姊妹都能相處融洽的人。
  「謝謝您的建議,索久特團長。」


  放學後,我與愛拉同學到了訓練場。
  我們現在彼此都拿著訓練用劍,擺出架勢對峙著。
  首先要先評估愛拉同學的力量。
  之後再用索久特團長教我的方法試試一陣子。
  「那麼就開始吧。」
  「好、好的!」
  「首先請妳放輕鬆點,向我攻過來試試。」
  「知道了…………我來了!」
  愛拉同學揮劍攻來,而我擋下了她的攻擊。
  格外高亢的劍刃碰撞聲響徹了訓練場。
  克德爾卡•菲拉利斯。
  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
  貝歐札•法隆特薩。
  賽希莉•亞克萊特。
  這些抱持著各自想法的強敵們,將會在聖武祭無學年部門碰撞出火花來吧。
  最後結果將會如何,誰都無法預測。
  但是我們要贏下去。
  為了讓愛拉同學能勝過這些強敵們,我會全力以赴。
  就這樣,為了能在聖武祭中一展身手,我與愛拉同學開始過起訓練的日子。


  上學期授課結束後,訓練的日子依舊持續著。
  在這個時期本來許多學生都會暫時回到雙親所在的故鄉,但今年則是幾乎所有學生在聖武祭結束之前都會留在王都。
  「呼。今天就練到這裡吧。」
  「呼啊、呼啊……嗯,我知道了。」
  愛拉同學的肩膀上下起伏,邊喘著氣邊將劍放下。
  把場地整理完畢之後,我背靠著牆壁休息。
  「最近妳直線軌道的攻擊明顯地愈來愈銳利了呢。」
  愛拉同學把積在下顎上的汗擦掉後,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是嗎?欸嘿嘿,被稱讚果然還是很令人高興。」
  「若是在妳進入狀況時的攻擊,我要瞬間反應過來也十分費神呢。」
  她的劍擊進入直線軌道時,感覺速度與威力大約增加了五成。
  話雖如此,她也並非不擅於曲線軌道的攻擊,這可說是她的一大強項吧。
  希望能讓她在比賽中活用自己的這項特質……
  比賽如果一路贏下去的話就會遇上那些強敵,為了勝過他們也有必要想方設法。
  那些人可不是靠著有勇無謀就能獲勝的對手。
  尤其是那兩個特殊術式,得想出個專用對策才行。
  若是一切順利的話,目前是已經能應付其中一個——
  「幸好我有找黑彥當我的教練。」
  正當我在熟思時,愛拉同學如此說道。
  「能讓妳這麼說,我也覺得很欣慰。」
  「最近啊,我開始實際感受到自己真的變強了……在請黑彥指導我之前,我對於自己到底有沒有變強都沒什麼自信。」
  「以我來看,妳確實是有變強哦。」
  我只是向裘莉葉同學與索久特團長請教指導他人的心得後,再實行他們的教導內容而已,沒想到效果似乎比我預料的還要好。
  說到底,愛拉同學本來就很有資質,只是之前沒有遇上適合的師傅,而無法引導出她的才能罷了。
  師傅的存在非常重要。
  要是沒有裘莉葉同學與索久特團長的話,我也無法進步到現在的程度,若光靠著禁獸的《吞噬》之力來提昇力量的話,戰鬥能力應該會比現在還要不均衡。
  我正在拚命練習的《雙龍》之所以能多少有個樣子,都是托了在與裘莉葉同學訓練時,所自然培養出來的劍術基礎。
  「黑彥你之後又要練習那個招數嗎?」
  愛拉同學已經看過我練習《雙龍》好幾次了。
  「因為我認為每天持之以恆地練習是最重要的,就算只練一點點也好。」
  「你真的很努力耶。」
  「愛拉同學妳也是啊,不過妳得小心不要拚過頭囉?」
  「好的,我會注意。」
  從早到晚都一個勁兒地訓練會對身心造成負擔。
  訓練要能夠持續才有意義。
  所以應該也要適度地喘口氣,享受日常生活才是。
  訓練愈是嚴酷,就愈是應該找個機會盡情放鬆休息。
  健康的身體自然不用說,但健全的精神也同樣重要。
  「到餐廳去喝個托諾亞水吧。」
  「嗯!」
  走出訓練場之後,我們各自換好制服後再度會合。
  我與愛拉同學邊在走廊上走著,邊看著窗外。
  「聖武祭就快要到了呢。」
  在我們看出去的方向的遙遠前端,佇立著大聖場。
  大聖場是一個半圓形的建築物,在有緊急事故時能夠化成一座堅固的要塞。
  在四凶災來襲時,大多數王都居民似乎都是到大聖場避難。
  雖然好像也會用於祭祀,不過這次則是用來作為聖武祭的比賽場地。
  「上學期的授課結束了,再加上聖武祭的舉辦日即將到來……候選生之間也開始產生出各種緊張興奮的氣氛呢。我現在就好期待哦,一想到說不定能夠和賽希莉、貝歐札與兩位會長一戰,我就好希望聖武祭趕快來到。」
  她的瞳孔中沒有恐懼,寄宿在其中的,只有憧憬。
  「因為大家都是我的目標,也是我的憧憬。」
  ——要以一路贏下去的心態去努力挑戰,直到聖武祭落幕。
  我想要讓她獲勝。
  這是我現在的想法。
  我們到達餐廳買了托諾亞水之後,就找了座位坐下。
  「這麼說來,最近會有路維爾卡爾加與帝國的人要來是嗎?」
  「好像是。」
  也很久沒有見到夏娜小姐了。
  「能夠一路贏下去的人就會在聖王尊前比賽對吧……若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我到時會很緊張耶。」
  「也好好享受這份緊張感吧。讓自己有『就是在這樣的大舞台上,才更值得好好享受』這樣的心情是很重要的。這種心態也是為了能夠獲勝而不可缺少的要素。」
  「這樣嗎……嗯,你說得沒錯。欸嘿嘿……謝謝你,黑彥。」
  看來我想都沒想就講出口的一句話收到了效果。
  稍早之前我根本想不到自己會處於給人建議的立場。
  這也算是一種變化——成長嗎?
  「總而言之,在聖武祭開始之前,我們就這樣一路衝下去吧。」
  愛拉用力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嗯」。


  「明天終於就是聖武祭了。」
  「嗯,愛拉練得如何了?」
  「我認為她練得還不錯。今天早上只做了些簡單的熱身訓練,之後就是為了明天做準備,請她休息了。」
  「嗯,我今天也讓賽希莉休息好讓她解除疲勞。雖然我都有注意,但看來還是讓她練得有些疲憊。」
  「那她練得如何?」
  「可以說是好到不能再好了,希比加米會看上她並非沒理由。天才這個詞彙就像是為了她而存在的……我是從以前就身處在經常需要戰鬥的環境,累積了許多經驗才變強的,但以天賦來說,我感覺我比不上她。雖說若把賽希莉丟在末日鄉未免太過分,但她要是在與我相同的環境下成長且平安無事地生存下來的話,應該會成為一位比我還要強大的劍士。」
  聖武祭即將在明天舉行,今天我與裘莉葉同學來到大聖場看場地兼散步。
  大聖場非常寬廣,比起上個世界的東京巨蛋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方是做成可以直接仰望天空的挑高設計,但大聖場也備有術式機可以張開透明的屋頂。
  能夠作出透明天花板的術式機上施有古代術式,可謂極為少見。大聖場本身好像就是為了能夠活用這個術式機的機能,才規劃建設出來的。
  術式機所作出的天花板膜非常強固,聽說就算從空中侵襲,但衝擊力道沒有大到一定程度的話,也是無法加以打破的。
  這就是為什麼會挑大聖場作為避難處的理由。
  只要膜一張開,除了要讓弓箭與術式射出的開閉式夾縫外,與外頭相連的部分就只剩下東西南北四個出入口。
  意即只要將戰力集中在這四個地方牢牢守住的話,基本上幾乎就能完全地制止住外部侵襲。
  不過,大聖場的膜是否能擋住那個會飛舞於天空的四凶災馬索•安格連的攻擊,直到最後都不得而知就是了……
  大聖場雖然不是對大眾開放的場所,但只要辦好手續就能夠入場。
  附帶一提,儘管大聖場是聖武祭的比賽場地,但唯獨第一天的第一戰是在學園的各訓練場舉行的,理由是第一天的比賽場次非常地多。
  因此第二戰之後的比賽才會在大聖場舉行。
  「黑彥,你看過明天的對戰表了嗎?」
  今天早上,學園廣場上張貼出了聖武祭第一戰的對戰組合表。
  聖武祭的舉行期間為五天,比賽場次分為第一戰、第二戰、第三戰。
  第一戰與第二戰、第二戰與第三戰之間都設有一天的休息日。—對戰表會在各個對戰日的前一天發表。
  在第一戰中若是持續獲勝的話,一天最多會比到三場比賽。
  又賽程還在第一戰的階段時,選手們就只會知道當天的三場比賽會碰上誰。
  這種公開方式似乎直到第三戰都不會變更。
  如此一來,直到舉行準決賽與決賽的第三戰之前,都很難事前預測自己將會碰上哪個對手。
  要是能事先猜到是否會遇上兩位會長,或者會先遇上哪位會長的話,就能想出對策集中對付其中一個。
  然而採取這種公開方式的話,因為直到前一天都無法確定會不會遇上兩位會長,也就只能預先想好兩方都有可能碰上的情況。
  「主辦者可能是想藉由無法事先預測之後的對戰組合,來讓觀眾驚訝連連吧。」
  「在第一戰裡,愛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被分在不同的組別呢。」
  意即她們兩人就算一路臝下去,也不會在第一戰碰上。
  附帶一提,蕾拉學姊似乎還是決定要參加無學年部門,而她在第一戰中一樣被分到其他的組別。
  「學生會長與風紀會長彼此間好像也是被分在不同的組別。不過,黑彥……」
  「嗯,在愛拉同學那組裡——有貝歐札學長在。」
  第一戰的比賽方式也是錦標賽。
  要是愛拉同學與貝歐札學長都獲勝的話,他們就會在第二場比賽中對上。
  「在第一戰立刻就碰上強敵了呢。」
  「在那之前,得先贏過第一場比賽才行。」
  也得盡量收集第一場比賽的對手的情報才行。
  時鐘的時針指向了黃昏時刻。
  天空的顏色也開始產生變化。
  裘莉葉同學眺望著逐漸變成橙色的天空。
  「希望在聖武祭裡,我們彼此間都可以得到能夠令自己接受的結果。」
  我一邊回想著至今為止的訓練時光,一邊點頭道:
  「是啊。」
  聖武祭終於將在明天到來了。
  我雖然不是參賽者,仍然鬥志昂揚。

  ◇

  中午過後,有客人從路維爾卡爾加到訪。瑪奇娜•露諾史菲亞帶著這些客人們到達了大聖場。
  因為第一王子奇雅思•路維爾卡爾加盼望著想要看到大聖場。
  一到達目的地,奇雅思王子便興奮地從馬車內跳出來。
  「雖然我每次一到露諾史蕾德都會來看大聖場,但不管看了幾次都是壯觀得令人嘆為觀止啊!啊啊,我心愛的大聖場!」
  以奇雅思的鵝蛋臉與五官輪廓雖然看得出是軍神王的兒子,但他的活潑則是父親所沒有的。奇雅思總是帶給人天真無邪的印象,從其言行舉止則可看出他的家教良好。
  瑪奇娜慌慌張張地從給客人乘坐的馬車上衝出來追上王子,還差點從馬車上跌下來。
  「因、因為您還要參加聖王的餐會,所以沒辦法待得太久……但、但在時間到之前,您都可以慢慢參觀。」
  瑪奇娜一邊注意著自己身為招待方的禮節,一邊向王子說道。
  「妳對待奇雅思的態度還是一樣拘謹哪。」
  隨興地把手搭上瑪奇娜肩膀的嬌小少女,是奇雅思的同行者夏娜特莉絲•圖艾弗。
  她有著一身小麥色的肌膚與紫色的瞳孔,左眼戴著黑色眼罩;長長的金髮今天也是用黑色緞帶可愛地綁成兩束;下襬很短的黑色軍服、白色手套與長皮靴都是她的最愛。
  她是路維爾卡爾加所自傲的神罰隊副隊長,與瑪奇娜也是舊識。
  瑪奇娜在追著王子穿過入口大門的同時,將以前就抱持的疑問拋向夏娜特莉絲。
  「對方可是一國的王子耶,哪還有什麼拘不拘謹的問題?有件事我從以前就很在意了……妳對待王子時也是用妳平時的那副態度嗎?那樣不會有問題嗎?」

  「奇雅思啊!我對待你的態度有什麼問題嗎!?」
  夏娜特莉絲以絲毫不帶半點恭敬的口氣,呼叫著高興地參觀建築物內部,眼睛閃閃發亮的王子。
  「沒有問題哦!妳對待身為國王的父王時不也一直都是那副調調嘛!哎呀,不過這棟建築物真的是太美妙了!這座大聖場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是這麼美麗!我國的軍神場造得過於樸實,缺乏了這份絕妙的纖細啊!啊啊!要是父王允許的話,我真想趕快改建軍神場呢!」
  「……話說回來,奇、奇雅思王子也真是看不腻呢,明明每次一到克里斯多菲亞就會跑來這裡看好幾遍說。」
  「因為他被建築物勾走魂魄了嘛……路維爾卡爾加要是能再和平一點的話,奇雅思說不定就能創造出景觀更加美麗的王都了。」
  「這麼說來,你們國內的內亂還沒出現結束的跡象嗎?」
  「就像連鎖反應似地一個接一個發生,目前還看不出有結束的徵兆哪,不過也因此陸續地培養出許多優質的傭兵就是了。說到底,軍神王本人甚至有種希望地方領主間互相發動戰爭的感覺。」
  「軍神王也真是個奇怪的國王……」
  「因為要是有個萬一,軍神王所率領的神王軍與神罰隊隨時都可以鎮壓那些地方領主啊。軍神王似乎認為只要國內的絕對性最強戰力坐鎮於王都的話,區區地方貴族間的小規模紛爭放著不管也無所謂。不過從妳的角度來看,應該會覺得這樣的結構扭曲得很吧。」
  「就算規模不大,但戰爭持續下去的話,費用應該也是很驚人。然而路維爾卡爾加則是靠著豐富的稀有礦產來補足大部分的財政費用……」
  「而且這些礦產在各國間的交易也都很順利。不過諷刺的是,交易之所以會順利也是因為四凶災讓帝國不敢作怪的緣故哪……嗯,不過要是帝國真的再度開始侵略東方,搞不好那些還在搞內亂的傢伙們就會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也說不定呢。」
  「請妳別烏鴉嘴。」
  「呵呵呵,別擔心嘛,瑪奇娜,反正不管如何妳的國家都會安然無事的。妳的國家有《黑聖樹士》率領的聖樹騎士團,再加上那位禁咒使也在,就算是帝國,也不會笨到敢和能夠討伐四凶災的國家作對的。帝國不也是想要繼續維持友好關係,所以才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次聖武祭的邀請嗎?」
  「樂觀一點來看是這樣沒錯啦……不過說到戰力,妳的國家一樣也有神王軍與神罰隊呀,而且率領神罰隊的則是——」
  佇立在夏娜特莉絲後方的漆黑巨鎧。
  「神罰隊隊長,通稱《鎧戰鬼》——羅茲•克雷沃爾。」
  羅茲•克雷沃爾自從與瑪奇娜碰面後,還沒有說過一句話。羅茲似乎認為除非有必要,否則不會自己主動開口,自我介紹時也是夏娜特莉絲幫忙說的。
  人們時而會把《鎧戰鬼》與《黑聖樹士》相提並論。
  其身高與擁有巨大身軀的凡修托斯、貝修加姆比起來毫不遜色,粗估至少也超過二拉塔爾(兩公尺)。
  至於性別則是不明,就算詢問這點,夏娜特莉絲也只是回答「性別?呵呵,會穿著這身巨大的鎧甲就是為了不讓人猜到是男是女呀。」再問詳細一點的話,似乎是羅茲討厭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性別。
  其頭部被厚重的頭盔完全包覆住,眼睛周圍有一層濃厚的闇影,就算凝神細看也無法判斷出其瞳孔顏色。在發出模糊光芒的黑色頭盔上有著兩根長長的尖角,令人聯想到在神話中登場的怪物以及東國傳說中的惡鬼。鎧甲上頭也有陰森可怕的突起物。
  再加上本身的沉默不語,使得羅茲總是散發出沉靜的壓迫感。在迎接客人與移動時,看到羅茲的人們所顯露出的表情都一致地像是在問「發生什麼事了?」。
  目睹到那黑暗陰沉的厚重鎧甲,會有這種反應可能也是難免的。
  其掛在腰上的寬刃長劍,大概就是傳聞中的聖魔劍《堤珥芬加》。
  雖然瑪奇娜之前已經與奇雅思見過幾次面了,但這次則是首次遇見羅茲。
  羅茲唯獨這次會與奇雅思同行,原因可能是出在帝國的客人也應邀而來的緣故。
  「要是再加上帝國的《武神》,密德茲貝利亞三大知名武人就齊聚一堂了哪。喔,對了對了!說到帝國哪!最近有些奇怪的傳聞哪,好像是那有名的亞人特攻兵團的《雙子》——」
  就在這時,羅茲衝了出去。
  腳步聲雖然鈍重,但動作卻不可思議地輕盈。
  每當羅茲在走廊上踏下一步,金屬聲就響徹室內。
  「羅茲?怎、怎麼了呀……?」
  羅茲似乎是打算追上已經走到前方去的王子。
  回過神來,才發覺王子已經單獨走到只能隱約望見其身姿的地方去了。
  「要從四個出入口入場得先辦過手續,我想可疑人物應該是進不來才對——不過還是先追上去看看吧。」
  瑪奇娜跟在夏娜特莉絲與羅茲的身後追了上去。
  「唔,怎麼?那裡有個人影——」
  「哎呀?這身巨大的漆黑鎧甲……莫非你就是路維爾卡爾加的《鎧戰鬼》嗎?」
  響亮的女人嗓音傳進耳裡。
  「嗯?不回話呀,真是遺憾。」
  頭上戴著施有紅色刺繡的白色帽子的女人,把帽簷推了上去。
  金色的瞳孔與淡綠色的頭髮。
  肌膚潔白剔透到了會讓人誤以為是否生病的程度。
  凜然的站姿,甚至到了有些旁若無人的感覺。
  這是慣於由上往下俯視著人說話的人物才會有的站姿。
  「初次見面各位好,寡人是君塔利歐斯帝國第一公主——赫兒•君塔利歐斯。」
  「——什麼?」
  發出驚嘆聲的人是夏娜特莉絲。
  由於在預料不到的場所遇見了意外人物,瑪奇娜也驚訝地倒吸一口氣。
  ——比預定時間還要早到。
  「哦哦!妳就是君塔利歐斯的第一公主呀!我是路維爾卡爾加的第一王子奇雅思•路維爾卡爾加。以後還請多關照。」
  毫無動搖而向赫兒伸出手的人是奇雅思。
  赫兒嘴邊浮現微笑後,用力地握住了奇雅思伸過來的手。
  「寡人也重新自我介紹,寡人是赫兒•君塔利歐斯,能見到你真是光榮。嗯,很光榮,真的非常光榮。」
  「我也很光榮。哎呀,話說回來,妳長得還真漂亮。」
  奇雅思一點都不膽怯。
  他總是這個樣子,無論在何處都能快活地展露他那有些傻氣的正直,無論對誰都會積極地上前攀談。然而這樣的態度是否為經過計算,依然無從得知。
  「哦?路維爾卡爾加的第一王子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呢。那麼——站在那兒的兩位可人兒是什麼人呢?是與聖王有關係的人物嗎?」
  赫兒一邊握著王子的手上下緩慢搖晃,一邊問道。
  「我名叫夏娜特莉絲•圖艾弗。」
  夏娜特莉絲恭敬地跪了下來。
  「在路維爾卡爾加的神罰隊裡擔任副隊長。」
  「嗯?哦,這樣呀,妳就是那位有名的《路維爾卡爾加的魔女》啊。寡人多次聽聞妳的事蹟,妳的優異表現總是會傳到寡人的耳裡。要是妳有一天走投無路的話,務必來投靠寡人。」
  「能獲得公主陛下如此賞識,實在甚感光榮。」
  「哈哈哈!已經對寡人如此客氣以保持距離了呀,看來妳這女人倒是精明,不愧是魔女。那麼,旁邊的另一位公主又是誰呢?」
  赫兒將視線移到瑪奇娜身上,瑪奇娜將裙子下襬弄整齊後跪了下來。
  「我是露諾史菲亞公爵的女兒瑪奇娜•露諾史菲亞,在克里斯多菲亞的聖樹士候選生養成機構擔任首長。」
  「哦?妳就是那位瑪奇娜•露諾史菲亞啊。」
  「請問……我聽說公主您應該會晚一點才到。」
  「突襲可是戰爭的基礎哦,瑪奇娜小姐。我到達克里斯多菲亞後,向你們這邊的人說我想看看大聖場,強迫他們答應之後,對方就爽快地派馬車載我到這兒來了。」
  「這、這樣啊。」
  面對赫兒強勢的言行舉止,瑪奇娜頓時不知如何對應。
  「不過不管是妳還是夏娜特莉絲,都有著得天獨厚的面貌與體格呢。」
  這並非嘲弄與諷刺。
  赫兒走到跪倒在地的瑪奇娜面前,蹲了下來,以兩指挑起她的下顎。
  「適合偽裝的身體特徵可是個強項哦。」
  金色瞳孔中溢滿著鋼鐵般的意志。赫兒將目光緩和下來後說道:
  「反過來說,就算這樣的身體特徵會帶來什麼不便,但像妳們這樣的人才想必是優秀到能讓人無視於這些不利條件。要是有個萬一,妳們的祖國滅亡的話,兩位就都到寡人這來吧,我中意妳們。」
  瑪奇娜沒有把目光別過,直直地看著赫兒的眼睛回道:
  「請您不用心煩,露諾史蕾德是不會滅亡的。」
  「寡人也是這麼想的,畢竟妳的國家裡有那位擊敗四凶災的勇者——禁咒使在。」
  她知道黑彥的存在。
  瑪奇娜產生了警戒心。這時赫兒把話題轉向夏娜特莉絲。
  「路維爾卡爾加不是也發現了《亞人王》嗎?現在若與寡人的帝國發動戰爭,是不是還挺有勝算的呢?」
  「可能就如您所說——但是也有另一種觀點認為,過於巨大的力量,其最佳的使用之道就是當作抑止力。雖然在這層意義上,反而得更加依賴《亞人王》的名號就是了。」
  赫兒對老謀深算地帶過不當言論的夏娜特莉絲投以帶有好感的微笑後,站了起來。
  「要是妳們想要戰爭的話,寡人可是很歡迎的哦?因為戰爭會帶來進化。」
  「進化?」
  「當人類眼前出現攸關生死的事情時,就會不顧一切地拚死拚活,也就是所謂的生存本能。因此在戰爭時,人類為了生存下來就會加速進化,這豈不是一件可喜的事嗎?」
  瑪奇娜抬起頭來正色道:
  「我明白這是無禮的行為,但請恕我提出異議,我並不贊同您的意見,正因為處於和平,人類的文化才能正常地進化。依我來看,在互相殘殺的環境下促成的進化是種不健康的進化。」
  「哈哈,不健康的進化呀,妳的想法還真有意思。」
  「就算不處於互相殘殺的環境,人類依舊有著無窮的欲望,而這欲望必定會成為進化的泉源。」
  「可是人類的本性卻是怠惰的。但就算如此,再怎麼怠惰的人依舊需要睡眠與進食,畢竟連這兩件事都不做的話就會迎來死亡。若以保存物種這種全體的角度來看,生殖行為也能套用同樣的道理,不過……總而言之,寡人認為面臨死亡的恐怖才能為人類起到最大的打屁股作用。這和妳所說的健康的進化,在提昇全體人類潛能的作用上可是相差甚遠。」
  「我討厭戰爭,雖然是有條件的。」
  奇雅思不看場面氣氛地插嘴道。
  「唔?有條件是嗎?那你就說說吧。」
  「不去破壞美麗而貴重的建築物——我希望參加戰爭的人都一定要遵守這個準則。啊,至於醜陋的建築物就儘管破壞無所謂……」
  赫兒露出一臉意外的表情。
  「呵呵,看來得修正一下我對於路維爾卡爾加的王子的印象了。我對你的價值觀十分有興趣。話說回來呀——」
  赫兒大步走向奇雅思,舉起手臂。
  「即使沒有人期望,但舉例來說——」
  夏娜特莉絲走向前去。
  「您、您要做什麼!?」
  「只要發生了這種不足為道的小事,不管願不願意,也是有可能發生戰爭的哦?」
  赫兒正要往奇雅思的臉頰上打下巴掌——
  「……哈哈,寡人只是消個遣開個玩笑罷了,你們當真了嗎?」
  就在一瞬間,羅茲插進了奇雅思與赫兒之間。
  羅茲打算抓住赫兒的手臂。
  但是——羅茲的手臂又被另一個人的手給抓住了。

  「唉呀唉呀,赫兒大人也真令人傷腦筋,兄長千交待萬交待希望您別做出這類危險的行為,結果馬上就發生了這種事。」

  現場多出了一位男人。
  直到他現身之前,瑪奇娜都沒有看到他的動作。
  而且居然還單手壓制住《鎧戰鬼》的手臂。
  從兩者抖動著的手臂來看,可以明白他們彼此間都尚未放鬆力氣。
  「向奇雅思王子為剛才開過火的玩笑道歉吧,赫兒大人。那是無禮的行為。」
  「嗯,是無禮沒錯。」
  赫兒退下一步後低下頭。
  「失禮了,奇雅思王子。寡人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卻似乎因此產生了不必要的緊張。寡人的個性就是這樣,抱歉。」
  瑪奇娜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夏娜特莉絲的臉上也有動搖的跡象。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奇雅思以悠悠哉哉的語氣回道:
  「哪裡哪裡,沒什麼啦!我是嚇了一跳沒錯,但不會因為被打個巴掌就生氣的!所以也請妳不用放在心上。哎呀,但是這位先生也真是厲害,居然能夠制止住羅茲,可以請妳介紹一下嗎?」
  「哈哈,幸好你是位有肚量的王子。嗯?哦,他是寡人的同行者,在帝都分都市做管理倉庫的工作——不過他雖有能力,卻不想出人頭地,令寡人傷透腦筋呢。來,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男人放開羅茲的手臂後,便重新調整方框眼鏡的位置。
  他的眼角雖然有些下垂,但整體五官輪廓看來立體而精悍。
  身上穿著的服裝與西方流行的輕便軍服相似。
  好看的下顎留著整整齊齊的鬍子,暗金色的頭髮全部往後梳平。他雖然帶給人如紳士般風度翩翩的印象,但瑪奇娜卻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也隱約有種頹廢的野性。還是說這種頹廢感是他偽裝出來的嗎?
  男人露出看似正直的微笑,說出了自己的名諱:
  「我名叫瓦拉加•奧魯穆德,在帝都分都市的第二倉庫管理部擔任部長。」
  「果然。」瑪奇娜暗想道。
  在目睹了他那肉眼所無法捕捉到的動作的瞬間,就立刻明白了。
  第6院。
  裘莉葉、洛齊亞、希比加米與諾伊絲的同鄉人。
  聽說希比加米也對他另眼相看。
  前些日子在向諾伊絲詢問瓦拉加•奧魯穆德是個怎樣的人物時,諾伊絲雖然話中夾雜著厭惡,但還是認同他的力量。
  『我是討厭他到想吐,不過他是個危險得令希比加米也另眼相看的人。』
  諾伊絲帶著警告的含意,說出了關於瓦拉加的事。
  『但以某種意義而言,瓦拉加•奧魯穆德也算得上是第6院中最人畜無害的男人。我想想……為了不要吵醒沉睡中的大蛇,得注意不要隨意踏進大蛇的夢境裡。只要不去觸及他的世界界線的話,瓦拉加應該都會當個正常人。不過前提是他和以前一樣沒變就是了。』
  瑪奇娜不太能理解「他的世界」指的是什麼。
  但他是個連希比加米都將其列為宿敵候選者的男人。
  絕對不是個簡單貨色。
  不過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待在帝國呢?其中的理由諾伊絲也說不知道。
  想要知道他會置身於帝國的來龍去脈的話,看來就只能直接向本人,或是向赫兒等周遭關係者詢問才行了。
  「不過——」
  赫兒將視線移向羅茲。
  「不愧是聲名遠播的《鎧戰鬼》,你的動作也讓寡人嘖嘖稱奇呢,就算不用你腰上的那把聖魔劍,普通的戰士也根本敵不過你吧。那麼,要是和寡人的帝國所自傲的《武神》與這個國家的《黑聖樹士》較量看看的話,不知勝敗究竟如何呢?寡人非常有興趣。再說——」
  赫兒的靴子踏在地上發出了「喀嗞」聲,響遍了整個走廊。她盛氣凌人地站在瑪奇娜的面前。
  「我聽到傳聞了哦?沒錯——就是聖樹之國的禁咒使。寡人對這位人物很是好奇,如果方便的話,妳可以讓他和寡人見個面嗎?」
  「這個——」
  可以讓這位公主與黑彥見面嗎?
  總覺得赫兒公主有些怪異,像她剛才的言行也是。
  瑪奇娜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
  「上學期的授課順利結束了,但只有我們在聖武祭上的分數拿到滿分,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沒想到公主所冀望見到的人物,在附近的通道上出現了。
  「咦?」
  他注意到這裡了。
  「夏娜小姐與、瑪奇娜小姐?」

  ◇

  我和裘莉葉同學一邊聊著上學期課程分數的事一邊走著,就來到了一條寬廣的走廊。
  「咦?」
  接著我的眼睛立刻看到一位見慣的人物與另一位眼熟的人物。
  「夏娜小姐與、瑪奇娜小姐?」
  哦,是這樣呀,今天是其他國家的客人來訪的日子啊。
  是在聖武祭舉行前,來這座大聖場參觀的嗎?
  雖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場所不需要警戒周遭注意有無危險,不過我與裘莉葉同學交談時,對於其他事物的集中力偶爾會變得散漫。
  因為對我來說,與她說話的時光是非常寶貴的時間,不由得把集中力都放在與她的對話上了。
  因此直到看到瑪奇娜小姐等人之前,我都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話說回來,我感到——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
  「黑、彥?」
  瑪奇娜小姐呆住了。夏娜小姐則是把手放在額頭上,露出的表情像是說「好死不死挑這個時候」。我一眼望過所有的來賓後問道:
  「瑪奇娜小姐是在為這幾位客人作嚮導嗎?」
  「咦?啊……對,沒錯。」
  「這樣子呀,那我還是先離開好了。」
  「慢著。」
  一位穿著類似白色毛皮大衣的服裝的女性,叫住了我。
  是說在暑期穿那種大衣,她不熱嗎?
  「你左眼的眼罩……聽說那位傳聞中的禁咒使在與四凶災戰鬥時也失去了左眼。莫非——你就是那名聞遐邇的禁咒使嗎?」
  我向瑪奇娜小姐看了一眼後答道:
  「打倒四凶災的是聖樹騎士團哦?」
  「而這樣的假情報,似乎也是有人刻意散布出去的。」
  身著白色服裝的女性在扶起帽簷的同時,用著指桑說槐的口氣說道。我將視線投向瑪奇娜小姐。
  她是什麼人?
  從現場的樣子來看,似乎是在帝國有一定地位的人物……
  等等?若與我事前得到的情報相比照——
  「哈哈,看來他開始注意寡人了呢,寡人也希望他知道寡人是誰。可以請妳幫忙介紹一下嗎?瑪奇娜小姐?」
  瑪奇娜小姐猶豫了一下後,點頭道:
  「我明白了。」
  瑪奇娜小姐謹慎地以手勢指向對方,開始介紹道:
  「這位是君塔利歐斯帝國的第一公主赫兒•君塔利歐斯大人。而她身旁的,是隨她同行的——」
  在說出同行人的名字之前,有短暫的間隔。
  「瓦拉加•奧魯穆德閣下。」
  我早就知道他會來,即使如此,某種特別的感覺還是開始在我的體內遊走著。
  我不明白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從他目前的樣子看來,既沒有像剛遇見裘莉葉同學時,她身上那股會讓人敬而遠之的帶刺感覺;也沒有希比加米襲擊亞克萊特家馬車時,那股駭人的殺氣。
  而像洛齊亞那樣目中無人且玩世不恭的態度,與諾伊絲那股瘋狂的激情,他也全都沒有。
  瓦拉加•奧魯穆德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禮。
  我瞥向裘莉葉同學,她的臉上正顯露出一種像是撲克臉的冷淡表情。
  然而自從與這些客人不期而遇後,她的視線就一直盯向瓦拉加•奧魯穆德。我回想了一下片刻前的情形,瓦拉加•奧魯穆德也是一直將注意力放在裘莉葉同學身上。
  儘管沒有交談,但他們之間似乎已經進行了意思溝通的樣子。
  「而這位是路維爾卡爾加的第一王子奇雅思•路維爾卡爾加大人。」
  王子露出爽朗的微笑,向我說了句「請多多指教」。
  看來是位人品不錯的開朗青年。
  「夏娜特莉絲你已經認識了,就先跳過……這位則是路維爾卡爾加的神罰隊隊長羅茲•克雷沃爾閣下。」
  要論在場人物視覺上所帶來的壓迫感,羅茲•克雷沃爾絕對是拔得頭籌。
  巨大的漆黑鎧甲。
  附著像是惡鬼般尖角的頭盔由於是全罩式的,無法看清其面目。
  但從他散發出來的感覺來看,能夠明白他不是普通人物。
  與希比加米、四凶災身上像是野獸般的氛圍不同,若要形容的話,就像是研磨得極其鋒利的刀劍所釋放出的銳氣。
  羅茲•克雷沃爾默默地佇立著。
  夏娜小姐戳了一下他身上的黑色鎧甲,發出「鏗」的聲音。
  「抱歉哪,黑彥,這傢伙可是極度的沉默寡言,就連赫兒公主問話都不回答呢。」
  「請不用道歉,我不介意。另外,瑪奇娜小姐……」
  「什麼事?」
  「既然這樣,那我是不是也應該自我介紹?」
  這句話是在問她我該不該說出自己是禁咒使。
  瑪奇娜小姐察覺了我的用意後,以眼神回答「交由你決定」。
  我點了點頭後,就轉向客人們下跪道:
  「我名叫相樂•黑彥,是在這座王都的聖露諾史蕾德學園通學的聖樹士候選生。另外——就如赫兒公主剛才所說的,我也是禁咒使。」
  「呵。」
  漏出笑聲的人,是赫兒公主。
  她透過這個笑聲表達了一句話——你沒有逃避而正面地回答了寡人的問題,很好。


  客人們現在似乎要去謁見聖王,所以要與瑪奇娜小姐一起到露諾史蕾德城裡去。
  「下次再重新介紹羅茲給你認識吧。呵呵呵,又能見到你,我可是高興得很哪?」
  夏娜小姐以幾乎沒什麼突起的胸部,不斷地頂向我的腰部附近。
  「那等事情辦完再見吧,黑彥。」
  夏娜小姐帶著《鎧戰鬼》追向奇雅思王子,於走廊深處消失了踪影。
  赫兒公主則已經與瑪奇娜小姐一起離開了。
  而還有一位客人留在現場。
  「你不跟著去沒關係嗎?」
  裘莉葉同學發問的對象,是正朝著赫兒公主等人離去的方向遠望的瓦拉加•奧魯穆德。
  「應該不用擔心吧。」
  「公主能夠戰鬥嗎?」
  「不,她沒有任何戰鬥能力,若以腕力來說,可能還比一般人要弱上一些。」
  「那這樣你不是更應該跟過去嗎?」
  「與公主同行的護衛並不是只有我而已,之後就交給在大聖場外待機的護衛吧。」
  「那我問你——為什麼你要留在這裡?」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為了重溫過去的情誼呀。因為裘莉葉•貝爾斯汀妳身上無處不值得讚美,和希比加米與諾伊絲不同,能夠安心地交談。」
  「但我敬謝不敏。」
  「妳還是一樣沒變呢。」
  「你……好像有點變了。話說回來,《最弱》怎麼了?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哦?妳知道《最弱》和我在一起呀?」
  「聽諾伊絲說的。」
  「唉呀唉呀,自從還在第6院時,《無形遊戲》那異常的情報收集能力就老是讓我吃驚了——嗯?那也就是說,裘莉葉妳離開末日鄉後遇到了諾伊絲嗎?」
  看來他不知道諾伊絲在這座王都大鬧過一場。
  裘莉葉同學把手放在利貝爾蓋特的劍柄上。
  「我已經與她——作出了斷了。」
  「不會吧……妳擊敗諾伊絲了嗎?應該沒有……殺了她吧?妳要是殺了諾伊絲,就反倒是諾伊絲的勝利了。」
  「諾伊絲開口承認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諾伊絲她居然?老實說,真是不敢相信,那個狗屎侵略者居然會認輸——」
  「你開始恢復你本來的講話方式囉。」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一感覺到侵略者的影子時,自我防衛心就會變得極端地重,這個毛病直到現在都還是改不過來,我自己也很困擾。」
  「哼,那你就困擾一輩子吧。諾伊絲雖然認輸了,但本性似乎還是沒變。不會改變的人,大概一生都不會改變吧。」
  瓦拉加把手插進口袋裡,露出溫和的表情。
  「一開始本來還以為妳沒變……但妳似乎也有點改變了。」
  「沒錯,我變了。雖然受到很多人的影響……不過影響我最大的,還是這個男人。」
  裘莉葉同學站到我的身邊。
  「禁咒使——相樂•黑彥啊。關於他打倒了四凶災一事,果然是真的嗎?」
  「是真的。」
  我覺得有必要訂正一下,插嘴道:
  「雖說如此,四人中有兩人是裘莉葉同學與希比加米打倒的。裘莉葉同學在與四凶災戰鬥時好像還接受了洛齊亞的幫助。」
  「哦?你認識希比加米與洛齊亞嗎?」
  「姑、姑且算認識。」
  我以視線向裘莉葉同學發問:「這件事講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裘莉葉沉默地搖搖頭,像是在說「沒有關係」。
  「這樣子啊,希比加米與洛齊亞都來過這座王都……八成是諾伊絲為了要架設舞台,而設法引誘他們過來的吧。」
  不愧是第6院出身者,非常瞭解諾伊絲的個性。
  「那你為什麼會置身於帝國?從剛才的樣子來看,公主和你好像還挺親密的。」
  「我只要自己置身的椅子坐起來安穩,不管場所是在哪都無所謂。我離開末日鄉後,帝國就剛好有張適合的椅子——理由就只有這樣而已。不過和末日鄉比起來,不管在哪都安穩得多就是了。」
  「聽說前陣子希比加米曾去帝國的倉庫裡偷東西,你那時——」
  「哈哈哈,當然是一溜煙地逃走了。只要是曾待過第6院的人,不管是誰遇到那個男人都會躲起來的。」
  「這點我同意,不過希比加可是很想和你打上一場啊。」
  「真傷腦筋,他的個性也真差,怎麼可以欺負弱者呢?」
  裘莉莉同學有了動作。
  就在她將利貝爾蓋特拔出劍鞘的同時——

  劍刃前端就已經抵在瓦拉加的喉頭了。

  瓦拉加舉起雙手表示沒有抵抗的意思。
  他絲毫沒有動搖。
  「妳很可怕耶?」
  「能夠察覺到我的攻擊會在擊中之前停止的人,還真敢說自己是弱者啊。」
  「哎呀哎呀,真是幸運,若裘莉葉•貝爾斯汀是個毫無慈悲心的人,我說不定就當場死亡了。妳果然很溫柔。」
  「少說傻話。」
  「這當然是句傻話,不過——」
  瓦拉加微微抬起下顎,摸著眼鏡的鏡腳。
  他那暗銅色的瞳孔看向了我。
  「他……這位禁咒使也不是尋常人物呢,在妳一有動作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妳並非真的想傷害我。若是個低水準的急性子,大致上在這種場面就會顯露出一些無聊的動作。」
  「哼,他可是希比加米認定為宿敵的人呢,你要是疏忽大意的話,就會嚐到苦頭哦。」
  「……妳說什麼?那個男人、認定他為宿敵?這樣啊……一直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中行走的他所找到的,就是傳說中的禁咒使……哼唔……我也對相樂•黑彥有點興趣了。」
  瓦拉加向後退了一步。
  說對我有興趣卻與我保持距離,令人感到他的言行有些不一致。
  瓦拉加透過用四根手指所比出的方形空間觀察著我。
  經過十幾秒後,他靜靜地瞪大眼睛。
  「……真是令人吃驚。一般來說,人至少都會有一個值得讚美的地方……但他卻——」
  瓦拉加的嘴角扭曲,臉頰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完全沒有、值得讚美之處。」

  完全沒有、值得讚美之處。
  ……我自己對他所說的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是為什麼呢?
  「我、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讚美的人嘛,這點我自己明白。」
  「我說你呀……這時你可以生氣哦?」
  我又不小心讓裘莉葉同學傻眼地嘆氣了。
  「你還是老樣子,不知道該說你對於他人的惡意中傷毫不在意呢,還是過於寬容呢……不過——」
  裘莉葉同學對著當場蹲在地上的瓦拉加,投以冷硬的視線。
  「雖然就如我所預料的,但還是多少有點吃驚。喂,瓦拉加。」
  「……什麼事?」
  「對你來說完全沒有值得讚美之處的人,到現在有幾個人了?」
  「有七個人了。諾伊絲•迪斯、希比加米、洛齊亞、艾奇爾歐特•修拜薩、塔索加蕾、史卡畢夏斯•奇利希特……哎呀?扣除第6院關係者,相樂•黑彥是頭一個人呢……」
  「黑彥,別在意那傢伙剛才說的話。我雖然不是很清楚——」
  裘莉葉同學在將劍刃收進劍鞘內的同時說道:
  「根據洛齊亞與諾伊絲的說法,那傢伙用來評價他人的《完全沒有值得讚美之處的人》這句話,看來是稱許讚美的意思。聽說這是他用來表示可能會對自己有所威脅的人物的形容……而有許多讚美之處的人反倒不會威脅到自己。簡單地說——」
  裘莉葉同學完全將劍刃收進劍鞘裡,發出了「喀嘰」的一聲。她對著瓦拉加釋放出冷淡的空氣。
  「對那傢伙來說,我不算是個能夠讓他感到威脅的對手。」
  「光論戰鬥力的話,妳可是十分具有威脅性就是了。但妳還算是比較能夠溝通的,若是行動背後的理由有道理的話,妳也會接受,所以妳才會有許多值得讚美之處——不,妳同時也是個無處不值得讚美的稀有人種。」
  瓦拉加把手指放在眉間,擺出一副擔憂世事的表情。
  「但是呢?那些有可能破壞我的小世界的人,除了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外,還不講道理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不對,是他們不聽我的道理,都是些自我中心得可怕的存在。」
  瓦拉加以指尖在地上橫向劃出一條虛構的橫線。
  彷彿是一條界線。
  「只要不侵略到我的小世界的話,基本上我什麼都不會做;但若是來我的世界撒野的害蟲,我則會傾注所有力量加以驅逐。我呀,就只是想在大樹樹根上捲成一團睡個舒服的覺罷了。所以對我來說,這根大樹得是這世界上待起來最舒適的場所才行。」
  瓦拉加臉上顯現悲觀的陰影,低頭往下看。
  「蔓延在這世界上的沒神經又沒有自覺的垃圾渣滓比我想像的還要多,所以必須要耐住辛苦麻煩,邊嘆著氣邊將害蟲一隻隻地捏死才行。而這樣的話——」
  瓦拉加的手背浮現血管,發出了「叩嘰」聲。
  「就算我是專攻防守,也需要有力量來驅逐害蟲。」
  瓦拉加以沒有浮現血管的手輕輕地扶著眼鏡。
  我在那藏在鏡片之後的昏暗渾濁的瞳孔裡,看見了和諾伊絲與四凶災相似的顛狂之色。
  瓦拉加的嘴角陰森森地往上揚。
  但是他並沒有笑。
  「我的大樹可是我費盡心力種出來的,要是有害蟲靠近的話,我會不說二話地用我的《尖牙》咬斷其性命。」
  嘰哩的一聲。
  從他的手上傳出了像是將堅硬的樹枝折彎到極限似的,一種令人不快的聲音。
  「過去一路走來我都是這麼做的,從今以後也一樣會這麼做。」
  瓦拉加站了起來,露出了自虐的微笑。
  「不過我剛才舉出的六個人有些例外就是了,因為若要用正攻法對付他們的話,可是會非常地麻煩。相樂•黑彥——我感覺你應該也不是個能用正攻法對付的對手,所以……我打從心底,祈求你不要變成我所謂的害蟲。」
  簡單地說,他是要我把他剛才所說的話當成警告吧。
  雖然他說的話我好像懂,又好像不太懂。
  總歸一句話,就是盡量不要與瓦拉加•奧魯穆德扯上關係。這樣理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至少我也不想靠近與諾伊絲、四凶災有著相似氣味的對象。
  根據瓦拉加所說的話,他似乎並不敵視裘莉葉同學,也不把她視為危險對象。
  那麼應該就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以目前來看,瓦拉加•奧魯穆德——感覺還無法明確地分出是敵是友。
  裘莉葉同學擺出一副厭煩的表情說道:
  「被希比加米列為宿敵候選者、被洛齊亞說可能會成為最強大的邪惡、被諾伊絲說是怪物……接著你又把他列為害蟲候選者是吧……真是的,不管是你,還是他們,都把黑彥當成什麼了啊?」
  本要離開的瓦拉加把身子轉了過來,發出嘿嘿的笑聲。
  「聽起來大家的意見都非常地一致呀?」
  「我可不一樣哦。」裘莉葉同學反駁。
  「意即這是心理扭曲程度的問題。在第6院中就只有妳的心理極度正直,毫不扭曲,所以對我的世界而言,妳是個安全的對象。反過來說,像諾伊絲這種人就是心理扭曲到無藥可救了,她是個永生永世都無法得到救贖的,狗屎害蟲女人。」
  裘莉葉同學露出無法釋懷的表情。
  她似乎不太能認同瓦拉加所說出的讚美之詞。
  「諾伊絲性格乖僻這點我同意,但說到心理扭曲,你現在所侍奉的那位公主也給我一種很危險的印象……你沒有把那位公主列入害蟲候選者裡嗎?」
  以第一印象而言,赫兒公主個性強烈的程度也不會輸給第6院出身者。
  「啊……妳說赫兒公主呀。」
  瓦拉加往別的方向望著,扶著鏡框說道:
  「她是個假貨。」
  假貨。
  他的嘴角扭曲地往上揚,像是在嘲笑。
  「她是個只會虛張聲勢而器量狹小的膽小鬼,是個只會狐假虎威的浮誇女人。但那位公主大人同時也是構成我現在世界的一塊重要零件,所以我會盡可能妥善地去照顧她。不過明明就只是個假貨卻擺出那樣的態度,所以不管對內對外都製造了很多敵人。多虧了這位虛張聲勢的公主平時的待人處事,要保住她的性命可也得花上不少工夫。」
  「哼,瞧你講的,不敬也得有個限度吧?乾脆我去向公主告密好了?」
  「請自便。」
  「你還真是遊刃有餘啊。」
  「哈哈哈,和諾伊絲與希比加米比起來,帝國的那堆雜兵還算可愛的了。這個嘛……要是有個萬一,帝國的人若犯下愚行,跑來踐踏我的世界的話——」
  瓦拉加的臉孔突然起了變化。
  他的眼角極度地往上揚,使眼睛變得細細的,還從嘴裡伸出長長的舌頭。
  像是在笑,又像是沒在笑。
  那有如惡魔般的奇怪表情,才是他的本質嗎?

  「作為代價嘛——大概也得把一整座份都市給悽慘地毒死才行吧?」

  他的表情,簡直就像是一條蛇。


  「他就是瓦拉加•奧魯穆德啊。」
  走出大聖場後,我與裘莉葉同學沿著大道走回學園。
  「那傢伙感覺很討厭對不對?之前就說過我對他很沒轍了。」
  「是沒有錯,不過在那種時候有裘莉葉同學在,感覺就很安心呢。」
  「唔?很安心?」
  「在遇上希比加米與洛齊亞時也是一樣,裘莉葉同學妳在對他們講話時,不都像是個認識已久的熟人般,知道要怎麼應付他們嗎?而且也不會膽怯。」
  就算目睹了剛才瓦拉加的表情變化,裘莉葉同學也只是露出毫不關心的表情說了句「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本性,的確是個壞毛病」而已。
  「是這樣嗎?我也只是用和以前一樣的態度和他們講話而已啊。」
  除了裘莉葉同學以外,至今為止所遇見的第6院出身者盡是些難以應對的人物。若是他們與我為敵而打起來的話,我雖然不會有所猶豫,但在面對那些難以應對的對象時,依然會覺得很難搞。
  但裘莉葉同學若是在場向他們交談的話,就會有股奇妙的安心感。
  那可能是在熟知彼此的同鄉人之間,才會醞釀出的特別氣氛吧。
  「那個人……也很強對吧?希比加米甚至把他和妳同樣列為宿敵候選者。」
  「他和洛齊亞一樣是個不會露出自己底牌的人,所以我也不明白他真正的實力。在我的記憶之中,我從沒看過瓦拉加認真戰鬥過,但是……他在防禦方面確實比我還強。那傢伙要是拿出真本領專注防守的話,可能就連希比加米都無法擊破他的防禦。」
  「希比加米似乎擅於製造出讓對手與自己戰鬥的動機,呃……那希比加米他沒去干涉過瓦拉加所謂的自己的世界嗎?」
  從瓦拉加給人的感覺來看,要讓他認真起來似乎並不難……
  他本人還特地說出做了什麼事會踩到他的地雷。
  「他剛才不是舉出了六個人的名字嗎?面對那六個人,瓦拉加好像都各有自己的一套獨門對策。還在第6院時,他似乎也總是在想掃掉希比加米興致的對策。」
  原來如此,若對手沒幹勁的話,希比加米有時就會放棄戰鬥。
  瓦拉加從第6院時代起就一直不斷地預先使出這樣的對策啊。
  「那個人看來也是個不好對付的對象呢。」
  「說到底,那傢伙所說的《我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我現在也還是不清楚。也就是說,若有什麼事會讓瓦拉加不高興,到頭來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他的性格雖然出乎意料地有著寬容的一面,也不太會生氣……但總覺得就是對他大意不得。」
  「啊……這我好像可以體會……」
  「沒錯吧?他很難搞對不對?」
  當初聽到瓦拉加是希比加米所認同的強者時,其實我還打算請他與自己打場模擬比賽。
  但一見到本人之後,就覺得根本別與他扯上關係可能比較好。
  「真希望那傢伙在聖武祭結束之後就趕快滾回帝國去——呃,你怎麼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沒啦,只是覺得裘莉葉同學妳對每一位第6院出身者的評論都好惡毒。」
  「我、我可不是因為喜歡,講話才這麼惡毒的哦?是擅自跑到我面前來的他們不好。哼……真是的,都是那條《蛇》害的,讓黑彥對我有壞印象了!」
  裘莉葉同學氣得很可愛。
  「話說回來,還真虧第6院的創設者能把那些個性強烈的人統合起來呢……」
  「據諾伊絲所說,塔索加蕾似乎也對部分人物很頭痛的樣子。」
  之前我把第6院的創設者想像成一位超凡入聖的人物,但看來她似乎也具有一般人的觀感知覺。
  希比加米、洛齊亞、諾伊絲、瓦拉加。
  光是要讓這四個人聽話,想必就令人愁腸百結了。
  我們一邊談論著對於客人們的印象,一邊穿過大道。
  這時,我們回頭往大聖場的方向望去。
  「客人也到齊了——聖武祭終於要開始了呢。」
  愛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現在是以怎樣的心情等待著明天的到來呢?
  雖然個性強烈的各國客人也令人在意,但我還是比較心繫於她們在聖武祭到底會有什麼發展。
  我雖然不是參賽者,但老實說,自己搞不好比參賽者還要緊張。
  大家都為了這場聖武祭拚命地努力至今。
  當然結果也很重要,但要是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場大賽結束後,大家依舊能夠展露出笑容。

  ◇

  「喲,好久不見了。」
  「啊,咦?哥哥?」
  在這一天的黃昏時刻,來到愛拉在女生宿舍的房間裡的人,是她的兄長諾德•霍倫。
  「這裡可是男性止步的單人房耶?真虧你進得來呢。」
  外部人士若要在女生宿舍裡與人會面,通常都是在來賓用的大廳裡見面。
  「怎樣啦?我只是來看看自己的親人而已耶?這樣到底會有什麼問題啊?」
  哥哥在面對宿舍管理室的人員時,也一定主張著同樣的理由,硬是要人接受吧。
  再加上面對他那張可怕的面容,就算是強人所難的理由,可能也會被迫點頭答應。
  之後再去向管理室的人員賠不是好了,愛拉在心裡如此嘆息道。
  「不過哥哥居然會特地跑來看我,還真是稀奇呢。是有什麼急事嗎?」
  最近諾德連日都睡在騎士團本部的設施裡,這陣子好像都沒有回到宅邸過。
  雖然之前就有聽說,但聖樹騎士團目前似乎真的為了人手不足所困擾著。
  而在這麼忙碌的時候還抽空來看妹妹,自然令人在意有什麼事情。
  諾德毫無顧慮地往愛拉的床架上坐下。
  「我聽說囉,妳要參加聖武祭的無學年部門是嗎?」
  這麼說來,這件事還沒有向哥哥親口報告過。
  「嗯、嗯。」
  「真是的,妳為什麼沒告訴我?」
  「啊哈哈……因為哥哥你不是很忙嗎?」
  「嘖,無法否定真是令人心酸。所以啦,我這大忙人哥哥一聽到妳要參加無學年部門,才跑過來看看妳的樣子……如何?狀況還好嗎?」
  「嗯,還不差。」
  「在這場聖武祭中,妳有什麼目標嗎?」
  「優勝。」
  「……妳認真的?」
  「嗯,認真的。」
  「哼,妳也會說出這種話來了呀。團長常說這一代的候選生裡出了許多人才……難道妳是受到了同世代的某個人的影響嗎?」
  愛拉把腰靠在桌子上,低下頭道:
  「我說啊,哥哥,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幹嘛?」
  「哥哥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冷不防地問這種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怎麼,難不成妳有了喜歡的男人嗎?」
  「嗯、嗯。」
  諾德雖然顯現出被弄了個出其不意的反應,但立刻就笑了出來。
  「哈哈,這樣呀……老是和男女情愛扯不上關係的妳,終於也到了這種時期啊。哼哼〜?很久沒看到妳,卻覺得妳給人的印象有點不同,也是因為受到了妳喜歡的那個人的影響嗎?」
  「我、我想是的。」
  「…………」
  本來還以為她會像平常一樣直接否定的。
  諾德又再度顯露了預料落空的反應。
  「我呀。」
  愛拉抱著同時也講給自己聽的心情,繼續說道:
  「要是在這場聖武祭得到優勝,就打算去告訴那個人自己的心意。」
  「嗯?怎麼?妳還沒告訴他嗎?」
  「你、你聽我說哦?那個人的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充滿魅力的女生……老實說,我感覺自己比不過她們。」
  「喂喂喂,饒了我吧,妳可別告訴我,妳喜歡的對象是迪亞列斯•亞克萊特哦?」
  看來從愛拉剛才的形容令諾德聯想到的人,就是賽希莉的哥哥。
  「啊哈哈,不對不對。跟你、說哦……那個人既溫柔,又強悍……是個會為周遭人們帶來許多笑容的人。但就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對他表示好感的,也盡是些條件極為出色的女生……」
  諾德吐了一口氣。
  「所以,妳對自己沒自信是嗎?」
  「哈哈,不愧是哥哥,真是瞭解我……嗯,你說對了。所以我——」
  愛拉垂下視線透過地板望向《他》的面孔,並說道:
  「要是能在這場聖武祭得到優勝的話,我覺得我就會有自信了。」
  「妳是說要是妳優勝了,妳就要去告訴那個人自己的心意是吧。不過愛拉啊,『在聖武祭中輸掉而不去表白,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也許還比較好』……在妳心裡的某處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不,我不會這麼想,因為我想讓那個人看到我獲得優勝的身姿。雖然表白也很重要,但我也想讓他看看我變強的樣子。我想傳達『都是托你的福,我現在才能變得這麼強……』的訊息給他。」
  「……抱歉,看來我擔心得太多了。」
  「不,哥哥你剛剛會那樣想也是難免的,因為以前的我總是半途而廢。我覺得我以前總是在心中的某處尋找著能夠讓自己妥協的抽身時機……」
  在巨人討伐作戰那時也是一樣,因為與巴修卡特起了爭執,而本來要來組隊的攻略隊同伴們也都各自離去,愛拉本來是想用向巴修卡特等人道歉的方法來為這件事作結的。
  但在把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若無其事地說了這句話。
  ——那個……有、有什麼問題嗎?
  結果巨人討伐作戰還是實行了,但之後整個作戰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出現了與低樓層的強度水準不符的巨人,就連高手雲集的巴修卡特隊都無法靠近,整個隊伍也遭到半毀。
  但即使有這樣強大的神秘敵人擋住去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是的,就連面對一出現就會讓任何人都陷入絕望的四凶災,他依舊是挺身而出。
  在初次見面的那段時期,他雖然溫柔,但與現在比起來就像是另一個人。
  而他以飛快的速度產生了變化——變得強悍無比。
  「以前的我,一直在找著逃避的方法。但現在的我——」
  看到了這樣的他,使得自己也想要改變了。
  「則是一直,在尋找著不讓自己妥協的理由。」
  諾德抓了抓頭,一臉厭惡地咋起舌頭。
  「……哥哥?」
  「昨天呀,騎士團裡的人討論聖武祭的話題講得興高采烈,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會拿下優勝的,大概就是奇露西拿家的女兒、菲拉利斯家的女兒、法隆特薩的兒子,以及迪亞列斯那人稱天才的妹妹這幾個人……而妳的名字連提都沒提到過。」
  「啊哈哈,這也沒辦法呀……你剛說的那些人全都是有名的高手嘛。」
  「是啊,我能理解那些人會被視為優勝候選者,但總覺得就是不甘心。所以呀,愛拉。」
  諾德伸出了拳頭。
  「讓那些目前沒在注意妳的人,瞧瞧妳把那群優勝候選者打得落花流水的英姿吧。」
  愛拉將自己的拳頭擊在哥哥粗糙堅硬的拳頭上。
  「嗯,我知道了。」
  愛拉細細體會著哥哥的溫柔,嘴角露出微笑道:
  「謝謝你哦,哥哥。」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終之十示軍


  今天會舉行各部門第一戰的第一到第三場比賽。
  地點在學園的訓練場。
  光是今天就會有半數以上的參賽者在第一戰被刷下來,無法晉級第二戰。
  由於參賽者人數非常地多,從今天早上起賽程就排得滿滿的。
  與第二戰之後的比賽比起來,一場比賽的時間很短。
  因此在第一戰採取速戰速決的戰法可能會比較有利吧。
  「終於要展開初戰了,愛拉同學。妳的狀況……看來不用擔心。」
  我與愛拉同學站在休息室門前。
  「嗯,我的體力很充足,也不覺得疲累。再來就只剩——發揮至今訓練的成果了。」
  「好的,首先就先穩穩地拿下第一場比賽的勝利吧。對手就是我剛告訴妳的那樣。」
  「謝謝你告訴我比賽對手的情報。」
  「姑且還是注意一下對方所擅長的步法。」
  「嗯,我知道了。」
  對手是三年槌師班的男候選生——比特斯•博懷德。
  小聖位排名第四十九名,其他學生對他的評價是以華麗步法自豪的劍士。
  「啊,時間快到了。那麼,我要走囉?」
  「愛拉同學。」
  愛拉同學一聽到我在叫她,就回過頭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
  嗯,那樣子就沒問題了。
  我看著愛拉同學離開後,就先一步進入要舉行該場比賽的第八訓練場,找了角落的位置準備觀戰。
  剛才我刻意先不講到贏了這場比賽後大概就會碰上的對手——貝歐札•法隆特薩。
  愛拉同學當然也應該明白到自己有可能遇上貝歐札學長。
  但是,她也沒有主動講出這件事。
  沒錯——首先得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場初戰才行。
  愛拉同學想的也和我一樣吧。
  晃著一頭紅髮的愛拉同學現身了,她以輕盈的步伐走向訓練場中央。
  從表情與步伐來看,感覺不到她有一絲緊張。
  看來就如本人所說,身體狀況還不錯。
  比賽對手比特斯•博懷德是位有張狹長面孔的男生,帶給人彪悍的感覺。
  在他所散發出來的貴族氣質中,漂泊著些許野性,那是在攻略聖遺跡與戰鬥訓練中所培養出來的吧。
  小聖位排名在前五十名,可以說是名高手。
  綜觀無學年部門,以三年級生居多。
  一、二年級生看來幾乎都是報名各學年的部門。
  所以像愛拉同學一樣還是一年級生,就參加無學年部門的學生很少見。
  「妳是霍倫家的女兒啊,妳哥哥是聖樹騎士團的諾德•霍倫閣下嗎?」
  「是的。」
  愛拉同學在取出自己所選的訓練用劍的同時,點頭說道。
  「我將來想要成為超越哥哥的聖樹士。」
  兩者準備完畢後就站在場上互相對峙,而判定員也就定位了。
  比特斯露出無畏的微笑。
  「妳的小聖位並不高,不過——」
  比特斯把腰放低,舉起劍擺出架勢。
  「畢竟是個還是一年級生卻刻意來參加無學年部門的對手。是單純的有勇無謀?還是有著真本事?無論如何,我都會使出全力來對付妳。」
  對於想要加入聖樹騎士團的三年級生而言,似乎都會想在畢業之前盡可能多留下一點成績,因為這會讓入團審查變得更有利。
  雖然聽說因為四凶災的緣故而讓聖樹騎士團的入團志願者變少了,但即使如此還是會有一定數量的人想要成為聖樹士。
  加入騎士團成為聖樹士後,能夠得到並非只有名譽。
  國家會賜給聖樹士各式各樣的福利,其中有幾項福利在退團之後也能適用,而似乎有許多人都想要得到這些福利。
  對三年級生來說,在這場聖武祭中如何挑選參加部門是一項重點。
  看是要在基本分數雖低,但沒有什麼強敵的三年級部門想辦法獲得較佳的名次。
  還是要挑戰基本分數高,但強者雲集的無學年部門。
  而想要試試自己實力的候選生們,似乎都一致地表示要參加無學年部門。
  這些未來的聖樹士們的志氣,也讓索久特團長非常高興。
  我環視了一下圍繞住訓練場的四面牆壁。
  觀戰者包含我在內,總共有六個人。
  報名參賽聖武祭的人數,據說占了所有學生的八成。
  由於許多參賽者要準備自己在第一戰的賽事,所以參賽者很少會來觀戰。
  但即使如此,由於沒有參賽的學生與一般王都居民都能夠來觀戰,所以學園裡已經聚集了一定數量的觀戰者,比平常還要熱鬧許多。
  但是因為比賽場次極其之多,因此除了參賽者的關係人以外,會擠進許多觀眾的比賽大概就只有兩位會長、貝歐札學長與賽希莉同學的比賽了。
  在離我有些距離的位置講著悄悄話的兩人組看來是對戰者的親人朋友,他們好像也沒有參賽的樣子。
  那兩個人的對話傳進了我的耳裡。
  「這麼說來,你為什麼沒有參加聖武祭?」
  「因為在聖武祭的比賽中不是會抑止術式的威力嗎?說到底,聽說這次不參賽的人幾乎都是擅於使用術式的人耶?」
  「畢竟武器方面雖然能打造出訓練用的,但術式裡可不存在訓練用的種類啊……不過我不參賽的理由是因為腳受傷了。」
  兩人組的其中一人斜眼偷看我。
  「說到不參賽,據說禁咒使與裘莉葉•貝爾斯汀也沒有出場呢。」
  「聽說那兩個人因為擁有能夠與四凶災過招的實力,所以學園方判斷要是他們參加的話,大賽就比不成了,才不讓他們參賽的。而他們就算不參賽好像也還是能拿到分數的樣子。」
  「不過我覺得這是個正確的判斷。因為那兩個人與其他學生力量差距過大,比賽根本就無法成立嘛。從他國遠道而來的客人若看到實力差別這麼懸殊的比賽,應該也會覺得很掃興吧。」
  「不過那兩個人不參賽,就像是間接證明了四凶災其實是他們打倒的耶。」
  「就是說啊。無論如何,那個叫相樂•黑彥的人真的很厲害耶,聽說他的左眼也是在與四凶災戰鬥時弄瞎的,想必是經歷了一場我們所無法想像的壯烈戰鬥吧。」
  「不過那麼厲害的禁咒使為什麼會跑來看這種比賽?」
  「會不會是因為那個紅髮女生和他是同班的?」
  「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他不是應該去看賽希莉•亞克萊特的比賽嗎?大家都公認他們交情很好。」
  「就是啊,你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嗎?」
  「唔……抱歉,我不知道。」
  「嗯,不過……不覺得她還滿可愛的嗎?」
  「哎呀,這個我是同意啦……」
  我擔任愛拉同學的教練一事,好像沒有傳開的樣子。
  在學園內與禁咒使有關的話題,感覺始終都是獨獨集中在禁咒使與學生會長的比賽上。
  不過總比因此被對手們盯上要好得多了。
  接著——比賽終於即將要開始了。
  比賽開始前,雙方都把嵌有水晶的臂環型魔導具戴在手臂上。
  嵌在那塊臂環上的綠色水晶若變成紅色又發出聲音的話,就會被判為失去比賽資格。
  是否會變色與發出聲音,是由聖素量來決定的。
  考量到擅於使用術式的學生,在比賽中算是許可使用術式。
  但是聖素量過多的話,就有可能讓對手受到致死性的傷害。
  聖武祭的比賽形式終究只是模擬賽,雖然比賽的本質還是戰鬥,當然得做好會受到一定傷害的心理準備,但這並非是以互相殘殺為目的的大賽。
  尤其在攻擊術式中有許多強力的術式,所以為了讓參賽者只吸取至一定量的聖素,學園就準備了這種特別的臂環。
  附帶一提,也因為我不會使用術式,所以在為了聖武祭所做的準備中,與術式有關的事我幾乎都讓愛拉同學自己去處理。
  「臂環都戴好了嗎?那麼雙方各就定位——」
  比賽時間是九分鐘。
  判定員高高地將手舉起,再氣勢十足地揮了下來。
  「——開始!」


  「嗨,你們兩位。」
  比賽結束後,與走到走廊上的我們打招呼的,是蕾伊學姊。
  「蕾伊!」
  愛拉同學高興地跑了過去。
  「妳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嗎?」
  「嗯,總算是過關了。」
  「不愧是蕾伊,恭喜妳!」
  「謝謝。那妳的比賽如何?」
  愛拉同學露出牙齒笑著,並比出了大姆指。
  「嗯!我贏了!」
  「是哦,妳的對手小聖位排名還滿高的,我本來有些擔心,但看來是杞人憂天了。」
  愛拉同學兩手的指尖戳來戳去。
  「是、是托了黑彥的福啦……」
  蕾伊學姊以溫和的視線看向我。
  「她說是因為有個優秀的教練耶?」
  先不管是不是因為有個優秀的教練,愛拉同學的確打了一場漂亮的比賽。
  她在踏著快速的步伐迴避對方攻擊的同時,還以短促的攻擊動作連續取得了有效打擊。
  就我來看,對手似乎也沒預料到她的動作會如此快速而傷透腦筋。
  雖然事前透過情報得知比特斯•博懷德擅於步法,但愛拉同學卻反倒以對方所擅長的步法壓制了比特斯。
  結果比特斯直到最後都無法跟上愛拉同學的速度,而結束了比賽。
  愛拉同學在比賽中所踏出的步伐,也是為了讓她活用自己擅長的直線軌道劍技,我們兩個人努力地研究出來的。
  而我們的努力獲得了成果,真的是令人打從心底高興。
  「但是——重頭戲現在才正要開始。」
  「是啊。」
  蕾伊學姊已經瞭解了狀況。
  「貝歐札的第一場比賽,似乎是在讓對手見識到壓倒性的實力差距的情況下獲勝的。因為之前大家都在說聖武祭對術式使不利,所以私下談論貝歐札這位知名的術式使會如何應戰的聲音從來都沒有停過。但聽說貝歐札在第一場比賽完全沒有使用任何術式,是光以劍術獲勝的。」
  據說貝歐札的華麗劍技讓所有觀戰者都訝異得說不出話。
  比賽結束後,討論會的人向貝歐札學長問道『為什麼至今為止你幾乎都沒有施展過劍術呢?』的時候,他好像是這麼回答的:
  『這是十分簡單明瞭的事,在兩者之間比較的話,當然是使用術式比較美麗。』
  愛拉同學握緊了拳頭。
  「但是我也不能逃避,我會全力以赴地與貝歐札戰鬥。」
  「妳很有拚勁哦,愛拉。」
  「我就是為了要與比自己強的對手戰鬥,才選擇參加無學年部門的。所以得到了與期望的對手戰鬥的機會,反倒應該覺得幸運呢。」
  「哈哈,愛拉也變得很可靠了呢,這也是托了黑彥的福嗎?」
  「我只是在她背後推了一把而已。」
  「你還真會說。那麼為了不要輸給愛拉,我的下一場比賽也得拿出幹勁囉?」
  「蕾伊學姊也請多加油。」
  「沒問題啦。」
  蕾伊學姊舉起手回應我後,便離開去參加下一場比賽了。
  我與愛拉同學看著蕾伊學姊離去後,也走到了第二場比賽的賽場。
  「那麼,我就直接去觀戰席囉。」
  「……嗯。」
  「這次的對手是貝歐札•法隆特薩。就以像是在打決賽的心情面對這場比賽吧。」
  「你說、得對……」
  「愛拉同學?」
  「啊……抱、抱歉。」
  「妳果然會緊張嗎?」
  「欸嘿嘿……還不可以去想自己輸掉的可能性不是嗎?啊,呃——啊哈哈,抱歉,怎麼感覺自己真的緊張起來了。」
  掩飾性的笑容。
  在她的笑臉之下,夾雜著在第一場比賽時所沒有的不安與緊張。
  這也難免。
  這次的對手是優勝候選者的其中一人。
  我以雙手執起愛拉同學的手。
  「黑、彥?」
  「我自己所思索出來的針對這場比賽的作戰,已經在剛才告訴妳了,再來就是看貝歐札學長還剩多少尚未發揮出來的實力……但是妳首先得要確實地發揮出妳過去的訓練成果,先把這當作是妳在這場比賽的第一優先目標吧。」
  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手溫也很低。
  「愛拉同學妳經歷了至今為止的訓練,已經變得十分強大,像是脫胎換骨似的。至少我知道愛拉同學妳一路努力過來的歷程,所以……就是說,呃……」
  哎,感覺好像不太能夠激勵她。
  為什麼我就是這麼不會激勵人呀……!
  「總、總之——」
  我直直地盯著愛拉同學的眼睛,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直到聖武祭的最後一刻,我都只會幫愛拉同學加油!」
  她的瞳孔好像恢復了光明。
  不安的表情也逐漸淡去。
  手也不再顫抖。
  「——啊哈。」
  從她的嘴裡發出了笑聲。
  「雖然我想要變強的心情是千真萬確的……但看來在這關鍵時刻,卻是另一種心情給了我勇氣。」
  愛拉同學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
  現在她的臉上再度湧現出了戰意。
  「謝謝你,黑彥!我以最棒的方式重新確認了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努力至今的!」
  「咦?這、這樣呀。」
  我剛才的話似乎撼動了她的心。
  回想起來,感覺也不是什麼像樣的建議……不過反正只要能緩和她的不安與緊張,一切就都OK了。
  「那我走囉!」
  愛拉同學踏著坦蕩蕩的步伐,走到了訓練場中央。
  我到了觀戰席,找位子坐了下來。
  與第一場比賽不同,這座訓練場有高低差可以讓人坐下。
  接著——過了一會兒後,學園最強的術式使現身了。
  「哦哦,來了!是貝歐札!」
  這場比賽的觀戰人數遠比愛拉同學的第一場比賽還要來得多。
  我偷聽了一下觀戰者的交談內容,兩位會長的第二場比賽現在似乎正在舉行中的樣子。
  要是沒有與兩位會長的比賽重疊到的話,應該還會有更多人來觀戰吧。
  兩位對戰者都選了同種類的長劍後,就於場地中央對峙。
  比賽開始的時刻,即將到來。
  ——愛拉同學。
  我將開始冒出手汗的雙手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嚥了一口口水,等待著比賽開始。

  ◇

  「居然會在這樣的形式下與妳交戰,我作夢都沒有想到。」
  貝歐札•法隆特薩一邊戴上臂環,一邊向愛拉•霍倫說道。
  「是呀,我也這麼覺得。」
  「與巨人討伐作戰時比起來,現在的妳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我也覺得貝歐札你看起來與那時不同了。」
  貝歐札露出自嘲的表情,發出「呵」的笑聲。
  「在巨人討伐作戰那時,我幾乎沒派上用場,可能是對自己當時的不中用感到悔恨吧,我現在有一股強烈的想要變得比以前更強的情緒。所以才覺得參加無學年部門來試試自己的力量到哪個水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開始我聽說你不太可能會參加無學年部門,而你這次參加無學年部門的理由,真的就只有想要試試自己的力量而已嗎?」
  貝歐札微笑著,他的眼鏡反光了。
  「真正的學園最強到底是誰……就在這場聖武祭裡分個清楚明白,我覺得也是一樁美事。」
  他參加這場聖武祭的目的。
  「這樣子呀。」
  是為了與同樣擁有《最強》稱號的學生會長作出了斷。
  「不過,對不起。」
  愛拉切換了態度,握起劍擺出架勢。
  可能因為感覺到對手的變化,貝歐札散發出的氛圍也不同了。
  「請你放棄與學生會長比賽吧。」
  不斷地看向手中懷錶的判定員,將手舉了起來。
  「因為這第二場比賽……會由我拿下勝利。」
  貝歐札依然保持著落落大方的態度,擺出戰鬥架勢。
  「我接受妳的挑戰,愛拉•霍倫。」
  就在判定員喊出開始口號的同時,雙方都動了起來。

  ◇

  終於開始了。
  比賽一開始後,愛拉同學馬上就照著預定計劃,為了撲進貝歐札的懷裡而衝了出去。
  依照這場聖武祭的規則,術式使雖然無法發揮所有實力,但那是指一般擅於使用術式的學生。
  貝歐札學長在第一場比賽完全沒有使用自己擅長的術式,而是以比在平時上課所使出的還要高超的劍技獲得勝利。
  所以他在這場聖武祭中不會使用術式——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
  就算威力會減弱,但他可是在這座學園的候選生中比誰都還要擅於操作術式的人。
  他一定會使用術式攻過來。
  因此——為了不讓他輕易地使用術式,就要鑽進他的懷裡好讓他騰不出空描繪術式,以速攻分出勝負。
  只要鑽進他的懷裡後,就一直持續貼著他直到比賽結束。
  以拳擊來說的話,就是要隨時貼近對方打近身戰。
  這就是我想出的作戰。
  要在對方所擅長的術式領域一決高下雖然很難,但在劍術領域的話應該就有勝算了。
  反過來說,貝歐札學長為了讓自己能使用術式,應該會採取保持距離的對策。
  我是這麼預測的,但是——
  「……什!?」
  貝歐札學長居然——也衝上前去。
  被弄了個措手不及的愛拉同學反射性地劈出斬擊。
  但可能是因為預測失誤而受到動搖,腳步踏得太淺。
  貝歐札學長躲開攻擊後,向愛拉同學的手臂打出一擊。
  「有效打擊!」
  貝歐札•法隆特薩的有效打擊算入一次。
  ——被擺了一道。
  他的腦袋真是靈光。
  貝歐札學長預料到了我們的動作,於是就衝過來反將我們一軍。
  愛拉同學在警戒著追擊時,本來打算先暫時拉開距離。
  但她馬上就改變想法,再度衝上前去,也不管貝歐札學長已經進入了追擊動作。
  ——非常好,愛拉同學。
  在此要是顧慮著對手的追擊而拉開距離的話,就會是一步完全的壞棋。
  要是拉開了距離,難保之後對手不會接連不斷地施展術式,在時間到之前都近不了身。
  如果只有一擊的話,因對方的追擊而吃上有效打擊也無妨。
  作好可能會有風險的心理準備而持續拉近距離,是個正確的判斷。
  ——沒問題,愛拉同學現在很冷靜。
  另一方面,貝歐札學長的追擊動作其實是假動作。
  他取消動作,快步跳到了後方。
  不過——以敏捷而論,是愛拉同學佔優勢。
  可能是因為愛拉同學的速度超乎貝歐札學長的預料,他的臉上露出些微的焦躁。
  貝歐札學長以左手的劍擋住愛拉同學揮下的斬擊。
  貝歐札學長的劍被愛拉同學往下壓制。
  ——糟糕。
  「愛拉同學!」
  我不由得叫出聲來。
  貝歐札學長現在正空著的右手——的指頭發出了藍白色光芒。
  ——不,這不可能的。
  不可能在那近距離的攻防之中騰出空間描繪術式——
  「嗚、啊!——啊啊!」
  電流竄過了愛拉同學的身體。
  觀眾發出了「哦哦哦!」的驚嘆聲。
  從貝歐札學長的右臂延伸出去的閃電色尖針,貫穿了愛拉的身體。
  那是……攻擊術式的《雷針》吧。
  威力雖然減弱了,但似乎還是有著能以電流讓對手動作一時停止的效果。
  原來如此,他打算積極地施展就算攻擊力降低,卻還是有別種用法的術式啊。
  這種戰法與我並用禁咒與劍技的綜合戰術有些類似。
  但是有個重要的問題。
  非詠唱型的術式——略式可能會有如此快速的施展速度嗎……?
  愛拉同學受到了術式的傷害而腳步不穩,但馬上就重整了架勢。
  貝歐札學長則是——沒有深入追擊。
  「在這場聖武祭中,存在著對術式使不利的規則。」
  貝歐札學長一邊調整變得短促的呼吸,一邊闡述道:
  「因此在參賽者中幾乎沒有人會為了聖武祭而去磨練自己的術式吧,在擅於使用術式的人當中,甚至還有人基於這個因素而不參賽。不過請反過來想想看?要是能夠掌握住以有限的聖素量施展術式的作戰技巧的話——」
  他的右手手指再度開始描繪略式。
  「不覺得比起其他放著術式不管的參賽者,還能夠更有利地進行比賽嗎?」
  略式是高難度的術式施展法。
  聽說愈是縮短描繪術式的過程,聖素量的控制就愈是困難。
  意即術式的正常長度,是為了防止施展失誤的長度。
  控制只要有些微誤差,術式就會無法順利發動而變成空包彈。
  但要是——能夠幾乎百分之百地成功的話,比禁咒的詠唱方式還要快速,不如說能夠以近似於無詠唱的感覺擊出的術式就完成了。
  諾伊絲就是做到了近乎完成這種術式。
  施展術式的貝歐札學長腳邊出現了冰塊,伸向艾拉同學。
  愛拉同學雖以步法避開,但冰塊還是不停息地追擊過去。
  我記得那個是叫《走冰縛》吧。
  若是沒有臂環的話,一旦擊中就能夠凍結住對手身體八成部位的上級術式。
  這個術式的威力也經過減弱。但即使如此,只要腳被那冰塊擊中,愛拉同學的速度就會確實地被封住。
  「就算被剝奪了殺傷力,術式仍舊有著無限的使用方式。」
  貝歐札學長三度以右手手指描繪略式。
  「以我的角度來看——在這場大賽中無法活用術式?才沒這回事。」
  接著施展出的術式是《破岩球》,那是能夠射出岩塊的攻擊術式。
  愛拉同學現在還是照著當初的計畫,想要拉近距離打近身戰。
  她憨直地,不斷嘗試著。
  她相信我提出的對策。
  但是,我的作戰是以速攻拉近距離到能夠打近身戰的程度,所以得要先封住貝歐札學長的術式才行。
  我不諳於術式。
  我曾抽出空檔時間來學習術式的相關學問,多少算是有一些臨陣磨槍的知識,但這些知識的程度還不足以想出實戰中的應用對策。
  而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是自己所無法使用的技術,所以沒辦法像劍技與禁咒一樣,先由自己實地演練看看。
  所以就只有這個部分,我沒辦法教人。
  ——可惡。
  只要無法破解那由略式所發出的術式暴雨,愛拉同學就——
  「哦哦哦!?喂喂喂,你有看到剛剛的嗎!?那個女生剛才的術式發動速度是不是超快的!?」
  觀眾的這串喊聲把我的意識拉回了比賽。
  剛才的光景我還是有看到。
  ——剛剛的是、怎麼回事?
  愛拉同學她……把貝歐札學長的術式抵銷、了……?

  ◇

  在單獨訓練時,愛拉•霍倫幾乎都是在做術式的訓練。
  她在黑彥指導她劍術時,一直不斷地在磨練劍技。
  要讓劍技有所成長的最佳時機,就是與他一起訓練的時候。
  但是術式就無法依賴他了。
  『不好意思,我疏於術式……所以術式要如何在聖武祭上應用,可以交給妳來想嗎?』
  當他說出「交給妳」的時候,感覺自己有些開心。
  愛拉從以前就不斷地在鍛鍊術式。
  自從黑彥說交給她以後,她就一直磨練著自己的術式。
  聖素量的控制、描繪術式的速度。
  與黑彥的訓練結束之後,直到深夜的日期變更時刻之前,她都是一個勁兒地專心鍛鍊術式。
  有時也會因為疲勞到了天亮仍未消除,而不小心睡過頭。
  就為了想要令他大吃一驚。
  想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努力成果。
  從很久之前開始,愛拉就很憧憬著黑彥相互使用禁咒與劍術的戰鬥方式。
  就算只是模仿也好,能不能夠交錯地使用術式與劍術來戰鬥呢?
  若是要實現的話,術式則必須——
  「好……好強啊,那個女生!她又以同樣的術式抵銷掉貝歐札的《破岩球》了!而且她也同樣以略式與貝歐札對抗!」
  沒錯,若是要實現的話——必須要能使用略式。
  而且需要讓自己到達使用時不會失敗的水準。
  所以她每天都在練習略式。
  不斷地練、不斷地練、不斷地練。
  愛拉曾經有幾天目睹了在兩個人的訓練結束後,黑彥單獨練習劍技的樣子。
  一開始雖然感覺不太順利,但隨著日子的經過,自己也看得出來他在練習的招數變得有模有樣。
  他的如此姿態,給予了自己勇氣。
  黑彥之所以強悍,其源頭就在於他一心一意力求上進。
  只要持續地默默努力耕耘,就必然會開花結果。
  於是現在——
  「又來了!喂喂,那是真的嗎!?能在術式上與貝歐札•法隆特薩拚得勢均力敵,這有可能嗎!?」

  嚴格地說,並非勢均力敵。由於臂環的效果,彼此間能夠吸收的聖素量幾乎相同。
  因此雙方的術式在威力上差異並不大,能夠分出高下的,就是應用能力與放出術式的速度。
  若是沒有限制聖素量的話,貝歐札的術式想必能夠壓下愛拉的術式。
  又,描繪略式的速度也是貝歐札更勝一籌。
  而不同於貝歐札,愛拉施展術式的目的並非是要打中對方。
  意即她一開始就是為了抵銷而施展術式。
  因此就算比貝歐札慢一點施展也能來得及。
  若要再進一步補充的話,只要不是特殊術式與古代術式,術式當中並不存在尚未發現的術式。
  由於術式已經整理出了一整個體系,所以想要預測對方會擊出什麼術式,也變得較為容易。
  從這點來看,就算愛拉在術式上的力量劣於貝歐札,也還是能夠做到抵銷。
  若是防禦術式會被攻破的話,就以同樣的攻擊術式來做出抵銷。
  愛拉以《炎斧》抵銷了追擊而來的《走冰縛》。
  「唔哦哦超猛的!那個女生把貝歐札打過來的攻擊術式全部抵銷掉了耶!而且還是在移動的同時施展略式!她的名字……呃,是叫愛拉•霍倫嗎!?」
  愛拉與貝歐札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
  從現在開始需要更加集中精神。
  因為距離愈是靠近,後發的優勢就會愈少。
  貝歐札為了避開愛拉的近身而往旁邊移動。
  「居然能夠如此巧妙地邊移動邊施展略式——真是太讓我吃驚了,愛拉!」
  貝歐札雖然劈出威嚇用的劍擊,但在集中力已提昇至極限的愛拉眼中,已經——能看到劍擊的軌道。
  和黑彥的劍擊比起來,缺乏烈勁!
  「咕!沒想到、妳成長……到了這種、地步!而且、妳——」
  貝歐札的呼吸開始混亂了。
  但愛拉的呼吸卻還沒有混亂。
  這是每天持續把自己的身體操到早上起不了床所產生的副產物。
  愛拉已經獲得了能夠耐住那樣長時間訓練的體力。
  而到了現在,體力的差距所產生的結果,在此顯現出來了。
  「咕,糟——」
  ——進去、了。
  這次終於完全地撲進貝歐札的懷裡了。
  貝歐札以右手的劍穩固住防守,並再度以左手描繪起略式。
  在愛拉一開始受到術式的反擊時,還不知道貝歐札描繪略式的最快速度。
  但是現在的話——
  「在這場比賽裡,我不會讓你再度使用術式了。」
  愛拉施展出攻擊,這一擊的目的是為了讓對手沒有閒暇描繪略式。
  攻擊發揮效果,使貝歐札的術式沒有成功施展出來。
  就是現在。
  更加深入、他的懷裡。
  在這種貼身狀態下,貝歐札的劍術無法完全發揮。
  愛拉加快速度,以劍柄撞向貝歐札的腹部。
  「咕、嗄!」
  「有、有效打擊!」
  因為愛拉使出的這記打擊,貝歐札的身體稍微被擊飛到後方——然而,愛拉依舊纏著他不放。
  就這樣持續貼著他直到最後。
  貝歐札雖然也盡可能嘗試反擊,但愛拉的劍速比他的所有動作都還要快。
  ——就和黑彥說的一樣。
  『貝歐札學長在使劍時似乎有個習慣,我猜想他每次轉換動作時,可能有個會先重整姿勢的習慣。』
  『重整姿勢的習慣?』
  『我覺得這大概是他無意識下的動作……呃,貝歐札學長不是一個不知為何很執著於美的人嗎?』
  『啊哈哈……經你這麼說,他的確是有那樣的一面呢。」
  『所以我想他可能在不知不覺之間,發動攻擊時會意識到自己的架勢得讓旁人看了都覺得美。我將看到貝歐札劍技的人所說的話分析之後,就猜想也許有這樣的可能性。』
  『經你這麼一說,賽希莉好像也有一種《賽希莉自己獨特的動作》呢,跟這個類似嗎?』
  『是的,所以比賽開始之後,妳在拉近距離的同時,順便觀察看看貝歐札學長的攻擊架勢。如果他的習慣如我所料,那麼妳就能比較容易預測出對手的動作——』
  ——也就能比較容易搶先攻擊。
  意識於美觀的架勢。
  在使用術式時,空隙等同若有似無。
  但在這超近距離戰之下——那空隙就會成為致命傷。
  這不到一貝烏(一秒)的空隙,將會決定勝負。
  一旦養成習慣,是無法立刻改正過來的。
  在毫不間斷地劈出斬擊的同時,愛拉如此想著。
  要是能擺出讓旁人都覺得美麗的架勢,讓黑彥看到的話,我也一樣會很高興。
  但若能讓他看到自己贏得比賽的身姿——我會更高興!
  所以現在就先別管架勢美不美觀。
  為了勝利,我要施展出所有的劍技。
  「有效打擊!」
  第二次的有效打擊。
  「喂喂喂!這樣搞不好會是愛拉•霍倫會贏耶!?」
  第三次、第四次——
  「沒想到居然會、強到這種地步——!」
  本來專注在防禦的貝歐札,最後打算轉守為攻。
  但愛拉經過一瞬間的判斷後立刻擊潰貝歐札反擊的機會,並朝著他空隙變大的腰部左側,打出用盡全力的一擊。

  第五、次——

  「——到、到此為止!勝、勝利者為……愛拉•霍倫!」
  就在判定員訝異地說出勝利者的名諱時,觀戰者們發出了大大的歡呼聲。
  「唔哦哦哦哦哦哦!?真不敢相信!貝歐札居然在第一戰的第二場比賽就輸掉了!?」「那個女生是一年級的嗎!?」「就是霍倫家的人啊。」「若是已經畢業的聖樹八劍中的諾德•霍倫,我倒是知道……他、他有妹妹嗎!?」
  愛拉一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肩膀上下起伏喘著氣、滿臉大汗的貝歐札。
  「呼、呼……、——唔、呼、呼……!」
  她對於因為勝利而被叫出自己名字的情況,缺乏現實感受。
  「呼……」
  貝歐札以手臂擦掉下顎上的汗水,撿起受到最後一擊時而落下的眼鏡。
  貝歐札戴起眼鏡,微笑道:
  「是妳贏囉,愛拉•霍倫。」
  「……啊……」
  經過比賽對手貝歐札的告知,愛拉才終於產生了真實感受。
  「沒想到妳居然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我敗給妳了。」
  「啊,哪裡……我,呃……再說,要是沒有臂環的限制的話,應該會是你的壓倒性勝利……」
  「呵呵,這可難說呢。」
  「咦?」
  「我剛剛對妳的劍術,感到恐懼。」
  ——恐懼?
  「也就是說,妳的劍術就是有這樣的水準。雖然我可能還無法到達那種境界……但無論如何——」
  貝歐札的笑容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深遠的意義。
  但同時也有著讚頌勝者的快意。
  貝歐札為了握手,伸出了自己的手。
  「恭喜妳,愛拉。」

  ◇

  贏、了——愛拉同學她,贏過了貝歐札•法隆特薩。
  讓我感到驚訝的,還是她所放出的略式。
  在術式方面我幾乎幫不上忙,所以我向她說在準備聖武祭的過程中,這一部分就交給她處理。
  結果想不到愛拉同學居然給了我那樣的驚喜。
  當然能夠與貝歐札學長對抗,主要的因素還是在於聖武祭的規則。
  然而成功達成這一連串過程的,靠的還是愛拉同學現在的力量。
  撲進貝歐札懷裡後的貼身戰術,她也是漂亮地完成了。
  雖然這件事我瞞著愛拉同學……但其實關於貝歐札學長架勢上的習慣一事,是某個人告訴我的。
  而那某個人的名字就叫多利斯特斯•奇露西拿。
  愛拉同學的第一場比賽結束後,就在我單獨一個人時,於走廊撞見了多利斯特斯會長。
  那時多利斯特斯會長叫住了我。
  『你很關注的愛拉•霍倫接下來的比賽對手,好像是貝歐札•法隆特薩呢?』
  『……會長知道我在當愛拉同學的教練呀。』
  『呵呵呵,關於你的情報我可是收集得很徹底哦?」
  『妳對我這麼有興趣嗎?』
  『你、你可別有些奇怪的誤會哦!?』
  『妳眼睛一睜開後,果然就變得可愛了……』
  『哎呀?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不,我沒說什麼。』
  『那麼,我可以在這裡自言自語一句話嗎?』
  『自言自語?』
  『貝歐札•法隆特薩有個獨特的習慣。他這個習慣在使用術式時並沒有什麼需要在意的地方——但若是在鬥劍時,就等同於有機可乘了。』
  『妳是……在給我建議嗎?』
  『我很不會應付那個人,所以要是他在碰上我之前,就被其他人給奇蹟似地打倒的話,那可就謝天謝地了。不過,一般的高手可是贏不了他的吧。』
  『原來如此,我明白妳的用意了。』
  『呵呵,習慣可是很可怕的哦?因為無法輕易地更改過來。』
  『我要向妳道謝,多利斯特斯會長,謝謝妳的建議!』
  『笨——你、你也太老實了吧!哎唷!我還要去比下一場比賽,就先告辭囉!下……下次再會吧,相樂•黑彥!』
  可以說多利斯特斯會長的建議成了最後的關鍵,讓愛拉總算能夠拿下勝利。
  改天得好好重新向她道謝才行。
  我看著在訓練場中央與貝歐札學長握手的愛拉同學。
  不管如何,首先——
  「恭喜妳了,愛拉同學。」


  「黑彥,讓你久等了。」
  愛拉同學換好衣服後,來到我與她約好碰頭的餐廳。
  「今天辛苦妳了,愛拉同學,尤其是第二場比賽。」
  我把雙手拿著的杯子伸出其中一杯給她。
  「來,這是我對妳晉級第二戰的賀禮。講是這麼講啦,不過其實也只是平常的托諾亞水啦。」
  「謝謝,我就不客氣囉。」
  在這種時候她的態度變得比較不拘謹,也算是已經在一起訓練多日,彼此距離拉近的證據吧。
  我們兩人找了座位坐下之後,就一直不停地聊著第二場比賽的事好一陣子。在與貝歐札學長的比賽中,有許多事情很值得一邊檢討一邊交換意見。
  這麼說來,在聖武祭舉行前,我們訓練完畢後好像也經常像這樣子,在思考戰術的同時到餐廳喝托諾亞水……
  一想到這樣的時光會隨著聖武祭一同結束,就感到有些落寞。
  「第三場比賽也是碰上小聖位名次優異的對手,但妳也是穩穩地拿下勝利了。」
  「嗯、嗯……因為嘛,既然我都已經和貝歐札比過了,就會把他的強度拿來當基準了呀。」
  以這種角度來看的話,很早就碰上貝歐札也許算是種幸運。
  「而且,以前……裘莉葉在與四凶災戰鬥時,我不是就在現場嗎?當腦袋裡一浮現當時的光景,想要急著有表現的心情就會很不可思議地被沖淡了……」
  她目擊過四凶災的戰鬥。
  會剛好在現場雖然只能說她運氣不好,但也許算是因禍得福吧,已目睹過當時光景的她,心中對於戰鬥的基準似乎已大大地改變了。
  「在我的腦裡已經有了目標,那就是要強到能夠參與那樣的戰鬥,並且幫上裘莉葉的忙。」
  愛拉同學一邊回想著自己所遭遇到的死鬥光景一邊說道。
  她所訂下的目標,是在與四凶災級的強者戰鬥時,足以擔任輔助角色。
  她所望向的,是在這場聖武祭之後的遙遠風景。
  愛拉同學將杯子放在桌上,說出了她的決心:
  「現在雖然還沒有辦法——但總有一天我想到達到那樣的境界。」
  「而達成目標的第一步,就是先全心全力投入這場聖武祭吧。只要愈往上爬,妳所得到的收穫應該也會愈多。」
  「目標要放高——但要先從眼前的事情開始做起,一步步地登高對吧?」
  那是在過去的訓練中,我偶爾會說出口的話,也算兼作自我警惕。
  是的,在這場聖武祭中擋住去路的牆壁可不是普通的高,首先得先越過眼前的高牆才行。
  「沒錯,第二戰也繼續贏下去吧。」
  「嗯。」
  把杯子放回原位後,我們走出了餐廳。
  到了夕陽西下時,今天所舉行的第一戰比賽結果已經全部出爐了。
  在一年級部門中,吉克貝爾特•基爾耶斯與希爾吉絲•葉梅拉爾達兩位展露出壓倒周圍參賽者的實力差距,一路獲勝。
  這兩位的實力應該也適用於無學年部門,但他們經過討論之後,似乎決定避免碰上賽希莉同學。要是他們兩人就這樣晉級到決賽的話,吉克與希爾吉絲同學就會在決賽碰頭。
  聽說吉克因為他朝思暮想的對象會來觀戰,所以幹勁十足。
  在一年級生中好像還有幾位評價很高的高手,讓希爾吉絲同學說出了「還大意不得」這樣的話。
  再來是在第一天的第一戰就備受矚目的無學年部門。
  就如同大家的事前預測,兩位會長在第一戰的所有比賽都拿下了勝利。
  她們兩人都沒有使用特殊術式。
  不——正確地說,是沒有使用的必要。
  克德爾卡會長在第二場比賽時,雖然碰上了與自己的小聖位第三名名次相近的對手,但只用了約一分鐘就結束了比賽。
  多利斯特斯會長則是在第三場比賽時,對手受到第一次有效打擊後就投降了。
  考量到評分會視比賽過程而變動,一般來說在這場聖武祭裡是不會選擇投降的。
  意即對手感到與會長之間的實力差異大到難以望其項背,才會想要投降的。
  而說到與事前預測相同,賽希莉•亞克萊特在這點也是十分驚人。
  賽希莉同學的第三場比賽是在愛拉同學比完所有比賽之後舉行,所以我也有去觀戰。
  第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是觀眾人數之多。
  在賽希莉同學的第三場比賽裡,觀戰者多到甚至需要出動幾位教官來整理人流動線。愛拉同學在第二場比賽贏過貝歐札•法隆特薩後,在第三場比賽中雖然一口氣增加了許多觀戰者,但其人數頂多也只有賽希莉同學在第三場比賽的一半。
  在與大聖場比起來狹窄許多的訓練場裡塞進了如此多的人數,就算參賽者的精神狀況受到影響也不足為奇;然而賽希莉同學就算受到萬眾矚目,卻還是保持著從容不迫,不愧是在平時就慣於受到他人注視的人物。
  相反的,對手就完全被訓練場上的熱氣與氛圍所吞沒,讓人看了都覺得不忍。
  結果比賽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
  從判定員做出首次的有效打擊判定之後,只經過了數秒就又再度取得了有效打擊,這場比賽的內容就是這樣。
  比賽結束後,觀眾席上的氣氛還變得更加熱絡。
  人稱學園最強的學生會長。
  人稱學園無敗的風紀會長。
  人稱天才的美少女雙劍客。
  以及顛覆周遭的預測,擊敗小聖位第一名的紅髮一年級生。
  第二戰之後會是誰對上誰,會打出怎麼樣的比賽,大家都開始互相討論,說出各種五花八門的見解。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接下來就是後天的第二戰。
  而突破第二戰後,就能晉級至舉行準決賽與決賽的第三戰。
  我現在就好期待看到會在明天下午張貼出來的對戰表。

  第一戰的次日是休息日。
  愛拉同學今天除了早上為了調整身體狀況的訓練以外,其他的時間我就請她專心讓身體歇息。
  昨天在第二場比賽裡連發略式應該多少消耗到了她的體力。
  所以我希望她今天好好休息,為第二戰作準備。
  接下來——今天上午我被瑪奇娜小姐叫到了學園長室。
  「在第一戰裡,愛拉擊敗了貝歐札呢。」
  一開始的話題是與第一戰有關的事。
  「為了觀看賽希莉比賽而爆滿的觀眾人數雖然也成了話題,但關於愛拉•霍倫擊敗了優勝候選者之一的貝歐札•法隆特薩一事,則是因為幾乎都沒人預料到,似乎也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那場比賽我也是看得心驚膽跳的。」
  因為關於貝歐札學長的事前情報比兩位會長還要少嘛。
  「也因此,整個聖武祭的氣氛被炒得十分熱烈哦?因為本來大家都篤定在無學年部門裡,多利斯特斯、克德爾卡、貝歐札、賽希莉這四個人一定會晉級到第三戰,但貝歐札卻輸給了一位幾乎沒有受到矚目的一年級生。」
  在過去的巨人討伐作戰當時,成為話題焦點的似乎都是裘莉葉同學與賽希莉同學,而擔任隊長的愛拉同學則好像幾乎沒給人留下印象。
  「我本來以為與亞克萊特家有著宿敵關係的霍倫家女兒應該也會備受矚目,但可能因為周遭大眾都認為在過去迪亞列斯•亞克萊特與諾德•霍倫,已經在聖遺跡攻略對決上為兩家之間的競爭關係作出了一定程度的了斷,所以才沖淡了觀眾的興趣也說不定。」
  也就是說大家都覺得這兩個家族間的敵對關係,已經在上一個世代分出了高下吧。
  「但對愛拉來說這樣可能比較好吧,因為並非是因家族的關係,而是以個人的立場得到矚目。不過——」
  瑪奇娜小姐臉上浮現微笑,向我眨了眨眼睛。
  「要是事前大家都知道擔任愛拉•霍倫的教練的人是禁咒使的話,也許受矚目的程度又會大大不同了。」
  「我們選在幾乎沒有什麼人會經過,位置較為隱密的老舊訓練場裡訓練,大概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
  「看來就是這樣。」
  「那麼,今天找我過來就是為了聊聖武祭的話題嗎?」
  瑪奇娜小姐來找我聊天或是發牢騷的時候,大致上都是她自己來到我家。
  相反的,若是把我叫到學園長室的話,則大多是有重要的事。
  看來就如我所料,瑪奇娜小姐的臉色起了變化。
  「你真是細心。」
  從她身上散發出了目前所沒有過的嚴肅氣氛。
  「其實有件事非得告訴你不可,而這件事就是——」
  從一臉肅穆的瑪奇娜小姐的口中所得知的是——
  「末日女帝的信奉者們,覬覦著各國貴人的性命?」
  說到末日女帝的信奉者,讓我想到來殺害諾伊絲•迪斯的七罪終牙……
  「是為了復仇嗎?」
  「嚴格一點來說,應該是因為顏面掃地,而來洗刷汙名的吧?」
  「請等一下,若是要復仇的話,對象應該是冒用末日女帝名諱的諾伊絲吧?」
  「諾伊絲當然也算在對象之內吧,但他們似乎只單單認知到前往露諾史蕾德的七罪終牙遭人殺害這個事實,而判斷露諾史蕾德也是有罪的。」
  「怎麼可能,這太奇怪了,諾伊絲冒用末日女帝名諱這點是無法辯護,但對於在場的人來說就只是單純為了自保而已呀?」
  「對他們來說,那似乎就是個極為正當的理由。」
  根本就是在遷怒,而且殺了七罪終牙半數以上成員的還是希比加米。
  「對那些人來說,把責任推給七罪終牙遭到毀滅的場所是最輕鬆的吧,而且被迫揹起責任的人也是容易掌握到居處的有名人士。只要單方面地咬定幾個代罪羔羊,就不用拚命地去四處調查真相了。」
  「未免也太任性妄為了。」
  「他們也許是把復仇當作藉口,而真正的目的是要來宣揚自己的力量吧?」
  「太自以為是了。」
  「是啊,對我們來說就像遭遇到不幸事故一樣。」
  「襲擊的日期時間——當然也無法得知吧……」
  「這個嘛……其實襲擊日期已經知曉了。」
  「咦?妳已經知道襲擊日期了嗎?」
  「將這項情報透露給我的,是洛齊亞的部下——」
  瑪奇娜小姐取出一張有折痕的羊皮紙,放在桌上。
  「洛齊亞似乎是打算向我回禮的樣子。你回想一下,在搜索諾伊絲時,我不是默認了他們在學園內的行動嗎?所以他是來為了這件事回禮,他的部下是這麼告訴我的。」
  好像是前幾天瑪奇娜小姐單獨一人走在學園內的路上時,身著學園制服的洛齊亞部下就現身向她接觸的樣子。
  「我現在覺得只因為對方穿著學園制服就放下警戒心也是挺危險的。在那個人透露自己是洛齊亞的部下之前,我絲毫沒有任何警戒……看來我會只因為對方穿著學園制服,就自動把對方歸類為沒有危險性的人物。明明過去就曾經有洛齊亞等人扮成候選生,混進學園裡搜索諾伊絲的事情發生過的說。」
  就算是學園長,也不可能記住每一位候選生的長相與名字。
  既然如此,能夠作為判斷依據的,自然就只剩對方是否穿著制服了。
  瑪奇娜小姐把下顎靠在十指交扣的雙手上,嘆息道:
  「是不是有必要強化警備與身分確認規則呢?唉,可是這樣就又增加麻煩的工作了……因為聖武祭而延後處理的案件都還有好幾件耶……」
  瑪奇娜小姐把額頭貼在桌上,發出「叩」的一聲。
  「好累哦……」
  疲憊感從她軟弱的聲音中散發而出。
  但瑪奇娜小姐立刻就把臉抬了起來。
  「一想到未來的事雖然覺得很累……但喪氣話之後再說吧。現在得先向你說明襲擊者的事情才行。」
  「有確認過情報源的真偽嗎?」
  「首先,我想那個人應該確實是洛齊亞的部下,因為他提出的好幾項證據都是與諾伊絲戰鬥時在場的人才會知道的事。」
  如此思慮周全,的確是有那個男人的風格。
  瑪奇娜小姐搖晃著自己的手說道:
  「若要把那位部下傳達給我的洛齊亞留言完整重現的話,就是『這件事是我依著自己的禮節而來向妳通知的,至於信不信就隨妳了』。」
  「關於襲擊者的情報已經知道了多少呢?」
  「信奉者集團的名稱為《終之十示軍》——他們似乎是信奉末日女帝的集團。洛齊亞回到末日鄉後,似乎有試著去調查七罪終牙的事,結果就發現了躲在末日鄉暗處蠢動的少數精銳集團。」
  「洛齊亞至今都沒有發現這個集團的存在嗎?」
  「好像是叫……《九殲終將》吧?他雖然從以前就知道這個自稱直屬於末日女帝之下的九人團體,但好像並不知道終之十示軍這種大集團的總稱。不對……似乎是洛齊亞之前就有發現到其存在,但也只把他們當作九殲終將雜七雜八的部下們罷了。」
  嗯——
  「對那終之十示軍來說,末日女帝就像是神一般的象徵嗎?」
  「我想是吧,所以七罪終牙才會因而出動來殺害冒用末日女帝名諱的諾伊絲。」
  到這裡我有一個不解之處。
  末日女帝就像是個並不實際存在的神。
  沒有人看過她的真面目。
  然而諾伊絲自稱末日女帝現身於末日鄉時,末日鄉的居民們卻真的相信她是末日女帝。
  也就是說——在末日鄉居民們的心中,是把末日女帝當作實際存在的人物嗎?
  並不實際存在的人物突然有了身形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會這麼容易地就相信嗎?
  我把這個疑問告訴瑪奇娜小姐後,她回答我:
  「根據我所知道的傳聞——據說末日女帝是會歸來的。」
  「歸來?」
  「在過去確實存在著末日女帝的居城,但就在某一天,她離開了末日鄉。在出發當日,她告訴部下『我一定會歸來,等到那一天吧』——傳聞是這麼記述的。」
  「這是很有名的故事嗎?」
  「這可是連末日鄉外的國家都廣為流傳的有名神話傳說,然而這並不能證明末日女帝實際存在。」
  「然而末日鄉的信奉者們卻相信這個傳說,不斷地引頸盼望著她的歸來?」
  「你可以這樣理解。」
  瑪奇娜小姐把手放在小小的額頭上。
  「現在想想……可能有許多末日鄉的居民冀望著有個至尊般的存在,來統一末日鄉也說不定呢……他們也許只把末日女帝的歸來當成一個出發點而已……」
  可以解釋成他們冀望改變嗎?
  「那些居民們對於末日鄉的現況抱持著不滿嗎?」
  「回想起來,最近末日鄉對外較為積極的動作,就只有在之前襲擊賽拉姆碉堡,算是很安分的了。以某種意義上說,目前的末日鄉也許算得上是平靜。」
  「舉例來說,那傳聞中的三大組織沒有發生糾紛什麼的嗎?」
  「關於這件事,實際上有發生糾紛的似乎是《愚者王國》之外的兩個組織。洛齊亞還說被他人擅自列為三大組織,讓他很困擾。」
  看來瑪奇娜小姐向前來接觸的洛齊亞的部下問出了許多事情。
  不會簡簡單單地放人回去,的確有她的風格。
  雖說如此,對方可是洛齊亞。
  他應該事前有交待部下哪些情報可以透露,哪些情報則不可透露吧。
  「三大組織與那叫九殲終將的團體又是怎樣的關係呢?」
  「九殲終將似乎在表面上默認三大組織的存在,大概是因為《愚者王國》以外的兩個組織有定期繳給他們貢品的關係。洛齊亞的部下是這麼說的……」
  「洛齊亞這次會特地透露出情報,搞不好是企圖藉我們的手來削減終之十示軍的戰力也說不定呢。」
  我們這邊要是做好迎擊準備,就算是終之十示軍也無法全身而退。
  當然還不知道對手有多少力量就是了。
  「那個男的是有可能在打著這種主意。」
  「但若是洛齊亞的話,關於他說要向妳回禮一事,我想應該不是謊言。」
  「講謊話要七分真三分假才容易讓人相信是吧。」
  「說到底,七罪終牙遭到毀滅時,洛齊亞也在現場,如果他真心想要回報妳的話,那他就設法將對方的矛頭單單指向諾伊絲與希比加米就好了。」
  「其實我也對他的部下說了類似的話,但洛齊亞好像已經預測到我會這麼問,而如此答道:『就是因為那群傢伙只聽得進自己想聽的真實,才會變成狂信者的;對他們來說,與自己想法違背的真實等同於不存在。那些傢伙的腦袋想的只有——要如何製造出能夠將信仰態度化為儀式展現出來的狀況。對那群傢伙來說,持續不斷地以行動來表示信仰,就是為了讓他們心目中的神能夠歸來所必要的儀式。換句話說,露諾史蕾德因為七罪終牙一事而被牽連,不幸地被選為活祭品了』。」
  瑪奇娜小姐以一副頭痛的表情搖著頭。
  「那還真是一群麻煩的對手呢……」
  「附帶一提,洛齊亞對終之十示軍的評價是『以「道理無法通融的邪惡」這層意義上來說,也許和黑彥算是同類喔』。」
  「為、為什麼把我比作一丘之貉啊。」
  ……嗯,果然不能信任洛齊亞。
  瑪奇娜小姐的表情上,浮現了陰影。
  「妳怎麼了?」
  「然後呀,我現在要說的有點難以啟齒——」
  猶豫了一會兒後,瑪奇娜小姐說道:
  「這一次終之十示軍所指定的殺害對象中,似乎也包括了你——也就是相樂•黑彥在內。」
  「我嗎?」
  「看來對方擅自把殺害七罪終牙的人認定為禁咒使了……可能是想把在露諾史蕾德裡赫赫有名的聖樹之國的禁咒使拿來作為活祭品吧。那個集團似乎認為對象愈是有名就愈適合拿來當活祭品。」
  「如果他們想找知名對象的話,在四凶災還活著時去挑戰他們不就好了。」
  「根據洛齊亞的情報,終之十示軍好像本來是想在最近去殺害四凶災的樣子,但本要作為活祭品的四凶災卻在不久前被殺了。」
  也就是以終之十示軍的角度來看,就像是我搶了他們的活祭品吧……
  「而作為替代品,就找上了聖王、各國的貴人與聖樹之國的禁咒使——也就是我,事情就是這樣吧。」
  真的是很會給人找麻煩。
  不去調查真相,就顧著自己的方便把他人作為活祭品。
  「而且我現在要說的還更加詭異哦?他們不用暗殺手段——而似乎打算從正面堂而皇之地攻擊過來。」
  「從正面堂而皇之地攻擊過來?怎麼可能……這項情報會不會是個陷阱?」
  「洛齊亞的看法是『看來他們很注重自己的形式表現。七罪終牙會以那種像是在作戲的方式登場,可能也是因為他們很注重形式。所以終之十示軍這次會選擇從正面襲擊,應該也是那些傢伙所期望的儀式形式吧。我想想……從正面以壓倒性的力量重挫露諾史蕾德的傢伙,使其陷入絕望深淵——他們的想法大概就是這樣吧。反過來說,就是那些傢伙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
  「我覺得妳在講洛齊亞所說的話時,可以不用每一句話都要刻意模仿他的表情與聲音啦……」
  「咦?」
  因為還滿可愛的,所以我直到剛才都沒說。
  「有、有什麼關係!?我覺得這樣子比較好讓你明白嘛!」
  面紅耳赤的瑪奇娜小姐把頭別了過去,生起悶氣來了。
  但她立刻就把臉轉回正面,為了切換心情而「嗯哼」地乾咳了一聲。
  「好啦,再來是……關於襲擊日期,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準備時間了。」
  「怎麼回事?」
  「如果情報正確的話——襲擊日期,是明天。」
  「明天……是、明天嗎?」
  咦?可是、明天是——
  「沒錯,可以想見他們可能會向在舉行聖武祭的大聖場發動襲擊。我之後預定要與聖樹騎士團加緊研擬出對策,而在我們討論對策的時候,若可以的話希望你也能——」
  「襲擊、聖武祭……」
  「是的,以洛齊亞的見解來看,刻意選擇在大多數觀眾面前光明正大地殺害各國貴人,這對他們來說應該具有重大意義——呃,黑彥?」
  因為終之十示軍的襲擊,而使聖武祭被搞得一團亂的可能性很高。
  在最壞的情況下,也有可能中止整個活動。
  我的腦中浮現了愛拉同學滿心期待第二戰的臉色。
  當我聽到自己被列為終之十示軍的活祭品對象時,一點都沒有動搖。
  就只有「這樣子啊」的感想。
  但是現在——我卻是如此地動搖。
  為了聖武祭,愛拉同學拚命地一路訓練過來。
  不只是愛拉同學。
  吉克和希爾吉絲同學也是。
  蕾伊學姊、克德爾卡會長、多利斯特斯會長也是。
  以及,賽希莉同學也是。
  大家都為了聖武祭而不斷努力至今。
  而這樣的大賽,卻可能會因為那些像垃圾一樣的傢伙們的垃圾念頭而被破壞。
  ——不可饒恕。
  關於此次的襲擊事件,我本來想提出請求讓自己當夏娜小姐的護衛。
  在所有客人之中,我想保護的就只有她而已。
  而若是向我襲擊過來的話,我隨時都接受挑戰。
  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但是——我,改變主意了。
  「我明白了。妳們在研擬對策的時候,我也會到場參加,妳剛剛說到一半的是想說這個吧?」
  「咦?對,沒錯。謝謝你了,黑彥。」
  瑪奇娜小姐為了調整對策會議出席者的人數,先暫時離開了。
  在學園長室門前與瑪奇娜小姐告別後,我一個人走在走廊上。
  終之十示軍。
  不知為何,瓦拉加所說的害蟲一詞,浮現在我腦海裡。
  沒錯。
  ——害蟲一定得驅逐才行。
  為了侵蝕聖武祭而來的《敵人》,我會一個不留地——消除、擊潰。

  ◇

  一個小小的人影踏進了昏暗的拘留室。
  「哎呀,瑪奇娜妹妹。」
  她不知何時開始如此稱呼瑪奇娜了。
  「我有件事情想要問妳,諾伊絲•迪斯。」
  「好呀?因為我很中意妳,只要能幫上妳的忙,不管問幾件事都行。」
  長長的紫色波浪卷髮與放出妖異光彩的瞳孔,身體雖然被拘束器奪去自由,但她散發出來的感覺卻沒有不自由這三個字。
  像魔女一樣的寬緣帽是瑪奇娜送她的禮物,看來她十分中意。
  她——諾伊絲•迪斯是曾經為這座王都帶來災厄的人物。
  然而現在則因為瑪奇娜的意願,將她視為近似於協助者般的存在,而置身於此。
  瑪奇娜也對諾伊絲的知識與見識刮目相看。
  瑪奇娜立刻就把終之十示軍以及洛齊亞對這件事的見解告訴了諾伊絲。
  她想要聽聽諾伊絲對此一事件會有什麼見解。
  「妳覺得終之十示軍真的不會耍小花招,會正大光明地襲擊過來嗎?」
  瑪奇娜問完後,諾伊絲放鬆了姿勢,緩緩開口道:
  「就我的角度來看……對那些人而言的最佳結果,可能就是如預定計劃所示的正面突破吧。」
  「他們應該也知道我們這裡有禁咒使與《黑聖樹士》在吧?」
  「呵呵,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有意義呀。雖然很令人生氣,但洛齊亞似乎也看穿了這點。」
  「以妳來看,他們不會選擇在各國貴人們移動時發動突襲,或者是混在觀眾裡趁隙暗殺嗎?」
  「應該不會吧?」
  「面對防守堅固的敵陣卻刻意選擇正面突破——會不會太不合理了?不管怎麼想,都只覺得是陷阱——」
  「呵呵呵,沒錯哦?所以這樣才好呀。」

  瑪奇娜感覺喪失了自信,作了個投降的手勢。
  「真是的……我沒辦法理解呀。」
  「比起合情合理的行動,在人們都感到不可能的情況下達成一件激進的事,會更讓人們留下深刻印象——意即不合理的行為,才能夠劇烈動搖人的感情。若想要讓不特定多數大眾認知到某件事的話,普通的作法是不行的。更何況聽妳所說,那個終之十示軍還是個很重視儀式表現的集團,不是嗎?既然如此,他們應該會希望盡可能地不變更當初預定計劃,而完成行動目的吧。」
  「也就是說,妳的意見與洛齊亞相同囉。」
  「雖然我很不情願就是了。不過,他們應該還是有準備萬全之計。」
  「這樣不就捨棄了他們所重視的儀式表現嗎?」
  「因為呀,妳以一般常識想想看嘛?若是貫徹自己的主張,但結果卻是『唉,太可惜了,我們輸了』的話,也未免太傻了吧?得像我一樣,能夠臨機應變地改寫劇本才行嘛?雖說如此,我即使慌慌張張地改寫了劇本,也還是輸給了禁咒使就是了。」
  瑪奇娜發出了低沉的「哼唔」聲。
  「不管如何,還是有必要派人保護殺害目標啊。」
  雖然會使戰力分散,但還是得想辦法對付諾伊絲所說的萬全之計。
  還是說這戰力分散的情況,也是在對手的計算之內呢?
  「對了對了,瑪奇娜妹妹,聖武祭終於即將開始,也就是說——那個男人……瓦拉加已經到達這裡了嗎?」
  「他前幾天已經與公主一行人一起進入王都,現在則是滞留於我們所準備的住宿用宅邸。」
  「呵呵呵,妳最好小心那個男人哦?」
  「他與妳和希比加米同樣是第6院出身者,我自然會提防著他。不過到目前為止,他給人的印象倒不像是個危險人物……」
  「因為只要不去踩蛇的尾巴,那頭蛇就只會微微地張開眼睛視察自己的領地而已。他平常是很安分啦,不、過、呢?要是踩到他的尾巴,阻礙他的安眠的話——在最壞的情況下,搞不好一座城市就會遭到毀滅了呢?」
  「一座城市?他的力量有大到這種地步嗎?」
  「當時希比加米認為最接近他的宿敵候選者的人,就是瓦拉加。我想想……雖然他因為希比加米的存在而變得比較不起眼,但在純粹的戰鬥能力上,我覺得那頭《蛇》就算是在第6院之中,也是十分突出的。以希比加米的角度來看,裘莉葉擁有出類拔萃的成長潛力,而瓦拉加則是與生倶來的強者;大概就是這樣吧?」
  瓦拉加•奧魯穆德。
  若連希比加米對他的評價都與裘莉葉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話,那想必他也是位有相當實力的高手了。
  「但是……不管他有多強,我們露諾史蕾德身為招待客人的地主國,還是必須調派隨扈保護赫兒公主才行。雖然分散戰力會造成損害就是了。」
  「呵呵,真是個老實守禮的國家呢。欸,瑪奇娜妹妹……要是妳需要我現在被封印住的力量,而妳又願意相信我的話——」
  諾伊絲臉上浮現像是在試探人的微笑。

  「這次的事件……我可以助妳一臂之力哦?」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殲滅與凶


  對策會議決定在聖樹騎士團的總部設施裡召開。
  從學園望過去,在聖樹右手邊的是大聖場。
  而位於左手邊的白色與淺綠色交雜的設施,就是聖樹騎士團的總部設施。
  雖然之前已經看過了好幾次,但我這次還是頭一遭實際踏進裡頭。
  在太陽即將下山的時候,我乘坐著瑪奇娜小姐所準備的馬車向總部設施出發。
  瑪奇娜小姐似乎已經先進入總部設施了。
  到達建築物的前方後,馬車就度過城門吊橋,來到了設施用地裡。
  「相樂•黑彥閣下,歡迎你來到騎士團總部。」
  出來迎接的人是索久特團長的妹妹——莉莉•希古姆索斯。
  「這麼說來,像這樣直接與你交談倒還是第一次呢。」
  似乎是為了讓對方放下警戒心,就算自己不擅於做這種事,莉莉小姐還是擠出了笑容。
  「我是莉莉•希古姆索斯。」
  「我是相樂•黑彥。」
  我握住了她伸出來的手,彼此握手。
  「你會緊張嗎?」
  「有一點。」
  「到了會議室就會看到你熟悉的面孔了,在那之前就忍耐一下吧。」
  「謝謝您的關心。」
  雖然表情有些冷硬,但看來是位好人。
  莉莉小姐帶著我走過走廊,走廊上頭是漆成白色的牆壁。
  建築物的內部陳設不會讓人感到粗俗,而是漂泊著一種洗練的優雅感。
  莉莉小姐打開了會議室的門。
  「就是這裡。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哦。」
  裡頭是一間長方形的房間。房間裡沒有多餘的裝飾,令人感到乾淨整齊。
  在房間裡頭不知道在談什麼的索久特團長,與坐在椅子上的瑪奇娜小姐注意到了我;其他團員的視線也朝這裡看了過來。
  迪亞列斯先生也是其中一人,他朝著我發出微笑。
  「你來啦,黑彥,好久不見了。」
  回應迪亞列斯先生的招呼後,我就在莉莉小姐指示的座位上坐下。
  我瞥向靠在牆壁上的凡修托斯先生,他就向我點頭示意。
  我也對他點頭示意。
  我的視線接著看向位在凡修托斯先生相反的位置,同樣靠在牆壁上的——裘莉葉•貝爾斯汀。
  裘莉葉同學與我對上視線後,對我點了一個頭代替打招呼。
  我也對她輕輕地點了頭。
  應該是瑪奇娜小姐請她來的吧。
  因為裘莉葉同學也沒有參加聖武祭,姑且算是有空閒。
  莉莉小姐坐下了,這時場面暫時沉靜了下來。
  隔了一會兒後,索久特團長開始說明關於這次的襲擊事件。
  而在他的說明中,有些部分我是第一次聽到。
  這次襲擊的原因,變成了之前在收復賽拉姆碉堡時與末日鄉居民戰鬥,因而產生的報復行動。
  似乎是瑪奇娜小姐與團長事先說好,把襲擊理由設定成這樣的。
  恐怕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把矛頭指向與七罪終牙戰鬥過的裘莉葉同學,以及被指名為復仇對象的我,所做的考量吧。
  情報的源頭,也變更為是從位於末日鄉附近,且已經收復的賽拉姆碉堡所得來的,而並非經由洛齊亞。
  「以上就是事件目前的來龍去脈,有人要提出問題嗎?」
  對於團長的詢問,沒有一個人舉手。雖然只是隱約的感覺,但一部分團員似乎已經發覺到團長剛才的說明,是為了某種理由而隨便編造出來的。
  而沒有人指出這點,則是證明了團長就是如此受到團員們的信賴吧。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直接來討論明天的對策,而這個議題就由瑪奇娜•露諾史菲亞來主導。」
  瑪奇娜小姐把上半身往前靠,主持轉交過來的場面。
  「我是瑪奇娜•露諾史菲亞。關於本次襲擊的防範對策,剛才我與團長已經先交換了些意見。」
  瑪奇娜小姐一邊檢查手邊的文件,一邊開始說明:
  「根據情報指出,敵人可能會在聖武祭舉行的時間內發動攻擊。」
  一位紅髮的團員舉手了。
  「如果目的是殺害來賓的話,那應該是趁來賓移動時攻擊才有道理吧?」
  「移動中的警備當然也不能怠慢,因為我也不打算完全相信這項情報。雖說如此,要是在移動中沒有攻擊過來的話,之後——也就是到達大聖場之後,各部人員應該如何調配,現在必須先決定好。首先聖王一行人、奇雅思王子一行人、赫兒公主一行人要配上隨扈並分批移動。進入大聖場之後,也請隨扈隨時待在各個貴人身邊警備,敵人也可能企圖混在觀眾之中實施暗殺。」
  瑪奇娜小姐看向團長後,團長接著說道:
  「關於隨扈的人選,悠古德大人有提出要求。」
  悠古德大人?
  這名字我第一次聽到。可能是因為我的疑問顯露在表情上,坐在我旁邊的莉莉小姐小聲地告訴我說:
  「黑彥閣下你來到我們國家的時日尚淺對吧,悠古德大人是我們國家的第二王子,他之前在各個地區遊山玩水了半年,但在前幾天回到了王都。」
  莉莉小姐擺出了不知該不該說出口而有些迷惑的動作,繼續說道:
  「因為身為第一王子的羅第亞王子身體虛弱,所以很多人都在臆測下一任聖王會不會就是悠古德大人,所以悠古德大人現在有很強勢的發言力道。」
  也就是不能將續任聖王的要求置之不理吧。
  悠古德王子的名字一被唸出來後,瑪奇娜小姐表情上的疲勞感就變得濃厚了。
  這雖然只是我的推測,但我猜瑪奇娜小姐可能在與我分開之後,就為了調整襲擊日當天的行程安排而出發前往王城,直到黃昏時刻。而悠古德王子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向她提出要求的吧。從瑪奇娜小姐的反應來推測,第二王子可能是位有點麻煩的人物。
  這麼說來,以前瑪奇娜小姐曾經暗示過有位王子非常鐘情於賽希莉同學,不知道那是哪一位王子呢?
  團長不情願地嘆息道:
  「我被指名要去保護聖王一行人。進入大聖場後,我與數名團員會隨時跟在聖王陛下的身邊。」
  感覺團長似乎有些不服氣。
  「這次瓦格納斯閣下與蓋登閣下都預定會與聖王陛下同行。老實說,我覺得有那兩位隨時在陛下身邊警備就十分足夠了……但既然是悠古德王子的要求,那也就沒辦法了。再來則是來賓們的隨扈——」
  奇雅思王子一行人的隨扈由凡修托斯先生與數名團員擔任。
  赫兒公主一行人則由被新選上為聖樹八劍的數名團員擔任。
  隨扈啊。
  雖然還不明白終之十示軍有多少力量,但奇雅思王子有夏娜小姐與《鎧戰鬼》羅茲•克雷沃爾,赫兒公主則有瓦拉加•奧魯穆德陪在身邊。
  感覺只要有他們在的話,來賓身邊的警備就十分足夠了。
  不過這畢竟還關係到地主國的面子問題。
  雖然從他們的話裡聽起來,王子的意願似乎也占了不小的份量……
  「現在我要宣布其他還沒被唸到名字的人的佈署。」
  瑪奇娜小姐滔滔不絕地唸著人員名字與其分配佈署。
  「莉莉•希古姆索斯負責聖王一行人;相樂•黑彥與裘莉葉•貝爾斯汀負責奇雅思王子一行人;諾德•霍倫負責赫兒公主一行人;請你們各自擔任這些重要人物的隨扈。但是我剛剛唸出來的這幾位在到達大聖場後,要請你們各自去守護東西南北四個門。」
  瑪奇娜小姐依序把視線投向剛剛叫到名字的人臉上。
  「如果事前所得到的情報正確的話,敵人應該會在聖武祭開始後發動攻擊。由於大聖場的天花板上有堅固的防護膜,所以實質上的侵入口就只剩東西南北四個門。只要能守住這四個門,應當就能完全防止敵人的入侵。」
  「在觀眾入場後到當天所有比賽全部結束為止,大聖場一律禁止出入。至於周遭的疏散工作,也會盡可能地實施。」
  「真的會這麼老實地從正面攻過來嗎?」
  紅髮團員——諾德先生插嘴進來提出自己的疑問。
  在瑪奇娜小姐剛才唸出各人的分配佈署時我才發現,那位紅髮團員好像就是愛拉同學的哥哥。
  諾德先生環抱雙臂,露出苦澀的表情。
  「以一般常識來想,是不是應該把那項事前情報,看作為了操作我們的行動而佈下的陷阱呢?」
  「所以我才沒有忽視警戒,而讓隨扈隨時跟在每個客人身邊。但要是事前情報正確的話,就應該將所有人員投入於四個門的防守。」
  諾德先生看起來直到現在都無法接受事前情報。
  「我是怎麼想都沒辦法接受啦,要是末日鄉的傢伙們真的打算從敵地中央正面突破的話,那他們的腦袋果然不正常,簡直就是瘋了。」
  要是被知道情報出處是來於末日鄉三大組織的頭目的話,在場人員恐怕就會更難相信了。而且要讓在場所有人員接受終之十示軍是一個執著於《儀式》形式,到了狂信程度的集團,大概得花上不少時間。
  再加上又不保證所有人員都能接受,也沒有確實證據指出終之十示軍就是這樣的集團。
  尤其是在這情況下也不能透露出洛齊亞的存在,就更加棘手了。
  諾德先生聳著肩膀搖搖頭。
  「又不是四凶災。」
  「也許——這次的敵人與四凶災是同等程度的威脅……這樣想說不定比較好。」
  莉莉小姐的一句話,讓場面空氣變得更加沉重。
  不只是七罪終牙,連四凶災也死在露諾史蕾德的消息,十分有可能已經傳到了對方的耳裡。
  而就算這樣也還是要從正面攻來的話——即使是要貫徹自己的作風——就表示他們相當自負於自己的力量。
  看來現在最好先做好對手的力量可能就是如此強大的心理準備。
  「嘖……怎麼可以讓那些腦袋有病的傢伙,破壞那傢伙重要的聖武祭呢……」
  諾德先生看來難以接受,心煩意亂地自言自語著。
  他所說的《那傢伙》,應該是指他的妹妹愛拉同學吧。
  「呃,不好意思。」
  這時輕輕舉起手來的人,是迪亞列斯先生。
  「在剛才的說明中,都沒有唸到我的名字耶?」
  「不用說你也知道吧,你是悠古德王子的專屬隨扈。」
  迪亞列斯先生用手托著臉頰說道:
  「哎,這我是明白啦……」
  「悠古德王子也直接來說『叫迪亞列斯來當我的隨扈』,你可要好好幹啊,迪亞列斯。」
  「是是,我會好好幹的。」
  這時室內的氣氛變得和樂融融。
  莉莉小姐又小聲向我說明道:
  「悠古德王子很中意迪亞列斯,在這騎士團裡能夠應付那位脾氣暴躁的悠古德王子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他而已。就算王子沒有直接指名,應該也會由他來負責當王子的隨扈。」
  我還在奇怪聖樹騎士團的第二把交椅怎麼沒有被唸到名字,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迪亞列斯先生果然是位能手呢……
  之後的會議,則是在說明與確認明天各部人員的細部行動。


  於是——到了聖武祭舉行第二戰的日子。
  「……時間到了啊。」
  從昨晚到今早,我都抱著《狂櫻》靠在牆壁上坐著。
  因為終之十示軍不是沒有可能趁著睡覺時來偷襲。
  我保持著這個姿勢適度地短暫睡眠,但同時也準備好讓自己可以隨時將思考與動作切換為戰鬥狀態。
  雖說如此,直到要準備離開家裡時都沒有受到攻擊。
  儘管結果是我杞人憂天,但疲勞都沒有殘留在腦袋與身體裡。
  現在充滿在我的腦袋與身體裡的就只有——憤怒。
  我拿起刀子,離開家裡。
  「……咦?」
  一出家門後,就發覺有人靠在房子前面的柵欄上。
  「啊——黑彥!」
  是愛拉同學。
  她躂躂躂躂地朝我跑了過來。
  「妳、妳起得真早啊。妳的狀況——嗯,看來不錯。」
  「嗯,狀況絕佳哦。」
  愛拉同學握住拳頭展露朝氣。
  昨天我去女生宿舍時,已經告訴了她今天我不能去看比賽。
  「其實啊,呃……昨天晚上呀,裘莉葉她,告訴了我今天會有人發動襲擊。」
  愛拉同學露出一副做了不該做的事的表情,由下往上地看著我。
  「還有、啊……也告訴了我襲撃者的目標是黑彥。」
  「裘莉葉同學告訴妳的?」
  看來瑪奇娜小姐把我是殺害目標的事也向裘莉葉同學說了。
  「啊,你不要誤會囉!?是我硬逼著不想透露的裘莉葉說出來的!因為昨天黑彥你的樣子很奇怪……所以,就……錯、錯不在裘莉葉身上哦!?」
  ……我完全沒有想要責怪裘莉葉同學。
  而且既然她認為可以說出來的話,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抱歉……其實我並沒有想要隱瞞今天這件事……呃,但我不想讓妳在比賽前作無謂的操心。」
  「不,沒關係的。你這麼貼心,我是很高興的哦?只是,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愛拉同學轉過身去,背對著我說:
  「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回來哦。」
  她努力地壓抑著自己,不讓不安的感情透過聲音散發出來。
  「愛拉同學……」
  「裘莉葉說這次的敵人不容小覷,你們恐怕也無法安然無事……還說敵人有可能比四凶災還強。」
  在沒有確實證據時,不會隨便說安慰話,裘莉葉同學就是這樣的人。
  「在這種時候沒辦法幫得上忙,果然還是會讓我很不甘心……」
  愛拉同學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她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著。
  「但我現在知道自己的斤兩在哪裡,所以現在我更要去好好地完成自己眼前的事。」
  愛拉同學用力地握住了拳頭。
  「我絕對會晉級到第三戰的,為了讓黑彥你看到我出場第三戰,今天我絕對會贏。所以呢——」
  愛拉同學嚥下口水後說道:
  「黑彥你也一定,要獲得勝利歸來。」
  「…………」
  「我還想再讓黑彥多看看——我成長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為了這一天,她夙夜匪懈地不斷努力,使她的意志變得堅定不移。
  但現在——她的意志卻因為不必要的操心而有所動搖。
  「——我向妳約好,我也會贏的。」
  我伸出拳頭後,愛拉同學也回應我,將拳頭擊在我的拳頭上,發出「叩」的一聲。

  「然後,我也一定——會去看妳的第三戰。」
  「……絕對要贏哦,黑彥。」
  「絕對會贏的。」
  「……嗯。」
  我們彼此收回了拳頭。
  「那就……再見囉,黑彥!」
  愛拉同學沒有回過頭,就這樣跑著離開了。
  看著愛拉同學奔跑著離開的背影,我心中的怒火產生了改變。
  感覺像是熊熊燃燒著的赤紅烈火,變化成了靜靜燒灼著的蒼藍火焰。
  「…………」
  終之、十示軍。


  與裘莉葉同學會合後,我們坐上了來迎接我們的馬車,向聖樹騎士團總部出發。
  「你來啦,辛苦你了,黑彥。」
  瑪奇娜小姐人已經在總部裡了。
  據她所說,今天早上終之十示軍正式向聖樹騎士團總部發出襲擊宣言。
  還特地用高級的羊皮紙寫上宣言文,直接扔進本部裡。
  上面所寫的內容與洛齊亞的部下所傳達的消息幾乎一模一樣。
  反倒是,整體文章的感覺,比較像是強調終之十示軍幾乎把握住了我們最近的動向,也知道襲擊情報已經外洩。
  「這該用堂堂正正來形容嗎?我還是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
  「他們認為自己是在打一場國家之間的戰爭吧。」
  重於形式的宣戰布告。
  對他們來說,這次的襲擊就像是基於信念而發起的復仇戰吧。
  之後團長就發出指示,將聖樹騎士團員們分配到各個警備小組。
  我與裘莉葉同學也跟著團員們一起行動。
  奇雅思王子一行人的警備小組從總部出發,前往王子等人所住宿的宅邸。
  團員一拉響門鈴後,準備完畢的奇雅思王子、夏娜小姐、羅茲先生就從宅邸裡現身了。
  其實應該還有其他從路維爾卡爾加而來的同行人,但今天要前往聖武祭的人數似乎有經過刪減。
  以漆黑鎧甲包覆著全身的羅茲先生一現身後,擔任警備的團員們全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團員開始向奇雅思王子說明今天的行程。
  我拿出懷錶確認時間。
  現在是觀眾大致入場完畢,第二戰的開場典禮已經開始的時候吧……
  「今天還請多多指教了,光榮的聖樹騎士團的各位!」
  奇雅思王子聽完說明之後,就一個接一個地與團員們握手。
  「哎呀,真是令人放心呢!想不到在到達大聖場之前,連禁咒使都來當我們的護衛啊!嗯——真是賺到了!」
  奇雅思王子完全沒有顯露出半點不安的感情,到了異樣的程度。繼王子之後,重量感十足的羅茲先生也踏入了馬車。
  接著夏娜小姐握著從馬車裡所伸出的套著漆黑手甲的手,邊喊著「唷咿咻」邊搭上了馬車。在馬車門關上之前,夏娜小姐向我們搭話:
  「要是有你們負責警備的話,在移動中也能大大地放心了哪。不過我們身邊也有羅茲在,不用太緊張沒關係哦?特別是黑彥,感覺你今天好像有什麼心事哪?」
  「我,無論如何都希望這場聖武祭能平安無事地落幕。所以——」
  因為憤怒的緣故,力氣自然而然地貫注在我的手與聲音裡。
  「……對不起,一沒注意,情緒就變得激動了。」
  「沒關係,不用道歉。只要沒有弄錯對象,憤怒也能化為力量。不過,裘莉葉好像在擔心現在的黑彥哪?」
  「嗯?不,我沒有在擔心黑彥的狀態,因為他的怒氣都是來自於他想要保護重視的人。我擔心的是襲擊者……總覺得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所以,黑彥——」
  裘莉葉同學伸出拳頭頂向我的胸口。
  「多少還是小心一點。」
  我點了點頭。
  騎著馬的騎士團員帶領著兩輛馬車,朝向大聖場出發。
  我則是自告奮勇,要以第五禁咒從天空巡視周圍。
  我將上衣脫下交給夏娜小姐,施展第五禁咒。
  一雙翅膀從地面與我的背部長了出來。
  我留下一臉感動的奇雅思王子等人,立刻飛上天空確認周圍。
  從天空看下去的視野較為寬廣,也能夠望得見遠處的動向。
  不過,我還有別的目的。
  終之十示軍現在潛伏在這附近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刻意顯露出自己的身姿,讓他們注意到我。
  也就是為了讓敵人的意識集中在我身上。
  首先讓敵人看到我這樣子,使他們認知到禁咒使是真實存在的。
  而若是可以順便讓他們警戒起我這能夠在天空飛翔的能力,那就更好了。
  順利的話,也許對方就會開始更加警戒禁咒使的力量,而將較多的戰力分到我的所在地點也說不定。
  這就是我的目的。
  要是敵人趁我飛在空中時,以弓箭與術式攻擊過來的話,從攻擊的方向就可以多少判斷出他們的所在位置。
  若是如此,也許在到達大聖場之前就能減少敵人的數量。
  然而——結果在抵達大聖場之前,襲擊都沒有發生。
  其他的警備小組似乎也沒有受到襲擊的樣子。
  「襲擊活動中止——應該沒有這種好事吧。」
  裘莉葉同學仰望著傳出歡呼聲的大聖場。
  「要是中止的話,至少今天的聖武祭就算是平安無事了啊……」
  這時我們與聖樹騎士團先分成警備小組與防衛小組。
  瑪奇娜小姐一一發出指示。
  「那麼剩下的警備小組,請直接進入大聖場。」
  在我們到達大聖場之前,包含悠古德王子在內的聖王一行人與赫兒公主一行人都已經進入了會場,所以團長與迪亞列斯先生現在也在大聖場裡。
  大聖場外的防衛小組就由瑪奇娜小姐負責指揮。
  「各個門的佈署配置就與行前說明相同,目前敵人的戰力尚為未知數,請各個小組提高警覺。」
  北門是以莉莉•希古姆索斯為中心所組成的防衛小組。
  東門是以諾德•霍倫為中心所組成的防衛小組。
  南門是以裘莉葉•貝爾斯汀為中心所組成的防衛小組。
  而最大的正面西門,則是由我負責。
  無法調度聖樹騎士團最強的三個人到各個門的防衛小組,在戰力上雖然有所不足,但這次光是敵人沒有在移動中發動襲擊,可能就算是幸運的了。
  「那待會見,裘莉葉同學。」
  「好,她們的聖武祭,就由我們來守護。」
  「好的!」
  「還有,賽希莉要我傳話給你。」
  「賽希莉同學嗎?」
  「她說『要是我得到優勝的話,黑彥就要來亞克萊特家的宅邸住一天』。」
  「哈哈……看來賽希莉同學還是和平常一樣,我安心了。」
  「還有一句『所以請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地讓這次事件落幕』。」
  「……生存下來果然是必要條件呢。裘莉葉同學妳也務必要平安無事。」
  「哼,別操心,我想在這塊大陸上不會有多少人的威脅程度在四凶災與希比加米之上,何況我經歷了最近幾場戰鬥,也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之後,其他小組就移動到了各自的崗位。
  我則是沒有移動,就這樣與十二位騎士團的聖樹士們留在西門。
  ——要來的話,就來吧。
  而就在其他小組離開後,經過約二十分鐘的時候。

  我看到三個人影,朝著這裡走了過來。

  這三人組身著白色裝束。
  裝束的基本樣式雖然都一樣,但裝飾與一部分的配色則有不同。
  「那就是、終之十示軍嗎……?」
  其中一位團員將手放在劍柄上。
  「沒想到他們真的會這麼老實地從正面過來——各位,上吧!」
  「請等一下。」
  我制止了拔出劍來,想要一股作氣攻上前去的團員們。
  「為、為什麼?」
  「呃……你們恐怕——贏不過那三個人。」
  「什!?」
  儘管不像裘莉葉同學那麼厲害,我還只能從對手的舉止與散發出來的氣勢,模模糊糊地粗估——但最近我也開始稍微能夠評估出對手的力量了。
  「哦哦?你能明白呀?明白我們與那幾個聖樹士的力量差距。」
  「不愧是禁咒使,值得讚賞一下。」
  這次的對手與現場的聖樹士們的力量差距,明顯到連我都能明白。
  對方是一名留著刺蜻頭,眼窩凹陷的男人;以及另一名肌膚黝黑,綁著頭巾,目光銳利的男人。前者的髮色是藍色,後者則是金色。
  藍髮男手持雙劍,金髮男則拿著十字槍。
  「我是終之十示軍——九殲終將其一,維斯懷司。」
  「同樣為終之十示軍——九殲終將其一,塔那堤斯。」
  九殲終將。如果冠在名稱上的數字代表構成人員人數的話,那麼其他的門應該也各有九殲終將的幾個人過去了。
  塔那堤斯像是在誇示自己那把刃部發出翡翠綠光芒的十字槍般,把槍揮舞了幾圈後,擺出架勢。
  「剛剛我看到你飛在空中的樣子囉,禁咒使?」
  「…………」
  「其實呢,要把你打下來也很簡單——但總不能這麼快就把我們精心準備的儀式給破壞掉。不過——」
  維斯懷司將兩把紅色劍刃的劍大大地拉到身後,擺出前傾的姿勢。
  「這下你明白了吧?意即我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維斯懷司的聲音中帶著絕對的自負。
  這時……

  「那可難說呢,維斯懷司。」

  維斯懷司將視線轉向後方。
  「你打算出面了嗎?巴爾迪亞斯。」
  一位將瀏海染成紅色的白髮男人,出現在維斯懷司身後。
  他的雙眼是綠色與金色的異色雙瞳。
  被喚為巴爾迪亞斯的男人從寬鬆的厚長袍裡,優雅地取出短劍。
  巴爾迪亞斯以手指玩弄著短劍,優美地微笑道:
  「初次見面你好,我們是終之十示軍——九殲終將。而我的名字是巴爾迪亞斯•諾托莫特,你可以把我當作是負責統合九殲終將的人物。」
  巴爾迪亞斯的口氣雖然客氣,但我能夠明白。
  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是強者的味道。
  「擊敗四凶災的聖樹之國的禁咒使……當初本來打算是充當消遣,也兼作測試實力,由我們依序一個人一個人地攻擊過來的——但這次我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才改變了主意。呵呵,我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哦?」
  巴爾迪亞斯瞇起眼睛。
  「而現在與傳聞中的禁咒使正面對峙之後,我才明白了那個預感代表著什麼意義;我親自到了這裡來,似乎是正確的。禁咒使正如其名,是個危險的對手……看來有必要完全殲滅。」
  巴爾迪亞斯把短劍丟到空中,啪的一聲,以反手重新握住。
  「我終之十示軍,九殲終將之一,《殲見》之巴爾迪亞斯——」
  巴爾迪亞斯就像是在介紹含自己在內的九位男人,典雅地張開雙手。
  「今天就將禁咒使的一切存在,加以殲滅吧。」
  ——好像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
  裘莉葉同學之所以會忐忑不安,是因為這個男人的緣故嗎?
  但不知為何,我也感到安心。
  幸好那個叫巴爾迪亞斯的男人不是出現在其他的門。
  他輕輕地動起嘴來。
  「難得有這個機會,請務必讓我聽聽傳說中的禁咒使閣下現在有什麼感想——」
  「——第九禁咒,解放。」
  次元的裂縫出現在巴爾迪亞斯的周圍。
  「哈哈!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這是多麼地、無禮啊!看來禁咒使閣下不知道戰鬥的禮儀呢!」
  禁咒鎖鏈襲向巴爾迪亞斯。
  但是他在瞬間與追擊過來的鎖鏈拉開了距離。
  禁咒鎖鏈不斷地猛追目標。
  巴爾迪亞斯的短劍發出了混雜著紫色的刺眼綠光。
  接著在他的周圍出現了一片斑紋花樣的紫綠色薄膜。
  禁咒鎖鏈一碰到那片膜後,就破碎崩解,掉了下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禁咒嗎?原來如此——並非無法防禦的攻擊。」
  那把短劍……是聖魔劍嗎?
  「你明白了嗎?只要碰到這種毒,一切事物都會被腐蝕潰爛。而能夠給予人體解毒素的,就只有我而已。雖然沒有試過,但這種毒——應該也能夠腐蝕殺死那位不死身的《魔王》吧。」
  不死身的《魔王》——是指洛齊亞嗎?
  「好了,接下來你要施展哪種禁咒給我們看呢,禁咒使?」
  那片毒膜的確是很危險,但可不能因為這樣而畏縮起來。
  「——第九禁咒,解放。」
  這次我向其他兩人放出第九禁咒後,就馬上疾奔起來。
  右手拿著已經拔出刀鞘的《狂櫻》。
  三位九殲終將準備迎擊。
  看那樣子……他們似乎不打算攻擊聚集在入口附近的騎士團員們。
  不過要是他們將矛頭指向騎士團員的話,面對這種水準的對手,我也沒有餘力保護團員;只能祈禱敵人保持現況不去攻擊騎士團員。
  幸好他們的目標就是身為禁咒使的我。
  那麼只要把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就好了。
  維斯懷司將逼近自己的禁咒鎖鏈一條條地劈落。
  那個男人的雙劍也是聖魔劍嗎?
  光刃像是在漫反射似的,在維斯懷司的周圍交錯飛舞著。
  鎖鏈陸續地被四處亂飛的光刃劈開。
  另一位塔那堤斯拿著的十字槍上的刃部發出淡淡的光芒,那看起來像是施晶刃——但卻不是。
  那把槍的十字形刃部是,三把聖魔劍的劍刃。
  「白炎、白冰、白雷……這白色三重奏——你能耐得住嗎?」
  塔那堤斯將擊落鎖鏈的工作完全交給維斯懷司,自己則轉為攻擊架勢。
  三把聖魔刃放出了光芒。
  白色火焰像是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狼,向我襲擊而來。
  我將姿勢放低,鑽過了火焰。
  頭上有種異樣感。
  抬頭一看——是冰之牢籠。
  「——第八禁咒,解放。」
  雖然一時被落了下來的牢籠困住,但我以因第八禁咒而產生變化的野獸手臂,擊碎了冰之牢籠。
  塔那堤斯一邊揮開破碎的冰塊碎片,一邊如滑行般直接向我逼近。
  這時——我從背後感到了凶猛的氣息。
  回過頭去,就看到被擊碎的白冰聚集匯合成了狼形。
  而且還不只一隻。
  冰之白狼發出了怒吼聲,朝我襲擊過來。
  我以左手粉碎了一隻,再以《狂櫻》擋住另一隻的利爪。
  以目前尚未吸血的《狂櫻》的鋒利程度,還無法切開冰狼的爪子。
  雖然以刀刃擋下冰狼的攻擊,但我整個人也被擊飛了。
  「——第五禁咒,解放。」
  我在被擊飛的姿勢下直接張開翅膀,讓整個身體轉成螺旋狀,同時擺脫冰狼的攻擊領域。
  接著就利用螺旋狀的勢頭,以左拳將追擊而來的冰狼打個粉碎。
  「你的動作還挺俐落的嘛,禁咒使。」
  粉碎冰狼之後,在完美的時機插身到我眼前的是——擋下了第九禁咒所有攻擊的維斯懷司。我急忙地轉換方向——然而彷彿像是等著我這麼做似地,已經繞到我的移動方向前頭的是——握著槍的塔那堤斯。
  嘶啪!
  響起了切開肉塊的刺耳聲音。
  「————唔!?」
  無數的黑色羽毛於空中飛舞。
  我左邊的黑色翅膀被切開了一半,噗咻的一聲,噴出了紅黑色的鮮血。
  「嗯……禁咒使若只有這點水準的話,那麼靠我們也能殲滅四凶災了。」
  「————」
  目前情況非常危險。
  以單一個人的戰鬥能力而論,遠遠及不上貝修加姆。
  要找個基準的話,大約是比馬索還要差一點點。
  但在這一對多的狀況下,人數較多的一方戰鬥能力會暴增好幾倍。
  而若對手聯手起來攻擊的話,就還要再加算上去。
  與四凶災戰時的一對一、諾伊絲的巨魔像等情況都不相同。
  只要稍微大意——就算沒有大意但運氣不好的話,就很可能被打出致命傷。
  他們是難以同時對付的對手。
  不只是人數占優勢而已,彼此間的默契也有很高的水準。
  再加上兩個人都是相當慣於戰鬥的老手。而且——
  「你分析完了嗎?禁咒使!?」
  我躲開了塔那堤斯在說話的同時,突刺過來的十字槍。
  由於十字槍有橫向的刃部,所以很不好躲避。
  巴爾迪亞斯現在還是張開毒膜保護著自己,並觀察著維斯懷司與塔那堤斯和我之間的攻防戰。
  維斯懷司從我後方帶著交錯飛舞著的閃耀光刃,逼近了過來。
  他露出昂然自得的神情,張開雙手並以緩慢的步伐逐漸向我靠近。
  而另一邊塔那堤斯的背後則出現了白色火焰形成的巨鳥。
  那與冰狼同樣都是聖魔劍的能力嗎?
  塔那堤斯的身體與白炎巨鳥重疊之後,巨鳥就被他吸收了。
  啵的一聲,塔那堤斯的背上長出了白色火焰形成的翅膀——同時一口氣開始加速起來。
  我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上半身後仰,躲過了急速而來的十字槍後,塔那堤斯就衝到了我的眼前,拉近了距離。
  塔那堤斯現在打算要做的,並非透過十字槍來攻擊。
  另一方面,為了要對付從背後逼近的維斯懷司,我將《狂櫻》——
  「——一旦被白雷之蛇纏上了,可就麻煩囉?」
  突然出現了一條帶著雷光,發出凌厲電流聲的白雷之蛇,纏上了我的右臂。
  啪嘰!
  電流在我的手臂上遊走,這使人麻痺的衝擊讓我鬆手掉下了《狂櫻》。
  再轉眼一看,塔那堤斯張開了嘴巴朝我接近。
  囓咬——而且他的牙齒起了變化。
  他整片牙齒都變得尖銳,還發出光芒。
  不知為何,我的直覺告訴我被那牙齒咬到會很不妙。
  但我才剛以左臂代替《狂櫻》甩開後方的維斯懷司,也沒空以右手去撿刀。那麼——
  「——咕、嘎!?咕啊!?咕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
  我迅速地伸出右手手指,刺進塔那堤斯的眼睛裡。
  一瞬之間的判斷。
  塔那堤斯反射性地按住眼睛,身體後仰;而我就一鼓作氣,由下往上狠狠地踢了他的下顎。
  我以單片翅膀的力道將身體轉了一圈,讓差點無法保持住的平衡感恢復過來。
  在恢復平衡感的同時,我扭腰抬起《狂櫻》,向維斯懷司發動攻擊。
  我的刀刃要砍向的目標是——他的咽喉。
  維斯懷司以咽喉為中心,將光刃聚集起來作為防盾。
  此時,他下半身的防禦在一瞬間門戶大開。
  我沒有錯過這個空隙,朝著維斯懷司的下腹部由下往上用力踢去。
  「嘰耶啊!?」
  維斯懷司因睪丸被踢中而滿臉痛苦,身體往前傾斜。
  可能是因為受到攻擊的反射行動,他這次為了保護下腹部而將光刃往下方移動。
  我緊接地將《狂櫻》的刀身砍向維斯懷司的咽喉——然而他卻勉強回過了神來,一臉拚死命地向我反擊。
  不愧是九殲終將,就算要害被直接打中,也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不過——維斯懷司過於注意《狂櫻》了。
  叩嚓!
  隨著破空轟響,我的左拳陷進了維斯懷司的顏面裡。
  「噗詬……!?嘎……!」
  我迅速將伸出去的左臂抽了回來。
  在剛才攻擊時,本來還在我的周圍交錯飛舞的光刃之中,有幾道從我的臉頰上擦了過去。
  一抹鮮紅,從臉頰流向半空。
  只要眼球沒事的話,這點小傷沒什麼。而且——
  ——好,行得通。
  我剛才的動作,是模仿貝修加姆出拳的打法。
  這招是以貝修加姆獨特的扭腰動作與全身重心移動所施展出來,可稱之為《凶擊》的強烈拳擊。
  由於禁獸在被禁咒王束縛之前,把這一招吃了個飽,所以我現在才能自然地模仿出貝修加姆的攻擊動作。
  所以現在我滑向旁邊躲避塔那堤斯(他已從被插眼的動搖中恢復過來)以冒著白炎的拳頭所打出的一擊,並同時放出——凶擊!
  「咕哦!?詬、呼!?」
  打向塔那堤斯顏面的左拳,漂亮地正中紅心。
  從維斯懷司與塔那堤斯的臉孔所飛散出來的鮮血在空中飄舞。
  兩位九殲終將雖然被我的攻擊直接命中,卻還是展現了他們驚人的回復力。
  兩人都在一瞬間與我拉開距離。
  我把《狂櫻》往空中揮動,讓它吸收在飄散於半空的敵人鮮血。
  ——這樣子應該多少能提升點鋒利度。
  「這個男人,很異常哦。」
  「是啊,他不會害怕自己受到傷害。」
  「而且,他的戰法簡直毫無美感,沒有形式與美學可言。我聽聞聖樹士的品德人人稱頌,但看來這個男人不一樣。」
  「真是野蠻,那種戰法就只像是單純的野獸。」
  「可能不太適合作為獻給末日女帝的供品。」
  「他的精神大概被禁忌咒語給侵蝕了吧,哎呀,真是可憐。」
  ——呼。
  我吐出了一口氣。
  ——跑來破壞聖武祭卻還在目中無人地胡說什麼,這些傢伙。
  「誰管你們的美學。」
  「唉,真是可嘆,無知且不堪入目。」
  「戰法沒有美感?野蠻?可憐?無知?不堪入目?哼……你們盡量說吧,而我只管憤怒就夠了。」
  我將腰放低,握緊《狂櫻》。
  「沒錯……我就只是憤怒發狂到不堪入目,進而撲殺眼前的害蟲罷了……面對害蟲,我沒有美學可談,也完全不打算談。只需要——擊潰、殺滅。」
  維斯懷司的眉頭抖動了一下。
  「你說我們是、害蟲?」
  「——我要驅逐你們,九殲終將。」
  你們正打算做出,絕對不可以做的事。
  正打算踐踏,聖武祭參賽者們的奮鬥與努力。
  正打算侮蔑,她的努力。
  「怎麼能夠饒過你們呢?」
  誰管你戰法是美麗還是齷齪。
  「你們——」
  絕對、不能饒過你們。

  「選了一個絕對不能出手的日子,作為襲擊日。」

  我再度施展第五禁咒。
  我背後的地面隆起了翅膀,自己的背上也長出了追加的翅膀。
  和被砍斷的翅膀加起來,合計有四片翅膀。
  「禁咒使……多麼陰森邪惡的身姿啊,與這美麗的國家真是不相襯。」
  重新生了出來的冰狼放低姿勢發出了低沉的威嚇吼聲。
  咕唦的一聲,我將刀刃刺入黑色翅膀。
  「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瘋了嗎!?」
  發出無法理解的聲音的人,是維斯懷司。
  我就在與三位九殲終將對峙的同時,以《狂櫻》刺進了——右邊兩片翅膀的其中一片。
  這把《狂櫻》吸的血愈多,就愈加鋒利。
  「唯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道謝。」
  那個名叫巴爾迪亞斯的男人。
  若是實力強大的裘莉葉同學所負責的南門也就算了,但還好這種水準的對手沒有去北門或東門。莉莉小姐是個好人,而諾德先生是愛拉同學的哥哥。
  這樣的對手沒有讓那兩個人碰到,真的是太好了。
  「謝謝你來我這裡。」
  巴爾迪亞斯聽了我說的話後,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這看扁人的說詞還真是令人莞爾呢,禁咒使。」
  巴爾迪亞斯送了我一陣有如寒空般冰冷的鼓掌。
  「……我沒看扁你們。」
  當我前進一步時,冰狼彷彿按捺不住,張牙舞爪地朝我跳過來。
  我以左拳發出凶擊粉碎冰狼。
  破碎四散的冰雨登時打在我的臉上。
  儘管四周出現了雷蛇,我也用《狂櫻》一隻不剩地全部劈落。
  看來這把妖刀吸了血後總算甦醒了。
  但剛才冰狼與雷蛇的攻擊,只不過是召喚者為了引開我注意力的幌子。一
  眼球流著血的塔那堤斯繞到了我的背後,以十字槍向我攻來。
  我預測到塔那堤斯的攻擊,便搶先一步轉身給他一記掃堂腿。
  吃了掃堂腿的塔那堤斯身體浮空,我不讓他有防禦的機會,馬上向他的顏面施展——凶擊。
  凶擊的重心移動的感覺,我也大致抓到了。
  隨著皮肉攪爛與骨頭碎裂的聲響,塔那堤斯重重撞向地面。
  就在我打算就這樣直接以《狂櫻》向塔那堤斯刺去的時候,光刃有如守護者般包覆住了他的身體。
  是維斯懷司的聖魔劍的光刃。為了阻止我給予塔那堤斯最後一擊,維斯懷司增加了身上光刃的數量,朝我接近過來。
  因攻擊動作而產生的空隙,沒辦法完全消除。
  無法迴避。
  我把翅膀伸向前方,以翅膀包住上半身。
  接著——直接衝向光刃形成的暴風雨之中。
  就算翅膀會被光刃劈裂,但砍不進翅膀裡頭。
  看來那光刃會隨著數量的增加而降低威力。
  不過現在我的視野被作為防禦用的翅膀遮住。
  維斯懷司隨時都能以任何角度朝我攻擊過來。

  ——咔鏗!

  「——你、看得見嗎?」
  「不對喔?我不是用看的。」
  在光刃的亂擊停息的同時,我張開翅膀。
  映現在我右眼上的,是浮現驚愕的表情並抬頭看著我的維斯懷司。
  而我的《狂櫻》確實地擋住了維斯懷司的聖魔劍。
  ——不要用眼睛去追蹤。
  「若光是以氣息來說——」
  與多利斯特斯會長比試時所培養出的察覺氣息的戰法,現在在此開花結果了。
  「與《培爾康透》比起來,你們的氣息要來得好讀取多了。」
  「培爾……什麼?」
  沒想到不會消失的氣息,是這麼地容易讀取。
  呼——
  「咕、喔……!?」
  當維斯懷司正想站起來反擊的瞬間,我送了他一記凶擊,將他打飛到數公尺之外。我慢慢地,把身體轉了過來。
  「接著——」
  ——終於要過來了吧。
  那個男人,有了動作。
  巴爾迪亞斯到目前為止,都把戰鬥交給維斯懷司與塔那堤斯,一直在觀察著我的戰鬥。
  他的臉上浮出了勝券在握的表情。
  「透過剛才的攻防後分析完畢——我已經把握住禁咒使的戰鬥力了。」
  巴爾迪亞斯的瞳孔發出了紅光。
  那是……術式眼嗎?
  毒膜的能力來自於短劍型的聖魔劍。
  而那術式眼則是——巴爾迪亞斯•諾托莫特的,特殊術式。
  巴爾迪亞斯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勝率為,十成。」
  ……這是我從他這句短短的話所做出的推測。
  他那眼睛的能力可能是類似以術式眼所獲得的情報為基準,而計算出勝利方程式的能力。
  因為巴爾迪亞斯一直都沒有親自參與戰鬥而把注意力放在觀察上,所以我在某種程度上已猜測到他可能會採取分析型的戰法——結果原來這是他的術式眼的能力。
  意即那是與《極空》不同類型的預見未來。
  已經從傷害中恢復過來的維斯懷司與塔那堤斯,在離得稍遠的位置重整架勢,並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會老是讓那兩人的攻擊得逞,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要一邊注意巴爾迪亞斯的動靜,一邊與他們戰鬥的緣故。
  若只需對付維斯懷司與塔那堤斯的話,我想我在迎擊他們時的起始動作,應該可以比在與使用《極空》的克德爾卡會長過招那時還要更快。
  所以巴爾迪亞斯身上所飄散著的某種東西,就是讓我感到如此的危險。
  詠唱、開始。
  ——我一開始就明白那個男人是最棘手的。
  分析敵人戰力,計算出通往勝利之道的強力術式。
  ——但是,他也有弱點。
  所以我才把這招保留到現在。
  若是首次看到的招數,就不在分析範圍之內。

  「——第三禁咒,解放。」

  我的右眼在發出巨響的同時所放射出的紅黑色光線——貫穿了確信自己會贏得勝利的巴爾迪亞斯顏面。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終章Ⅰ
  
  
  「呼……——唔、呼……呼……咕……」
  我伸直膝蓋,站了起來。
  「——唔!」
  疼痛在我肩口的傷裡遊走。
  這次的戰鬥讓我再度認識到,同時對付複數對手的恐怖。
  與藍哥布林、諾伊絲的巨魔像和詠唱型咒語的鎧骨騎士相較,九殲終將的戰力遠遠高出許多。
  光是維斯懷司與塔那堤斯的聯手攻擊就已經很棘手了,而從那裝著三把聖魔劍的十字槍所釋放出的冰狼與雷蛇,卻還會逐漸地奪走我的注意力。
  儘管一開始巴爾迪亞斯沒有參加戰鬥,但他光是在場,我就需要分心去注意他。
  能夠以單一個人蹂躪複數強者,一定是希比加米與貝修加姆才擁有的特權吧。
  七罪終牙雖然是在發動聯手攻擊前就被擊垮的,但若是要同時對付那七個人的話,說不定會意外地陷入苦戰。
  只是對七罪終牙而言,最大的不幸就是希比加米在場。
  不過,重新認知到聯手攻擊是多麼強力之後……若是被評為互相聯手才能發揮最大力量的四凶災,在襲擊王都時是一同行動的話——光想到這點,就令人背脊發寒。
  「黑彥閣下……?你還好嗎?」
  在戰鬥時,站在大門入口前驚訝得說不出話的團員們的其中一人,朝著我走了過來。
  我將刀收回刀鞘。
  禁咒也全部都閉界了。
  我向擔心我身體狀況的團員們走了過去。
  「還好,總算是還過得去……雖然也多少受傷了,但應該沒有受到會危及生命的重傷,所以也不用治療——詬呼!咳齁、詬齁!」
  吐血。
  「黑彥閣下!?」
  「我沒事,只是嘴裡的血流到氣管裡而已。」
  其他會讓我隱隱作痛的,是施展了第三禁咒的右眼。
  不過我已經比以前更能夠調整第三禁咒的射程距離與威力了。
  因此這次不用擔心會破壞到對象後方的建築物。
  雖說如此,看來第三禁咒還是無法隨意亂射……
  可是使用禁咒後的反作用——還不到會阻礙身體的行動。
  我還能戰鬥。
  我回頭往背後看。
  曾被喚為九殲終將的人們,其死狀悽慘的屍體倒在地上。
  以血海來形容眼前的光景可說是十分適合。
  巴爾迪亞斯被第三禁咒打穿顏面後,維斯懷司與塔那堤斯就向我發動視死如歸的攻擊。
  他們拚死命的猛攻,令我想到窮鼠齧貓這個詞彙。
  儘管打敗了他們,但我也並非毫髮未傷。
  沒有比在捨身的覺悟之下所發動的攻擊更可怕的事物了。
  我在最後向即將死去的維斯懷司如此述說之後,他留下了這句話:
  『你這一開始就抱著捨身的覺悟在戰鬥的男人,事到如今還在說什麼傻話。』
  結果巴爾迪亞斯還尚未發揮實力,就因第三禁咒的一擊而迎來死亡。
  破碎的聖魔劍散落在巴爾迪亞斯的身體周圍。
  不愧是九殲終將中的強者,我一放出第三禁咒後,伴隨著聖魔劍的發光量增加與共鳴,覆蓋在他身上的毒膜濃度一口氣提昇了。
  看來他在一瞬間作出判斷,打算像擋下第九禁咒的鎖鏈時一樣,用毒膜遮擋第三禁咒。
  然而,第三禁咒卻冷酷地貫通毒膜防護壁,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在毒膜之後的巴爾迪亞斯的額頭。
  若是以諾伊絲的角度來看,將這一幕視為戲劇的話,這種「被設定為強大敵人的角色沒有完全發揮出實力就被瞬殺」的劇本,應該是個三流劇本吧。
  但是——在現實的戰鬥裡,敵人愈是強大,就愈是應該盡快殺死。
  不讓對手使出必殺技而贏得勝利。
  就算是個不美麗的勝利也好。
  只要為了我想守護的事物,我都要實行最佳的對策,就算手段再骯髒也無妨。
  「話說回來,真不愧是黑彥閣下。因為你的戰鬥實在是過於淒厲,我們都嚇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實在是很難為情……」
  「他們並非能夠輕鬆應付的對手。但目前更重要的是……其他的防衛小組的狀況很讓人在意。」
  九殲終將的力量有這種水平的話,其他的防衛小組能夠應付得了嗎?
  「而且——」
  為什麼呢?
  從剛才到現在,忐忑不安的感覺一直鎮定不下來。
  而且她應該是防衛小組中最不需要擔心的。
  ——哼,別操心。
  不知為何,我現在很擔心裘莉葉同學的安危,擔心到不得了。
  「黑彥閣下?你怎麼了?」
  ——這份、感覺。
  背脊打起了冷顫。
  怎麼、回事?
  南門?
  在南門,有什麼——
  「喂——黑彥!」
  「夏娜小姐?」
  邊揮著手邊跑過來的人,是夏娜小姐。
  「妳怎麼了?」
  「嗯,想說能不能來幫個什麼忙——呃,這是怎麼回事呀!?這是你幹的嗎?」
  「是的,總算是應付得過來。」
  「唔,我來得太遲了啊,要是能再早一點來的話,就能幫忙到你了。」
  「妳有這份心意,我就很高興了。」
  「嗯……能夠單獨一人擊敗末日鄉的刺客,你真是厲害。」
  啊,對了。
  「不好意思,夏娜小姐。」
  「什麼事?」
  「我想這裡應該是沒問題了……能夠請妳代替我與騎士團的團員們守護這座西門嗎?」
  「唔?是無所謂啦,但你要去做什麼?」
  「我非常在意南門的情況。」
  「南門啊……我記得南門是裘莉葉負責的吧?唔,我想那應該是最讓人安心的門啊?雖說如此,瑪奇娜似乎已到北門支援,而羅茲則去了東門,所以不管在哪一道門,戰力不足的狀況應該多少都獲得緩解了。」
  「瑪奇娜小姐與羅茲先生嗎?」
  「瓦拉加•奧魯穆德好像過去了裘莉葉那裡,而剩下的我就到了這裡來。」
  這樣啊,瓦拉加•奧魯穆德過去了呀。
  「不管如何,你要去裘莉葉那裡的話,我就幫你一把。不過相對地,下次希望你能把精子提供給我哪。」
  「……妳還在說這個呀。」
  「呵呵呵,我是認真的哪。」
  「是認真的嗎!?」
  真是受夠她了。
  夏娜小姐收起說笑的臉色,拍了一下我的臀部。
  「好啦,這裡就交給我,你快去吧。」
  「謝謝妳,夏娜小姐——」
  我再度施展第五禁咒。
  飛上天空之後,朝著南門出發。
  
  
  
  終章Ⅱ
  
  
  那物是毫無徵兆,突然出現的。
  
  兩個男人身著的白色裝束都染上了鮮血,他們的頭部被那物以兩手抓著。
  那物看似人類,其臉孔相貌卻是極其扭曲歪斜,到了可稱之為異形的程度。
  身體各部位的大小看來也很不均衡。
  然而那物卻同時也擁有著某種讓人聯想到「盡頭」的美。
  ——那到底、是什麼?
  穿著白色裝束的兩個人早已斷了氣。
  他們的頭部受到壓迫而變形,已經不成原樣。
  穿著白色裝束的兩個人沒有了力氣,他們的腳隨著身軀巨大的那物踏著地面前進的同時,發出了「滋嚕、滋嚕」這般沒有生命氣息的雜音。
  那兩個人,是終之十示軍嗎?
  那具巨體,也是終之十示軍嗎?
  在心中,混亂的浪潮如洪水般洶湧而至。
  咕嚓,是某種東西被壓扁的聲音。
  接著,是骨頭碎裂的脆響。
  穿著白色裝束的兩具屍體,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逐漸碾碎。
  兩具屍體變成了像是蘋果的紅色珠子。
  屍體本來穿著的衣服則是留在原地被風吹起,飄忽而去。
  紅色珠子被那物吞了下去。
  「嗯,味道還不錯。」
  那物,說話了。
  「雖然他們自稱為終之十示軍,但我無法理解其中的意義。從為自己加上固定名稱這點來看,人類也和我們相同。」
  其聲音雖然粗糙而沙啞,卻也帶給人一種奇妙的莊嚴神聖感。
  這個口氣。
  他,不是終之十示軍。
  「其實因為某些原因,我與同伴走散了,而被露出利牙的野獸的味道所吸引,我才來到了這裡。在這世界裡,還存在著我所無法理解的道理,所以這個世界算是令人愉快的。」
  那物撫摸著有如凹凸不平的岩石般的下顎。
  「泥是雌性的人類嗎?嗯?這是我從醒來之後,第一次吃雌性呢。」
  被喚為雌性的少女——裘莉葉•貝爾斯汀在無意識中,將聖素注入利貝爾蓋特。
  裘莉葉在至今為止的人生中,已經聽過了好幾次《死亡的腳步聲》。
  那到底是否為幻聽,直到現在自己也不知道。
  裘莉葉認為腳步聲愈是大聲,對手的危險性也就愈高。
  希比加米、諾伊絲、四凶災——她一路與許多強敵戰鬥了過來。
  然而,這腳步聲——實在是過於巨大、過於接近。
  經歷了長久的戰鬥之後,自己終於找到了能讓心靈安寧的歸處。
  獲得了珍貴的同伴,也遇見了最為重視的人。
  裘莉葉認為自己一定能夠獲得幸福。
  「泥可以為了獻上自己的性命來讓帝王用餐一事感到榮耀哦?當然了,沒有任何感想也無所謂,要求家畜表示敬意是一件過分的事。」
  自己對於評估對手的力量很有自信。
  「帝王所需要的資質,可能就是要抱持著感謝與敬意吧。」
  所以,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種預感。
  「因此,我就算對待家畜也是懷著一定的敬意。現在——泥,拿著武器對我擺出戰鬥架勢是吧?那麼……我就來測試看看,泥是否值得我表示敬意。」
  那物扭動了自己巨大的身軀。
  「雌性的人類啊——我現在就說出我的名諱。」
  那物大幅度地轉動巨軀並高高地舉起雙手,擺出像是要投擲出什麼東西的姿勢。
  
  「我的名字是,司寇邦格。」
  
  面對著已經準備戰鬥的那物——司寇邦格,裘莉葉的心中產生了某種感情。
  產生的是,有如陷入無盡深淵的絕望感。
  聲音,發不出來。
  
  「我是在過去,曾經君臨於這個世界的王者。」
  
  像是被危機感所驅使似的,裘莉葉幾乎是在無意識間展開了術式魔裝。
  逼迫自己相信眼前現況的無情預感,在身體之中四處遊走。
  冷徹骨髓的冰冷汗水,從裘莉葉的臉頰上流了下來。
  
  
  ——我今天,也許會死在這裡。
 楼主| 发表于 2017-7-22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後記
  
  
  從這本第七集開始進入了新章節聖武祭編。
  學生會長與風紀會長都從本集開始登場了(其中一人還氣勢十足地被畫在封面上)。在以前的故事中,兩位會長只有名字被提及,而在本集中則是首次正式登場。還有其他幾位只有名字出現過好幾次的角色也在本集中登場了,當然原有的登場人物也一樣會有十足的表現機會,關於這點還敬請放心。若是新舊角色都能讓讀者看得開心的話,那就是我的榮幸。
  關於在本集裡舉行的聖武祭,其中的比賽是有規則的。我在寫故事的時候才想到,聖武祭的比賽可能比較類似於運動比賽。我曾經聽過一句話是說「運動之所以讓人熱血沸騰,是因為在規則之下相互競爭」;這是因為在有限制與條件的狀況之下,比較容易讓雙方勢均力敵的緣故嗎?另一方面,若是不講規則的互相殘殺則是《什麼手段都可以》,帶給人的印象才與比賽不同的嗎?我也曾經這樣想過。
  另外,第七集與之前的集數相較起來,我想在書籍版與Web版的差異上會更為顯著。若要以小說型遊戲比喻的話,就像是因為選了不同的選項而立起了不同旗標,而使故事走向了稍有不同的路線吧。能夠享受到這種《若選那邊的話會變成那樣,但選這邊的話則會變成這樣!》的樂趣,也許就是刊有Web版的小說的趣味所在吧(小聲說一下,若能發行與Web版內容完全相同的書籍版的話,對作者來說可就輕鬆個千百倍了……)。當然對於第七集的內容,就算只看書籍版也是夠充分享受到作品樂趣的,不過要是與Web版一同觀賞的話,說不定也會有另一種樂趣。
  接下來是謝辭。責編S大人,比起過去發行的集數,本集雖然又帶給了您更多麻煩,但您依舊是耐心十足地陪伴著我工作,真是非常感謝您……〆鯖コハダ大人,謝謝您為本集描繪了可愛而又帶著健康魅力的插畫。各個角色穿著暑期制服的樣子看來都挺涼爽的,兩位會長的角色設計也是十分出色。在此也向協助第七集順利出版的各方人士說聲感謝。
  對於已經閱讀過Web版的讀者,若是在本集之中有讓您覺得《哦!》的地方,那我會十分地高興。而也多虧了願意購買書籍版《聖樹之國的禁咒使》的讀者們,這篇新章節也才得以編輯成冊進而發行,我在此打從心底感謝各位。
  那麼,我就祈禱著與各位能在許多意義上都令人在意後續結果的下一集再度相會,這次就先寫到這裡了。
  
  篠崎芳
发表于 2017-7-22 17:5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 大大連續收錄好快 辛苦你們
发表于 2017-7-22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更新速度太不科学了,然而很感谢
发表于 2017-7-22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怎最近一直看到這部更新,真是非常感謝
发表于 2017-7-22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不要动画化
发表于 2017-7-22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錄入
竟然這麼快就錄入到最新了
发表于 2017-7-23 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大佬录入..第六卷刚看完 第七卷就录入完毕了..好快
发表于 2017-7-23 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大佬,在下刚看到第四卷,第七卷就录入完毕了
发表于 2017-7-23 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本三集之後就沒人錄,想不到進度一下補上了。
发表于 2017-7-25 05:52 | 显示全部楼层
起床就看到567卷都有了,神速!!!
发表于 2017-7-27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努力補進度中~
又登場的兩位新角色!克德爾卡蠻可愛的XD
感謝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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