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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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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文库] [遗落的汉化组][B'sLOG]遗落的公主与圆桌骑士7 皇帝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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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3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elle1990 于 2017-8-13 21:40 编辑

      原名:おこぼれ姫と円卓の騎士7 皇帝の誕生

      译名:遗落的公主与圆桌骑士 7 皇帝の誕生
  ----------------------------------------------------------------------
  作者: 石田里奈
  插画: 起家一子
  翻译: Belle、雪忆
  校对: Demonstee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本组今后首发 乙女浮世绘 论坛
   小说已出了大结局,是一对一(不是逆后宫),请放心食用~


    封面及简介:

   


   
最强女王,被囚禁——!!受欢迎的系列中,出人意料的强敌登场!?

  “骑士王,你才配得上皇帝之位”——由于某个知晓自己秘密的“谁”,蕾蒂丝雅被卷入了基尔夫帝国继承人之争。
  在那里,一直行踪不明的基尔夫帝国第四王子・阿尔托出现了!
  他居然使用“弑神魔法阵”拘禁蕾蒂。
  就在眼前被夺去了主人的杜克,和阿斯翠德打算一同救出蕾蒂……!?
  最强女王传说,危机四伏的第7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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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录


第一章  优美歌剧
第二章  静默追踪
第三章  可悲配角
第四章  皇帝受冕
尾声
后记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索鲁威尔国的第一公主蕾蒂丝雅,那就是自己。
两个优秀的兄长争夺继承王位,正让国家一分为二。为了回避那未来,蕾蒂被决定要成为下任女王,她是拾起遗落下来的王位的公主——结果被称为“遗落的公主”。
最近她积极参与国政,也开始做出实绩。然后不再是被人说“因为是遗落的公主”而是开始被说“明明只是遗落的公主”时的某一天,从基尔夫帝国送来了一封建国祭的邀请函。
寄信人是基尔夫帝国的年轻将军瓦雷利·基里亚科夫。与他认识是在四个月前,涉及领土问题的山火事件中。
基尔夫帝国被说是即将会发生内乱,国情不稳,蕾蒂身为索鲁威尔国的下任王大概不该前去吧。但蕾蒂对两点很在意。
在邀请函的结尾中签上的签名,并不是瓦雷利的笔迹。
有关基尔夫帝国即将会发生内乱的传闻,到底有几分是真。
为了确认这些事,蕾蒂选择出席基尔夫帝国的建国祭。
“……可是,别说是信的谜团了……”
来到基尔夫帝国,四处流传着的,是皇帝已被杀的传言。
为了确认真伪,她和基尔夫帝国的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亚加深交流,基尔夫帝国内的真相这才浮出水面。
“皇帝死了。收纳了写有下任皇帝的名字的帝国之蛋,被第四王子阿尔托尔拿走,并失踪了。第一王子米哈伊尔本该成为下任皇帝,现在决定权被委托给选帝七侯——……”
理所当然,阿尔托尔焦急了起来。为了成为皇帝,他必需拉拢选帝七侯才行。
他为此诬陷诺兹尔斯公国的君主奥古斯都·卡鲁泽恩·诺兹尔斯有杀害基尔夫帝国皇帝的嫌疑,并监禁了他,计划侵略诺兹尔斯公国。
蕾蒂为救出诺兹尔斯公以及回避战争而四处奔走,让诺兹尔斯公成为自己骑士,以此成功阻止米哈伊尔的计划,但……。
“到底是谁,做出这种蠢事?”
诺兹尔斯公的骑士叙任完结,蕾蒂为了更衣而回到客房,发现小小的桌子上却放着阿尔托尔拿走的“皇太子(帝国之蛋)”。
留在帝国之蛋中的并非写有下任王的名字的遗书,而是某个讯息。
“骑士王,你才配得上皇帝之位。”
蕾蒂有着她是索鲁威尔国初代国王克里斯汀转世这个秘密。知晓这个事实的明明应该只有自己的骑士杜克·巴尔黑德和阿斯翠德·加尔两人,但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知晓蕾蒂的秘密的人。
“……这个讯息的发信人是阿尔托尔王子?……还是,‘某个人’?”
寄信人的名字和签名的笔迹不同的谜之邀请函。
在基尔夫帝国皇帝死后失踪的第四王子阿尔托尔。
加上若隐若现的——“某个人”。
“感觉差劲透了,像是在被某人玩弄在手心之中……一样。”
蕾蒂深呼吸,对自己说要取回冷静。
她没有更衣,再次回到杜克和阿斯翠德等着的房间。
“叫安娜塔西亚来。说我希望她尽量不被他人看见地过来。”
虽然不想把朋友卷进来,但现在只能依赖安娜塔西亚了,蕾蒂下了决定。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优美歌剧

被蕾蒂说有重要的话而叫出来,安娜塔西亚马上就来了。
阿斯翠德代替女仆打开寝室的门,迎安娜塔西亚进来。
安娜塔西亚在那看见的,是一脸认真的蕾蒂,和本该是阿尔托尔拿走了的“皇太子(帝国之蛋)”。
“……帝国之蛋……!?为什么,这个会在这里……”
对惊讶的安娜塔西亚,蕾蒂简单地解释了事件经过。
“为什么帝国之蛋会在这里,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白天中,我们在大圣堂里时,某个人潜进来放下了。”
白天中,在大圣堂中举行了由蕾蒂举办的活动。
那是在众人面前把诺兹尔斯公国的君主奥古斯都·卡鲁泽恩·诺兹尔斯叙任为下任索鲁威尔国女王蕾蒂丝雅的骑士的活动。
众多基尔夫帝国的建国祭中的客人集结在大圣堂、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向那件事上,如果是那个时候,就能轻易潜入这个房间中吧。
“难道……阿尔托尔来过……?”
最有可能拿走帝国之蛋的是第四王子阿尔托尔。
安娜塔西亚想说不定现在失踪的阿尔托尔曾在这里出现,蕾蒂对她点头说大概是吧。
“可是,为什么来蕾蒂这边……?”
“不知道。你房间中留下了女仆吧?不想被人看见他,心想只要留在没人的我的房间就能送到你手上——他可能是这样想的……”
蕾蒂虽然说了有道理的话,但她自己不相信。
(拿走帝国之蛋、放在这里的某人,有可能不是阿尔托尔王子。)
那是因为和帝国之蛋一起递给蕾蒂的讯息。
——骑士王,你才配得上皇帝之位。
放在这里的某个人知晓蕾蒂的秘密。她不觉得身为基尔夫帝国的王子的阿尔托尔,会知晓蕾蒂的秘密,知道她是骑士王的转生。
“……蕾蒂,里面,有遗书吗?”
“里面没放进遗书。”
但放了讯息。
但不该告知安娜塔西亚那个讯息的事吧。
“是吗,没有遗书呢。……蕾蒂,我有事想拜托您。”
“什么事?”
“这个帝国之蛋,请让我来保管。——我想让事情变成是白天中某个人潜进来,放在我的房间中了。”
“那……当然没问题,但……”
不如说,这对蕾蒂而言是值得庆幸的要求。
现在她和米哈伊尔完全敌对起来,如果想要正直地对他说出帝国之蛋被放在这了,也说不定会被他诬陷为盗窃国宝的犯人。
所以蕾蒂为了证明自身清白,想安娜塔西亚协助她。
“要是把这个交给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和假遗书一起公开吧。那样子的话……这个国家……”
蕾蒂也和安娜塔西亚意见相同。
向诺兹尔斯公国开战的事被阻止,焦急的米哈伊尔不会赌在由选帝七侯进行的选皇帝会议上,而是会选择在暗处使诈吧。
“我……——想做出选择,想亲手,选这个国家的未来。”
思考后的结果,可能是投票让米哈伊尔当皇帝。
即使如此,安娜塔西亚仍觉得这比不经思考就让米哈伊尔当皇帝要好上很多。
“我虽然是这样子但也是选帝七侯中的一人。保管帝国之蛋一事并无不自然之处。……不,既然在这个状况下,那一定是最好的。”
帝国之蛋被盗一事早已传到其他选帝侯耳中。
即使安娜塔西亚公布那被盗的帝国之蛋被某人放在自己房间中,也只会被人认为是“不交给身为皇帝候选人的兄长米哈伊尔、愚蠢地如实说出来的愚蠢的公主”吧。
(……这个让安娜塔西亚拿去,的确是最好的。但是,要不把她卷进我的问题中去。)
只能依靠安娜塔西亚的温柔到这里,蕾蒂绷紧精神。因为她有接下来该做的事。





忙乱的白天已过,太阳西下。
蕾蒂警戒会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但之后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要发生什么事……就是观赏歌剧时吧。)
今晚准备了让建国祭的客人享受的歌剧。
对蕾蒂来说,她不想在这种不知谁是敌人的情况下悠然观什么剧,但既然在白天中做出这种瞩目的事,众人的主角可不能缺席。
和白天中楚楚可怜的裙子不同,她身穿以因角度不同颜色深浅也随之变化的暗红色底布造出来的,显得成熟的裙子。颈链和耳环等统一采用精巧的银和小型钻石,整体上是沈着的,有品位的造型。
带着杜克和阿斯翠德前往剧场,便在大堂里和戴着面具的安娜塔西亚对上眼,互相微笑打招呼。
“贵安,蕾蒂。白天的事我已传达给各位了。因为由我来管理,大家也接受了。”
白天的事是指帝国之蛋的事。
为应付此事,安娜塔西亚直到现在都应该很忙,却不露出这种神情地在蕾蒂眼前站着。
“那就太好了。……维克托王子在哪?”
看不见应该陪同安娜塔西亚赴宴的未婚夫。
被蕾蒂问及,安娜塔西亚像是有点烦恼地含糊地说“唔唔”。
“……维克托王子喝多了酒,说没法听太大的声音……”
“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天,蕾蒂和诺兹尔斯公让我们看见的骑士叙任仪式非常棒,所以他好像变得非常精神……”
只听这句,蕾蒂便掌握到维克托做了什么。
这次虽然对外摆出友好态度,但维克托讨厌诺兹尔斯公。那个诺兹尔斯公虽是出于无可奈何,但露出了向蕾蒂下跪、有损矜持的模样,他对此感到非常开心吧。从白天就开始庆祝灌酒,到了晚上便因喝多了而痛苦。一定是这种让人无奈的事没错。
那我就不客气了,蕾蒂代替维克托坐到安娜塔西亚旁边的位置上。
“蕾蒂知道今晚的歌剧《面具之男(魅影)》吗?”
“嗯,看过一次。确实是,戴着面具的青年爱上某位公主,表现出狂乱的爱变为怪物的故事——吧。”
“我也想被人像那样子地爱着啊……蕾蒂呢?”
如果问蕾蒂的是表姐夏洛蒂,她就会绝然地断言被那种危险的男人爱上她也不会高兴吧。但对方是安娜塔西亚。
蕾蒂说出不像她的甘甜回应。
“……一生中如果只是一次的话,体验一下可能也不错呢。”
安娜塔西亚对这个答案感到满足,点头说果然是这样呢。
(这个年纪的女性真喜欢这种话题呢……)
之前跟着自己的两个侍女也是,每次看见男人都会说“公主,那位大人怎样?”,纠缠不休。
回起起当时被迫陪夏洛蒂谈的恋爱话题,又被侍女期待恋爱话题的事,蕾蒂一下子感到疲倦。
(不……这不是感到疲倦的时候。得趁现在确认不同的事……)
装作无意、以不让人觉得是观察的程度看过去,便看见了米哈伊尔的身影。
米哈伊尔心情上是想装病说身体不适而在这个歌剧上缺席吧。但看来他作为为这个基尔夫帝国负责的人的立场上,无法说出这种任性的话。
(……在这种地方上,是被灌输了帝王学的“王子”呢。)
蕾蒂的视线从米哈伊尔身上移开,仔细观察他的身周。
陷害诺兹尔斯公,作为中偶尔散发出要和诺兹尔斯公国开战的意图,强硬地向选帝七侯表示如果想取回强大的基尔夫帝国就选自己。计划出这种有效果的谋略的人,恐怕不是米哈伊尔。应该是在他身边的优秀参谋。
“安娜塔西亚,米哈伊尔王子的得力助手……他最为信赖的人是谁?”
“呃呃……对呢,是他的表哥西利尔吧。”
“表哥……”
“西利尔从以前起就很尊敬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一直协助他处理政务。”
纳萨切赫大公家的嫡长子西利尔。蕾蒂的知识中也有他。
西利尔善于法律和经济,办事能力很高,在性格温厚的他身边也自然会聚集人群。但他不善于领导他人,是为了其他人而发挥所能的人物。
安娜塔西亚说他是在米哈伊尔身旁、身穿有银色钮扣的深绿外衣的人,蕾蒂便重新把那张脸及名前记进脑中。
“还有其他人吗?”
“罗费连将军吧。今天好像不在这里。”
如果西利尔是米哈伊尔的右手,那左手就是被交托了保护帝都任务的罗费连将军。
蕾蒂看着西利尔的脸和米哈伊尔的脸,试着思考谁才是参谋。
(西利尔、罗费连……哪个都是能干的人材……但总感觉不对。像是更能看穿人心、准备好几个精密的策略的军师……)
如果“米哈伊尔的参谋”会避开对外的显眼工作,这个人就很棘手了。该趁现在命令阿斯翠德打探米哈伊尔的身边吗。
(不,那很危险。现在的我是处于多么危险的立场上啊……。现在库雷格他们已出发去诺兹尔斯公国,已经不能让阿斯翠德和杜克离开我身边。)
明明想得到情报,却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打探基尔夫帝国才好。既然不能判断“敌人”,现阶段无法计划对策。
“开始了呢。”
蕾蒂因安娜塔西亚的声音而一度终止思考,朝舞台转过去。
深红的幕布向左右打开,指挥便举起手打手势,让轻快的音乐响起。
当光线投射到中央时,公主身穿美丽的深红裙子出场。那楚楚可怜的歌声充份地主张自己的立场时,戴着面具的青年便露出身姿,声音开始重叠起来。
——啊啊多么强烈又出色的声音!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公主。相对地,希望您会记住这个声音。
两人轮流把声音交错,让美妙的歌声流动到人群。
蕾蒂对舞台上展开着的优美歌剧叹了一口气。
(如果“某人”像这样子,把一切都唱出来就好了……)
像现在的歌那样,说“我是恋上您的面具之男,因这份爱而成为了被疯狂附身的怪物(魅影)”之类的……。
(不,这样就是三流的坏人了。……策划出那个计划的某人是一流的坏人啊。)
蕾蒂心想放弃异想天开的想法吧,把精神集中在舞台上。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么就趁现在享受被誉为一绝的基尔夫帝国的艺术吧。
注意到时,舞台上增加了登场的人物,策划要得到公主的贵族现身了。
——已经够了,停手!这是杀人啊,是不能被宽恕的罪啊!
故事渐入佳境。是公主责问为了自己而变成怪物的青年的情景。
——我是怪物,为了心爱的你什么也会做。
显露疯狂之爱的怪物的歌声回荡。当中隐约能窥见过去中仅是思慕她已很幸福、有着满满这种纯粹的感情的当时……。
观众因怪物迫切又热情的歌而感动流泪——但蕾蒂的感想却不是感动,而是“麻烦的男人呢”。
然后舞台迈向高潮。
怪物和想要得到公主的贵族一同跌入湖中,只留下面具。
最后唱的是,只充满年幼时纯粹感情的恋歌。
饰演怪物的少年角色的演员虽没戴面具,但背对着观众唱歌,不让观众看见他的脸。他高又清彻的声音让众人感受到故事的余韵。
“真是出色的歌剧……那位主角的那热情的声音。那连系上最后的又高又清彻的恋歌……真是非常棒!”
安娜塔西亚纯粹地享受、鼓掌,蕾蒂在她身旁一边说“是呢”,一边看着为了追加表演而集合在舞台上的演员。
出色的歌,极尽奢华的服装和舞台布置,加上作出完美演奏的乐团。
因为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她并没受到多大感动,但她承认是出众的表演,率直地鼓着掌。
“饰演魅影的人的样子很棒。以面具隐藏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正如安娜塔西亚所说,饰演主角的面具之男的演员有着一副不愧是主角的精悍脸容。
他和担任女主角的女演员一起低下头时,鼓掌声便增大了。
演员逐一走向前,回应掌声屈膝致意。
最后出演面具之男少年时代的男角少年出现了。但少年戴着舞台中使用的怪物的面具。
蕾蒂心想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吧,继续拍着手。
但当少年取下面具的瞬间,大堂里骚动起来。
(……怎么了。他是有名的童星,之类的?)
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是拥有闪亮的白金色金发及神秘的紫色眼瞳的少年。蕾蒂对那美丽的脸有着印象,立刻知道了他像的是谁。
(这张脸……和安娜塔西亚……!!)
蕾蒂看向身旁的安娜塔西亚。
她怔着看着舞台,慢慢动起嘴唇。


“阿尔托……?”


身为安娜塔西亚的亲弟弟的第四王子阿尔托,正站在舞台上接受掌声。
(插图页)
歌剧结束后的大堂中,阿尔托被观众围着,遭受连珠炮式的提问。
“真是很出色的表演啊!真想再多听听像天使般的歌声。”
“非常感谢。站在听惯了出众演奏的众位面前我很紧张,但看来这在好的方向上起作用了。”
“我听说您身体不适,请问已经没事了吗?”
“嗯,虽然在演奏会上缺席了,但赶上了歌剧的舞台。要是赶不到,今晚大概就只能一人落寞地在床上听乳母唱歌了。”
阿尔托一副是这个歌剧的举办者的态度,站在众人面前。
原本应该被众人围住的是米哈伊尔,米哈伊尔本人一脸像是要瞪穿阿尔托的表情,待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这还真是华丽的出场呢。”
手握一连串的事态的钥匙的第四王子阿尔托以这种方式出场,蕾蒂对此感到一半无奈一半惊讶。
阿尔托有杀害亲生母亲和亲生父亲的嫌疑。拿走帝国之蛋并失去踪影,米哈伊尔明明费了大力气,简直是红着眼找他,却到了这种时候才自动现出身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态急变,蕾蒂变得更加无法预测今后的事,先在表面上和其他客人一样露出亲切的笑容。但阿尔托的亲姐姐安娜塔西亚看来无法像她这样。
“安娜塔西亚?……没事吗?”
被蕾蒂搭话,一直没说话的安娜塔西亚总算是点头了。
“现在为阿尔托王子平安无事而高兴吧。他是你的亲弟弟吧?”
“嗯……可是,不……不对。”
然后安娜塔西亚小声地说出和瓦雷利一样的话。
“那是……谁?”
——蕾蒂,并不认识以前的阿尔托。
所以如果只以现在的状况来判断,他是脸皮厚得被米哈伊尔如此强烈地瞪着也能保持一脸没事、今后不得不最为警戒的人物之一。
可是安娜塔西亚和瓦雷利也说阿尔托是善良的孩子,对现在的他低喃“是谁?”。
(虽然可能是,像是变了个人的意思。)
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一直以来扮演着善良少年。还是真的因某个契机而改变,蕾蒂并不知道。
“聚集起来的众位!”
因阿尔托大声的声音,蕾蒂和安娜塔西亚停止对话,把视线投向他。
“在这里,我想表明某个决意。”
看来阿尔托的舞台还没有结束。
蕾蒂心想接下来才是重点,警戒着阿尔托和四周。
“是有关我的母亲,埃琳娜・艾莲洛夫侯爵夫人的事。她是妓女的事,大家也知晓吧。但在成为妓女前,她有着悲惨的过去。”
对阿尔托的话,怔着的安娜塔西亚紧紧握起拳头。
“留在母亲的宝石盒里、有一枚以粉红钻石造成的花的吊墜。对将它视作遗物的我,梅尔切赫侯爵想到一个可能性,并告诉了我真相。"
阿尔托高举着吊坠。
加上站在他身旁,大概是梅尔切赫侯爵的男性拿着某个以白布卷着的小物品。那布被轻易地取下时,基尔夫帝国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上上任皇帝陛下,为了庆祝孙女埃琳娜的生日而命人制作的帝国之蛋‘花之摇篮’。该被嵌在其中心的失落的樱草花的花的吊坠,正在母亲的宝石盒里。"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件段话的结尾。
阿尔托和安娜塔西亚的亲母埃琳娜,在成为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前是妓女。但在成为妓女前……是前王朝的皇帝的孙女。
“在刚出生的母亲面前,必定曾有悲伤的事在等着她吧。即使如此,母亲仍以这个花的吊坠支撑心灵,然后得到我和姐姐这些家人……幸福起来。所以母亲没有公开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
安娜塔西亚说过,埃琳娜对孩子不屑一顾。阿尔托也知道这件事吧。但他将过去扭曲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要是前王朝延续下去就会被唤为公主的母亲,加上身为现任皇帝的父亲,拥有这两位父母的我,作为架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桥梁,诚心诚意发誓今后也会支撑着基尔夫帝国。”


对阿尔托的宣言,大家都报以掌声。
所有人也知道倾向前王朝的贵族和现王朝之间有争执。
但有连系这两者的“王子”。
这个表面上是美妙地表明决意的宣言,打动了大家的心。可是,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王兄,今后也共同协力吧。为了基尔夫帝国。”
阿尔托一到完全确信胜利的表情,向米哈伊尔伸出手。
米哈伊尔眼中浮现出交织着愤怒、动摇、惊讶和——憎恨的感情,但仍总算是回握他的手。
——今后兄弟大家一起支撑基尔夫帝国。
只看表面是动人的情景,但蕾蒂看穿了两人之间的野心和欲望。
“……安娜塔西亚,你能清楚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吗?”
“嗯、嗯……母亲,其实是……”
“不,不是那个。——阿尔托王子刚才,向大家宣告了哦。那不是指今后支撑基尔夫帝国的事。”
皇帝已死,加上下任皇帝还未决定、被委托给选帝七侯的现在。


“他自荐为皇帝侯补。并且有着能跟米哈伊尔王子对抗的后盾。”


阿尔托对米哈伊尔作出宣战宣言,比起第一王子米哈伊尔,在前王朝公主和现王朝皇帝之间出生的自己,“第四王子阿尔托”才适合当皇帝。加上拉拢了前王朝派的梅尔切赫侯爵为己方。
“……下任皇帝的事,一下子动荡起来了呢。”
米哈伊尔再没有管蕾蒂和诺兹尔斯公等的余力了。他的敌人是阿尔托。
以为他会气得对阿尔托出言不逊,但与预期相反,他瞪向安娜塔西亚的方向。
“安娜塔西亚,之后和阿尔托来那个离宫,我有话要说。”
如果只是有关皇帝之争的事,蕾蒂便会因和自己无关而不插手。但既然和阿尔托有关,就不能无视。
只有窃听这一个选择了,她决定要使出阿斯翠德。



让阿斯翠德拿着水镜之剑,蕾蒂则在远处的房间中解放力量。
很难让水形成自己的形状再加以保持。但现在没必要做这么艰难的事,仅是形成某种代替自己耳朵的东西就足够了。
蕾蒂透过水,侧耳聆听那三个人在离宫中进行着怎样的对话。


“……这是怎么回事阿尔托!”
当米哈伊尔、阿尔托、安娜塔西亚齐集时,米哈伊尔便大喊了起来。
“如您所闻,米哈伊尔王兄。忽然失踪真是万分抱歉。从梅尔切赫侯爵处听说了有关母亲的事,我坐立难安,所以前去调查母亲的过去了。”
“那件事是捏造的吧!这种连证据都没有的事,你以为大家会相信吗!”
“会相信哦。因为是这样没错吧?埃琳娜明明该成为公主却变成妓女。当然会想向现在的王家复仇。……然后,复仇也被完成了。”
阿尔托的话是有说服力的。如果埃琳娜的事是真的,那她的复仇已经弄得这个国家乱七八糟。
“这样也能理解她为何不关心我和王姐。我们继承了一半可恨的敌人的血,她不可能会爱我们。”
对吧王姐,阿尔托向安娜塔西亚寻求同意。
但安娜塔西亚没有,反而喊住了阿尔托。
“母亲大人的事是真的吗?曾经是上上任皇帝陛下孙女的事,母亲一句也……另外证据也是……。那说不定不是母亲大人拥有,而是父亲大人送给母亲大人的啊。”
证据只有,所谓用嵌在上上任皇帝陛下送给孙女的帝国之蛋“花之摇篮”上的粉红钻石而造出来的花的吊坠。
一如安娜塔西亚所说,的确有可能不是原本就拥有,而是某个人送给她。
“王姐也真多疑呢。要证据的话真的有啊。不只是那个花之摇篮的吊坠,母后的物品中有几件能让人觉得和前王朝有关连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在梅尔切赫侯爵家中作装饰的前王朝一家的画像,那是最明确的证据。因为我们和那幅画中所画的人们非常相似。”
“那种东……”
“请感到高兴,王姐。我们成为了架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桥梁。也有贵族为此事感到欢喜。”
架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桥梁。
那个场合中,没有人直接相信那句话。
“……打算拉拢前王朝派当皇帝吗。”
“不,皇帝不是想当就能当上的位置吧。决定下任皇帝的,是王姐和梅尔切赫侯爵等,选帝七侯啊。”
米哈伊尔对阿尔托所说的“选帝七侯”倒抽一口气。正是如此,这里现在,有一个选帝七侯在。
“安娜塔西亚!你,难道想让阿尔托当皇帝……”
“……哥哥大人,我……”
“听好了,安娜塔西亚!至今阿尔托做过什么!?在这个基尔夫帝国中,阿尔托为国做了什么!?仅是被你袒护而活下来!你是要不把基尔夫帝国交给有实绩的我,反而交给仅是活着的男人吗!?”
“那份‘实绩’也是我帮你安排好的实绩吧?”
“阿尔托,你这混帐……!”
咔嚓一声,响起什么东西碎裂了的声音。
而安娜塔西亚近乎悲鸣的声音响起后,离宫恢复了静寂。
“……我,会选择能引导这个基尔夫帝国往良好方向的人为皇帝。血缘完全不会列入考虑范围中。我会选的,可能是米哈伊尔王兄,也可能是阿尔托——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人。”
对安娜塔西亚的宣言,米哈伊尔啧舌,率先离开离宫。
稍许沉默过后,安娜塔西亚鼓起勇气,向阿尔托说。
“……阿尔托,你,至今其实是去做了什么……”
“调查了有关母后的事哦。”
“我是指在那之前的事啊!到底,做了什么事?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对我说出一切。拜托了,我是你的姐姐啊,可能可以做到点什么……!”
被责问弑亲大罪前,她希望他能主动自首。至少希望能救下他的性命,安娜塔西亚抱着这种像是祈祷的心情迫问阿尔托。
“啊啊……那件事。如果是米哈伊尔王兄的话,那没事啊。我和王兄是共犯关系,所以彼此都不能随便出手。因为必要时会同归于尽的。”
“共犯关系……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王姐在想象什么,但我是指至今我一直在协助‘王兄的工作’。”
虽然不通晓政治上的进退,但一直看着人类丑恶部分过来的安娜塔西亚能够看出别人话中所含的深意。
阿尔托和米哈伊尔说不定和埃琳娜及皇帝之死有关的嫌疑,一口气接近了真相,她受到冲击,发不出声来。
“那,接下来。既然回到帝都,就得和那位打招呼呢。”
“……别把蕾蒂和诺兹尔斯公卷进基尔夫帝国的事中!蕾蒂是索鲁威尔的公主,和我们的问题无关!”
“没人说是蕾蒂丝雅公主和诺兹尔斯公啊。那么王姐,晚安。期盼您会有好梦到访。”
“阿尔托!”
阿尔托打断对话,走出离宫。
蕾蒂所追寻的和他有关的声音也到此为止。


“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拾起从两名优秀的王兄之中遗落的王位的‘遗落的公主’。……哈,真是荒唐的世界。要是没有‘约定’,这种世界……”
阿尔托毫不犹豫地朝着王宫的贵宾栋‘鸢尾花之室’走去。


蕾蒂确信阿尔托现在起会来。
虽然没有招待他的女仆,但这种事她预先留在身边的杜克应该能机灵应对吧。反而应该先不让他见到阿斯翠德。那是自己是紧急之时的王牌。
过了不久阿尔托便连随从也没带地到访,一边为突如其来的来访道歉,一边向蕾蒂提出有话想和她说。
蕾蒂让阿尔托进入房间,摆出外交时用的笑容。
“初次见面,阿尔托王子。我是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
“我是基尔夫帝国第四王子阿尔托。问候来迟真是万分抱歉。”
“不,您看来很精神真是太好了。比以前得到的肖像画要美丽很多……能得到这样和王子直接对话的机会,我很高兴。”
首先是不痛不痒的对话。
(……这样一看,虽然脸的确和安娜塔西亚很像,但态度却像米哈伊尔呢。)
对自己有自信,希望显得一派从容的,这些地方。
“百忙中,得您特意抽空前来真是非常感谢。那……”
——在这种深夜时份,在女性的房间中,有什么事?
蕾蒂婉转地催促他切入主题,阿尔托便轻轻看了杜克一眼。
他表示出想要两人单独说话,蕾蒂决定接受他的要求。会说秘密的事是预料中事。所以她事先让阿斯翠德潜伏在窗帘的阴影处之中。
“杜克,退下一阵子。”
“遵命。”
杜克从房间里出去后,阿尔托道谢说感谢您费心了。
“因为是在这种时间呢。有什么重要的话吧?”
“嗯。……请问蕾蒂丝雅公主,记得我的事吗?”
“我曾拜见您的肖像画。看见阿尔托王子的脸容,马上就认得呢。”
曾有一次提起蕾蒂和阿尔托之间婚约之事。蕾蒂认为在被问记不记得那件事,点头说当然了。
“不,不是这样。在更久远的过去中,我就曾与您相遇了。”
“……是还年幼时候的事情吗?还是,会不会和某位弄错了?”
如果是蕾蒂年幼得尚未懂事,那阿尔托也同样地年幼。那时的事,当然彼此也不会记得。
虽是这样说,但从懂事起到现在为止,蕾蒂应该从不曾和阿尔托直接见面。
“不是弄错人。果然您忘了吗?”
“对不起。我没有记忆……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远处看见、或是一瞬间视线对上了之类的,如果阿尔托觉得这种程度的算是“相遇”,那么话对不上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要是听说具体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擦身而过,说不定能想起什么东西,但阿尔托中断了这个话题。
“……要是不记得也没办法。那么,让我们进入正题吧。……真的太好了。我也想过两人单独直接对话的机会说不定会延迟的可能性。”
“嗯,阿尔托王子很忙嘛。等您安顿下来时,我大概也回国了。”
阿尔托王子从今起至建国祭为止期间,作为皇帝候选人会忙着在背地里拉选帝侯的票,建国祭完结时便至受冕仪式前都要向外参加皇位之争。
的确,要是不趁着现在就难以制造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处于疑团中心的阿尔托主动来见她,对蕾蒂来说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阿尔托断言不是今后的事,而是更久远前的事。
“如您所见,基尔夫帝国一派混乱,所以我也考虑到您可能不会来临今年的建国祭的可能性。当然,也已经考虑好对此的应对方法,如果即使如此也寄来缺席通知我也有进一步的应对方法。”
“……应对方法?”
“如果你不因那封‘邀请函’来临,我本是打算让你窥探到我拿出来的帝国之蛋,造成您不得不来临的状况。但您和诺兹尔斯公都比我想象中好奇心更要旺盛,真是帮上大忙了。”
寄到蕾蒂和诺兹尔斯公的基尔夫帝国建国祭的邀请函,虽是以瓦雷利的名义寄出,但签名并不属瓦雷利的笔迹。要是没有那个谜团,蕾蒂的确可能会把基尔夫之程任命给别人。
现在他本人明确地表示了自己正是那封把蕾蒂叫到基尔夫帝国的邀请函的真正寄信人。
(……我们如阿尔托王子所想地来了基尔夫帝国。即是说完全是在他的手掌心上被操控。虽然有种焦躁得想马上揍他的感觉,但,不,别再想这方面的事了。)
比起这还有更重要的事,蕾蒂冷静地作出判断。阿尔托有甚至要利用他拿出来的帝国之蛋都要叫出蕾蒂的理由。
一下子气氛绷紧起来,当中,蕾蒂保持淡淡的微笑,凝视着阿尔托。
“甚至要在邀请函上作手脚也要和我单独相处,是为了什么呢?”
“您知道我自荐为皇帝候选人吧?”
“刚才,在歌剧后听见了。”
“我时常想着作为未来的基尔夫帝国皇帝,向作为未来的索鲁威尔国王的您,提议某件事。”
虽然想说“你觉得自己已经当皇帝了吗”,但蕾蒂忍着,在脑海中列出有关阿尔托的提议的可能性。
为了内政不稳而附有期限的军事同盟、还是经济援助,也可能是有关侵略他国的协定……。


“——要和我联手,向着统一基尔夫国和索鲁威尔国的目标前进吗?”


阿尔托提出的提议,不在蕾蒂列出的可能性之中。
她始终还是感到吃惊,问是不是她听错了。
“统一?不是军事同盟?"
“是的。只要这两大国合二为一,就算要统一这片大陆也能办到。”
“只要索鲁威尔国和基尔夫国联手,各种各样的事的确会变得可能,但……”
问题在于这是在此前的事情吧,蕾蒂叹了一口气。
“统一是不可能的。民族、语言、历史……我们的国家一切都不同。国民也不期望成为同一个国家。考虑到这些,军事同盟就是极限呢。”
那同盟也是,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
以前缔结的同盟因基尔夫国而被废除了。
“我也,没觉得如此不同的两个国家能温和地合二为一。”
注意到“温和”这个词语,蕾蒂慎重地选择自己的遣词。
“那么,有怎样的方法?”
“是战争哦。索鲁威尔国赢基尔夫帝国,支配基尔夫帝国就行了。”
“……什么意思?”
“我和你相勾结。我通知您基尔夫国对战索鲁威尔国的策略,您有效益地运用通知,攻破基尔夫帝国。同时由我的指挥引起基尔夫国'外围'的叛乱。——一下子受内外所攻,现在的基尔夫帝国会轻易落败吧。”
被阿尔托提出过于宏大的卖国提议,蕾蒂一下子心如擂鼓。
蕾蒂对自己说要冷静下来。绝对不可以让他看见自己动摇。自己的话语,就是索鲁威尔国的立场。
“然后,你是要作为基尔夫帝国的皇帝被处刑吗?”
“那就依照您斟酌裁定。最后和平地由我来提出‘以结婚为条件’请愿让基尔夫帝国成为属国也行,或是得您让我加入圆桌骑士也不错呢。”
“……还真是渺小的回报呢。”
卖掉一个国家,回报是蕾蒂丈夫,或是骑士这样的身份。
(这种事,根本不能置信。阿尔托绝对是在图谋着什么事。这种愚蠢、明知道会被拒绝的卖国提议,是被包含在更大的计划中的吧。)
蕾蒂慢慢站起来,以坚强的视线贯穿阿尔托。
“这件事,我想等您成为皇帝后再次拜问。”
现阶段我要拒绝,蕾蒂明确地回答。
阿尔托一瞬间失去表情,但立刻露出从容的笑容。
“因为是突如其来的事,您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的。请慢慢考虑一次。——这对索鲁威尔国是富有魅力的事吧?”
“……谁知道呢。”
蕾蒂含糊地扯开话题,命令在外面的杜克打开门。
阿尔托率直地服从蕾蒂表示‘回去’的意志,以别有深意的“那么再见”来道了别,走了出去。
“……可以出来了,阿斯翠德。”
“是的。……感觉上说了深奥的事呢。”
“你能以一句‘深奥的事’概括那件事的才能,都快要令我感动了。”
蕾蒂对不在那场合中的杜克详细解释了她和阿尔托说了什么。
杜克明白深奥的事的重大性,“目的是什么”,他思考着阿尔托的本意。
“明明都还没决定由他成为皇帝,居然会来说这种话啊。”
阿尔托对自己是多有自信啊,杜克和蕾蒂一样感到无奈。
“即使不成为皇帝,还是能办到泄漏情报这种小事。干脆是在他没能成为皇帝时协助战争,作为该回报他想成为旧基尔夫帝国领土的总督,如果是这种事我还能理解。……为什么是以‘皇帝’为前提来说呢。”
即使成不了皇帝也打算要成为吗。
他是在宣言要是决定米哈伊尔成为皇帝,就打算暗杀他之类的,由自己成为皇帝吗。
(……我不想牵涉进基尔夫帝国的皇帝之争中。但如果涉及知道我的秘密的‘某人’,那就不同了……)
蕾蒂明明期待着这个话题,阿尔托却完全没有提及。“现阶段来说只是……”的说法虽然有点粗暴,但也是能归纳在外交范围内的对话。
“阿斯翠德,试试以现今阶段的事推测阿尔托王子的目的。”
“咦?目的,吗……呃——,是征服世界之类的……吗?”
“那样真不错呢,浅显易懂。杜克呢?”
“如果米哈伊尔成为皇帝,阿尔托王子就肯定会被塞个理由,被扯离国政。与其这样,他想在索鲁威尔国中就任高职……他在表达这种意思,之类的。有点太绕圈子吗。”
“我也只能想到这程度。”
蕾蒂和杜克知道自己所想的大概不对吧。
完全看不出阿尔托是以什么为目的,才会向这边提出以把基尔夫帝国卖给索鲁威尔国的方法来统一。
“我的预定中,是阿尔托王子该说‘其实我是幕后黑手,身边有知道公主秘密的可疑又优秀的参谋,图谋着今后要征服世界’,然后高声大笑……”
“殿下,那也有点傻的过头了。”
“也是呢。”
阿尔托的话,是要把一个国家卖掉的严重提议。还肯定是以被拒绝为前提。
(明明以为阿尔托王子出现后就会明白不少事……)
感觉上谜反而更加深了,蕾蒂叹了一口气。



发生了各种事的夜晚迎来了清晨,蕾蒂沐浴在微弱的阳光下。
她借安娜塔西亚的女仆让她帮忙更衣,对着镜子鞭策自己说:“振作一点!”
不能浪费时间。今天先要去安娜塔西亚所在之处,说有关昨晚中阿尔托的事,然后……她一边心想着,一边带着杜克和阿斯翠德走向目的地的时候,听见了维克托和阿尔托说话的声音。
在这种任何人都可以经过的贵宾栋的走廊中站着说话。虽然听了应该也没问题,但蕾蒂不知该就此停下来听,还是该回头走。
期间两人说完话,阿尔托说:“那么再见”,便走了。
蕾蒂心想算了也好,决定继续走,主动对维克托说:“贵安。”
“早安,蕾蒂丝雅公主。”
“已无不适了吗?昨晚安娜塔西亚公主说你喝多了酒。”
“毕竟不能一直抱着庆祝的心态呢。……听到,刚才的了吗?”
“嗯嗯。虽然不知道对话内容,但声音倒是听见了。”
“刚才的是阿尔托王子,对吧?”
“……啊啊,你,不在昨晚那个歌剧场所中,所以不知道呢。”
阿尔托对维克托来说,该是因身体不适而卧病在床的人物。那样子的他忽然一脸无我大模大样地在王宫中行走,所以感到了吃惊吧。
心想站着说话不太好,蕾蒂决定换个地方。昨晚发生的事,并非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内容。
“……噢,真是挺有趣的余兴节目呢。可真想亲眼见识一下啊。”
转到维克托房间里,蕾蒂告诉他昨晚发生的“皇帝候选人宣言”的事。
维克托身为伊尔斯托国的下任国王,马上理解了阿尔托所做的事的意义,嘟囔道“在被卷入麻烦事前真想快点回去”。
“虽然我有想过不知道前王朝派会派谁出来,但居然会是阿尔托王子啊。”
“对他们来说,是心想能互相妥协的地步大概就是这里吧,打算以此作让步吧。”
要是前王朝的意见无法统一,即使选帝七侯举行会议,最大的可能性也是米哈伊尔被指名为皇帝。
可是以阿尔托为中心,前王朝派统一起来了。——局势开始变得不明朗。
“看来受冕仪式后,这个国家会因归国的马车而变得混乱啊。不管是谁都很珍惜性命的。”
“嗯嗯,不管是哪一位成为皇帝,国家都肯定会一分为二了。”
然后蕾蒂装作不在意地打探有关阿尔托的事。
“和阿尔托王子是打了招呼吗?”
“打招呼……对,是打了招呼。说了和之前一样的,‘王姐的事就拜托你多加关照了’这样的话……”
那时,维克托不知为何语塞。
“和阿尔托王子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特别。可是我……觉得他就像是别的人。会心想,咦?阿尔托王子是这样的人来着吗?”
维克托曾见过阿尔托。大概,是和安娜塔西亚和瓦雷利等所说的阿尔托。
(又来了。瓦雷利和安娜塔西亚,还有维克托王子。大家都说了他“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连维克托都说“是谁?”的阿尔托究竟怎么了。
“公主怎样想阿尔托王子?”
“……和米哈伊尔王子一样,很有基尔夫帝国风格的王子。对自己有自信,虽这这样说但也不会沉溺于此,善于事前准备工夫,会有效地抢先一步。”
对蕾蒂的答案,维克托“唔—”地低吟。
“我所认识的阿尔托王子,是心地善良、觉得难以理解政治上的无情、会把自己的功劳让给他人的……这样子的人。”
“相当对不上呢。”
“所以对之前的招呼心里一愣呢。”
不过都已经两年没见了,所以还说得过去?,维克托姑且用这样的理由接受了现况。
蕾蒂反而开始认为这可能是很重要的一点。



当蕾蒂仍在迷惘有关阿尔托的事该怎么办时,阿尔托本人已有行动。“要一起共进午膳吗?”。蕾蒂对这个邀请,绷紧精神。
(虽然答应他的邀请很危险,但我想再多打探一点阿尔托王子身边的事。)
拿走帝国之蛋的是阿尔托,昨晚他本人这样说了。
那么,是阿尔托本人、或是阿尔托身边的某个人知道蕾蒂的秘密。
“非常感谢您邀请我。”
蕾蒂摆出笑容,让阿尔托护送她到座位上。
“外面天色变得微阴,所以地方设在我的房间里了……在男人的房间中有所待慢,真是非常抱歉。”
“不,这房间真的很棒。那張缂织壁毯上刺绣之精巧,真是百看不厌呢。”
蕾蒂今天把杜克和阿斯翠德两人都带来了。
明知危险仍跳进对手的领域内。不得不先准备好,一旦有事便能立刻采取行动。
另一方面,阿尔托在准备好茶后便发话让自己的佣人退下。
“蕾蒂丝雅公主,有关昨晚的事,考虑看看了一晚过后,结果怎样呢?”
他马上切入主题,但蕾蒂想找个办法说到别的话题上。她想从阿尔托本人得到更多有关他的情报。
“建国祭尚未结束呢。在成了话题的受冕仪式过后再次慢慢谈吧。”
“比起这件事”,蕾着强硬地掌握主导权。
“请问能听听阿尔托王子拿走的帝国之蛋的事吗?现在好像在安娜塔西亚公主手中……”
帝国之蛋被阿尔托拿走,被某个人放在蕾蒂房间里。
蕾蒂为了确认阿尔托是否知晓自己的秘密,虽说不深入但仍试着抛出话题。
“阿尔托王子知晓应该在其中的遗书的去向吗?”
“您问这个有什么打算?”
“不,仅是好奇心。……那么,把帝国之蛋从阿尔托王子身边运送到王宫的,是哪一位?”
阿尔托本是打算为了叫蕾蒂出来而用上帝国之蛋,他虽这样说了,但没说自己有将它运到蕾蒂睡房中并留下留言。
“不知道,会是谁呢。”
阿尔托给出模糊不清的回答。
对那声音,蕾蒂感到了违和……感觉上他的声线在逐渐地沉下去。
(……有什么事令他不快了?不,这份违和感不只因……声线低沉……?)
蕾蒂感觉到,还有其他东西不对劲。她想继续和阿尔托说下去。
“王子为何没留那个帝国之蛋在手?是有其他想要交付的对象吗?”
“嗯嗯,是的。交给应该成为这个基尔夫帝国的皇帝之人——……可是,果然不同。”
“不同?”
“我有想过可能性。如果是那样,这就会是最简单快捷的。但。”
蕾蒂心想,不同的说不定是阿尔托。
为了确认,无论如何都得让阿尔托说出“相同的话”。这个时刻,即使对话对不上来也没关系。
“……咦,开始有点变冷了呢。外面是在下雪吗?”
“不,仍是‘微阴’哦。”
——外面天色变得微阴、……——
进入这个房间时说的话。那时阿尔托说出了“微阴”这个词语。那时的微阴,和现在的微阴。
——完全,不同。
瓦雷利,和安娜塔西亚,和维克托。
他们所说的话,蕾蒂亲身明白了。
“……您、——是谁?”
所有人都说出了这句话。……当然会想说,到了现在蕾蒂也能明白。
从对话中途起,阿尔托的发音忽然改变了。现在,他所说的,是杜克和库雷格等所使用的基尔夫语、是维克托所使用的基尔夫语——是“不把基尔夫语当成是母语的人所使用的基尔夫语”。
“哈、哈哈哈哈!”
对蕾蒂的发问,阿尔托笑了出来。是完全把人当成是笨蛋的声音。
“已经够了吧啊?我也差不多烦了装出少爷的样子了。……啊啊女人真、的很烦。叽——叽地高声寻根究底问怎样都好的事,脑中又满满只有无聊的恋爱和浆糊。”
不只是发音,连遣词造句也变了。应该是作为王子被养育的阿尔托,应该不会用这么粗鲁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看清楚情况,蕾蒂故意眨眼,牢牢地看着阿尔托。
这么做时,她感觉看见柔和的光,像是和阿尔托重叠上了。
“要是记得就没必要使用为以防万一而准备的那个东西,但……哈,这个世界真荒唐,一切都很麻烦。”
为了确认看来是“豹变的阿尔托”的“某东西”,蕾蒂使劲地盯着。
期间阿尔托一副蕾蒂已不在他眼中的样子,右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刀子,抵上自己的左手。刀子毫不停顿地滑向手掌,接下来那伤痕中腥红的血便滴了出来。
“阿尔托王子!?杜克,叫人……”
蕾蒂以眼睛追捕着他鲜明的动作,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啊?别在意,就要结束了。”
蕾蒂无法理解阿尔托话中意思,让自己集中精神看着那动作,便感觉上好像再次看见什么东西。
(……咦?刚刚,我,看见什么了?)
隐隐在阿尔托里面看见的是什么。
果然是和刚才一样像是柔和的光的东西。还有……缠绕的“黑影”。
“拜拜啦,遗落的公主。”
但在蕾蒂想要更清楚地看前,阿尔托伸出手让手掌的血滴到绒毯上。
那血不作声地渗进绒毯中。
那时,蕾蒂察觉到绒毯上浮出的“魔法阵”。
力量奔出,以自己为中心增强……。
(——什、么,这个感觉是!?)
(插图页)
听见“嚓啦”的锁链声音。
蕾蒂立刻再一次窥视阿尔托的“里面”。
(淡淡的光——阿尔托王子的灵魂和,果然有黑影……!?)
和蕾蒂同为骑士王转生的其中一人,守护王伏尔克,看过蕾蒂的灵魂。那么,蕾蒂也能看见灵魂。
然后蕾蒂从现在看见的东西做出某个预测。这大概是对的。
(得逃,不、已经不行了!这个已经能够捉住我了!那么能对抗这个男人的只有一人……!)
阿尔托不知为何只捉住了“蕾蒂”。如果当中有什么误会,那就此放任不管,应该一定会连系到将来的事的。那么就不能说出详细的话。
所以蕾蒂心中念着“传达到吧”,对杜克大叫。
“阿斯翠德!快跑!”
被像是世界扭曲了的感觉所袭,回过神来时,阿斯翠德和杜克的气息已经完全从蕾蒂身边消失了。



“……公主大人!?”
“殿下!?”
对杜克和阿斯翠德的呼唤,蕾蒂并没有回应。
这是怎么了,杜克回想眼前发生了的事情。
阿尔托突然自己拿起刀子割手。他的血被绒毯吸收后,蕾蒂脸色大变,回过身来大叫:“阿斯翠德!快跑!”
之后,蕾蒂立刻——消失了。
“阿尔托王子,刚刚,您做了什么……!?”
“你问‘什么’……啊,说这种感觉的就行了吗?‘你们才是,为何在此?明明连主人也不在却居然在我的房间里打转,就像在主动说自己很可疑啊’。”
“不,蕾蒂丝雅公主殿下刚才的确在那里……!”
“索鲁威尔的公主大大为了回索鲁威尔国而出发离开了帝都,就这么回事吧。”
突然改变态度的阿尔托做了什么事,蕾蒂便消失了。但阿尔托本人似乎要从根本把邀请蕾蒂共进午膳的事实变成“没发生过”。
“糟了”,杜克视线转向门。
“蝼蚁别在我面前乱晃。给我马上消失。”
阿尔托让放在桌上的钟“叮”地被敲响。走廊上立刻传来复数个脚步声。
已经被抢先一步了。没办法从门逃走。没有时间迷惘了,杜克下好决心,抓过仍在发怔的阿斯翠德的手腕。
“要逃了!”
杜克一副要打碎窗子的气势打开窗,毫不犹豫地顺势投身窗外。
几乎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一直候命的军人们进来。
“索鲁威尔国的间谍逃到外面了。去抓起来。”
“是!”
军人一同奔了出去。
阿尔托从被大大打开的窗中探出身体,看向下方。
那里倒着两个浑身浴血的骑士——才没那么顺利,这说明那两人平安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真烦人。如果蝼蚁逃走了,要抓回来踩扁是很辛苦的啊,真麻烦。或是朝着索鲁威尔国的街道,如果反过来避开的情况下就会是向罗姆尼国走的街道,两边都配置孔士兵了,但……大概一开始会是那里吗。”
所有可能性和其对应都考虑过了。
“这个世界真、的很麻烦。可恶,我为什么得做这种事……!”
快点给我回来,克里斯汀,阿尔托低喃。

一瞬的浮离感,及树枝枝叶磨擦的声音,及从各处感受到的违和感觉与热感混合的东西,以及手掌中的强烈痛楚。
一下子感受到这些感觉的杜克,称赞自己真是走运。
“……连准备也没有就从二楼掉下来,变成这样子,还算可以吧。阿斯翠德,有受伤吗?”
“没事,没有。”
与只有心理准备是有或多或少做好了的杜克不同,阿斯翠德是真的突然之间从窗子被扔出去,但仍活用与生俱来的身体能力,从容着地了。
总之现在要找可以藏身的地方,由做了王宫的详细图则的阿斯翠德领路,他们转移地点。
“总之找出殿下回到诺兹尔斯公国去吧,这里很危险。你,知道殿下所在之处吗?之前在格兰山上说了不论她在哪里都也知道吧?”
阿斯翠德,虽说是模糊不清的感觉,但能够感知蕾蒂的存在。拜那份力量所赐,杜克之前能知道进入了格兰山矿道中的蕾蒂的所在之处。
据本人所说好像“是拜从公主大人手上得到的白光之剑所赐”,但杜克半信半疑,剩下一半是以“野生直觉很敏锐吗”来理解的。
即使如此,如果阿斯翠德说“知道”,他便打算先以那为前提而行动,这就是他对此相信的程度。
可是阿斯翠德本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在王宫中。可是不知道是在哪里。”
“怎么回事?”
“王宫内的力量浓度在以无法置信的速度急速增加。到处的力量也很浓厚,所以我不知道公主大人所在之处。……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阿斯翠德话中有无法明白的地方,但杜克也能明白这次不能运用惯用的特殊能力。
“那么正面进攻找出殿下要花多少时间?”
这种情况下的正面进攻,是阿斯翠德不让人发现地藏身,逐一把房间全都看个遍。阿斯翠德之前就是用这个方法做出王宫内的图则。
“因为那时是在白天中装作正常行走的样子而做出来的……要是只有晚上能行动,又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地进行,大概要十天以上。如果是王宫深处戒备严严的地方,入侵就要花一个月。”
“那太慢了。……阿尔托王子想要成为皇帝。大概为此而需要殿下。成为皇帝之后就用不上殿下了吧。”
得在受冕仪式前,可以的话得在建国祭前找出来。
用不上阿斯翠德的特殊能力,正面进攻时间又不够。那么剩下的并非直接救出蕾蒂,而是只能向阿尔托一方攻过去了。
“还记得吗?有关殿下纠结的阿尔托王子的事。这我明白。不可能不在意拿走帝国之蛋后失踪的人。可是即使王子回来了,殿下也一直在意着大家所说的‘阿尔托王子变了’。”
蕾蒂问过安娜塔西亚和维克托,以前的阿尔托是怎样的人。听了后,露出一副变得更加不能理解的表情。
“刚才阿尔托王子和殿下之间的对话,连不是很清楚阿尔托王子的我,中途也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
如果只是态度,可能还可以说是“假装乖巧”作结。蕾蒂也是,本性和对外的公主的样子完全不同。可是……会连“发音”都不同吗?
“对某个人物,大家异口同声作出证言说‘像是换了个人’。我对此心里有底。”
大家都说阿尔托“是谁?”。
杜克过去中也曾经有那种经验。
“就在成为殿下的骑士后,我曾对你这么想。”
“对我……?”
“心想,这不是我认识的阿斯翠德,这是谁。”
被杜克一说,阿斯翠德回想起当时的事。
那时,阿斯翠德被在骑士王时代中被造出来的诅咒武器“哥斯·安纳吉”完全夺取了身体,想要杀掉作为骑士王转生的蕾蒂。
杜克察觉到那件事,想要阻止他……。
(对了,和基里亚科夫将军说话时,我也想到相同的事。)
对瓦雷利说阿尔托是谁的话,他的确想过“就像是之前的自己”。
然后,杜克也想到相同的事。
“如果阿尔托王子和我那时一样,被诅咒武器夺取身体,我说不定能净化他。可是……如果是那样,公主大人的业火也行啊……”
“我,可是不太清楚那件过去的事。”
“咦、啊,我,想杀公主大人時,公主大人把白光之剑给了我,救了我——怎么了你那副表情。”
“……怎么说,我也只能说‘是的是这样吗’。”
又是诅咒武器、又是白光之剑的,话题还真是挺难理解的。
杜克放着不管不能明白的部分,决定推进话题。
“从刚才的话看,你拥有能做些啥搞定的力量对吧?”
“我拥有白光之剑,公主大人拥有业火之剑。白光之剑对诅咒和污秽之类‘没有实体的东西’有效,业火之剑是对‘拥有实体的东西’——主要是物件和人之类的,使其燃烧殆尽来净化一切。”
那么哥斯·安纳吉属于哪一边呢。
附上剑或是人期间就得以业火整个烧掉,但在失去宿主的状态下白光之剑也能搞定——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那个情况下,我觉得只要有公主大人的力量想怎样都行……为什么没那样做呢……”
“有不用的理由的。殿下没在那里运用力量。也没对你说让你运用。说了的只有,向我说,让你‘逃’。”
蕾蒂的行动是有意义的。
杜克必需不遗留任何一个,全部打捞上来,再好好地理解。
“王宫内的力量浓度很高是什么意思?”
“呃—,虽然可能无法很好地作出比喻……公主大人她总是像有什么在燃烧,明显和其他东西不同,所以我能知道。可是现在,王宫内充满沸水……一切都很热,变得无法得知公主大人在哪里。”
“那沸水是从哪拿来的?”
“……说不定,是公主大人。能够一口气集结这股力量,这个世界上只有公主大人了。”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阿尔托集结蕾蒂的力量,想要做某件事。
“殿下不是让你运用力量而是说逃。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吧。在这里运用力量,就会被阿尔托王子利用。”
话题果然朝着阿尔托发展。只要能得知阿尔托想要做什么,就可能可以以最短时间救出蕾蒂。
(阿斯翠德留在这里,只有我去调查有关阿尔托王子的事吗?……不,在敌阵中分散战力并非上策。)
不是搜索蕾蒂,而是调查有关阿尔托的事。
杜克虽然这样作出决定了,但心想从这里起很棘手,他皱起眉头。
清楚有关阿尔托的事的人物……大概是安娜塔西亚和瓦雷利,但从安娜塔西亚处得来的情报大概不太能派上用场,瓦雷利现在也离开了帝都。
“……感觉上前辈,就像是公主大人呢。”
“什么意思?”
“片刻之间理解状况,马上决定下一步,这种地方。”
“要是办不到这种事,就不会被邀为殿下的骑士了。平时在我做之前殿下就已经做了,所以我才会闭嘴点头。”
整理情报,分析,立下作战计划。
杜克是在骑士团中学习这些事、有实行的机会,所以能办到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蕾蒂应该一直作为公主大人生活。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教她的呢。
“不过,原本这样子分析状况和立下作战计划,都不是该由殿下来做的事啊。”
“咦?是这样吗?”
蕾蒂像是理所当然地总是发出指示,所以阿斯翠德认为本就该是这样子。
“该有军师、宰相之类的,这种参谋存在。殿下只要对该提议点头,或是下令重新想过就行了。不然负担太大了。但可是殿下在那方面也很优秀,所以的确没必要急着找……”
但杜克有一件事一直都很在意。
(……殿下,有点洁癖。大概殿下需要的,是善于宫廷中的阴谋、擅长奸计的参谋。在殿下犹豫时,能够说着那是必要的而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推她一把的,那样子的骑士……)
想到这里,他心想“不”,停止思考。
这种事,蕾蒂也十分清楚吧。应该也已经考虑过其对策了。现在不是想着蕾蒂所需要的骑士的事的时候。
“……而且像公主大人般冷静呢。我,一想到公主大人的事,就坐立不安了。”
“在敌阵中作不出冷静的判断就会全灭。……其实我想现在立刻去捏阿尔托王子的脖子。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就连着我的份一起把气生了吧。”
“捏脖子吗?不是刺他?”
如果是我,只要得到许可就会用小刀让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地瞬杀哦,阿斯翠德以笑容断言说着危险的事。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杜克叹了口气。
“正确来说,是想压着阿尔托王子的手脚,把他的脸压进装满水的桶中,直到他吐出殿下的所在之处为止一直继续下去。因为那样子即使搞错手劲弄死了他,只要扔到河流中看上去就只会像是淹死的了。”
“……前辈,虽然有时候会像是把我想成是杀人鬼地看着我,但我倒是觉得彼此彼此呢~。”
放任感情杀人,和冷静地计划杀人,对阿斯翠德来说感觉上哪一种都没分别。
“先把杀害阿尔托王子的计划放在一旁吧。可是现在不管什么也好,想要有关阿尔托王子的情报。虽然没时间了,但分头行动……”
“那个!前辈!我,有线索!”
“线索?有关阿尔托王子的目的吗?”
“不是。呃呃,如果阿尔托王子和我一样被‘某人’所操纵,应该会在做出抵抗。”
不论是谁,都会说阿尔托是心地善良的人。
要是那样子的他被某人夺去身体、陷害诺兹尔斯公、策划与诺兹尔斯公国开战,的确会想要找个办法吧。
“绝对会拜托可以信赖的人,说现在变成这样子了,所以救救我,阻止我。我也曾向前辈这样做了。”
阿斯翠德被哥斯·安纳吉夺取意识时,曾拼命持续抵抗。在为数不多的时候,只有一瞬成功夺回身体时,他曾想尽办法想要传达这件事给杜克。
虽然也没那么轻松,写好的纸条在交给杜克前,曾有无数次被哥斯·安纳吉捏碎了。
“如果阿尔托王子有可以拜托他阻止自己的对象,那就是基里亚科夫将军。”
“……的确,比起安娜塔西亚更会拜托基里亚科夫将军啊。”
“但在地牢中见面状况看来,将军似乎不知道这件事。那么说不定,阿尔托王子留下的真相,还在某个地方。”
要是找到那个,说不定就能明白阿尔托想要做的事了。
然后说不定能够救出蕾蒂。
“首先从在帝都中被说是用来软禁王子的宅邸开始吧。地点就去向安娜塔西亚公主问来。要尽可能不接触别人视线地赶路。”
蕾蒂会平安无事到什么时候,这只有阿尔托知道。
得慎重地,加上要尽快地追溯到真相。




“……阿尔托他,拘禁了蕾蒂……?”
跟随阿斯翠德的诱导,杜克没被任何人发现地到访了安娜塔西亚的房间。
安娜塔西亚因缺了蕾蒂的到访而露出怀疑的表情,他对她简短地解释了事情。
“等一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发生的。而我们在被阿尔托王子追捕。”
“……怎么会……等一下子。我去问阿尔托这件事。”
并无法让安娜塔西亚完全相信杜克的话。她对弟弟可能做了出来的暴行而感到迷惑。
那时,就像是看准了这个时刻般,女仆告知了她阿尔托来访。
“总之你们先在我的寝室中躲起来。来得刚刚好,我要试着说说看。”
让杜克他们躲在寝室后,安娜塔西亚命令侍女,叫阿尔托进来。
进入房间的阿尔托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安娜塔西亚几乎想相信他只是来问候她的。
“贵安,王姐。……虽然我想这样说,但今天是为了想谈和选帝侯艾莲洛夫侯爵所说的事而来的。”
听见“选帝侯”几个字,安娜塔西亚身体变得僵硬。
“我说,王姐。不觉得适合当基尔夫帝国的皇帝的是我吗?”
昨晚应该已经说完这个话题了。所以不管被阿尔托说什么,回答也只有一个。
“……我要讨论、再好好思考过后决定。”
“我就想您会这样说。……那么请看看这个。”
阿尔托把以白手帕包着的某样东西递到安娜塔西亚面前。
如果是贿赂就要推回去,安娜塔西亚这样决定好,打开手帕确认当中的东西。但马上,她发出近乎悲呜的叫声。
“阿尔托!?”
“您察觉到了吗?哈,真不愧是朋友关系呢。”
被手帕包着的是一缕头发。漂亮又纤细、富有光泽的金发,是属于安娜塔西亚熟悉的朋友的东西。
杜克的话,加上从阿尔托手上得到的头发。
安娜塔西亚确信蕾蒂身上正在发生某件事。
“你到底对蕾蒂做了什么!?”
“我没义务回答那个问题哦。请‘好好思考’后再决定由谁来当皇帝呢。”
阿尔托站起来,视线投向安娜塔西亚身后更后方的门上。
安娜塔西亚想起那里有谁,慌张地站在门前。
“……不行啊!不可以进入女性的寝室!”
“讨厌啦,弟弟我明明只是想确认里面有没有‘未婚夫以外的男人’而看看罢了。”
“住手!拜托了,回去吧!”
让杜克和阿斯翠德躲在寝室的事被知道了。
对发抖的安娜塔西亚,阿尔托“呵”地一笑,耸了耸肩。
“既然王姐说到这个地步,那我现在就让步。因为我已足够达成目的了。”
阿尔托的目的正是“威胁”。
要是不想蕾蒂被杀,就投自己一票吧。他是想这样说。
“那么明天再见。”
阿尔托从房间走出去后,安娜塔西亚便瘫坐在了寝室的门前。
手脚颤抖,视野中映照出的景色在不断摇晃。
“……安娜塔西亚公主,请问您没事吗?”
在寝室中听着两人对答的杜克,打开门,向瘫坐的安娜塔西亚伸出手。
安娜塔西亚一边说“没事哦”,一边总算是站了起来。
“万分抱歉。我们不该到这里来。这边的行动似乎全都被阿尔托王子看穿了。”
“不,不,你们到这里来帮上我的忙了。蕾蒂她……多么糟糕的事……!”
她不想相信弟弟居然会做出那种事。
可是,现在,这是在现实中发生了的事,安娜塔西亚拼命想要接受这个事实。
“只……只要有我能办到的事,我什么都会做!”
“搜索以及救出主君是我们的工作。您该做的,是作为姐姐去救阿尔托王子,和作为选帝侯不屈服于威胁之下而选出皇帝。——如果是殿下她一定会这样说。”
“如果是蕾蒂……”
的确,安娜塔西亚低头。之前也被蕾蒂说了相同的话。说,能救诺兹尔斯公的不是安娜塔西亚而是蕾蒂,不要弄错自己该做的事。
“……可以相信你,托付给你吗?”
“是的。我们一定会救出殿下。”
“真的?真的可以相信你吧?相信你绝对会救蕾蒂。我不屈服于威胁之下去选出皇帝。——这样就可以了吧?”
“是的。”
安娜塔西亚拼命压抑想要现在立刻去救蕾蒂的心情。
可是自己冲进阿尔托之处后能做到的,就只有大叫“现在立刻放开蕾蒂”而已了。如果他彻底装傻地说“不在这里啊”,那就会就此完结。
“请告诉我阿尔托王子在帝都中被软禁的地点。我们要找线索。”
“我明白了。之前,为了可以去见阿尔托,米哈伊尔哥哥大人给了我地图,就用那个吧。还有其他我能办到的事吗?”
“如果基里亚科夫将军有常去的地点,也请告诉我。惯去的店铺,或是住在帝都中亲密的朋友之类的……什么都可以。”
“瓦雷利的……”
安娜塔西亚没有亲近得会窥探到瓦雷利的私人部分。
说到她知道的有关他的事……。
“教会,之类……”
“请问是哪里的教会?”
“不,我想他可能只是信仰很深……我曾从阿尔托口中听说,他到现在仍会前去故乡的教会。”
“仅是那样也足够了。非常感谢。”
首先是搜索阿尔托之前一直被软禁的地方。如果在那里得不到线索,接下来就在帝都的教会中找瓦雷利常去的地方。
“日落后,我们会先走去宅邸试试看。也有阿尔托王子在监视安娜塔西亚公主的可能性,因此请您今后慎重采取行动。”
“我知道了。”
安娜塔西亚说“你们也小心”,打算终止对话,然后像是想起了某件事而抬头盯着杜克。
“在这种时候……不,正因为是这种时候,告诉我一件事。……杜克,你对蕾蒂是怎样想的?”
被问及意料之外的事,杜克无法马上作出回应。
对杜克来说,不是“正因为是这种时候”,而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问没关系的事”。
“怎样?”
“……公主殿下是出色的主人,我尊敬她。”
“只有这样?真的?”
安娜塔西亚双眼在查探杜克的真心。
我不想相信会说谎的人,感觉上她似乎在这样说一样。
“告诉我你的真实的心意。我,很习惯别人说的谎言。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心想想要救蕾蒂。”
安娜塔西亚虽是蕾蒂的朋友,但也是成为了蕾蒂敌人的阿尔托的姐姐。为了蕾蒂,也不该惹她不高兴。
(……对善于看破谎言的她不能乱说话……吗)
杜克决定,这时该真诚地说出来,要让她封口才行。
“我正在迷惘该不该舍弃对主人的敬爱以外的感情,心想着如果只是再思念一会儿就没关系吧,正在给自己犹豫的空间。我想这不是能够那么轻易地就能分割的感情。”
以婉转的话,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安娜塔西亚。
与欠缺了某些作为女性很重要的东西的蕾蒂不同,对身为一般女性的安娜塔西亚来说,那段婉转的话已足够能传达到了。
“……为什么不传达那份心意呢?”
“因为那只会让她困扰。加上,我没打算让她回应我的心意。仅是希望她一点也好,要变得幸福。”
“是吗……很痛苦吧。”
将那份心意扼杀,祈愿对方获得幸福。
对着心爱的对象可以做到这种事吗,安娜塔西亚的胸口感觉到一丝疼痛。
“不痛苦。殿下实现了我的梦想。而且能在最接近那位大人的身旁,守护她的幸福。……是很荣幸的事。”
“……那种心情,我不是很明白。可是我可以相信你是真的心想想要救蕾蒂哦。”
男人真是不可思议呢,安娜塔西亚露出了模糊的微笑。




“嚓啦”,锁链的声音作响。
蕾蒂承受不了锁链的重量,几乎是贴在地上的姿势,但尽管如此,她仍拼命从下方瞪着阿尔托。
“那么,遗落的公主。‘弑神魔法阵’的威力怎样?”
被问到“怎样”,蕾蒂紧紧地咬着牙。
如他所见,她是处于被锁链綑着、只能忍受那份重量的痛苦状况中。
“这是利用你自己的魔力,化出锁链的魔法。是为了对抗神明、由我考量出来并由魔法使们实现的。可是你肯定不记得吧。”
“什么、意思……!?”
“对抗神”这种事,这个时代当中没有人知道。
蕾蒂心想“为何会知道那件事”,勉强挤出声音。
“这样做会想起来吗?”
阿尔托站在蕾蒂面前,俯视她的身姿。
“哟,很久没见了啊克里斯汀,是我,尤泽斯。我觉得有你在的世界又麻烦又烦人,可是我知道没了你就更烦人了。”
“……克里斯汀……!?”
为什么阿尔托会这么亲密地叫骑士王克里斯汀的名字。
另外尤泽斯这个名字的确是……
“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
“看你这副蠢样是‘作为知识而知道’啊,哈。”
真像个白痴,尤泽斯像是觉得很麻烦地轻蔑地说。
“阿尔托王子怎么了!?”
“谁知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身体现在是属于我的了。”
得到解释,蕾蒂大致上掌握到事态了。快要被抓、窥探阿尔托的灵魂时看见的黑影的真正身份就是尤泽斯。
(即是说,像是哥斯·安纳吉的东西呢。不知经过为何,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的意识被某种东西所封印之类的,到了现在才复活。)
蕾蒂在寻找的知晓自己秘密的“某人”就是这个尤泽斯了吧。既然是骑士王的军师,就会远远比蕾蒂更清楚事由。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是骑士王的军师,便该是蕾蒂的友方。没必要做出这种用锁链抓起她的事。
“真的变成人了啊,你。明明是神明却想成为人类的想法,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我都无法理解。……要是你乖乖的继续当神,明明我就没必要去实行这么麻烦的约定了,可恶,真烦。”
夺取了阿尔托身体的尤泽斯,像是痛苦地扭曲着面容。
“遗落的公主,知道这里是哪吗?”
“……王宫地下对吧。王族在紧急时刻避难的地方。”
蕾蒂发现被从阿尔托的房间中移动后,马上忍受着使人不悦的重量,环顾四周,确认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以石造出来,只有最低限度的必须品的房间。没有窗子,大概是因为是地下吧。
“一半正确,一半不正确。这里是克里斯汀下令建造出的祭坛。不知道这件事的垃圾人类之后才擅自改造成避难所的。”
祭坛?蕾蒂勉强环顾四周。
骑士王是神。应该没必要建造出供奉神的东西。
“克里斯汀在与神明的战争终结后,以自己等同于无限的生命为代价,回溯因与神明的战争而死去的人类的时间,让人复活。”
听说过去中骑士王克里斯汀打算做的事,蕾蒂说不出话来。
所谓神的力量,是甚至连时间和人的生死都能轻易操纵的东西吗。
“为此而建造了可以存起力量的祭坛。……这里的空间啊,全是以格兰山中开掘的艾恩尼伦之石建成的。”
艾恩尼伦之石。那是储蓄古代力量、加以增幅,现在已失落的魔石。
蕾蒂曾经听说过过去中格兰山上采掘到艾恩尼伦之石,但不知道那石头是谁为了什么原因而使用。
“把我的力量储蓄到艾恩尼伦之石中,你是打算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哈,和脑袋迟钝的人说话也很麻烦。……明摆着吧,要让克里斯汀复活啊。”
荒凉的尤泽斯的眼睛,不是看着现在,而是看着很久很久……的过去。
“让你使出那个禁术,回溯你的时刻,变回克里斯汀。”
(——那种事能办得到吗!?需要多少力量……不,要是把这份骑士王的力量储蓄到艾恩尼伦之石中就说不定可以办到。可是,回溯时刻的代价要用什么……?过去中骑士王打算用自己等同于无限的生命为代价,所以是相当大……)
蕾蒂在想的事似乎也传达到尤泽斯去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为了让克里斯汀复活,用掉你的性命就没意义了。所以就用这个王宫的人类的性命来代替。"
为了让骑士王复活,与不得不回溯的时间相等的,性命的时间。
以这个王宫的人类的性命来满足那时间。
——那是虐杀啊!
对尤泽斯想要做的事,蕾蒂感到恐惧。
这样下去,名为蕾蒂丝雅的人和王宫的众人——会死。
“……那么,骑士王回来后,你想怎样?”
“因为是和那家伙的约定啊,要救这个麻烦的世界。”
他像是理所当然地说,蕾蒂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为何?”
“这个世界托克里斯汀的褔,曾经有一次快要合而为一。可是那家伙死了之后,就像理所当然地变得七零八落。仍记得那家伙的事的国家,也只有本营曾经所在的索鲁威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讨厌人类……!”
蕾蒂模糊地记得,过去中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世界被众神所抛弃,而众神之一的骑士王克里斯汀庇护了它。
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克里斯汀与人类一同,和众神战斗……然后以众神舍弃这个世界的形式,那场战争得到解决。
克里斯汀说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把自己编进人类的轮回中。所以才存在着骑士王的转生。
“我为了实现‘让充满悲伤的世界变得和平’的约定,不能不再次让世界合而为一。真、的、很麻烦。”
这个世界充满着悲伤。
蕾蒂知道这件事。也曾见过因那份悲伤而停滞不前的青年。
的确,她自己是无法拯救世界的吧。自己是人类,是索鲁威尔的公主,不多不少、仅是如此。即使被人说连其他国家的事都要去管,但她最多也只能支援邻近诸国而已。
尤泽斯的目的不是阿斯翠德所说的什么征服世界。是崇高又出色的东西。
(——可是,那么为什么尤泽斯察觉不到自己抱着的巨大矛盾……!?)
尤泽斯的话中,有巨大的扭曲。
要是没有这份扭曲,蕾蒂倒是觉得,限在利害一致的部分上协助他也没关系。
(现在不能说那种白痴地坦率的话。总之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锁链,先从这里逃出去。)
如果是出到弑神魔法阵外面的蕾蒂,就不会输给尤泽斯。
即使他想要再次发动魔法阵,她这次便会在此前不留情地吹飞他的身体。
“……尤泽斯,我有骑士王的模糊记忆。在索鲁威尔国中流传的骑士王的神话……骑士王与众人共同战斗的对手不是邪恶之徒,而是众神的这个事实,我也知道。更详细地说给我听吧。要是有我能协助的事……”
“你,头脑真差劲啊。我说过‘不合格’了吧。”
尤泽斯那寄宿着昏暗火炎的眼眸,窥伺蕾蒂。
“我一直待在黑暗之中。经过了长得几乎让人昏厥的时问,才终于从那黑暗中脱身,夺取到阿尔托的身体。开始调查这个世界的事时,就得知了那时的一切都白费了。”
骑士王想要拯救的这个世界再次充满着悲伤。既然如此,不管有多麻烦、有多痛苦、觉得人类这种东西不用管,也不能不实现那个约定。
于是在基尔夫帝国中进行着这件事的事前准备的……某一天。
“在发生了山火的格兰山上,骑士王的力量与艾恩尼伦之石共鸣了。”
听见格兰山,蕾蒂想起了自己在那里做了什么。
为了停下山火的火炎,用了储蓄在格兰山中的水,以及与魔力共鸣的艾恩尼伦之石,降雨了。——引发了奇迹。
“我收集了各式各样的情报。热浪中,像是‘奇迹’般下雨。能够让这种蠢事化为可能的只有克里斯汀了。会让人有所遐想吧?”
尤泽斯的计划是再更早前……在格兰山那时已经开始了。
“骑士王的转生的可能性因此可以锁定为两个人。那些人当中继承了骑士王的血统的是索鲁威尔国的遗落的公主,或是回溯到久远时代就能追溯到索鲁威尔国贵族的血统的诺兹尔斯的小少爷奥古斯都。——为了确认是哪一个,我寄了那个邀请函。”
尤泽斯说,我一开始以为诺兹尔斯的小少爷是骑士王。
“被大国夹着的小小诺兹尔斯的小少爷,把几个不可能的政策变为可能了。他拥有作为骑士王的容器没可抱怨的才华,虽然是个蠢货。所以我煽动米哈伊尔说这是‘为了成为皇帝’,让他实行侵略诺兹尔斯公国计划。”
煽动米哈伊尔,蕾蒂对这句话心想原来如此而明白了。
一直从米哈伊尔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与受赞赏的实绩不符的粗心大意。
蕾蒂本以为是依靠优秀的参谋而得到帮助,但那是在阿尔托里面的尤泽斯吧。
“如果是骑士王,即使被米哈伊尔抓到也能够逃掉。逃走后就能够得到向单方面发动侵略战争的基尔夫帝国宣战的大义。之后我来私通,让诺兹尔斯公国胜利……如果小少爷是骑士王,计划就会是这样啦。”
——仅是、仅是为了那么一个理由吗,蕾蒂脑袋发热。
为了骑士王,要进行让大量人死去的战争吗。
(……打算发动战争,却说在期望、和平……!?)
尤泽斯为什么注意不到这个矛盾呢。
“可是那个晚上,在王宫内感受到水镜的力量的时候,真是久违地吃了一惊。因为索鲁威尔国的‘遗落的公主’居然就是骑士王啊。”
“是遗落的公主真是抱歉呢。”
“明明是骑士王的转生,力量却这样微弱。从你身周也完全感受不到拥有约定之剑的骑士的力量。我马上心想,这个没用吧。”
曾经真的是神的克里斯汀。
每次转生就会失去力量的后世的蕾蒂。
以尤泽斯的感觉来说,从力量薄弱的蕾蒂分到力量的阿斯翠德,力量更弱,他大概没想到他是拥有约定之剑的骑士吧。
蕾蒂几乎要说“把我和克里斯汀相提并论我会很伤脑筋的”,却紧紧闭上嘴。
(……这个误会,还是就这样放着不管比较好。既然他只取字面的意思来理解我急忙中向阿斯翠德说的‘逃’这句话。)
要是尤泽斯知道阿斯翠德这个拥有白光之剑、可以对抗自己的存在,不管使出什么手段都会前去击溃他吧。
但要是放任他误会蕾蒂拥有所有剑……绝对会对之后有所帮助,让事态有所好转。
“啊,对了,你说‘我多少有些记忆’?凭那种程度的知识和觉悟,你觉得可以拯救这个麻烦的世界吗?你脑袋没事吧?只拥有作为区区一国的公主的自觉你是不可能的吧。”
对这过分恶劣的口吻,蕾蒂受到想马上打飞尤泽斯的心情所驱使。但因为有锁链,她只能够沉默地瞪着他。
“对阿尔托王子提出统一这个基尔夫帝国和索鲁威尔国的提议,你作为‘鲁威尔国的下任女王’拒绝了。……区区拥有力量是不行的。不是拥有力量,和想要拯救这个世上的一切的志向,是不行的。”
连这种事也不懂吗,尤泽斯朝蕾蒂投向轻蔑的眼神。
“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不是你,是骑士王。”
蕾蒂是不行的,尤泽斯明确地将她推开。
(又是遗落的公主又是不合格,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可是这样我就清楚了。)
尤泽斯不属友方,是敌人。蕾蒂得立刻逃走。
(首先要从这个弑神魔法阵开始。如果用骑士王的力量,区区人类(尤泽斯)做出来的小小魔法阵,应该可以吹飞它。)
一口气解放,以强得来不及转化为锁链的力量,从内部打破魔法阵。
蕾蒂在心中数三、二、一,想要一口气进行解放力量的瞬间,被一种不只是魔力而是一切都被吸走的感觉所袭。
“……为、什么……!?”
“我刚才也问过对吧,问你脑袋没事吧。”
尤泽斯哼了一声嘲笑她,俯视蕾蒂。
“好好刻进你那空空的脑袋中吧。因为我只会说一次。……神明开始不在了,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这个世界持续在魔力枯竭的状态中啊。不会那么轻易就超过这里的艾恩尼伦的容量的。那种绞尽没多少的智慧的程度的反击,你以为我会予想不到吗?”
蕾蒂因锁链的重量而视野变得模糊,终于伏在地板上。
可是起码,想先多配置一个为了今后发展的棋子。
“……之后,绝对会用‘我的白光之剑’,净化你。”
“试试看啊,遗落的公主。”
魔法阵完全吸收蕾蒂放出的力量,产生出更加牢固的锁链,束缚住蕾蒂。因那份痛苦,蕾蒂的意识沉进黑暗中。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静默追踪(Tranquillo-安静)

◆ ◆ ◆

这里是“诸王的会议室”。在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上,众神的故事被金丝线绣出的稻穗围绕。天花板垂下木质的大吊灯,地毯上是古雅美丽又坚实的槲树桌子。用同一种木材造成的椅子上到处都刻着装饰,椅背上的镂空雕刻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蕾蒂少见地因失去意识而到访这个聚集骑士王的转生的房间。
“他算什么啊!那个老得都想把他作为国宝放进藏宝库的军师!”
现在在这个房间中的只有蕾蒂。
为了发泄积累的怨愤,她大声喊出公主不该有的怒吼。
“说目的是世界的和平!?他都没注意到那个理论已经有缺陷,真让我焦躁!那个仿佛还在反抗期的性格也是让人不高兴到极点!!”
骑士王克里斯汀和军师尤泽斯的目的,是世界和平。
那是非常了不起的野心吧。居然都死了仍继续想这样做,执念深重纠缠到现在的时代来,更了不起了。
“什么为了想要和平而引起战争,完全弄混手段和目的了吧。”
目的是很了不起,但手段处于目的的对立位置。
骑士王为了救人而想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尤泽斯却想用人类的性命去做复活骑士王的代价。
这个矛盾是常见的“双重标准”,还是“没有理解”矛盾呢。
放任怒火粗暴地把垫子扔到地上时,有一双捡起它的手出现了。
“晚上好,今天挺暴躁呢。”
“……卡尔海因兹王,贵安。”
“蕾蒂丝雅女王,看来并不安好呢。”
到访诸王的会议室的是内政王卡尔海因兹。
“请坐”,他拉开椅子,蕾蒂比平时粗鲁一点地坐下。
“你,知道有关骑士王的军师的事吗?”
“军师尤泽斯最得骑士王信赖。在最后的最后,快和众神的战争告一段落时逝去。他一定想看看吧,这个从众神之中被解放的世界。”
“……你也,是这样呢。会把他想成是身外的人呢。”
“怎么回事?”
被卡尔海因兹问到,蕾蒂叹气说就是字面意思哦。
“作为骑士王的古老记忆是多少有些。但那比起说是记忆更接近于知识,即使尤泽斯在眼前我也不会觉得怀念。不如说我都产生杀意了。”
卡尔海因兹也一定是一样的。说起有关尤泽斯的事时的卡尔海因兹,只是在述说知识,当中并没有掺进感情。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卡尔海因兹似乎察觉到蕾蒂想说的话。
(插图页)
“我在这个诸王的会议室里遇上的王,主要是狮子王,和单臂王,其次是蕾蒂丝雅女王,还有枪声王——偶尔才会遇到,其他的王。”
“我也是哦。”
“频繁地来这里的王,是相当有限的。这是为什么呢。”
“未来的王那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据路德格说,好像每转生一次就会流失骑士王的力量。”
比蕾蒂更远的未来的王路德格,并不是像蕾蒂般在某程度上有意地来这里。似乎只在超级沮丧的时候,觉得不安的时候,偶然地来这里。如果是这样,说到比路德格更远的未来的王……到访这里的频率会更低吧。
“那么极少遇见比狮子王更前的王是为什么呢?”
“我之前遇到过伏尔克王了。可是……的确没怎么遇见呢。”
“……我想,当中是不是有什么意义呢。”
卡尔海因兹的话题,连系上蕾蒂的话。
“想必,变得不是作为‘记忆’而是‘知识’,就是从狮子王开始。所以我们不是骑士王而是‘我’。”
自己不是骑士王,是蕾蒂丝雅。
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事,也说不定有这样的事不是理所当然的王。
“伏尔克王……不是知识,而是记忆?如果是这样……那他……”
究竟,“活着”多久了。
蕾蒂想起,伏尔克王那时的话。
“……他说了,人如果活得太久就会变得扭曲。难道……尤泽斯也?”
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他过去中曾和骑士王约定,为了追求和平而共同战斗。最得骑士王信赖的他,先撇开原本的性格不说,她不认为他从当时起就扭曲得注意不到“为了拯救世界就毫不犹豫去虐杀”这个巨大的矛盾。
如果,正因为度过了长得几乎让人昏厥的岁月,才会有那份扭曲……。
(真可怜。……居然,扭曲得注意不到那份扭曲。)
就像是那个歌剧的“魅影”。明明过去中的愿望很纯粹,不知从哪里起渐渐变质,如果是这样……。
那是非常哀伤的事,蕾蒂想。
“可是‘现在’‘活在现在的人’才是主角啊。我要请曾是过去的主角尤泽斯从名为现在的时代的这个舞台上下来。”
她怎么可能陪着过去中的遗物、成为引起战争的契机。
“……卡尔海因兹王,你知道骑士王克里斯汀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复活人类的事吗?”
“要让人复生……如果实际上做出了那种事,总会有些记忆留下吧。但我没有记忆,这里也从没有人提过这种事。”
“实际上有没有做出来,是不明确的事……即是这么回事吧。”
大概,蕾蒂思考骑士王克里斯汀的事。
他做了让人重活过来的准备。但实际上在最后关头没有实行。会不会是这样呢。
他爱着尽力活过有限的短暂生命的人类,一定不会做出会让爱着的人类觉得“自己死了也能复生”的事吧。

◆ ◆ ◆

安娜塔西亚刚目送走说是要先去阿尔托曾被软禁去宅邸的杜克和阿斯翠德。就像和他们交替般,维克托就来访了。
维克托说是为了无法在歌剧之时护送她事而来道歉。
“昨天让您瞧见我不像样的一脸真是非常抱歉。”
“不,没有那种事。只是谈了一点话后睡下罢了。”
“那就是不像样了。加上的歌剧时护送您的事也……”
“我有蕾蒂护送了,所以请不要在意。”
同为女性聊得兴起呢,安娜塔西亚微笑。
“即使如此,明明有未婚夫却没与你同行,让您蒙羞了,请让我做些什么致歉。”
对着守礼地一直道歉的维克托,安娜塔西亚心想,该怎么办呢。
只要说出来,就会为她裁好裙子,或是带她上哪里去吧。
维克托是重视“未婚妻安娜塔西亚”的人。
“那个,那么可以听取我一个愿望吗?”
“任凭吩咐。”
安娜塔西亚昨日为某件事而前去找维克托想拜托他。她本打算要是被拒绝就放弃,但心想,说不定能以此代替致歉。
“我希望您能和我一同,前去问候各位选帝侯。”
不能理解安娜塔西亚的愿望,维克托歪了歪头。


安娜塔西亚带着维克托走向贵宾栋。二人一开始拜访的对象,是米哈伊尔派的选帝侯。
“果然还是米哈伊尔殿下吧。因为是皇帝陛下的正妃大人的第一王子。从三年前起就积极参与国政,拥有支撑了这个基尔夫帝国的实绩。加上作为继承人被养育,即是有相应的思想准备和觉悟。”
“……实绩,吗。但那是臣子西利尔和罗费连将军等人的……”
“好好运用臣下,也是一种实绩。信赖有才能的表哥西利尔大人和有实力的罗费连阁下,给予重要的职责。那才正是皇帝的工作。”
所谓皇帝,其工作就是信赖臣子,给予重要的职责。
是因为安娜塔西亚至今都没深入考虑过关于“皇帝”的事吗,她不带主观地吸收着一切。
“那么极端地说,所谓皇帝,即使知识上不优秀,力量上不优秀,也没关系吗?”
“嗯是的。”
安娜塔西亚开始觉得,在选皇帝前,可能不得不进一步明白有关皇帝的事。


第二个选帝侯,是阿尔托派。
“我认为阿尔托殿下适合成为皇帝。”
“能请问理由吗?”
对安娜塔西亚的发问,他抱着自信地回答。
“因为阿尔托王子的血统适合现在的基尔夫帝国的皇位。”
拥有前王朝的血脉和现王朝的血脉,阿尔托会成为架在两个王朝之间的桥梁。
那是有多么重大意义的事,安娜塔西亚仍不是很懂。
“这个国家中现在的王家和倾向前王朝的贵族之间有着鸿沟。米哈伊尔殿下甚至能称为现王朝的象徵,要是他成为皇帝,倾向前王朝的贵族会抗拒吧。另一方面,要是倾向前王朝的贵族推举米哈伊尔殿下以外的人,王家的各位会会尽力压制贵族吧。可是,如果是阿尔托殿下……”
不就能不倾向任何一方,取回安定强大的基尔夫帝国吗。
“……你在祈望一个和平的基尔夫帝国呢。”
选帝侯以认真的表情谈论基尔夫帝国的未来,他的眼神,和之前见的选帝侯一样。
“当然。如果可以回避内乱,那我想回避。我为此,投阿尔托殿下一票。”
明明是同样地考虑基尔夫帝国的未来,为什么其结论会不同呢。
安娜塔西亚越发觉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然后,是第三个人的意见。那并非选帝侯,而是安娜塔西亚的未婚夫的意见。
他不属米哈伊尔派或阿尔托派任何一方。
“……抱歉,维克托王子。带着您到处走来走去。”
“请不要在意。当我谈话对象的女仆的女孩子们都很可爱,都是很快乐的时光。”
那就好了,安娜塔西亚像是打从心底放心般地说。
维克托对安娜塔西亚来说,虽是是该重视的“未婚夫”却不是“恋人”。不管他在哪里做什么,她也不会特别去介意。
“面具,您昨天为止都有戴上的,是决定要取下来吗?”
“嗯……因为我想既然要谈重要的事,就应该以原本样子去谈。”
“……与选帝侯们‘谈重要的事’有所得益吗?”
“对呢……。透过对话,我感觉到我至今什么也不知道……不,是我什么也不打算知道地活着。有维克托王子伴着,真是得救了。”
安娜塔西亚想听选帝侯“决定谁为皇帝”,以及“其理由”。
但身为选帝七侯其中一人的自己去见其他选帝侯,就像是在向周围宣扬尚未公布的“皇帝之死”。所以她决定用对外不会不自然的“介绍未婚夫维克托”这个名目,前去大家所在之处。
当安娜塔西亚认真地和选帝侯谈话时,维克托便在另一个房间悠然喝茶,一边孜孜不倦地和女仆们度过一小段快乐时光。
“对外来说,看起来只像是普通问候而已。想得很好的办法呢。这样子去见选帝侯也不会有不自然之处。”
“是蕾蒂为我想的。……真的,帮了我很多事……”
结果一直以来无法做到对任何一件事报恩,安娜塔西亚在心中续道。
可是现在,她挥开蕾蒂的事。
现在得相信杜克和阿斯翠德,做自己该做的事。
“要选谁为皇帝——真困难呢。因为不管哪一边的话,都有可以理解的东西。”
过去的实绩,与稳健的未来的米哈伊尔。
还是,作为为了朝向没有争执的基尔夫帝国的象徵的阿尔托。
可以说皇帝侯补锁定为这两个人吧。
“您在迷惘要选哪一位为皇帝吗?”
“……嗯,在迷惘。”
从夕阳照进来的窗子中,安娜塔西亚看向基尔夫帝国的城下街的方向。
她心想,还不如只有这个人可选,明明要是这样就好了。
“那么,我在这个建国祭和受冕仪式完结时,带您回伊尔斯托国。”
“……咦?”
被说“带回”,安娜塔西亚的视线从窗子移到维克托。
维克托脸上不是一贯的温柔未婚夫,而是身为伊尔斯托国王子的表情。
“结婚的事,等到基尔夫帝国平静下来也……”
“您刚才说了吧,说在迷惘。”
“嗯,虽然是这样说了……”
那是怎样连系上“带回国”的,安娜塔西亚感到不可思议。
“不管决定是米哈伊尔王子,还是阿尔托王子为下任皇帝,这个国家都会分裂。只要皇帝不是‘如果是这个人’的人,这个国家的未来——就不会成为您所期望的样子吧。”
“可、可是如果是阿尔托……!”
“他只能聚集到一半的票数。那样子,是不行的。”
维克托沉重又坚决的话,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所谓王是什么,您有考虑过吗?”
“没……”
“受冕就是王?宣布自己是王就是王?不,不对。”
将成为下任伊尔斯托国国王的维克托,明确地告知她。


“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承认。不,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王’。”


被强硬地问及所谓王是什么,安娜塔西亚屏息。
“只要得不到承认,不管是戴上王冠还是自称为王,那都不是王。”
米哈伊尔和阿尔托,不管哪个被选为皇帝、进行受冕仪式,那也仅是戴着王冠的王子,不是皇帝。
安娜塔西亚意识到这件事,紧紧捏着裙子。
“在受冕仪式完结时,我会把将成为伊尔斯托国王妃的您带回去。不必担心婚礼的准备和嫁妆等事。因为我这边会办妥一切的。您只要是‘基尔夫帝国第一公主’那就可以了。”
——在这个国家被吞进战乱的漩涡前。
安娜塔西亚正确地听取了维克托无声的下文。
“所以在此前的期间,请您不留遗憾地达成作为选帝侯的职责。因为能待在这个国家也只剩下一点时间了。——我也,会协助您。”
安娜塔西亚说不出“好的”或是“谢谢”。
仅是在脑海中重复维克托的话,便已竭尽全力了。
(……我,到了现在终于,不是考虑自己的事,而是开始考虑基尔夫帝国的事。该怎么办才好,虽然一方面是得蕾蒂和维克托等人帮助,但我也有采取行动——和人见面并听他们的话……)
不是作为安娜塔西亚,而是作为公主,作为选帝侯,开始行动。
可是——那也只剩下一点时间。
(真的……我,这样就好了吗?达成职责后就跟着维克托王子去伊尔斯托国结婚……只有我变得幸福,这样真的就好了?)
维克托是温柔的人。恳切地对待妓女的孩子安娜塔西亚。
加上伊尔斯托国中,说是有蕾蒂的表姐在。说是心地善良的人,一定能亲近起来吧,蕾蒂和维克托都这么说了。
在这里无法得到的温暖事物,说不定在伊尔斯托国中就能得到。说不定终于能抓到幸福。
(——可是……)
为什么会想到“可是”呢,安娜塔西亚开始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太阳下山后,杜克和阿斯翠德静静地溜出王宫,走到城下街。
走过小巷,朝着安娜塔西亚告知的说是曾软禁阿尔托的宅邸去。
“……没什么,特别奇怪之处呢。感觉上是贵族的普通宅邸。”
阿斯翠德善于夜视,判断这建筑物在外观上并没有多么突出。
杜克看向大闸之处的地面,确认人流出入的频密程度。
“出入的人不是很多。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吗?”
“有人影若隐若现所以我知道有两个人在。但我可以判别的,只有公主大人所在之处呢……”
可是现在阿斯翠德也不知道蕾蒂所在之处。但是他感受到王宫内的力量浓度不断上升,所以蕾蒂大概仍在王宫某处,在被人利用着力量没错。
(……可是,那种浓度感觉很危险。好像会因一点小事而一口气反弹……)
要是不小心地运用力量,自己的白光之剑的力量也会轻易就失控吧。
蕾蒂不使用力量而是不行动,说不定就是因为这种原因,阿斯翠德这样想。
“能看见灯光的有两个地方。大概是厨房和佣人的房间。”
因杜克的声音,阿斯翠德连忙把意识放回到眼前的光景上。现在有很多为了蕾蒂而该做的事。
“啊,是的。里面,很静呢。我觉得果然没多少人在。”
没多少人流出入,里面很静,有灯光的地方也少。
从此可以引导出的事,是这里为阿尔托回来时作预备,只有为了去报告的最少人数。
“阿尔托王子回到了王宫的事,应该也已经传到这里来了。应该已不再看守了。你能开锁吗?”
“只要不是特别细致的设计,基本上都能。我也预先准备好道具了”
虽然阿斯翠德点头说“请交给我”,杜克却开始认真思考,这家伙到底是在哪经历过什么事了啊。


在寒冷刺骨的外面,冻着等待深夜后,杜克和阿斯翠德行动了。
源源不绝地活用阿斯翠德的特殊技能,首先穿过了宅邸大闸。
阿斯翠德说了,没有看门狗。他们不顾忌地从阴影处移动到阴影处,选择在佣人房间的相反方向的入口。
“……怎样?”
“是基尔夫帝国式的普通锁呢。马上打开。”
阿斯翠德从袖口中拿出幼细笔直的金属棒,和歪曲的棒。
接着把两根金属棒插进锁芯,轻轻扭了锁柄。
便犹如使了魔法般,响起轻微的“咔嚓”声音,告知锁开了。
至此,杜克还没数到十。
在漆黑中能够如此手法利落地办到,即是身体已经熟练这活儿到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做到吧。
“……你的前职究竟是什么?你那份恶劣的手势,并不是佣兵吧?”
“我,手法及不上开锁师傅啊。细致的设计也得花上时间。”
阿斯翠德故意扯开问题的答案,接着拿出小瓶。
在门的铰链处滴下数滴,然后终于慢慢推门。
用滴油来不作声地入侵的高明手法,杜克对此感到可怕。阿斯翠德绝对曾经就职过他不想去想的职业没错。
“啊,前辈,走楼梯时请走在边缘。因为会比较少发出声音。”
“明白了。”
阿斯翠德一边谨慎地打探他人的气息,一边在走廊上前进,走上楼梯。
他的夜视能力似乎超乎寻常,看向走廊仅仅一瞬间,便立刻对杜克打手势说没问题。
杜克在他身后遵从他所说的话地跟着走,对阿斯翠德在特定的场合下发挥出来的特殊技能感到佩服。
“……走廊也是走在边缘吗?”
“是的。因为比起中间,倾斜度比较低。"
马上就到达目标房间。阿斯翠德看着门,似乎马上就知道没有上锁。和之前一样在铰链处滴油,然后轻轻打开门。
杜克也随着阿斯翠德,进入了房间中时,先关了门。
“窗上的锁?”
“我想姑且先确保逃走路线。”
阿斯翠德首先做的,是打开窗上的锁。这是没记载在骑士团的搜索宅邸指引中的工作次序。
“……我毕竟不可能从三楼跳下去。”
“我,到四楼为止都有经验过哦。没问题,如果只是到四楼左右,即使无法顺利着地,只要是脚朝下,就只是会骨折而已。”
“如果是头朝下呢?”
“会死。”
杜克自暴自弃地决定,如果演变成最恶劣的情况就脚朝下地跳下去吧。
“想要灯光啊……”
“唔——始终很难在这种黑暗中判辨文字呢……”
虽是这么说,但也不能亮起放在这里的灯。
如果灯火从这个窗子中漏出去,让在外面的人警告家中的人说有入侵者,那才是最恶劣的情况。
“如果有不是很亮的灯就好了。你,有那种道具吗?”
“要是有那种方便的道具,杀人就会很轻松……啊,不没事。”
阿斯翠德口中弹出危险的词语,但杜克跟自己说我没听见。
“可是,如果使用力量……可能、办得到?”
阿斯翠德心想“说不定可以”,把闲置在桌上的书签拿在手上,试着让白光之剑的力量流进其中。
发亮吧,当他这样命令时,书签就被朦胧的光所包围。
“……那是什么。”
“是白光之剑的力量。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微光,大概离开手边也没问题。”
正如阿斯翠德所说,即使杜克接过来,仍保持着朦胧的微光。
“真是方便的力量啊,居然不需要煤油灯。”
“我,特别强化着这方面的,其他的几乎都办不到哦。”
阿斯翠德拿过留在桌上的笔,在那个上也点起光。
感觉上房间中光亮了一点,杜克脱下自己的外套,进一步盖上窗上的窗帘。
“不冷吗?”
“冷。在我染上感冒前做完吧。”
“好的。”
虽是这样说,但这里姑且也是软禁王子的地方。房间广阔,也有一定程度的东西。
桌子,杂物柜,书架。仅是细心调查这些都得花上时间吧。
杜克环顾房间,思考这该怎么办。
(早上前能做完吗……这。)
在骑士团中也做过这样子的搜索行动,但是集合了相当的人手才做的。
现在只有和阿斯翠德两个人。说不定得花上数天。
(……没这么多时间。比起漫无目的地动手,还是预想到某个程度再找比较好。如果我是阿尔托王子,会把讯息留在哪?)
阿尔托的讯息收件人是瓦雷利。
杜克眼中的瓦雷利,是有着死气沉沉的眼神,但受到部下浓厚的信赖,也受主人认同为可以依赖的人,而安娜塔西亚公主说似乎对他是信仰深厚。
首先问问看有过同样经验的阿斯翠德。
“阿斯翠德,如果是你会把讯息藏在哪?”
“有时会恢复意识,所以就趁机写下便笺想要传给前辈……但大部分都被哥斯·安纳吉捏碎了。我想如果要藏的话果然会藏在附近的东西中。”
“如果阿尔托王子陷入和你一样的状态中……”
只能在恢复意识的短短一瞬才能做的事。然后能确实地传达给对方。
既然如此,能做到的事挺有限。
(如果在这个房间中留下讯息,那来到房间的瓦雷利得非注意到不可。既然如此……就不是自己,而是考虑到对方而“藏起来”。)
骑士团中也常做搜寻证据的事。
所谓人类,行动模式出乎意料地有规律,遵循骑士团培训的经验就常能找到。
“阿斯翠德,你,有做过复活蛋吗?”
“啊—,姑且有过。”
基尔夫帝国中有在复活节当天,藏起画上了画的蛋再找出来的游戏。
杜克只是作为知识而知道。可是他推测,不知为何擅长基尔夫语的阿斯翠德恐怕是出身于这边、曾有过经验,这似乎是正确的。
“如果是你会藏在哪?唔,如果地方是骑士团的兵营的话。”
“如果是骑士团的兵营——后园的树上,或是地下仓库的架上,或是干脆在屋顶边缘上建好的鸟巢中。”
阿斯翠德所回答的,全是“对阿斯翠德来说他习惯的地方”。
他经常待在树上,从树上大概也看着鸟巢,地下仓库则是新人骑士其中一个负责打扫的地方。
如果要藏起什么东西,首先会选自己习惯的地方。……然后,还有一件事。
“那么,如果想让殿下找到,会藏在哪?”
“如果想让公主大人找到……不是骑士团的兵营,而是钢琴的椅子下,或是棋盘那里,或是公主大人的桌子中。”
如果想让某个特定的人找到,就会是自己知道,对方也知道的地方。
这个房间属于阿尔托。那么要藏讯息就应该是这个房间中和“瓦雷利”有关的东西。
“……接下来。”
杜克环顾房间。有哪处有违和感吗。
“唔——虽然很麻烦但还是姑且打开书看看吧。说不完夹着讯息。”
阿斯翠德架着光照的,是书架的正中间的一行。
看到这,杜克心想“对啊”,站到他身旁。
“你,书架上最顺手拿到的是哪一行?”
“就是这里……?”
“我是再上一行。你像阿尔托王子一样个子小,但基里亚科夫将军身高和我差不多一样。”
瓦雷利对着书架一开始就会看向的是这一行,杜克架起书签。
然后找到经常拿上手的书。
“如果信仰深厚,那么有可能是圣经啊。”
拿出圣经,随手翻页看看,一下子就弹开来了。
把圣经翻回一开始的第一页,以手指顺次序掀页,但到了最后一页也没找见便笺。
心想有没有涂鸦或是什么不自然之处,他再一次扫页,便一下子在圣经束起来之处停下。
(刚才也是打开了这里……不,是经常翻开这页而留下的痕迹吗?)
并非内文的最初一页,而是从文章中间。并非有插图的地方,而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一页。
(在这里有经常翻开的痕迹就是不“普通”。)
如果阿尔托是故意反复打开这一页。
杜克架着发着朦胧的光的书签,谨慎地细阅文字。
虽然以为是记载了什么特殊意思的故事,但张开的两页中只不过是一个教诲。能理解为多种意思。
“这样子不行。如果不是能确实地传达给对方的方法……”
那么不是文章的意思,文字本身有意思吗?
杜克试着一列一列地看文字,又试着从反方向阅读,但那只罗列了没有意思的文字。
(不,不对。是更简单的事。是趁着夺取了身体的人的可乘之机,所以是现在的我也能办到的事……)
试着不把文字认知为文字地看,杜克双眼便在某个文字上停下来。
那是在文字的边缘上有划痕——不,是有像是被削过的痕迹。
(看着不像是划痕。是用指甲刮的吗?)
趁着支配自己身体的某个人的可乘之机,打开圣经,装着阅读的样子以手指顺着文字滑过去,刮特定的地方。这样子身体中的某个人也不会察觉到,可以弄出讯息。
杜克抑制亢奋的心情,再一次从头慢慢细看,有没有被刮过的文字。
(前面没有经常翻开的痕迹之处。但后面有。不会有错,这是讯息。)
找到了,他确信。
“……前辈?有什么东西吗?”
“嗯嗯,圣经中有暗号。不过如果只读取文字就成不了文章。”
"还真能找到呢。为什么一开始会选了圣经?"
杜克仔细地解释了到达圣经期间的经过。
看来阿斯翠德姑且,佩服地感叹“哦——”。
“如果我也能像前辈一样能干,就能有效率地找了……”
真难啊,阿斯翠德低喃,杜克对此便放话说:“即使如此也要做。”
“……你,有想过二十年后的事吗?”
“二十年后……呃,三十六岁?……没想过。”
“十年后库格雷阁下仍在圆桌骑士中在籍吧。可是二十年后,如果他说出想享受长者生活辞去圆桌骑士之位……”
未来女王的圆桌骑士第二席库雷格·巴德。
如果他辞去圆桌骑士之位,第三席的阿斯翠德就会上升至第二席。
“你成为第二席,万一我出事你就会作为代理人拥有干涉索鲁威尔国军事的权限。……在那之前,一点点,一点点就行了,要先找个办法弄好你脑袋那方面,殿下好像都是这样想的……”
蕾蒂之前,在阿尔托的目的上,不只问了杜克,也问了阿斯翠德的意见。但很可惜,阿斯翠德的回答对蕾蒂来说似乎不能让她满足。
“……我会努力的。”
“好,总之先是个好回应。你也看看圣经吧。”
与基尔夫帝国的关连什深的阿斯翠德。换了他可能会明白什么东西,杜克这样想地试着让他看圣经,阿斯翠德却歪着头表示完全不明白。
“难道,是基尔夫帝国的军队的暗号吗。”
“那样就基本上不可能解读啊。”
索鲁威尔国的王立骑士团也有所谓的独立暗号。那个每年都会更新一次。因为如果持续使用相同的暗号,就会被看破。
“那么为了找线索,接下来要去基里亚科夫将军的宅邸吗?”
“基里亚科夫将军家?老家的确是在北方的‘外围’吧?”
“为了将军,会给安排帝都的宅邸的。但只要不是常驻帝都的将军又是独身,那家中肯定是空着的状态呢。”
如果有妻子那交给妻子管理宅邸就行了,但在独身的情况下,只会以几年为单位地回家。明明如此,却不得不只让佣人待着又要一直付工资,会是很麻烦的事。既然这样,就会直到年老辞退将军一职为止,先让获赐的宅邸空着。
“你还真清楚啊。”
“情况变棘手时,会用作逃进去的去处。”
这样说起来,阿斯翠德特别热心地看着从安娜塔西亚手上得到的帝都地图。这是在更新在前职时获得的知识没错。
“趁着夜晚动身吧。”
把圣经拿在手上,随着阿斯翠德的指引静静地离开宅邸。保持这情况到达基里亚科夫将军的宅邸时……他们对那荒凉的状态而感到哑然。
完全看不见从大闸到门口之间的路。杂草丛生得有人那么高,落雪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堆积着。
“请等等。我先确认一下同行……原同行业的人有没有在用这宅邸。”
阿斯翠德让杜克待在外面,独自翻过大闸。确认应该会被用作出入口的窗子和门,确认有没有因滴了油而变得容易开动。
“没问题。没有在被使用的痕迹。”
主人瓦雷利因为要去邻近基尔夫帝国南部国境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
抱歉但现在就让他用作藏身之处吧,杜克在心中向在远方的瓦雷利道歉。
“窗帘也是任着保持拉上的状态。没有人流出入的痕迹——现在比起勉强动身,还是先休息到早上吧。”
比起在夜晚凭着微光动身,现在还是假寐一下,早上在从窗帘空隙中漏进来的光线下搜索,效率会比较好。
在可以睡的时候睡也是工作。杜克和阿斯翠德决定了要把这一点分清楚、等到早上才再次开始行动。


迎来清晨,重新看看基里亚科夫宅邸,发现还真是挺大的宅邸。
一楼的大堂广阔得都能聚起人群开夜宴了。
二楼的房间数目何止能让家人住下来,甚至有为数不少的客房。
“……可是,完全失去了住着的感觉啊。”
原本该放着花瓶、为了装饰鲜花的台架上,盖上了一层薄尘。
为了装饰画作的走廊也只挂上了画架。
有好几间的客房也仍盖着床单套。完全没有生活用具。
唯一,能想成是瓦雷利在用的房间中,有少许私人物品,但也就只有那些。
物品少得甚至能想成是他是不是为死掉之时作准备而经常整理身边事物。
“看来从得到时起一次也没打算把这看作是‘家’啊……这个地方。”
“现在是这样也没关系,但如果将来要住在这个家中,绝对还是适当地管理一下比较好。”
没人住的家会变荒废的耶,杜克都想多管闲事对瓦雷利这样说了。
“看来这次的调查会马上完毕也还挺好呢。”
“不过反过来说,就是几乎没线索啊。”
留在瓦雷利房间中的,是逐渐乾涸的墨壶,和笔。
日期是三年前的有关“增强对帝都中的偷窃的注意”的文件等等。
书架上有圣经和几本与军队有关的书册。
“如果有日记或是解读暗号书就好了……”
“他毕竟不是大意得会放在这里然后离去的军人吧。遗留下来的军方文件也得,留意偷窃,啊。”
留下的是不管被任何人看见也没事的文件。
特地只留下这些,大概是打算用背页作便笺之类的吧。
“如果有像是那么一回事的留书之类的……”
可是文件背页全是白纸。拉出桌中的抽屉留心地看,也没有贴上什么纸条或是刻上文字的地方。
“窗帘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刺绣之类的。”
阿斯翠德以手指捻起窗帘,阳光便从窗子中射进来。
“喂,外面能看到的,小心点。”
“好的。……唔,咦?”
对着沒有拭擦或者打扫、因灰尘和雨迹变脏的窗子,阿斯翠德凝神细看。轻轻吹一口气,某个形状就浮现了出来。
“……四角形的?涂鸦?”
因阿斯翠德疑惑的声音,杜克也靠近窗边。
被湿气蒙住的窗上有能想成是瓦雷利用手指画上的格子形状的东西。
涂鸦……以涂鸦来说画得太整齐了。
“其他窗上没有吗?”
“好像……只有这里。”
杜克擅自借过瓦雷利的所有物,抄画下留在窗上的形状。
“直行的方格有八个,横行的也是八个啊。”
“啊,我,趁着现在去抄圣经上的暗号。”
“对了。以防万一,我也去比对一下将军在这里的圣经看看。不对比看看是墨迹糊开,还是故意刮出来的,就无法正确解读暗号。”
阿斯以比起写索鲁威尔语时要端整很多的基尔夫语,把文字抄在纸上。之后,杜克对比瓦雷利和阿尔托的圣经,确认有没有正确地抄写。
“文字之后重复着两个数字——不会有错,是替代什么东西的暗号。”
“如果有规律那么我们也能解读,但是……”
如果这是没有规律的暗号,那就果然还是需要解读暗号的书才行。
阿斯翠德考虑起,可不可以袭击巡逻帝都的基尔夫军人威胁他借一下这种危险手段。
“但这以基尔夫军的暗号来说,不太像。比四年前看过的暗号文章相当不同,而且这个有规律得根本就是想让人解读。加上这种暗号在一开始和最后大多都会有需要切除的部分……但这个看似没有。”
让人搞不清楚开始的地方,能降低被解读的可能性,哪怕是一点也好。
索鲁威尔中用的暗号也是这样子的。
“如果只是阿尔托王子和将军之间用的暗号,就用不上这么费劲么。”
有规律地重复,一个文字和两个数字的组合。
出现的文字出乎意料地少。数数看,有六种。数字是从一到八。
“……文字和,两个数字……”
不是横向并排,而是以那分段方式直向排列。
那样做,杜克便察觉到暗号变成了他有印象的、有其含义的东西。
“难道说,这是西洋棋的棋谱?”
一开始的文字表示西洋棋的棋子。
接下来的两个数字表示该棋子要放在哪个位置上。
画在窗子上的8x8的方格形状。那和棋盘一致。
杜克立刻在纸上画上简单的棋盘线试试看。这个棋子位置,大概是对应基尔夫语的文字。
(棋盘有六十四个方格。只算白色的有三十二个,只算黑色的有三十二个。基尔夫语的文字有三十三个,但去掉几乎不会用上的文字就是三十二个。)
总之先把基尔夫语的文字按着顺序写进棋格内。
然后按着写上的暗号文章,试着移动棋子。
(以单纯的棋谱来说,这份棋谱太有违和感了。第一眼看上去是乱七八糟的棋谱。如果说,是想移动棋子到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位置上,完全无视定式……)
那就代表杜克的预想正确。
“……我解开了。”
对应西洋棋棋谱所展示的位置的基尔夫文字。将此排起来便会成为文章。


“——‘阻止游行。王宫内会发生虐杀。’”


按顺序排起文字得出的文章,内容极为严重。
“……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但既然文章如此成理,那应该是成功解读了。”
阿尔托以和瓦雷利用的暗号写成讯息。
如果就此写在纸上就会被“某人”捏碎。有时会恢复的自由也只有片刻,没有藏起讯息的余地。
可是,如果每当身体回来时,就装着看圣经的话?
“某人”只会觉得他是在向神祈祷。即使重复无数次,也只会觉得他是深信只要祈祷就会有人来救他、信仰深厚的愚昧王子吧。
阿尔托反过来利用这点,一点一滴地完成暗号。再弄上经常翻开的痕迹以显示暗号开始的位置。
他相信着如果是瓦雷利就会打开这本圣经。
“……如果,这个讯息真的是一个警告……”
“在王宫里的公主大人也很危险呢。——我相信这个警告。王宫内的力量浓度太高,要是公主大人在这个状况下运用力量,绝对会失控。”
“你说失控……规模大概有多大?”
“如果我的力量失控……大概,在附近的人肯定会失明。既然连我的都会变成这种程度,换了公主大人……可能真的会变成‘虐杀’。”
警告是真的,阿斯翠德说。
看见他那认真的眼神,杜克相信了阿斯翠德的话。
“如果这个警告是真的,那这个解决方法也是真的吧。”
阿尔托不仅留下了虐杀的警告,也留下了请求中止游行的讯息。
现在只可以相信这个,为阻止虐杀而采取行动了。
能行动的,只有自己一行。
“即是我们要自己阻止这个基尔夫帝国的建国祭游行吧。”
“问题是作为被追捕的人能干到哪个地步呢。……起码,一个人也好,要是能找个间谍。”
自己即使知道建国祭的游行中会发生什么事,也只是到此为止。
有谁会参加游行,路线是怎样的,有几匹马,有几个警卫,被配置到哪里。
最低限度也要知道这类资料,不然很难阻止游行。
“如果请求安娜塔西亚公主和维克托王子协助……”
“安娜塔西亚公大概完全不知晓建国祭的警备情况,维克托王子虽说是未婚夫但也是伊尔斯托的人。即使王子说‘请告诉我’也没用吧。”
杜克至今结交了几个亲近的女仆,但她们也都不知道警备计划。
要是有时间大概就能追上前往诺兹尔斯公国国境的瓦雷利,但只剩下一点时间。如果从现在起做这件事,回到来时游行都要完结了。
(——怎么办?既然如此,就装成阿尔托王子的侍从去告密,向米哈伊尔王子请求中止游行?……不,那二人虽然关系纠结但确实是协力关系。互相扯后腿无法好好地采取行动。)
有可能与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及皇帝之死有关的两个人。如果弹劾对方就会被说“你也是共犯”而同归于尽。
明明难得得到线索,却苦无对策。
“……前辈,有人来了。”
当杜克在思考今后的事时,阿斯翠德从窗帘间隙之间看向大闸。
“是谁?”
“居然是基里亚科夫将军呀。那个人,不是前往国境了……”
“你说什么……!?”
杜克也从窗帘间隙之间窥看过去,但走在通往宅邸大门、勉强能说是道路的石路上的人,的确是瓦雷利·基里亚科夫。
“阿斯翠德,有其他人的气息吗?”
“只有一个人。后门……也没特别感受到气息。”
杜克心想,那么是有利他们的情况。
如果对正在怀疑阿尔托的瓦雷利详细说出事情,说不定他会协助中止,或是阻止游行。
“……阿斯翠德,你待在隔壁房间中。如果说服行动失败而发展成麻烦事,我会吸引基里亚科夫将军的注意力,你就让他闭上嘴吧。”
“明白。”
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就从身后狠狠打他,阿斯翠德被下这样的命令,马上隐去脚步声地移动到隔壁房间。
其间瓦雷利响起安静的脚步声,上到二楼来。
“……由于宅邸主人不在,请恕我擅自打扰了。”
因杜克的声音,低着头的瓦雷利抬起头来。
“你是……蕾蒂丝雅公主的骑士的……”
毕竟是吃惊了吗,瓦雷利在楼梯中停下脚步。
“我有关阿尔托王子的事想说。能占用您的时间吗?”
“原来如此,还以为是对我的监视,原来那是在搜查您吗。”
瓦雷利自说自话地理解了情况,视线一瞬间看向楼梯下方。
“士兵马上就会来搜查这里的家。您有头绪吗?”
“……有。”
是阿尔托干的好事,杜克确信。
被看穿的不仅是去安娜塔西亚公主房间的事。考虑到自己会前往街上而派出的追兵,和考虑到会留在帝都中而派出的追兵,他两种都准备好了。
阿斯翠德想出来的逃进去的去处的这里,对阿尔托来说也是能够轻易想出来之处吧。
(到底看穿这边的行动到什么地步啊,阿尔托王子……)
虽然一边觉得他是可怕的人,但杜克也不可以畏怯。
“非常抱歉但请当作没看见吧。——阿斯翠德,要走了。”
“啊、是!”
以杜克的声音为讯号,阿斯翠德从隔壁房间跳出来。
瓦雷利没吃惊,反而向上走完楼梯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请进。衣柜中有暗门。请藏在那里。”
“……咦?”
“您有事要说吧?只是听听我还是愿意的。”
瓦雷利是在想什么呢,他选择了藏匿杜克和阿斯翠德。
按照他所说,杜克和阿斯翠德藏身在衣柜中,等搜查的士兵离开,在仍拉上窗帘的房间中重新和瓦雷利面对面说话。
“非常感谢。……基里亚科夫将军为何在此处?不是为了停下战争而前往国境吗?”
“我的下属,对怎么等都没有接到侵略诺兹尔斯公国的命令而感到奇怪,担心帝都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策马奔来。我幸运地遇上他,成功传达了这边的情况,并且说直到有我的命令前不要出动军队,就立刻回头了。”
那个瓦雷利不可能会对一介使者以一句“拜托了”就完事。
一定是走了运,恰巧那个使者是对瓦雷利来说值得信任的某个人吧。
“您们那边呢?离开主人身边被追赶,是有相当严重的事情吧。”
话题被指向他们,杜克点头说正是如此。
“您知晓阿尔托王子拘禁了我们主人的事吗?”
“……拘禁、蕾蒂丝雅公主……!?”
对蕾蒂的名字,瓦雷利比想象中的反应更大。杜克想过有被一句“是吗”打发的可能性,有点惊讶。
(在将军心中,殿下在某程度上有被看重着吗。那么对这边是好事啊。)
看来蕾蒂依旧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迷倒着他人。
“公主殿下被监禁在王宫某处。我们为了救出殿下,调查了阿尔托王子是否有留下讯息。”
“……真是奇怪的说法。阿尔托王子为何会留下讯息?”
“您有所察觉吧?那个阿尔托王子,并非阿尔托王子。”
安娜塔西亚也是维克托也是,说阿尔托“是谁?”。
瓦雷利也说了相同的话。内心某处应该绝对在怀疑。
“阿尔托王子被某人操控着身体。”
“……”
“……我的下属当中,也有体验过相同的事的人。他说了是被‘诅咒的武器’夺取了身体。虽然我并非完全相信这件事……但当时他的确采取了让人只能觉得是这样的行动。”
瓦雷利沉默地听着杜克的话。
“我也和您一样,对他有想过‘是谁?’。”
杜克以像是祈祷的心情想着请觉得“说不定是这样”吧,盯着瓦雷利。
“您是指王子也有成为那样子的可能?”
“恐怕是。王子的讯息,被留在圣经里。”
杜克解释了潜进阿尔托王子被软禁的地方、得到圣经、解读被留下的暗号的经过。
瓦雷利沉默地听着解释,视线牢牢地盯着圣经。
“……那个暗号,的确是只在我和王子之间在用的。能够解读真是厉害呢。”
“因为有线索,所以姑且勉强解读了。”
文字要是胡乱编排的话,他就要举手投降了吧。
多亏以暗号来说难度不高,才会让杜克和阿斯翠德也能成功解读。
“阻止游行。王宫内会发生虐杀。——如果是阿尔托王子,就会想阻止这件事吧。王宫里有安娜塔西亚公主。”
对瓦雷利来说,希望能够救姐姐的阿尔托,是瓦雷利认识的阿尔托。
的确,如果是阿尔托王子……瓦雷利低喃。
“那么,能请您协助吗?”
对杜克的话,瓦雷利的视线慢慢从圣经移到杜克身上。
“我直到刚刚为止都在王宫中。当我想向安娜塔西亚公主讯问王子的事时,就遇上了王子本人。”
瓦雷利没有感情的声音。听不出终于找到原本一直在找的王子的喜悦。
“我被王子说,我在和他国串通的嫌疑一事上已以证据不足处理好了,他要说说有关今后的事,就两人独处了一阵儿。……说了,阿尔托王子的亲母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其实是前王朝的皇帝的孙女,而王子有可能成为这个基尔夫帝国的和平象徵。他明说了打算成为下任皇帝。”
既然阿尔托王子期望成为皇帝,就会希望让年轻英雄将军瓦雷利为手下。虽说是理所当然的行动,瓦雷利却感到极违和。
“是我不小心。看着期望成为皇帝的阿尔托王子,我涌起了怀疑,却把它流露在了脸上。不小心向他问出你是谁,这种话。”
阿尔托察觉到,他让瓦雷利感到可疑了。
但他微笑了。
“‘我不会勉强你。但我希望一直和我共同进退的你,今后也会共同走下去’……王子的话是很平稳,一边说着温柔的话,眼神却蔑视我,一直……一直用手指刮着他脖子这里。”
瓦雷利指的是颈动脉。
阿尔托体内的“某人”,看穿如果是瓦雷利,当阿尔托被拿作人质就绝对会遵从自己,威胁他“要是你不遵从我就杀了这个身体”。
“……只要继续保持遵从那个阿尔托王子,王子起码性命会得到保障。如果相信想要救蕾蒂丝雅公主的您们所说的话,王子正被暴露在危险之中。我该选哪一边呢。”
那的确会感到迷惘吧,杜克也心想。
只要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尔托起码不会有性命之虞。
但瓦雷利应该不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想救阿尔托。愿望听杜克的话,就是无可否认的证据。
“我大概,想要人来推我一把吧……我……”
“基里亚科夫将军?”
“……即使国家不同,我和您们仍同为武者。……从现在起就以剑交谈吧。”
瓦雷利俐落地以手指敲了一下垂在腰上的剑。
杜克明白到瓦雷利在期望什么,点了点头。
“我们作为被阿尔托王子追捕之人,希望尽量避免引人注目的事……”
在这个帝都正中心位置的将军宅邸的庭园中的决斗会引人注意。杜克暗示想要离开帝都,瓦雷利说“没问题的”,走到走廊上。
“冬天时基尔夫帝国会被雪所埋掩。虽然会在外面训练,但也有很多在室内的训练。……基尔夫帝国的‘决斗’是在走廊上进行的。”
二楼的走廊,是以楼梯为中心向左右延伸的。
“容我解释一下决斗的规则。处于这个走廊中央的楼梯就是起始位置。之后是紧迫对手,先让对手后背碰到走廊尽头的一方就是赢家。”
那是非常简单的规则。
不是什么出色的一击、或是出色的战术这些依赖主观看法的判决方式。
“哪一位先开始也没关系。请。”
“不,可是这不是对我们这边挺有利的吗?”
“这种决斗的规则中是有诀窍的。与初次尝试的两位分别对战一次,就刚好公平了吧。”
是在客气,还是从容不迫呢。
似乎是阿斯翠德和杜克中其中一人胜出,就当作是这方的胜利。
“……这个对我有点不利呢。的确是有诀窍……”
阿斯翠德看着走廊的长度和狭窄程度,低念:“唔——”。
大概,如果只进行单纯的一对一,确实是对这边不利。不得不合作以二对一地挑战。
“前辈,我先去。请问,有对策吗?”
“姑且有。拜托了。”
加油啊,杜克摆出慰问他的样子,在擦身而过时低喃。
“——弯下身姿,尽可能缠下去。”
阿斯翠德虽然不明白那句的意义,但以一句“我会努力的”来表示他知道了。
(……真厉害啊。我完全想不到攻克这场决斗的方法。但如果要成为圆桌骑士的第二席,我也不可以看不见前辈看得见的事物吧。)
特化着暗杀一事就是阿斯翠德的武器。
可是作为蕾蒂的骑士仅是这样是不行的,他终于想到。
“基里亚科夫将军,武器可以不用剑而用小刀吗?”
“欠缺长度可是不利的哦。”
“虽然是知道,但要我单手持续挥剑,仍是有点勉强。”
阿斯翠德虽是在用比较轻盈幼细的剑,但以在成长中途的少年的手来说,用单手支撑剑还是有难度。平时会花点工夫,以用双手支撑,或是在疲倦前分出胜负等,但这次可不行。
为了如杜克所说般拖延时间,如果不是用习惯了的小刀,就会秏尽体力了吧。
“那么,请打信号。”
被瓦雷利一说,为了不妨碍决斗而站在楼梯上的杜克点头。
以手指弹出钱币,当它跌到地上的那一瞬间,二人就动了。
(……好快!!)
杜克对阿斯翠德拿出真本事的初速感到吃惊。
阿斯翠德弯下姿势飞快地跳向对方怀内突袭,瓦雷利对此则是退后躲避,弹开袭来的小刀。
弹开小刀的一瞬,瓦雷利似乎马上因那份弱手劲而看穿了阿斯翠德的弱点。他丝毫不焦急,而是小心地挡住攻击。
(原来如此,正如基里亚科夫将军所说,这确实是对较长的武器比较有利。)
杜克一边看着两人战斗,一边再次确认走廊的狭窄程度。在这里无法以剑横劈。主要使出的是刺击。既然如此,武器的长度是越长越有利。
即使如此阿斯翠德仍是弯下姿势,以毫厘之差卸去刺击力道,继续等待再次跳近对方胸前的好机会。
(如果是平时的阿斯翠德,就会在闪避攻击的同时绕到身后,从背后攻过去……但这个狭窄程度不容许他这样做。)
仅是一心前进。不要躲。也不要逃。
他对只要求这点的这套规则,感到很有基尔夫帝国的风格。
像是让人窒息间不容发的攻防战持续了一阵子,但打破那份平衡的是响起的钝音。然后阿斯翠德就马上选择和瓦雷利保持一段长距离。
阿斯翠德在卸去瓦雷利的尖锐刺击上失败,正面地以单手承受了那份冲击。看到他的左手按着右手的手势,杜克冷静地判断出他大概是手腕麻痹了吧。
“……虽然投降也没关系,但请容我再纠缠一点。”
阿斯翠德把小刀换到左手上。
瓦雷利可能想过这是垂死挣扎,但对和右手完全一样的速度和精确度感到惊讶,退了两步。
惊讶的不只是瓦雷利,连清楚阿斯翠德的杜克也一样。
(双手都是惯用手吗。……平时有足够余力装出右手是惯用手啊,这家伙。)
大概,并非与生俱来就双手都是惯用手吧。凭从小开始的彻底式的训练,习成了不管左右哪只手都可以攻击别人吧。
(即使如此,结果也只是直至无法挥开将军的攻击为止,争取时间。)
如果阿斯翠德也拥有能以单手挥舞剑的力量,那说不定会是阿斯翠德的胜利。
但那是“如果”。现实是逐渐被追迫,一步一步地向后退。
(……那样就行了。这是二对一。)
然后阿斯翠德后背碰上走廊尽头。阿斯翠德老实地举起双手。
“我完全输了。”
“……没想到您能以小刀战斗到这个地步。真强呢。”
阿斯翠德以熟练的手势把小刀收进袖子里,说着“真累~”并放下手。
眼睛对上在楼梯上的杜克,“这样可以吗?”“足够了”,进行了这样的交谈,交换了位置。
(阿斯翠德已经先做好为了胜利的准备。接下来——就和平时一样。)
杜克事先对阿斯翠德说“弯下身姿”。
既然个子小的阿斯翠德弯下姿势朝他冲去,瓦雷利也自然会弯下姿势迎战。
(不过,将军有三个月被监禁在地牢里。虽然我想他有或多或少运动一下让手脚不至于衰弱,但即使如此能力也确实下降了。)
所以杜克让阿斯翠德重复着自低处的攻击,持续为瓦雷利的双腿增添负担,削弱体力。
但不仅如此。让阿斯翠德先行战斗一事中是有意义的。
(——阿斯翠德的攻击,力道相当轻吧?)
悄悄地进行了两项事前准备的杜克,往握着剑柄的右手灌输力量。
“那么,请打信号。”
杜克拔出剑迎战后,瓦雷利看向阿斯翠德。
这次是阿斯翠德弹出钱币,打出开始的信号。
钱币跌到地上的同时,杜克毫不犹豫地“挥”剑。
(楼梯是起始位置。即是这里是唯一横向伸展的地方,要在行动前分出胜负。)
阿斯翠德没有重量只有尖锐,力道轻的攻击。在无意间习惯了这种攻击的瓦雷利,因杜克从斜下方砍上来的向横滑开的强力沉重攻势,而被破坏了身体的平衡。
趁这个机会,杜克的第二击瞄准剑尖砍过去。
“……危险!”
瓦雷利的剑朝着自己方向飞过来,阿斯翠德连忙避过刀锋。
(插图页)
瓦雷利的剑撞上楼梯两次响起巨响,在楼梯之间的平台上停下来。
“那么,失去武器的情况下,会怎样?还是姑且迫您至尽头比较好吗?”
“……从一开始,就瞄准了吗?”
“请容我并非进行两次一对一,而是二对一。即使是这样子,我也是身为争夺索鲁威尔国最强身手的人,因此即使手法卑鄙我也不能输。”
杜克擅长的,是仅有三轮的攻势。
第一击破坏身体平衡,第二击夺去武器,第三击就是决定性的一击。
使其化为可能的,是阿斯翠德与杜克的事前准备。
“是我……输了。您有出色的下属呢。”
“我认为,您有着良好的主人呢。”
只要看见拼命想要守护阿尔托的瓦雷利的身姿,就能明白阿尔托拥有足以让人奉上这种程度的忠诚的值值。
因杜克的安慰,感觉上瓦雷利身上亮起了些微感情。
“那么能请您协助阻止游行吗?”
“是的……因为约好了。”
这样就突破第一道难关了,杜克和阿斯翠德都放下心来。
有基尔夫帝国的将军加入己方、把情报流向这边,就等于打了一支强心针。说不定也能得到救出蕾蒂的线索。
“……能问一个问题吗?”
瓦雷利拾起跌到楼梯平台上的自己的剑,看向杜克和阿斯翠德。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事。”
“您们的主人,在失去了众多的性命的地方中,会怎样做?”
虽是完全没预想到的问题,杜克和阿斯翠德仍是马上给出答案。
“如果是公主大人就会准备相应人数的花。”
“献上花后,一边逐一念出名字,一边奉上祈祷。”
“——咦?”
对瓦雷利吃惊的声音,杜克指向南方。
“来访基尔夫帝国路上经过了诺兹尔斯公国,殿下从诺兹尔斯公口中问出因今年的热浪而逝去的贝尔登的众人的名字,献上相应人数的花,念出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奉上祈祷了。”
杜克解释说这是实际上之前发生过的事时,瓦雷利睁大了眼睛。
“如果只是问‘多少人?’地问出人数再奉上祈祷,就等于忘记了生命的重量。作为君主有时也会需要忘掉,但现在并不是该忘记的时候——好像是这样说的。”
战争中,每逢听见战死的报告就奉上祈祷,就会没完没了。
但现在……有这份余力。有时间感受生命的重量,为失去的性命逐一奉上祈祷。
“虽是现买现卖殿下的话……但听说那种事是有明确意义的。为了现在活着的人能向前迈进,有必要有可以转变心情的典礼或仪式等。”
瓦雷利想起王子赠予他的那一句话。
——这种事,对现在活着的人来说是必要的。……我所做的事,如果能让你感到轻松一点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哦。


四年前的冬季完结时,瓦雷利第一次遇见第四王子阿尔托。
瓦雷利被命令要制压位于基尔夫帝国北方的“外围”的瓦雷利的故乡中发生的叛乱。那个作战的名义上的负责人是当时十三岁的阿尔托。
制压并不难。一如作战,包含着震慑的意思在内,瓦雷利亲手放火烧掉故乡。
——啊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有的只是悲哀。
为了“里面”的基尔夫国民,“外围”的基尔夫国民被残虐。在外围出生的瓦雷利,为了故乡能加入里面而成为了基尔夫帝国的军人。
但却杀掉故乡众人,烧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已经连瓦雷利自己也开始不明白自己了。
在绝望中,作战完毕后的第二天早上,他犹如寻求救赎般走到被烧毁的教会去。
“……阿尔托王子?”
阿尔托摘了很多花,奉在被烧毁的教会祭坛上。
那数目大概是住在瓦雷利故乡中,因这场叛乱而死的人们的数目。
冬天刚完,花什么的,没有多少在绽放。即使如此也整晚不睡地找,凑齐了这个数目。
“为什么……?”
阿尔托笔直地回望瓦雷利,说,这里是你的故乡对吧?
——这种事,对现在活着的人来说是必要的。……我所做的事,如果能让你感到轻松一点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哦。
因炭灰而变得漆黑的手。
因睡眠不足及寒冷而变得刷白的脸。
但是,话语与眼神充满着暖和的温柔。
这一刻,瓦雷利发誓一辈子都要跟随这位大人。


在诺兹尔斯公国的蕾蒂,做了和四年前的阿尔托一样的事。
把瓦雷利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那二人现在正被“某人”抓起来。
绝对,非救他们不可,瓦雷利本该死气沉沉的眼眸再次点起光芒。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可悲配角(Lamentabile-可悲)


◆ ◆ ◆
蕾蒂来到诸王的会议室。
今天希望尽可能遇上过去中的王。
但这里是历代的王在心有迷惘时,为了稍微逃避现实而前来的地方。可以偶然遇上某个人,却无法故意遇上。
“如果不是作为知识知道有关尤泽斯的事,而是有记忆的王就好了……”
刚刚,遇见狮子王亚历山大了。说出被尤泽斯监禁的事,他就像打从心底感到欢乐地取笑她说,被身边人监禁的王也够少见的了。
接下来遇见了单臂王奥斯瓦尔德和枪声王路德格。奥斯瓦尔德说尤泽斯可怜,路德格则是感到无奈说真是超麻烦的混蛋,他们和蕾蒂同样,尤泽斯的事已变为“知识”了。
蕾蒂罕见地试着纠缠下去。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心想事成了。作为“记忆”地记着尤泽斯的守护王伏尔克出现了。
“晚上好,伏尔克王。对我来说是不久前才刚见过呢。”
“……我不是,很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了,抱歉。”
“不,你记得的事太多了……很辛苦吧?”
累积着骑士王的记忆,还有历代的骑士王转生的记忆的伏尔克。对蕾蒂的话,伏尔克沉默地垂下眼眸。
“我现在,正被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监禁着。”
“……尤泽斯!?他该是死了的!”
"是哦,他是死了。但他那份想法,那份过于强大的意志,说不定是通过魔法或是诅咒,变得能持续地寄宿在事物中。"
听见是尤泽斯,伏尔克露出犹如是亲近的人的慌张反应。
果然正如内政王卡尔海因兹所说。
比狮子王亚历山大更久远的过去中的王,肯定是作为记忆地知道骑士王时代的事。
不是像蕾蒂她们那样,变为“转生后的崭新人生”。而是“虽变为崭新的身体但保留记忆继续之前的人生”。
“但现在,拼命地活在当下的人才该是主角。过去的人即使能成为上好的配角,也无法成为主角。……我要请尤泽斯再死一次。”
“……他,坚持一直活到你的时代,究竟期望着什么?”
“似乎是为了达成和骑士王的约定。好像是想再次统一世界,变得和平让大家幸福。——然而愚蠢地想用上战争这个方法呢。”
尤泽斯为了确认诺兹尔斯公是否是骑士王,打算发动战争。其中并没有犹豫或是罪恶感等等。
“我所认识的尤泽斯是……真的很重视这个世界的人。相信人类的可能性,相信凭着大家的努力一定会有好的未来到访,和我一同与众神战斗。”
骑士王眼中的尤泽斯。还有来自尤泽斯本人的话语。
他是真的是在期望“和平”。
“人如果活得太久……就会变得扭曲。你这样说过吧。”
“……啊啊,我活得太久了。……已经,不是很知道想做什么了。但我在追寻和平,只有这件事我是清楚的……”
骑士王追求着人类的大地上的和平。那份想法深深地留了下来,伏尔克一边受众多的记忆所苦,但仍为追求和平而战。
(如果说尤泽斯也和伏尔克王一样,只有最强烈的想法没受扭曲地留了下来……)
让世界统一,为大家带来幸福及和平。
如果只有尤泽斯这份想法留了下来,其他都扭曲了,她就能理解他说出通过战争让世界变得和平这事。
“我和尤泽斯一样。肯定是扭曲了。作为‘骑士王’活得太久了……”
以前,蕾蒂听见伏尔克说活得太久时,她还觉得拿到以人来说不是算是普通范围之内吗。可是现在她明白意思是不同的。
“即使被唤作伏尔克王,我也一直觉得那不像是在指我。……我只不过是,活着骑士王克里斯汀继续的人生。”
说不定……蕾蒂心想。
这个房间,是为了让骑士王的转生在转眼即逝的一刻中忘记现实的地方。
伏尔克所烦恼的,说不定不是国家或是人民的事,而是自己本人的事。
“在我看来,你是和骑士王不同的人。”
“……抱着骑士王的记忆出生的我,就是骑士王本人。”
“克里斯汀不曾为自己的事所烦恼。他是神明。所以即使会思考众人和世界等等的事,估计也不会去多想有关自己的事。”
这个世界中已经不再有“神”。
成为世界中的唯一一位神的克里斯汀,将神力分割为十三份成为剑,把其中十二把剑给予了足以信赖的同伴。
然后在自己的灵魂上花上工夫。为了这个灵魂能被编进人类的生命之轮中。
“他的想法很明确。过去曾是神。然后变为人。……但你在烦恼。自己是克里斯汀吗,还是‘自己’呢。”
“对……呢。我,在烦恼。”
“虽然我没遇见过克里斯汀,但你有遇上过我。——看,确实你们是分开的个体吧?”
蕾蒂进行的只是文字游戏。但对伏尔克来说是确实的救赎。
“我……和他不同吗。”
“嗯,如果你觉得不同,我也觉得是那样。”
“作为‘伏尔克’……作为普通的一国之君,活着也没关系吗。”
“我们是人类呀。在人生这个期限内,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国家就是极限了。”
以要保护其他国家和世界来说,活着的时间太短了。
“……谢谢,蕾蒂丝雅女王。心情,有点变轻松了。”
这种程度的文字游戏是无法消除伏尔克深深的烦恼的吧。但只要过去的自己可以变轻松一点点……蕾蒂这样想。
“净是在说我的事呢。有关尤泽斯,你有事想问吧?”
“嗯嗯。对你来说,是作为知识记下来了吧?有关过去中骑士王打算让死去的人复活而建造的祭坛的事。尤泽斯为了让骑士王复活,想让我使出那个禁术。为此尤泽斯摆出弑神魔法阵,把我抓起来了。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伏尔克应该拥有有关弑神魔法阵的详细记忆。
说不定会知道从里面打破的方法。
“以你的力量,可能无法放出足够超越魔法阵容量的力量。”
“正如你说所哦。做过之后意识就前往梦中世界了。”
蕾蒂的力量全被转换为锁链,她因那份重量及痛苦而失去了意识。
“那个禁术和弑神魔法阵的事,我是记得……不,是作为知识记下来。为了维持抓起神的魔法阵,需要没有任何歪曲的阵,和正确的力量分配。”
反过来说,伏尔克向蕾蒂提出救助的话。
“如果只往缠绕四肢的其中一条锁链灌输骑士王的力量,弑神魔法阵就会崩溃。……那部分大概会感到痛楚,但说不定值得一试。”
“谢谢你告诉我。”
“毋须道谢。比起这个……”
伏尔克的手放在蕾蒂肩头上,略微用力。
“在我看来,你作为骑士王的知识不足,力量也虚弱。即使如此,你可能至今也总算是度过了难关。可是绝对,要记住我现在要说的话。”
对他认真的表情,蕾蒂点头。
“你只是一位是柔弱的女性。必定要分出力量给予骑士,放他们在身边。另外小心不要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
“……嗯,我明白了。”
伏尔克是在担心蕾蒂。
他那身姿看上去只像是一个普通的温柔的人,她觉得他果然不是骑士王,而是索鲁威尔国王伏尔克。




◆ ◆ ◆
点缀基尔夫帝国建国祭完结的游行。
而其警备负责人临时从米哈伊尔改为了阿尔托。
“比起要走在游行前端的王兄,不参加游行的我比较合适吧?”
当阿尔托向米哈伊尔交涉时,便被回瞪道:“你说合适?”。
“……以不作为‘王族’为代价,换取实绩吗。时到如今才挣扎也太迟了。”
“即使如此我也想要。因为至今全部都让给王兄了呢。”
从三年前起米哈伊尔就利用阿尔托的提出的计划,列举为功续,确立在基尔夫帝国中的地位。被指出这一点,米哈伊尔无言以对。
“直至去年的警备计划中,对于袭击的对应有不足之处。我变更了士兵的配置及禁止行走的区域等等。以防万一请确认一下。”
“尽干多余的事。”
即使摆出恶劣的态度,米哈伊尔仍接过警备计划书。
即是承认了把警备负责人变更为阿尔托。



——基尔夫帝国建国祭,阻止其游行。以及救出蕾蒂。
杜克为了订立该作战,不管有多少情报都不够。
瓦雷利得到了警备计划书,根据它订立了阻止游行的计划。
在瓦雷利回去工作时,杜克和阿斯翠德讨论着如何对抗阿尔托一事。
“你有办法对付在阿尔托王子身体中的‘某人’吧?”
“是有办法……所谓白光之剑是净化诅咒和污秽等等的力量。要在附身人类的状态下净化,就要用业火之剑让火焰燃烧一切。如果只分离出诅咒和污秽等等,那就算是我也有办法解决……”
“你说要燃烧一切……不仅是炙烤的程度对吧。”
“不烧直到变成炭是不行的呢。”
杜克从脑海中挥走惹人生厌的想象画面,断言否决这个。
“没有可以不危害成为了宿主的阿尔托王子而解决的方法吗?”
“不危害……吗。”
“对方是基尔夫帝国的王子。无法杀掉就完事。尽管是对方有错,但我们一旦下手就会演变为外交问题了。”
那就烧成不留证据的灰,或是像杜克之前说的装出淹死的样子……这种的果然还是不行吧,阿斯翠德思考着相当危险的事,但马上否决了。
“哥斯·安纳吉那时是……”
那时是,蕾蒂把白光之剑放进阿斯翠德体内,赶走原本在内的哥斯·安纳吉。
然后蕾蒂以业火之剑只针对被赶出来的哥斯·安纳吉本身进行净化……。
(说不定……夺回公主大人,对阿尔托王子在真正意义上进行骑士的叙任,将一把约定之剑交给他,王子就会得救。)
对阿斯翠德而言并不是他倾向用的方法,但如果只有这个方法蕾蒂就会选这个吧。因为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以火焰烧死人这种事的人。
“我无法赶出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要不是以公主大人的力量强制性排除,或是那个‘某人’以自己的意志决定出来……”
蕾蒂处于被抓起来,连她身处何方也不知道的状态。
从杜克的观点来看,他想从阿尔托开始收拾起来。
“那么,以剑指着阿尔托王子的脖子,威胁他说要是不出来就砍过去,你觉得他会出来吗?”
“我那时是说着‘杀了我的话阿斯翠德也会死掉’地反过来威胁公主大人。”
“……我们这边不能杀掉王子的身体这种简单的事,对方也知晓吧。而且他还能以此反过来威胁将军啊。既然这种程度的威胁没效……”
那个某人以阿尔托的身体为人质,加上有效地活用权力。他不会自己选择出来吧。
“不管是比起公主大人先去收拾阿尔托王子,或是之后才收拾,总之要先从抓起他开始吧。阿尔托王子有多强呢?”
“基里亚科夫将军和阿尔托王子相遇之处似乎是战场。刚好是持续发生小型暴动的时间,人手不足,阿尔托王子也作为名义上的负责人率领军队前往战场——他是用这种说法说的,所以大概没多强吧。”
“要是有指挥能力或是强大,就不会加上‘名义’而只会说是负责人呢。”
和善、温和,扯上阿尔托时净是出现这些词语。
既然是一如外表,比起剑更像会拿起画笔的纤弱少年,那就不会有多高的战斗能力吧。虽是这样说,但被人使用相同的词语形容的凌皇国皇子榭岚,别看他那样子倒是相当嗜好武术,所以只凭外表去判断是很危险的。
“只要能想个办法对付护卫就能轻易抓到阿尔托王子,那……”
“不,附身阿尔托王子的某人如果身手相当不错,可能就无法轻易搞定。”
杜克判断在确保抓捕王子之时起码想要两个人。但现在人手不足。
如果多一点人,例如库雷格或是干脆连榭岚也在……杜克想着位于国境的他们的事时,阿斯翠德就否定说:“也不是这样子哦。”
“即使被附身了,基本能力仍是无法超越身体主人。我被附身时,也不能作出及得上前辈的沉重攻击呢。”
“……啊啊,那的确是。”
“如果阿尔托王子原本就力气小,那么他尽管被操纵也会是力气小,如果没接受武术训练那么体内的某人即使擅长这种能力也无法迅速行动。”
眼力、耳力等,这种能力都是和原本的一样不变呢。
对阿斯翠德的解释,杜克点头说是这样子啊。
“那么……说不定,能骗过他?”
“要骗过什么?”
“就是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多模拟作战一会儿吧。”
必须要做的事有三件。
第一件,阻止建国祭的游行。
第二件,救出蕾蒂。
第三件,从某人手中解放阿尔托王子。
现在,在基尔夫帝国发生的事错综复杂,仅是取出任何一样東西,其他的也肯定会崩塌。不按着顺序逐一收拾不行。
一边听着阿斯翠德几乎全都派不上用场的意见,杜克一边模拟对抗阿尔托的作战时,完成工作的瓦雷利就回来了。
“有很遗憾的通知。游行的警备计划被变更了。东边区域警备的漏洞被漂亮地补起来了。真不愧是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
往这里突击就会变弱,瓦雷利这样告诉他们的部分被出色地修正了。
“又是那家伙啊……!即是对我们这边的行动全都了如自掌啊。”
完全看穿这边的行动,总是抢先行动的阿尔托。
在没有蕾蒂和库雷格等人的状态下是没办法正面进攻的,杜克放弃了。
“对方比我们处优。以正面进攻的方法很难赢。这种时候就要取点巧吧。”
“要怎样取巧?”
被阿斯翠德问及,杜克举出某个例子。
“你,下棋快要输掉时会怎样做?”
“姑且会思考不同的下一步……”
不擅长智力游戏的阿斯翠德被问会怎样做,也想不出什么。
“这种时候啊。就要说‘手滑了’地把棋盘翻过来。”
“……哎?”
“然后就当成‘没事发生过’。”
杜克一脸极度认真地断言。
“就当阿尔托王子的警备计划的事没发生过吧。要请基里亚科夫将军在临到游行前才说出‘警备计划有所变更’,把有漏洞的警备计划传给所有人。……要是在当日被变更计划,肯定会有哪处行不通。”
比起认认真真地找出警备计划中的漏洞再想个办法,还是不如根本当成没发生过。对杜克的取巧,阿斯翠德感到佩服。
“啊,那么,前辈。和前辈决胜负时打翻棋盘的人是谁?”
阿斯翠德试着问他在意的事。这大概是经验之谈吧。
杜克只告诉他“不是殿下”。




由基尔夫帝国选帝七侯构成的选皇帝会议。
摆出为了明天的建国祭的对外理由而聚集的选帝七侯,要举行第一次的选皇帝会议。
“那么,开始吧。”
选帝七侯之间并无顺序。因此最年长的梅尔切赫侯爵担任主持。
首先从第一次投票开始。这只是供讨论作参考之用,并不是以此决定皇帝。是基于“总之先锁定侯选人范围”的意义上进行的。
大家各自按自己所想地写下名字,投进箱子里。
“那么要点票了。——米哈伊尔殿下,阿尔托殿下,阿尔托殿下……”
三票米哈伊尔,两票阿尔托,一票白票,还有一票纳萨切赫大公家的嫡长子西利尔。
【注:之前原文都是叫"シリル(西利尔)",由这次开始忽然变为"シリス",接下来几乎都是叫"シリス"。因为是纳萨切赫大公家的嫡长子所以肯定是同一个人,大概是老师bug了。以免大家混乱,接下来仍会采用"西利尔"的翻译。】
在选皇帝之时,非集齐过半的票数不可,但现时没人得到过半的票数。接下来的讨论会很粗暴没错。
“逐渐将考虑没得票的也加入考虑,按次序来讨论吧。首先从米哈伊尔殿下……”
梅尔切赫侯爵寻求意见时,大家便一个接一个地开口。
“米哈伊尔殿下按血脉是最为接近皇帝的大人。他是已逝皇帝陛下的嫡长子。”
“不,如果以血脉来决定的话,那打从一开始就这样定下来就好了吧。我等选帝七侯,不是为了拘泥在血脉上而存在的。”
“米哈伊尔殿下不仅有血脉。也深得贵族的信赖。”
“……是得现王朝派的贵族,吧?那份信赖到了现在已经很可疑。前几天宣布的侵略诺兹尔斯公国的计划,因诺兹尔斯公与索鲁威尔公主的军事同盟宣言而火速中止的事,您已经忘记了吗?”
赞成派的意见,及反对派的意见。
安娜塔西亚认真地听取着两种意见。
(——我,选不了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也选不了阿尔托。)
安娜塔西亚迷惘过要不要投进白纸。但心想那就是放弃被交付给自己的任务,她忍了下来,自己思考过后投了表哥西利尔一票。
“阿尔托殿下拥有前王朝的血脉和现王朝的血脉。为让一分为二的基尔夫帝国统一,我认为选择阿尔托王子比较好……”
“那岂不是只把问题推后?阿尔托殿下说不定只会被双方的意见所摆弄。”
“前王朝的血脉?那个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对本基尔夫国所做的事,您已忘了?如果阿尔托殿下做出相同的事,这次基尔夫帝国就真的要……!”
话题的中心果然变成米哈伊尔和阿尔托。
听着大家的话,就能凭感觉得知谁投了哪边。
没有积极地加入讨论的人有安娜塔西亚和另外一人。那另外一人一定是投了白纸吧。
“那么,有关西利尔大人又如何呢?”
“在政务上的手腕,不论是前王朝派还是现王朝派都承认他的吧。”
“但难以说是合适成为皇帝。虽是温厚又和善的大人……虽则善于支撑他人,却并非善于领导他人之人。若然话题是让他成为宰相交付实务,那么在此的所有人都会投他一票吧。”
安娜塔西亚没有反驳大家提出的意见。
自己也,认为的确是这样。
(我明白的。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不行,阿尔托也不行。所以在剩下的人当中……就这样以消除法决定而已……)
不是“因为是这个人”的决定方式。但所谓一国之君,不以这种方式决定不行,维克托是这样说的。


第一次选皇帝会议终结。
谁被举为侯选人、还有其长处及短处。到此阶段都很明确。
但在此之后的才是问题所在吧,安娜塔西亚心情变得沉重。交换意见是好事,但不得不统一那些意见再决定某一个人。
谁会改变意见呢。——完全,看不透前景。
“贵安,安娜塔西亚公主。您看来很疲倦,要来我的房间说点话吗?”
等着会议终结而走出来的安娜塔西亚的人是维克托。
“不,我接下来……”
“不来谈谈有关小提琴和钢琴的事吗?”
维克托话中有话,安娜塔西亚想了想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不自觉地差点要“啊!”地喊一声。
“请务必让我前来打扰。是有关合奏的事吧。”
“是的就是这样。”
小提琴和钢琴。那些乐器,是蕾蒂准备的合奏之时,杜克和阿斯翠德所弹奏的东西。
“我想谈有关他们二人的事”,维克托不让四周的人明白地告诉安娜塔西亚。
被维克托带走的安娜塔西亚进入房间时,就一如预料,待在那里的是杜克和阿斯翠德。
“杜克,这下子演员就齐了吧?”
“非常感谢您的协助,没问题了。”
安娜塔西亚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心想不传达给杜克不行,慌张地开口。
“瓦雷利回来了呀。清晨时分,他来向我打招呼……”
“我们平安无事地成功与将军见面了。非常感谢您的关心。”
杜克简短地道谢完毕,开门见山地说:“抱歉但请容我进入正题。”


“明天,建国祭的游行完结后,这个王宫内会发生虐杀,阿尔托王子留下了这样的讯息。”


王宫内、虐杀。
对她听不惯又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安娜塔西亚睁大了眼睛。
“……虐杀?是谁因什么目的?”
维克托“噢—”了一声,以像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催促下文。
“详细的事我什么也不清楚。但是阿尔托王子不会对值得信赖的基里亚科夫将军留下无意义的讯息吧。……我等为了防止那场虐杀的可能性,正在计划阻止游行。”
“阻止游行啊。军队赌上威信而提出的警备计划,我觉得由两个人来阻止那个,很难啊。”
对维克托现实的意见,杜克断言说没问题。
“我们获得基里亚科夫将军的协助,得到了警备计划书。从将军得到助言,说是如果要发动袭击,那在贵宾席上聚集了最多并排的观众的、最后的直线路上比较好。”
大路上有王族,路边有有贵宾。要保护的人太多了,警备人手不足。出事时,会迷惘要优先哪一边,必定会混乱。
加上这个地方的警备计划临时变更,命令系统会变得模糊不清,无法采取即时行动。
“恐怕,即使我们对王族进行袭击,但游行眼看就要走到王宫,米哈伊尔王子也不会下令中断的吧。现在选帝侯会议已经开始,他不会想给予他们惧怕袭击而逃走的印象。”
“……啊啊,原来如此。所以想请求我的协助啊。对王族的袭击,那大概是赌上威信也要继续游行,但如果袭击我就会为了贵宾的安全而中断游行,就是这么回事吧。”
“军队中的紧急情况步骤书中,也写着要是出事就要停止游行队伍。”
游行的警备计划主要是和本国的王族有关。有关他国贵宾受袭的事,虽有被写进计划书,但也仅是写进去而已。从意识中被排除掉。
那么就总算是有办法解决吧,维克托也明白了。
“克托王子,能请你协助吗?”
“没关系哦。因为只是成为受害人说‘米哈伊尔王子大人救我~’而已。”
“……今后的事请在平安地完成阻止游行后,和主人商讨。”
既然请他协助,就需要相符的回礼。杜克不能在蕾蒂不在时进行政治上的谈判,提出拜托让我事后付帐。
“那个也没多大关系哦。反正是让我还人情的机会呢。”
刚好我欠蕾蒂丝雅公主的人情太多了,维克托这样说,表示打算无偿接受请求。
“真的没关系吗?”
“与未婚妻相关,有很多事欠了人情呢。这件事我会私下和蕾蒂丝雅公主说的所以没关系。”
那换下个吧,维克托说。
“我听闻安娜塔西亚公主不会参加游行……能请您在游行开始后就以防万一,从王宫中离开去避难吗?”
“啊,不,我今年,被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一说,可以作为其中一个王族参加游行了。因为有维克托王子在看……”
那么在某种意义上安娜塔西亚是安全的。能有众多士兵保护她。
“可是会对各位贵宾做出让人遗憾的事呢。大家一定想看见最后的白鸟飞翔的情景吧……”
“的确。那个我也想看呢。”
白鸟飞翔,从空中洒下花瓣。
想要看一眼那个幻想般的光景,从基尔夫帝国外也有很多人来访。
(……是、这样没错呢。连安娜塔西亚公主也说了。米哈伊尔王子也应该想回应,不止是国内还有国外的期待……)
如果米哈伊尔因袭击而失去冷静,比起贵宾的“安全”更优先那份“期待”。
这个作战中,欠缺了某样让米哈伊尔必定会优先"安全"的东西。
(如果是殿下会怎样做?如果是那个人,便会再准备一个策略。)
先考虑到所有可能性,蕾蒂是这样说的。那么,如果是蕾蒂……。
(应该能回应贵宾的期待。只要发生即使游行被中断也能满足他们的事……)
然后要引起那件事的人是自己。协助人是维克托和安娜塔西亚。
杜克拼命思考,想起几天前看的歌剧。
“对啊……只要在眼前发生歌剧中的一幕‘观众’就会满足吧。”
虽是胡闹,但顺利进行的话就能让场面热闹起来。
杜克立刻决定了剧本和角色分配。
“计划稍为变更。本打算让维克托王子担任向米哈伊尔王子求助的女主角角色……但请您当‘王子的角色’。”
“王子大人的角色?”
“安娜塔西亚公主本是观众但请当‘公主的角色’。”
“……公主的角色,吗?”
“我和基里亚科夫将军会当'坏人'。——虽然要请维克托王子稍作努力,但我祈盼着成功。”
杜克向维克托和安娜塔西亚解释他想到的作战计划。


“……杜克,你啊是精通武术和智慧的优秀骑士对吧?”
“不,我尚不成熟。”
“这种时候不用谦虚!听好了,不要谦虚回答我。你是优秀的骑士对吧?”
“是的,没错。”
杜克以平淡的声音回答。
“我想也是啊因为都能当上下任女王蕾蒂丝雅公主的骑士了耶。啊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讨厌优秀的家伙!会用自己为标准去衡量事物!”
“请问对作战有什么不满吗?”
“啊啊,有啊!你,过份看好王子的马术能力了!所谓王子只要能够在有战争的时候和军队一同策马那就行了!那匹马也会有侍从跟着照料打点的!”
“只要能够策马那么对本作战来说就足够了。”
“不啊不啊办不到的真的办不到的。说到底普通一个王子没有上马石就不可能骑上马!”
那很难啊办不到的!维克托抱头。
(插图页)
“普通一个王子只能在有上马石的地方骑上马吗?”
阿斯翠德率直地把自己感到疑惑的事问出口。
身份高贵的人,作为教养会学习马术。那份教养中不包括没有上马石地骑乘吗。
“因为王子可不是军人也不是骑士呢。”
“榭岚皇子说过没有马鞍都能骑马哟。”
“……东大陆的人一定是能使用魔法啊。嗯肯定是这样没错。”
为了可以没有马鞍都能骑马,需要相当的训练及才能。只有这个不管是阿斯翠德还是杜克都办不到。听说外表老实的榭岚能办到那种事……维克托以那是“魔法”所以是例外来让自己接受这件事。
“所以我认为维克托王子也办得到!我会教您没有上马石俐落帅气地骑马的诀窍的。因为能办到这个就会受女生欢迎,骑士团的前辈们都说绝对要学起来而教给我了。”
“我好像可以和你互相理解啊。真好耶,会受欢迎。那么,要怎样做?”
“哒哒地跑,扽地用力拉、呼地跳上。”
“……你啊绝对不合适当指导员。”
阿斯翠德表现出内心世界的感觉,维克托哀叹说不能理解。
“配上两、三步助跑,用力拉着缰绳一边让脚踏上马蹬,意识着另一只脚大幅度跨上去。”
“解释谢了,杜克。不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啦。即使你们说了我也办不到啦。”
果然办不到啊,维克托抱头。
对那副样子,安娜塔西亚忍着笑地看着。
“安娜塔西亚公主,您感觉没问题吗?”
“嗯嗯,一个人办不到,但有人帮助我就可以骑马。我会好好出演‘公主的角色’的。”
与维克托成对比,安娜塔西亚对杜克说我会加油的。
“……最近,愿望逐一实现,感觉很奇妙。”
“愿望?”
“我曾对蕾蒂说过。希望像是歌剧的女主角般,被某个人热情地爱试试看。——这次,就是这样子吧?”
被王子维克托热情地爱着的公主。这次的安娜塔西亚,就是这样子的角色。
“其他的也是,试着大家一起合奏、想要温柔的朋友、想试试参加建国祭的游行之类的……就像是被神明说可以没有留恋地离开这个国家……”
自己的命运果然是在受冕仪式后嫁去伊尔斯托国吧,这时的安娜塔西亚这样接受了。
可是,看着她那样子的杜克心想,真是那样子吗。
(……对我来说,我可是看见不同的可能性呢。殿下也一定察觉到那件事。但绝口不提。……因为她是温柔的人。)
杜克读到了的事到此为止。
他毕竟无法看穿到基尔夫帝国的未来会变成怎样的地步。



建国祭游行当日,之前让人担心的天气清爽放晴。
游行是为了呼唤春天而举行的仪式。在下雪或是下雨时虽不会打开马车的窗子挥手,但游行本身是会进行的。
安娜塔西亚总是从王宫的窗子中看着这场游行。她曾祈望能和弟弟一起可以加入那个呼唤春天的团队中,那个愿望到了现在似乎终于得以实现。
“……阿尔托,差不多得乘上马车了。”
“王姐,我不参加游行。我参与帝都的警卫。”
“是……这样吗。如果我现在去拜托米哈伊尔哥哥大人也不迟……”
“不,我只要能看见王姐盛装打扮就已经足够了。”
——说谎,你没这么想!把蕾蒂监禁在哪里了!?现在马上放走蕾蒂!!
安娜塔西亚想这样说、向变成别的人的阿尔托揪出他的罪状,迫问他。
但这样会连系到她自己也遇上危险,会使得杜克他们非保护不可的人增加,救蕾蒂的人手减少。
所以安娜塔西亚只能垂下头。
“我要走了。阿尔托,你不要勉强。才刚回来很累吧?”
尽力像姐姐般微笑,安娜塔西亚就要往兄妹们等着的马车走去。但她的手,被阿尔托握着留住了。
“阿尔托?”
“啊、不,没事。王姐才是,请不要勉强自己。”
“嗯……对呢。谢谢。”
这次安娜塔西亚真的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的阿尔托——尤泽斯表情苦涩。
“哈,还在挣扎吗。阿尔托也真烦啊。”
在短短一瞬中,被阿尔托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支配权。不能就这样让姐姐走,阿尔托大概是挤出了最后的力量吧。不愧是花了三年才让他完全支配。
“没啥是可以在一瞬间搞定的。如果有可能做到这种事,世界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得救了。”
还差一点克里斯汀就会回来。然后约定就会实现。
那么就……终于……。
尤泽斯一脸疲倦,真麻烦,他低喃道。


喇叭响了三次。这是游行开始的信号。
游行前端的是高举基尔夫帝国国旗的军人。跟在他身后的是骑着马的第一王子米哈伊尔。在他身后跟着载着王族的马车,然后是动作丝毫不乱的基尔夫帝国军人的骑兵和步兵、乐团等等。
小喇叭响起高声的开场小号,告知游行要出发。与华丽又庄严的曲子一起从王宫中出发,走下缓缓倾斜的斜路。
看见游行团队时,帝都的人就哇一声地欢呼举手,挥手,向天空洒去花瓣。
——春天要来了。艰苦的冬天要完结了。这个艰辛的时代应该也完结了。
这种想法被包含在对着游行的欢声中。


从王宫出发的游行会在帝都绕一圈,再次回到王宫。
游行团队造成的车轮痕迹、人的足迹、这些大地上的轨迹正在达成画出回溯时刻禁术的魔法阵的责任。
尤泽斯在帝都一角看着顺利画着的魔法阵。一切都一如自己的计划地进行。
他唯一悬在心头的事,是尚未找到蕾蒂的两个骑士这件事。
没被沿着街道设置的查问关卡逮到,搜查帝都空着的家宅也找不见。
在某个地方受到别人藏匿,计划着要取回蕾蒂吗。还是离开街道地逃走,去叫索鲁威尔的援助来呢。
但不管是哪种发展都没问题。他早已准备了对应之策。
这个太多漏洞的游行警备计划画也在最后做成为了完美的计划。特别是在通过东边地区时,简直就像是在喊“请来袭击我”一般地漏洞百出,但多亏有了修正,游行没出问题地进行着。
(真是麻烦,这副样子在这个世界中也被能叫作大国什么的,真是让人无奈。)
尤泽斯想起太过久远的过去。
临死前,紧握着挂在身上的守护石,他强烈地祈愿,他还没达成约定,还不想结束。实在过于强大的心愿,转移到从骑士王手上得来的作为粉红钻石的原石的守护石上——回过神来,他就躺在了箱子里。
意识被囚禁进粉红钻石的原石的尤泽斯,一直无法和人接触,被基尔夫帝国的王宫保管。他在那里度过了长得足以让人失神的时间……某一天,为用作装饰帝国之蛋而被取了出来。
——要不要就这样,潜进这个专职人员体内呢。
尤泽斯唾弃自己的想法太蠢了。保持这样老实待着,他必定会作为帝国之蛋的装饰而被交到王族手上。考虑到今后的事——与克里斯汀的约定,还是附身到王族身上比较好。
因为他必须拯救这个充满悲哀的世界……。
“……阿尔托王子。”
尤泽斯的思想沉浸在过去中,他身后跪着阿尔托的忠臣瓦雷利。
“看来喝醉的人引起了一些骚乱,我去看一下情况。我会马上回来的,还请王子在此稍等。”
“哈,兴奋忘我然后因此完蛋的家伙还真是幸福呀。走吧。”
遵命,瓦雷利深深低下头后便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立刻骑上事先准备随时都能行动的马,朝着通往王宫的大路去。
哪里变成禁止行走,哪里变成无法通过,这些事瓦雷利细阅了去年的报告及今年的计划书确认过了。
走着至目的地为止的最短距离,不被人妨碍地前进。
(——那个已经连演也不演了啊。没打算隐藏,即是剩下的时间已很少了。)
瓦雷利想起刚刚和他交谈的阿尔托的事。
不知何时起,“某人”就附上阿尔托身上。那个某人的演技精湛,正因如此瓦雷利才没对任何人说“那是不是别的人啊”。总之要拉他离开基尔夫帝国,瓦雷利仅是准备逃亡的事就已是极限了,最后终于来到这个地步。
——那个阿尔托王子,不是阿尔托王子。
这样说着,从后方推了迷惘的瓦雷利一把的,是蕾蒂丝雅公主的骑士。
他从蕾蒂丝雅公主身上得到救赎,从杜克身上得到推进的帮助。
那两个人被强烈的羁绊所连系。是一对好主仆,他看着就明白了。和什么也办不到的自己不同……。
“……将军,那边情况怎样?”
瓦雷利走进集合地点的后巷,杜克和阿斯翠德已先一步在等他了。
一边说没问题,他一边接过阿斯翠德递过来的面具。
“那么,我先去计划中的地方。基尔夫帝国军人的角色,我会努力的。”
阿斯翠德身穿基尔夫帝国的军服,有模有样地敬礼。
现在帝都内,为了建国祭集合了各支部队的军人。就算阿斯翠德潜入,也只会被认为是其他部队中的一个不认识的人。要是被人追究,就说出瓦雷利为他捏造出来作为假部下的名字,就行了。
“那么,我们这边也行动吧。非常感谢您帮忙出演‘坏人’。”
“演王子的人”从早上起虽烦恼着要怎么办但仍坐到指定的贵宾席上,“演公主的人”的安娜塔西亚就如杜克的计划一样坐在马车门边。


通往王宫的大路。在游行场面最热烈的地方上设置了贵宾席。
在后面、商店的二楼和屋顶上满满都是平民。
还没来吗、还没来吗,大家都等着游行的到来。
首先听见音乐,看见基尔夫帝国的国旗,其后出现了米哈伊尔时,一下子就爆出欢呼,花瓣飞舞。
响起庄严的音乐当中,王族们一脸笑容对大家挥手。
“今年也终于迎来春天呢……”
“虽然仍是很冷。以月历来看春天该来了……这下子这个国家也……!”
这周期间,帝都因建国祭而人来人往,商人觉得是挣钱的时期而忙碌,人们都心想反正只在祭典期间没关系而尽情采购,非常热闹。
祭曲独有的兴高采烈之感随日渐长,到了现在便上涨为最高潮。帝都被热情所包围,像是能融化物荫中仍然留了下来的雪。
成为那气氛热烈的焦点的就是华美的游行团队。
所有人都兴奋地凝视着,却挺迟才注意到,能看见在其更后方的像是黑点的东西。
当黑点进入大家的视野内时,就清楚明白到那是一匹黑马。
笔直地追赶游行的黑马。正因骤眼之下就像是故事般的情景,所以一开始任何人都认为那是演出而已。
“……那个黑色面具,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发现有奇怪而开口:“咦?”
从游行的后方,有两名黑色服装和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男人骑着马一口气冲过来。
最初的疑惑声音虽是被欢呼声掩盖了,但一阵子后当警卫队长的军人大喊“给我抓起来时”,两名戴着面具的男人已和王族的马车并驾齐驱。
粗暴的马蹄声与游行并不相衬,让乘坐在马车内的王族皱起脸来。
“来、来人……!”
安娜塔西亚的惨叫声,被同座的王妹的惨叫所掩盖。
那是因为黑色面具的男人打开马车的门,拉走了安娜塔西亚。
来到这个地步,任何人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名的人,袭击游行,打算绑架公主。
路边的众人大声惨叫起来。
因大声的惨叫,不明情况就跑起来的人。
等着命令而动弹不得的士兵。
警卫队长怒吼中止游行的声音。
因受袭击的恐惧而大叫“救我”的王族。
在混乱中心,黑色面具的男人让安娜塔西亚骑上马,换了方向。
要被带走了,当大家都这样想的瞬间,一个人从贵宾席中飞奔出来。
“等等!把安娜塔西亚公主还回来!!”
摆脱侍从们的制止,夺过身旁的军人的剑的人,是伊尔斯托国的维克托。
从在参加游行的骑兵中夺过马匹,两、三步助跑后漂亮地骑上马,就此追在黑色面具人身后。
“刚刚的是谁!?”
“军人先生说是维克托王子!”
“维克托王子那不是伊尔斯托国的王子来着?你看,安娜塔西亚公主的未婚夫的那个。”
情报往身旁的、再往其身旁的,一个接一个地传开去。路边上的观众马上就开始声援维克托取回未婚妻。
黑色面具的男人遭受安娜塔西亚的抵抗,在奋力操控马缰绳期间,维克托一下子就追上了他。
另外一个黑色面具男人用剑砍了下来,但维克托以夺过来的剑接了下来,打飞他的剑。
“维克托王子!危险!不可以这样!”
“公主!我现在就来救您!”
维克托并排在骑着安娜塔西亚的马旁边。
面具男完全一副他很碍事的样子用剑攻击他,但他出色地避了过去,趁着失去平衡时向安娜塔西亚伸出手。
安娜塔西亚拼命地回握他的手时,维克托便丢掉剑,以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
那一瞬,几乎要撕裂天空般的欢呼声以及像是地震的踩脚声包围着两人。
“快!保护公主和维克托王子!”
“第七队,去追面具男人!”
指令终于传出去,军人开始行动,要抓起面具男人们。
对这个状况,面具男人很是很可惜地回头看一次安娜塔西亚——就选了逃走。
“很好!干得漂亮——!”
“荣耀的维克托王子!”
“请和安娜塔西亚公主幸福地生活——!!”
观众赞美救出因受袭被夺走的安娜塔西亚公主、确实完全就是“王子”的维克托。大家的意识都不是集中在游行而是完全在两人身上。
对着在眼前发生犹如歌剧的一幕的事件和其两个主角,洒下了为游行而准备的花瓣。
“哎呀哎呀,谢谢。”
维克托对此也没不好意思,一脸“这是理所当然的呢”,满脸笑容地向大家挥手。
安娜塔西亚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得表示出“我没事”而挥手。
当帝都场面非常热烈时,位于停止了的游行前端的米哈伊尔仍然感到混乱。
针对王族的袭击因维克托的表现,而得到平安无事这个结果。但之后该怎么做?米哈伊尔面临决择。
“……米哈伊尔殿下,请问要怎么办?”
“反正也取回安娜塔西亚了,就此继续游行……”
“下去吧”,当米哈伊尔将要作出决定时,一名少年士兵出现说:“报告!”
“在东边贵宾席附近目击到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看来绑有可能架安娜塔西亚殿下的事是幌子,贵宾席可能会受到袭击!”
“幌子……!?”
进一步地陷入意料之外的事态中,米哈伊尔焦急地想该怎样做才好。
因异常情况而从贵宾席赶过来的西利尔,向米哈伊尔提出意见:“请中止游行吧。”
“多亏有维克托王子,即使就此中断游行,观众也不会抱怨吧。现在贵宾的安全才是第一位。我认为按着步骤先让大家往大圣堂避难,加强警戒比较好……”
“说、说得对。——大家!中止游行!优先贵宾们的警卫!”
因米哈伊尔的命令,士兵一同开始行动。
“米哈伊尔殿下,诱导与警卫还请交给我和西利尔大人。恳请殿下为了能让各位贵宾安心而前往大圣堂。”
“啊啊我知道了。罗费连将军,之后就拜托你了。”
决定好今后的对应方法,便一下子忙得团团转,要传令及准备工作,让停下来的马再次动起来,让王族从马车中下来,开始避难。
尤泽斯在帝都一端看着这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
车轮的痕迹,只差一点就要连上,禁术的魔法阵就该要完成了。
但马车停下来了。这样下去,变空的马车和没了骑手的马,大概就会被士兵从东门牵去马廊而不是王宫正门了。
计划中为了发动禁术的轨迹,已经画不下去了。
“阿尔托王子,敬请王子也到大圣堂避难。我会担任护卫……”
迫尤泽斯的计划上绝路至被中止的本人瓦雷利,一脸“我至今什么都没做过”,回到尤泽斯身边。
杜克现在应该也顺利逃离追捕者,混进群众之中了吧。
“在开玩笑吗!?说中止游行!?就只差一步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养尊处优不管世事的小少爷很麻烦啊!”
他当然有考虑到,游行被看不顺眼前王朝派的贵族或是王家的“外围”的人所袭击的可能性。为了不让对袭击生怯的米哈伊尔中止游行,他本来也准备好了万无一失的对应方法。却为什么,成功袭击了!?
动摇的尤泽斯一如杜克所料地展开行动。
“瓦雷利!跟上!要回王宫了!”
对主人的指令,瓦雷利沉默地遵从。


王宫内,力量盘旋成漩涡状。
以逐渐完成的禁术的魔法阵为中心,力量急速地聚集起来,那个漩涡却突然散开了。
被困在王宫地下的蕾蒂确信外面有事发生了,决定要出去的时机就是现在。
“要是没有时不时会来看我情况的尤泽斯,就能更早逃离了呢。”
为了维持弑神魔法阵,必须正确地分配力量。那么为了打破它,只要持续往某一个地方灌输力量就行了。
考虑到要逃到外面去,她不能牺牲双脚,另外也想留下出事时能迅速地使用的惯用手右手。——既然如此,要牺牲的就是左手。
当尤泽斯前来时,不可以让他知晓蕾蒂左手作疼。也不能让他察觉到魔法阵其中一部分的力量有偏差。
蕾蒂慎重、但也匆忙地挑战攻克弑神魔法阵,到了现在终于成功扯断了锁链。
“……取回自由了。接下来是……”
从吸收自己力量的弑神魔法阵的锁链中溜出来的蕾蒂,总于取回平时的感觉。
“要打开这道门,需要有既定的步骤……”
王族避难的地方的门很坚固,锁则是被造得很精巧。如果不按照只在王族之间代代相传的步骤来解锁,门是不会打开的。
(那么只能以蛮力突破呢。)
取出钢铁之剑,俐落地斩断以金属制成的锁。
与平时不同,蕾蒂对犹如以叉子戳进蛋白酥皮的感觉感到惊讶。
(这种魔力浓度……很危险。要是使用力量,说不定会失控。)
现在是使用钢铁之剑,所以这种程度就了事了。但如果她试着以大地之剑打碎它,或是以疾风之剑生出风刃……即使她只打算破坏门,也说不定会有使王宫一部分崩塌的威力。
得赶快,蕾蒂心想,一边护着作痛的左手,一边跑上门外的楼梯。
再次使用钢铁之剑打开在尽头出现的门,她便几乎因久违的外面的光线而眼花。
蕾蒂因眩目的光而在眼睛上以手遮掩,一边环顾四周。
(……是某处的小房间呢。……等一下,外面有人的气息。)
蕾蒂不打开通往外面的门,耳朵凑上去打探气息。
那个尤泽斯似乎也考虑到万一蕾蒂逃出来的可能性,早已作出对应。
(门外有四个人。要不让力量失控又不杀人地让他们昏过去。现在的我办得到吗……!?)
当她作好觉悟,即使如此也只能上了时,她听见熟识的童音。
“公主大人,请保持这样子留在里面!我会不受伤地收拾掉!”
因阿斯翠德的声音,蕾蒂飞快地从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
蕾蒂听见在外面的看守大喊“是谁!”而一下子加强警戒的声音,她连忙大叫。
“阿斯翠德!在这里不要使用力量!”
如果不小心用白光之剑,说不定会失控。
接到蕾蒂的忠告的阿斯翠德,透过门答应道没问题。
“如果只有这样子那没力量也办得到!”
之后当蕾蒂数到七时,她一直听见的微弱惨叫和有人倒下的声音就停下来了。
蕾蒂从房间中走出去,就看见在拍掉手上的灰尘的阿斯翠德,和在他脚边倒了一地的四个看守。
——不要杀掉。
之前蕾蒂拜托过的事,阿斯翠德忠实地遵从,一下子就打倒四个人。这难道,是比以前变得更强了吗。
“您没事吗?有受伤吗?”
走近到身边来的阿斯翠德,看上去很担心地凑近看蕾蒂。
感觉上绿色双瞳的位置和以前不同,蕾蒂试着思考原因。
“……公主大人?”
“你,难道长高了?”
“啊!看得出来吗!?我之前,新买了骑士团的制服!”
蕾蒂察觉到阿斯翠德的视线比之前高了。但大概,不只是身高……她会觉得阿斯翠德可靠,今天是第一次吧。
“杜克呢?”
“前辈为了抓捕阿尔托王子而在王宫的正门附近。我是因为王宫内的力量浓度减少到一定程度、可以分辨出公主大人,所以取得许可飞奔而来了。”
“那要先汇合一次呢。我现在想去稍微离开王宫远一点的地方呢。”
即使她想抓起尤泽斯,但在这里很难操控力量。
换了外面就能随心所欲——虽也不至于,但能轻易不伤害阿尔托身体而夺去他意识。
“在王宫里不要使用白光力量。正如你所说,这里的力量浓度很异常。都是因为在阿尔托王子体内叫尤泽斯的军师的缘故。”
“没问题的!我和前辈预想到‘要是使用力量会很危险‘,所以前辈以尽量不使出力量的方针定下作战计划了。”
“作战计划?”
“是救出阿尔托王子作战计划。目的是扯出体内的某人。”
在蕾蒂不知情下,杜克和阿斯翠德似乎接近了真相,更连救阿尔托的作战计划都模拟出来了。
“公主大人,请先在某处藏身。如果被扯出来的呃呃,尤泽斯?选为下一个附身对象就危险了。”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让那家伙一直误会我持有白光之剑了。”
“那么,请出演柔弱公主的角色!如果有惨叫的人就会更像那么一回事了,前辈是这么说的!”
被阿斯翠德一说,蕾蒂云里雾里仍是点头了。
把握现状,决定好该做什么了。当她想赶紧做时,回来的阿尔托出现了。


“蕾蒂丝雅公主!”


因尤泽斯的声音,蕾蒂回过头去。
带着瓦雷利在他身后的尤泽斯,看见身穿基尔夫帝国军军装的阿斯翠德的模样,似乎洞察到大致上的情况。
“喔,遗落的公主也姑且是有忠犬这种东西啊。”
“是呀,多亏能干的骑士,抓起你这种事可是能从容做到呢。就这样把你扯出王宫,以我持有的白光之剑净化你吧。”
尤泽斯命令阿尔托忠诚的臣子。
“瓦雷利,索鲁威尔国的公主有点混乱。赶走她身旁的狗再慎重地带她去房间里吧。”
“王子,这岂不是外交问题……”
“啊?是我在下命令啊,给我照做。”
被主人命令的瓦雷利,静静地拔出吊在腰上的剑。
阿斯翠德见此,就像是在庇护蕾蒂地站在她身前。
“——不会让您得逞。事先声明,我,很强的哦。”
尤泽斯看着躺在阿斯翠德脚边的看守,啧舌:“的确”。既然孤身对战四个人还没受伤,那么这个叫阿斯翠德的少年相当难缠。
尤泽斯立刻决定要用瓦雷利来拖延时间。
只要王子模样的自己去叫军人,说是入侵王宫的贼人在和瓦雷利战争,就可以马上压制他们吧。
之后是拥有骑士王力量的蕾蒂她……没办法,尤泽斯理性地判断。
在这份魔力浓度中,如果使用力量肯定会失控。看来她是察觉到这件事,所以应该会不情愿使用力量。不能使用魔法的公主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和红发少年一样,只要叫士兵来就搞定。
万一她使出力量,为了保护这副身体只要牺牲几个士兵就行了。趁她失控后的可乘之机抓起她。
“瓦雷利,我马上去叫援手。你拖延时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尤泽斯选择逃走为安全之策。
在身后的瓦雷利向前走了两步——……以剑抵着尤泽斯的脖子。
“瓦雷利!?”
蕾蒂惊讶的声音响彻走廊。
“请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说好了不让王子受伤吧!?”
阿斯翠德发出混乱的声音。
尤泽斯心想“难不成……”,因颈部上冰冷的感触而后背僵硬。
至今他都自认考虑到所有可能性再采取行动。但当中瓦雷利背叛阿尔托的可能性是他唯一没想过的。
“……够了,让这完结吧,阿尔托王子。”
“瓦雷利!?你在想什么!?现在马上挪开剑!”
“这是无法制止王子的我的责任。您以前并不是这种想要引起战争来成为皇帝的人。”
“我说停手了吧!”
不,瓦雷利以低沉冰冷的声音否认尤泽斯。
“……杀了您,我也会去死。”
对瓦雷利完全在凝视其他世界的眼神,阿斯翠德低喃:“呜哇哇哇……”
尤泽斯对被排除在可能性之外的事态,拼命摸索解围之策。他想都没想过,自己一直让其服从自己命令的男人居然会下了这种决心。
“蕾蒂丝雅公主,对把您捲入吉尔夫帝国的的问题中我深表抱歉。万望您能转告各位,我希望能让我承担一切责任。”
“住手!冷静!”
“我很冷静。没事的,我会让您不带痛楚地马上解脱。”
“拜托给我住手!”
尤泽斯第三次的制止已近乎恳求。
但是瓦雷利无视那悲痛的喊声,轻轻一缩右手。
对尤泽斯来说,颈部感受到某种冰冷又尖锐、像是疼痛的东西后,就只与浓厚的血腥味一起,认知到肩头上渐渐变湿。
(……颈部、被砍了。如果出了这么多血……)
溢出来的血,流下右手手腕,一滴一滴地跌到地上。
眼前急剧变暗,双脚脱力。
(贫血……不,已经……要死了……这副身体因血液不足会死……)
难得他得到肉体,却没实现约定就在这里结束吗。
不,还没完,尤泽斯挤出力量。他不期盼像阿尔托那样能听见他的声音的高相容性。已经怎样都好了。
(作为下一个肉体瓦雷利是不行的……那个忠诚的笨蛋在我完全支配他前,大概便会为杀了王子而负上责任自杀吧……)
果断否决在他正后方的瓦雷利。
然后看捂着嘴脸色变差的蕾蒂。
(遗落的公主也……一旦我想要进入那个肉体,就会立即被里面的白光之剑净化掉……既然这样那……)
“请问没事吗!?”,喊着赶过来的红发少年。
只有这个了,尤泽斯决定了。舍弃阿尔托的身体,潜入这个肉体,直到再次完全支配前保持沉默,骗过蕾蒂丝雅的眼睛。
“……救、我……”
用变得染满血的右手伸向阿斯翠德,便被紧紧回握:“请振作起来!”,尤泽斯心想就是现在、舍弃了阿尔托的身体。然后从被回握的手,打算潜入阿斯翠德身体内。
阿斯翠德大概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要进入手中的违和感吧。
“咦”,他说着,视线投向手……
“啊,我忘了作自我介绍。”
(插图)
阿斯翠德向自己的手,邪异地笑了。
“——我是从本任骑士王获授予白光之剑的阿斯翠德.加尔。”
在尤泽斯心想“咦?”之前,意识就模糊了。
白光之剑……原来不是蕾蒂丝雅拿着吗。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被骗吗。
她曾大叫“逃”。那并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因为如果那时阿斯翠多使出白光的力量、被自己知道他拥有白光之剑而一起被抓,就无法对抗自己了。
……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被遗落的公主——……。


——我还不想死,尤泽斯的呐喊已经传达不到任何人了。


“……这样就没事了。支配阿尔托王子的恶灵已经不在了。”
手掌上的违和感消失了,阿斯翠德对支撑倒下去的阿尔托身体的瓦雷利亲切微笑。
“真的吗?”
“是的。请为他治疗颈部。”
“前辈—”,阿斯翠德发出悠闲的声音。
他一说,藏匿在楼梯下面的杜克伸出头来,
“殿下,有受伤吗?”
“已经回复了。从这边看上去尤泽斯太蠢了,我可是拼命忍笑呀。明天会肚痛呢。”
虽对蕾蒂来说是笑话,但对一直支配阿尔托的尤泽斯来说大概是发生了恐怖的事吧。
瓦雷利的确用剑抹了阿尔托脖子。但那只是一层表皮,是会渗血的程度的伤口。接下来瓦雷利把装进皮革袋子里的动物的血洒在尤泽斯肩上,让他误会为大量出血了。
是连小孩子也可以办到的、真的很简单的“计谋”。
“……我觉得,正常来说会知道是不是受了致命伤的呀。”
回想起尤泽斯认真地露出一脸快死掉的表情,蕾蒂歪头感到疑惑。
“因为在阿尔托王子体内的‘某人’能得到的感觉,是依照阿尔托王子的感觉的。阿尔托王子大概并没有被剑砍过的经验,连看见大量的血的经验也没有吧?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致命伤呀。”
“对呢……他附身的对象是王子真是帮大忙了。”
真是过于随便的作战计划,蕾蒂本是这么想的,但看来出乎意料地是有好好思考和斟酌过的。
要从阿尔托身体从分离出尤泽斯,对蕾蒂以外的人都很难办到。
因此杜克他们订立了让尤泽斯本人舍弃阿尔托的身体的精密作战计划。
首先是要让他认为阿尔托要死了。
接下来让尤泽斯锁定拥有白光之剑的“阿斯翠德”为他选择的身体。
为此,杜克从一开始就脱离前线。
瓦雷利作出“杀了您,我也会去死”的危险发言,宣言“即使选了自己也会马上死掉啊”。
加上蕾蒂让他误会持有白光之剑的人是她自己,所以尤泽斯主动飞扑到拥有净化之力的阿斯翠德体内了。
“但还是缺了临门一脚呢,杜克。”
蕾蒂心里马上有底,知道订立这种程度的作战计划的大概是杜克。
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即使如此也能订立完成度这么高的计划的,大概只有在过去被誉为骑士团团长后补的杜克吧。
“评分真严格啊。哪里不妥?”
“一直支配阿尔托王子、叫尤泽斯的化石军师,不愧为军师,为了即使失败也没问题而总是准备其他计划。”
蕾蒂看向昏倒的阿尔托王子的颈部。
那里有被血染湿的粉红钻石的吊坠。
“如果你有把这个丢进暖炉里,就完美了。要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就不是作为圆桌骑士首席而是作为军师重新接纳你哦。”
“侍女、情人、军师……转业的职位又多了啊。那么,那个吊坠是?”
蕾蒂拆下吊坠的扣子,收进自己的裙子中。
“尤泽斯大概还留下了那么一点点的意识哦。以防万一阿尔托王子死掉,他大概有做了分割意识这种事吧。”
“咦!?……呜哇,快点放进暖炉吧。”
国宝级的宝石,用以证明阿尔托出身的粉红钻石的吊饰。
虽然她对烧掉它一事感到踌躇,但考虑到今后的事,还是以火焰净化比较好。
“……瓦雷利,没关系吗?”
“没关系。因为回复原状的王子大概也不需要证明自己出身了。”
清醒过来的阿尔托会退出皇帝之争吧,瓦雷利道。
“对呢。……这样,肯定就……”
蕾蒂脑海中掠过基尔夫帝国的未来,但现在她尚不想思考,摇了摇头。
“真是精湛的演技呢。即使明知道那是演技也差点相信你的话了。”
为了转换心情,蕾蒂故意用开朗的声音向瓦雷利搭话。
抱着阿尔托的瓦雷利说“是呢”,静静点头。
“因为我有一半是认真的。……在受冕仪式前,我本打算亲手负起责任。”
杜克和阿斯翠德能够让被迫到这种地步的男人协助积极的作战计划,蕾蒂少见地决定之后要褒奖他们。


阻止游行、救出蕾蒂、净化尤泽斯。
一切都结束了所以去放松一下……才没那么顺利。
瓦雷利运走昏迷的阿尔托,阿斯翠德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所以他去更衣,杜克则是向蕾蒂报告至今的事。
由于大圣堂内贵宾正在避难,蕾蒂便带着杜克一脸平静地和安娜塔西亚及维克托等人会合,她们悄悄地祝贺她平安无事,黄昏时确认安全才终于能回到房间静下心来。
换掉惨不忍睹的裙子,在暖炉前温暖身体。只是听着就能温暖人心的温柔火焰声音虽该是让她感觉舒适的东西,但蕾蒂的眼神却完全冷了下来。
在手中的粉红钻石吊饰,她一直在思考要怎样丢弃它。
“一直延续反抗期的化石军师……嚷着约定约定和平和平真是烦死人了。”
她握紧,作势要丢它进去——蕾蒂骤然停下动作。瞪着暖炉的火一阵子……败下阵来的是蕾蒂。
“啊啊真是的,我明明不是骑士王,为什么会觉得有责任呀。”
军师尤泽斯能够忍受孤独拼命一直活到这个时代,正是因为有和骑士王的约定。……那想必,一定是曾经非常美丽的约定。仅以此为救赎,他……。
“只是一次啊。只是试着做做看。”
蕾蒂这样决定了,继续握着吊饰,放松她累到极点的身体。
一旦她闭上眼,睡魔马上来袭。




◆ ◆ ◆

诸王的会议室,蕾蒂不知何时起就站在那里了。手中好好地握着那个吊饰。
(……吊饰本身虽只是我的想象,但里面尤泽斯的意识说不定……)
她想遇上比亚历山大王更早的王。想遇上能作为骑士王与尤泽斯对话的王。
她在静默的房间中等着新的访客,守护王伏尔克便突然出现了。
(这是……在超级模糊的边界上。)
诸王的会议室中没有所谓时间的概念。现在在这里的伏尔克是骑士王的延续,还是已经分清楚自己是守护王,不问问看她是不会知道的。
蕾蒂一边对伏尔克说“贵安”,一边迷惘要如何提出有关手中的尤泽斯的事。
但伏尔克先一步发现了尤泽斯的存在。
“蕾蒂丝雅女王,你手中的气息是……”
“……对呢,这是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的意识碎片。我想让他见见骑士王所以带他到这里来了。随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做吧。”
蕾蒂把手中的吊饰塞向伏尔克。
伏尔克像是迷惘地停下动作一刻。
“……尤泽斯为了达成和骑士王的约定而一直活了下来,感觉你以前好像这样说过。”
“嗯,我的确说了。”
“说不定,骑士王的记忆会一直继承下来,就是因为和尤泽斯的约定没有终结。……尤泽斯也是,如果他在我身边看护我到最后,被人说‘谢谢你守着约定’,就一定就不会演变成这种事了吧。”
已经非完结不可了,伏尔克低喃。
“尤泽斯,好久不见了。”
受伏尔克注入骑士王的力量,粉红钻石的吊饰中残留的尤泽斯的意识醒了过来。
——克里斯汀……?
“长久以来,让你一个人背负世界真是抱歉。”
——……一个人才比较轻松。比起这个,你给我再等一会儿吧。我找到骑士王的转生了。我这次一定会取回你给你看的……!
要达成约定,尤泽斯发出痛苦的声音。
伏尔克眯起眼睛,慢慢摇头。
“已经够了。你也是,我也是,都已经死了。死了就不能不退下名为‘现在’的世界舞台。现在是,属于活在现在的人的。”
——啊?你还是没变,莫名其妙。因为啊,世界变得。你不在,要怎样统一啊?
“那就行了。理应是由活在现在的人,去抓现在的幸福。……我们已经,非沉睡不可了。”
——可是,约定……!你和我约好了!
“你已经确实地达成约定了。你的作战计划成功,众神舍弃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已逃离神的支配,得到自由了。……谢谢你,尤泽斯。直到最后都想要拯救世界。”
——……我,达成,约定了吗?
“对。你已经不用再做你讨厌的麻烦事也可以了。你也是自由的了。”
——是吗……已经……可以了吗。
“来吧,已经够了,快睡吧。”
——对啊……已经,累了。……但是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叫醒我啊。我可是不善早起的。
“是呢……你之前是那样子的。下次醒来时,会迎接幸福的早晨的。”
伏尔克将白光之力注到手中。尤泽斯仅剩下一点点的意识,无声地被净化了。
心想“这样就终结了”的人,大概不只有蕾蒂。伏尔克也一样吧。
所以蕾蒂不触及此,故意转到别的话题。
“……尤泽斯延续反抗期的那份差透了的语气和态度是本来就是那样的吗?”
“反抗期……不,他不是延续反抗期。只是单纯的反抗期。”
“啊……?”
蕾蒂罕有地睁圆了眼睛飞快地眨着眼时,伏尔克便告诉她一个惊人的事实。
“尤泽斯是在十五岁时丧命。一定是,保持那时的样子吧。”
“十五岁!?那年纪担任骑士王的军师!?”
蕾蒂回想他的言行举止。
那个岁数的孩子的确很难相处。不知为何对一切都感到烦躁,想要反抗一切。……看,这么想的话或多或少有点可爱……。
“……不可能。完全不可爱。”
果然还是想先揍他一拳,蕾蒂发出疲倦的声音。
“我还以为骑士王是完美的,但他不善管教孩子呢。”
对尤泽斯,骑士王肯定是进行了因为太有才能而其他的一切都宽恕他,这种不良教育吧。蕾蒂身旁也有这种类型的,太有才能而被大家说“算了没关系吧,反正有才能”地宠着,头脑却让人叹息的少年。
“那么,我并非骑士王而是索鲁威尔国的伏尔克了。感觉我终于在这里找到答案了。”
是骑士王克里斯汀,还是叫伏尔克的人类。
在那狭缝中一直苦恼的伏尔克,露出像是吹散了什么东西的表情。
“刚刚的话是怎样得出那种结论的?”
“我的孩子被养得很直率。和骑士王不同,看来我善于教育孩子。”
是从这方面来的啊,蕾蒂苦笑。
“……是呢。骑士王溺爱人类,你倒是溺爱孩子呢。”
另外,尤泽斯一定是溺爱着骑士王吧。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皇帝的戴冠 (Brillante - 辉煌)


虽然基尔夫帝国建国祭的游行在快到王宫的时候终止了,但是接到了两名假面男的袭击犯逃到帝都外部的报告,庆祝春天到来的舞会得以平安召开。
当天晚上,有两封邀请函送到蕾蒂手里。
一封是今晚的舞会。
另一封——是决定后天举行的,基尔夫帝国的戴冠仪式。夜晚的舞会混杂着光辉灿烂的灯光和华丽的音乐,到处都在谈论着后天的戴冠仪式。
——皇帝果然是米哈伊尔王子?
——不,或许是阿尔托王子。
平时为了混脸熟都会认真参加这样的场合,加入没有答案的谈笑中的蕾蒂,因为太累了不是跳华尔兹的时候,所以这回缺席了。
(……反正安娜塔西亚也不在。)
作为选帝七侯的一人,基尔夫帝国的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亚,出席选出皇帝的会议,没有参加这个舞会。
选择皇帝的商谈似乎难以进行,依旧没有得出结论。即使这样,戴冠仪式的准备却一直在进行。
“公主殿下,阿尔托王子似乎醒了。”
在屋里老实呆着的蕾蒂听到了女仆的传话。
如果他能说话的话,有数个问题想要问他的蕾蒂,决定立刻去见他。



虽然阿尔托的意识一直被尤泽斯压制着,但似乎大致掌握了发生了什么。
所以蕾蒂打招呼说“初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少说的苦笑和自嘲,然后回答到“初次见面”。
“……感谢以蕾蒂丝雅公主为首,各位的帮助。真不知道该怎么道谢才好……”
“我才是应该表示谢意。您背着尤泽斯留下了消息吧?要是没有那个消息的话,可能就没法阻止他的暴行了。”
“那是……那是以为只能做到那些而已……”
低着头的阿尔托的侧脸,看起来和尤泽斯在的时候完全是不同的人。
老实,温柔,纤细……和这样的词和合适,梦幻般的少年。
“要是尤泽斯的记忆还残留着的话……我的事情……”
蕾蒂向阿尔托询问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阿尔托立刻觉察到蕾蒂要说的事情。
“我一生都不会对任何人说出你的秘密,就放在我的心里。请放心吧。”
“很高兴能听您这么说。”
虽然这么说,但就算阿尔托大喊着蕾蒂是骑士王的转世,应该也没有像杜克一样相信的人吧。
“我有一件想要确认的事。被尤泽斯占据是因为触碰了用在花之摇篮上的粉色钻石吊坠……是这样的吗?”
最应该问的,是关于尤泽斯的本体的事。
虽然那个吊坠被平安收拾了,要是本体是其他的话,之后就会很麻烦。
“……那天,在母亲的房间,感觉被那个吊坠呼唤了一样。不由得打开母亲的宝石箱碰了它……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体里,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得到了确认,蕾蒂送了口气。
相比之下,阿尔托的脸色突然变了。
“对了……选帝侯的会议还在继续吗!?”
“诶?恩,大概吧。没看到安娜塔西亚……”
“那就要快点了……!对不起,蕾蒂丝雅公主,在家……要是再有说话的机会的话,请让我慢慢询问很多事情。”
阿尔托叫着瓦雷利,从床上下来站起来。急忙换完衣服之后,飞奔出房间。




通过选帝侯选出皇帝的会议,商谈到了平行线,从远处听到的华尔兹的乐曲成了令人心烦的原因。
判断出大家都到了极限的梅尔切赫侯爵,站起来要宣布今天到此为止。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阿尔托殿下!现在各位选帝侯正在你房间里召开会议……”
“我知道,所以才来的。”
阿尔托在选帝七侯的震惊中毫不犹豫地走进房间,自己关上门。
“阿,阿尔托!现在这个房间正在会议中哦!”
“在商谈得出结论之前,各位请务必听我说。”
没有听从安娜塔西亚的制止,阿尔托看过众人,带着做出觉悟的表情开始说。
“请各位坐下。话题稍微有些长。”
只有阿尔托自己站着,为了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深呼吸。
“事情从三年前开始。我在某一天,约定去母亲埃琳娜·艾莲洛夫侯爵夫人的房间拜访。我打算劝谏母亲要做的事情。……但是,在我打开门之前,一个女仆跑了出来。”
她明明撞到了阿尔托,却没有谢罪就奔走了。
阿尔托对女仆们的这种态度已经习惯了。没有想什么特别的,进入了房间……。
“在没有人的房间里,母亲被刺中腹部倒下了。……我马上就明白了刚才擦身而过的女仆是犯人。在当场的我应该叫人,叫医生,叫士兵让他们搜索女仆。……但是,却没能行动。”
那不是因为母亲被刺带来的恐惧。
而是对自己浮现出来的想法……感到恐惧。
“……就这样,不叫人保持沉默的话,母亲会怎样。对让基尔夫帝国倾覆的罪人,有帮她的意义吗。……干脆自己拔出那把短剑。”
但是阿尔托还是没能行动。
颤抖的手脚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当场哭泣。
“在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情况下,我把手放在了刺在母亲身上的短剑上。是想要救她,还是想给她致命一击,自己都不知道。这时候……米哈伊尔皇兄来了。”
米哈伊尔看到映入自己眼中的光景哑然了。
皇帝的爱妾被刺中。还有哭着握着短剑的弟弟。
米哈伊尔马上露出微笑。
“米哈伊尔皇兄对我露出微笑。说‘你所做的事情没有错。是以为想着国家而做出的英明决断。……一起把剑拔出来吧’。”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从阿尔托的口中诉说着真相。
任谁都感到惊讶,连呼吸都忘了。
“我和米哈伊尔皇兄……犯下了绝对不能饶恕的罪过……。”
那时候的阿尔托,受到母亲死亡的冲击,什么都无法思考。但是到了后来,注意到母亲的死是被设计的。
“……米哈伊尔皇兄温柔地对我说。说之后就交给他……。如他所说,皇兄很快找出女仆,作为杀害了艾莲洛夫侯爵夫人的杀人法处决了。女仆从被发现到处刑,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是当然的。因为那件事,全部都是米哈伊尔皇兄设计的……!”
当初的预定,是米哈伊尔把一切都推给阿尔托。
瞄准阿尔托拜访埃琳娜的机会,杀死了埃琳娜。然后米哈伊尔对发现了死了的埃琳娜的阿尔托大叫“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任谁都会以为阿尔托是犯人。
但是米哈伊尔看着哭着想要给她致命伤的阿尔托,想到了更好的利用方法。
说了全都交给我的米哈伊尔从房间出去之后,阿尔托感觉到被什么呼唤一样,意识朦胧中,脚动了起来。
注意到的时候就到了埃琳娜的宝石箱前,感觉到必须打开它……然后看到了花之摇篮的吊坠。之后就和尤泽斯相遇了。
“米哈伊尔皇兄在处决了女仆之后,我对他说,加入杀害皇帝陛下的计划……”
——杀害皇帝陛下。
听到这句话,大家的椅子都发出声音。
“阿,阿尔托殿下……!难道是说,陛下亡故是因为……!?”
“……在我的提案下,计划成立了。……米哈伊尔皇兄和我,看准机会一点点给陛下下毒。但是只是偶尔,真的是很少量的,是让焦急的皇兄说‘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的程度。……但是,或许是因为那些毒药。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皇帝陛下……”
阿尔托紧紧闭上眼睛。
“在米哈伊尔皇兄和警卫兵发现之前,从台阶上掉下去了。……之所以脚下绊倒了,或许是因为毒药的原因。也或者不是毒药,而真的只是单纯的事故。但是……皇兄再次犯下了罪行。”
和那个时候一样。马上叫来医生的话,或许会得救。也或许即使那样也不能得救。到了现在,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米哈伊尔皇兄没有叫来医生,命令大家就这样把陛下放着不管。”
不是直接杀死。但是……见死不救。明明或许会得救的。
“……这就是,我和米哈伊尔皇兄犯下的罪。”
阿尔托坦白了一切。但是其中也有尤泽斯做的事情。
即使这样,阿尔托也把一切都归咎为自己的罪,向大家坦白。
“我们所做的事情是英明的决断,还是杀死父母的罪,我想交给大家判断。”
要是让阿尔托或者米哈伊尔做皇帝的话,那就不是罪而是英明的决断。
但是要是认为是杀害父母的罪的话,……两个人就会从皇帝的候补中除名。
“我是打算接受所有的惩罚的。……请务必给我赎罪的机会。”
阿尔托深深低下头。
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姐姐安娜塔西亚。
现在也是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在心中说着对不起。
(……是“姐姐”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皇姐。……但是已经够了。)
已经没有再保护自己的必要了,阿尔托无声地向安娜塔西亚告别。




阿尔托退出去之后,会议一下子产生了纷争。
大家都在为应该问罪,还是应该放过而迷惘着。
“……各位,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吧。”
安娜塔西亚站起来,看着众人的脸宣告。
“但是……”
“我认为大家都在混乱着。……所以经过一晚,思考这个基尔夫帝国的未来吧。我们需要这些时间。”
几个人点头说确实如此。现在急着得出的结论,真的是好的吗。
“明天早上,决定了自己的意见之后再来讨论吧。”
根据安娜塔西亚的提案,今晚的会议决定到此为止。
一个个地从会议室走出去,安娜塔西亚是最后。
“……阿尔托……你,回到从前了啊。”
出现在这里的阿尔托带着和平时一样的温柔的眼神。
而且……带着勇气说出了过去发生了什么。
“我……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不问杀害父母的罪,就让米哈伊尔或者阿尔托成为皇帝就好了。
要是向两人问罪的话,还要想让谁当皇帝才好。
(我一定……已经决定了……)
最初的会议的时候,安娜塔西亚既没有给米哈伊尔也没有给阿尔托投票。
那就是答案。
“但是……要让谁当皇帝……?”
米哈伊尔不行,阿尔托也不行,西利尔的话大家都不会服。
那么……要是谁呢。不是这个人就不行的“皇帝”到底是谁。
安娜塔西亚的目光移动到可以看到帝都的窗户。但是到了晚上暗下来的窗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反射着光映出安娜塔西亚一个人。
(……我……只有一个人被映照出来。)
啊啊,安娜塔西亚掩面。
变得摇摇晃晃,完全失去了正常的脚步,安娜塔西亚彷徨地走着。
注意到的时候,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婚约者维克托的房间,而是来到了蕾蒂的房间前,带着几乎哭出来的表情低着头。
——怎么办,救我,拜托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安娜塔西亚愿望。
不知什么时候门开了。室内温暖的空气包围了安娜塔西亚……眼前出现了温柔微笑的蕾蒂。




在安娜塔西亚面前,杜克放上了温暖的茶。
并在蕾蒂开口之前,沉默着低头退出了房间。
“……以为会议受累了吧?要不要准备些吃的东西?”
蕾蒂温柔的声音,让安娜塔西亚的心情得到缓和。
“感谢你的照顾。但是我没有那个心情……对不起。”
“没关系。要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就说吧。虽然关于基尔夫帝国内的事情有很多不能说的……但是能稍微让你轻松点。”
“……蕾蒂,我……我……”
安娜塔西亚说不出话来。因为不能详细说明,只剪去事实的部分。
“阿尔托坦白了米哈伊尔皇兄和自己的罪。……我,肯定没法投票给两人,让他们成为皇帝……!”
米哈伊尔利用了弟弟阿尔托。而且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皇帝的野心打算引发和诺兹尔斯公国的战争。
阿尔托本来就不希望成为皇帝。本人的愿望是背负杀害父母的罪,以死来偿还。
“但是,那该由谁来……只有这个人才能成为皇帝的是谁……!”
蕾蒂注意到安娜塔西亚在烦恼的是什么。
那个可能性,蕾蒂是知道的。维克托也一定知道。
但是本人要是没有这么希望的话,还是不知道为好,所以至今为止都闭口不提。
“……安娜塔西亚,还记得今天游行的事情吗?”
“游行……?”
“说过想要像歌剧中的女主角一样,被热情地爱着吧?”
“嗯,嗯……”
被拐走的公主殿下安娜塔西亚,被婚约者维克托王子所救。
蕾蒂从杜克那里听到了那件事。
“那份光景烙印在帝都的人们眼中。于是他们知道了你。那个人就是要嫁到伊尔斯托国的幸福的公主安娜塔西亚——……”
那是羡慕和嫉妒的交杂。
在心中某处想着,那个公主将舍弃基尔夫帝国,一个人得到幸福。
“刚才我说的话,请记住不要忘记。到了明天,一定能帮到你。”
“蕾蒂……”
我啊,安娜塔西亚掩面说。
“……至今为止,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和你相遇了,你教会了我,我也有能做的事情……被维克托王子帮助,拼命行动思考……”
——为了基尔夫帝国,每天思考着。
“和你相遇,得到了众多的幸福。参加愉快的合奏,交到朋友,参加游行,被热情地爱着……。实现了所有的愿望,在没有更多的期望。”
至今为止安娜塔西亚都没有被充实国。但是因为被充实了,才初次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欲望。
“我,想要为这个国家做更多的事情。现在终于感觉理解了,完成作为王族的义务是怎么回事。”
蕾蒂沉默地接受了安娜塔西亚的期望,她的决断。
“拜托了,蕾蒂,请给我勇气……”
在颤抖的声音中,蕾蒂慢慢站起来。那个瞬间,颈上的项链摇动,礼服中响起微小的声音。
蕾蒂毫不犹豫地两手伸向自己的颈后,打开项链的搭扣。
“安娜塔西亚,给你这个。”
(插图页)
蕾蒂把银链装饰到安娜塔西亚的面前。
然后手绕到洁白纤细的脖颈后,扣上搭扣。
“……这是在那个大圣堂进行骑士的叙职仪式钱,诺兹尔斯公给我的。这是他的叔父为了给他勇气而给他的东西,他把它给了我。”
然后,这回蕾蒂要教给安娜塔西亚 。
“愿明日的你,充满勇气。”
蕾蒂闭上眼,对安娜塔西亚祝愿。
接受了安娜塔西亚的决断,祈祷着勇气的蕾蒂温柔的心,让安娜塔西亚落下了泪。




第二天的早上,选帝七侯召开的选择皇帝的会以再次开始。
蕾蒂从早上开始就坐在会议室外面的椅子上,一直等待会议的结束。
“……哼,结论还没有的出来吗……!”
过了正午,焦躁不安的米哈伊尔也加入了。
蕾蒂无视视线边上一直东张西望的米哈伊尔,只是沉默地看着门。
因为这样以纯粹的心情担心着友人……肯定,也就到此结束了。
   



“米哈伊尔殿下和阿尔托殿下应该被问罪吗,请让我听听大家的意见。”
在再次开始选择皇帝的会议室里,首先是讨论昨天终止时阿尔托坦白的罪。
“果然是判罪,还是不判罪啊……”
“但是也不是直接下手……或许只是出手迟了而已。”
“但是米哈伊尔殿下定下了杀害艾莲洛夫侯爵夫人的计划。这已经和直接下手是一样的了吧?”
“那个女人本来就该死!把这个基尔夫帝国弄得乱七八糟……!”
大家的意见都很分散。
考虑到米哈伊尔殿下至今为止为基尔夫帝国所做的贡献,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对皇帝陛下见死不救是有罪的,但是关于艾莲洛夫侯爵夫人是明断。
不管是那一边都是有罪!对陛下和侯爵夫人出手了啊!
兴奋着,相互对吼的时候,梅尔切赫侯爵就会劝解说请冷静。
“……安娜斯塔西亚殿下,还没有听取您的意见呢。”
梅尔切赫侯爵把矛头指向一直沉默着看着会议的安娜塔西亚。
除了梅尔切赫侯爵之外的选帝侯,带着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的表情看着她。
安娜塔西亚是米哈伊尔的妹妹,阿尔托的姐姐。肯定会包庇兄弟,说不会问罪。
“我……认为,米哈伊尔殿下和阿尔托殿下的行为,是有罪的。”
一直称呼“米哈伊尔皇兄”“阿尔托”的安娜塔西亚称他们为“殿下”。那是处在选帝侯——臣下的立场,还是想拉开距离呢。
美丽得像人偶一样的安娜塔西亚的脸上,没有映出任何感情。
“最能理解为这基尔夫帝国着想的兄弟的心情的,不应该正是安娜塔西亚殿下吗!?”
现在王朝派的选帝侯,被自己认为是同伴的安娜塔西亚的叛变而惊讶。
安娜塔西亚回答正是如此。
“两位殿下都并不是想着基尔夫帝国行动的。……要是想着基尔夫帝国行动的话,为什么两人会争夺皇帝之位?”
“那,是因为……”
“想着基尔夫帝国,背上所有的罪名,抽身退去。为什么谁都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两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盼望着皇帝之位。”
要是真心为了基尔夫帝国考虑的话,应该彼此退让皇帝之位都不奇怪。
但是不管谁看,两人都是敌对的关系,彼此牵制。没想过自己退让。
“阿尔托殿下,自己告白了自己的罪!而且我们……”
“不背负自己的罪的阿尔托殿下,没有当皇帝的资格。还有连自己的罪都不去面对的米哈伊尔殿下更是如此。因为私情对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和皇帝定下杀害计划,见死不救的两位殿下,应该偿罪。”
安娜塔西亚对两人判了罪。
(……阿尔托,对不起。我……没能守护你。)
阿尔托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做的,安娜塔西亚知道这些。
要是不久之前的自己的话,不管做什么都会设法保护的吧。
(但是……我做出了选择。比起作为姐姐,比起作为伊尔斯托国的王妃……更选择了做为这个基尔夫帝国的王族的自己。)
安娜塔西亚想起了一直都很毅然的蕾蒂的样子,挺直背想要像她一样。对自己说,即使在大家的视线集中下,也不要害怕。
“……那么,安娜塔西亚殿下选哪位作为皇帝?”
“米哈伊尔殿下和阿尔托殿下不适合做皇帝。那么,能做这个基尔夫帝国的皇帝的人,就只有一个而已了。”
两人不再是皇帝候补。
——已经,只有一个人了,能成为皇帝的。




“——作为选帝侯艾莲洛夫侯爵,我推举公主安娜塔西亚成为皇帝。”




以前,蕾蒂对安娜塔西亚说过。
“你是皇帝候补中的一人,作为皇帝麾下的‘选帝七侯’应该有问题才是。“
因为王族作为选帝侯的话,就有推荐自己的可能性,蕾蒂所担心的事情,现在正是成为了现实。
“但是你……和伊尔斯托国的维克托王子已有婚约……!”
“正因为如此。”
安娜塔西亚明确宣言。想起来昨晚蕾蒂让她记住的话。
“因为昨天的游行,帝国的人们已经都知道了维克托王子和安娜塔西亚公主的婚约。而且应该留下了‘安娜塔西亚公主会嫁到伊尔斯托国获得幸福’的印象。……正因为如此,我选择了基尔夫帝国的话,国民会怎么想。”
“舍弃了基尔夫帝国,自己获得幸福的公主”将会一变,成为“甚至舍弃了作为女性约定得到的幸福,为基尔夫帝国尽力的公主”。
“……但是,没有学过帝王学的你,皇帝之位……”
“我会和西利斯结婚!”
安娜塔西亚喊着已经做出的决定。
“我所拥有的,是连接两个王家的血脉,还有国民的支持!不足的部分会借助作为丈夫的西利斯的力量!”
对于现在终于有了作为王族的自觉的自己,安娜塔西亚明白自己作为皇帝净是不足的地方。即使得到西利斯的帮助,也不能填补吧。
即使这样,自己要是不做皇帝的话,这个基尔夫帝国就会瞬间分裂。
(已经不想再做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叹息的自己了!我也想像蕾蒂一样!)
即使拼尽全力努力的结果,等待着的是革命的悲剧,也要接受这个命运。
“请各位务必再考虑一次。……为了基尔夫帝国!”
因为安娜塔西亚的决意,会议室回归了寂静。




会议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是傍晚时分了。
蕾蒂一直等着从早上开始一直关着的门打开,指名皇帝的那个时刻。
不知什么时候,阿尔托和瓦雷利也一起来了,静静等待着那个时刻。
“已经决定了吗!?”
等得不耐烦的米哈伊尔,逼问着出来的选帝七侯。
最先出来的梅尔切赫侯爵,手拿一封信件重重点头。
“这里,是选帝七侯署名的信件。……我们,根据选帝七侯的推荐……”
梅尔切赫侯爵静静宣告了下一任皇帝的名字。




“——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亚成为皇帝。”




米哈伊尔没有立刻理解安娜塔西亚这个名字。
蕾蒂接受了本来就想着会变成这样的未来的现实,阿尔托看着姐姐的脸。
“怎么……回事!?皇帝不是我或者阿尔托吗!?”
米哈伊尔生气地说别开玩笑了。然后捕捉到安娜塔西亚的身影,抓住她的手腕诘问她做了什么。
“米哈伊尔,放开。”
没有叫皇兄。而且也没有带上殿下的敬称。
“选帝七侯的署名结束了。我已经有了皇帝代理的权限。”
“你……难道说,一直……从成为选帝侯的时候开始就觊觎着皇帝之位!?”
“……你只能那样想呢,米哈伊尔皇兄……”
安娜塔西亚向米哈伊尔投去略带怜悯的目光。然后马上舍弃了家人的感情,下达了作为皇帝代理最初的命令。
“以杀害艾莲洛夫侯爵夫人和皇帝陛下的嫌疑控制米哈伊尔和阿尔托。”
大声喊叫的声音传到了守护会议室的士兵那里。
对着还在犹豫的他们,安娜塔西亚催促说,是皇帝代理的命令。
士兵因为命令这个词慌忙奔向米哈伊尔和阿尔托,控制了他们。
“安娜塔西亚!?”
虽然米哈伊尔在挣扎,但是被数个士兵压制住,只能喊叫。
“米哈伊尔,不管你带着怎样的想法,为了这个基尔夫帝国尽了力是事实。我答应给你恩情。之后会为了让你在‘外面’静静生活,为你准备宅邸。”
安娜塔西亚对米哈伊尔宣告,也就是把他送上软禁一生的生活。
“别开玩笑了!我要在外面生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可是被当成下一任皇帝养育大的第一王子啊!?”
“带走。”
安娜塔西亚打断了米哈伊尔的话。
然后把目光投降老实听凭摆布的阿尔托。
“与米哈伊尔不同,你要接受相应的惩罚。……会把主犯当成是米哈伊尔进行考虑的。”
“……不管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接受。”
安娜塔西亚忍着眼泪,看着沉默地低着头的阿尔托。
不是选择了姐姐,而是选择了皇帝。只在方便的时候做出姐姐的样子,已经做不到了。
“不要自杀哦,派两个人看守。”
“是!”
米哈伊尔和阿尔托从安娜塔西亚的面前消失了。
这就是皇帝的力量啊,安娜塔西亚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命令的重量。
在紧张的空气中,与场合不符的缓慢的脚步声传到安娜塔西亚的耳朵里。
“……哎呀,稍微晚了点啊。感觉差不多了才来的呢。”
出现在会议室的走廊里的,是安娜塔西亚的婚约者维克托。
看着他的身影,安娜塔西亚紧紧握住拳头。
维克托站在安娜塔西亚面前,随意地伸出右手。
“安娜塔西亚公主,为您成为基尔夫帝国的皇帝献上祝福。请之后也与伊尔斯托国建立不会动摇的友好关系。”
“维克托王子……”
明明应该没有听到决定皇帝的宣言,维克托却已经看穿了安娜塔西亚会成为皇帝。……和蕾蒂一样,维克托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能成为皇帝的,已经只剩下了安娜塔西亚。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
“为什么?虽然麻烦,但是我觉得皇帝和王的结婚也不错啊?”
“我……不会和你结婚而要和西利斯结婚。这是成为皇帝的条件。”
必需得到作为王夫,作为宰相的西利斯的支持的不成熟的皇帝。虽然其中完全没有爱情,但是却有同为基尔夫帝国着想的羁绊。
“你的心意不会改变。真是遗憾。但是你决定了的话,我不反对。”
“……不能回报你的温柔,真是非常抱歉。”
维克托一直都对婚约者安娜塔西亚很温柔。安娜塔西亚能做到的只是接受那份温柔。
明明安娜塔西亚决定接受一切骂声和憎恨的话,但是果然维克托只是温柔地说“不需要谢罪”。
看着咬着不中用的自己的嘴唇的安娜塔西亚,维克托带着和平时一样的腔调的声音很刻意地说出话。
“啊,但是能约定一件事吗?”
“约定?”
“今晚,请好好锁上窗户。不然就会像错过的那场歌剧一样,我肯定会为了带走你从窗户进去的。”
“……维克托王子……”
安娜塔西亚柔和地露出微笑。
那时候维克托的话,现在在此理解了。
“我知道了你想要打开的窗户是不同的。……但是,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很高兴。”
只是恋爱的快乐之处。
肯定是这样的事情吧,安娜塔西亚知道了自己处在了和维克托相同的立场上。
(不,维克托王子和另一个人……)
一直沉默着守望着的,安娜塔西亚的重要的朋友。
“……蕾蒂,不,蕾蒂丝雅公主。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和未婚夫做了了断的安娜塔西亚,接下来转向蕾蒂。
蕾蒂沉默着点头,跟着再次走入会议室的安娜塔西亚的身后。
关上门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安娜塔西亚带着做出觉悟的表情直直看着蕾蒂。
“蕾蒂,在从我的口中说一次。”
“……嗯,我听着呢。”
对重要的朋友,自己说出重要的事情。
安娜塔西亚向蕾蒂诉说着自己的觉悟。
“我,会成为皇帝。舍弃阿尔托的姐姐,舍弃作维克托王子的未婚妻,选择了基尔夫帝国。”
不是想像米哈伊尔一样。
不是被谁强逼,不得不做。
安娜塔西亚宣言,这是自己要选择的道路。
“安娜塔西亚,我祝福你选择的未来。”
“……谢谢,蕾蒂。但是……我连你这个朋友……也要舍弃。”
安娜塔西亚已经不是友好国伊尔斯托的未来王妃。而是帝国基尔夫帝国的皇帝。
“不,不是舍弃。”
但是蕾蒂明确否定了。
对震惊的安娜塔西亚,温柔微笑着。
“我是未来索鲁威尔国的国王,你是基尔夫帝国的皇帝。或许会有一天战争发生,彼此伤害重要的东西。那时候或许会夺走彼此的生命。……但那完全就是,作为王,作为皇帝要做的事。”
蕾蒂轻轻拉起安娜塔西亚的手,用两手握着。
“直到我被你杀死的瞬间,不,我认为知道之后都会认为你是朋友。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在为我的死悲伤。”
“……蕾蒂。”
即使安娜塔西亚和蕾蒂变成了敌人,也可以是朋友。
“我希望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不行吗?”
或许比起放弃朋友,保持着朋友关系更痛苦。
但是蕾蒂说即使痛苦也想成为朋友,伸出了手。
“我才是……希望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永远……!”
安娜塔西亚回握着伸出的手,昨晚从蕾蒂那里得到的吊坠在礼服中摇动。
那一定是对于安娜塔西亚来说的戴冠仪式。安娜塔西亚接受了蕾蒂献给她的名为勇气的帝冠,那个瞬间成了皇帝。
——我,绝对不会忘记那个神圣的瞬间……。
只有两人的戴冠仪式,只属于安娜塔西亚和蕾蒂的回忆。



蕾蒂先从会议室出来。马上寻找自己的骑士,叫来杜克。
“指名哦。安娜塔西亚公主似乎有话想要和你说。”
“……和我?”
“要是挖墙角的事的话,不要立刻回答,要跟我商量。”
带着完全不那么想的表情,蕾蒂催促着杜克快去。
杜克完全没有头绪,就和蕾蒂交换走进了会议室。
“失礼了。”
看着窗外的安娜塔西亚,听到杜克的声音慢慢把视线投向他。神秘的紫色眼瞳,笔直贯穿杜克。
“……杜克,我成为了皇帝。”
“恭喜您。我从心底祝愿安娜塔西亚皇帝治下的基尔夫帝国的繁荣。”
“谢谢。……我成了皇帝之后,明白了一件事。王是非常寂寞的。”
对维克托说过的事情,安娜塔西亚实际感受到了。
与国家结婚的王在人群中是孤独的。不得不忍受着那份孤独,生存下去。
“……呐,要是蕾蒂对你说要舍弃一切逃走的话,你怎么办?”
“殿下……吗?我的主君不会说那样不负责任的话。”
“即使不会说,或许心中也会想。……要怎么做?”
和那时候一样,澄澈的紫水晶宣告着谎话会被看穿。
但是杜克坦率回答了。
“会带她去散步。”
“……散步?转换心情……吗?”
“殿下是责任感很强的人。要是那个人想要舍弃一切逃走的话。我会带她走,即使一起穿过王都,那个人也一定会在出王都以前这么说。”



——回去了哦,杜克。



看到自己的人民生活的王都,她会想起自己的责任。
重新宣誓要守护自己的人民。
……然后在走出王都之前停下来,回到王宫。
“都不会走出王都。那就只是‘散步’吧?”
对杜克的话,安娜塔西亚微笑着说“是呢”。
虽然最担心蕾蒂的朋友是自己,但是却领会到最信赖,理解蕾蒂的是杜克。
“……那么,要是蕾蒂辛苦的话。”
安娜塔西亚打开锁,打开窗户。
冰冷的风一口气吹进来,掀起安娜塔西亚美丽的银发。
“这样打开窗户,把蕾蒂带出去。然后去散步。……千万,拜托了。”
被安娜塔西亚拜托,杜克认真点头。
“交给我吧。”
我的朋友就交给你了,安娜塔西亚把作为“公主殿下”的最后的心愿托付给了杜克。





——皇帝,驾崩。新皇帝,戴冠。
基尔夫帝国第一公主安娜塔西亚,今天这个瞬间成为了皇帝安娜塔西亚。
身穿着本来是预定嫁入伊尔斯托国时穿的,只允许王族穿上身的深红色礼服,她一人走在绒毯上。
跪在大主教面前,右手放在胸前。
接受祈祷的话语和祝福的圣油之后,坐在皇帝的椅子上。
授予夏的宝剑,冬的王笏,秋的王杖,春的指环,最后是将帝冠戴在头上。
终于,成为了皇帝的安娜塔西亚站了起来,向皇帝之间列队参拜的人们一齐高声。
“愿神保佑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万岁!!”
宣告皇帝诞生的钟声响起,响彻帝都。
听到突然响起的地震一样的祝福声,安娜塔西亚转向设在王宫正面的阳台。
从阳台看过去的王宫广场被帝都的人民埋没,向新皇帝投来满是期待的目光。
蕾蒂在贵宾席上静静守望着这份光景。
(……安娜塔西亚,也和我一样啊……)
安娜塔西亚不需要建议,安慰和鼓励。
需要的一定是……。
(给予你期待和希望——)
蕾蒂祈祷着,右手用上力。
呼唤出司掌生命的星始之剑,尤泽斯聚集在王宫中的高浓度力量一点点扩展开。
阳台上,安娜塔西亚开始对聚集在王宫上的民众们开始陈述皇帝的宣誓。




“我祈祷。



愿风永远吹向大家前行的方向。
愿太阳永远守望着大家。
愿雨水永远为大家降下慈悲。
愿春永远寄宿在大家的心里。
愿生命被神的加护拥抱直到尽头。



传统的基尔夫帝国,
新的基尔夫帝国,
一定会用这双手取回,现在我在此发誓”




安娜塔西亚的宣誓结束的瞬间,强风在帝都穿过。
那不是冰冷的风,而是温暖的春风。
——怎么会,这个时期?
即使进行了宣告春天的庆典,真正的春天也还远。
但是在帝都的某处,有谁在轻声低语着。
“……花香……?”
“怎么会,因为春天还……”
然后又有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出“啊”的低声。
飘飘荡荡飞舞而下的是花瓣。
“是报春花!”
因为不知道是谁的叫声,大家环视周围。
“脚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那棵树”,不知是谁吃惊道。
春天的花次第发芽,花苞绽放,成为楚楚可怜的花。
强风摘取花瓣,卷上帝都中心。
“——是呼唤春天的皇帝!”
新皇帝陈述誓言的瞬间,春风吹起。
然后春天的生命萌芽,花朵绽放。
看到这份光景的国民投向安娜塔西亚的是——结束冬天指向春天,一直等待盼望的皇帝,这份期待和希望。
“皇帝陛下万岁!”
不知谁叫到,大家开始附和。
帝都一口气被兴奋和欢喜席卷,大家都在赞颂着新皇帝。




“……真漂亮啊。遗憾的是自己做出来的。”
使用留在帝都的高浓度的力量和司掌生命的星始之剑的力量,蕾蒂让花绽放,呼唤了春天。
本应该在建国祭的游行上看到的幻想的光景。以自己的手实现,能这样看到就满足了。
“……真是相当华丽啊。”
在蕾蒂身边一同看到这份光景的杜克,惊讶于蕾蒂为友人献上的贺礼之盛大。
“因为我只能做到这些。……安娜塔西亚没有值得信赖的人。也没有值得信赖的功绩。她有的,只是期待和希望而已。”
之后安娜塔西亚要走的路会净是困难吧。
即使知道这样,她也选择了那条路。
“安娜塔西亚是过去的我,也是未来的我——……”
捡起从过于优秀的两位兄长那里遗落下来的王位的蕾蒂,没有信赖。也没有可以信赖的人。
并且总有一天自己会作为王即位。
“所谓王太沉重了,要是不舍弃其他全部,就无法抱住。必需不和任何人牵手,一个人生活下去——是非常孤独的啊。”
听到蕾蒂的话,杜克想“殿下也是一样”。
为了成为王,一定会舍弃一切。
幼小时候“想成为公主殿下”的梦,像妙龄女子一样的心,还有得到的友人。
“但是最近,要是有能看到同样东西的你在的话,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同样的东西?”
“这回,即使分开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吧?阿尔托王子被谁操纵着。那么就应该做些什么把他从那个人那里解放出来。”
蕾蒂能指示的只是一句话,“快跑”。
但是杜克却理解了蕾蒂的意图,代替她做了所有的事。
“王和圆桌骑士必需看到同样的东西,思考同样的事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们就仿佛假的一样合拍呢,我们两人。”
蕾蒂嘻嘻地,好像很开心似的笑着,看着飞舞飘散的花瓣。
“所以想要看到更多同样的东西。差不多,该想让你相信我以前说的话了。”
“相信……是?”
“不管怎么跟你说骑士王是真的,你总是看着远处说‘诶……’,总是完全不相信的回答。”
杜克好像说,不,不管谁都会那样吧。
明明你没有证据,其实我是骑士王的转生,被这么一说,该怎么回答才好。
“要是说,这回,劫持了阿尔托王子,到处伤害基尔夫帝国的犯人是骑士王的军师尤泽斯的话,你怎么想?”
“……诶。”
“也是啊。这回才是一定要让你相信,跟我好好谈谈吧。”
王和圆桌骑士的第一席必需看向同样的方向。
虽然至今为止都无可奈何所以算了,但是已经不能就那么结束了。擅自决定要一直让杜克相信为止一直说到底。
但是杜克的心,因为蕾蒂的话变得非常沉重。





——白天的戴冠仪式和夜晚的晚餐会。
蕾蒂一天中都带着笑容,和大家一起一直祝福安娜塔西亚。
“……真累啊。”
回到房间已经是深夜了。
坐在长椅上,像踢飞一样脱掉靴子,把身体靠在靠背上。疲劳向蕾蒂袭来,感觉已经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会这样就睡着了吗。……化妆和礼服还保持原状呢。)
要是平时的话,女仆会为她解决,但是现在必需要全都自己做。安娜塔西亚的女仆因为自己的主人成了皇帝而忙碌,不好特意叫她们来这里。
(脚步声……杜克?连回答都麻烦了。)
蕾蒂的眼睑已经落下。
对敲门和叫殿下的声音,蕾蒂因为太累了无法回答,算了,还是决定无视了。
杜克注意到没有回应,稍稍打开门,又叫了一下蕾蒂。
“殿下……睡着了吗?……真少见啊。”
看到蕾蒂脚边的杜克,把随便倒着的鞋子并排放好。
“带她到里面的屋子里去吧。”
任凭摆布的蕾蒂,只剩下些意识。因为杜克手臂的感觉想到了以前的兄长,决定现在就撒一下娇。
杜克灵巧地用手肘和脚打开寝室的门,轻轻把蕾蒂放下后,用手指抚开那美丽的脸上的金发。
看着到了基尔夫帝国之后稍微有些憔悴的脸,再次切实感觉到,下一任国王是站在多么辛苦的位置上。
即使这样,蕾蒂也总是说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骄傲地活着。
相比之下——自己怎么样呢。
要成为王的蕾蒂和自己,必须要看到同样的东西,思考同样的事情。
王舍弃了王以外的一切,面对自己被分配的责任。
“……我是,无意识中希望她看过来的笨蛋。”
要是恋爱了,就必然会存有期待。
想要看到她的笑脸,希望她呼唤自己的名字,想成为她特别的存在。
明明王舍弃了一切,自己却天真地寻求她回头看。
(在干什么啊。——只是想着什么的,犹豫的时间什么的,那样笨蛋一样的想法现在就丢掉!!)
要是和这个人看到同样的东西的话,就应该和她一样全部舍弃。
“……殿下。——快点找到能够打开窗户的丈夫也好,婚约者也好,恋人也好吧。那样的话,我也会舍弃对殿下愚蠢的留恋。”
蕾蒂的头发从杜克的指尖滑落,无声地落在床上。看着这样的光景,杜克慢慢站起。
“我去叫女仆来。一直这样的话,礼服会留下皱纹。”   
对沉睡着的蕾蒂说着,杜克注意着不惊醒她地走出房间。
一时间,只有风在轻轻摇动窗间的声音,在不规则地作响。
终于蕾蒂静静起身。
“……刚,才是……?”
还不能好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却一直有意识。
是睡迷糊了,所以听错了杜克的话了吧。还是梦里的事。
——但是,要是真的,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话。
“什么……意思?”
蕾蒂并不迟钝。要是让她知道暗中示意的话或者态度的话,马上就知道对方要什么。那和“恋爱”一样。
“……怎么会……怎么,杜克会……?”
没法理解刚才的话——是不可能的。
但是蕾蒂想要否定。
至今为止都没有看出杜克有那样的话,态度或者视线。
只是把蕾蒂当做主君看待,到有时会忘记她是女性的程度。
(……杜克,比我要成熟得多。)
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完全抹杀思念与她接触。为了蕾蒂,为了主君,他是能做到那样的人。
“怎么办……因为杜克,明明是骑士……”
蕾蒂细小的声音,消溶在黑暗里。
轻轻用手指抚摸杜克微微碰触过的脸颊。感觉到那里变得非常热。
“……你,在希望着什么?”
一边自言自语,蕾蒂一直否定。
杜克什么都没有期望。只是以为蕾蒂没有听到,吐露了真心话。只是仅此而已。
因为什么都没有要求,那么之后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好了。
——明知道这样。但是,现在自己肯定,露出了像迷路的孩子一样,非常难为情的表情。
“因为,明明以为看到的是同样的东西……”
白天还以为,成为了理想的关系。




——但是……我们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塞入心底的幼时残留的感情,喊叫着被背叛了。
在心中某处成熟的感情表示没办法,可以理解。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戴冠仪式的第二天,瓦雷利在蕾蒂出发的时候来送行。
本想着要是他不来自己就去见他,但似乎是恰如其分严守义理的人。
“……跟你,似乎从那时候起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呢。”
“能得到蕾蒂丝雅公主众多的帮助,真的是非常感谢。”
“要感谢的事还可以增加一件哦。……之前的,逃亡一事。”
蕾蒂把一封信交给瓦雷利。
在那里清楚地写着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的名字,是本人的笔记写下的。
“这是……?”
“到琉几亚国的留学申请。拿着这封信的人是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的远亲,就是我是后盾的意思。再怎么说索鲁威尔国和基尔夫帝国也太近了,所以准备了到更远的国家去。”
瓦雷利立刻注意到是谁要去留学。
瓦雷利的主君,阿尔托的处罚,是流放国外。
虽然米哈伊尔被给予了在基尔夫帝国内,保证衣食住的生活,但是阿尔托需要一个人出行。
蕾蒂为阿尔托准备了之后要去的目的地。
“留学时间是三年。虽然很短,在此期间就决定安生之计吧。”
“谢……谢谢……!”
瓦雷利深深低下头。
“没什么关系。那么,我准备好了逃亡……你呢?”
——……如果你能把王子藏在索鲁威尔国的话……那么就以被授予了基尔夫帝国圣安德瑞勋章的瓦雷利·基里亚科夫之名,向你献上忠诚成为你的骑士——
四个月前,瓦雷利在格兰山向蕾蒂提出亡命的要求。
而在今天,蕾蒂实现了他的愿望。
“——……我……”
“呼呼,开玩笑,不要做出马上就要死了的表情。我,讨厌对我的命令犹豫不决的男人,所以放心吧。……你会跟着去吧?”
“……是。”
“那么,在分别之前再问你一件事。我有件在意的事,瓦雷利,你知道吗。”
虽然蕾蒂决定不深入插手基尔夫帝国内部的事情,但是只有这件事还是好奇心赢了。
“阿尔托王子拿出来的帝国之蛋里的遗书,实际上写了谁的名字……你听阿尔托王子说了吗?”
“不……那样的事,一次都没有。”
“是吗,那就算了。”
蕾蒂没有说再见这样分别的招呼。
应该不会再见了吧。即使相见,他们也不再是基尔夫帝国的王子和将军了。说了永别之后,乘上马车。
最后看着基尔夫帝国王宫的样子……大概,自己的想象是正确的。
(……阿尔托王子的话,不会让安娜塔西亚成为皇帝。应该会盼望姐姐的,作为女性的幸福。)
安娜塔西亚成为伊尔斯托国的王妃,离开基尔夫帝国。那么不管谁成为皇帝,都和安娜塔西亚的幸福无关。
阿尔托告白了自己的罪就好了。那样的话,米哈伊尔就会成为皇帝,安娜塔西亚会成为伊尔斯托国的王妃,保证幸福。
但是,他告白了米哈伊尔和自己的罪。两人都不能成为皇帝候补,安娜塔西亚代替他们成为了皇帝。
(……必须要快点,在得出结论之前,那时候阿尔托王子焦急地说。……要说他看了遗书的话,就能理解了。)
或许安娜塔西亚命中就该成为皇帝。




蕾蒂他们从基尔夫帝国出发,平安进入诺兹尔斯公国境内。
库雷格和榭岚在国境边沿等待。到此都是在预想范围内。但是没有预想到诺兹尔斯公的存在。
“……你,不在公都没事吗?”
“因为这里是最前线。在这诺兹尔斯公国,我行动是最有效率的。”
“——坦白说担心公主殿下就好了。”
带着想说“啊,又开始了”的表情,库雷格嘟囔着。
不是!!诺兹尔斯公立刻否定,用真的很吵的声音说“你总是总是好吵啊”。
“平安真是太好了。戴冠仪式怎么样了?”
榭岚似乎已经习惯了诺兹尔斯公和库雷格的对话。微笑着忽略两人的对话,向蕾蒂发出慰劳的声音。
“那就有些说来话长了。告一段落后跟你说。”
榭岚他们在阿尔托回来之前就从基尔夫帝国出发了。
要是知道阿尔托成为皇帝候补,和米哈伊尔竞争,结果安娜塔西亚成了皇帝,一定会吃惊吧。
“奥古斯都,有很多想报告的事情。总是基尔夫帝国暂时不会进攻诺兹尔斯公国,所以移动到能慢慢谈的地方吧。”
“叫我诺兹尔斯公!或者银狼公!……恩?”
只对此立刻做出了反应,但是马上注意到了什么,诺兹尔斯公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蕾蒂的颈上。
“没有我送的项链啊?”
“啊啊,那个教给安娜塔西亚了。为了让她有勇气。”
“什么!?竟然把我送的东西给别人!?”
看着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的诺兹尔斯公,蕾蒂歪着头说“哎呀”。
“……我净想着让需要的人继承它了……”
虽然蕾蒂那么解释了,但是诺兹尔斯公却不那么认为。
送给“蕾蒂”的东西,轻浮地给了别人,这的确让人心情受伤,她少见地坦率反省了。
“那下回再送给我吧。下回不会给任何人一直戴着。”
“啊,就那么办!绝对戴着不要给任何人。”
“要是一直戴着的话,要不是很有品位的东西就不要哦。”
诺兹尔斯公和蕾蒂之间的对话达成协议。
但是听到这些的杜克他们,各自都想着什么露出想说什么的表情。
“……那个,刚才那个相当明显吧。”
(插图页)
阿斯翠德想着会送什么,不住地看向蕾蒂的手指。
“我觉得大概他们彼此都没有字面上以外的意思。”
榭岚苦笑着说真是让人误解的发言。
“‘情人’送的东西,真的有约束力吗?”
库雷格忍着不笑出来,看着相似的两人。
“……要是送的话,就送殿下经常弄掉的耳环吧。”
那样就能圆满解决了,杜克总结说。




和诺兹尔斯公说话的时候,是一如既往的蕾蒂。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经意思考起什么。
杜克看着蕾蒂想,又来了。
(从安娜塔西亚公主的戴冠仪式之后,样子就一直很怪……虽然原因很容易明白,所以想让她暂时静静……)
但只是稍微心情变得忧郁就好了。要是钻牛角尖的话,就应该让她一吐为快比较好。
“……不要想太多哦。”
杜克对带着复杂表情的蕾蒂说。
“咦?”
平时对气息很敏感的蕾蒂,刚才却似乎连靠近的气息都没有觉察到。杜克叹口气想,这真是重伤啊。
“从戴冠仪式以来就一直表情很严厉。……我认为安娜塔西亚公主,不安娜塔西亚皇帝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转换心情的。”
杜克在某种程度上正确觉察到了蕾蒂的心情。
的确,因为安娜塔西亚不是友好国伊尔斯托的王妃,而是成为了帝国基尔夫帝国的皇帝的事,本应一生不动摇的友情没有了,让蕾蒂觉得寂寞。
但是那已经因为蕾蒂和安娜塔西亚之间的谈话结束了。关于那件事已经不烦恼了。
——从基尔夫帝国出来就一直想着的是……。
蕾蒂看着杜克的脸,想要说什么,还是算了,选择了其他的话。
“安娜塔西亚的事情已经没事了。”
蕾蒂说了没事,杜克就不会再深入。只说了“是么”。
现在那样成熟的态度对蕾蒂来说真是帮大忙了。
(……刚才,我,到底想说什么呢。)
杜克,是最不能考虑的人。
因为,人很好,又温柔,或许会在意。或许会喜欢上。
所以才让自己不去想他。
“但是……”
  



——我,一直在想着你的事。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大家好,我是石原里奈。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能够买入《遗落的公主和圆桌骑士》第七卷。
前一卷告知的,由在讲谈社“ARIA”作画的暁かおり老师漫画化的事,会从ARIA8月号开始。公司的台历上在28日有印记,每天倒计时着还剩多少天,非常期待。
给予我指导的编辑,画出了美丽的插图的起家一子老师(感谢帅气的杜克和阿斯翠德!),以及与本作有关的大家,通过信件与邮件给予我温暖的话语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最后,致本作的读者们。
愿这部作品能让你们在阅读后感到哪怕只有一点的有趣。
希望能在第八卷再与你们相会。


石原里奈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
石田里奈
Rinne Ishida

爱知县在住。
作为写作的BGM买了水族馆的DVD。
下次想要找找雨音的CD来看看。


插画
起家一子
Ichiko Okiya

电脑它、坏了。
发表于 2017-8-14 0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噢!这本竟然完结了!撒花撒花
看到楼主说是一对一结局吃了一颗大定心丸
另外灰常感谢汉化组的辛苦翻译!
发表于 2017-8-14 20:33 | 显示全部楼层
謝謝大大無常提共 終於當皇帝  再來心落誰家呢
发表于 2017-8-14 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银狼公感觉好傲娇呀,做为情人完全没被重视呢wwwwww
杜克股大涨呀,不过还要7个骑士呢,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楼主| 发表于 2017-8-14 23:0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大家支持,另外我们首发乙女浮世绘论坛,正在发第8卷~

@浅唱殇枫 感谢支持~~对,放心吧,蕾蒂不会开逆后宫的ww

@xwin5733 感谢支持,安娜成了皇帝,她都自己放弃感情了……QAQ

@咲太 感谢支持,我看见你也有回第6卷!合起来在这里一并回复好了w反正银狼公也只是名誉上的骑士,根本用不上他www杜克该说是潜力股还是什么呢,请注意这是一对一,所以更像是唯一股吧ww现在只收了6个骑士,接下来还有一半呢,请继续支持蕾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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