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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講談社][西尾维新]悲業傳[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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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6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7-11-4 09:10 编辑

**********************************************
書名:悲業傳
作者:西尾维新
譯者:gijm50701(空萬)
輕之国度:https://obsolete.lightnovel.us/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下载後請在24小時内刪除不負擔任何責任
***********************************************
譯者嚴重提醒:

本為個人翻譯,繁體有需請自行轉成簡體,第一次發文,請多多包涵,對內容有議的可底下留言,謝謝。
悲報傳已有完整翻譯,在悲鳴傳吧裡,由於當時翻譯程度慘不忍睹,可不看或看看內容銜接過去,因此請勿將第四卷轉載



簡介

持續懷有強烈自我意識的十三歲少女,手袋鵬喜。被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看出才能,而被配屬到怪人雲集的隊伍『Summer』隊。

然而她的世界和自身所愛全被調查四國全居民失蹤事件而來訪的英雄空空空,給徹底粉碎了。

為了重返特別的自己所必要的是――究極魔法!?

另一方面,地球撲滅軍的才女,冰上竝生和最危險的科學家,左右左危則以追上暴走的最終兵器『悲戀』為目標前進。

魔法與科學,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開始互相廝殺!


少女即是瞬間,亦是永遠。

─────────────────────────────────────

登場人物介紹(character)


【地球撲滅軍】
空空空 (そらから・くう)  第九機動室室長。英雄。
劍藤犬个(けんどう・けんか) 原空空空的照料人。已故。
牡蠣垣閂(かきがき・かんぬき)原第九機動室室長。已故。
冰上竝生(ひがみ・なみうみ) 現空空空的照料人。
左右左危(ひだり・うさぎ)  所屬『不明室』。科學家。
悲戀   (ひれん)          『不明室』開發的人造人。
飢皿木鰻(きさらぎ・うなぎ) 醫生。左右左危的前夫。已故。


【絕對和平聯盟】
酸湯原作(すかゆ・げんさく) 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

【『Summer』隊】 香川的魔法少女。
登澱證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已故。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已故。
手袋鵬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早岐澄香 (はいき・すみか)      Collagen』已故。
杵槻鋼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Winter』隊】 德島的魔法少女。
地濃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白夜』隊】 黒衣魔法少女。
Space』 風法師。
Shuttle』水法師。已故。
Scrap』 土法師。
Standby』木法師。
Spurt』 火法師。


酒酒井缶詰(しすい・かんづめ)  幼童魔女。

─────────────────────────────────────

概要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點三十二分――地球所發出的『大聲悲鳴』造成三分之一的人類喪命。那半年後,上門拜訪十三歲少年空空空的是自報『地球撲滅軍』的奇怪二人組,牡蠣垣閂和劍藤犬个。他沒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資質能辨別出被送往人類社會的怪人『地球陣』,如此因緣際會開始邁向英雄之道的空空為了避免地球撲滅軍下派暗殺他的照料人,劍藤的計劃,企圖和劍藤一同亡命到四國對抗地球的組織『絕對和平聯盟』。然而最終逃亡失敗,劍藤氣絕在空空懷裡……。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為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室長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調查發生在四國全居民失蹤事件。而在香川縣著陸的英雄突如其來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絕對和平聯盟』是擁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組成隊伍的組織,失蹤事件則是起因於獲取「究極魔法」的實驗失敗的緣故。在被封閉的四國裡,期盼取得資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極魔法」而展開魔法少女同伴間的死鬥。

空空一面渡過戰火,一面把酷似劍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鋼矢、謎之兒童酒酒井缶詰、無憂無慮的魔法少女地濃鑿和人造人『悲戀』招為同伴,以CLEAR四國遊戲為目標前進。


唯獨空空所知,下次的『大聲悲鳴』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終決戰悄悄逼近。四國會回歸以往的平靜嗎……。

─────────────────────────────────────
目錄

第01話 「欸ー?我是魔法少女!?手袋鵬喜的回合。
第02話   「與同伴的相會!少女們的夢想。」
第03話 「大家來玩吧!開開心心的四國遊戲!」
第04話 「博士與秘書!遊戲的背後。」
第05話 「欸ー?我是魔法少女!?冰上竝生的回合。
第06話 「因緣的再會!殘餘的線索。」
第07話 「層層逼近的植物!魔法少女與科學女子。」
第08話 「同盟成立!違抗命運的三人組。」
第09話 「照映真實吧!下一個目標。」
第10話 「『炎』vs.『風』、『土』、『火』!直達天際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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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話 「欸ー?我是魔法少女!?手袋鵬喜的回合。」




惡法不是法。

是惡。



「――這樣的話妳這麽想就好了。發生世界規模的災害時,倖存下來的不是他們,而是妳。」

那大概只是安慰吧。

如果當下的言詞也沒有深刻的意義,那就是不帶有弦外之音的發言,僅只是無關痛癢、無可非議地將談話作個總結罷了。

六歲那時的手袋鵬喜如此想著,連十三歲的現在仍就想著――然而反過來看,超過六年都不能忘記的程度,那名『醫生』的說辭也夠令她印象深刻的。

真不可思議。

雖覺得是不值一顧的建議教訓但還是忘不了,豈止是頻頻想起,有時還成為勉勵自己的話語――以人生這基準來看的話,只不過純粹是和交會的成年人的談話,影響卻深遠到自己至今為止的人生。

成為生存的準則。

不自覺地笑起來。

明明『醫生』對手袋所說的話,肯定都忘了一乾二淨――不,會怎樣呢?

『為什麼那孩子會完全記得那種不值一提的談話呢?』,對此或許會感到疑問,但對方不可能記得自己的情況下,事實也許是恰好的謬論――就像自己記住對方基本上沒有價值的說辭一樣,對方也記住自己同樣沒有價值的言詞,而且還給予了深遠的影響。

儘管是小孩、當時六歲兒童的意見,也未必沒有帶給大人任何衝擊――出乎意外反倒是大人會因小孩天真無邪的壞話而感到受傷。

如此一想便覺得可怕。

比如就像在小學六年級時受到新生無心之言的刺,現今仍扎在手袋心中拔也拔不開――當時小學一年級的手袋所說的話,也有可能扎在那名『醫生』心中。

總之――先不談『醫生』到底是否有記得,

「世界規模的災害?」(譯:在此手袋為小一,也就跟缶詰一樣發音不標準,我不就特意翻譯。)
手袋反問他。
「是說地球暖化啊、冰凍大地啊、隕石墜落之類的嗎?」

堆砌出像是在電視上聽來的單字――在成年人面前賣弄知識。

「地球暖化、冰凍大地、隕石墜落。大概吧。那種行星規模的感覺――圍繞我們的環境急劇變化般發生什麼時,大半人類都保不住性命。」

『醫生』邊委婉訂正手袋的發音邊說道――暫且不談口吻,想不太起他是以什麼表情說出那些話的。

恐怕是像哄令人困擾的問題兒童的表情吧――但說不定也不是。

心不在焉。

「未知病毒的蔓延或更進一步來說類似SF味道,宇宙人的來襲也行。喜歡宇宙人嗎?」

她搖搖頭――那時的手袋沒有『宇宙人』這詞彙。如果是現在會回答『既不喜歡也不討厭』――不,應該會回答『比起地球人還來的喜歡』吧?

不清楚。

「為什麼―」
手袋提問。
「為什麼發生那種大災難時,我還會活著呢?」

「因為妳是被選中的戰士啊。」
『醫生』裝作開玩笑似地回應。

雖然知道是對童心所說的玩笑話,但聽到自己是『被選中的』,感覺也沒什麼不好。

因為她平常完全不會被說到那種話――被選中之類的,絕對不可能。

「手袋鵬喜小妹妹。妳似乎感覺自己『與普通人不一樣』――所以才說不管怎樣都和其他同學格格不入。說得清楚點,這是妳這年齡左右持有的自我意識,相對來講非常高的緣故――在六歲是沒辦法完全區分自己和他人到那種地步。」

明確辨別世界和自身,明確思考著。

在那種意味上,妳確實是『特別的』――『醫生』說道。

「而那『特別』在普遍現代社會裡也很可能被稱作『異常』。因此妳不得不在平時就掩藏吧――被逼迫得提心吊膽、戰戰兢兢顧忌他人地生存著。真可憐。」

以奇怪的語氣訴說的成年人,雖然記得是那麼覺得――但回過頭來想想,當時被說『真可憐』這言詞,和單純的同情不同,明白其實是在憐憫。

手袋鵬喜。

在那時候,被憐惜了。

……所以回憶起才變得懊悔。

到底那時為什麼反駁不了呢――說我才沒那麼可憐,就算我被選中,就算和那邊的人不同。

當然不想以一句『特別』來解釋『異常』――說別用那麼簡單的分析來分析我。

沒有反駁的詞彙但還是要說。

即便沒能說出口。

因為實際上她連對剛剛入學小學的同學和班級老師話都說不好,只不過是個孤零零的小孩。

真真切切是個『可憐的』小孩。

……完全不知道當時到底為什麼自己會被逼得站在那種立場,但過於強烈的自我意識會疏離周圍這件事,現在明白了。

不,這說法也不太相同。

完全不同。

不管想到再多理由,最後,『醫生』所說的下一句話都如實浮現。

「妳是令人討厭的人。」

轟隆隆炸在內心的言詞。

同時也是啪啦一下子就理解的話語。

「就像妳討厭他們一樣――他們也討厭妳。只是處在相反的立場,只是場戰爭罷了。失和啊、吵架啊、霸凌啊、排擠啊,以那種解釋來解決的話,反而會使事情更加複雜――妳和他們只不過是在演齣誰能倖存的戰爭而已。」

看妳要受他們影響,還是他們要受妳影響,哪一個――『醫生』像在勸說般說道。

「我…不是被霸凌的小孩…嗎?」
提問。

最初都被這麼認為,但這樣就和『醫生』預設的立場不同――不,現在試著回想起來,說實在話,為什麼小學一年級時,自己會受到像是『醫生』那樣診斷的機會呢,不太清楚。

雖然不覺得那種雙親、那樣的父母會做那種顧慮――不,那兩人也並非從以前就如此,擔心六歲小孩的精神狀態,讓自己接受心理諮詢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不過,雖然不太記得事情的原委,但似乎認為這不是正式的診斷或醫療行為。

那麼到底算什麼?

「目前還不是吧。但將來變成那樣的風險非常高。因此今天之內我想跟妳說,不要變得像那樣該怎麼做――為了在戰爭、生存戰爭中倖存下來。」

「…………」

「在學校這充滿壓力的空間,是絕對會發生霸凌――之類的,雖然很多事也被簡單說成如此,不過我不這麼認為。原因是有霸凌的班級和沒有霸凌的班級確實都存在――既然存在就能以那樣本普及化。」

總之,避免霸凌的方法也是存在的――『醫生』說。

「教導『霸凌是可恥的行為』,是理所當然的教育。不該是一人承擔,趕快找大人相談,被霸凌的證據好好留著等等這些『被霸凌時的應對』當然也有教育的必要。但最該教導孩子們的是和那些同樣程度,『為了不被霸凌要該怎麼做才好』的預防措施――要我跟妳說現在該做什麼,就是那麽一回事。」

「預防措施……」

「犯罪和災害一樣。即使對應也已經晚了――的確,人類採取集體行動時會產生不必要的階級制度,霸凌或是那些類似行為的發生本身也許是不可避免――不過,就算不能避免,也是能防備。」

某種程度是行的通,如此說道。

「所以像妳一樣『異常』的小孩,比起記住乘除法更該先――總之在升上二年級之前,應該要扎實學習那種教學大綱吧。沒有就自然會是少數派,成為肉食動物的犧牲品。」

「雖然不太明白,但―」

小孩子努力想理解『醫生』所說的話,果然還是辦不到,即便如此害怕對方發現自己不能理解,六歲的手袋假裝回答『知道了』。

「不得不做那些,是因為我弱嗎?」

「不是因為『弱』――是『不同』。」
『醫生』笑著說。

由於是笑著說也不清楚認真到什麼程度――要說的話,總覺得這全程的對話都像場鬧劇。

像是被一笑置之的回憶。

「強弱什麼的,只是相對的事物――強的一方會比較容易在這世界倖存。只不過是現在地球的環境碰巧對強者有利――也許什麼時候就會顛倒過來。像是作為霸權象徵的恐龍滅絕,弱小的哺乳類勢力抬頭。『純粹的強』是很困難的。總會在哪造成不備。追根究柢到最後,強弱也好、優劣也好、美醜也好、上下也好,都只不過是『不同』罷了――就像左右的不同一樣。」

「左右的――不同?」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遙遠的星球上存在有智慧的生命體,是否有可能單憑言語的對話說明『左右』的『不同』這項思考實驗――不,這對妳來說還太早。改天變得能讀懂只有字的書再試著調查就行了――重點是像『左右並沒有絕對性』這句話。」

「沒有……」

沒有。

「嚴謹來說是有,但也容易被推翻――吧。長期、宏觀來看。妳現在覺得『弱』的東西,百年後也許就被說成『強』,而千年後也許會回到原本的『弱』。」

「……是人心的問題?」

「不,是包圍人類環境的問題。」
『醫生』說。

還差點說出『心什麼的,不會對世界帶來多大的影響』。

被如此斷念的話就會對『醫生』所說的話一喜一憂,對於被百般折騰自己全身緊繃的『心』,說怎樣都好似的――但相反又感到內心舒暢。

「不過說是這麼說,妳也等不到百年後吧――如果想重視妳持有的感覺,應該從妳周圍的環境開始學習如何保護自己。雖然我這裡只有兩、三個方法可以告訴妳,但要手把手教學是不行的,得先靠自己積極進取――所謂有本事的老鷹會隱藏自身的鉤爪,有異能的老鷹也同樣該隱藏爪子。不只鉤爪,頭也好尾也罷都該潛藏在草叢中,埋伏等待。」

至少必須避免自己古怪偏執的舉止引起周圍的關注――如此說道。

「妳絕非『弱者』,但如果有真實的自己,那妳正面對被對待為『弱者』的命運――雖然是個悲傷的誤解,但那就是圍繞妳的環境。無防備去挑戰那種環境是愚蠢的。束手無策來面對是愚者的所為。如果說成不為普通,那就非得學會假裝普通的方法。不然在這殘酷的環境可生存不下去。」

「……環境。」

奇妙地中意那被繁複使用的詞語。

展露些許的微笑。

雖然『醫生』所言是發達的自我意識,但實際上當時的自己到底有沒有都相當懷疑――就連這記憶的細微部分也被任意竄改了吧。

然而幫助苦惱著超越小學一年級煩惱的她,把同學、人際間的關係全部簡單總結為『環境』的問題,感覺就像被救贖一樣。

是嗎。『他們』。

要認為『那些傢伙』是我的敵人。

只不過是『環境』――只不過是熱啊冷啊、早上啊晚上啊,不過只是那種程度的問題。

這麼想的話。

大概,順勢培育『憎恨』或『殺意』如此情感的芽苗――也會靜靜地枯萎了。

無聊。

記住對環境的憤怒什麼的――不就像以地球為對手的戰爭一樣嗎。

「像以地球為對手的戰爭一樣。」

大概是碰巧吧,『醫生』說的話恰好就如手袋所想的。

「與勝負無關,沒有意義――規模差太多了,不行一致定義為勝負。就算覺得我方贏了對方也不覺得輸。即便如此還硬要定義的話,『消滅』是地球的『勝』,『進化』是人類的勝利吧――妳有聽過進化論嗎?」

手袋搖搖頭。

只有進化這單字的話也不是不知道,但很難說是賣弄知識的水準――像猿猴變成人類的話嗎?

論?

「生物的進化――不過實際上是誤譯進化這詞,正確來說只不過是變化。對,並不是進步,而是單純的變化――要更進一步說只是不同罷了。雖說人類是猿猴轉變成的,但那很難說是前進。」

就只是增加奇怪的傢伙。

雖像在自言自語,但那句話仍記憶猶新――『只是增加奇怪的傢伙』。

那就是進化。

進化論。

「長頸鹿的長脖子是明顯易懂的『進化』――但說起來靠能吃到高處樹葉而有利生存競爭的它們,追根究柢也只不過是長頸鹿本來就是些『長脖子的奇怪傢伙』。雖然是長脖子很相配的環境,但也只是碰巧能適應周圍,延續了『奇怪的傢伙』的血脈而已――既不是進步也不正確,只是『適應』罷了。」

「適應――」

延伸剛才的談話,似乎看穿在『適應(てきして)』和『為敵(てきして)』間變換的手袋,『醫生』像是隨後補充,
「適者生存。」
說明。
「是留存下來的環境適應者――不能適應就會滅絕。也就是能包含對應環境的遺傳基因就是所謂的『強』吧――然而環境什麼的很容易異動。千變萬化。就像換班級一樣呢。」

「換班級……」

邊以『環境』想起自己在班上與他人產生隔閡,邊重複說那單詞。的確,縱然在那地方、在那極為反感的地方,辛苦地努力再努力,拼命做些什麼,升到二年級那環境本身也會飛逝轉變。

如果進化是生物的變化。

環境的變化該怎麼稱呼呢?

初始化――嗎?

「嘛,說是這麼說,在我小學那時對換班級也會忐忑不安……,但只要好好試著思考一下,就是老師們在辦公室有目的地將學生『分選』哪個團體喔。不是單純隨機任意排組。這麼想的話被那種東西折騰就像笨蛋一樣。……妳是怎麼想的?不如笑笑吧?在有目的環境下,能重新改造自己本身這現實――假設人類會依環境而變化,培育在社會這被製造的環境裡,不就會迷失自我嗎?只是漫不經心、迷迷糊糊去上學的話――妳會喪失妳的特異性吧。」

也許那樣會幸福。

也許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醫生』聳聳肩如此說道。

「不過。當妳一旦不再是妳自己,就意味著一個生態系的滅亡――如果以保護瀕臨絕種的名義下,像妳這樣的『怪人』候補是無論如何也該守護的,雖然是我個人意見啦。妳的父母還有妳自身,是怎麼想的我無法斷定。」

「……爸爸和媽媽,都覺得我死掉就好了喔。」

說過這種話?

不是捏造記憶嗎?

不認為那是小學一年級該有的發言。

我會想不開到這種地步?

或許是和數年後的『回憶』搞混了――但認為這時候的父母一定很溫柔、很憐愛自己的愛女,果然是自己恣意想像。

就算有那麼回事。

雖然那架空的發言是從『醫生』那回應得到的記憶,卻像被烙印般如此清晰。

「被認為死了就好――假如是真話,妳應該策畫出像『不被雙親殺死』的對策。以被認為『死掉就好』數倍的強度來期望『不行死』是一定要的――尋求生存的策略是必需的。不得不去戰鬥,不得不戰。」

「…………」

儘管那些話語沒有多少深深滲入其心――但正因為有那些話語,後來手袋才沒有被父母『滅絕』的話,這麼說也成不了如此殘酷的謊言。

「『妳做妳現在的自己就好啦』之類的話,很常被作為安慰來講述――但其實沒這麽簡單。『妳』什麼的、『自身』什麼的是很容易動搖、很容易抹滅――很容易死亡的。那麼說就連我也經歷過無數次『自己的死亡』。人類在存活的時候,到底要死幾次呢?」

雖然對猶如哀悼至今已來逝世無數的自己般闔上雙眼的『醫生』,手袋總覺得有種膠稠不快的感受――然而現在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明明活著卻死過很多次。

那種道理如果是十三歲的現在也會明白。

……之後和手袋相遇的『同伴』們,雖然沒談過這種對話,但那些孩子們一定也會理解吧。

如果盡可能不死而活著的話。

能說是種幸福吧。

「手袋鵬喜小妹妹。因為妳是怪異者、奇怪的人,所以要活下去非常困難――合理妳從今以後會經常說『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相反來說,如果沒有經歷許多死亡、許多他們自身的死亡,妳的滅絕是無可避免的吧。所以別厭惡為了堅決存活下去的勞苦――或許也會期望『改變』,但『改變』什麼的隨時都能做到。真正困難的是讓改變不改變、奇怪不奇怪的自己依舊存在著。」

「……可是,維持自我不是會非常辛苦嗎?唔嗯,要我來保持自我,那不就跟之前一樣辛苦嗎?」

用不熟練的詞語來反駁。

要是如今會這麼說吧――在『隨時要』迎合環境、世界,縮小到班上大家的以前,整體而言自己是非常不快樂的。

『醫生』也不認為那樣會一直幸福下去吧。

那為什麼依個人意見會否定那種一般論呢?

為何明明得不到什麼,卻非得要守護唯獨在『特別』中只有『異常』的自己――不怎麼受歡迎的自己。

「嗯。的確比起待在少數派,埋沒在多數會比較快樂、開心、舒適是無法扭曲的真理。就連我也注視過那樣自己的死――儘管說得像是無關於己,我殺了我自己,才能真正表達我想說的吧。親手殺了自己――不過在此之外殺過許多的人,所以既不可能說是偉大,也不可能說是件自謔的事。」

對妳說那種事,一定,就像在贖罪一樣呢――希望妳想繼續保存現狀原樣的妳,或許只是個人私意。

『醫生』凝神注視著手袋如此說道――總感覺被那樣看著像被責備一樣,下意識迴避了目光。

最怕被人看著。

這種性格,當時也好現今也罷都不曾改變。

要說的話,是六年間『殘存』自己的其中一部分吧――是他『贖罪』的一環奏效了嗎?

如果是那為什麼自己會接受『醫生』所說的『贖罪』呢――自己做現在的自己、被強迫『妳做妳現在的自己就好啦』會多辛苦並不清楚,但明明知道會是條艱苦之道。

對了。

一定是因為那時被這麼說了。

「的確,毫無疑問迎合環境會比較容易生存――但適應現在的環境終究只會成為現狀的適應者,也就是耐不住環境急遽變化的自身。要是發生大規模的天崩地裂――會倖存下來的不會是他們,而是妳。」

是妳。

因為被這麼說了――再回想起來,從最一開始就被這麼說了。

是懷著多少真心全心全意說這句話並不清楚――倒不如說,那只不過是恰好靈機一動被說那句話而已。

但總覺得。

有種深受人心的感覺。

對倖存下來這句話――打動了手袋鵬喜的內心。

地球暖化也好,冰凍大地也罷,什麼都好――如果世界翻轉之時。『他們』會滅絕,而這個『我』會生存下來的話,那是件多麼痛快的事啊。

那時的我。

好像發自內心地笑了。

不是單純只有自己會活下來,而是對周圍格格不入的大家死去時自己卻還活著的展開,心裡感到幸福的滋味。

感到比什麼都還幸福。

被肯定的心情。

……當然也不是不覺得內心在扭曲著,但如此的話,這種扭曲也是我自身的一部份吧――也認為或多或少,誰的心中都有這種心情。

彼此同樣的一般論。

確實有像手袋一樣的人類『滅絕』,而不是如此的一般人會得救的結果――這存在有多數派少數派的差異,兩者存有『不同』。

兩者也互相增減。

因為期望――妄想不規則成為規則而被責備、內疚,不是很奇怪嗎?

作夢不是很好嗎。

像――人類滅絕般的夢。

「畢竟我現在也是有社會立場的人,無法大肆公開宣揚那種事――但我年輕時的夢想是在失事的飛機中只有我一個人倖存活下來喔。每次搭飛機時總會如此妄想著――當然,完全變成凡人的我如果飛機失事,只會普通地死亡。邊想『啊,果然如此』邊死去。可是,像隕石落下般的大災害發生時,在周圍的環境徹底重造的時候,要是只有我一人活下來,一定會很痛快,也能說這是種生物的天性吧――因為那是至高無上的肯定自己。」
儘管像在賭博一樣呢,『醫生』說。

宛如染上了賭博依存症。

「說是貪圖僥倖的心態被煽動……,不,因為那樣的我已經不存在了,雖然只是普通一般的我,但正因如此才不知不覺想期待像妳這樣的孩子,像妳一樣的人類會保持原本的自己成長下去,隱藏鉤爪伺機而動,在世界翻轉的時候――演變出對被常識束縛、隨著反覆一般化遞增的我們普通人說『活該』的展開。」

……被說些語無倫次的話,被期待做些荒唐至極的事。試著如此重新思考的話,果然他肯定只是敷衍順著小孩說話――只是在交際應付,大概在那之後,一定會和在哪等待的手袋雙親坦白對談。把手袋鵬喜這問題兒童的診斷結果告知父母,父親母親才會尋求那種對策――然而,對六歲的手袋鵬喜而言,只不過是那種『環境』。

那種『醫生』、『雙親』有什麼樣的打算,會怎麼樣做她都無法參與的『環境』――正因如此,唯一,無論是小孩還是幼童都能參與的――只有任性開始思考知道關於自己自身,手袋鵬喜的事。

獨自開始思考――即便在適應不了的『環境』下也能保住性命,也能延續生命的方式。

雖然那自學起了多少作用並不清楚,但至少作為結果――手袋鵬喜就保持真實,保持『奇怪的小孩』從小學畢業。

成長到十二歲。

而且入學進國中。

就算成長也不曾改變。

就算改變也不曾一般化。

繼續當著『奇怪的小孩』、『奇怪的傢伙』――繼續活下去。

像是翻轉世界的天搖地動――呼喊者叫喊『大聲悲鳴』的大災難發生,就如同被受期待般,她在這十月倖存下來。



「沒有比奇怪的傢伙更會生存。」。

果真像不知名的『醫生』所言,暫且不提那種偏狹的進化論多少正中靶心――如果要介紹手袋鵬喜這名少女的半輩子,大多的聽眾都會感到同情吧。也許連那『醫生』的憐憫都會感覺到。說不定用『可憐』這詞來形容她也不為過。不過在另一方面,手袋雖是怪異者,但可不是個笨蛋。

就算不能適應周圍的環境,也能適應自己的不遇――雖然發覺不太到,她也有一定程度的聰穎。

知道裝笨來延續自己性命的手段――不,說是學會也行。

話雖如此,要說手袋的聰穎是否能為她帶來幸福,答案肯定沒這回事――反過來說,那正是手袋鵬喜的異常性,也是本質上無法適應周圍的重大理由之一。

手袋鵬喜真正孕育出的不幸,是作為生活於現代孩子略微精明的緣故――然而那種聰明並不一定像學業成績或獲取知識等能看見的形式顯現的聰明。

即便聰明也不會被褒獎。

這對孩子而言是相當難受的。

雖能像實踐和『醫生』歪曲的對話般遠離孩童的身分,但果然仍是個符合此年齡的小孩――因此也能說手袋鵬喜那不可置信是六歲兒童的精神,就經年累月都原封不動地成長著。

融入不了就假將融入。

做不成朋友就假裝是朋友。

無法溫柔就假裝溫柔。

不普通就假裝普通。

貫徹『為生存而戰』――在小學六年間獨自一人度過這場生存競爭的游擊戰――即便是在幼童期,她自身有那種意識到什麼程度事到如今也不清楚。

對她來說那種行為在不知不覺間變成理所當然――不如說迷失了沒有『假裝』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和虛假的自己。

然而虛假最初也是自己的一部份。

總體而言,手袋鵬喜依然是個生活不自由的孩子,越去講述只會越凸顯那笨拙――不過,幸運地也並非完全沒有受到恩惠。

在教育上很難說是熱忱的雙親和『醫生』諮詢商量後,認為問題多出在小學一年級時的『生活』――作為『生存』的結果,手袋家後來便搬到四國的香川縣,短期來看可說是幸運。

即便讓問題往後拖延――如果手袋就這麽繼續住在現居地,接收到她『特異』報告的地球撲滅軍,也許不久就會開始『優渥招攬』。

由於事先搬到四國,離開地球撲滅軍的勢力範圍,年幼的手袋才得以避開招攬。

不過就算一再演戲,拿多少戰略生存,那種異樣的生活方式,明眼人終究會看出不自然而感到異常――因此手袋必須得趁入學國中的機會姑且重新開始,轉換新氣象去上學。

要不被認為是怪傢伙。

又不得不繼續當怪傢伙。

雖像矛盾般互相衝突,但這是唯二保護她接下來度過國中三年的抱負。

在她踩著自行車上學的路上。

在第一次上學的路上,手袋鵬喜和杵槻鋼矢相遇了。

「妳是……手袋醬?」

邊看手上的平板邊搭話,身材高挑的高中生奇怪親密地搭話過來。

正當從旁穿過去的時候被打招呼,手袋的身體發抖『嚇了一跳』――雖然沒做什麼壞事,但有種『露餡了!』的危機感襲來。

露餡了,就必須逃走。

不逃走的話就會滅絕。

「啊,別逃別逃啊――只是想稍微說一下話。」

看穿她心中的不安似的,高中生不經意地擋住手袋的道路。雖然是被阻擋去路才能清楚看見對手的身姿――總覺得是套全新的制服。

不尋常的全新。

也是剛入高中的一年級新生嗎?還是――明明不是高中生,卻穿著不習慣的高中制服。

一般來想會是前者,會考慮後者可能性的思考也太過飛越性,但不知為何手袋會有那樣的直覺。

不如說一點也沒考慮過前者。

也許是因為為了保護自己的特異性,只會演戲、偽裝的她,動不動都會如此認為――以撒謊的人或是無賴會變得不能相信他人這理論,手袋鵬喜不相信他人第一印象這玩意。

開始懷疑。

即使和某個人有怎樣的相遇,也會懷疑『這個人該不會是更奇怪的傢伙吧?』――令人意外會尋求同伴。

期盼同類的同伴,或許是少數派渺茫的希望也說不定――

「呵呵。」

高中生(?)露出微笑。

「我是鋼矢(こうや)――不是高野豆腐(こうやどうふ)的鋼矢喔。」
做自我介紹。

就算大部分的自我介紹,也是沒有介紹意味的自我介紹。

「接下來要去學校嗎?手袋醬。」

「嗯……」

是被糾纏了吧,在心裡說著。

看起來不是那麼單純,但只看現狀的話,確實有那種感覺――盯上剛成為國中生的女孩,找她碴的情況。

明明該竭盡全力不讓自己陷入這種狀況卻失敗了,手袋對此雖懊悔但並非沒得挽救。

還不一定會滅絕。

雖然第一天開始就遭遇如此危險的窘境,然而即便如此也要把損害壓到最低,如果沒有後顧趕上入學式的話,那麼對生存競爭而言可說是十分成功的勝利――照理說是。

因此,像是盡可能不刺激到對方,手袋,

「對……要去上學。」
戰戰兢兢地回答。

這種『戰戰兢兢』並非是演技――她的演技已經到走火入魔的地步。說是作為生物、她的生態一點也不為過。面對這種態度如果對方認為『總覺得有點麻煩啊,和這麽陰暗的人說話,心情都要變糟了。』就三生有幸了。

「不不,別那麼皮皮挫啊――又沒有要恐嚇妳。看起來像是不良少女嗎?我只是――那個,對對。想來問路的。」

鋼矢就這麽阻擋,擋住手袋的去路如此說道。

問路?

想問路才會搭話的意思嗎――雖然覺得這附近的道路沒那麼容易迷路。

然而被問路了。

那對手袋而言是『失敗』――明明平常都在留意讓自己在街道上像是『不會被問路』一樣,看起來不可靠的感覺――不,實際上就是不可靠,手袋鵬喜,

沒有被問路能好好回答的自信。

「那―那個,我……」

半有目的地支支吾吾。

「今天剛升國中……,所以,那個,是第一次來到這附近,道路什麼的,不太清楚。」

「哼嗯――」

無所顧忌直盯盯地,像在評估般看著手袋的鋼矢――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的視線。

評估。

要是追溯以往,對,不就像在遙遠記憶中的『醫生』嗎,這麽冒失的――如『診斷』般的目光看向手袋的身體、或者是內心。

「――是嗎,那真遺憾。我以為手袋醬妳什麽道路都會走,非問妳不可的說。雖然那就是我的工作――不,」

最一開始妳就走在道路前進呢――鋼矢說些意味不明的話。

「?」
歪頭納悶。

是自然原本的動作。

「啊,沒關係,別緊張。雖然不清楚但我大概都知道――妳在想些什麼事。」
鋼矢說。
「不是那個意思,畢竟我是妳的前輩……,不過啊,現在才要把一直生活在表社會的妳拉到我們這側,果然還是太勉強呢。」

表社會? 我們這側?

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明明在對話卻對話不起來。

「像是為了以普通小孩的身分生活,妳多半會『那樣子』煞費苦心……,因為我要向上頭做個像樣的報告,本來是想放走妳的――不過,姑且該問的還是要問。這也是手續的一環。手袋鵬喜醬,妳覺得地球如何?」

「地……地球,嗎?」

繼續說些語無倫次的她的話中,對勉勉強強能理解的部分反應――然而那是比想像更加模糊的問題。

覺得地球怎樣?

覺得怎樣也好覺得這樣也罷。

「地……地球不就是地球嗎?那個……」

認為那不是個回答,手袋在內心思索答案――如果能回答出來,一定就有頭緒解脫了吧。

「宇宙船地球號啊、地球之母啊……」

「地球之母――嗎?嘛,以母親未必會疼愛孩子的觀點來說,是正確解答呢。」

「…………」

「事實在歷史上,人類也滅亡過多少次――受到地球這母親的忽視、虐待。就連現在也是――遭受著猛烈的暴行。也許因此我們才這麽扭曲呢。」

「…………」

OK,她微笑說著。

「就決定用那當應付的答案。放妳走囉,快走吧。」

如此說道的鋼矢空出道路。

避免擋到手袋上學的道路,用手催促著。

不過即便那麼做,果然會猶豫不決是否通過就行――既有被什麼嘲弄的感覺,也有像這麽通過的話腳就會被絆到的不安。

在手袋鵬喜處世之道中,在此不能粗心大意地採取行動――為了不滅絕無論對手是高中生還是其它以外的什麼,都必須去應對。

必須去戰鬥。

「啊……妳,對妳來說,」

「?」

「對妳來說――地球是什麼呢。妳覺得地球是什麼呢?」

宛如在問地球真面目似地提出意味不明的問題,但還是清楚看著對方發問。

儘管看對方也好被對方看也罷都不擅長。

為了生存不得不去發問。

「敵人。」
鋼矢簡短直率地回答。
「是該打到的敵人。是該仇恨的敵人。是該憎惡的敵人――厭惡至極到不共戴天。恨不得想一腳踢開喔。」

說完後特意重踏出腳步聲――杵槻鋼矢從手袋鵬喜的視野離去。

雖然還是搞不懂那直率回答的意義,但也不想追纏詢問到底,可不能上國中第一天就遲到――在此手袋只好重新踏上了軌道。

嘛,只要活著,只要生存下去,偶爾也會有這種突發狀況――那個人為了生存一定也很辛苦吧,邊想著出乎意外、意想不到正確的事,手袋鵬喜邊趕緊前往國中學校去――作為事實而言是如此。

要是這天『來看手袋鵬喜樣子』的人物,是杵槻鋼矢以外的誰,在這時間點她就會被拉進絕對和平聯盟了吧――然而要說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不同,其實是很難的。

有極大的差別。

反正之後的宿命已經決定的話,能早點進入組織,至少對手袋自身而言會比較好也說不定。

在生存的選擇上,『哪個會比較好』之類的對照實驗是不可能會有的,只會變成無盡的爭論――然而由於杵槻鋼矢的反覆無常而放走的她,要在六個月左右的期間,繼續作為普通的國中生生活、生存。

順帶一提對杵槻鋼矢而言,這種反覆無常也不怎麼稀奇,大多的『資格者』都會像她一樣放過――以某種角度來看這也許可以理解成溫柔,但至少以鋼矢自己的說法來看,這些放過不是種善意,而是「為什麼非得要特意增加自己的競爭對手呢――」。

沒想到如同手袋所感覺到的,那邊也有那邊的辛苦,在組織內也許就是鋼矢生命競爭的一環。

因此要形容像她一樣的人用反覆無常是最簡單的,然而即使是鋼矢也一樣,絕非是只用反覆無常可以形容的――總而言之結局就是。

在格格不入的同班同學裡,在無法適應的環境中,手袋鵬喜頑固堅強地生存在教室的角落――然後。

然後將要迎接。

迎接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聽見――『大聲悲鳴』。



虐殺三分之一人類的『大聲悲鳴』。

「―――――――――――――――――――――――――――――――――――――――――――――――――――――――――――――――――――――――――――――――――――――――――――――――――――――――――――――――――――――――――――――――――――――――――――――――――――――――――――――――――――――――――――――――――――――――――――――――――――――――――――――――――――――――――――――――――――――――――――――――――――――――――――――――――――――――――――――――――――――――――――――――――――――――――――――――――――――――――――――――――――――――――――――――――――――――――――――――――――――――――――――――――――――――――――――――――――――――――――――――――――――――――――――――――――――――――――――――――――――――――――――――――――――――――――――――――――――――――――――――――――――――――――――――――――――――――――――――――――――――――――――――」

持續了二十三秒。

只在二十三秒間,殺了二十億人。

停止二十億個心臟。

在聽到――在聽到那道悲鳴時手袋鵬喜內心所想的,既不是『發生什麼事?』,也不是『怎麼回事?』,而是『終於來了』。

終於來了。

等得不耐煩的東西。

等得不耐煩的環境終於來了。

不,說是等得不耐煩也太誇張,即使是想像力多麽豐富的青春期國中生,怎麼也不可能預料到有那一天真面目不明的『悲鳴』會響徹地球全境,人類會銳減的未來。

不過,人類的銳減即使預料不到,

環境的劇烈變化――也期待著。

渴望天地異變。

渴望未來。

無論是公開還是背地,手袋都期盼著『奇怪的傢伙』能生存下來的世界到來――而『大聲悲鳴』就十分符合那期待。

理想的光景。

一面被轟鳴聲圍繞,手袋一面覺得,

「這下要生存就變得容易些。』
高興著。

話雖如此,這二十三秒間也不是沒有難受過――宛如地獄般的二十三秒間這點,她與其他人類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在宛如地獄般的二十三秒間,在煎熬、苦悶的同時,手袋也認為,

『這跟至今為止的人生比起―』

『這跟至今為止的人生比起來,這天搖地動根本像天堂一樣――』

歸根結柢,就是極限的極限吧――大約在國中一年級的第二學期,手袋鵬喜來到她保持原本她自己繼續生存的極限。

主要是早熟的青春期終了。

即便說些假設也沒什麼用,但如果沒有在此的『大聲悲鳴』,她的人生照原樣的道路繼續前進的話――大概在年底她的生命力就會耗盡,敗給一般社會和生存競爭,隨後消亡、滅絕,手袋鵬喜會成為『隨處可見的普通女孩子』。

被同化了不是嗎?

照理這樣會好得多――然而那肯定只不過是不用負責任的外人的意見吧,雖說是被『醫生』慫恿,但她會使盡各種手段想繼續維持自我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為『大聲悲鳴』的聲響而高興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結果將會帶來什麼樣的未來,是她自己該負擔的責任。

她的負責人,是她。

不管怎樣――她保住了性命。

手袋鵬喜的人格是二十三秒的『大聲悲鳴』保住的――不知不覺聽不見了『悲鳴』,不像剛才為止在被窩痛苦著,她心情暢快無比。

只是感覺誇張――只是做場惡夢,實際上是被鬧鐘吵醒之類的事嗎?

如此想著便又忐忑不安。

發生天地異變,生存環境顛倒過來就好的心願只是做了場惡夢,今天也是一成不變的一天的開始不是嗎――然而當然不是如此。

沒那回事。

在看到橫躺在客廳雙親的屍體得知的。

什麼感覺也沒有。

那事實即便讓自己害怕了,也不會感到意外。

我明明那麼希望這種無聊親人的死亡――此時卻覺得怎樣都好。

瑣碎的,都無所謂。

……硬要說的話,在能夠確認那道『悲鳴』改變世界的意味上,只要那樣想,雙親的死,還有至今為止的生都不是徒勞白搭。

「爸爸,媽媽。謝謝你們把我生成奇怪的孩子。」

雖然試著說了,不過當然聽的人已經不在――而這時間點的手袋鵬喜無從得知,『大聲悲鳴』是響遍世界,襲擊各處世界上的人類,大量、隨機生產像她雙親一樣的犧牲者。

以『生產』來表現『死亡』,雖略為矛盾――總之,殺死了三分之一的人類。

不問男女老少――都虐殺了。

反過來說,人類的三分之二,也就是約五十億的人類倖存下來,在倖存方和被殺方,被認為是沒有區別、差異――是隨機性,公眾見解是完全隨機。

然而在完全隨機的見解上,勢必會造成某種偏頗――像是不斷投擲硬幣的話,隨機正反面的機率是二分之一沒錯,但偶爾會出現連續丟出十次正面,或是像不斷計算圓周率,罕見會連續十次算出同個數字。

機率的偏頗會在某處產生――而這次產生的偏頗,就發生在手袋鵬喜的周圍。

在她度日的生活空間。

三分之一的隨機――偏離了。

在她周圍,偏離了

聽了可別嚇到,不僅是她的雙親,連她平常接近過的人――同班同學、老師、先前才藝班的教師學生、親戚、鄰居――能說是手袋鵬喜『關係人』的人類,由於『大聲悲鳴』的緣故,一人不留全死了。

也就是――滅絕了。

而且不僅限於現在,在小學關係接近的人也不例外――在當時還是國一生的她的調查力沒辦法調查到那種地步,但如果無視統計用狹隘的見解來看,好似手袋鵬喜的『關係人』,成了被『悲鳴』奪走性命的條件。

當然以客觀來看,這僅僅只是偶然――是隨機有可能發生的現象。就連彩券也會有誰中獎一樣。

似乎發現到有這回事是有點過於不可思議――不過另一方面,也不能簡單把這件事當作『單純的偶然』,手袋是把從至今為此痛苦不堪的人際關係的束縛,一口氣被解放的事實解釋為,

『被選上的』。

被選擇的。

『被選上的戰士』――雖然沒想到那,然而在適應環境變化,在生存競爭裡倖存,在自己、只有自己是在『大聲悲鳴』中保住性命的事情上,獨斷肯定有不可動搖的理由。

以地球規模來看,明明只不過是中了至多三分之二機率的彩票――要說的話像只是猜拳沒輸一回,就深信『我是被神眷顧的』一樣,從旁來看會覺得這『被選上的』無聊透頂――但情況惡劣下以客觀的視角來看,她的『倖存』果然是奇葩的存在。

手袋鵬喜。

『選擇』她的理由很明白――作為為了和地球戰鬥的戰士,已經沒什麼理由猶豫招攬的。

避開『醫生』的診斷,又被杵槻鋼矢放過的她――與她本人『被解放』的認知相反,在那時就被逼到進退兩難的死路。

她被捕獲的命運。



從此進展快速飛逝。

『大聲悲鳴』後不久的混亂期中,成為孤兒的她儘管如此也沒做出什麼值得一提的怪異行為,被安置在避難所裡,國一生的她一面接受幫助一面生活著――然而在十月底受到那兩人的來訪。

由於在那時候的手袋已經知道自己的關係人『全滅』,對有人會來拜訪自己感到非常意外――雖然為自己的關係人還『倖存』而有些沮喪,但那是自以為的誤會。

初次見面。

「劍藤犬个……嗎。」

「而這位是牡蠣垣閂。」

第一次見面,而且是奇怪的二人組。

除了初次見面以外也是頭一次看到那種類型的組合。

提著竹刀袋,身穿劍道服的女孩子,和穿著三件式西裝的紳士……,是劍道部的女高中生和同行顧問?

如果要以手袋的常識絞盡腦汁來解釋的話,就是那樣吧――但既然如此手袋完全想不出會受到劍道部來訪的理由。

「在您百般繁忙的時候非常抱歉,手袋鵬喜小姐,可以稍微聊一下嗎?是攸關於人類的未來,很重要的話題。」

自稱牡蠣垣的紳士以非常繞圈子的說法說道――即便被這麼說手袋也並不忙。

因『大聲悲鳴』,生活往返的學校成了避難所而有不少空閒――女國中生能做到的志工也有限。

說是這麼說,輕易跟著突然現身的神秘二人組走什麼的,手袋也並非不諳世事――那是生存競爭前的常識問題。

委婉地,不,說現在正忙來拒絕,

「很困擾呢。」
一面不怎麼困擾又謹慎的態度,一面不讓步的樣子,
「那麼就這麼辦吧――犬个。」
看向同行人的劍道少女。
「這裡就讓女孩子們之間談談好嗎?在同時我做這孩子該做的事代替幫忙――」

「我明白了。」

與板著臉的樣貌相反,少女對紳士相當順從似地立即回應。不,話題任意被那邊總結也很為難。

然而牡蠣垣沒等手袋回答就冒失地進到避難所裡面――奇怪卻不失禮儀的行動,手袋逃過一劫,的確和初次會面的成年男性說話會感到害怕,但要和氛圍如此恐怖的劍道少女兩人獨處的話,那邊還算比較好。

如果認為彼此都是女性、女孩子就毫無例外會聊得起勁根本是大錯特錯――到底要聊什麼?

怎麼也看不到,但終於結束的樣子,是政府要調查什麼嗎?雖然唯獨一人倖存的她在『大聲悲鳴』後不久被刨根問底打聽過各式各樣的事情――

「……過來。」
不客氣地被招呼過去。

看都沒看這邊反應的劍道少女,劍藤犬个直接向前邁步――總覺得有點搖搖晃晃,踏不穩腳步。沒有風才勉強不跌倒的走法――就放在一邊不管的話,或許會擱置手袋一人走到哪也說不定。

好似迷失了什麼。

手袋也不認為自己的精神狀態有多正常(雖是因『大聲悲鳴』後活下來而確信的),但劍藤的氛圍更加危險――危險到不敢抵抗。

最後手袋提心吊膽地小碎步,追上迷失方向的劍藤後面――認為『就這麼辦吧』。

因為在『大聲悲鳴』中保住性命,但對在之後的展開要說是『一成不變』還算是『一成不變』的日常光景正好感到厭倦――如果自己是『被選上』的,必定會有『下個展開』,或者是這兩人的來訪吧。

這麼一來比自己更像不能適應『大聲悲鳴』之前世界觀的劍道少女會來拜訪手袋就說得通。

即便如此,散發出異常氛圍的少女――用詞不太像是當地人,是遠從哪裡來到香川縣這呢?

「哦,那個……,劍藤小姐。是哪所高中的劍道部呢?」

忐忑不安試著在她的背後提問――老實說,越看越容易覺得是參加劍道部的高中生,但把提著竹刀袋穿著劍道服的十幾歲少女判斷為其他什麼就好了呢?

「……在意嗎?」

「哈?」

「別擔心。只要沒什麼意外,就不會使用這個。」

那既不是回答也不是獨白,回覆了不知道是吻合還不吻合的答案――不,絕對不吻合。

交錯、空轉著。

當然這時候的手袋鵬喜不可能知道竹刀袋中裝的是大太刀,『只要沒什麼意外就不會使用這個』這句話的意思,是『發生什麼意外就用這把刀切碎妳』――但即便扣除那差別,現在也明白和劍藤之間的對話是不會成立的。

「那個……」

「在這邊好嗎……」

止步的劍藤站在自動販賣機前。從懷裡拿出錢包,

「要喝什麼?」
問過來。

「啊,那……茶。」

「知道了。」

投入零錢,把自己和手袋的份都買了――遞過來的罐子卻是同為茶類中的紅茶。

雖然沒什麼關係但又不是咖啡,說到自動販賣機中的茶,通常指的是日本茶不是嗎……?

感覺是個心不在焉的大姐姐……,更錯愕的是,那位大姐姐就直接坐在地上,

「呼―」
嘆氣。

不知為何感到憂鬱的樣子融入畫一般的風景,但手袋很為難該怎麼做才好。

行動太自由了。

就那樣席地而坐又不發一語――在『大聲悲鳴』發生後變得缺陷的環境中,到哪都期待著下個展開來訪的心情,但對現在的手袋來說,只有『被奇怪的人糾纏』這不幸般的心情。

『奇怪的人』。

這個人也是因為『特異』在『大聲悲鳴』中活下來的吧――不,等等,這麼說來以前,大約半年前剛入學國中的時候,不就曾經同樣被完全不能理解的人給糾纏過嗎――

「…………」

就留在原地毫不留情地流逝數幾分鐘。

也不可能從手袋那方先開口說話,總之先等待對方――劍藤只一點一點喝著紅豆湯,一眼都沒看向這邊。

雖然確實是不擅長被別人看著,但絕非擅長被無視――等得不耐煩,總之先找談話的時機,準備要再問一次『是上哪裡的高中』的時候,

「狗。」
劍藤說。

似乎是喝完紅豆湯的樣子。

「我開始養狗囉,……雖然是叫它『小狼』,很可愛呢……,現在在家看門會有點擔心……,不過好好地教育過,沒問題的……規矩也很好,很像飼主喔呵呵呵。……手袋醬喜歡什麼樣的狗?」

「…………?」

太過突然,太沒條理。

為什麼突然對自己的寵物自滿起來?

當然手袋也無從得知――不會知道劍藤犬个這位『大姐姐』被某些事弄得故障的溝通能力,在年下女子面前作為年上女子的妥協風範,僅想到像是『請喝飲料』之類的行為,那之後就束手無策,只有盡可能喝飲料拖長撐時間,然而最後還是喝光每一粒紅豆,因此在進入『正題』前才逼不得已開始用寵物的話題拖延時間。

所以不知道那是勉強榨出結果的『閒話』的手袋,儘管牽連出莫名的怒火仍,

「比起狗我更喜歡貓。」
回答了。

雖然實際上也沒明確喜歡貓到哪去(原來就對動物本身不怎麼感興趣,不想參與『狗派』『貓派』的派系爭鬥),但把『喜歡什麼樣的狗』這問題強加於人,就會發起些許反抗心回出對立的答案,不過劍藤的反應可不是『些許』就算了。

之前怎麼也對不到目光,毫無生氣的大姐姐,像是大吃一驚般瞪大雙眼,以駭人的速度突然抬頭往上看向這邊。

「哈? 貓? 妳說妳喜歡那種野獸? 認真? 腦袋沒問題吧?」

到剛才還以舒緩的步調說話,卻一口氣變成劈哩啪啦喋喋不休的劍道少女――怒氣直奔到幾乎要猛撲過來。

「那、那種張牙舞爪,四腳著地,渾身毛茸茸,發出些意味不明叫聲的肉食野獸,到底哪裡好了?」

「…………」

全部也符合狗的特徵。

「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比起狗更喜歡貓的人……喜歡那種反犬旁漢字的生物。十二生肖都沒進入的那種動物……」(譯:反犬旁漢字=犭,日文中的貓=猫。)

雖然不知道反犬旁啊十二生肖啊,到底成為什麼標準,一般會那麼驚訝嗎――也許就像電視上看到那種病態的愛狗人士吧。

說實話還挺恐怖的。

「是嗎……在四國比起狗,貓更是主要的動物啊……,那四國的人到底飼養著什麼呢。」

「…………」

是貓吧。

不,跟四國也沒關係。

多半是觸碰到逆鱗……不如說觸犯到劍藤纖細的神經,但既便如此手袋首先感覺到不是『必須為粗心的發言道歉』,而是『不想牽扯上關係』的心情――不過在她下定決心撤退前,劍藤,

「啊啊幹不下去了。回去了。」

毫無隱瞞厭惡地站了起來,一眼都不瞥向手袋就憤然離去――很快又折返回來。

再一次重新坐回地上。

劍藤拼命恢復平靜似的。

倒不如說,那次激動成了很好的契機,冷不防,

「聽說妳……從『悲鳴』中活了下來。」
進入『正題』。

即使神智清醒過來話也說不太好的樣子……不過回到舒緩的口吻,讓手袋安心不少。

「不,說是這麼說,現在活著的人全員都從『悲鳴』中活下來……,不過,手袋鵬喜。手袋醬。妳倖存的形式非常特殊……」

「……特、特殊?」

被這麼說很快明白到――雖然因『大聲悲鳴』身亡的比例為三分之一,但手袋鵬喜則是無論是周圍的人還是自己的『關係人』,百分之百的比例都死亡,這種倖存的形式――

「那大概是,單純的偶然,」
劍藤說道。

一下就轉回剛才結結巴巴的語調,但即便如此她斬釘截鐵地斷言並沒有錯。

重視那『特別感』的手袋雖無法反駁如此指摘,

「但那樣的偶然,是我們所珍惜的――我們是地球撲滅軍。」

對接下去的話感到興致勃勃,遠遠超過反抗心。

什麼啊。

地球……防衛軍? 不,撲滅?

「那個―嘛……。就是說妳『持有』的那個……或許至少是有英雄資格的……」

「英、英雄?」

「……也許沒有。」

「到底有沒有啊?」

「說有沒有嗎……嗯……對了,妳自身是怎麼想的?覺得自己能成為――拯救人類的英雄嗎?」

劍藤像是在測試一樣問道。

宛如試驗一般。

「我雖然成為不了――但如果有那機會的話,妳會想阻止『大聲悲鳴』嗎?」

「…………?」

阻止『大聲悲鳴』?

對手袋來說,要阻止成了救命仙丹的環境劇變所帶來的天地異變是從沒想過的……但即使被問到也只會認為『那種事是不可能的』。

說起來要做什麼才能阻止那道『悲鳴』根本想不到――的確,要是將那防範於未然能如『醫生』所言『預防』的話,那相當是拯救二十億條人命的成果,無論劍藤說的是什麼樣的意味,做那種行為的毫無疑問是英雄吧。

可是,那對手袋是辦不到的。

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規模也差太多了。

而且――根本不想去阻止。

接受『醫生』診斷以來的六年間,一直都忍耐度日――明明像她一樣那種『容易生存的環境』好不容易到來了,為什麼非得要親自否定那樣的未來不可呢?

可能的話手袋還想再一次,不,再兩次響徹『大聲悲鳴』――即便遭受那種天地異變,現在的手袋也非常有自信能生存下來。

「我―」

「不,有沒有都沒關係――事情都過去了。發生過的事情都結束了。」

像是對下定決心要說些反駁的手袋失望,劍藤如此說道後起身――如除去劍袴上的碎石般拍拍自己的臀部。

「老實要我來說的話,妳在『大聲悲鳴』中活下來的形式與這場合上沒太大的關聯……,但可不是能說這種話的時候。由於這次的事件,地球撲滅軍被削減大量的人數……,不允許做些奇怪的深謀遠顧,不計一切試著接近軍隊名單中殘存的名子。正好在四國也有工作要做――過程大概就是這樣吧?」

比起說明更像是邊說邊再自我確認事情的原委――雖然並非特別針對手袋但對那種『順便』感,讓手袋感到不快。

……要是知道眼前的劍道少女,是被受她自己組織期待的『英雄』卻沒達成,也沒如願阻止『大聲悲鳴』的發生,現在遭受著『毫無用處』這苛責的事實的話,或許手袋的心情也會有所不同,但手袋鵬喜不是觀察那麼仔細的國中生。

因此對劍藤只是滿肚子火。

不過自從來到四國,在國小的六年間盡力避免『與人衝突』、爭吵為主軸生存的手袋,那種想發洩的憤怒是沒辦法好好用言語表達出來的。

如果說能讓眼前的劍道少女啞口無言嗎,完全想像不到――不如說對沒有那般的細心,連話都談不起來的年上少女發怒根本沒有意義,感到憤怒的也只有自己。

知道是無法溝通的。

然而就在那麼思考時,劍藤說出更令人氣憤的話過來。

「而且就如此看來,感覺妳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不過如果有心想為人類而戰鬥的話,當我們地球撲滅軍的同伴也沒關係喔,手袋醬。」

……如果跟劍藤犬个對話的是很了解她的人,會明白她這種說法單純是不習慣談話般詞彙不足,但手袋和她是初次見面,試著思考要『好好了解』這時候的劍藤犬个,就像試圖去理解一條坐在地上的狗一樣。

不過那暫且不提,在期間不斷反覆出現『地球撲滅軍』這單詞,手袋清楚確信不是自己聽錯――既然都聽到了就不得不發問。

「地……,地球撲滅軍,是什麼?」

「撲滅地球的軍隊喔。為了把我們人類的敵人――地球,給徹底摧毀的組織。」

「…………」

唯獨這句說得奇妙流暢,是說習慣或是熟記下來其中一個吧――雖然不知為何感覺像是後者,但怎麼也不會曉得。

「這次的『大聲悲鳴』,是地球向人類發動的攻擊――我們受到無法回復的重大打擊。所以即便是一人也好,不得不盡可能補充大量戰力……這樣。照室長說的。」

到途中還很有氣勢,但語調隨後就漸漸低落,最後成了單純的傳話遊戲――默記力用盡了吧。

「如此這般,才會來招攬……挖角妳吧?不,還是招攬吧……,沒問題,不用擔心。有什麼的話我會保護妳,即便什麼都做不到也會充人數。」

這邊劍藤犬个是打算要表現自己的顧慮給她看,但以這種說法根本傳達不到――不過要說的話手袋也沒有被怒氣沖昏了頭。

當然沒有對眼前的劍道少女消氣――但對從為了人類和人類的敵人戰鬥的組織那,受到勸誘邀請(期盼已久)的展開,要說內心沒有激動振奮是騙人的。

撲通撲通跳著。

我,很酷――內心想著。

我現在是活著的。

地球是人類之敵啊、『大聲悲鳴』是地球發出的殺人音波啊,劍道少女雖一如往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也有想更詳細的說明,但都以後再想也沒關係,那帶有虛構空談味道的招攬是如此誘惑人心。

被選上的戰士。

英雄。

在環境劇變的世界,我能成為『那種人物』――一想到便熱血沸騰、興奮不已。

「……幸好妳的社會立場十分充足――總之因為妳的關係人全員身亡。本來當讓妳加入地球撲滅軍的時候,會殺光妳家族親屬。」

劍藤平靜地說出如此危險的話,手袋聽漏了――不,也許沒有聽漏。

也許只是假裝聽不見――不好的事都充耳不聞,缺點也不要求表態,只聽進好聽的話,手袋在此想接受劍藤的勸誘。

開始決心要成為地球撲滅軍一員。

如果事情如此演變的話,之後人類與地球持續不斷的戰爭情況,會有很大的轉變也說不定――曾是有力候補的劍藤犬个因被烙上『期待落空』的印記而從缺的地球撲滅軍『英雄』的座位是手袋鵬喜坐上的話。

至少那名少年。

那名無心的少年――在半年後就不會被拉進地球撲滅軍,和家人安穩度日,也不會參加一年後這裡舉辦的四國遊戲吧。

未來是不會改變的。

手袋鵬喜沒有立即答應,想擺出裝腔作勢的態度――不自覺想高價推銷自己也能說是與年齡相應可愛的態度,但這數秒成了致命傷。

說到是要誰的命,既不是手袋,也不是劍藤,而是要了這名無心少年的命――從旁,

「等一下、等一下――」
插話進來。

從旁打攪了――說是那麼說,是說那聲音沒有緊迫的樣子,還是因像『對笑點插話』那樣的情緒而遮擋起來。

「等等、等等喔,大姐姐――那邊的大姐姐。這孩子是在四國的小孩對吧?那麼交涉權不該從妳們先――不行插隊啦,真是的。」

以明朗的語調現身的是穿著鮮豔連身裙的女孩子。(是從哪、什麼時候現身的?劍藤明明選在誰靠近就會馬上知道,不是那麼有人氣的場所才停止腳步。)

看起來年紀大概和手袋相同,但一看不覺得像是同種生物,是個朝氣十足的少女。雖然剛才被輕飄飄擺動著帶有動漫氣息的服裝吸引目光,但對年上的女孩子一點畏懼也沒有,坦蕩蕩的態度是手袋完全沒有的。

不顧因意味不明的少女突然登場而混亂的手袋――新登場的連身裙女孩直接,

「我是在四國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登澱證。」
自我介紹。

理所當然是第一次聽到的名子。

她――登澱把頭轉向這裡,

「請多指教喔!」

爽朗地微笑――是以往手袋即便是雙親也不曾對自己露出充滿親切的笑容。

雖然不知不覺被那笑容『奪走似的』,但很快就回神過來――想到現在是自己下定決心的時候被人從旁中止。

這麽思考的話,登澱成了手袋出乎意外的防礙者――如果到剛才為止對劍藤抱持著怒火,那麽會對登澱感到氣憤也不奇怪,但不可思議的對她沒有抱持著那種感情。

從外觀來分析,比起像是單純社團活動結束後茫然茫然的劍道少女,穿著光彩奪目的服裝引人注目的同世代的女孩更會覺得有共鳴感也說不定――如果要以手袋鵬喜即時的認知來說的話,

感覺到了命運。

像是和命中註定的同伴,命中註定相會的感覺。

抱持著那樣的心情――從地球撲滅軍來看的話,主要是劍藤犬个的招攬能力低而敗露,唯獨跟上那的即興演技當然她也沒有。

不過,是從哪裡從旁打攪――對只有覺得能在天空中飛行的方式登場的登澱證,

「…………」
一句話也沒說。

只是不疾不徐地一邊看準似的一邊將肩上的竹刀袋取下。

「還是不要那麼做比較好喔,大姐姐――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就這麽開戰的話,會困擾的可是妳們喔……,這裡是我們地盤。」

即便完全沒有任何格鬥技經驗的手袋大概也知道,瞬間纏繞鮮明危險空氣的劍藤,登澱始終盛氣凌人地如此說道。

「…………」

比起回應登澱的『忠告』,像是對那種餘裕的態度感到可疑,劍藤沉默後再次將取下一半的竹刀袋重新提起掛在肩上。

「現在,我隊伍的偽裝者正在和大姐姐的上司商量――所以還是乾脆點放棄比較好喔。」
登澱像是等劍藤動作完後繼續說。

被暗示到她的上司――牡蠣垣閂那名紳士,劍藤更加沉默不語。雖然不覺得登澱有看清到那種地步才說道,但那個男的對劍藤的影響力確實不小。

又不發一語過了十秒後,劍藤,

「什麼啊。」
說了。
「先注意到這孩子的,是我們地球撲滅軍――放任六年以上都不管,現在才主張交涉權什麼的,妳們欺負人啊。」

……因為各種幼稚不成熟的措詞,一點威嚴感都沒有。

看起來只是在鬧別扭。

怎麽也搞不懂少女的本意。

不過,劍藤多半會斷然『放棄』自己的事,手袋是明白的――痛切地理解到將永遠失去觸手可及成為『被選上的戰鬥』、『英雄』的機會。

「妳――」

雖然手袋不自覺想追纏上去,但那時劍藤已經背對著她――像對手袋完全失去興趣般。

實際上只是被上司牡蠣垣委託交涉的任務,在劍藤內心認為手袋的『倖存』是怎樣都沒關係的存在吧――的確,對應該說是『真正倖存』的劍藤而言,會如此輕視手袋的理由十分足夠。

不,雖然失去興趣,劍藤頭也不回就說了最後一句話,

「手袋醬。妳,別過來喔。」
留下話語離去――總而言之。

這麼一來,因奇怪地裝腔作勢而錯失機會的手袋能做到的只有遷怒――只好對這還在場的人物亂發脾氣。

不,也不是遷怒。

奪走成為英雄的機會不用說就是這位穿著可愛衣服少女的緣故――仔細一看根本完全不合適!

「妳、妳、妳――妳啊――」

聲音斷斷續續聚不起來。

都是妳的錯,害我戰士英雄都成為不了――想怪罪話語卻糾結在一起,想說的話太多反而混亂了。

登澱證就像趁虛而入般笑嘻嘻說。

「吶吶,手袋鵬喜醬。妳相信有魔法嗎?」

「哈?」

「相信有魔法少女嗎?」

「哈?」



總之。

怪異的少女手袋鵬喜。

既沒成為戰士也沒成為英雄。

卻成為了魔法少女。

第1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話  「與同伴的相會!少女們的夢想。」




大多都是以半份必要的殺意,殺死兩倍必要的人。



魔法。

是比起說地球是人類之敵更難以相信的事。對在嚴酷的環境,至少對本人是如此環境中生存的手袋而言,是無法立刻囫圇吞棗那作夢般的力量――可是登澱證在當場聽到後馬上『實踐』魔法少女『Metaphor』的魔法給她看,讓她不得不相信。

比起理論不如證明。

百聞不如一見。

毫無議論的餘地。

一旦相信之後,手袋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一直以來珍惜自己的『怪人度』以防備環境的劇變,即便扣除那方面用客觀思考來看孕育在殘酷家庭環境中的手袋鵬喜,即便長久以來都過著像電視或雜誌都不給看的生活,『魔法少女』這角色性的情報多少也會從某些地方自然得知,懷抱像小孩一樣的憧憬不是完全沒有過――怎麼也不會有拒絕那勸誘的理由。

終究選擇我的是這些人嗎――如此想著,不久之前牡蠣垣閂或劍藤犬个所說地球撲滅軍的事,全部都忘光了。

不,也未必是忘記了――自己被對抗地球的兩大勢力互相爭奪圍繞的『事情』,讓她精心培育的自尊心、自我意識十分滿足。

自身有自己還沒發現到的隱藏能力,被某個誰注意到後激發出來――之類的是青春期特有妄想般的心情,暫且不提是否真的持有那種能力,或多或少誰都曾經懷抱過的期待,在手袋鵬喜心中歷經『大聲悲鳴』後已經不太能用常識來思考地擴大增長著――但目前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所展開的爭吵,相當符合那種期待。

當然,那是多麼愚蠢。

愚蠢透頂。

總之手袋什麼都搞不清楚,既不想核對對方所說的話,也不想測量對方的信用程度,但不能說只憑直覺,因為她是下定決心決定自己的前途――謹慎地好好思考,如果想到爭奪她的本領的其中一方,地球撲滅軍的劍藤犬个對她也不是特別感興趣的事,在那時間點也應該十分明白『自己的價值沒被重視到哪去』。

會不知道很奇怪。

話雖如此,即便知道她也不再想面對那種現實――或是『環境』吧。

知道的話也許會變得奇怪。

實際上,假使在此不是受地球撲滅軍也不是受絕對和平聯盟的勸誘,而是企圖征服世界的邪惡組織,更進一步來說,從地球那方以滅亡人類為目標的招攬,手袋也會答應的吧――以她的感情來看,沒什麼東西是該稱呼為思想的。

有的只是過度堅守保護,與周圍格格不入,特異的自我意識――根據場合意識高也許會被大力稱讚,然而因此對『能賞識到自身價值』的事,她完全沒有防備。

對來自魔法少女的招攬。

毫無戒心答應了。

「恭喜恭喜!從今天起就是我們的同伴囉!請多指教!太棒了!為了世界的和平,為了最喜歡的大家的幸福,一起打倒地球吧!」

登澱證給人種天真爛漫的樣子――為了世界的和平而要打倒地球,語義上雖會感到有些矛盾,但那只不過是瑣碎的問題。

……自身也沒成為『被選中的戰士』,而是『被選中的魔法少女』的登澱,會那樣熱烈歡迎大概不是假裝的,她如此開朗愉悅、自由奔放的樣子卻動搖了與鮮豔的服裝和那種『嬉戲喧鬧』都無緣的手袋內心,會受邀到絕對和平聯盟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然而大多組織勸誘員的認知和組織實際狀態未必一致。

的確,絕對和平聯盟是回應了手袋鵬喜長年的期待,但要說手袋鵬喜是絕對和平聯盟唯一的期待的話,完全沒那回事――以先前的現實話來看,絕對和平聯盟會在這天向搬到四國的六年間,借用劍藤犬个的話都『棄置不顧』的手袋勸誘的理由,依然和地球撲滅軍一樣,『由於「大聲悲鳴」造成損害,要填補人員不足的緣故』這點占非常大――大概都看中家屬親戚都因『大聲悲鳴』身亡的手袋鵬喜,勸誘上沒後顧之憂的疑慮。

明明周圍全死了卻奇蹟般『倖存』的機率,當然也不是沒注意到,但那最多只認知到『能利用在對抗地球戰爭的宣傳』――只是次要的。

偶然是重要的,但沒到必然的程度。

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爭奪手袋鵬喜的事本身雖是不爭的事實,然而理由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相去甚遠,不是因為自己重視的人格價值被發現,單純是她沒有親屬,也就是身無負擔,省得他們事後的麻煩,只不過是個容易勸誘的孩子。

與手袋鵬喜是誰無關。

是誰都好。

要說的話,她是誰、什麼樣的人,根本不知道――雖然講起來很悲哀,但那種事誰都會遇到,司空見慣。

在某種意味上也許她做錯了選擇――無法去驗證,雖然兩邊都半斤八兩沒錯,但不是選擇地球撲滅軍,而是選擇氛圍被吞沒、被動呼吸的絕對和平聯盟,或許不是個正確答案。

雖然哪個組織都是為了和地球對抗,然而如果加入不用說會『被變成』魔法少女這點,對被稱作少女這年齡的她而言,絕對和平聯盟可說是比較悲慘的選擇。

因為絕對和平聯盟所說的魔法少女,既不像是手袋聯想到『被選上』的存在,也不是特別的存在――而是只要穿著規定的服裝誰都能成為,來者不拒無須條件,純粹的實驗品罷了。



話雖如此,對外部機關隱瞞是理所當然的事,而完全不讓少女發現自己身在暗中量產魔法少女的地方,因為那裡相當於絕對和平聯盟的肝臟,期望保留自己個性這裡卻在一般化,諷刺的是手袋鵬喜從沒發覺到。

豈止是只有本人被蒙在鼓裡。

事實也好,將來的未來也罷,誰都不知道。

那裡的洗腦――基礎教育是徹底執行,不只是手袋,連邀請她到組織的登澱證都並非沒持有相似的特權意識。

然而登澱或其他的魔法少女是從更幼小的時候被組織教育為『魔法少女』,『理所當然』認知程度是和手袋不同。

更嚴謹來說,在絕對和平聯盟這組織中,並不是沒有『被選上的魔法少女』――她們是被稱呼為『白夜』隊的菁英集團,雖然不曾冒著危險在前線作戰,只要參加組織的營運就行,但手袋知道的不多也觸及不到她們那種存在。

能成為的只不過是一文不值的魔法少女。

只不過是無個性的魔法少女。

……別說井底之蛙不知大海,她連井的大小都不知道――即便如此說了也未必會知道,既不會為事實消沉,也不會感到絕望也是個優點。

就算之後知道事實也已經進到組織,事到如今也沒辦法――雖然與其他的魔法少女們一樣,
浸身在組織的教育,被吞沒,任憑正義的戰鬥擺布,但對手袋而言能說是最好追求幸福的手段。

本人幸福的話那就行了,這見解雖非常蠻橫不講理,但認為本人不幸是因為沒被拯救也不一定正確――在那種意味上絕對和平聯盟對少女們的照顧是非常周到的。

處理程度低、誰都能夠完成的工作就是她們的職務,一次也沒讓少女們注意到,製造她們能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的環境――毫不吝嗇給予她們『被選中』的感覺,維持魔法少女們的動機,努力控制著。

為了正義。

為了打倒邪惡的地球。

為了獲得究極魔法。

他們一如往常每天大量培育著可愛的魔法少女。

「……那麼,在本日結束實習。手袋鵬喜小姐,妳從今日起是魔法少女『Stroke』。請在接待處領取服裝與手杖回去――所屬隊伍我想大概會是德島縣的『Winter』隊,不過還是請等待書面通知。」

「好的。」
點頭。

接受來自登澱證的勸誘後便一帆風順的前進,在一週後手袋鵬喜通過正式手續,被任命為魔法少女――實習的內容非常簡單。

簡單的內容。

終究是她自己的認知,實際上以對抗地球教育為最初一步的這個研修,對在青春期的少女是有點困難的內容――依不同的人很有可能損壞的根本部分來編排時間表。

當然,即便哪個地方損毀,只要作為資料能幫助下個候補的教育也絕對不會徒勞,然而短時間要推翻教育過一定程度年齡的人的價值觀是很操勞的工作。相對被推翻的那方會是意志消沉的作業――不過僅限這點來說手袋鵬喜是非常傑出的優等生。

原本就是像沒什麼價值觀的少女――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持續鑽研在無法適應的環境下保住性命的手段,異端的少女。

在那種意味上幾乎像張白紙一樣。

實習教育這個『環境』、對抗地球這個『環境』,就如國中的授課般了落指掌――反過來看,也可以說從實習中什麼也沒學到,以絕對和平聯盟的立場就像教育失敗的東西,但他們也不怎麼重視。

對象沒有『對地球溫柔』這價值觀就行了――套上服裝的換裝玩偶的人性,絕對和平聯盟不怎麼在意。

說是這麼說,也不是完全沒考慮到那方面――關於『提供』什麼魔法給個別的魔法少女這點,是重視每個人的精神面。

依手袋鵬喜的精神面。

賦予了魔杖『Step by step』。

此魔杖的魔法是『激光砲』。是即便在絕對和平聯盟實用化的魔法中也有數一數二破壞力的固有魔法,因此取得使用那魔杖資格的手袋不止單純高興更覺得自豪――理所當然。

她不曾想過絕對和平聯盟對劣等的魔法少女反倒會賦予強力的魔法,來作為一種制動器、實驗的安全裝置的可能性――作夢也沒想到,在實習裡才能受到賞識的候補生,反而會得到不易上手的劣等魔法作為魔法少女那方的制動器,或是嘗試探尋看起來不是很有用的魔法的可能性。

雖然她從六歲那時就開始增長對惡劣狀況該如何對抗、迴避的技術――然而正因如此,對自己順利、適合自己生態的環境無緣起任何疑心。

被表揚會很開心。

被賞識會很高興。

被認可會歡興鼓舞。

要攻擊雖然很難,但找不到比她更容易騙的對手了――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說絕對和平聯盟在騙她。

他們是打算盡他們所能誠實接待魔法少女手袋鵬喜――像研究員在做研究時會全心注意老鼠的管理一樣。

在實習終了的階段,組織的幹部高層,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登場的事也成了佐證――必要事項的通知結束後,他對手袋鵬喜,
「實在非常抱歉。初次見面,我是酸湯原作。」
自我介紹。

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

雖然以那誇張的頭銜來看還太年輕,但十三歲的手袋沒怎麼在意――對她而言大人就是『大人』。

「非常高興――鼓舞人心又有一名魔法少女在四國誕生。接下來請多關照,『Stroke』。」

「好……好的。」

緊張不安地做了回應――酸湯微笑注視那樣的手袋,

「沒關係喔。」
說道。
「不用那麼緊張――請放鬆隨意。妳已經是魔法少女。測驗也結束了。接下來的只是閒聊。」

「閒、閒聊……嗎?」
無意義地重複對方說的話。

說可以放鬆就放鬆的性格手袋可沒有――怎麼對應還是會驚慌失措,也許是因為酸湯課長是以往在電視上也不曾見過如此面貌端正的男性。

直視看是名光彩奪目的美男子。

受到那種印象。

如先前所述,雖然實習本身不怎麽辛苦就完成了,但在最後的最後都覺得有意想不到的難關在等著自己。

「哦……嘛,也不算是調查,但成天都關在研究室裡,感性都遲鈍了呢。偶爾想試著和年輕人交換意見。」

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Any Questions?

那麼說的酸湯直盯著手袋――無論對方是不是美男子,不擅長被別人看著的事是不變的。

因此像是逃離酸湯課長的視線般,

「那,那個……」
接上話題。
「魔、魔法少女,到底有多少人?只受過實習,但人數還是相當多的樣子……」

雖然是硬捏出來的問題,但其實也很在意――這正是手袋如果再次遇到第一次見到的魔法少女登澱證的話會想問的問題。

『被選上的魔法少女』人數不會太多嗎?也不是抱持著那麼具體的疑問,但在那方面還是會感到不自然。

有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違和感。

「人數並沒有清楚規定――只要符合資格,全員都能成為魔法少女。不,也許女孩子就是大家的魔法少女呢。」

酸湯如此回答――倒不如說是成不了答案的回答。

因人而異會覺得只是被迴避了吧。

但事實上他是相當誠實回答手袋的問題――如果有違反事實的話,大概就是不僅是女孩子,男孩子穿上服裝也能成為魔法少女這點吧,然而在守護手袋鵬喜夢想的意義上,在此沒必要告訴她。

不過對無從得知的手袋而言也不是沒有不滿――這很難說是因為她自我意識過高。說誰都能成為、誰都可以的話也會失去幹勁吧……當然,絕對和平不會讓魔法少女處於那種心情,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也不會。

「只要有熱愛正義的心和敬愛同伴的心,就永遠不會喪失魔法少女的資格――妳作為新的魔法少女加入,一定會成為她們的助力對吧。」

不忘要播下像激發自尊心與培育同伴意識的種子――同伴。對啊,同伴當然是越多越好。

原本朋友就不多,極為稀少、親近的對象也全都死在『大聲悲鳴』的手袋,仍不擅長溝通交流,但的確也渴望著能夠信賴的同伴――過多的魔法少女是個疑點,然而手袋是想要心意相通、互相信任的同伴。

獨自一人孤軍奮鬥的英雄寫照也不是沒嚮往過,但手袋覺得自己能做到這已經非常好了。

……雖然是多餘的話,要是她加入的不是絕對和平聯盟,而是地球撲滅軍的話,說不定會成為『獨自一人孤軍奮鬥的英雄』吧――就像之後的無心少年。

依她的心理狀態是否耐得住如此對待是個很大的疑問,在那種意味上,選擇能與大量的『同伴』一同作戰的絕對和平聯盟,既不算是正確,也不算是錯誤。

「魔法的力量……,對外部人是秘密對吧?」

在實習就被再三叮嚀過的基本事項,然而手袋是要接續話題才如此說道――沒打算偏離主題,也沒必要說。

「對。沒錯喔。」
酸湯課長笑顏回應。
「因為魔法的實際存在會招致現代社會的混亂――為世人著想的話,隱藏在我們內部才是正解。雖然不久也許會公開發表――好奇心下解放魔法的力量只會對憎惡的地球有利。」

「欸……」

似懂非懂的理由――並不是想說應該讓更多世人知道魔法這便利的力量、自由開放之類的。被那種使命感驅使的思想,手袋根本不會有――單純不滿明明不是件虧心事、明明是件『好』事卻非得要偷偷摸摸的。

那不就和不能適應『環境』的時候一樣嗎――雖然沒直白說到那種程度的膽量,但仍散發出相等程度的不滿,

「打倒地球後,魔法的力量會和科學一樣被使用吧。」

像是受到刺激般,酸湯課長說道。

「這樣啊……」

雖然不是很理解,不過在此也沒繼續追問,手袋拉回原本的閒聊。要是閒聊讓自己的印象扣分也無濟於事。

她認為比起那個好不容易有機會,應該問一些只有現在才能打聽的事情――多少緊張也會鬆弛點。

也沒頭緒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這職位到底有多高,但至少對方不是隨時都能會面的人。

這樣的話想藉此機會問些實習中覺得不可思議的事――當然也會邊顧慮印象會不會變差之類的。

順帶一提,在魔法少女實習結束的階段,會設置這種名為『閒聊』的面試、問談場所是常規慣例,不同的魔法少女也會對相當於上司的人物丟出些刁鑽的疑問――不過在此反常不想爭取分數大概是她的處世之道。

「……雖然在實習中知道地球和人類是長時間一直交戰著啦……,那人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使用魔法的呢?」

「唔呣。是個好問題呢。」

酸湯課長雖然大概只是應聲吆喝說道,但被說是個『好問題』,手袋仍毫無抵抗地高興起來。

所以,

「不過,正確來說應該要問『人類是到什麼時候才能使用魔法』吧――」

問題內容被微調也不在意。

「我們不遺餘力讓長久以來的魔法再一次繼承重生――但魔法在很久之前是更為普遍的技術喔。」

「技術……嗎。」

雖然這麽一說就沒了夢幻的感覺。

「對。和走路啊游泳啊說話啊投擲啊攀登什麼的一樣,是人類理所當然持有的能力之一。本來就是普通平凡的東西。」

「那為什麼人類會喪失那種能力呢?該不會是――」

和地球戰鬥的戰禍吧。

受到像『大聲悲鳴』一樣的重大打擊後,人類變得無法使用魔法吧――由於至今為此的實習中,手袋不斷受到『發生什麼全都是地球的錯』這粗暴教育,會那樣思考是極為自然的事,但理應主導那種教育的酸湯課長卻,

「不一定是。」
從容地搖搖頭說。

「也能考慮是其他因素――也許對人類是不需要的能力,單純退化罷了。因為進化的方向性並非自己能控制呢。」

「進化……嗎。適者生存……對吧。」

邊想到和『醫生』的談話,手袋邊隨聲附和。

「嗯……不用說我也認為是害怕人類力量的地球用『地球陣』讓魔法淘汰的可能性更高――但在普通生活方面說魔法是不必要的力量也沒錯。不使用的能力會漸漸衰退,是生物學的常識。」

「可、可是―」

不自覺反駁了。

說自己被賦予的是『不必要的力量』,好心情都沒了。

「要是沒有魔法的力量,我們不就戰勝不了地球了嗎?所以絕對和平聯盟才會一直研究魔法對吧?」

「沒錯,正是如此――的確就如妳所說的。因為必要我們才繼續鑽研著。不只是我們,放眼海外研究魔法來對抗地球的組織絕對不少――大家都只是沒公開張揚而已。」

「我、我們――是必要的吧?」

踏入核心的問題――至少站在剛結束實習的立場來看,是不該問的問題。

在戰爭中士兵對自己抱持疑問是不適當的――同樣地問些關於魔法少女、魔法的存在意義是不該考慮,即便考慮著也不該被知道的事。

然而手袋卻不能不問。

我們是必要的。

適應著這環境。

否則的話――結果不就跟『大聲悲鳴』之前一樣,什麼都沒改變不是嗎。

「妳們當然是必要的。和地球的作戰上,妳們魔法少女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只有魔法少女才能帶來和平。為此我們會不辭辛勞進行協助。但那麼說的意味是――妳們魔法少女的力量變得不必要時,或許才能說是我們絕對和平聯盟,我們人類得償的夙願。」

「…………」

「也就是說――我們做研究製造魔法的目的,是讓魔法滅絕……」

實際上,身為魔法製造課的課長,酸湯原作在此是不該說這些事的。

起碼沒那個必要。

說她們自己和地球戰爭時行使的力量,在戰爭終了後必須被封印,即便不是手袋,其它魔法少女也不可能有幹勁――但酸湯對那方面不放在眼裡似地帶過,只是微笑,

「話說回來,」
轉變話題。

「魔法少女『Storke』。可以再問妳一個問題嗎?」

「嗯……啊,好、好的。」

「請不要那麼戰戰兢兢的。這始終是閒談的一環,不自然回答的話,這問題就沒意義了――別慌張深思,請毫無顧慮地思考並說出自己的意見。妳從今天起會成為魔法少女,變得能使用以前理應滅絕的魔法,不過―」

酸湯課長雙眼直視著手袋詢問――在這種時機也不可能把視線移開。

「要是妳能自由使用魔法的話,會想使用什麼樣的魔法呢?」

「自、自由?」

「對――如果只能使用一個妳喜歡的魔法,會是怎樣的魔法呢?喜歡的魔法。自由的魔法。或者換個說法也行。對於魔法少女『Stroke』而言的究極魔法,是什麼呢?」

面對那個問題,手袋――卻沒辦法立刻回答。即便說不用思考仍舊思考了。

當然,也不是什麼都想不到,但要是在這說些奇怪的話,也許會被認為對剛才口頭賦予的魔杖『Step by step』所使用的魔法『激光砲』感到不滿。

覺得厚臉皮說『想使用』這個那個魔法,很有可能會拐個彎成為對組織的批評,才發愣無法回答。

不過手袋也沒能順利出說「『激光砲』這魔法也沒什麼好不滿的,是我打從心底期望的魔法」這種諂媚迎合的話。

能做到的話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因此,半無視掉『想使用的魔法』啊、『喜歡的魔法』啊這類關鍵字,手袋決定把思緒集中在『究極魔法』這字眼上。

但只是這樣視野就太過模糊。

雖然既不是智力遊戲也不是猜謎,手袋還是希望酸湯給點提示,

「你說的『究極』……,是指『最厲害』的意思嗎?」

以本人委婉客觀的立場來直白地提出疑問。

「『厲害』……對。用『厲害』來定義也行。總之能想成只要有那魔法就算不能使用其他魔法也行的魔法,也可以說是究極魔法吧。以一匹敵全部。當然,不同的人答案也會不一樣……因為每個人對究極的價值觀不盡相同。」

所以想聽看看。

妳的價值觀。

妳認為什麼是最重要的。

酸湯課長如此說完等待手袋的回答。

覺得被等待的手袋更是焦慮起來――多半是明白回答什麼跟正不正確無關而放下心來,但也很討厭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不過越是裝腔越覺得自己被看透的樣子,完全迷失方向到最後,手袋回答了自己隨心所欲的『究極魔法』。

手袋鵬喜所想到的『究極魔法』――雖然嚴格來說是以酸湯給出的提示,『以一匹敵全部』為基底的答案。

但對手袋而言是『自由』且『喜歡的』。

「改變……的魔法。」

「嗯?」

「改變生態系的魔法。」

由於聲音太小被反問,第二次才清楚發音。沒有傳遍整個房間,微微害羞的聲音――像是要掩飾自己的難為情般手袋繼續說道。

「因為……只要有那個就不用其它魔法,像沒有其他必要,獨立自主的食物鏈一樣……即便環境翻轉、生態系顛倒也能輕易存活的話,作為生物而言不就是最厲害、究極的嗎――哦―」

雖然是結結巴巴,成不了說明的說明,但酸湯課長,

「…………」

非常有興趣的樣子在聽著――那只會讓手袋更緊張。自己也已經完全搞不懂自己在些講什麼――越來越混亂。

「所、所以說……,預知能力啊、不老不死啊,雖然考慮過各式各樣的……,但說到真正的究極就不該侷限在自己,而是連圍繞自己的環境都能干預的魔法不是嗎……自己的事自己做是當然的,雖然對周圍再怎樣做也只是干涉……,但用魔法的話,不就能做到了嗎?」

能做到的話不就好了嗎。

――說到這手袋終於想到一句話用來表達自己懷抱的夢想形象。

對啊。

改變生態系的魔法――還太遠。

再接近點――到達目的。

「總之,對我而言究極魔法是――」

手袋鵬喜邊平穩心情邊說道。

「毀滅種族的魔法。」



雖然一再重複過,手袋鵬喜被絕對和平聯盟重視的程度並沒有本人自覺來的高。她被絕對和平聯盟招攬的理由,大部分是因『大聲悲鳴』導致組織陷入人員不足的狀況與沒有親人的緣故。

她所守護的怪人特質、『奇怪的傢伙』這個性暫且不談地球撲滅軍,絕對和平聯盟並沒有那麼注視過――直到這時候。

酸湯課長,

「這樣啊。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非常感謝妳的回答。那麼,接下來請繼續加油喔。」

對於手袋回答的本身一點回應也沒有,什麼反應都沒做就拉下閒談的帷幕,但面對什麼是究極魔法這問題卻回答『滅絕種族的魔法』這如此異常的答案,毫無疑問在他心中對手袋鵬喜這一般沒有區別的魔法少女的認知有所轉變。

作為顯而易懂的證據是明明被預告會配屬到德島縣『Winter』隊的手袋鵬喜魔法少女『Stroke』,實際卻加入到香川縣的『Summer』隊。

『Summer』隊。

傳聞即便是在絕對和平聯盟中也相當有名、怪人雲集的隊伍。能進到那種隊伍身為『怪異者』的她既高興也覺得理所當然,然而內心同時也百感交集――知道明天之後會收到書面通知,和酸湯課長對話結束後的手袋放下心中的大石走出房間。

在走廊上遇到認識的面孔。

那名女孩子坐在打開房門正對面的折疊椅上,在等待手袋面談結束似地――等待順位。

要是平常的手袋會覺得和酸湯課長長談了實在非常抱歉,然而對於那名女孩子怎麼也不會這麼想。

認識的面孔。一點也不想認識的面孔。

一起實習過的少女――魔法少女。

然而她和手袋不同,不是新手魔法少女――豈止不是新手,經歷似乎還長得不像話。

不過是因為操行成績非常差的緣故,能一次又一次混在新人中受實習訓練――就連現在都坐在折疊椅上讀著漫畫,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啊,結束啦?」

她闔上漫畫抬頭看向這裡。

名子好像叫地濃鑿的樣子――由於最初的實習已經結束,作為魔法少女的名子也早被賦予。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雖然不知道是使用什麼樣的魔法,但總感覺是不太相稱的名子。不過也能說與那孩子莫名其妙的性格意外地相配。

『Giant Impact』到底是什麼意思?……那麼說來,剛才被命名的她也不知道魔法少女『Stroke』意味著什麼。

「……嗯,結束囉。下個換妳……吧?」

「哇哈哈哈。會說些什麼,大概都知道了啦ー」

看起來很了不起一樣地說道。

雖然也沒什麼好自滿的。

主要因為是新人實習的老手,所以只是把最後與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談話內容背起來而已。

「啊,不過話說回來今年換了新的課長,任用其他人的樣子。嗯ー,這樣的話內容也許會改變呢ー。妳們談了什麼?」

「…………」

奇怪地過份親暱。

不,這和過份親暱不太一樣――不是親密而只是明顯在輕視自己。

粗略來說,這名少女帶有滿滿的『藐視』感――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是魔法少女的新人,作為前輩想高高在上,但因為是受過無數次實習的留級魔法少女,一點都不值得尊敬。

是純粹不快還是留級生對新人只能擺出居高臨下的態度吧。

不管是環境劇變或是天地異變,還是成為女國中生或是魔法少女,哪裡都會有那種無聊的傢伙……,接下來幹勁十足想為地球而戰卻被潑冷水,些許感情用事的手袋正要無視直接穿過她。

但失敗了。

以實習期間裡的經驗明明清楚知道――越是想無視,地濃這名少女越會謎一般追纏過來。

不清楚是想被理會還是惹對方生氣覺得好玩,總之她從背後繞到正想離去的手袋前面說「等等,請等一下啦ー」。

「沒什麼不好吧,拜託告訴我啦,又不會少塊肉。事先聽到談話內容,或許會對我有利不是嗎?」

「…………」

暫且不談是否是個勝負,讓妳有利對我而言有什麼好處――雖然想這麼說,但被感情驅使的手袋無法順利說出口。

她本來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

「那、那個啊……」

「我明白了!那我不會說是從妳那聽來的!」

提出個好主意似的,地濃如此說道。

……是直到剛才還打算說出去嗎。

令人毛骨悚然。

為何會那麼自然要扯他人後腿――而且還是以一定會發生為前提。

實習時就百般思考過,那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腦袋沒問題吧。

總而言之。

「……像是究極魔法是什麼之類的話題喔。」

感到不耐煩的手袋告訴了她――嘛,閒聊又不會僅限於同個話題,說了也沒關係吧。

也沒被禁止不能說。

和這麻煩的實習同學(同時也是前輩)的談話,早一秒也好想趕快結束掉。

「哎。究極魔法?」

地濃抱著胳膊思考。

「啊,那種事啊。」

「……不可能會知道吧。」

「不,我知道我知道。是那個嘛。究極的傢伙。」

地濃敷衍帶過――如果不是刻意在新來的面前搞笑嬉戲,大概在酸湯課長面前這孩子也會做同樣的反應吧。

這麼想的話這孩子又會被迫重新實習吧,真令人擔憂――不是擔憂地濃,而是擔憂魔法少女其本身的信賴度降低。

就算地濃結束看似能完成的實習,作為魔法少女也不該認可不是嗎――萬一話題往那方向發展,實際損失的可是手袋自己。

雖然一點也不想幫助她,

「會問對妳而言究極魔法是什麼喔。」

但還是給她更詳細一點的情報。

「喜歡的魔法啊、想使用的魔法啊。」

在說話時便想到――對了,最初的問題不是『究極魔法』是什麼,而是能自由選擇的話會使用什麼樣的魔法。

撇除『究極魔法』來思考的話,手袋說『想使用的』、『喜歡的』竟然是『滅絕種族的魔法』,那聽起來不就像危險的女孩子嗎,她稍微感到不安。

……雖然不是稍微擔心就夠的不安要素,也已經太遲了。

也不是不能說明明連產生巨大傷害、造成無法挽回損失的『大聲悲鳴』也只削減人類的三分之一,這名少女『想使用的魔法』卻渴望它三倍的威力。

先不談本人自覺的有無。

該關注的是那異質。

驚天駭人,充滿威脅性。

雖然不確定酸湯課長把她當作『人才』還是『麻煩』看待――

「啊ー」

另一方面地濃像是發楞般,告訴她也沒什麼特別反應。

從頭到尾都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

起碼說句謝謝。

不會是使用讓人生氣的魔法吧――雖然也耳聞過有那種魔法。

「總覺得妳不太清楚要說什麼呢。那樣子沒問題嗎?雖然其他人的事怎樣都好,我可是很擔心妳喔。」

「…………」

不成言語一陣子後,地濃開口「呼ー唔,但我不太想挑剔呢。」

「對像魔法那種沒有用的東西也不會開始說喜歡或討厭。」

「啊……」

令人在意的發言。地濃喜歡或討厭的事先擺在一旁,值得停留腳步注意的是――像魔法那種沒有用的東西?

「那、那個……,什、什麼意思啊,妳剛剛所說的。」

「欸?喔,不會開始就是不會進行。不是害羞不好意思的意思。」

「害羞不好意思的意義用在不會開始一次也沒……才不是嘞。」

使勁忍住要吐槽的反射動作――不想和這孩子感情很好似地一搭一唱。

單純只是想解開疑惑。

「不是那個。」

「那是喜歡或討厭的意思囉?妳連那種詞彙都沒有嗎。雖然似乎有上過國中,但那樣的義務教育沒比我所想來得有意義呢。沒上完真是太好了。」

「……義務教育是父母的本分吧。」

不像是刻意要錯開論點,但那麼說來――好像在哪聽過大部分的魔法少女幾乎都沒上過學的事。

該怎麼說呢,講起來有點奇怪,自然會覺得在絕對和平聯盟中對自己上過學的經歷感到非常丟臉――除了像地濃一樣留級的魔法少女外,受實習的始終也只有年紀較小的孩子們。

能飛快結束實習在那種意味上也是理所當然。

……邊說的同時邊回想起因『大聲悲鳴』死去的父母盡了那種程度的義務。

「哈ー。那,不是義理的教育就叫義無教育好了。話說回來妳到底要說什麼?麻煩說清楚點。」

「那、那才ー」

那才是我想說的――想要妳解釋清楚。不過既然對方都催促了就搭上順風車。

「所以――要問妳說魔法是沒有用的東西是什麼意思……。剛才是沒說清楚啦……」

「就是那種意思喔。沒有特別的含義――妳在實習中不這麽認為嗎?」

終於進入話題。

一邊為接下來必須和這孩子談話的酸湯課長感到同情(最後的閒聊會有多悽慘超乎手袋想像),一邊回答「完全不這麽認為喔」。

雖是這麼回答,但根本連那種事都沒考慮過――理所當然身為魔法少女不可能會在意魔法是否沒有用什麼的。

正因為魔法少女是想辦法使用魔法的人。

「…………」

這麽想是錯的嗎?

「……不對嗎?」

「哎?不,這不是很貼切嗎?怎沒什麼自信呢?」

因為妳一次又一次要觸怒他人神經似的對答吧――也許是單純討厭這孩子,但不可思議的從地濃那感受不到負面感。

這名和攻擊、欺負之類的敵意無緣的少女。

……大概只是什麼都沒在想吧。

如此定下結論。

話說回來只要忽略先前的發言就好了吧――總算發現這純粹是在浪費時間,現在應該做的是別和地濃深入對話,一秒也好趕快停止談話,離開這裡。

「那、那麼,最終面試,加油喔。」

如此強行道別的話語,吐出一點也不想說的聲援,手袋正要邁開停佇的雙腳,但地濃站在她的去路上一動也不動,自己抬起的腳像迷失方向一樣放下,最後只好回到原位。

宛如在懊悔跺腳般。

「幹、幹嘛?差不多該走了,課長正在房間等妳喔。」

「讓他等一下也沒關係啦。比起那個―」

真不像話的說詞。對不曾見過面的課長。

「妳不是還沒回答問題嗎――請別被問到就把我丟在一邊。」

「問、問題?」

有被問了什麼問題?

「我剛才不是給妳問題說為何沒有自信嗎?」

「啊……」

把那看作問題是嗎。

怎麼也太超過,只是覺得被找碴。

而且還用『給妳』……。(譯:這牽扯到一點日文文法,簡單來說就像我大發慈悲問妳問題這種感覺。)

話雖如此,地濃莫名其妙的發言成為對話的出發點,怎能不明不白就這麼接受呢,地濃似乎誤會了什麼,一本正經地,

「我在這也算是經驗豐富內行的魔法少女。為妳著想就告訴妳很重要的事―」

繼續說道――暫且不管是在實習中心經驗老道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最需要的就是『自信』――信賴自己的心。」

「……信賴自己的心?」

「只要有信賴自己的心就不需要信賴魔法的心――剛才說魔法那種無藥可救的東西就是這麼回事。」

如今才回答問題。

不過即便能得到回覆也無法推敲它真正的涵義――

「所以――無論是什麼樣的魔法,既然使用的是我就和我在一塊。不太會改變的。雖然不知道這次我得到的是什麼樣的魔杖,但不管怎樣都一樣喔。」

重要的不是道具。

而是怎麼使用道具――地濃好似很有道理地說道。

換個說法的話。

自信滿滿地說道――的確。

「……不不。」

一瞬間差點被釀造真正歷戰無數的魔法少女的氛圍給吞噬,但不會忘記始終是留級魔法少女的意見――換言之在虛張聲勢,更進一步來說就像把自己的話正當化。

完全沒有說服力。

只不過是說『什麼樣強大的魔法我也操控不住因此就在一塊』――要是被那種將錯就錯的態度給影響該怎麼辦。

「就連究極魔法、非究極魔法也說是一樣?但只要有究極魔法,其他魔法不就沒必要了嗎?即便如此也能說怎樣魔法都是相同的?」

或多或少偏激地反駁。

就算知道做那種事沒什麼意義,也不想向反覆說些折騰人話的地濃無言以對――對她假裝是大人物的發言感到氣憤。

想讓她招架不及。

「也不是不能這麼說吧?」

地濃輕易地改變己見。

這下論破變得毫無意義。

倒不如說被那種語調回覆搞得像是要注意自己的感覺。手袋壓抑著情緒似地默不作聲,地濃開口說道。

「可是只有一個的話,其他似乎沒必要的魔法還是存在呢。我認為喜歡或是想使用的魔法不會限於唯一一個理由――妳想想,就算再怎麼喜歡咖哩飯一直吃也會難受不是嗎?」

不是辣而是難受喔――哪怕地濃的用詞程度再低也想不到有力的反駁。(譯:辛《から》い=辣,辛《つら》い=艱難辛苦。)

「偶爾會想吃點牛肉燴飯吧?」

「…………」

無論如何讓我吃點更加不同類型的食物好嗎――手袋想辦法恣意擴大解釋那個舉例,「唔ー嗯」沉思起來。

暫且不談自己回答的究極魔法是『毀滅種族的魔法』――如果以成功開發出無懈可擊的強力魔法來完成究極魔法的話,要說不需要其他以外非究極魔法是否定的。

魔法的效果涉及許多方面,要彌補全部本來就不可能――無論如何多樣化是必須的。

換個說法擁有那些應用極為普通、一般到不行的萬能魔法,也許就不像心中所想的那麼突出……。

但要是這樣的話。

要是隨處可見的話。

「環境的劇變……會無法熬過的。」

「蛤?什麼啊?」

作勢沒聽到地濃的提問,手袋鵬喜思考著――對啊,如果沒有多樣化的話。

如果樣本只有一個,無法領會它的註定會滅亡――因追求究極而丟失究極以外的話,當失去究極時最後什麼也沒剩。

或許早前人們視為『理所當然』技術的魔法就是那樣喪失的吧?

過於進化反而無法對應變化――走向滅亡。

酸湯課長所說的就是如此嗎?

究極雖故重要。

但在預備之上究極以外的也很重要。

就像我保護我自己一樣――研究的終點是當不再需要魔法少女的時候,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所說的這句話是這種意思的話。

「…………」

「那個ー,可以的話我差不多該走了,妳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好似是手袋追纏地濃的說詞――當然也不會去挽留她(她想這次就是最後,不會再見到第二次面了吧),

「沒。謝謝。」

說完揮了揮手。

嘛,做點答謝也好。

「那我先走囉。……啊,對了,妳叫什麼名子?」

「哎ー」

能找碴到這地步,這孩子連我名子都沒記住嗎――雖感到吃驚,但這是手袋自以為的誤會,認為地濃是打算要問作為魔法少女的名子。

「……魔法少女『Stroke』。」

「是嗎。」

看起來不像是有興趣似地點點頭,也沒不滿地做出解釋,地濃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輕易從手袋眼前離去。

如果這孩子被酸湯課長問到相同的問題,關於究極魔法會怎麼樣回答呢。

到底會給出相同的答案,還是多少會露出真面目呢。

雖有點在意,但很快就把那種想法拋到腦後,手袋也離開那個地方。

……順帶一提手袋從『Winter』隊異動到『Summer』隊使得原本住在高知縣,預定所屬『Spring』隊的地濃鑿轉移加入到『Winter』隊中。

也能說是在實習中不斷被地濃鑿給添麻煩的手袋鵬喜初次對她報得一箭之仇――然而那場異動會為明年所舉辦的四國遊戲帶來影響,在這時間點誰也不會曉得。



能體認到究極魔法回答之一感覺的――是手袋鵬喜以魔法少女『Stroke』的身分加入的團隊,『Summer』隊的魔法少女『Collagen』,藉由魔杖『Nothing but』的『臨摹』固有魔法。

無論什麼魔法都能模仿塑造,簡單來說就是擅長將複製的能力再現出來的魔法――要是這個魔法的話也許能以一代全。

然而那始終是種錯覺吧――反過來說,如果魔杖『Nothing but』沒有複製對象的存在,就什麼都無法再現。

正因為擁有全部才能存在――如果是倚靠周圍、環境來維持的頂點,果然很難以單一去評價它。

是頂點卻不是唯一。

就像有山頂卻沒有山麓的山是不可能存在的道理一樣――但即使不能稱作究極魔法,魔法少女『Collagen』的魔法使用非常便利、擁有豐富的應用性是不會錯的。

在這方面手袋特化破壞性的魔法『激光砲』是完全比不上的――當然『激光砲』有『激光砲』的優點,然而它的好處魔法少女『Collagen』能原封不動『臨摹』下來,這麼說不禁令人覺得五味雜陳。

不用說剛成為魔法少女的手袋鵬喜是沒有試著思考為何魔法少女『Collagen』會得到『臨摹』這魔法的。

說起來就連本人――魔法少女『Collagen』,本名早岐澄香自己也沒思考過。只是為即便和隊友相比,不,即便和全部的魔法少女相比也突出非凡的固有魔法感到自豪。

而那成為了精神上的餘裕,使早岐澄香對新成員的魔法少女『Stroke』很好。

被善待的手袋自然會感到高興――單純覺得『能加入有好人的隊伍太好了』。

至少不用和那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在同一個隊伍就十分滿足。

……當然這時候的她知道『Summer』隊是即便在魔法少女中也往往只聚集怪異者的隊伍,甚至為此感到開心,但對『怪異者』這詞語真正的意義――特別是早岐澄香的人性或魔法少女的性質,到最後的最後都沒試著思考過。

要是『大聲悲鳴』之前的她,也許就不會那麼疏忽大意,然而她認為絕對和平聯盟已經是適合自己生存的環境,所以變得不去顧慮周圍,換言之就是鬆散了戒備。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大意的原因是,在『Summer』隊裡有認識的人――倒不如說就是來勸誘手袋到絕對和平聯盟的人。

登澱證。

「好久不見!能好好成為魔法少女了呢――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很高興能在同個隊伍喔!請多指教,手袋醬――不,『Stroke』!」

我叫『Metaphor』喔!

總之她興致高昂地友好歡迎――無論是否適應團隊,手袋也不是不會緊張,但一下就平復下來。

的確短期來看,她最初認識的魔法少女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事對手袋而言很幸運――但以她作為『最初的一例』也成為手袋會嚴重誤解所為四國魔法少女形象的原因之一。

『魔法少女幾乎都是好人』。

地濃鑿的例子也早已忘記,無意間這麽認為的想法――為她今後留下巨大的禍根。

總之她――手袋鵬喜已定加入到『Summer』隊後數日,隊友們為她舉辦一場小小的歡迎會。

這是當時的談話。

出席者包含手袋有四人。

魔法少女的團隊一般由五人一組所構成,不過聽說儘管之後會一下增加一人或減少一人,一下增加兩人或減少兩人仍是常有的事――手袋是以『第五人』的身分加入到『Summer』隊。

對此只用『哼,是嗎』帶過的手袋,思考還太過淺短――如果此時有維持以往的謹慎,說不定會更仔細考慮『一下減少一人』、『一下減少兩人』的意義。

『減少』的意義。

也許會注意到自己作為第五人進入到『Summer』隊的事就代表『Summer』隊裡發生過什麼事而因此缺少第五人――也許會發覺到並不一定起因於『大聲悲鳴』而減少。

嘛,即便注意到也無法挽救了,在沒有增加多餘擔心的意味上,不被人數的增減給束縛也不是不能說意外地歪打正著。

由五人一組的隊伍所舉辦的歡迎會――然而在聚會裡出席者只有四人。

也就是說有一名缺席者。

「啊啊,放著不管就好――『Pumpkin』是非常不擅長團體行動的傢伙。在我們的隊伍也格外浮游不定。」

嘛,不過因此也特別引人注目就是了――以男孩子氣的口吻說道的,是使用『臨摹』魔法的魔法少女『Collagen』。

由於這場歡迎會是在外面舉辦,所以沒有慣例穿著輕飄飄的魔法少女服裝而是私服。

早岐澄香的私服各處裝飾著鉚釘,帶有Rock'n'Roll的風格與她的口吻互相輝映,但整體來說那像某套服裝一樣。

「那傢伙是個怪人。」
澄香說。
「雖然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太清楚,她是『Summer』隊的老手,但使用怎樣的魔法都不願意告訴我們。不,反正她每次告訴我們的都不一樣,明明白白說謊給妳看。」

「哦……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與其說還以為能在今天遇到而為此感到期待落空,倒不如說有種無可迴避的不安。

特別用『怪人』這詞語來形容,也不是沒單方面感覺到共鳴,然而在絕對和平聯盟中被盯上的『怪』,或許就是沒有適應這裡的環境,外頭所說的『普通』也說不定,無法輕易判斷。

「別背地說壞話喔,感覺很差。」
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說道。
「那是『Pumpkin』做她自己而已。而且在我們之中有本領取得最好成果的人就是『Pumpkin』喔。」

「也沒打算要說她壞話。不過只是看不慣她的態度罷了。」

「好了啦。就當尊重一下前輩。」

「只不過出生早了點也不能為所欲為吧?既然都組成隊伍就要好好統率,在緊要關頭時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在此像是要調停登澱和早岐的爭吵般雙手撐開兩人的,是『Summer』隊的頭領魔法少女『Pathos』。

本名秘秘木疏。

「就如剛才『Collagen』所說的,『Pumpkin』是『Summer』隊裡經驗最老道的人。在初期成員『Pumpkin』來看,連續不斷受新加入的新人們影響到隊伍現況也會不太開心吧。」

跟歲數沒多大關係喔。

「……嗯。嘛,大概就是這樣吧ー」
早岐收起了矛。

「那妳要和『Pumpkin』做朋友好好相處喔。」
登澱同時也收起非矛的盾。

想避免讓自己的歡迎會氣氛變糟,但沒能自行調停爭吵器量的手袋,對秘秘木疏展示作為隊伍頭領的舉動深感佩服。

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所使用的魔法……,似乎是魔杖『Synecdoche』的『正好』魔法。

雖沒詳細說明過不能清楚理解――但說是種『恰當破壞』的魔法。

不,說的只是主要使用的用途,魔法效果可不限於破壞。

能微調發揮力量出來的魔法。

若是如此和完全駕御不住、平常只發揮一定威力的單線道魔法,魔法少女『Stroke』的固有魔法『激光砲』相比,也許可說是極端對立的魔法。

可惜的是以手袋的頭腦想不出如何有效利用自己的魔法(真的非常可惜),但只要使用者能使用它就會保持魔法的多樣性。

……即便算不上是究極魔法。

話雖如此要是聽取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無論什麼樣的魔法全看使用者而定』這意見的,是那名看起來智慧非凡、理性的魔法少女『Pathos』的話,不只是『正好』,連『激光砲』、『臨摹』都能無差別使用來維持多樣性吧。

「吵完架了嗎?那就重新再一次――歡迎來到『Summer』隊。還有歡迎來到戰場。魔法少女『Stroke』!」

秘秘木疏如此帶頭慶祝,四人互相乾杯――接續隨意的閒聊。那與在『大聲悲鳴』前,和國中教室裡假裝成為朋友的同班同學交互談話內容雖差不了多少,但總感覺像是說著完全不同的話題,內心十分舒坦。

這裡是我能適應的環境。

這裡是我的歸宿。

如此認為。

……大概那並非是誤會。

在怪人集團『Summer』隊裡,手袋鵬喜能做真實的自己――這意味上,並不是誤會。無論那是被更奇怪的人圍繞的結果,還是存在其他以外的因素,至少在這裡她不用特別保護作為『怪異者』的自己也能生存下去。

姑且不提其中更浮游不定的魔法少女『Pumpkin』――如果『Summer』隊是怪人被放養的地區,那這裡的確是手袋鵬喜能夠適應的環境。

不過她應該思考。

該深思熟慮。

思考要是哪天環境劇變,從無法適應的環境到能適應的環境,周圍全部一變,像夢一般發生的話――自己最理想的環境劇變更像是場惡夢般發生的話,就該事前研究對策。

反轉過的東西會再次反轉。

因此該更深入考察和『醫生』的對話――雖然她突然被賦予魔法少女這『設定』而雀躍不已。

卻沒能預期四國遊戲的到來。

即便算不上是地球規模也像翻轉整個四國般天地異變的到來。

「……話說回來,聽說登澱……『Metaphor』的魔法是『爆破』對吧?」

看準時機,手袋向登澱發問。

「嗯,沒錯喔。初次見面的時候就表演給妳看了呢。怎麼了嗎?」

「不,那個……,我,非常高興能加入這個隊伍,但感覺……隊伍使用魔法的結構上有點偏頗。我的『激光砲』、『Metaphor』的『爆破』、『Pathos』的『正好』……,幾乎都是力量取向的魔法不是嗎?雖然『Collagen』的『臨摹』不是,但如果作為隊友的我們使用偏頗的魔法,能夠複製的魔法依然會偏頗……吧。」

途中害怕聽起來像是對隊伍的構成不滿,聲量到最後變得窸窸窣窣,不過想說的是『我在隊伍中到底能做些什麼』。

作為第五人,我、我的固有魔法沒符合期待吧,也許讓『同伴』們失望了吧――會如此覺得。

說這種事也許只是要消除隔閡。

更進一步來說,也是投出想補充『明明完全不去在意那種事就好』的傳球――然而在此三人傳回來的卻是不如預期的反應。

「嗯ー」
三人都若有所思的樣子。

即使三人誰也沒抱怨新成員的固有魔法,但感覺被問到不知如何回答的事情。

到剛才還和樂融融嬉鬧的四名同世代的女子,瞬間就像觸碰到忌諱般,如果手袋能撤銷東西的話,還真想撤回先前的發言。

似乎注意到手袋的不安,隊伍頭領的秘秘木,
「哎,不,妳搞錯囉,『Stroke』。」
開口說道。
「只是這件事是讓大家覺得不可思議而已――因為不只是這次,隊伍的編成、編成的魔法,都像是有偏頗的傾向。說是稀少案例呢……」

倒不如說這不僅限於我們隊伍。

簡單來說四國四縣,不管哪支隊伍的編成都不平衡。

「真、真的嗎……?那個,我最初被告知應該會加入到『Winter』隊……在『Winter』隊中有什麼樣的魔法少女呢?是偏向什麼類型的……果然還是破壞型嗎?」

「關於其他隊伍的魔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有聽過從以前就是個遠距離型魔法居多的隊伍。」

關於新加入『Winter』隊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還不確定就是了――秘秘木詳細補充說明。

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去了『Winter』隊是嗎,這下盡可能不想靠近德島縣,手袋在內心暗自發誓,不過那先擱一邊,既然『Winter』隊大多是使用遠距離類型的魔法,若是加入手袋的魔法『激光砲』就會增強它的偏頗――產生不平衡的結果。

為什麼……?

嘛,魔法少女製造課畢竟是個開發魔法的部屬,以有限的樣本來製造,結果會使魔法類型重複性高或許必然會發生……,但即便如此也該稍為散布一下。

偏頗的隊伍編成會使戰略也產生偏頗,那在和地球對抗的戰鬥中不會反倒成為阻礙嗎?

「真不可思議呢。如果構成為單一方針,一不小心會全滅呢。」

登澱嘟起嘴說著――『全滅』。

一瞬間聽錯成『滅絕』,嚇了手袋一跳――魔法少女的滅絕。

魔法的滅絕。

但這純粹地聽錯,也很難說是誤會。

要是和地球的戰鬥、受『大聲悲鳴』重大挫折的人類,也許能說是瀕臨絕種,魔法少女亦然如此。

「不過很難一概而論說是錯誤呢。」
意外地早岐敘述客觀的見解。
「讓戰力偏頗的話,力量也會跟著偏頗,結果因此會生成巨大的破壞力。偏重和重疊是不同的。一疊再疊加疊我們四人的破壞力,或許連地球都能摧毀。」

「……絕對和平聯盟的總部也許就是以那種作戰來活動的――確實和地撲不同,對平時不仰賴少數精銳來戰鬥的絕對和平聯盟而言,也是個有效的戰略。」

雖然這種無益的談話我們一直在反覆啦――秘秘木聳聳肩。

「但都得不出結論。……『Stroke』妳覺得呢?會問到那種事也許妳是有某些假說吧?」

「被妳這麼說也……」

挺困擾的。

想不到會是如此嚴肅的問題,本來發問只是想討個安心沒想到適得其反,能隨意開口的氛圍都沒了……。

逼不得已,

「那、那麼說來……,或許沒有關聯也說不定。」

回憶起最後一天實習的事,強行搬上那個話題連接到談話。在說『那麼說來』的時間點什麼也想不到,於是硬是把毫無根據的『假說』搬上台。

「雖然是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說的啦……,聽說創造獨一無二的究極魔法是絕對和平聯盟的目標。所以為了創造究極魔法,應該會嘗試各式各樣的實驗吧。脫離為了和地球戰鬥的戰略,從別的觀點切入的,該怎麽說,像――實驗一樣吧。」

……雖然這始終只是『隨口說說』,但是還算不錯的假設。要是在此談話的流向朝『實驗』這關鍵字為主軸,或許『Summer』隊裡即便奇怪也絕對不笨的每個人(在場的『Pathos』和『Collagen』)會靈光一閃。

但可惜成為主軸的不是『實驗』,而是『究極魔法』。

在場除了手袋之外,其他三人都不知道新就任魔法少女製造課的酸湯課長的事,會像把強力的鉤子牽引到話題也是無可厚非的。

「創造『究極魔法』……在考慮那種事啊,我們的組織。」

像是感興趣似的,登澱挺起身子。

「不過最後還是為了和地球戰鬥――為了打到地球對吧?既然如此長遠來看那也是對抗地球的戰略呢。唔恩――也許會帶給在前線作戰的我們無法估量的期望。」

「嘛,的確……我們的魔法很難說是究極。為了推進研究,試行些錯誤是必然的吧?但不早點做好影響到的可是我們前線喔。」

早岐說道――手袋認為她的固有魔法『臨摹』相比下較接近『究極』,因此對這發言感到意外。

然而說話的是實際在使用這魔法的魔法少女――也許她比誰都更了解『臨摹』魔法的缺點。

弱點,或是不完全。

「有『究極魔法』的話是什麼樣的魔法呢――新課長對這點有提到什麼嗎?」

來自秘秘木的提問,手袋搖搖頭說「沒有」。

雖然有些跑題的感覺,但想試著問問在此三人覺得的究極魔法是什麼――然而先前對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問同樣的事時所造成的心靈創傷給刺激到,就打消了念頭。

『Summer』隊的『同伴們』絕不會和那名留級的魔法少女說同樣的話……但以防萬一。

「如果開發出那種魔法,和地球的戰爭會結束吧?」

手袋正沉默在內心思考那些事時,登澱證開口說――感覺像作夢少女般的口吻。

「哦……不知道。」

也不是要馬上否定,只是覺得「什麼?」。假設的話明明回「我也希望如此」也完全OK的場面――手袋雖懷疑了自己,但登澱沒特別在意的樣子,

「我啊ー,如果戰爭結束的話ー,這麼說雖然聽起來有點像在立旗……,但戰爭結束的話我想去上學呢。」

「……哎?」
發愣起來。

在說些什麼啊,不會又是聽錯了吧,然而並沒有,她的的確確這麽說了。

「只從漫畫啊看電視上看,還不清楚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感覺很歡樂不是嗎。充滿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面像呢ー」

「對啊。我也想試著上學看看呢。之後想穿各式各樣的衣服,對吧」
秘秘木也跟上登澱的意見,高興說著。
「因為只能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裝。私服也自然會想選容易穿脫替換的――『Collagen』妳呢?戰爭結束後有想做些什麼嗎?」

「我想想喔。除了做掉可惡的地球之外,其他俺現在沒想過――啊啊對了,想試看看跟帥氣的男生談場戀愛ー」

妳呢,新加入的?

被早岐問到的手袋,

「……那個ー」
不自然地支支吾吾起來。

啊,是這樣啊。

這些孩子們所期望的世界觀,比起成為被選上的魔法少女和邪惡戰鬥的環境,更憧憬著我無法適應的那個環境啊。

不知為何覺得那個事實比以前被地濃說些無神經的發言,更來得受傷。

也許是罪惡感。

罪的意識。

儘管發過誓為了拯救人類、為了大家的幸福,要成為魔法少女和地球一戰――但我仍想讓這場戰爭永遠持續下去。

希望戰爭永不停歇就好了。



還是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厭倦當魔法,像大家一樣,期望再次回歸那最討厭的環境呢――邊思考邊回到絕對和平聯盟所提供的公寓,而有名正在玄關前埋伏手袋的人物。

說在埋伏也許並不正確。

那種華麗鮮豔的服裝根本不適合藏身――但為什麼呢,直到非常靠近才『自然』看得見那名人物的存在,好似在把鑰匙插入鑰匙孔時,手袋才注意到有某人站在門口旁邊。

「啊、欸……」

哎呀!是『地球陣』的來襲嗎,手袋擺好架勢。

「看來是歡迎會結束的樣子?魔法少女『Stroke』。」

對方完全不在意這邊的反應,開口問道。

「啊……對……不對啊妳怎麼―」

妳怎麼會知道歡迎會的事?不,似乎以前……在哪遇過這女人……?

就算只是那麼覺得也很了不起。

以普通人類的記憶力,是不會記得快一年前見過面的人和談話內容的――所以手袋想不出來對方是在自己國中入學式當天,擋在上學路上的杵槻鋼矢,從穿著服裝來看只能理解似乎是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

這麼說來理所當然……。

「妳、妳是――『Pumpkin』嗎?」

總覺得從『Pumpkin』這名子想像出來的魔法少女,和對方是完全不同成熟的容貌,但那畢竟只是想像。

確實比登澱她們更大一輪,年上的樣子――而且是看起來超越年齡的成熟感。

說是大人也會相信吧。

「啊,對――抱歉,沒有去歡迎會。剛才有點事要辦。本州的朋友似乎有諸多麻煩呢。」

「啊……」

雖然認為大概是謊言,但感覺不太想追問態度坦蕩蕩的魔法少女『Pumpkin』。

「明明好不容易放過妳,結果還是來到我們這側啊妳。」

「欸……」

「不,沒什麽。今天只是來關照一下。不用在意我,妳就跟她們好好相處吧――暫時什麼也不會發生吧。」

說完魔法少女『Pumpkin』漂浮起來――魔法少女的話誰都能使用一般的飛行魔法。接下來打算飛回去的吧――想到剛才聽歡迎會中說的話,魔法少女『Pumpkin』的個人住處,似乎誰也不知道。

「那,那個!」

在飛走前。

在魔法少女『Pumpkin』飛走前,手袋提起勇氣向她的背影搭話――在對方回頭前,

「如果這場戰爭結束的話,妳、妳會想做些什麼?」
發問。

「沒理由告訴初次見面的孩子吧?這麽重要的事情。」
以笑顏回覆說。

不過即便不是初次見面――當然見面第二次也好,見面第三次也罷,魔法少女『Pumpkin』都不會對魔法少女『Stroke』談論自己的事。



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厭倦當魔法少女吧――手袋鵬喜雖心煩意亂,但那些操心事都以過慮告終。

別說她厭煩魔法少女的時間都沒有。

就連習慣都來不及――因為不到一年她環境的劇變將再次到來。

二零一三年十月一日。

四國全境被魔法籠罩――久等了呢,四國遊戲的開辦。

第2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7-11-4 09:14 编辑

第3話 「大家來玩吧!開開心心的四國遊戲!」




失敗時才會知道『在此之前有多成功』。



四國遊戲。

『大聲悲鳴』被大致統一為那個稱呼,事實上所花的時間大約在『大聲悲鳴』發生後一年,而在四國發生的異變最初也沒被那麼稱呼。

倒不如說在最一開始時,發生什麼事、『那個』是帶有什麼意味的現象、是天地異變還是人為引起、是局部災害還是什麼的一環,通通不知道。

和二十三秒間進行虐殺行為的『大聲悲鳴』不同,不僅很難知道是何時開始,造成的損害還分層階段,情報也相當錯綜複雜。

以最初期的混亂度來說,或許四國遊戲超越了『大聲悲鳴』――因為完全無法觀察發生了什麼。

因此各組織派遣到四國的調查員一個人也沒回來,加速混亂的展開一再重複――從外部來看會認為是意味不明的『四國居民全員失蹤事件』,然而要是從內部來看,要說有多少意味相似,根本完全沒這回事。

說明白點,只不過是對內部居民而言反倒是不清楚那個意味、無法賦予意義、謎一般一連串的現象。

大多的四國居民。

什麼都不知道就死了。

原因不明地『炸死』,屍骨無存――近距離目擊到誰死亡的會大聲尖叫想要逃走、想尋求協助又『炸死』,混亂連鎖下又再『炸死』,而且個個乾淨俐落地消滅,如瘟疫般蔓延的災害急遽擴散,情報連接不上情報,儘管人間煉獄的景象映在眼簾,也無法累積資訊,恐懼喚來的還是恐懼,越是厭煩什麼都沒發生時越會展開什麼都沒發生的日常風光,死者唐突地死去,生者不明白自己為何還活著也就突然死去,輪番接著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但物質上的損害過段時間會回復原狀,變回以往的模樣,結果看似只有生命消逝掉,好像從最初就是四處無人的荒地,唯獨能看見的只有四國這三百萬人生活的空間變成無人島的模樣,哭號也好逃走也罷都改變不了什麼,求救聲被截斷,想分析也不清楚該分析什麼,越仰賴手機或網路等現代用品可稱之為科學機械的越會陷入困境,雖然在各地呈現生存的狀況,但內鬨的混亂又成為『炸死』的原因,結果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都動彈不得,而那種固定狀況仍舊成了『炸死』的原因,結論而言要是誰爆炸的話周圍的人理會當然會受到牽連,設立的避難所往往只會變成爆炸的中心,因此那些不被允許隨意靠近的人自暴自棄,當然也不是沒人想在混亂中獲取利益,然而那種行為沒擴散開來,大多的暴虐行為都被預想為『違反規則』,雖然那或許拯救為數不多的人,但隨著時間流逝以那些為代表,在恐慌中卻奇妙地統一籠統又不舒服的系統,而且愚弄他們把精神逼上絕路、折磨至極、加以痛打,穩健的人也終究開始選擇自殺,但那種自殺自殘當然也不過是種『失蹤』的形態,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一再死去,自殺死去事故死去被他人殺死自殺死去事故死去被他人殺死,重複輪迴重複輪迴,隨爆炸聲死去,但在不斷加速減少的人口中,仍存有世界中一定比例清晰敏銳的人們,直覺獲取靈感,正要對這突然形成神秘的修羅場研究具體的對策,然而大多不是反效果就是沒意義,只有提前死亡、『炸死』的效果,不過能早點死也許可以說是種幸運,選擇渾渾噩噩地死去和做些觸碰不及未來的抵抗死去的不同,或許意外涉及到作為人類的尊嚴,可是那些尊嚴、深奧的問題與哲學如同現象一樣冷酷無情,像狂風暴雨破壞人體、破壞屍體、損毀土地後什麼也不剩,更不可思議的是漸漸地活下來的每個人總覺得死者在死亡時像是放下心,慢慢認為自殺是能歌頌為英雄的行為,不過當然在人群面前自殺有牽連大家的危險,如大象墓地般,真正的『失蹤』者們大量發生,於是意外比殘存者們更先『炸死』前往陰間,然而回過頭來看,以死亡的觀點全員皆平等毫無差別,沒留下任何教訓無意義的死只是數字的堆積,越堆積越會消逝,好似從一開始什麼都沒留下,某個瞬間忽然寂靜起來,什麼也沒發生的時候到來,該不會全部都是場惡夢,只是身體的錯覺,但能聽見從遠處哪傳來,宛如空投轟炸般的爆破聲,告訴他們這既不是夢也不是幻象,只不過是從始至今身其歷境的現實,但脫離現實的光景是不變的,在劇變、瞬間翻轉的環境下,幾乎全員無計可施單方面被愚弄,不可能適應也不適合,仍然會死還是會死怎樣都會死全都會死反正會死、悲傷至死白白至死遺憾至死渺茫至死無奈至死哪都會死、在香川縣也死德島縣也死高知縣也死愛媛縣也死,死者數遠超於生者數,與不計其數的死者相比,生者成能數得出來的規模,意料之外一個人反倒容易生存,然而過了數日孤立者們仍來到極限,無法期待外頭的援救,雖然也想進行地區內的救助活動,但想救助的常常也提前『失蹤』了,痛苦不安緊張創傷恐懼悲傷膽怯嘆息,淚水蒙蔽了雙眼,叫喊到呼吸不能,不再操心留意他人的事,但連保護自己或重要的人都半吊子不能,眼前的身亡數減少未必代表現象的結束,不如像只是邁入『完工階段』般,儘管發現到法則般的東西,儘管能感覺教訓和教訓間的矛盾,也正是因為那些矛盾作為原則規則的成立,結果只是束縛自己的行動,不如意迎向臨終的既定路線。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不想死!

不想死的三百萬人到大致死亡為止約一個禮拜。

就連手袋鵬喜會混在人群中身亡也不奇怪吧,反過來說,為何自己沒在四國遊戲初期的混亂狀態中死去,還能保住性命延續至今,回過頭看完全不知道。

因為是被選中的魔法少女。

因為是怪異者。

所以又能在劇變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吧――如此覺得的另一方面,既不認為能適應這種環境,也不想適應。

前幾天明明還那麼愉快。

明明那麼愉快與信賴的同伴聯手和地球戰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和『大聲悲鳴』那時完全不同。

對死者接連不斷出現的情況,一味感到傷心欲絕――『大聲悲鳴』也好『四國遊戲』也罷,雖在破壞既存世界觀的意義上是共同的,但對手袋而言被摧毀的是不同價值的世界。

對她而言。

世界早已成為該守護的對象。

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環境被破壞。

受無力感折磨的同時,唯獨一人一味地生存下去――即便發生什麼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就算是魔法少女,至少她的狀況和一般市民沒有絲毫區別。

一樣普通、平凡。

話雖如此,關於那點與其說是情報不足,倒不如說是情報封鎖的結果――各地的魔法少女面臨四國遊戲時,已知的情報在初期階段有所落差是內行人才知道的事實。

手袋鵬喜。

魔法少女『Stroke』並不知情。

還有和她同樣勉強在四國遊戲中生存的魔法少女『Metaphor』、魔法少女『Pathos』、魔法少女『Collagen』都不知情。

沒被通知。

只是不知道還說得過去,一下子被某種BUG情報操縱,一下子判斷錯誤,一下子恣意理解,採取的玩法可說是走偏了方向。

……然而偏離行動的不只是她們,想想站在同樣狀況、同個立場上,大多人也會採取半斤八兩的行動吧,誰都沒資格去取笑。

說起來以背負魔法少女這頭銜的她們來看,發生什麼都會罪怪到地球上,就如在實習受過的指南般理解這場四國遊戲和『大聲悲鳴』相同是『來自邪惡地球的攻擊』,既然是『來自邪惡地球的攻擊』,會對抗也是理所當然。

在沒收到情報的狀況下只好自行判斷,自行判斷上她們的價值觀又偏差相大――唯一只有乖僻者魔法少女『Pumpkin』憑藉各處人脈,多多少少事前預期這種狀況的到來,但她沒想把四國遊戲的真相――至少在她所知範圍內的真相公布給隊友。

要是鋼矢將四國遊戲的詳情,發生的起因告訴『Summer』隊的每個人,之後的展開肯定有巨大的轉變――或許有『Summer』隊全員到齊,後來都倖存的未來也說不定。

在那種意味上綱矢背叛了隊友,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率而欺騙同伴、犧牲同伴――不如說本人比誰都嚴厲評斷自己――但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認真相會衝擊到隊友,說出來會動搖隊友們的內心,為今後的活動與遊玩帶來阻礙才因此默不作聲。

反正。

知道真相還不知道真相,在遊玩四國遊戲時,要做的事差不了多少――大致上。

雖始終是大致上,但在此只是想闡明,魔法少女『Pumpkin』並不是沒思考過為『Summer』隊全員存活的方案。

不過那種微弱的希望是不可能達成的――總之。

在四國遊戲開始的二十四天後。

十月二十五日。

從外部來的十三歲英雄到來。



別說是那天了。

記不得也不想回憶起――如果手袋鵬喜,魔法少女『Stroke』能『抹滅』她人生中的某一天,大概會選擇這十月二十五日吧――既不是『大聲悲鳴』那天,也不是四國遊戲開始的當日。

只平淡敘述事實的話,那天,『Summer』隊崩壞了。

登澱證,魔法少女『Metaphor』,縱使戰爭結束也上不了學,秘秘木疏,魔法少女『Pathos』,就算人類戰勝地球也穿不了自己喜歡的衣服,早岐澄香,魔法少女『Collagen』,即便世界和平來臨也不能和帥氣的男孩子墜入愛河。

簡單來說。

三人都死了。

直到那天還勉勉強強――儘管失了和提心吊膽地冷戰,儘管大家好像變得不太正常,還是想盡辦法維持隊伍,為了從被封鎖的四國逃出,即使不團結一心也要團結一致,總算要統一遊玩四國遊戲的五人。

只因為一名英雄的登場變得七零八落――碎成一地。雖乖僻者魔法少女『Pumpkin』,是手袋唯一沒能確認生死的隊友,但哪怕能和她會合也已經沒有兩人互相協力的自信。

到底是為什麼啊――我。

會殺死隊友呢。

不僅幫不上忙還殺了同伴。

身為人卻殺害人。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某種意義上,手袋鵬喜遊玩四國遊戲期間也許早已崩壞的神經――在那天被體無完膚地摔個粉碎。

當魔法少女之前。

她仍是一名心思纖細的少女。

是名女孩子。

……就這麽死了或許會得到解脫吧,然而在逆境中的少女,或者少年可不會死得那麼簡單――十月二十五日的英雄來襲,手袋鵬喜九死一生保住性命。

不,這種表達不太真實,而且責任也轉嫁過頭――不該那麼誇大主張她真的想和大家一起死,命運卻要她繼續生存。

因為手袋鵬喜不想死到連同伴都殺,也不報仇就恬不知恥地生存下去――由於全身衣物被英雄扒個精光,失去象徵魔法少女的服裝的她,乾脆憑自己的意志、自我、自我意識,奪走對自己有恩的同伴的服裝和手杖,死裡逃生。

不是該憐憫的被害者。

而是可恥的加害者。

犯罪者。

現在為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感到很慚愧――但慚愧的同時又覺得高興。

那意味和在『大聲悲鳴』那時沒任何不同――當其他人都身亡的時候,對唯獨自己還活著的狀況情不自禁地興奮不已。

欣喜若狂。

到最後自己還是那種人吧。

那種少女、那種魔法少女。

只能把同伴、他人的死理解成自己的生――為別人逝世而自己卻沒死感到喜悅。

高興。

雖然沒那種惡趣味打算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但還是忍不住認可自己的幸福。

從英雄手中逃過一劫。

即使高漲的心理多少平復了些,但也不想追隨登澱、秘秘木和早岐死去。

儘管哀悼她們的死亡。

也沒有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在現今四國要追隨自殺明明是件很簡單的事――明明只要違反明確被制定的『規則』,就算不下定決心做什麽決意也會追上她們所在的場所。

但不能就這麽死去,起碼還沒對殺死大家的那個英雄報一箭之仇――雖然不是沒有非做不可、希望報一死之仇的強烈心情,但那種復仇行為既空虛也明白沒有任何意義。

復仇鬼也成為不了。

人也好鬼也好魔法少女都好,我只不過是我。

無法像登澱一樣積極向前,無法像秘秘木一樣冷靜沉著,無法像早岐一樣主動出擊――當然也無法像鋼矢一樣思行超然。

至少像一起實習過、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濃鑿一樣是個莫名其妙的傢伙的話,或許會好點吧――但現在她很明白她自己的『程度』。

啊。

這就是我啊。

剝落了鍍金,敗露真實的面目。

我一直以來重視的我,遵從『醫生』的建議保護過來的我,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傢伙。

也沒被選上什麼。

碰巧在『大聲悲鳴』中活了下來。

碰巧那時只有自己活下來罷了――和這次一樣。

會同時受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的勸誘,也只不過是偶然擊中球、司空見慣的事。

只是運氣好不好而已。

就連能成為魔法少女的事搞錯什麽也說不定――即便不是如此,這種無法對應連續不斷輕易變化的環境而死的魔法少女,到底有多少價值可言呢。

毫無價值。

豈止是成堆的便宜貨,根本一毛不值。

明明如此卻虛胖自我意識反過來深信自己是特別的――無恥地藐視周圍。

僅是沒有朋友的傢伙

明明只是沒有朋友的傢伙。

卻假裝喜歡獨自一個人。

殘酷的誤解――為什麼沒注意到那種事呢,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啊我!

……大家會怎麼想呢。

死去的大家在死前會思考這種事吧――還連是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呢。

只是意識模糊不想死地離開人世吧――是明白誤解,還是至死不渝都相信自己的正當、確信正義的同時死去呢。

反正都會死,不都一樣嗎?

不過連到目前都一直打著與死亡為鄰的戰爭,為什麼到現在、臨終之際都能悠然不去思考――『實習』背後的含義呢?不抱持疑問堅持和地球、『地球陣』對戰。

說到疑問,那名英雄。

那名自稱所屬地球撲滅軍的少年,看起來什麼疑問也沒有的樣子――像對自己的行動、生存方式、活著的事。

毫無迷網。

就因為把那個人當作敵人,『Summer』隊才會完全瓦解――如此聽來根本也找不到『Summer』隊要和那名少年拼個你死我活的理由,如果是誤解的話的確是我方的疏失,但明明他自己知道是誤解,卻仍然瓦解不可能會知道是誤解的『Summer』隊,那名少年的精神到底是什麼鬼構造啊。

那是所謂的『特別』嗎。

那才是真正『奇怪的傢伙』嗎。

或許自己會抱持如此疑問,是親眼看到那名少年的緣故。

看見『真物』。

才醒來――才從夢中醒過來。

……雖然是隊友的仇人、是現在憎恨僅次於地球的復仇對象――但從那種觀點來看,也不是沒有想向他答謝的心情。

被當頭棒喝的感覺。

原來如此,我是沒什麼了不起的傢伙。

搞錯了――慚愧了。

不過只是個既沒守護的價值,也沒什麼好寶貴,就算滅絕也不會有人悲傷的生態系。

然而正因為是這樣的我。

才必須保護自己。

守護我的人也只有我。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哪怕要破壞其他生態系。

消滅其它種族都好。

我要守護我自己――最討厭的我自己。

同伴也好使命也好自我意識也好特殊感也好――全都遺棄,然後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鵬喜立下覺悟。

清醒,領悟。

從旁人角度來看她的樣子除了『被逼瘋』以外不會有其他答案,但他人是怎麼想的,早就無所謂了。

我最討厭的自己。

我最喜歡的自己。

我愛平庸的自己。



儘管都在描述某少女的瘋狂,在此先整理下狀況――就算手袋鵬喜這名青少年的精神破壞有多徹底也動搖不了的事實、不可撼動的現實是,少女對自己身處的『環境』認知始終沒有誤解。

雖然誤會、搞錯各式各樣的事,但在現今的四國――在四國遊戲方面很明確了解以下幾點。

其一,現在四國被大量的『規則』控制著。打比方像『不能與外部取得聯繫』、『不能死亡』之類的規則。

其二,違反『規則』的話會有罰規。罰規是把違反規則的本人炸死,或是在周邊引發爆炸。爆炸的規模依違反的規則而定。

其三,作為原則,因違反『規則』爆炸而間接破壞的物體會恢復原狀(人則不會復原)。

其四,只要逃出四國,似乎會從『規則』中解放(進出本身似乎是自由的)。

……即便去掉推測和不確定,排除自認為與先入之見,這些是手袋鵬喜能確信的項目。不,或許就連這些都不正確,但至少與事實沒相差多大。

也就是手袋明白為了要保護自身、繼續守護自己活下去,必須要――『遵守實施在四國的規則』,『要遵守首先要收集規則』,『然後逃出四國』。

要做的事雖然和英雄到來前,以隊伍單位要做的事大致相同,但光靠一人效果差很多。

現在她掌握著四國遊戲的規則大約是二十個――像即死系、初見殺的陷阱規則,大致都能迴避,也能看出似乎有某種傾向,狀況還不至於那麼悲觀,但即便如此死亡的不安仍常常繞上心頭――揮之不去。

雖說了也沒有用,那天要是能和登澱、秘秘木與早岐好好會合,能綜合互相收集過來的規則的話,能掌握規則的數量會是現在的數倍吧。

那名少年實在太可惡了。

……那麼說來在保護自身的手袋看來他也是個障礙。

不,他對手袋的遊玩、手袋逃出四國什麼也不會干擾,不用特別需要擔心――雖然不一定會完全照手袋所言,但那名少年沒有那種攻擊性。

因此要擔心的反而是自己。

和那名少年相遇時,我是否能保持冷靜。

比起對他的復仇心,想安全脫離四國的心情更是強烈,但同伴的仇人就在眼前時,沒自信能維持同樣的想法――很清楚自己不再擁有堅強的意志。

我只是個情緒不安定的小鬼。

是不會受衝動驅使想向他襲擊――如果這樣就斬殺仇人就萬萬歲盡是好事,然而復仇不成反被殺害的可能性十足。

現在手袋持有的魔杖不是自己的『Step by step』,是連同服裝為魔法少女『Collagen』所有的魔杖『Nothing but』――魔法功能為『臨摹』。

雖然以魔法少女作為對手來說是最強的手杖,但反過來看面對之外的對手,這不過是根棍子――和玩具店會賣的子供向商品沒有區別。

雖然不是自己而是魔法少女『Collagen』的東西,但穿上服裝也能飛行,對攻略四國遊戲是一大助力,而不僅是玩COSPLAY的少女――但對就算運用『激光砲』的最大威力也沒打倒的少年,難以相信現在的她會勝利。

不是沒有自信,而是難以去相信自己――魔杖『Nothing but』面對魔法少女以外的無能為力比誰都清楚的,當然是持有人早岐吧,然而她擁有的不安也充分傳染到隊友手袋身上。

不,實際上。

作為實例被剝個半裸、肉身狀態的手袋打贏了魔法少女『Collagen』――正因如此才能反殺,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因此手袋非得繞過那名像災害般的英雄來遊玩四國遊戲不可――沒有想辦法抑制自己的復仇心,就無法守護弱小的自己。

不過他似乎也打算遊玩四國遊戲,說不定會撞個正著――遇上時該怎麼辦呢?

越思考越有丟掉武器(軟弱無力的手杖)投降,臣服那名少年走現實路線的想法,但唯獨那絕不可能。

不是因為意志堅強,而是太弱。

意志力薄弱。

對那種決斷我不可能忍受得住――被壓力擊潰發作的歇斯底里,頂多只會憑衝動攻擊他後被反擊罷了。

即便試著不去報復那名少年,也會被覺得『什麼啊,這行動不貫徹到底的小子』,就完蛋了――這麽難看的死法免了。

不過什麼樣的死法都別了。

回想一下他多半是希望和魔法少女組成同盟關係的樣子――但也不可能知道會真心到哪去。

然而要逃出四國,和誰組對似乎是無可避免的――憑個人要逃離、收集規則,果然還是太困難了吧?

腦中閃過像是隊友又很難說是隊友的魔法少女『Pumpkin』――和手袋相同,是『Summer』隊的倖存者,但完全沒看到身影。

也許在哪裡炸死了。

也許和那名少年戰鬥被殺死了。

登澱、秘秘木和早岐都身亡的現在,認為唯獨杵槻鋼矢還活著有些不合理――但如果是脫離隊伍框架外的她,或許還活著。

但就算鋼矢姑且還活著,也想避免和那名復仇對象的少年遭遇的手袋,早一刻也好――可以的話想離開香川縣。

不如說逃亡後就為此飛行著――事到如今才猶豫該不該回頭也晚了。

但願趁魔法少女『Pumpkin』絆住那名少年的時候,自己先爭取空間逃走(順帶一提,結果而言幾乎就如同手袋所說的一樣)。

現在也無法和鋼矢會和。

親手殺了同伴,已經無臉以對――是有這理由沒錯,但要是在遊玩四國遊戲途中,和看平時的言行舉止就像在打什麼主意似的鋼矢會合的話,也有很可能會被卷入自己不知情的陰謀中這本能的不安。

別開玩笑了。

我只是想逃走而已。

我只是想生存罷了。

這麼說來就該和『Summer』隊以外的魔法少女會合,不用到組成同盟也該交換情報。

由於魔法少女隊伍之間的競爭非常激烈,要依靠其他隊伍即便在這種緊要關頭也是相當屈辱的行為,但對現在的手袋而言,作為魔法少女的矜持已經不復存在。

如果是生存、保護自己的最好策略,也是靠自己程度能夠做到的最好策略,就不要迷惘下定決心去實行它――如此一來非考慮不可的便是『依靠對象』。

除了『Summer』隊以外的魔法少女團隊,據手袋所知有『Winter』隊、『Autumn』隊和『Spring』隊三個,但基本上都一直封閉在香川縣的手袋既沒有接觸三個隊伍的門路,也沒有聯繫。

如果是交際廣闊的登澱或握有謎之人脈的鋼矢,也許在這種時候有熟識的魔法少女或外部的人可以依靠――但同時缺乏作為魔法少女資歷的魔法少女『Stroke』,也不曾參加過絕對和平聯盟所舉辦的大會,沒有任何對策。

不。

其實從一開始就想到了――作勢像消去法一樣持續思考,試圖等到其他選項全部消除完,根本也不用花多少時間工夫,手袋明白真的只好這麼做。

若說要千方百計拿出所有手牌的話。

非得要能忍耐到最大限度――為了我自己,非做不可。

沒錯,只有一人。

既沒門路也沒聯繫的她而言,只有一人。

唯一一人。

魔法少女『Stroke』知道存在和所在地的魔法少女――雖然是一起作為新人受訓,留級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地濃鑿。

她現在所屬的隊伍『Winter』隊――在德島縣。



雖然手袋鵬喜想投靠以前些微交情而把舵轉向德島縣,但說是那麼說,四國島畢竟還是廣闊遼大。

要一下就發現尋找中的對象可沒想像中容易。依直線思考來看,幾乎成為幽靈城市、無人島狀態的現在,預期生存者很容易發現自己,而且魔法少女能在空中飛行,比起在地上行走的人更容易找才對,而這兩個預期本身,在大框架下並沒有錯。

不過要找到特定的人怎麼期待也太超過――假如發現的不是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而是『Winter』隊的誰的話,即便想拜託幫忙聯繫也辦不到。

只要在空中徘徊――不,盤旋,也許對方會發現的主意也開始萌芽,但也完全揮了空棒。

多麽倒楣啊。

我這傢伙。

如此想著――順帶一提在四國遊戲裡她確實(從情報不足的『Summer』隊出發的時間點早就)不怎麼走運,但關於在德島縣迷航這點,本身不是什麼問題。

因為『Winter』隊的魔法少女在手袋抵達德島縣的時間點上,五人中的四人早已迎接『GAMEOVER』,而為搜索對象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濃鑿仍在遊完中,但她由於某種理由要不引人注目似地,正逃離地面藏匿自己――具體來說潛藏在地下。

所以不管在空中找多久,找個幾百年手袋也不可能會發現地濃――迷失方向一籌莫展。

明明好不容易跨越縣境來到不熟識的土地卻如此狼狽,雖想豁出全部,但對現在的手袋而言,能豁出去只有自己自身,所以無法豁出去。

既然不被人類保護,也不被和平保護。

那就由我來誓死守護我自己。

結束長時間的上空搜索,思考到或許『Winter』隊和『Summer』隊一樣,有發生什麼事的可能性――漫無目的尋找也有限,天色又變暗的話,人會隱沒其中,沒有燈火的城鎮只會一片漆黑。

手袋著陸到地面。

地濃並不是要放棄會合,而是姑且休息――冷靜下來,為什麼要為了要找那名令人不快、也非同期的同期生,搞得自己非得這麽辛苦呢,會滿腔怒火也沒辦法,但決定先把那種無法排遣的怨憤關在心底深處。開始想的話會沒完沒了。

雖說無人的城鎮仍還是城鎮。

而且是現代都市――睡覺場所和食物都沒有疑慮。基礎設施雖然時好時壞,但現在還不到少女一人無法生活的地步。

總覺得比起人,城鎮似乎更長壽,讓手袋想到這也是某種生存競爭。

環境劇變下,人類承受不起。

而劇變後活下來的――是城鎮。

……當然,這只是把城鎮非擬人化的擬生物化後沉浸在感傷中而已,生活、管理的人類失蹤消失,這城鎮也會慢慢死絕,最後被風化的命運吧。

「…………」

我絕對不要被風化。

非保護最後一人不可。

以無言來如此誓言。

是強是弱都好,如此立下誓言。

邊回想起是在加拉巴哥群島還是復活節島,反正就是某個島上被稱為孤獨喬治,世界僅存的一隻平塔島象龜,手袋鵬喜邊躺在不認識的民房中小孩房間內的雙層床上鋪睡著了。

這是十月二十六日的夜晚――在手袋久違的睡眠中夢見這樣的夢。不,那不是夢,也許是從躺下到睡著的時間,回憶起的事――希望是如此。

可不想到夢裡都在尋找地濃鑿――那是在實習期間實際的談話。

「魔法再怎麼使用也不會枯竭呢――是所謂的永動機嗎?有某種構造組成對吧。弄清楚的話應該會得諾貝爾獎吧。會不會被表揚啊我。」

……照慣例喋喋不休瞎聊――與其說是談話倒不如說是單方面聽她自言自語。

不過要尚未開悟的十三歲手袋無視不去思考也很困難。

想弄清楚魔法的行為,對當時還沒遺棄作為魔法少女的矜持、剛實習完的新人手袋而言認為是在褻瀆魔法。

永動機具體是指什麽東西雖然不清楚,但魔法『不會枯竭』倒是真的――與能源耗盡或欠缺石油無關,只要魔法少女不脫去服裝,就能永遠持續飛行,只要不放開手杖,就能永遠繼續戰鬥。

真不可思議。

手袋也如此覺得。

雖然內心不會冒出魔法是『不可思議的東西』、『不可思議的力量』之類的想法――但還挺有默契的。

地濃面對那忌諱就像跨越水灘般肆無忌憚,根本不能信任。

那種留級生。

受再多次實習那孩子什麽也學不會吧。

雖如此認為但要議論的話,笨口拙舌的手袋絕非是個能言善道的人,對上即便被誰駁倒也不會堅持己見的地濃,連勝負都算不上,因此手袋沉默自守。

但要是對方保持沉默,地濃越會趁勢追擊――刻意似地歪著頭說「肯定有些什麽」。

「像我們無法估量、未知力量般的東西。妳想想看,早前不是不知道閃電的真面目嗎。明白是電氣後,人類取得飛快的成長――要是沒有現在的電氣,人類可能維持不了相同的文明,但那時也會走進不用電氣的時代吧。」

吵死了被電死算了。

閃電趕快打在她頭上。

雖這麼想卻沒說出口。

「或許不是未知的力量―」

地濃突然說道――沒深思熟慮就把想到的事直接說出來。

一點都不認真。

「只是遺忘已知的力量罷了――大概吧。」

這麼說的話我們或許正在――

挖掘滅亡的文明也說不定。



隔天早晨醒來。

一瞬間不知是怎麼回事――在不知道是誰的家中的雙層床上醒來,會不知道也是當然的。

雖然昨日白天一直飛在德島縣上空的事宛如在做夢般完全感受不到疲憊,但眼睛不停凝視下方還有那名少年也許會隨時從哪追上來的緊張所帶來的精神疲勞壓迫她的心理而睡得相當沉――不過夢見那種糟糕的夢,還真是災厄連連。

然而很快就理解現況。

想起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麽――正在逃離哪裡,正要逃往哪裡去。

睡過一晚再怎麼厭煩精神也會平靜下來,感覺有點過於焦急。

會逃到德島縣不是焦慮過頭時間尚早嗎――該捨棄偏見與芥蒂,選擇和潛身在香川縣某處的魔法少女『Pumpkin』會合嗎。

不,即便不是――難道拜託實習時令人感到如此討厭的地濃就不反常?

雖像是只有那個手段一樣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感覺,但試著稍微冷靜思考也不壞……。

既然都來到這裡也沒辦法,以結果看來似乎是成功甩開那名從地球撲滅軍來的來訪者,至少不是欠缺思慮的行動。

走下到一樓,在洗手間洗個臉後來到廚房。昨晚比起吃更想睡覺,只吃些速成食品就解決了,但今天為了接下來的行動與思考,想好好吃頓早飯。

由於距四國遊戲開始也過了不少天,生鮮食品幾乎都腐敗,不過冷凍食品的話還有料理的可能――也不是不可告人的事,手袋是會做菜的。

宛如日常作息般,邊在不認識的家中廚房默默做著一人份的早餐(雖有種難以言喻的背德感,但這是為了要解決眼前的危機),邊回想昨晚的夢。

為永動機的魔法。

滅亡文明的復活。

……如今捨棄作為魔法少女心情的現在,已經不會像當時否定忽視地濃的發言。

魔法到底是什麼。

如果之前更深入思考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的發生――不,雖可能不會發生吧,但總之失去隊伍變成孤身一人的緣故,對『沒做到的事』感到的後悔不斷湧現上來。

……依我的程度即便做些什麽,對之後的展開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烹調結束。

想不到解凍冷凍食品要這麼耗時――不禁對這時候還湧起食欲的自己感到厭惡。

雖然沒被誰盯著看,但也有心境上的問題,至少想盡可能裝飾擺盤,不懈怠把料理盛進盤子,陳列在餐桌上。

唔嗯,滿足之後最後再到廚房拿筷子――但對使用陌生家族的筷子有點抵抗,所以可以的話想找雙免洗筷。

……對了。

在來回翻找廚房各處抽屜的時候,想到其實也沒必要勉強脫離四國不是嗎,手袋終於達到這種想法。

從剛才幾乎都在思考該怎麼找地濃啊,還是放棄找地濃,試圖接近『Spring』隊或『Autumn』隊,然而就算不尋求誰協助、不和誰組成同盟,待在某處的安全區,靜觀其變不也是個選項嗎?

雖然誓言過為了守護自己什麽都肯做,為了保護自身早一刻都想試圖逃離四國過――可是即便自己不逃脫,只要有誰逃出去的話,起碼現狀也會被打破吧?

只要有誰逃出去,向外部傳達現今四國如此異常的事態――在手袋想不到更出色的對策時,救援說不定就來了不是嗎?

「…………」

唔嗯。

『把逃脫任務交給別人』這種像是消極的提案――不,這本身就是個消極的提案沒錯,但手袋也並非無論如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積極遊玩的玩家。

只要能救助自己的性命與存在,手段基本上不會過問――什麽都不做只是靜觀其變就行的話再好不過了。

到剛才還為想起『沒做到的事』而後悔的事完全忘光,手袋開始認真探討這個『好主意』。

依手袋來看,現在生死不明的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與從未見過面的『Spring』隊和『Autumn』隊的每個人……,或是從地球撲滅軍來的調查員,為手袋復仇對象的那名少年都行。

是誰都好――乾脆連持有天才般的機靈,不知為何仍在四國遊戲中存活下來的一般人也好。

雖說誰都可以,但某個誰逃出四國並呼救求助的可能性,估算會有多少呢?與手袋自己逃脫相比,哪邊的機率會比較高呢?

……用不著再想了。

有阻礙的話,脫逃者也未必會幫忙呼救求助――在四國的人全被認為喪命了,還能考慮會派什麽援助來嗎?

全交給別人,自己潛藏在安全區的話,即便救援來了到時也不被注意到之類慘不忍睹的展開都非常有可能。

那麼幫助誰脫出的場合下也必須引起別人注意自己還活著――既然如此,果然會合做情報交換是無可避免的吧。

手袋自身雖然沒有能成為對方助力的自信,但到此收集來的四國遊戲規則,也會成為對方逃脫四國向外求助的一臂之力。

……但如果無法信任對方是否能為我這種人救援求助,還是自己來最好。

「看對象而定……吧。」

至少對手是地濃的話無法安心將脫逃任務交給她――我來行動妳就等待動靜,大概會這麼說吧。

不,或許現在的手袋都無法對地濃那麼強勢……。

找到免洗筷了。

稍微走運了些。

那麼暫且中斷探討,吃早飯排解空腹後再思考看看――大概我今天會再做出什麽行動吧,覺得危險時,也不會排除選擇比較安全、穩健的妥協方案。

雖然從旁人眼裡也許會覺得是大同小異的方案,但對手袋而言,有些選項能誤以為是生存、光明的未來。

被錯覺滿足心情,手拿免洗筷回到飯廳的手袋,那種『些許開心的心情』被眼前的光景毫不客氣地一吹而散。

說起來那也並非像不曾看過的異常光景――本身是一般極為日常的光景。

理所當然吃早飯景象。

從未見過的女孩子咀嚼吃著手袋做好陳列在餐桌上的早餐――要補充描述的話,是名穿著魔法少女服,顏色卻是毛骨悚然的漆黑,把手杖當湯匙一樣使用用餐的女孩子。

「啊。我開動囉。」
她說道。

被開動了。



「我是魔法少女『Standby』――『白夜』隊的其中一人。啊ー很好吃呢,這個。我覺得啊,一下能做出這樣的料理,就像魔法一樣呢。」

「哈、哈啊……」

這樣啊,手袋吞吞吐吐地回答――雖然想說那種料理有微波爐的話誰都會做,但對不知從哪現身的魔法少女,還是會猶豫說些不謹慎的話語。

說是『白夜』隊?

不是『Winter』隊……?

有那種隊伍嗎?不,傳聞存在被冠上四季之名的四個團隊之外的魔法少女,也不是不曾聽過啦――那正是『白夜』隊?

那正是搶奪我早餐的這孩子?

不過以手杖代替餐具的身姿,說實話完全激不起危機感……。

「魔……魔法少女『Standby』?』

也是沒聽過的名子。

儘管手袋完全沒有和其他隊伍的魔法少女有所聯繫,只是名子的話還是知道的――但『Standby』這名子是第一次聽到。

「對。沒錯喔,魔法少女『Stroke』。請多關照,以後還請好好記住我――說是這麼說,忘了也沒關係呦。我並不是玩家。」(譯:原文,以後よろしくお見知りおきを,初次見面語混用,其中"お見知りおきを"為較早期的用法,帶有希望對方記住自己的意思,客不客氣由語氣來判斷。)

既不是妳的敵人也不是同伴喔――比起手袋更在意用餐,始終都在吃的魔法少女『Standby』說道。

「坐下來沒關係喔。」

「……是。」

被催促的手袋就在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對面位子坐下。入席就座完才瞬間發覺到緊要關頭逃走的時間晚了,不過時機已經錯過。

也不能因此重新站起來。

「要吃嗎?」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說完把盤子推過來――用種奇怪平易近人的口吻,也不是沒有親切的感覺就是了……。

想想登場方式這麼奇特,無論是『白夜』隊還是什麼,肯定是魔法少女的同伴,面對面也不用這麼害怕。

同為絕對和平聯盟。

即便不是地濃,昨天也一直在尋找期望與魔法少女相遇,因此高興到飛過餐桌來個擁抱都沒關係。

與其說即便不是地濃,倒不如說不是地濃才是最該高興的事。

儘管――感覺到。

本能從那孩子身上感覺到,像是威壓感的東西……。

「欸,沒問題吧?有事要辦所以過來了――不過,我是個肚子餓心情就會不好的女孩,邊吃邊聊不?」

「…………」

「那個ー,妳想想看,四國遊戲也沒什麼進展,一旁的管理者差不多要掌握一下中間成績……,那就是我的工作……嘛,不過沒進展的只有四國左側,反而是右側正如火如荼地發展呢。」

雖然『Space』的工作這下也會變得很辛苦――她咀嚼著說道。

那麼說手袋也不清楚『Space』是不是魔法少女的名子。

「不知道是嗎。」

就像看透手袋的內心,『Standby』開口說――居然能邊說話邊順暢地繼續用餐,能邊吃飯邊流暢地說話,開始對奇怪的地方欽佩起來。

不,也許是藉由對奇怪的地方欽佩來逃避現實――也許是因為這名黑衣少女的存在感而避開正面相對。

「就是這麼覺得,我才會來的啦……不,總之『Stroke』醬,我認為妳在現存的玩家中,是壓倒性的墊底呢。與其說沒搞懂要做什麽,還在起跑線附近團團轉……不如說比別人慢上整圈?嘛,有那樣的玩家在也是種樂趣。」

「…………?」

多半她是在說明她來這裡的理由,但越說越搞不懂――能清楚認知到的只有自己被說是『墊底』。

「地球撲滅軍的他是攪和了『Summer』隊沒錯……,不過到昨天為止我認為『Collagen』搞得更混亂。」

啊,妳現在穿的是『Collagen』的服裝吧――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用沾滿食物的手杖比向這邊。

之前使用魔法『激光砲』的手袋而言『比出手杖』的動作就是攻擊動作,因此嚇了一跳。

現在手袋裝備的魔杖不是『Step by step』而是『Nothing but』,使用不了『激光砲』……,但考慮到能用『臨摹』,即便眼前的魔法少女使用怎樣的魔法都能對應――嗎?

不,恐怕很難。

只要對方是魔法少女,都能『臨摹』她所擁有的魔法,然而不知道使用怎麼樣的魔法,複製能力也不太會有效發揮作用――而且怎麼也不認為自己臨時就會使用一次都不曾用過的『臨摹』魔法。

當然,對方注意到手袋現在穿著『Collagen』的服裝方面,也許會構成一定的威脅――但根本就是個紙老虎。

「那個,所以,我會給在參加遊戲中包含部外者在內都壓倒性墊底的『Stroke』妳一點救濟措施。」

「救……救濟措施?」

「嘛,與其說是逆種子或讓步賽……,唔ー嗯,簡單來說離開原本的位置。」(譯:逆種子(逆シード),設立種子原先是避免高水準的選手在比賽初期相遇而被淘汰,就在分組時分配到不同的組別,而手袋現在是低水準的玩家,所以不是種子而是逆種子。讓步賽(ハンディキャップ),附加較強的選手不利的條件達成平等。)

或許妳會被評價是因為受地球撲滅軍新生的英雄一些無關痛癢的傷害而逃走的膽小鬼呢――魔法少女『Standby』說。

「不,說起來從那以前酸湯大叔有把妳當特例看待過……」

像在那獨白一樣嘟囔嘟囔――酸湯?似乎在哪聽過這名子。

誰啊?

「老實說我這樣面對面看,完全不覺得妳是個了不起厲害的傢伙――是挺不可思議為什麼還沒被炸死啦――吶,為什麼?」

「欸,那、那是……」

被這麼毫不客氣地說道,講不出話來。

想反駁但被對方氣勢鎮住――不,沒反駁只是因為認同。現在手袋比世界上的誰都更認為自己是個沒什麼了不起的傢伙――所以才不得不守護自己。

硬要回答為什麼自己還沒被炸死的話,那是因為像不讓自己滅絕一樣來保護我自己。

「嗯……嘛,算了沒差。就算告訴妳多少遊戲攻略的提示,依現在的狀況來看,我都認為『Pumpkin』會贏下這場四國遊戲的勝利。」

「『Pumpkin』?『Pumpkin』……還活著嗎?」

「嗯?啊,那也不知道啊?嘿……在那種情報量下生存過來,也許確實是挺貴重的呢。這樣的話連我都想看看沒情報的妳能遊玩到什麽地步――不過實驗會做得過火。」

「…………?」

「啊,可是別誤會喔,雖然我認為會優勝的是『Pumpkin』,但並非代表不會幫妳聲援喔?不如說我基本上誰都不會支援――不是大家的同伴,而是大家的管理者。」

讓誰得勝都不會互相埋怨就是我的任務――說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用手杖搖起最後一口。

「――都走到這就這樣輸的話很可憐嘛。什麽都不知道就――」

「……?那個……」

把對方所言的片段片段接在一起,手袋想盡辦法設立個合乎道理的假說――既不是敵人也不是同伴的管理者?優勝?玩家?但越思考越是霧裡看花。

或許應該說是疑神疑鬼。

「可是『Stroke』妳仍舊認為這場四國遊戲是地球向人類發起的攻擊對吧?」

「……?那個是……。欸?不是嗎?」

被趁虛而入。

『Standby』看手袋直接表露於臉色上後說「對吧ー」,還差點看到快笑出來。

「以那樣的認知生存過來,以那樣的危機意識生存下來,真的很驚人呢――會那麼想的現在除了妳以外大概就剩『Giant Impact』了吧。」

「那,『Giant Impact』也……」

地濃鑿。

從那說法來看,那名令人不快的魔法少女似乎也健在――尋找對象還活著當然會很高興,但不可否認對那孩子根本上的厭惡感,內心有點複雜。

不,扣除利害關係也沒討厭到死死算了的地步。

「話雖如此,那孩子的情況是同盟夥伴知道真相――朋友是不可或缺的呢。不,那種生活方式向來都令人羨慕。怎麼交上的呢?是天性或天稟吧――」

「那、那個……,妳說『這個』不是來自地球的攻擊是什麼意思?妳、妳……知道些什麽嗎?」

「正確來問應該是『我不知道什麽?』吧――別擔心,就是為了要告訴妳我才會來這。……嘛,雖然聽完後也不覺得會改變妳的命運,但公平是很重要的喔。」

要說的話,這是對到此為止拼命活下來的妳給點獎賞的感覺――『Standby』做個開場白,

「這是場競賽喔。」
說道。

「是魔法少女全員進行的競賽――這說法有點語病。照理我們『白夜』隊不算在內。」

「競、競賽……?競爭是嗎?」

說起競爭,手袋一定會聯想到生存競爭――正認知是正確的嗎?

「沒錯。決定唯一一人的競爭。決定――誰是被選中的魔法少女的遊戲。」

被選中的……?

為什麼接二連三說出會令人心生動搖的關鍵字啊?明明手袋與那些都沒關係了。

「可、可是,四國遊戲不是只要逃離四國就會解脫束縛的遊戲嗎?沒有所謂的……人數限制吧?一人成功逃脫的話,剩下的魔法少女就出不去四國?」

「不不,只是逃走的話沒有限制喔――透露太多會偏袒,先到此為止,總之『Stroke』。唯獨一個,是要妳重新清楚理解的――為了健全公正的比賽。」

「…………」

「四國遊戲不是以退出棄權為目標的遊戲,而是要CLEAR的遊戲――關於CLEAR的條件就請自行調查。要不要以CLEAR為目的隨妳的意――但如果妳CLEAR四國遊戲的話,那時―」

將手杖放在桌上,突然規矩起來插話說「多謝招待」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才接話。

「就會得到――究極魔法。」

就會掌控世界。

手袋鵬喜是如此聽到的。



說掌控世界也太廣泛,根本搞不懂在說什麽――聽到的單字無法在腦中轉換成漢字。

勉勉強強才注意到,

『究極魔法』。

這單字的違和感――隨後又想到酸湯這名子。對,那是在新人實習的最後一天,對話過的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的名子。

因為『酸湯大叔』這親暱的叫法,一時還無法理解――不,那樣稱呼絕對和平聯盟的幹部階層,這名黑衣到底是什麼人?

『白夜』隊?

無法理解混亂起來,手袋想起身追問對方――盡說些謎一般的鬼話,完全不能理解,不過似乎總算找到能唇槍舌戰談話的頭緒。

酸湯原作。

那名美男子特別看待我?對了,那時也被問到『究極魔法』的事――我怎麼回答的?

不。

雖幹勁十足,但嚴格來說,豈止要盤問『Standby』,她連起身都不行。

依舊坐在椅子上。

身體無法活動。

「…………!?」

被綑綁著。

不知不覺間?從什麼時候?

倒不如問――被什麽綑綁著?

既不是繩索,也不是鎖鍊……,和領導『Summer』隊的『Pathos』所持有,用來束縛『地球陣』的物品也不同?

像……爬牆虎?

不,這是……樹枝?莖?

「啊……」

雖慌張但總算注意到――是從廚房拿回來就一直握在右手的免洗筷。

那雙免洗筷『發芽了』――作為植物生長,從它本體蔓出的枝葉層層纏繞手袋的身體,牢牢綁在椅子上。

欸?免洗筷……發芽?

雖然是木片製成的啦――仔細一瞧,目前在坐的椅子,如今被綑綁在一起的椅子也是木製的。從它四支椅腳扎起根――固定在飯廳的地板上。

完全動彈不得。

尤其是所持魔杖的左腕,相當謹慎地被束縛住――這該不會……

不,不會錯的――是魔法。

「啊,別緊張別緊張,不用擔心。再怎麼說原先都是竹筷,稍微用力點就能扯開喔。」

不在意似地說道,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自行輕易地站起身子――拿起一時放在桌上的魔杖轉個不停。

「我是『木法師』――所有的植物,無論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奴隸。」

「…………!」

「看妳遲鈍的樣子,還以為可以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嗎……能給的提示就到這。不如說已經告訴妳太多――有見識的人,單憑和我談話的這五分鐘就能CLEAR遊戲囉。」

儘管妳很難做到就是了,邊說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邊避開蕾絲窗簾打開窗戶――沒碰窗鎖看來,多半進到這戶家時是普通地從窗戶進的。

「但如果妳想得到『究極魔法』的話――就別再偏離目標,愉快專注在遊戲上。」

「…………」

「掰掰。如果還能見面的話。」

雖然不認為會再相遇。

說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身姿不費力氣從手袋眼前消逝――被拘束著也不能去追,手袋只能目送她的背影。

……順帶一提,她似乎說過由竹筷變化成的拘束很簡單就能扯開,但比想像還來的堅固,沒力氣的手袋花了不少時間才獲得自由。

早飯也沒吃到(結果全被那黑衣吃個精光),完全浪費掉上午――今後如果只是潛藏在安全區等待誰CLEAR,那種程度的損失不成問題,但如果是在積極進行四國遊戲的話,那可是巨大的損失。

損失。

那孩子果然給了自己補償損失的提示吧……,老實講,與其說無法以腦中的資訊來分析,不如說大部分都難以理解清楚……。

四國遊戲不是來自地球的攻擊?

那是誰發起的?月球、火星嗎?

而且,雖然沒有明講,那名黑衣魔法少女暗示了CLEAR遊戲的條件不是脫離四國……也就是要做些什麼,這場遊戲才會CLEAR。

能得到『究極魔法』?

「…………」

事到如今。

手袋早已看清自己。

她既不是特別的唯一,也不是『被選中的』――『究極魔法』什麼的,那種與身分不相稱的東西才不想要。

說四國遊戲是場競賽,也完全不想和其他魔法少女或玩家競爭。

如此思考的反面――也是種甜蜜的誘惑。

與堅強意志或堅定思想無緣的手袋,也許會再一次重新振起――能無條件愛護自己的自我陶醉,取回那種特別感的通關報酬,擁有無視也會被吸引的強大磁力。

覺得自己很沒用。

是個沒用的傢伙……。

「不僅是那孩子所說的實情……,說什麼『白夜』隊的,只是想讓我混亂吧。」

說出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再做一次飯,邊做邊吃。

這次沒有一個個擺在餐桌上,而是像吃下酒菜一樣,在廚房做好先送入口中。

「現實來看,那孩子也許是『Winter』隊的一員……,打算利用我來逃離四國嗎……」

就像我一樣?

一下利用我,一下騙我,會有什麼好處嗎――不可能會有吧。

充其量只能明確指示些環繞在四國伴隨炸死這殘酷懲罰的規則……

所以最好別太在意。

就當那名黑衣魔法少女沒來過一樣,重新開始採取今天該做的行動――不,唯一一個。

暫且不管『究極魔法』啊、『四國遊戲的真相』啊,在她給的提示中,有唯一一個毫無疑問成為手袋方針的情報。儘管諷刺的是那絕對不是『Standby』打算要說的。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地濃鑿。

『Standby』透漏她還活著遊玩四國遊戲的事――如此一來,手袋就想延續昨天尋找地濃的行動。

當然也無法保證情報是否正確,但要討論會沒完沒了――為了生存、為了守護自己,最後只好以什麼作為主軸。

試著多少相信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所說的話,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雖然只有和手袋差不多的情報量,然而她同伴(『Winter』隊的?)遊玩四國遊戲的水平似乎高了些――作為希望與動機,手袋度過今日的午後。

手袋安排了微不足道的臨時計畫表,沖個澡做好便當,完成準備後離開承蒙住宿一晚的民房――再度飛向天空。

起飛的瞬間。

「…………!?」

聽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反射性面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是誰牴觸四國遊戲規則炸死的嗎?

但再怎麼說聲音也太大――即便產生爆炸的規模根據違反的規則而定,也不曾聽過如此響亮的爆炸音。

頭轉去的方向是德島縣首屈一指的一級河川,吉野川――怎麼會,吉野川正在氾濫?

的確昨晚下過滂沱大雨――遠看雲的動向也許那附近降過雨的樣子,但有下到泛濫河川的規模嗎?

不不不。

別說是氾濫……河川不會逆流吧?而且是以駭人的速度――那叫什麼來著,波洛洛卡?(譯:波洛洛卡(ポロロッカ/pororoca),位於巴西亞馬遜河的支流,會被來自海洋的潮水所擠壓,而產生河水向上逆流回奔的奇特現象。)

如此來看像場天地變異……。

在目瞪到一句話都沒說出口時,洪水,不,宛如海嘯般的水流一波波逆吉野川而上,徹底沖淨河川――就像整個乾涸一樣。從手袋現在漂浮的視角來看,轉眼間就看不到逆流而上的河川。

但從遠處傳來的聲響傳達那現象還在進行――

「……? ? ? ?……?」

不用說當然不會明白。

沒有認知也沒足夠情報的手袋鵬喜,不可能會明白――河川的氾濫是先前不久與手袋談話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所屬相同團隊『白夜』隊的一員,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施放逆流而上的魔法效果。

不可能會知道是『水法師』灌入殺意瞄準遙遠上游人物的魔法。

以被『白夜』隊的『木法師』用竹筷束縛的經驗來看,她並沒有靈光一閃聯想到相同規模、相同種類的魔法少女的存在,『水法師』的存在亦然。

只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

只對環境的劇變呼吸不過來。

寬闊的河川逆流至乾涸。

到那種異態程度的規模,根本想像不到是魔法――就連她使用過的固有魔法『激光砲』,擁有足以誇耀的強大威力,卻完全無法比擬……。

「…………」

因此沒有想法。

手袋沒有確信追上水流後會面臨到什麼――單純像無意間小跑步追上對方的感覺。

看不見了源頭只好憑直覺移動到能看見為止的地方,她輕易打破方才要搜索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組隊的預定,如在追趕波洛洛卡般踏上航路。



不用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再複述,在這時間點的四國,在這場四國遊戲中,手袋鵬喜動身早已晚到像跑錯場合。

像唯獨一人玩著不同的遊戲,如果玩的是電玩遊戲,會想暫且切斷電源重新運行吧,或者會不打擾其他玩家直接禮貌性退出也說不定。

但如果說有唯一在此時比其他玩家更有利的一點,就是出於情報不足和動身晚而導致的疏於防範狀態。

現在生存的魔法少女們――如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或是四國左側『Spring』隊和『Autumn』隊的魔法少女們,全員都有該戒備的『敵人』。

所以在移動或飛行時,必定也會邊警戒是否會被發現――當然速度與移動效率也跟著降低。

而且樂觀早已甩開來自地球撲滅軍的少年,這天的她沒有該戒備的對象――以全力全速追上川流。

說是這麼說,魔法少女『Stroke』的全力全速終究也不及魔法少女『Pumpkin』或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飛行速度――不過仍憨直一心飛行,在落日前抵達德島縣的名勝地。

大步危峽――被殘酷地破壞,河水似乎還更往上游逆流,但手袋在此停止飛行懸停著。

什麼發現都沒有。

沒有能發現的東西――被完全沖毀,名勝地的影子蕩然無存。然而在一心追逐波洛洛卡到大步危峽時回想到。

從誰那聽過……,似乎從登澱證,魔法少女『Metaphor』那聽過,絕對和平聯盟的德島本部在大步危峽的樣子……。

沒有記得很清楚,也感覺像夾雜什麽玩笑的談話,是可靠度相當低的情報,但如果這裡真的有絕對和平聯盟的據點,如此破壞到底有什麽意義?

「……不。」

再想也肯定不會懂。

別期待自身那種推理能力――手袋告誡自己。

只根據事實來對應。

無論目的是什麼,如果剛才的洪水是要破壞絕對和平聯盟據點的攻擊,而那攻擊照理不是從上游施放,而是下游。

這麼一來該前往的不是上游而是下游――如此想法讓手袋掉頭折返。決定不追上洪水往更上游,朝向施放魔法起始點的下游。

前往那又打算怎麼辦――將以什麽樣的打算前往這部分的思慮切掉。

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順著當下的想法――沒考慮後果去逃避現實――她無從得知這時如果再跟著逆流而上的話,就能發現搜索對象的魔法少女地濃鑿,在此她的『逆行』(雖然以河川原本的流向來看不是逆向),不,作為行動她欠缺一貫性。

行動再怎麼不連貫也要有個限度,就如此愚昧地回頭,但說是這麼說,地濃鑿正和地球撲滅軍派來的少年一起行動,能避免和他相遇這點來看,她也不能不說是Lucky。

在他面前會採取什麽行動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判斷,大概是正確的――儘管不覺得能在下游發現什麽。

事到如今仍在想該不會這個逆流是地球向絕對和平聯盟發動攻擊的她――是不會敏銳預想到在河口附近有『犯人』這回事。

比起思考更選擇行動。

如果多少再相信自己,不放棄思考朝向河口――洪水的出發點前進的話,也許就會注意到可能會與發起那場天地異變的兇手相遇的風險,但如今手袋連自己的價值都沒發現。

實際上是很危險的。

要是引起這次波洛洛卡的『水法師』,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沒有被身後的魔法少女『Pumpkin』殺死,肯定會擦身相撞吧――最後也錯過儘管沒能打開心結但姑且算是隊友的杵槻鋼矢,重蹈上游時的覆轍,手袋到頭來還是手袋。

總之在天色轉暗,降雨完全停止時抵達吉野川河口的手袋鵬喜誰也沒遇見,因此也做不出什麽推測――結果面來看她白白浪費度過了一整天。

只是溯溪直上直下。

觀光客嗎?

搞什麼啊,沒想到今天這一天――會有為自己的人生再添絕望的餘地。

根本就是大揮空棒。

頹喪到飛行都不想,手袋無精打采地走在乾涸的吉野川河岸旁――但就算再怎麼絕望,日子還是要過。

必須得找今晚的落腳處。

連這種事都感到可悲――的確。

她這天的行動客觀來看幾乎是揮了空,不單單只是無所作為,和地濃鑿相遇的機會也好,和杵槻鋼矢相遇的機會也罷,儘管接近到那種地步都錯失了。

乾脆與那名少年或『水法師』見面,即便有風險也是進展遊戲的好機會。本人沒發現機會通通錯失的事又更加滑稽――比單純的揮空棒感覺更差。

可是,雖然對不是很了解棒球的手袋而言這是無法理解的比喻,即使揮了兩次空棒也還沒到三振。

不,正因為錯失了第一球與第二球,才會得到第三球的機會――儘管不是刻意等球,但正是錯過機會才能相遇下個機會。

絕妙的機會――最佳好球。

「喂ー!吶吶,等等!從裝扮看來,妳是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醬對吧?」

從相隔乾涸河川的另外一側――被如此宏亮的聲音搭話過來。

認為現在四國基本上處於無人狀態的手袋,嚇了一跳面向那邊――又再度嚇了一跳。有種比早上與黑衣魔法少女相遇還更吃驚的感覺。

有兩位成年人在那裡。

非常成熟的兩人。

成熟到像儘管附近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能識別是成年人不是魔法少女的程度。

能識別――即便兩人都硬穿上繃得緊緊、華麗又輕飄飄的服裝,裝扮成魔法少女的樣子,也很明顯不是魔法少女的兩人組。

嗯?那件服裝的配色……。

是『Pumpkin』的服裝,還有……我的……?

「我們絕對不是什麼可疑份子ー,可以稍微聊一下嗎ー」

對那種裝扮毫不害臊,大聲呼叫的她――和在她身後一步難為情到屈辱低著頭的她。

可疑過頭的她們正是所屬地球撲滅軍――三十多歲前半的左右左危與二十多歲後半的冰上竝生。

第3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話 「博士與秘書!遊戲的背後。」




『昨日沒死成』是人生最大的錯誤。



第三球究竟來的是絕妙好球。

還是失控的大暴投。

暫且將鏡頭轉離即使沒揮空棒也把時間利用在迷惘要無視還作勢逃避兩名成年女性的魔法少女身姿,化身極端自我陶醉與自我厭惡的少女,手袋鵬喜磨磨蹭蹭的冒險實況轉播。

左右左危與冰上竝生。

回顧被譽為地球撲滅軍三大才女中的其中兩人,到底經歷過怎樣的展開,才會身穿緊繃到無法言喻的輕飄飄連身裙,登場在絕望少女面前的經緯。

最初的開端當然就是四國遊戲。

不會有別的。

四國四縣不但出現三百萬名犧牲者,還讓兩名妙齡的女性身穿羞恥到不行,少女趣味的服裝,四國遊戲的罪孽可說是相當深重――身兼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副室長、室長輔佐、室長秘書,總之就是全面支援年輕室長為主要業務,代號為『篝火』的冰上竝生,在十月二十五日的深夜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的對象不僅與她頗有因緣,同時也跟她上司有所關係,身負地球撲滅軍暗部部署――不明室的最高領導,左右左危室長。

左右左危博士。

是知道就不會輕易接電話的對象,但都接了也沒辦法――嘛,以冰上的立場來看,上司作為調查員被隻身派遣牽扯上的四國遊戲,能打聽的話也有事想向右左危打聽――那便是不明室用來對抗地球所製作的王牌『新兵器』。

告知大張旗鼓入隊到地球撲滅軍,眨眼間攀登到室長階級的十三歲英雄,同時也是冰上上司的他四國調查任務的不外乎就是她自己。

雖說要為傳達命令這組織內部人員的工作感到責任有點奇怪,但就算是多英雄的人物,將像在拒絕外部形勢發起的四國異變交付給他一人調查也太胡來。嘛,一部分也不是沒感覺到組織高層的意圖――想藉由這次機會處理掉行動過火的英雄――所以才對把上司送去戰場的事感到愧疚。

也不是不能理解。

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真心話。

她的上司確實是名在對抗地球戰爭上具備空前絕後資質,值得令人敬佩――或害怕的英雄,然而在解決大量『地球陣』的背後,也使得我方喪命不少人。

比起殺死敵人,殺死我方人數更多的英雄。

雖然本人似乎對屢次被如此惡言相向的罵聲完全不在意(歡聲亦然。好像被誰說什麼都沒有特別的感覺),但為難的是與其說那是惡言不如說事實,像冰上一樣上司派的也很難庇護。

在異常事態之際交付困難的任務。

事態連同英雄一併處理掉――這想法可說是再一石二鳥也不過,轉禍為福的善後之策。

如果冰上所屬高層派系的話,或許會大力支持這方案也說不定。實際以結果面來看冰上的弟弟也因那名英雄所謂的英雄行為受到再起不能的重傷。

在戰場上成為名將的資質是比起殺死敵軍,更不讓自軍喪命――如果順應這句話,冰上的上司是絕對成為不了領導階級的人物。

然而冰上竝生內心並沒有想為弟弟報仇或怨恨上司之類的念頭――至少沒有打算。反倒是想感謝他『懲罰』原放火魔的弟弟。

不過只是想而已,要實際感謝心裡還是會感到複雜。

作為人的心情,割捨不掉。

這方面暫且擱置一旁,地球撲滅軍的高層為了將四國的異常事態連同英雄一併處理掉所採取的手段――也能說為了將英雄連同四國的異常事態一併處理掉,哪邊優先順位高就用哪個――正是不明室秘密開發的『新兵器』。

被層層謎團包圍它的真面目冰上無從得知,但即便根據她的情報網,是埋藏十分足以擊沉四國整座島嶼破壞力的非人道兵器。

竟然要把那種玩意丟在自己國家內,地球撲滅軍的做法還是一如往常的極端――但想測試『新兵器』的威力,對準這一舉數得的計畫也包含在內的話,到底也可以說有它的道理在。

不管哪邊都會徹底消滅。

四國的異變是從『大聲悲鳴』以來約一年後開始的,在四國外部也被認為是來自地球向人類發動的攻擊,所以要以此為藉口或主張按下發動『新兵器』的開關一點都不困難。

依冰上竝生個人的意見看來,在對抗地球的戰爭方面,哪怕有數以百計的問題,他的英雄之力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完全不希望他因這次四國事件殉職,而且還是被我方擊死的展開――然而能為早已起身前往四國的他所做的事,一件也沒有。

不。

正當覺得一件也沒有的時候,接到來自不明室室長的電話――即使討厭眼睛也不得為之一亮。

就算將來會迎向怎樣的展開,為了得到很有可能會殺死她上司的『新兵器』詳情,不能把這線索就這麼放過――雖如此下定覺悟,但會在二十多歲後半穿上連幼稚園時都不曾穿過的摺邊連身裙,是冰上女士想都沒想過的。



當然最糟的事態是無法設想的,和曾經對自己與弟弟進行兇惡肉體改造手術的罪魁禍首左右左危博士見面,多少都會預測到會被某些出乎意料的事態給捲入吧――就如字面上的意思,被迫知道像不知道也沒關係的事。

半強迫從左右左危博士那得知相當於背信組織的機密事項。

「在四國的絕對和平聯盟――有一群活潑可愛的魔法少女醬。」

右左危博士若無其事地說道――魔法的存在。

雖然是玩笑也不該從身為科學家的左右左危口中說出的話語,但正因為如此才不能一笑置之。

就算只是笑也不行。

令人意外右左博士盡可能想停止『新兵器』的試用――右左危博士與冰上的利害奇蹟似地一致。

怎麼會有這種事。

不明室的成員,也就是她的部下,他們似乎想積極有效利用這個機會將『新兵器』投入四國,然而右左危博士仍認為時間尚早。

重點就是和部下的意見產生對立。

然後在那場爭辯上(雖沒明說),右左危博士敗陣下來的樣子――沒有人望,換言之考慮到她性格惡劣也是當然的。

雖覺得罪有應得,但不是想那種事的時候――就算在那種局面接到右左危博士電話的冰上,也絕非會得到性格很好的評價。

『新兵器』還未完成的隱情。

若是為了與地球戰鬥而投入,還有它的道理在――然而現在發生在四國異變的真面目,卻是絕對和平聯盟進行的實驗。

因此才想避免投入未完成的技術――最糟的話我方的最新技術會被奪走也說不定。

總結一下右左危博士的主張,了解大致上是怎麼回事――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站在冰上的立場基本上是不得不懷疑右左危博士所說的每一句話),別說該控制『新兵器』的投入,就連地球撲滅軍自豪――雖感到麻煩但仍自豪的英雄都送往絕對和平聯盟管理的實驗場,真是愚蠢到不行。

不過說到後者的話,安排把英雄隻身送往四國的似乎別無他人就是左右危博士。

一方面阻止不了『新兵器』投入的決定,一方面又做出那種事,果然無法相信這女人――至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因為對她來說這也是好機會奪取絕對和平聯盟獨佔的謎之能量――魔法。

為此藉由冰上的上司,再加上自己私通冰上來內外調查四國的情況――雖也有學者的好奇心,但為了抵銷停止『新兵器』發動這對組織背信棄義的行為,沒有獲得『魔法』之類的功勳是合不了帳來作為理由或許挺正當的。

別恣意把我編入預定,雖這麼想但如果成為打倒人類最終之敵地球的助力,違反組織決定想阻止『新兵器』投入也許不怎麼值得讚揚,然而在動機上未必是背叛。

與同業競爭的互相對立或牽扯上政治,是組織成長到一定階段必須得面對的――如果說唯一不可原諒右左危博士的,暫且不提自己,大概就是把自己上司捲入事件吧,但即便右左危博士什麼都不做,也會發生同樣的事。

所以忍住吞下各種想法,姑且定下結論的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組成同盟――然而阻止不明室所開發的『新兵器』發動為第一目標的同盟,在組成的隔天就喪失它的意義。

本來在冰上的上司登陸四國一週後才會被投入的『新兵器』,半分都等不了,從不明室的實驗室『發射』了――朝向四國。

為了破壞四國。

為了擊沉四國。

掙脫控制――開始行動。

……右左危博士的部下不管是誰都沒能停止――倒不如說,『新兵器』的發動似乎帶給不明室相當大的損害,而且是規模無法挽回的損失。

死了數名部下。

右左危博士冷淡地說道。

儘管因『新兵器』而對立,對心腹的部下成為犧牲的事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比起那點她更專注在『新兵器』不該動作卻動作的失誤上。

沒錯,是不該動作卻動作的失誤。

明明還不到出動的時間,『新兵器』卻出動了――明明到正常起動前,『新兵器』必須得經過七個階段,卻在第二階段完就『出發』了。

這本來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在此發生了。

預定之外的失誤――也能說是實驗失敗。

說實話右左危博士想讓『新兵器』的發動延緩一些,在七個階段的後半部分設下圈套――即便一週的期限到期,『新兵器』也不會發動。

然而倒反過來提前預定的投入,出乎右左危博士的意料之外。

而且就連她本人都抵抗未完成的『新兵器』投入,卻更加以不完全的型態『發射』,自己都認為十分羞愧吧。

雖然冰上在此怎麼想都覺得活該,但同樣也不是想那種事的時候――而且右左危博士似乎也有點享受這歡迎不得預料之外的事態。

對這不謹慎感到高興的樣子。

隱隱約約露出那樣的笑容。

「不,抱歉……並沒有在享受什麼麻煩喔。我可不是那種性格的人物。一帆風順照計畫走肯定是最好的,對我而言按照日程表前進比什麼都來得重視。」

右左危博士如此闡明。

「我只是作為母親,不得不對自己活潑過頭的愛女微笑而已哦。」

「……愛女?」

然而這闡明反倒讓冰上焦躁起來。就算右左危博士所說的話大致都輕撫到冰上的逆鱗,那發言怎麼也不可當耳邊風搪塞過去。

愛女?

右左危博士的確是有一個孩子的母親――單方面來看,似乎能認為她有足以敘述母親心境,同時作為科學家把製造產物比喻為自己孩子的資格。

但她對待她唯一一個孩子――唯一一名女兒的方式,駭人到即便以往耳聞過數不盡悲劇的冰上也不忍心再聽下去。

詳細講述會毛骨悚然的程度。

直白來說就是她把自己女兒做成研究的實驗品――最後她的女兒意外喪命。

順帶一提她死亡的意外與冰上的弟弟和上司有關才會得知事情的經過――雖沒有要庇護他們,但女兒死亡的責任怎麼想有這位母親的份。

不把女兒當女兒,不把人當人看待的實驗結果。

導致左右左危的女兒,左在存身亡。

就算誤解也不得讓『愛女』之類的詞語從她口中說出,就算誤會也不想那樣比喻為研究成果。

誰是女兒都一樣

冰上竝生這麼想。

大概是在她知性的容貌上洩漏出感情,看到的右左危博士說「啊,不對不對,不是喔」,一再重覆說明要講清楚。

「別擺出那種眼神,竝生醬。說『愛女』並沒有在比喻――對我而言『新兵器』是可稱之為第二個女兒的對象。」

所以才會這麼重視――右左危博士說道。

「…………?」

無法理解她的意思。

也不明白突然對冰上的稱呼附加醬的意義在哪。

不,『可稱之為女兒的對象』這說法是對一般母子關係的褻瀆――嗯?

「照片,要看嗎?」

不顧已經被『新兵器』發射這狀況搞得人仰馬翻的冰上,右左危博士從化妝包裡取出卡夾。

一張看上去像十幾歲前半的可愛少女的照片被收納在卡夾裡――多半是躺在床上睡覺時拍起來的。

不過在那名可愛的女孩子身上,冰上感覺到某種違和感。不,在這場合下必須亮出那種照片給自己看本身就有違和感。

這是『愛女』?

第二個女兒……據冰上所知,年齡看起來比右左危博士『第一個女兒』還大――那個,要是沒有藏私生子之類的話――

「……這孩子……,該不會是人工智能吧?」

「賓嘣!真不愧是竝生醬。一眼就看穿了呢。」

右左危博士拍手稱道。

「對抗地球戰爭的『新兵器』――是我左右左危的最高傑作,人造人『悲戀』醬。」



精巧

精巧到從照片上來看,都只會覺得是人類。

要說冰上為什麼明白那是仿造人類做成的機器人,雖依狀況與先前情報來綜合判斷的部分也很多,但從照片上的她――從『悲戀』身上只感受到『恐怖谷』的現象。

看見的瞬間就察覺到的違和感。

主因僅此是這樣。

要是多十秒二十秒,充足時間看那張照片再判斷的話,眼睛與腦袋大概會習慣,大概只把她看成人類。

這是……人造物。

『新兵器』。

不禁讓她倒吸一口氣――邊把卡夾還給右左危博士,冰上重新鞏固認知。暫且不提人格上有很大的問題,果然這博士並不尋常。

雖說現在正發起政變,並沒有擺起擔任地球撲滅軍不明室室長的架子――卻在她離開職場後不久,助手就遭受『新兵器』不該動作卻動作的失誤,到頭來現在的不明室還是以她為中心的部署吧。

但說是這麼說,冰上也不是不能理解對右左危博士發起政變的助手們的心情,

應有的慾望。

成功製作出完美視覺系的人工智能,會想早一刻實地啟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如前所言『還未完成』就充分經得起忍耐,或許意外才是瘋狂科學家右左危博士最異質的地方。

「機器人士兵……的價值我能理解。在對抗地球戰爭上的功效用不著說,就連人類之間的戰爭都實用化的話,不僅能減少人材資源的損失……也會成為戰爭的威懾力。」

談到對抗地球戰爭方面,如果能讓人工智能區分與人類幾乎沒差別的『地球陣』――戰局或許會一口氣翻轉過來。雖無法試驗,但來自地球向人類發動的最大攻擊『大聲悲鳴』,也不會對機器人士兵產生作用吧?

要是開發趕不上,也能預想在人類滅絕後,會成立只有機器人任意橫行的世界這令人擔憂的超現實未來,但不只是右左危博士會這麼覺得,冰上也認為是非常出色的研究結果。

雖然把那研究成果稱呼為『愛女』,即便設計是人工智能冰上也覺得有點不正常――對那不可原諒的褻瀆就盡全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不過……。

「不過左博士啊。終究是一台人工智能,說是『足以擊沉四國全境的非人道兵器』不會太過誇大嗎?從那說法我想肯定是炸彈啊、大規模的破壞光線啊,或是細菌兵器之類的……,還是說人工智能不只一台,而是數千數百台?」

照片上的始終是樣品,實際早已成功量產化――不,研發領導都判斷未完成的狀態下,是不可能量產化的。

那就算一台人工智能進入四國,也不太可能帶給現況多大影響吧……。

最糟的是什麼都沒做到就被絕對和平聯盟捕獲,被盜取最新的技術?右左危博士在擔心的是這點?

「不用擔心技術被奪走喔。『悲戀』絕不是沒用的廢鐵――那孩子是比炸彈、光線、細菌更強大的兵器。」

不過因為在未完成、不完全的狀態下出兵――右左危博士說。

「損害會不會變得過於龐大――那才是該擔心的。」

「欸……例如?」

「不只是四國,連日本列島都會徹底沉沒也說不定――說無法控制是因為『悲戀』醬未完成的部分。」

「…………」

在吹牛說大話――不見得吧。

她是不會去誇大展示超乎自己實際技術與研究的人――因為沒有必要。

事實就是『悲戀』掙脫不明室的控制,單獨前往四國――既然如此,當她前往四國之際,現狀下的她是被賦予什麼樣的目標意識――

是被輸入怎樣的指令?

該說到什麼程度吧――既然才做完七道手續中的兩道就起程前往四國,沒有受如此具體的命令可能性很高。

「那方面還不清楚。」

右左危博士坦白回答。

「準備發射『悲戀』醬的不明室成員,似乎絕大部分都在她暴走時犧牲了――怎麼都挽回不了的話,別想停止逃走就好了。」

「……記錄存留也沒有?」

「雖然活下來的成員拼命想恢復數據,但希望微乎其微――也向我發出回歸命令,不過無視掉了。」

「無、無視了?!」

「因為沒有用啊。姑且就算救回數據,也都已經出發了呢――哎呀呀。別說沒能制止住,都偷跑出發囉。思考到各式各樣的計畫,這下全都泡湯了。」

「…………」

以輕率的語調說著,就像沒發生什麼大麻煩般――然而就如她所言,『全都泡湯了』。

殘存的結果只有冰上背負與右左危博士串通,將要反叛組織的罪名。

將要,也就是未遂。

然而這情況是比實行更惡劣的罪名――沒能犯罪到,也就無法依據罪名刑罰。

有頭腦製作機器人士兵的右左危博士也許會輕罰就沒事,但自己可不一樣。

搞什麼啊。

不光沒能幫上英雄的忙,還什麼事都沒做成就要我離開戰線嗎――

「――那,走吧。」

只是被這女人的花言巧語騙上,事情就變得這麼不像話,既然如此該再早一步獨自行動才對,之類的負面情緒在內心激盪,勉強在此不說出來怪罪她只是要保住最後的自尊心,右左危博士卻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對低頭沉默的冰上搭話。

那,走吧。

「欸……走,是要走到哪?」

不是說都不去、無視了嗎?

「不不不,肯定是要去四國吧?追上『悲戀』醬的步伐啊。必須在那孩子做出過度的破壞行為前,或在那孩子被絕對和平聯盟回收前去迎接她才行。」

自己可愛的孩子迷路就該去接回來不是母親的義務嗎――儘管右左危博士又說出令人笑不得的比喻,但冰上已經沒有生氣的餘裕。只剩那令人震驚的邀請提案。

現在出發去四國?

那不僅是違反命令的程度――幾乎是要叛亂。明明在此放棄死心坦白自首的話,暫且不提冰上,右左危博士不會受到多大懲罰,卻還想要進一步行動?

就為了『悲戀』――『愛女』?

……不用說就這麼放任不管的話,『悲戀』的暴走可能會危及到日本的存亡,當然不該置之不理――然而左右左危這人是擁有如此行動力的人嗎?

明明進入現在的四國根本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事――不過既然右左危博士都去的話,早在心中猶豫執行的冰上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最後的希望。

前往四國回收『悲戀』,並且將絕對和平聯盟實驗中的未知力量『魔法』弄到手。

事到如今冰上只好依靠那種計畫藍圖――隻身進入四國的上司現在面對什麼苦境並不清楚。登陸完唯一的聯絡也奇怪地中斷,之後就杳無音信。

或許她的上司在那裡執行任務失敗,喪命了也說不定――畢竟是危險十分的任務。

不過,無論事情會怎麼發展,無關是非會如何也都想生存下去――如果再更苛求點,想要他在我們趕上前,先制止到來的人工智能『悲戀』。

考量到四國的面積,要英雄和人工生命相遇的機率相當低吧――然而冰上堅定不移相信著,自己的上司會實現這微乎其微的機率。

……嘛,那機率的確比起她意外穿上玩笑般的服裝與自己上司再會的機率更高些。

「那,走吧。」
右左危博士再次說道。

「嗯。出發吧。」
冰上回。



往四國的航線現在被封鎖著,而強行封鎖的別無他人正是地球撲滅軍,在左右左危博士能掌握詳情的立場上,要穿過包圍網也不會很難。

如果不怕之後被揭穿,不企圖做些隱蔽工作的話,要進入四國本身不是件難事――在對組織背信的意味上雖早已無法退縮,但越來越陷入泥沼的感覺不禁讓冰上內心鐵青。

沒有表露於色是因為她作為冰山美人的緣故。

在內部發生什麼從外部完全無從得知就出征四國,同時又判斷不可期望增援的情況下,冰上當初也面有難色,

「可不能把別人牽扯進來喔。」
右左危博士親自握著直升機的操縱桿說道。

可是我也是外人啊,想這麼說的冰上卻沒說出口――因為她既不是外人,也並非他人之事。

已經沒有偷偷摸摸的必要,感覺公然向誰求助也沒關係――但在有生命危險的出征情況下,不把親近到能在此援助的對方給牽扯進來,還是有它的道理。

……雖認為右左危博士本來就不擅長團體行動,行動時會想盡量以少數精銳來進行才是根本原因。

總而言之。

接獲到人造人『悲戀』的暴走消息數小時後――兩人已經飛到四國的上空。

以最短的時間與距離來行動――現在地球撲滅軍的高層肯定人仰馬翻吧。和麻煩的英雄獨自一人在四國時不同,要是擁有軍隊中最巔峰頭腦的左右左危也進入到四國,事情會有相當大的轉變。

不使用『新兵器』,要四國連同異變一起摧毀的方法,地球撲滅軍也不是拿不出來,然而上層很難去採取那種粗暴的方案。

不過始終是『很難採取』,不是『不能採取』,面對她們所屬的組織,用一般手段是行不通的。

嘛,也許比起組織右左危博士個人是更不行用一般手段來面對――雖認為只是事務人員,卻連機動直升機都駕駛到得心應手。

說起來這架機動直升機也不是組織的東西,而是她的私人物品――納悶為什麼要私有這玩意,而回答是「平常就整備好在緊要關頭能亡命國外的準備」。

與其說小心謹慎做好萬全準備,不如用更極端點的說法,雖然是之前就明白的事,和冰上的上司一樣,右左危博士對組織的歸屬意識很薄弱。

總之在進入四國時,雖認為要以被施加肉體改造的冰上的『活體能力』,來邊保護右左危博士邊尋找『悲戀』,但似乎沒有那種展開。

不,那麼說來。

「總覺得……比想像中還普通。」
在低空飛行的直升機裡,冰上一面俯視眼下的四國一面謹慎說道。
「進到四國內部還擔心有更慘絕人寰、屍橫遍野的景象――試著揭曉開來就如衛星所拍攝的照片一樣。」

「別太早下判斷喔ー,竝生醬。我們已經在什麼時候會死都不奇怪的狀況下。」

雖說是靜音直升機,但總不可能內部都無聲,右左危博士扯開嗓子回話――雖一如往常無慮又自然地侮辱他人,但內容卻異常地緊迫。

隨時會死都不足為奇。

沒錯。

這裡是戰場――不。

套用右左危博士的說法,這裡是實驗場。

……是哪個身在前線是不會變的,面對久違的『實戰』冰上雖無法自理情緒,但不可能放鬆戒心。

只是頭腦再明白也挺掃興――俯瞰四國的光景完全如同日常一般。看起來與之前來觀光時沒什麼改變。

「怎麼啦,來這裡觀光過嗎?是來巡禮八十八箇所?」

「不,也沒到巡禮的程度……,比較像在漫遊有名的景點……。接下來該怎麼辦?要繼續任意在四國上空搜索嗎?」

雖不太想沒頭沒腦地行動,但在沒有線索的現狀下,似乎也只好這麼做――還是右左危博士有什麼好主意?

「不算什麼值得一提的好主意,總之先趕快下直升機吧。」
右左危博士回。
「這太顯眼了也沒辦法――說不定會被魔法少女狙擊。」

「魔法少女……」

「嘛……,畢竟實驗進展了不少,數量減少相當多吧――雖應該小心為上,但太過警戒也無濟於事。那個ー,妳上司跳傘降落在香川縣的國中是吧?」

「是。接收到的報告是如此沒錯――從那裡接到的聯絡是最後的通信,之後就算我方回撥電話也全被電波干擾。」

「哼嗯。原來如此啊――順便問一下竝生醬,妳手機電源切掉了嗎?」

「? 是。」

不明白問題的意圖,姑且回個應――直升機搭載的無線出發前也關掉了。要躲避地球撲滅軍的追蹤除了時常把自己設定在『圈外』不然別無辦法。

「為何現在又重新確認?」

「不,沒什麼,只是推論與外部取得聯絡大概會違反規則……」

淡然說出對冰上宛如謎題般、要是連參加四國遊戲的選手們聽到都會震驚的話語的右左危博士,持續開著直升機在四國上空飛行。

規則。違反規則。

就像第一次下將棋的人光看棋盤與擺列的棋子就理解遊玩方法一樣――冰上就不說了,右左危博士說這句話對她而言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以尋找『悲戀』醬為準則,首先迅速將英雄少年找出來吧――雖然那孩子要被輸入的命令大部分都沒在出發前輸入……但依現在的目標意識,應該還有『對四國的破壞』與『向地球撲滅軍的忠誠心』才是。」

「……忠誠心是嗎。」
在出發時確實向不明室造成相當大的傷亡吧……姑且先擺一邊,不打斷繼續聽。

「所以『悲戀』醬照理會想辦法和現在在四國隻身一人的英雄少年會合――不過也可能不會照模擬實驗走,畢竟是那孩子呢。」

「……那方面也是未完成的部分?」

「不,隨機性算在預料之中。因為隨機性就是所謂的人性。」

「人性?」

「也可說是個性。……但意外統整人類個性的『悲戀』醬所演出過於人性的行動能力比人類更多樣,或許最後反倒不像是人了。真麻煩呢,機器人。」

「…………」

要那麼說的話,麻煩的既不是機器人也不是人工智能吧――機器人自身的意義本來就只是方便的機械。

不,機器人這單字的詞源記得是『強制勞動』吧?(譯:捷克作家查佩克第一次提出了「robot(機器人)」的詞彙,而「robot」來源於捷克語「robota」,意味「強制勞動」。)

「『悲戀』醬的情況不在於麻煩,而在很難伺候―」

「…………」

「要是『悲戀』醬裡有英雄少年的情報,應該會接收指令和他會合……,但就算她採取跟模擬實驗一樣的作戰行動,還是有不安因素在。妳的上司到底會對『悲戀』醬採取怎樣的態度――連我也預測不到。那孩子的機器人性,人類就別提,他可是比機器人還要機器人。」

「那……嘛。」

冰上含糊不明地回應。

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

冰上上司的非人性也不是現在才被右左危博士指摘,然而站在作為他部下的立場上――更進一步來說,身為關照他『生活起居』的負責人,也知道他並沒有那麼機器人、機械。

她知道即便是地球撲滅軍難以應付的英雄――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類。

有血有淚的英雄。

……想起有次看像是被譽為感人名作的藍光電影,他說過「眼淚隨時流出來都可以喔」的事,但那先暫且不管。

「在照片上雖然能直接感覺到違和感……然而實際目睹到『悲戀』的話,會被看穿是機器人嗎?」

「本人沒說大致上是注意不到的――不過那或許不受用於能區別『地球陣』的英雄君上。」

「……那不是要先有實檢鏡?」

「不不不。那孩子即使是裸眼也辨別出我的『女兒』――」

女兒?

瞬間還糊塗一下,怎麼想都不會是『悲戀』,而是指實際已故的女兒――確實是這麼說的。

對女兒所實施的肉體改造和人造人『悲戀』的製作對外行的冰上像是完全不同方向性的研究――但從『識別』的觀點來看,似乎也不是沒有共通點。

稱呼為『愛女』也好,當作一般的女兒也罷,好似『悲戀』不是被設計出來的。

製作酷似死去女兒的機器人――看像是那般故事性的展開,但右左危博士和那種感傷沒有緣分的樣子。

「嘛,無論英雄君是否會看穿『悲戀』醬的真面目本身並不是問題――可能的話還是看穿會比較好,『悲戀』醬又不是什麼密探。」

「……也對。畢竟是――破壞兵器。」

「沒錯。所以――要是英雄君對『悲戀』醬的對應稍有閃失,很可能會被殺個屍骨無存。」

或許對地球撲滅軍的高層而言,只是剛好符合的期待,右左危博士說道――那確實是很有遠見。

雖然方才姑且擺在一旁,但想起對不明室所造成的損害,『悲戀』對組織的忠誠心還是有限度在。

背負作為機器人士兵的角色被製作出來,『機器人三原則』什麼的當然也不會被編入吧。

「說是這麼說,也不知道英雄君是否在四國生存著――只好相信他的惡運。」

「也是……」

在現今四國隻身一人的地球撲滅軍。

嚴格來說,在冰上的上司登陸四國前,有地球撲滅軍派遣來若干調查團,同樣都斷絕聯繫――雖沒能確認生死,但完全不對他們先遣隊抱持希望的左右左危還挺冷酷嚴苛的。

嘛,雖然冰上也預想他們不可能會平安無事――不過只看這眼下一如往常平穩的風景,似乎也不能這麼說。不會全部都是外部武斷搞錯,意外在四國什麼都沒發生――吧。

「不不不,竝生醬。太過樂觀囉。」
右左危博士混夾苦笑說道。

或許是把冰上的發言理解為玩笑要吐槽回覆。

「就算看起來再怎麼平穩的風景――明顯都缺少著某個東西吧。」

「缺少的東西……?」

「人。」
右左為博士回。
「風景裡沒有半個人――無人的城鎮。不可能四國的三百萬人都平穩地失蹤吧?」

「……的確是。」

盡可能不露出感情地同意,但內心還是大喊『說什麼蠢話啊』自我反省――由於低空飛行的遠距離視角,茫然看漏『地面沒有人』這異常性。

雖現在四國下起大雨視線不佳,但反過來說以這種距離與視野是不會看漏這異常性――差點為右左危博士一邊和冰上談話一邊似乎早就開始搜索『悲戀』的一心多用咂嘴。

「雖然並不清楚現在四國究竟發生什麼――但至少居民全員失蹤像是……真的一樣。」

「說失蹤不如說是死亡了呢。」
右左危不留情面如此斷定。
「為了獲得『究級魔法』而被當作犧牲――不,該說被當作活祭品吧。」

「究、究級魔法?那是什麼――」

比單純的『魔法』更添加幾分幻想的色彩,雖無法否定像是遊戲的感覺。

「那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因為不清楚才會繼續研究。不過在此沒那個打算就是了――不,直接去會面問出真意也不是不行。……如果那傢伙還活著的話。」

「那、那傢伙?在絕對和平聯盟裡有認識的?」

「那種程度妳應該也有吧。以前在其他組織認識或是提供情報的對象――嘛,冷靜點再說,也不是想刻意隱藏起來,安心吧――妳和我可是踏在同一條船上。」

「……希望是如此。」

雖一點都不這麼期望。

不過礙於過去的孽緣,要冰上完全相信右左危博士還是很難。

當然右左危博士她也很明白,不會忘記冰上突然想不開從背後捅她一刀的可能性。

「雖然打打鬧鬧出發了,但總之先統一我們的意識吧――即便要百分之百預測『悲戀』醬的作戰行動很難,我們的作戰行動必須得清楚地確立。在戰場上沒有比意見不合更悲哀的。」

「也是……」

比想像還來的積極主動,但即便如此右左危博士仍沒有習慣實戰是確定的――離開前線許久的冰上感覺會遲鈍也是必然。

這麼一來事前的作戰會議就相當重要。

「第一目標是確保『悲戀』……對吧?」

「不,雖然身為母親個人是想如此設定,但不行――現在的我們對地球撲滅軍來說是無限接近於叛徒的存在。不從四國帶走碩大的成果回本州可是會被斬首示眾。」

斬首示眾雖不合時宜但與那種表達意味上相差並不遠。

碩大的成果。

那就是魔法――未知的力量。

對於運用最先端科技技術來抗戰地球的地球撲滅軍而言,魔法只不過是紙上空談,然而若是能帶回魔法展現真實的力量――她們的背叛也會一吹而散。

亞瑟.查理斯.克拉克所說。

高度發達的科技與魔法無異。

左右左危重新改說。

同樣的,沒有高度發達的魔法與科學無異――既然如此。

科學和魔法的融合也十分有可能。

能辦到的話――人類可能會戰勝地球―吧?

「所以第一目標、不管如何都要完成的目標就是『魔法』的確保――為了確保魔法果然和『悲戀』醬或英雄少年會合是不可省的指標。」
因為基本上我們沒有戰鬥能力呢,右左危博士說。
「還是代號『篝火』的妳和像我一樣豆芽菜般瘦弱的人相提並論會感到意外?就算劃清界線好了,每日的鍛鍊都不曾懈怠?」

「……是懈怠了。」
老實回答。

不如說她厭惡作為『篝火』的活體能力――絲毫也不期望卻仍被移植的力量――因此盡可能不想使用才是事實。

不過這次不能再說這麼任性的話吧。

「就如剛才所說,為了確保『悲戀』醬要最先迅速找到英雄君――然而要說該確保的優先順序的話,『悲戀』醬比英雄更高呢。」

「嘿……」
像是堅持隱藏不由自主表現出的不滿。
「那是身為『母親』的私人見解?」

「就連妳都對英雄君動用私情來反駁啦?呵呵呵……嘛,我明白。」

「是明白什麼啊妳。」

「沒什麼沒什麼……」

刻意戲弄更加嚴肅的冰上後,右左為博士以同樣的語調說,「『悲戀』醬比英雄優先的理由,是因為我愛女的危險度比較高」。

「說過了吧?未完成就出征的那孩子,別說四國了,搞不好連日本本身都會摧毀殆盡。為了守護人類的兵器有可能反倒讓人類滅亡。必須盡快確保讓她停止。」

「停止……能讓她停止嗎?」

儘管在內心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恥,冰上仍提出疑問。能趕上的話是很好沒錯,但要是沒有阻止『悲戀』的手段,一切都白費功夫。

不過右左危博士能阻止不明室積極派全員都沒能阻止悲戀的動作失誤嗎?

「能阻止喔……使用管理者權限的話。是只有我知道的停止密碼。能輸入的也只有我,所以才會親自出馬。」

「原來如此……」

既然有停止密碼,那方面的顧慮確實就不用擔心……想到不必用自己的『炎血』和地球撲滅軍不明室所製作的『新兵器』一戰便放下心來。

那種離譜的戰鬥,怎麼想都不該自己的職務。

「別太安心喔,竝生醬。對動作失誤、實際上暴走狀態的『悲戀』醬,我可沒辦法保證停止密碼是否有效――以防萬一還是要拜託妳所厭惡的血之力。」

「……這樣啊。嘛,那時我會盡我所能全力以赴。」

冰上敷衍回答不讓自己安心的右左危博士。到那時會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也有類似死心、醒悟的感覺。

不過――對其中一點惦念不下。

雖然右左危博士幾乎是以理所當然、世間常識來一口咬定說『悲戀』比冰上的上司危險值更高――但真是如此嗎?

以親近他的人直率的感想來看,不能如此斷言――也許會被說那是因為冰上對『悲戀』一無所知,然而要那麼說的話,就連右左危博士也對那名少年真正一無所知吧。

儘管如此,冰上或許也不能說是知道就是了――懷有那種心情的她,

「那麼,結論是為了找出『悲戀』,要先尋找室長對吧?」
作出確認。

「是喔……目標差不多就是這樣。」

聽完後鬆了一口氣。

單純為能回收上司感到高興,但同時也深切理解到繼續放置他一人的風險。

總之如果『悲戀』是計畫與冰上的上司會合的話,不管他是否會看穿『悲戀』的真面目,作為地球撲滅軍『新兵器』的『悲戀』也未必能平安無事。至少和他一樣未必會平安無事。

比起殺死敵人,殺死我方人數更多的英雄。

就算是機器人,冰上也認為未必會成為例外……。

「理想來說,『悲戀』醬、英雄少年與『魔法』,全都能回收的話就再好不過了。不過順便還想再帶一、兩名魔法少女回去呢。」

「…………」

魔法少女。

雖無法判斷右左危博士所說的那個單字意義何在――姑且她似乎是把那單字與『魔法』本身分開思考的。

把『魔法』和『魔法少女』區別開來?

而且――說是一、兩名,魔法少女到底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喔。估算最少也有二十人以上――最多大概近百人有吧。」

「百、百人?」

「近乎――啦。實際上大概沒有那麼多……,而且已經死了不少數量。」

「…………」

「那也只是順便喔。畢竟回收魔法少女幾乎沒有半點意義。會這麼說只是同情心而已。」

同情心?這博士有那種東西嗎?就連她知道那詞語本身都令人吃驚――然而她就像親眼目睹一切的過程般語道四國的情況。

即便在絕對和平聯盟中有能交換情報的對象,那也是在四國發生異變之前的事――她到底了解四國到什麼程度?

「啊,那麼說來,竝生醬。慎重起見有唯一一個想讓妳認知到的。要是在四國活動中,發現到非魔法少女的魔女――那請無論如何都要最優先確保。」

「欸?」

「魔女,比魔法更有價值。就是這樣。」



說就是這樣冰上也完全不明白是怎樣――並非是右左危博士的說明有問題,只是因為對於事態根本的理解上沒能溝通,所以也無法提出適切的疑問。

『魔法』、『魔法少女』、『魔女』。

還有『新兵器』與『英雄』。

該回收的對象好像是這五個――然而手頭幾乎都沒有線索。

雖認為只要發現任何一個目標,之後就順藤摸瓜會找到其他的,但在現實中要發現一個都很困難。

一點都不誇裝,就像要找到掉落在沙漠的細針――要下直升機的話搜索又會更加困難。

「現在……,是要前往室長跳傘降落的國中嗎?」

「嗯。雖然不覺得他還停留在那裡,但多少會有些線索在――或許吧。」

「真沒把握啊……」

「不不不,也不是那麼絕望喔,竝生醬――妳想英雄君帶去四國的裝備中,不是有那輛自行車嗎?」

「自行車?……喔,『戀風號』是吧?」

空氣動力自行車『戀風號』。

不僅是台自行車,它還是結合地球撲滅軍所獨佔科學技術下的產物――是冰上的上司以最小限度的行李前往四國所帶去的裝備之一。

「從名子中加入『戀』這個字來想就會明白,那輛自行車就像『悲戀』醬遠房的姐姐一樣呢。」

「欸?不,從那種地方來想也不明白――」

關聯也太遠了。

不,所以才叫『遠房的姐姐』吧――不過依冰上的記憶,『戀風號』不是地球撲滅軍開發室的『作品』嗎?

「嗯,最終製作出來的是開發室沒錯,但我有涉及到理論的一部分。只是那技術到頭來也被活用在『悲戀』醬身上。」

「哈……」

從自行車開始的技術竟然轉變到人工智能,與其說感受到歷史,不如說太過宏大。

雖然不是欽佩那種宏大的場合。

「嘛,血緣關係先擺一邊……為了尋找英雄君,先試著找出『戀風號』,那可是唯一的線索。」

該抓住的一線希望所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右左危博士說道。

冰上總覺得展開變得更加迂迴――為了回收『魔法』,必須先回收『悲戀』,為了回收『悲戀』,必須得先回收『魔女』或『魔法少女』,為了回收『魔女』或『魔法少女』,首先要尋找冰上的上司,為了尋找他又得先找到那輛自行車?

空氣動力自行車『戀風號』設計的形狀確實是一大特色,如果奔馳在街頭,很快就會知道是它,在可搜性上是比普通的自行車更高沒錯――但當縮小視野,尋找範圍又是四國全境時,結果不就和一般找人一樣嗎。

就算不一樣好了,作為目標的效率也太差――說是這麼說,會在現今四國騎著自行車的人,大概也只有冰上的上司吧……。

「不是那樣不是那樣啊――我想說的是,能追蹤『戀風號』的事。」

「追蹤?」

「去翻找一下那邊的行李。」

冰上在被搭載的機動直升機上盡可能在短時間內尋找預備好的救生包。

似乎有些什麼。

由於從地球撲滅軍出發時必須得受檢查,露骨的武器照理不會帶來……?

「像小台電視機的玩意,有吧?」

「哦ー……」

「哎呀?忘記帶過來了嗎?」

雖說起來感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要是都到這裡還忘記把需要的東西帶來,那可真不得了――絕不可能再跑一趟回去。

幸好找到了。

說像小台電視機的玩意雖有點難理解,總之是個小型螢幕。

就像魚群探測器吧,該不會接下來要興高采烈去瀨戶內海釣魚吧。

「左博士,這是?」

「嗯ー,嘛,在出發前用現有的零件拼湊出來的――信標接收器吧?」

「信標……?」
冰上嚇了一跳。

雖大概是明白右左危博士的意圖,但那樣的事有可能嗎?因為……。

「『戀風號』上是被搭載通知位置情報的發信器嗎?與其說GPS,不如說像手機一樣……不,可是也那種事也沒聽說過。」

裝上發信器是種雙刃劍。

被知道電波代碼的話,也會有被敵方知道位置情報的風險,隱密行動要是暴露會產生相對應的危險。

如這次的第九機動室室長,在本來就不能期待後援的狀況下前往,發信器或信標反倒會成為累贅,派不上用場――話說現今的時代只要攜帶隻高機能的手機就夠了。

就這方面來思考的話,對輕一公克也是至高無上命題的高速自行車而言,裝發信器這種徒勞的事,開發室的落雁吉利是不可能會做的……。

「嗯。」
右左危博士開口。
「不走運『戀風號』並沒有裝上發信器――但那可是機械啊。在最新科學產物的意味上,和『悲戀』醬沒有什麼不同。」

「哈……啊?」

姊妹作品。

不,從冰上來看,『戀風號』就像『悲戀』久遠祖先的想法感覺似乎比較正確,然而從哪邊的製作都參與到的右左危博士來看,會有那種認知也挺正常的。

「以人力創造速度最快的意味上,自行車可說是人類史上最大的發明之一――不過妳知道『戀風號』是比起效率更追求長時間運行來編入機械化結構的嗎?」

「那個嘛……並非完全以人力來運行的?」

即便和電動自行車不同,也是把某種機械埋入底盤中――由於沒有分解調查過(既沒分解也沒調查的理由),是在哪以什麼樣的結構來運轉,冰上並不知道。

「那方面的構造時日至今也被應用在『悲戀』醬身上,不由得讓身為科學家的我有了想法――懂得『姑且先行動看看』的重要,人類,一生都要學習啊。」

「那個……雖然已經明白『悲戀』與『戀風號』的關係了,但那又代表什麼呢?結果就算是什麼樣的機械使用在『戀風號』上,也沒有被裝入發信器,跟現在沒什麼關聯吧?」

「別那麼著急,話才說到一半。我神經也沒大條到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興致勃勃地閒聊。」

「…………」

別說大條了。

神經根本粗到不行。

不,就算右左危博士的神經是得了代謝症候群也沒關係――既然沒有在閒聊,是打算自滿什麼嗎?哪怕是聽左右危博士從始至今的發明一覽,在廣義上也是她發明之一的冰上感覺不會好到哪去。

儘管令人欽佩……。

「不如說就連我都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努力要渡過難關喔――在追『悲戀』的時候,本來最初想採取的方法是和『悲戀』醬本人取得聯絡喔。」

「能取得……聯絡嗎?」

「正常是可以的。現代的機器人一般都會搭載通信機能喔。」

「…………」

是那樣嗎。

仔細想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雖然至今為止仍跟不上思考挺不可思議的,但既然沒有做,就代表辦不到對吧。

「沒錯。辦不到喔。通信機能被關上了――如果不是在搭飛機,『悲戀』就是有目的地與我們拒絕通信。」

「不,嘛……」

雖然『悲戀』的個性是如何(連有沒有那玩意都)不清楚,也許不該說這種不可靠的話,但怎也不會現在正搭著客機開啟飛航模式前往四國吧,因此後者的機率會比較高。

拒絕通信。

……是因為在出發時被不明室成員阻止的事而『拒絕』的話,也許『悲戀』覺得為了完成任務要做出必要性的『拒絕』行為。

「與『戀風號』不同,『悲戀』身上是有裝置發信器的信標,但即便如此她也有依本人意識開關的可能。很遺憾捕捉不到電波――不,在現今的四國而言,或許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意料之外的Lucky。」

「……?」

雖不明白說詞後半段的意味何在,但暫且擱置一邊,右左危博士並不是給與自己的『愛女』太多自由――而是放任主義過剩。

既然結果如此演變,要追究母親的責任也沒辦法――要是這趟遠征沒有立下大功,不明室的存亡也很危險。

不,受到那麼嚴重損害的現狀下,即便得到什麼功勳,也許不明室還是會從地球撲滅軍中消滅掉……。

不過只要左右左危活下來,更進一步來說只要左右左危的頭腦活下來,沒有不明室、第九機動室被撤銷也無妨。

正因如此右左危博士才以自己的頭腦作為人質闖入四國――說是負起母親責任的方法太殘酷,不如說是意想不到的怪獸家長。

「對別人家的教育方針別那麼大聲嚷嚷喔,竝生醬。――就算以常識來思考,如果要實用化機器人士兵,就必須得完全實現隱密性。」

「不被敵人看穿是人工智能固然很重要,但就連我方都看丟的風險,根本不該在構造上產生不是嗎?機械運轉時能以某種形式時常監視其動作才是指南吧?」

「不湊巧我與科學怪人症候群無緣呢――打從心底相信自己的作品。」

「蛤……科學怪人症候群是嗎。」

記得是SF的用語。

無法相信自己創造出來的生命(人工生命),反而感到害怕的人類性質――像『機器人對人類發起叛亂』之類的,在三原則之前的想法。

雖然記憶含糊,但右左危博士的確與那種症候群無緣――與對自己恨之入骨的『作品』冰上竝生一同在這狹小空間的時間點上。

「那……總之沒有尋找『悲戀』所在地的手段,那接下來呢?想採取措施也無計可施――」

「不不不,儘管如此機械終究還是機械。就算把發信器關上,只要仍在驅動,『悲戀』也會發出微弱的電磁波。和其他的科學機器相同――如果能捕捉到電磁波,也許就會找到。」

「電磁波――」

對啊。

儘管不是電波,電磁波的話只要沒關總電源也會發出――當然,能捕捉的範圍相當狹小。

「那、那麼,這螢幕是來捕捉電磁波的道具?」

「沒錯。以診所一些破爛零件做成來說是件了不起的東西――簡單來說,在『悲戀』所發出的電磁波中,只對特殊種類的電磁波產生反應的監測器。啊啊,雖然先前說了那麼多讓人期待的話,但這計畫早就失敗了。」

「欸?」

不,期待什麼的早已拋在腦後。

「試著向不明室的生存者確認過了,好像無法監測『悲戀』醬的電磁波。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是自行改造的話……」

「自、自行改造?」

「安裝自行改造機能的當然是我――不過是像機器人將來該具備的基礎應用能力的機能。不用等待人類指示自行修復錯誤或不備,依照自己意識重新打造結構――聽說從不明室的實驗室脫逃時,是獲得去掉電磁波的構造後才飛出去的。」

「…………」

吃驚到聲音也發不出來。

本來該為在機器人技術上做出跨時代革命的科學家大力讚賞,然而在現今的狀況下,反倒讓搜索『悲戀』的難度預先翻倍成長――不光是電磁波的部分,如果『悲戀』要封鎖追蹤肯定會使出無數個的手段。

這麼一來冰上她們就像和找普通人類一樣,非找出人工智能不可――嗯?

「那、那麼,為何要帶這監測器過來呢?明明知道派不上用場了――」

「差不多該想到了吧。」
右左危博士說道。
「和『悲戀』醬不同,既沒有自律思考,也沒有自行改造機能的姐姐,空氣動力自行車『戀風號』的電磁波,也許就能捕捉到對吧?」

「啊――」

話題總算連接回來。

那麼說來最初就是從尋找『戀風號』開始的話題――右左危博士為此說明了很久。

想讓對方思考的說話技巧是右左危博士一直以來的做法,的確到這階段冰上也自己發覺到――自己雖以冷靜作為賣點,但如今處在臨危履冰的立場上,無法回歸平時的狀態。

或者也許只是暈機。

「一部分使用在『悲戀』上的零件,與裝入『戀風號』底盤的零件相同……使用在『戀風號』上的零件雖然略微原始,不過發出的電磁波波長是類似的。也就是說――那台監測器能夠捕捉到『戀風號』的信標。」

也許吧?無法抹去最後一絲的不安――那是自從乘坐機動直升機以來,第一次聽到抱持希望的話題。

當然自行車所發出的電磁波遠比『悲戀』發出的微弱,沒有相當接近是捕捉不到的,即便是現在的難易度也不清楚是否現實些……。

「嗯,嘛,是一縷又一縷,像薄冰般微薄的希望――英雄君未必會騎乘自行車,騎完丟在某處的可能性也很大。」

「……說的也是。」

冰上的上司是不會拘泥道具的類型。只把道具當道具對待,不管好壞都不會執著――看起來像是有偏愛『破壞丸』那把大太刀的傾向,但也不確定有偏愛多少。

說起來『破壞丸』是……。

「自行車沒蹬起移動的話,就不會發出電磁波嗎?」

「嗯,沒錯――不,那已經不是出於我之手的獨立作品,雖不能說是肯定,但大致沒錯。」

能聯絡的話是想向落雁確認啦,右左危博士回。

「不過這也不是唯一一個方法,並非只有這方法不可――腦中也有其他幾個提案啦。只是從這先著手,不行的話再輪流嘗試其他辦法。」

這麼嚴謹的右左危博士還真稀奇,會講出令人放心的台詞――有其他提案大概也不是謊言,然而是比現在的提案有效可能性更低吧。

不過如果是為了自己才說些安慰話,也不想刻意糟蹋那種顧慮――冰上整理好思緒。

「那接下來就前往香川著陸在室長降落的國中操場上,一面從當地的狀況推測室長的行動,一面用監測器探尋『戀風號』的下落――」

「大概就是那樣。降落地面後的移動手段就搶那邊的機車或汽車吧。」

「用搶的啊……」

「怎麼啦,說接收有比較好聽?這種情況下也沒辦法選擇用詞吧――巧妙修飾也一樣。那個啊,我們就像RPG裡的勇者大人恣意把平民家翻箱倒櫃來取得道具一樣喔。」

「蛤……是遊戲嗎?」

「嗯,是遊戲。」
如此說道的右左危博士,
「來這裡的途中雖聊過各式各樣的話題,但焦躁又不會加快發現目標的速度――或許是匆匆忙忙飛來到這裡沒錯,不過從現在開始要靜下心來做好準備喔,竝生醬。」
把話題聯繫起來。

「……有做好準備的餘裕嗎?以我的室長前往四國時為界,一週的時間限制大約已經過了一半――」

「那時間限制是指『悲戀』醬投入的時間限制吧?如此一來早就無效化囉。雖然我們的獨斷專行地球撲滅軍會怎麼看待是種賭注――但得出結論最短要花費十天左右,最長今年之內都不會有結果――原先七天的限制是妳室長沒有任何理由所做出的決定吧?」(譯:這句求救,主要是中間,原文:元より七日の制限は、あなたの室長が、言われもしないのに謂れもなく、適当に決めたものでしょう。)

對啊。

那件事是英雄少年自己造的孽――不過即便把時間限制設定什麼時候,在『悲戀』動作失誤的暴走下,結果來看幾乎沒變。

「當然也別忘記現今四國存在的死亡風險,竝生醬。本來是要抵達著陸點後再說明的,這裡是實驗場,英雄少年就不用說了,連『悲戀』醬視情況而定都與四國居民一樣,有不留痕跡『失蹤』的可能性,我們也不例外――有在聽嗎?」

突然感受不到冰上傳來的反應,右左危博士就握著操縱桿回頭看她――冰上並不是沒有聽見右左危博士說的話,只是雙眼死死盯在手持的監測器上。

多半是拿監測器時,觸碰到側邊開關打開電源的樣子――由於之前畫面上沒有反應,冰上沒注意到電源已經打開了,然而在方才。

畫面的同心圓上,突然有小小的光點在閃爍。

被畫面奪取了目光,才忽略對右左危博士的反應――欸?什麼啊這標示……?

「那、那個,左博士,這……標示。」

「…………」

右左危博士直接面向後座,手靈巧地操作儀表板切換到懸停,不發一語注視冰上手中的監測器――為了讓右左危博士看容易些,她變換監測器的角度。

「這、這顯示是……『戀風號』在這附近嗎?啊……」

畫面上閃爍的光點消失了。令人懷疑剛才這顯示是否存在。

「還是是對直升機所發出的電磁波產生反應……?切換至懸停後就沒反應了。」

「不,照理是不會對直升機的電磁波起反應的……」

也許是因為臨時趕工的設計失誤呢,邊說右左危博士邊把手伸過來――

「不是失誤的話,就是非常接近。」

「……那?」

「試著探索周圍看看。確認有沒有『戀風號』在附近移動。」

「是、是!」

說完冰上暫時將視線轉往直升機下的地表――想想應該更早採取這個行動才對。就算眼睛盯監測器再久,也只知道產生反應的方向。

想立即判斷東西南北,卻因為雨後的陰天不清楚太陽的方向――完全亂了陣腳,冰上到處環顧四周。

完全被打個措手不及。

離目的地,也就是冰上的上司跳傘降落的中學校操場還很遠――連香川縣都還沒到。雖來到縣境一帶的樣子,但這裡還是德島縣的範圍――

「啊!有了!」



冰上反射性以為發現的身影、騎著自行車奔馳在道路這中央的身影是自己的上司――不過右左危博士駕駛靜音直升機試圖從上空追趕後卻似乎是別人。

從似乎是沒有被注意到的距離用肉眼辨識,所以還無法詳細判斷――蹬著自行車的大概是女性。

是四國的居民嗎?

被認為全員失蹤,其實還活著?

「……不,那輛自行車是『戀風號』沒錯。」
右左危博士邊檢視監測器邊說道――『她』的位置關係好像正吻合畫面上所顯示的。
「騎乘的真的不是英雄君嗎?雖然我是沒直接會面,也沒遠目確認過。」

「因為是女性喔。像是……年輕的女孩子,十幾歲的樣子……」

「英雄君穿女裝的可能性?」

「怎麼可能啊,不可能的。為什麼他非得穿著女裝不可。……身高看起來也比室長高。」

冰上雖對自己的視力頗有自信,但還是有個限度在――而且是從不會被對方看見的背後觀察,但如果被人問確定那不是自己的上司,就難以下判斷。

「哼嗯……,那能夠斷定是年輕的女子,也就是少女嗎?」

「不,那個就……,不過看起來應該是。少女?」

「…………」
右左危博士意味深長地沉默不語。

被沉默還挺為難的――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使上司以外的人,而且是名女孩子騎乘『戀風號』,雖完全推斷不出來,然而右左危博士的監測器反應也不能無視。

當然有『悲戀』的動作失誤在前,不能肯定這台監測器沒有故障――但如果那確實是『戀風號』那還真幸運到不行。剛飛來四國儘管不是目標本身卻也找到了線索。

雖是冰上無意中打開監測器電源所立上的功勞,但一想到那僥倖就不得不想向神感謝――不過回顧以往的人生,那種程度的僥倖也彌補不了冰上遭受過的不幸。

即便如此,歷來每次聽到『人生是正負為零』的勸誡冰上一向都看不起(覺得正確的說法是『好處必定會附隨相當的壞處,但壞處卻不一定附隨相當的好處),說『人生或許是負90左右』還可以妥協,正是用在這種時候。

「追上去吧,左博士。」
冰上提議。
「那孩子說不定知道什麼事――不,應該說是絕對知道些什麼。
她都騎著室長的『戀風號』了――搞不好是認識的。」

「也是……不過不要慌張。」
與迫切期望的冰上相比,右左危博士始終保持著冷靜。

「要追上的話隨時都可以追上。比起這個……那孩子是從哪裡出現的,不在意嗎?」

「欸?」

「監測器的一角是"突然"出現光點沒錯吧?並非是進來範圍才出現的。也就是說如果那時開始蹬自行車的話,那孩子在此之前是把自行車停在"哪裡"呢?」



到那為止的走向並非是左右左危所預見的。直升機的路線與自行車的重疊單純是僥倖,僅僅只是偶然――就算是期待著也並非希望到那種地步。

從年輕的女孩子這關鍵字聽來,即使沒有強行推裡成『如果那孩子是魔法少女,那沒穿上的服裝能脫在哪裡――』,也有『如果停自行車的地方有像是隱蔽處之類的場所,想先去看那裡看看,或許有些什麼也說不定』的感覺。

不過要是累積『慎重起見』的確認是出於左右左危的風格,那種偶然也會變成必然。

不過那時身穿運動衫騎乘『戀風號』的少女――也就是因為某種原因正在逃亡的杵槻鋼矢,為了CLEAR四國遊戲而在從四國右側前往四國左側的時候,不得不隱藏自己是魔法少女『Pumpkin』、在此之前是魔法少女的身世。

所以才會把包含自己合計三件的魔法少女服裝留在的德島縣――捨棄魔法少女服裝這大膽無畏的主意雖是她想法獨特,但她沒有好好藏匿留下來的服裝也是不爭的事實。

無論是誰穿上魔法少女的服裝都能使用『空中飛行』的魔法,反過來說只有那種效果,而且認為處於現今四國的人幾乎都是『魔法少女』的情況下,就算被誰撿到也不會產生多少損失。會採取魔杖從服裝中分開帶走這最低底限的措施,而在長距離移動前放置三件體積龐大的服裝這策略本身,本來是不會出問題的――因此鋼矢並非玩弄計策、別有用心什麼的,以如果是聰明人很快就能發現的形式,將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Stroke』與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裝,藏在地球撲滅軍的英雄擱置空氣動力自行車『戀風號』的四國八十八箇所中第十一番名剎――藤井寺的附近。

沒錯,就這麼剛好。

自己放置離開絕對和平聯盟所設計可愛的魔法少女服裝,會被兩名妙齡的知性女性穿上,這種『可悲』的遭遇是杵槻鋼矢萬萬也想不到的。

至於可悲的是服裝還是冰上。

對外行人而言是難以判斷的。

第4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話 「欸ー?我是魔法少女!?冰上竝生的回合。」




『如果我不夠堅強就活不下去,如果我不夠溫柔就沒資格生存』這句話,既不堅強,也不溫柔。(譯:出於作家雷蒙·錢德勒創造的虛構人物,菲力普·馬羅(Philip Marlowe)的名言。)



理想與現實是不同的。

這句話聽來,會覺得像要表示把過於美好的理想現實化是非常困難,比起作夢更該腳踏實地生存的訓詞,實際大多的場合就是如此沒錯,但那正是理想本來該有的姿態,如果接受唯一那一點,要在現實把理想論現實化本身即便說不上簡單,要按部就班前進也不會複雜到哪去。用這微不足道的秘訣,理想就會變成現實――然而要順暢或俐落實現理想大概不可能做到。如果做得到,前人就不會留下『理想與現實是不同的』這句話吧――暫且不管內心大多所抱持的理想都作為理想,當實現的不是自己該有的理想,通常會面臨『不該是這樣』的現實――比起實現不了夢想的人,實現夢想後的人更能領會夢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

體會過。

所以才明白。

比如手袋鵬喜基於童年時期的對話開始特別看待自己,而能得以實現突然發生天地異變,使適合自己環境到來的夢想――雖然實際來訪的環境確實讓她能成為嚮往中『被選上』的魔法少女,然而結果還是面臨到『不該是這樣』,抱頭鼠竄的窘境。

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就在那。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如此殘酷。

所以就算內容相同,感想也會改變――也不可能填補那條感情產生的裂縫。

順帶一提這完全是單向通行的話語,要反過來說是不可能、不可逆的――只要抱持現實向理想前進,大多都能得到相當的妥協點。

這現實才是個人期望的理想。

理想是現實的,現實是理想論。

那天來招攬手袋鵬喜到一半便輕易放棄回去的地球撲滅軍的劍道少女,劍藤犬个大概就是如此――不去接受現實,把現實虛構化來保持眼看就要崩壞的心理平衡。

而地球撲滅軍還有一名適應現實能力異常的高,將現實分毫不差認知為現實的恐怖英雄――但如果以他作為例子,什麼樣的假說理論都會動搖,在此就姑且不論,如果要再舉出一個例子……對了。

像是『如果試著讓早已長大成人,知識界裡一絲不苟的女士打扮成魔法少女的模樣,意外不也挺合適的嗎?』這理想,作為現實親眼目睹的情況,會是更加意想不到的『不該是這樣』吧――



人類能提出的行動,出乎意外地少。

即便認為有現的選項中似乎有著無限個選項,在某種情況下人類採取的行動也相當制式化。

用流程圖就能毫不費力畫出來。

就算想做什麼稀奇古怪的行動,人依然會陷入『制式』中。連偽裝成怪人的軼聞趣事宏觀來看也不過是『的確有這麼回事』的程度,嶄新的構思或方案其實也只是歷史的重新認知。

一再重演歷史,重演近乎相同的失敗是因為人類不知道他人的失敗的模式,持續碰撞相同的障礙是因為不知道其他路徑的存在。

例如讓棋士與設計好程式的電腦對戰將棋時,電腦有利的地方在能走出無數種選項。能同等看待似乎不可能會走的凡手也好愚手也罷全部包含在內的棋步,做出最適當的選擇――這對人類而言很難辦到。斷言網羅一切模式絕不可能也無紡。

……不過當然這只是種比喻,嚴謹來說就連電腦也並非能完全掌握近乎無限的選項――儘管取得優先探勘權,現今要追蹤前往四國的地球撲滅軍的『新兵器』,人造人『悲戀』根本難如登天,要人類預測機器人她(這麼說不知是否正確)的行動、選擇――模式,絕對會超乎想像的費事。

連討厭那名稱絕對不會如此自稱,但旁觀來看毫無疑問是『天才』的左右左危,『悲戀』會怎麼行動也只好交給命運。

明明是自己製作的機械卻不負起她恣意行動的責任,就是冰上竝生對此事件舌鋒嘴利加以痛斥的話語吧,然而如果要硬要找對方碴,
「創造出比自己還低下的存在有什麼好高興的,不可能吧。」
會這麼回覆――雖然那也許扭曲到不可原諒,但無疑是作為『母親』的思考回路。

話雖如此。

反過來說,右左危博士的頭腦無法掌握的『模式』,是連電腦模擬實驗都在範圍外的未來預測,如果是世俗凡人的『模式』,對她而言憑心算就能看透一切。

他人的行動範圍,就像雙眼逐步解讀鬼腳圖一樣,而左右左危博士的『雙眼』――只要目測就知道結果。
(註:鬼腳圖(あみだくじ/阿弥陀籤),又稱畫鬼腳,是一種遊戲,也是一種簡易決策方法,常被拿作抽籤或者決定分配組合。)

杵槻鋼矢。

魔法少女『Pumpkin』雖所屬狀況情報幾乎都沒接收到的『Summer』隊,但憑著為了緊要關頭從以前就開始建立的個人情報網、天生的氣魄再加上運氣,與比什麼都運用自如的臨場反應,拼命在四國遊戲中存活至今,是名非比尋常的青少年,但難以置信竟然一面與該說是最糟糕的災厄還是被說和他一起行動一個月後的生存率就會減少一成的少年組成同盟,一面存活下來,是不可想像的女中豪傑,然而即便如此她的行動範圍依然沒超越右左危博士的思考範圍內。

四國八十八箇所,第十一番名剎。

藤井寺。

而下一個便是第十二番名剎――燒山寺,是有名的『巡禮殺手』,連接藤井寺與燒山寺的燒山寺道是條險峻的登山路。

而左右左危預測――『戀風號』曾停在那附近過。

就結論而言那預想準確無誤,杵槻鋼矢出發前所藏在附近的,正是地球撲滅軍垂涎三尺的東西,從現在正違抗造反組織的她們眼中,可說是能得到與性命同等價值的『魔法』道具――魔法少女的服裝。

然而走到那地步也不是沒有曲折離奇的過程――縱使沒有被英雄少年的惡運纏身,想在現今四國『隨心所欲』誰也辦不到。

理所當然從身為主辦方的絕對和平聯盟的『實驗失敗』開始――就連管理四國遊戲魔法少女製造課的殘黨、為上頭盡心盡力工作的『白夜』隊裡的每個人都一樣。

就算是首次『登錄』這座遊戲島的兩名才女,條件也不會變――右左危博士雖捉摸不定難以理解,但連她們也不得不來到『失敗』收場的立場上。

不過這次襲擊她們兩人的『不走運』對杵槻鋼矢而言是幸運的。絕對和平聯盟拼命藏匿的『魔法』道具,轉手給正所屬地球撲滅軍,而且是『理解她意味所在』的人身上,因此失態也沒關係――即便這時間點的她已經背離她自己所屬的組織,也絕對不允許有紕漏在,但多虧這點。

正因為右左危博士與冰上比起追上鋼矢更優先調查藤井寺――鋼矢才得以擺脫麻煩二人組的追蹤。

當然,右左危博士會優先調查藤井寺是因為考慮到隨時都能讀取『模式』來追蹤鋼矢――然而那計畫挫敗了。

在藤井寺院內著陸(不用滑行道是直升機的好處,右左危博士如此告訴冰上),正當兩人從機內出來的時候――

身後的直升機『爆炸』了。

儘管沒受到正擊,兩人也被爆炸風震飛――那正是四國遊戲帶給兩人『初見殺』的洗禮。

「該死……」
右左危博士露出悔恨的表情說道――但與混亂的冰上不同,似乎不是完全沒理解狀況。
「用航空機『盤懸』可以,『著陸』卻違反規則嗎……真危險真危險。不過爆炸消滅的不是我們而是只有直升機,不是違反到程度嚴重的規則呢。多半也沒有追蹤爆炸……」

在冰上來看會覺得是莫名其妙的理解也是正常的,要求說明卻受到「等作業結束後再一次總整」沒有情面的回應。

「不是刻意要賣關子。我只是覺得『再看一個現象』後說明會比較容易理解――『那個』等等再說,先調查周圍吧。」

「調查周圍嗎……」

『再一個現象』與『那個』到底是什麼,冰上已經放棄要求說明,去探討提示字只會更加疲倦。即便沒到弟弟那種程度,也和代號『篝火』使用『炎血』的她不同,顧慮一下還不習慣爆炸的右左危博士也好。

……不過經常看些短篇故事的劇情,研究者對爆炸都習以為常了吧?

「和直升機一起帶來的便利道具也全都爆炸了――竝生醬,妳有臨機應變把監測器偷偷帶出來嗎?」

「請別說些蠢話……我沒有那種應對力妳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是嗎。那就無法繼續追蹤那孩子呢――嗯ー,判斷失誤啦。應該先確保那孩子再來這裡的……雖然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透過如此分析,右左危博士似乎反而擺脫『失誤』或『不幸』――從冰上來看,損失一台私有機動直升機的金額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忘記。

嘛,也不是提金錢的時候。

「那女孩子……到底是什麼人呢。為什麼會騎著室長的自行車……」
冰上說出沒追上的手段所以無法知道答案的疑問――雖然沒打算提問,

「可能性很多……不過以能思考到的『模式』來看,那孩子是和英雄君在地組成同盟的魔法少女,機率是最高的。所以那孩子才會騎著『戀風號』……」
右左危博士回。

是為了轉換氣氛才說的玩笑吧……不,和魔法少女組成同盟什麼的,之前也聽右左危博士說過。

雖然只是假設,但如果那名少女真的是冰上的上司的關係人――她們便錯過了無法挽回的重要線索。

要真是如此,冰上後悔也後悔不完――不清楚為什麼右左危博士能輕易放下。現在不應該不死心,跑也要追上那名少女嗎?

然而右左危博士卻要優先調查周圍――是確信有些什麼?確信在藤井寺,能夠發現什麼重要的線索――



確信。

似乎早在之前說過,左右左危博士沒有那玩意――純粹只不過是判斷『就算現在跑過去,沒體力的我也追不上「戀風號」』而已。

左右左危不是被當下的感情驅使,衝動行動的類型――雖然如同冰上所擔心的,失去一台昂貴的直升機,絕非沒有受到精神上的傷害,但她明白就算悲嘆也無濟於事。

正因為如此嚴謹的她――才能找到被藏在停車場裡的三件魔法少女服裝。

姑且像冰上一樣(相比之下)較能理解的常識人,是不可能光靠監測器粗略的情報就能鎖定從藤井寺的停車場開始調查,而是會基於像是『如果調查四國全境時參照八十八箇所的巡禮路線,跳傘著陸到香川縣的國中操場後便依照順序,用自行車周遊會碰上的最初之壁――燒山寺道」的推理來行動――順帶一提這推理大致也會猜中。

「人要藏匿東西時,會下意識藏在『之後容易發現』的地方――竝生醬,不用想太多,試著找找看那些停放汽車裡面或底下。如果停車場什麼都沒找到就再擴大搜索範圍――什麼類似的東西也沒發現的話,就乾脆點放棄。」

從右左危博士的口吻聽來,雖不否認『即使失敗也無所謂』的感覺,但就結果而言找到異質,與寺院佛閣毫不相襯般華麗又輕飄飄,充滿少女趣味,說是和冰上至今以來的人生完全無緣接觸過,倒不如說連直接見識過都沒有的服裝時,懷疑自編自導「不會是右左危博士趁我不注意偷偷隱藏在這吧」。

不認為是自己疑心過重。

但對冰上的發現(汽車引擎蓋裡似乎藏著什麼――至於怎麼解鎖的是企業機密),右左危博士反而受到驚訝的樣子。

右左危博士並非是沒有感情的冷血女,不如說時常喋喋不休情緒豐富,儘管如此真實的感情幾乎都不太露於顏面,尤其『驚訝』這感情很少給別人看的她――對冰上的發現卻藏不住驚訝嚇了一跳。

嘛,在認真尋找東西時找到那麼新奇的衣服,會意外嚇到也是……,雖然知道冰上理解誤會,右左危博士,
「…………」
暫時沉默思考後,
「繼續搜索吧――不見得只有一件。」
陸續打開鄰車的引擎蓋。

最後把被停在此全部、如今也無車主的汽車翻過一遍的結果,冰上和右左危博士得到了三件整套的服裝――只有一件的話雖然有點勉強但不是沒有思考過是車主的東西,但三件是分散放置的話,很難這麼認為。

也不會是在四國局部地區流行的時裝吧。

是從直升機上看到騎自行車奔馳在道路上的少女的東西――就算是用看的,也感覺形象稍微有點不同,但也能思考到穿這種服裝很難騎自行車的想法。

不過這全部都是她的衣服嗎,每一件服裝的大小都不一樣……?

「這裡再怎麼找也只找到替換的衣服,撲了空呢左博士……,還期待些像是線索之類的東西。」

這徒勞感對不知四國內情的冰上而言是理所當然的――但明白這三件連身裙價值得右左危博士來看,但要說與冰上表現出完全相反的反應也不對。

『魔法』道具。

魔法少女的服裝。

來到四國以來最有價值的收穫――豈止沒對這一、兩台機動直升機的損失,零頭就綽綽有餘的搜索成果歡欣鼓舞――連隨時都露出輕浮的微笑也銷聲匿跡。

不用說。

關於那方面的利益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沒有在精打細算,得到的東西就厚顏無恥地算計為成果,但另一方面這時的她在某種程度來說比冰上更『失望』。

不,和『失望』不同。

而是――懊悔。

我們竟然讓像是要捨棄丟下『這個』的少女、能做出如此決斷的『魔法少女』跑掉――如此懊悔著。

雖然右左危博士已經擺脫放跑那名騎乘空氣動力自行車『戀風號』的少女的事,卻又再次為這件可惜的事罕見後悔了――不過即便後悔也不去反省。

頂多不走運的程度罷了。

因為在那時間點無法做到那樣的判斷――沒辦法反省。不能反省的事就不去反省,那是左右左危的主義。

想開點。

「沒有魔杖呢……是那孩子帶走了,還是藏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呢。嘛,存摺和印章也是必須分別保管在不同的場所不行呢――」

「? 手杖?」
冰上摸不著頭緒。

雖然『魔法少女』這關鍵字至今為止也出現過不少次,『魔法』的存在也從右左危那明白透露給了她,但仍然對那領域相關的知識淺薄,思緒沒能聯繫到是與自己發現的服裝相關的用語。

魔法杖,如果這麼說也許馬上就懂,但用手杖這說法只會像是謎一樣。

「哎呀……,不過只有服裝也是很大的收穫呢。要當場分析是不可能的吧――不過也無須驗證。吶,竝生醬。」

「是、是。怎麼了嗎?」

由於冰上完全跟不上右左危博士思考的流程,突然被搭話也只反射性地回應。

因為非常麻煩所以放棄思考,放棄對右左危博士所說的話都一一去提出疑問,決定不管說什麼都用「是!」來同意。

智能不是同個水平,和右左危博士議論只會浪費時間,快快進行吧。

……以坐上去絕非感覺舒服的機動直升機長時間飛行,以及在停車場進行搜索活動的疲累,讓在此的她做出一點都不成熟的判斷,但也不該逼迫她要有大人風範。

果然人多少都會怕麻煩的。

但思考可不能放棄。

「吶,竝生醬一」
右左危博士再重覆清楚地搭話一次。
「這個,穿上吧。」

「是!」



根據法律,聽說口頭約束契約也會成立。現今的四國幾乎是無法地帶,而且以完全不同的遊戲規則被支配著,但不管法律是如何解釋,要在右左危博士面前推翻一口答應(而且是清清楚楚好好答應)的事是件困難至極的事。

不如說,思考跟不上。

穿上這個?

看電視上的人穿感覺還挺簡單的。

「大小來看,竝生醬穿這件怎樣?嘛,不管哪件大小都不合就是了,就別太在意啦。我的話……就這件吧。雖然真正想穿的是黑色那件,不過有點勉強……」

的確,三件裡確實有件尺寸特別小的服裝――設計暫且不管,配色上確實是最有品味,但右左危博士也好冰上也罷誰看起來都穿不下這件服裝。

雖然在看起來穿不下這意味上,其它兩件也一樣――不請稍等一下啊左博士,為什麼非得在這穿上這件衣服不可呢,而且有什麼意義嗎,起碼請說明一下原因啊。

想一口氣喋喋不休說出口,結果趁冰上舌頭打結之際右左危博士已經開始動作了。

大膽當場脫下現在穿的衣服。

「右、右左危博士――幹什麼啊。」
慌張起來。

在這種既沒屋頂也沒牆壁的地方,毫不害臊。

「怎麼啦,竝生醬。不管景觀好壞,在現今四國又不會被誰看到。」

「可、可是……妳看,也許有監視攝影機之類的不是嗎。」

「沒問題沒問題。畢竟是現在的四國。」

「…………」

是啊。

正因為在現今四國影像照片什麼的都靠不住――在外部能接收到的衛星情報也絕非正確才被認為是『異常事態』。

但說是這麼說,要在非公開的公開停車場公然脫衣服的行為,冰上可接受不了。

連露天浴池都有抵抗。

「自我意識過剩啦,竝生醬。就算是凍齡好了我們也完全是老太婆。老太婆的裸體誰都不會想看。」

說完右左危博士已經脫到剩下內衣褲――與說的話相反,根本不認為是近十年前產下一女的母親(包含『悲戀』算兩個孩子的母親),擁有年輕勻稱的身材。

不,說到底老太婆們到底打算要穿上什麼鬼玩意――是想這麼說但右左危博士暫時停止動作,似乎等冰上脫衣服。

不用等也沒關係啦……。

不過在這公共場所,無法不理會脫到剩下內衣褲的右左危博士一人這同調意識也起了作用――這時狡猾的人都會率先脫衣服。

「事到如今根本沒什麼好害臊的――畢竟竝生醬妳在被肉體改造時,身體從裡到外都被我翻弄、徹底看過囉。」

「…………」

沒錯。

完全正如她所言。

話雖如此也不想從妳口中說出來――對既不憤慨也不奇怪卻刺人肺腑的發言,反倒是讓冰上取回天生的冷靜,下定覺悟猛然脫下外衣。不,在這時間點做出那種決斷,也不太能說是冷靜,或許純粹是中了右左危博士的計。

「……右左危博士。為什麼我們現在非得穿上這玩意不可,請好好說明清楚。不會說是因為那種可愛的衣服從以前就想穿看看吧。」

「不會這麼說啦――雖也不是說不想穿看看。放心。等我們倆穿上後再說明,事實勝於雄辯。」

右左危博士以笑顏回應似乎瞪著自己的冰上――其實右左危博士只追求效率的話,對表示抵抗的冰上事先說明這些服裝的特性就好,或是事實勝於雄辯,採取自己先穿上展示它驚人的特性,而且又有說服力促使冰上換衣服這手段也完全沒問題,但這就不是右左危流該有的風格。

説不上使壞程度的惡趣味。雖然也能說人如果沒有惡趣味就無法成為一流――三十分鐘後,

四國誕生兩名新的魔法少女――新過頭了。

宛如穿上怎麼也穿不習慣的振袖所花的時間,然而和穿好衣服那瞬間來訪的沉重感相比,三十分鐘根本倏忽即逝――還以為是時間停止。

但實際停止的是思考。

更加放棄思考。

畢竟這裡是停車場,鏡子到處都有,不過寧可撇開視線也不想看――不想想像自己到底變得有多慘。

嘛,只要看面前右左危博士穿好的打扮,自己會長怎樣也能得出大概的近似值。

幸好(該說是幸好,還是沒那麼不幸),服裝與外表印象不同以伸展性較強的材料縫製而成的,尺寸錯誤也不是不能勉強穿上,但同時也無法否認那勉強感。

全身繃得緊緊的,儘管服裝輕飄飄的也完全知道身材的打扮。隨著布料的拉扯,腳的露出度也跟著增高――裙子的下擺直逼鼠蹊部。

今天沒穿絲襪的裸足又擴大了傷害――本來想在四國方便行動才穿西裝褲,沒想到卻適得其反。

不止是不適合、有些勉強,總覺得還露出幾分情色的氛圍,與服裝的可愛相反,非常背德――感覺自己至今為止塑造的形象啪啦啪啦崩壞了。

比下跪更削減自尊心。

不,自尊心早已削到一片都不剩――也不是沒有覺得也許會成為有趣的噱頭,說完全不期待穿起來會變可愛往往都是騙人的,但如此微小的心願仍然被打個粉碎。

僅存的只剩慘不忍睹。

什麼也做不成。

有令人這麼絕望嗎?

自己都不想看到,讓上司看到現在這身裝扮更是不行。

恥辱。

對,如果是十幾歲前半多感的自己,要是有年紀那麼大還沉迷於這種時裝、活蹦亂跳的成熟女性出現在面前,肯定會打從心底輕蔑、藐視、瞧不起,另方面又覺得悲哀並用同情的視線看向她後,再也不想映入眼簾第二次吧。

……嘛,雖然要把那名上司稱為『多感的十幾歲』少年,無理程度可不會輸給現在冰上的打扮。

總之相較於開始漸漸思考結束這個任務後該不該提出異動請願的冰上,有數分鐘的必要才會注意到用大型車的擋風玻璃代替全身鏡確認自己儀容的才女,左右左危博士她正漂浮離地面數公分的事。

「……飄起來了?」

嗯? 啊哩啊哩? 噢呀?

搓揉眼睛再看一次――看幾次都一樣,右左危博士所做的事,從地球撲滅軍的人來看是怎麼也不可能辦到的,不過要是不明室的成員看到不是昏倒就是視線被那打扮拉走吧。

但確實是飄浮著。

是因為靠近寺院的神聖力量,不是出於打扮才浮在空中的吧――雖不清楚勉勉強強幾公分的『浮起』能不能說是在空中,但宛如精湛的影像魔術,右左危博士的腳底沒有觸及地面。

浮游――處於這種狀態的右左危博士整理著服裝的衣領。不不不,該糾正的不是那裡,萬有引力呢?

不管怎麼整理要穿得漂漂亮亮根本辦不到,比起那個還是先思考漂浮的事――

「嗯?啊,注意到啦?」
右左危博士看了過來。向滿頭問號的冰上,
「怎樣,意外看起來還不錯吧?」
徵求感想。

所以說服裝的事不是現在的重點。現在不重要,今後也不重要。姑且就算重要好了,要兩人互說感想也只會變成吵架。

「呵呵,可真是興奮呢,這裝扮。說自己還是女孩子搞不好都沒問題。竝生醬就……。…………」

為什麼不說話。

與其沉默不如想要一如往常攻擊過來。

我都準備好了。

「……過三十仍可以說自己是女孩子的風潮是想大大歡迎啦,但有男孩子版的嗎?如果有過三十仍自稱是男孩子的傢伙,那果然會覺得有點不正常呢。風雲人物?」

「如果有過三十仍自稱自己是風雲人物的男人,那才會覺得奇怪吧……,不是啦!」

並不是想要看似偏離話題的溫柔,現在冰上希望知道的,是右左危博士浮游的事。

「是什麽啊,那個……,怎、怎麼做到的?」

「喔,這個?飛行啊。」

右左危博士若無其事說出令人錯愕的事就直接走近冰上身旁――不,腳沒有著地也很難說是『走』近。而且那種不舒服的靠近她不禁急忙向後退,因此距離完全沒有縮短。

「討厭啦。別躲開啊竝生醬。那不就像我的新裝扮很噁心所以才躲開一樣嗎。」

「不,那當然也有啦――」
不是啦。
「怎、怎麼做到的,那個――是用鋼絲吊起來的嗎……,還是背面有那種配件?像噴射空氣裝置之類的――」

雖立即試著提出幾個假說,但說出來前就在內心被否定――說起來也不可能移動那麼順暢。不覺得是騙術把戲的自然移動――不對,人類漂浮這件事本身就不自然。

與其說在漂浮……,不如說在飛行?

那麼說來。

的確像右左危博士一樣年齡的人在這種時候毫不害臊高興地沉迷於那種打扮,也不是不能說頭腦的保險絲燒斷相當徹底,但說是因為腦筋燒壞到身體飛起來的理論根本不可能成立。(譯:日文雙關,飛行與切斷、化為烏有(飛ぶ)為同一動詞不同義。)

既沒能源也沒聲響。

理論既沒道理,計算也不成立。

無視法則,單純只帶來結果。

那――

「那――不就像魔法一樣嗎?」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



照右左危博士所說的。

不如說是試著遵從她的指示,冰上竝生也『騰空起來』――在空中飛行。

也沒什麼困難的步驟。

只要心裡『那麼』想,既不辛苦也不用出力,冰上的身體就離開了地面――只要有心,想升多高就升多高。

好像浮在水中卻又不是的感覺……而且同時有種奇怪的安心感。就像把身體交付給類似浮力或重力等自然法則一樣的安心感……。

但無法否認生理上的恐懼。

疲勞與勞累也完全沒有,似乎能永遠飛行的樣子,但冰上很快就降回地面。

一直保持飄浮的右左危博士心臟到底有多大顆――就算事前說有不少關於『魔法』的知識,但實際也是初次使用這種力量。

結束短時間的飛行,明明完全不費力的冰上卻像全力快跑後一樣當場癱軟在地――雖然裙子短到只要蹲下內褲就會完全走光的地步,但那也不在意了。

包含剛才直升機的爆炸,來到四國後就盡是一堆難以置信的事――搞什麼啊,果然我已經不是現役的戰士啦。

要是回到在前線與地球戰鬥那時,這種展開肯定也能對應――連說出這種話的自信也沒有。所見所聞全都超乎想像,完全超乎自己所能。

「呵呵……本來是想盡可能循序漸進來說明的,對於像竝生醬一樣的現實主義者,四國果然有點刺激過頭呢。」

邊說邊就這麼飄浮的右左危博士繞到竝生的背後――被喊作現實主義者雖有點焦躁,但連反駁的心情都沒有。精疲力竭到如果可以想直接睡在樹蔭下的程度。

如果一叫醒來全都是夢就好了。

「怎樣也無法接受魔法這種力量的話,就這麼想好了。這件服裝是集結科學精華製作出來的『飛行服』,會感應穿用者的腦波而騰空飛起,勉強……用現有的理論去理解就好了。」
右左危博士邊說邊觸摸著竝生的頭髮。似乎打算做些什麼,但還是沒心情反抗――任由他人擺弄。

「我雖然不是科學家,但和開發室也有適當來往……,所以我明白這大概不在科學的延長線上,對是專家的妳而言,應該更清楚不是嗎?」

「呵呵呵。高度發達的科技與魔法無異――就算這麼說在現實上結構還是能區分出來呢。」
束起冰上頭髮的右左危博士多半是要綁起她的長髮。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比較容易飛行……」

「啊……是嗎。那麻煩妳了。」
冰上有氣無力地回應――是啊。

就算再怎麼違反冰上的常識,在失去機動直升機這移動手段的情況下,今後只好藉由『飛行』在四國內移動。用不著說聰穎的她也明白――不如說能得到不用耗費能量、『便利』到極點的移動手段該大為高興才對。

……不過那就意味著要以這身打扮在四國空中飛來飛去,又再次加以打擊冰上的心理。

按順序接下來她們當然要尋找地球撲滅軍的『新兵器』――人造人『悲戀』與自己的上司,某種意味上那是心情最為沉重的。

所以說冰上必須穿著這件服裝出現在上司面前的機率很高――不如現在死死算了。

不,那樣就不能救出上司。

唯獨要達成那目的。

雖然入手這『魔法』道具也能說是為冰上和右左危博士的生命作擔保,不再冒風險就回去本州的選項也不是沒有――但右左危博士沒回收到稱作『愛女』的『悲戀』是不會回去吧,冰上既然都來到這裡(都穿上這種服裝),也不想拋棄上司就這麼回地球撲滅軍。

只好祈禱在救助上司之際能有換衣服的時機……。

在祈禱的時候,冰上的髮型經由右左危博士的手,綁成了雙馬尾。

用頭髮把頭髮綁著。

的確比頭髮放下來容易飛行啦,但基於這明顯的惡作劇又生出了不同的味道。

沒注意到被弄出如此驚人的髮型,冰上突然想起『那麼說來室長雖已經登陸四國數天,但會知道「魔法」的存在嗎?』這疑問。

剛登陸後不久的通信會被蠻橫中斷大概能預想是和冰上她們所搭的直升機一樣,手機也爆炸了吧――在出發點就被卷入異變。但光是遇到那種異常是無法知道『魔法』的存在吧……。

現在的他,到底能走到什麼地步呢?

「……那個。」
思考室長的事讓冰上想起自身的目標與立場,多少鼓舞起精神,冰上回頭看向右左危博士。

依轉頭時感覺到的重心知道是不曾綁過的髮型,但那無所謂,

「這是出於服裝的力量對吧?該怎麼說呢……,不是從我體內引出來的未知力量吧?」
向右左危博士提問。

「嗯,沒錯喔。」

「不是被打扮成如此害臊的模樣,將這種屈辱的感情力轉換成能量才飛起來的嗎?」

「不是喔。那什麼啊……,把羞恥轉換為力量,聽來有點像H漫的構思。」
右左危博士苦笑說著。

雖覺得比起這構思妳現在的打扮才該更加苦笑,不過自己也一樣就忍住沒說。

嘛,就右左危博士不太反感這服裝的樣子來看,這假說似乎也不太妥當。說實在話,豈止是臉把全身都要噴火般的羞恥都轉為能量的話,感覺自己都可以飛起來了――燒得比『炎血』還旺,像是將摩擦轉換成電能的自行車車燈一樣的構造。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個人會如此心情氣和呢――是沒有自我意識吧。不,也許是完全理解自己的本質,所以不會感覺到羞恥啊、現實與自我意象的偏差等情感。

然而冰上卻深切感受著。

「不過―」
右左危博士既不害臊也不羞怯、與換裝前沒有區別的口吻接著說。
「雖然沒有將羞恥轉為能量的系統,但為了屈辱才做出這種設計倒是沒有錯。」

「蛤――為了屈辱?」

確實是從來沒被這麼羞辱過――即便是和被右左危博士實施肉體改造那時候相比也足以匹敵――但說這個到底有什麼目的在?

既然轉不成能量,那有什麼必要設計出這種服裝呢?

「想聽我自滿的理論嗎?」

「…………」

說實話一點也不想聽,但不聽似乎也應付不了現狀。如果有明確逼得自己陷入這種困境的理由,那還真想請妳告訴我。

「那就簡短點――竝生醬,妳認為兵器的弱點是什麼?」

「蛤?」

「兵器。簡單來說就是人殺死人的道具……它的弱點。越是強大、洗鍊的兵器,就越是明顯的弱點,妳認為是什麼呢?」

「……哦。」

感覺好像離魔法少女服裝更加遙遠的話題開始――但依經驗來看並不是偏離主題,就思考答案應付一下。

提到兵器就會聯想到戰爭兵器,不過自己身在與地球對戰的組織,考慮到的都是攻擊地球的道具,應該不適用於這種場合,作為一般論要更加擴大思考――人殺死人的道具。

為殺人而生的道具。

刀劍、槍……,炸彈或導彈?

軍艦或戰鬥機也是嗎……。

越是容易殺人的兵器,就『越無法駕馭』啦、『價值越高』啦、『使用越不容易』之類的答案個別來看也不是完全想不到,但無奈於問題的定義設得太廣,要一句話說出所有兵器共通的『弱點』是很困難的。

「兵器的弱點啊―」
右左危博士沒有等待冰上的回應擅自繼續話題。
「就是太帥氣了。」

「…………」

帥氣?

這麼感性的答案沒問題嗎?

不,在此之前……。

「基本上刀劍也好槍砲也罷,精密度越高設計越是時尚對吧?炸彈導彈也一樣,隨著進化外觀也跟著氣派起來……有那種趨勢存在。嘛,想想客機與軍用機哪個比較帥,就很容易明白不是嗎?」

「不、不,那與其說是男性的看法……,不如說是品味的問題吧?嘛,雖然大部分的武器都帶有藝術的價值啦……」

自身被改造成戰爭道具的冰上來看,很難認同『殺人道具很帥』這意見――即便知道自由釋放火焰的她看起來有種所謂『帥氣』的感覺也一樣。

就退一百步來認可這種假說,也不是單純的共通點,而且帥氣怎能說是弱點呢?

如此指摘後,

「也是呢,說是弱點也許是不太恰當。」
以獨特又絕妙的進退時機,右左危博士乾脆地承認。
「而且正如妳所言是以男性的角度來看沒錯――因為在互相廝殺上男性的遺傳基因往往會比較有利。容易殺人、強大的道具會看起來很帥也是出於我們的品味――但那麼說不覺得有必要偽裝遮掩嗎?」

「偽裝……是嗎?」

「殺人兵器的強度如果是用帥氣度來當『基準』,那不就等於把危險性暴露出來嗎?當然太時尚的道具很可能是用來威嚇震懾,但也因此在使用前就知道自己要發揮什麼,要使用何等程度的力量。」

「欸……嘛,我是明白為了要隱藏兵器持有的效果,適時偽裝是必須的啦……」

那大概不是右左危博士真正要闡述的意思,但冰上還是暫時將她說的話轉變成自己能理解的形式。

「要是用於威嚇還說得過去,不過濫用過度也很有可能被現場士兵發現――因此―」
右左危博士像是在炫耀自己身穿的新奇服裝挺起胸膛――與其說緊繃繃不如說是肉感豐腴的穿著,看得出來很辛苦。
「因此才讓這件服裝變得這麼『可愛』。」

「…………」
雖然我們穿起來不是很可愛就是了,剛要開口卻又硬深深吞回去――不會是那樣吧。

不,或許有可能。

做出可愛又稚氣滿滿的設計、配色與尺寸――明顯是要讓大人穿不起自己穿上如此不堪入目的服裝。

男性就別提了,連成年女性都會躊躇,宛如專為少女縫製的衣服――

魔法少女。

如果是這樣的話……。

「『魔法』這在科學鼎盛的現代幾乎是無法接受且會推論大量理論的未知力量,就像為了讓人以為這能量沒什麼大不了,這件服裝才會被設計得如此可愛?想讓人以為『魔法』――是可愛之力?」

讓人以為?

是要讓誰以為?

是絕對和平聯盟之外的……不,不對。他們不是要對外界隱藏魔法本身的存在嗎――那這到底是對誰的偽裝?

「…………」

是對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們――嗎?

用可愛的設計與新奇的外表包裝起來――是為了向實際使用的孩子們掩蓋它的危險性,而偽裝成布偶裝般的安全性?

「沒錯。而且還將『她們』裝扮得非常可愛、惹人討喜,讓大家包括她們自身都不認為自己使用再強大的固有魔法會構成多少威脅――讓她們欠缺個人魅力。」

「……固有魔法是?」

「啊,那又是另個話題――沒手杖的話與現在的我們沒關係。別讓話題離題,之後再說明吧。」

「喔……,那―」
冰上慢慢浮了起來。

錯誤的尺寸就像自己被套上拘束器般,每次移動就感覺到自己打扮得有多羞恥――的確要穿這身服裝在空中飛行飄浮是沒辦法產生過剩的全能感與自我肯定吧。

「暫且不管那名騎乘『戀風號』的孩子是不是魔法少女,照左博士妳所說魔法少女們都是些愛打扮的人,才一直當魔法少女嗎?」

「愛打扮是嗎――,也許該說是愛玩吧。剛才所說的另外一方面,要讓技術進步比起拘泥在外型,索性快樂遊玩的心態更能促成動機向創新聯繫。提升技術最好的方法就是盡情遊玩。」(譯:求救最後一句,原文,技術は、遊びにしちゃったほうが、よく育つ。)

對人類而言,戰爭也是一種遊戲呢。

右左危博士如此說道――知道多少也混入些偽惡趣味,但即便扣除掉還如此危險的意見冰上也不好回應。

因為冰上與她弟弟『火達磨』雖同樣受過『炎血』的肉體改造手術,然而與厭惡那種能力的冰上不同,她弟弟作為原放火魔是盡情『痛快』使用那種能力的。

不玩就不會繼續。

那即使不是全部,也是進化本質的一面吧――

「讓不到歲數的女孩子,不讓她理解要做的事有多危險,就這麼讓她玩耍來進行實驗――粗略來說,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製造課所做的事就是那種形象。」

「魔、魔法少女製造課……?」

殘酷的命名。

那也許是所謂的『遊玩感』、『遊樂心』,但不就像把魔法少女當工業製品生產一樣嗎。

「那――這次四國發起的異變,也是實驗的一環嗎?」

「從最一開始不就說了嗎。就說是實驗――實驗失敗囉。但他們決定要彌補失敗――始終當作在玩。」

當作遊戲在玩。

右左危博士「真是惡趣味呢」說道,邊露出惡趣味的笑容。

嘛,仔細想想正因為自己也把對抗地球戰鬥的王牌『新兵器』,設計成外型『可愛的女孩子』的她,所以才會明白看穿絕對和平聯盟的想法吧,也能說是同行知門道,內行知內幕的道理。

可是……,雖並非說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就絕對和平聯盟真正要做的事情來看,感覺已經太超過了。

非常時期的事。

戰爭當下的事。

要謝罪的有很多很多吧――不。

那麼說來就連地球撲滅軍也狠狠地在做些類似的事――自己也被進行改造,而且還沒自覺有多殘忍,自己也做了超乎自身想像的事。

一想就想不完。

而且那麼嚴肅看待這身打扮的自己就像笨蛋一樣――完全照那設計的意圖走。

「遊戲嗎……那,有辦法結束現在的狀況嗎?」

「嗯?」

「不,如果是遊戲不就會有嗎……勝負啊、CLEAR―」

「或GAMEOVER之類的。嘛,沒有BUG的話應該是有沒錯……但實際情況不是很清楚呢。我不能輕易下結論,也不知道現在這時間點,絕對和平聯盟裡到底還有多少人活著。」

「…………」

「嘛,現在我們感覺也沒必要去奉陪那場遊戲。就如同先前所說得到了魔法的道具,再來就是要尋找英雄少年與『悲戀』醬他們,回收完就回去。那對我們而言就可喜可賀了――就這麼繼續遊戲到CLEAR是只是過分的奢求。途中硬是插手參加的玩家要是CLEAR絕對和平聯盟的遊戲,那就很可能要準備和絕對和平聯盟正式開戰――政治方面的盡量想回避。」

即便是右左危博士也得在意政治層面的事,讓冰上稍稍驚訝一下她也能顧慮到這種事――不,就算是右左危博士也不得不在意的是『魔法』對於人類、對抗地球之類更大的課題。

「……是沒有意見啦,不過假如……始終只是假如喔,我們CLEAR遊戲的話,會怎麼樣?」

「? 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場作為實驗的遊戲,要是我們或其他誰都好CLEAR遊戲時,那能得到什麼實驗成果嗎?」

「那我就不曉得了――是能預測有某些CLEAR報酬啦,但不敢輕易下結論。」

「這樣啊……」

「這次事件的目的雖不是很清楚―」
右左危博士並不是看有點沮喪的冰上很可憐才特別說,
「據說絕對和平聯盟的"悲願",竝生醬,雖然妳拼命要理解這些事已經厭煩的不得了,但還是要告訴妳,他們――」

想讓魔女復活喔。

「在很久之前,被地球滅絕的魔女。」



看到直升機爆炸所該留下的痕跡卻無影無蹤回復原有的模樣,冰上也漸漸不得不相信魔法是真實存在。

如果糟糕透頂的『飛行服』,或許冰上也不是不能硬逼自己去忽視這個事實,然而這種『回復原樣』是再怎麼做都無法做到吧。

消失一乾二淨的只有直升機,好似從最一開始就沒有著陸在這裡一樣地消失不見――不,嚴謹來說直升機內部的搭載物,包含接收『戀風號』電磁波的監測器,從本州帶來最小限度生存工具都一同消滅……。

然而連『爆炸過的痕跡都回復原狀』這令人無法接受的異常事態用『魔法』這單字去解釋,而且是在穿上魔法少女服裝後才觀察的話,反倒覺得有種無法去認真看待的心情。與其說像紙上空談,浮躁覺得『也會有那種事嗎』――更該說明明是如此衝擊的事態,卻沒有伴隨相當的訝異。

不,那麼說來『人類飛行在空中』的魔法,明明本來該更加肯定接受――卻有種『因為是魔法』,議論就結束的感覺。

雖並不是如此,但就像富有重要意義的世界案件卻被作為噱頭退場一樣沮喪的感覺穿過內心。

……還是這比想像來得更加惡劣呢?

相當惡劣――惡劣到無法挽救。

絕對和平聯盟用『少女的遊玩』來解決這場失敗實驗的手段。

從停車場來到這裡的期間,右左危博士告訴冰上像是『固有魔法』之類的細節――那話題本身與至今為止大致的話題一樣錯綜複雜。

這件緊身度爆表的魔法少女服裝――無論是尺寸還是外觀看起來都很緊身――雖然是因為穿著人是冰上才變得如此――它存在相對應的手杖,就像只要穿上服裝就能使用『飛行魔法』,只要揮動手杖就能使用手杖個別擁有的魔法。

雖然關於魔杖的事說了不少話――比如右左危博士舉出『心靈運輸』、『通靈者』、『心電感應』等所謂像是超能力之類的東西,但大概那只是個容易理解的例子,絕非是具體事例……。

「『Pyrokinesis』――妳的發火能力或許也是其中之一。」
右左危博士像是順口般隨後補充――讓身為『篝火』的冰上竝生自己嚇一大跳。(譯:Pyrokinesis(パイロキネシス),是指可用意念操控火的超能力。)

但從冰上來看是自己身體透過肉體改造手術附加操控火焰的體質,把那種事說成『魔法』時的毫無牽掛感是怎樣都無法原諒的。

不,在不可原諒之上的是――恐懼。

一想到弟弟的事,就覺得有點恐怖。

讓一點也沒自覺的女孩子們以玩樂、幻想般的心態使用像『炎血』一樣的『魔法』――

「雖然不會產生罪惡感是因為把不正當的惡劣玩笑作為娛樂――但對魔法少女們而言的魔法,毫無疑問就像是遊戲的感覺。」

右左危博士的說詞是把絕對和平聯盟的少女們當笨蛋看待呢,還是在責備她們呢,無法明確判斷――雖也有哪方面都不是的感覺。

科學之徒的左右左危對魔法到底是怎麼想的,就魔法知識一知半解的冰上也無法推斷。

不過似乎可以理解右左危博士會如此懊悔,從結果來看是自行放跑那名騎乘『戀風號』的少女的理由。

因為那名少女恐怕是絕對和平聯盟的人,而且還是名魔法少女,儘管是發生什麼事,卻竟然做出『丟棄』服裝這種選擇――

能選擇不去使用容易、簡便、沒有邊界限制又不會伴隨壓力的『兵器』的少女――那意外也讓剛親身經歷魔法的冰上能有個深切的領悟。

當然這都是事後才去思考,正因為將少女的捕獲往後拖延才會明白的『意外』――但在此之所以能逃過冰上與右左危博士的追蹤,或許也能說是那名少女『持有』的佐證。

真的非常可惜――原本來四國沒多久就與生存者交會的這件事本身,就像親眼看到都不敢相信的幸運,然而現在卻有種想要得不到,真不走運的感覺。

看冰上沮喪的樣子,

「……接下來要說的是要激勵妳的話,雖然同時也是慰藉我自己放過如此重要的人物。」
右左危博士挽起胳膊說道――由於挽起胳膊與服裝布料的拉扯,胸部一帶都快撐破的樣子。
「沒首先捕獲那名魔法少女――似乎該說是原魔法少女――也許是意外讓我們撿回條命喔。」

「撿回條命……?」

「雖然剛才也稍微提過,說魔法少女的服裝是一人一件配予的東西。妳想想看就知道,因為和固有魔法的魔杖聯動著――然後那孩子卻藏有三件服裝。雖然一般來想是替同伴保管,但如果是同伴的服裝,感覺也藏得太謹慎……。或許,是敵人的服裝也說不定。」

「…………」

敵人。

魔法少女的敵人是魔法少女?

那種事――也許是有可能的,畢竟是現在的四國。

這麼一來那孩子最少也和兩名魔法少女交戰過,而且還以從對方那奪走服裝的形式來收下勝利……。

撿回條命,是這種意思嗎。

不用與一路過關斬將這場實驗――這場遊戲的玩家,在沒覺悟的狀態下分個勝負,反倒是走運啊……。

「而且我們沒穿上的最後那件……,尺寸特別小的那件,顏色不是黑色的嗎?」

「啊,對。是沒錯啦……那又怎麼了?」
沒有大小限制的話,本來是想穿那件的……。

「黑色的服裝是沒什麼――就我聽來是這樣。原本就不是準確度高的情報,我想也有某種程度上的錯誤,但如果那件服裝的黑色是有『特殊』意味在的話……」

「『特殊』意味……?」

「『黑色』―」

是魔女的顏色,右左危博士說道――『魔女』。

絕對和平聯盟的悲願。

與地球對決戰敗,被迫滅絕的種族――雖然是右左危博士似乎在剛才停車場所說過的話,但就那點說明還是沒好好弄明白。

『魔女』和『魔法少女』的區別,並非是外部者的冰上所能理解的――但絕對和平聯盟會想做那種事,至今為此會採取那種行動,都傳達出為了與地球一戰這唯一主旨是屹立不搖的。

為了打倒憎恨厭惡的地球。

至今仍伺機而動,仍露出獠牙。

唯獨那點是冰上也能贊同絕對和平聯盟的地方。

……偶爾卻變得不明白什麼是正確。

越是與地球戰鬥,就越不明白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什麼是敵人、什麼是罪過、什麼是不可饒恕的愚笨。

說起來冰上她們主要戰鬥、退治的對象『地球陣』,一般來看就是和人類毫無區別的存在。因此才會那麼想――也有混雜於『地球陣』的地球人被誤殺了。

不,這種煩惱還是太膚淺。

肯定是有的,不可能沒有吧。

如果是為了打倒地球而有必要的話,甚至清楚知道是人類的人,地球撲滅軍都會不厭其煩親手殺掉――被肉體改造手術的冰上在那種意味上也算是地球撲滅軍的受害者,冰上的上司也不例外,親戚家屬就別提了,連他所上的國中與全校師生都慘遭火海燃燒殆盡――而放火的正是她弟弟。

「會讓少女……女孩子進行魔法實驗,理由是因為遊玩是小孩所擅長的嗎?」

「那當然是如此沒錯,但地球撲滅軍也一樣,少年兵佔多數喔――因為要是累積職涯前戰死也不會有多少損失。」
就個人而言減少女孩子的數量對人類繁榮是不妥當啦――右左危博士回。
「不過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在少年兵的使用上有鮮明的對比――以我的見解來看,地球撲滅軍是在初期就嚴格教導戰爭這現實的嚴酷,而絕對和平聯盟與其說教導樂觀向上……不如說從讓她們喪失現實感開始。」

「說是教導現實的嚴酷……,嘛,雖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理解,畢竟內部有那種慣例在――在加入地球撲滅軍後,規定要憑個人親手殺死一隻『地球陣』――我也不得不做。」

在不懂事理的時候被扔進戰爭之中,強迫做和殺人沒有區別的『殺陣』。藉此一次破壞光至今為止培育來的日常――隨後建立作為軍人的心理,竟然把這種事說是一種教導,嘛,要說的話算是種『入夥』儀式吧。

一同成為共犯者的儀式。

和弟弟一同被肉體改造的冰上的確是個受害者,但同時也是和『地球陣』戰鬥的共犯者,而且還是為了戰鬥毫不躊躇迫害後援一般人的加害者。

……不過最近看到照理也經歷過共犯者儀式的上司,就不禁懷疑起那種儀式到底有多少效果――那先暫且不管,與此相對的絕對和平聯盟是讓少年兵作為『魔法少女』疼愛、放縱、嬌生慣養地玩耍。

不讓她們徹底理解事物的嚴重性。

不向她們說明――也不把她們當同伴。

對絕對和平聯盟而言,魔法少女始終都是實驗用的白老鼠――想想作為生物的白老鼠也挺可愛的,用這比喻或許意外地貼切。研究者似乎也覺得白老鼠很可愛……吧。

右左危博士是怎麼想的呢?

雖然很看重人造人『悲戀』的樣子,但就連實施肉體改造的實驗品冰上也會真心如此覺得嗎――不,一旦陷入那種情緒化的思考可會沒完沒了。

討論地球撲滅軍與絕對和平聯盟,哪邊的宗旨比較正當也確實毫無意義,不管哪邊都是濫用小孩作為士兵的組織。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左博士。就算沒辦法追上那孩子――現在也沒有尋找『悲戀』或室長的線索……,只能穿這件衣服……在四國巡視嗎?」

「基本上是沒錯。」

「這樣啊……」
冰上沮喪地回應。

本來還想說真不愧是左博士,期待她想出什麼意外的好奇策,但就這麼直諱的肯定看來,似乎只好以這種服裝與暴露度,就像廣告氣球般在空中當被眾人恥笑的丑角。

現在四國是沒人會抬頭仰望冰上的無人之地還算是種救贖,但要是抬頭往上看的人真的一個也沒有,那只是浪費自己的時間與害臊。

雖迫切想先找到『悲戀』,但為了找『悲戀』無論是坐直升機尋找,還是用魔法飛行搜尋,先尋找上司都會是最短的途徑。

「……不過要以這身打扮飛在空中,即使是還沒成長期的女孩子,內褲也完全看得見呢。……還是說那也是為了屈辱?」

「會那麼想很妥當沒錯――但說到衣裝的布料變少是為了降低威嚴而所作的一種簡單又有效的手段。越有權力的人會穿得越多――基本上啦。」

右左危博士拉起裙擺,不過在拉起前大腿早就全部露出來,看起來的確沒什麼威嚴感――雖然原本的右左危博本來就不是有長者威嚴的類型。

「感覺年輕的女孩子會喜歡穿這種服裝也是事實――不過我們穿起來就變得緊繃繃呢。」

「哈……」

姑且像是能客觀看待自己現在的穿著打扮。

「那……,既然要找室長,接下來要以什麼當作基準呢,左博士。就剛剛那孩子騎乘『戀風號』的事情來思考,我是覺得室長曾經在這裡落腳過啦――」

這推理是故意省略最糟糕的可能性――略過剛擦身而過的那孩子是作為『敵人』與室長相遇的,那輛『戀風號』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到手的,但總之就是從冰上的上司那奪取過來這最糟糕的可能性。

那種情況室長肯定不會平安無事,對於想救出他的冰上而言去思考那種可能性只是浪費時間,但同時也是單純不想去思考那討厭的可能性。

只是被隱藏的魔法少女服,如果右左危博士所說,是打到其它魔法少女後奪走的話,考慮到『戀風號』也同樣被那孩子入手,就自然會那麼想……。

雖然右左危博士話還沒說完,但所追尋的思考路徑似乎是類似的,

「雖然在直升機上也講過,英雄君是如果要丟棄以高度科學打造的自行車,也會毫不猶豫行動的人――只從丟棄的自行車被那孩子使用來看,要作為他在這附近落腳過的證據還不夠。當然如果考證各式各樣的假說,以英雄君與我們錯過的形式和『悲戀』醬會合,之後平安無事脫出四國回到地球撲滅軍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那……對我們而言可真是殘酷的假說呢。」
雖然同時也能說是最理想的。

如此一來入手到最低優先度道具的我們也隨後離開四國就好了――就算不能搭直升機也可以飛行或走陸路……。

「啊,不過――在現在的四國也充滿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想阻止從內側的逃脫吧?也就是所謂的『魔法』……,就像剛才爆炸的直升機一樣。」

消失得形影無蹤的直升機。

冰上邊指向連爆炸痕跡都沒有的地點邊說道――雖然假說終究是假說,但這是個有力的假說。

「如果想阻止絕對和平聯盟的實驗,就會受到不知從哪過來的攻擊――也就是說這實驗如果是場遊戲,規則就像蜘蛛網般遍布全場之類的。」

「……嗯ー」

事實上對就算不是正解也幾乎猜中的冰上所說的話,右左危博士沒有很快就同意,看起來反倒是在思考的樣子。

當然,通曉一定程度的右左危博士肯定推測到在四國遊戲中,有複數個違反就意味死亡的規則――只是在此到底該不該告訴冰上她卻很稀奇地迷惘了。

規則是不容許被違反的。

然而沒弄清楚具體內容的現況,如果一知半解地告訴冰上,導致她的行動――遊玩風格受萎縮的危險性很高。

右左危博士自身如果沒有鬆懈注意姑且沒問題,但要是繼續遊玩,肯定在某些時候必須冒風險――這場遊戲是沒有必勝法的。

因為在性質上比起遊戲性,賭博性的比重佔的更大。

是會死的人一發就會死,意想不到活下來的人,靠運氣也會倖存的遊戲――就算從四國發生異變的初期階段也有不少一般市民輕易逃脫來看,右左危博士在這方面的類推幾乎是沒有偏差的。

但她還是不打算對性格一本正經的冰上說出事實――至少到有足夠的『規則』能夠安心為止。

因此右左危博士在此被問到才姑且迷惘要不要裝糊塗不知道――以一如往常的嚴謹判斷當然默不作聲會比較好。

與其施加莫名的緊張感,不如放任她自由――暫時讓她逍遙法外自由行動會比較好。

那方面的事情也顧慮完後,右左危博士,

「嗯,沒錯――把這座四國島本身當成魔法之島來看待會比較好,不知能否說在魔法陣中。」
雖帶有點曖昧不清,但還是肯定冰上的推理。

也許是作了相同的打扮而萌芽出共同體意識,然而這純粹是右左危博士認可冰上『比想像中還行』。當然要不是如此,組成同盟帶來四國的意義一點也沒有……。

不過無論冰上有沒有注意到右左危博士心理變化,她也不會畏懼到『行動被不清楚詳細內容的規則給束縛住』――她作為那名少年的部下工作可不是作假的。

就算現在打扮得再奇怪,她。

冰上竝生也是地球撲滅軍的軍人。

……說起來做這身奇怪的打扮並不是出於本意的變故。

「這樣啊……那就邊調查大致的規則邊進行搜索活動吧。……不管是地毯式搜索還是隨意亂晃,對只有我們兩個人而言四國都太廣泛――要不以這第十一番名剎作為基準,那究竟該怎麼辦?」

那名少年也沒說過關於四國之類的事……,想去哪裡看看啊、想做些什麼事啊。雖然並非是去觀光,能觀光的名勝半數以上大概也失去機能……。

「就一定程度的恣意,在德島縣漸漸縮小搜索範圍吧,幾乎能肯定『戀風號』曾停在這裡過。」

「是啊。……雖然不清楚是否能做為參考。」
如此開場白後,右左危博士,
「如果妳的室長要在現今的四國生存下來,勢必會和魔法少女以某種方式組成同盟――暫且不論是對等關係還是不平等條約――這樣說沒錯吧?」
像是要確認一樣問過來。

「是。沒錯。」

「然而就如先前所說,四國的絕對和平聯盟基本上是排外的――對魔法的事本來就傾向對外隱瞞。如果想以那種想法來行動,英雄君和魔法少女相遇的瞬間也很可能有互相對立的危險。」

「蛤――」

他最初體驗的『魔法現象』,就唯一一次通信時的事故來看是手機的爆炸――吧。之後要是有機會看見魔法少女的魔法,那時到底會留給他什麼印象呢?

難以接受的未知力量――不過說到底那名十三歲少年畢竟是個英雄,或許不會像冰上那麼抵抗去接受那種力量也說不定。

說是特殊的感性,不如說是毫無感性的少年。

適應現實的能力異常地高。

然而就算他接受『魔法少女』的存在好了,『魔法少女』是否會接受他又是另外一回事――雖然能猜想從外部來的登陸者或調查班幾乎都因四國的『規則』炸死,但也有可能是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為了封鎖情報而攻擊外部者。

「那、那麼――左博士妳說室長是被魔法少女攻擊後『戀風號』才被奪走的嗎?」

先不論沒有約束同盟的可能性,約束被打破冰上肯定會瞬間憤慨到極點,不過就算憤慨穿這身衣裝也不太會給人帶有憤怒的感覺。
(その可能性については論じない約束じゃなかったのかと、氷上はしてもいない約束を破られたことににわかに憤ったが、憤っても身なりが身なりなので、あまり怒っている印象にはならない。)

因此右左危博士才沒有理會她的怒氣沖天,只是沉著冷靜說「不是那樣」來否定。

「如果說是恣意思考的話,竝生醬――如果第一次接觸時,他有理由與魔法少女們建立良好關係的話,對象肯定是登澱證或杵槻鋼矢。」

「欸……登? 杵?」

登澱證――杵槻鋼矢。

冰上被突然冒出的專有名詞給弄糊塗。

想追問也追問不了,只好等右左危博士繼續說。

「是其中兩名魔法少女的本名――因為是有點舊的情報,不清楚她們是生是死就是了。魔法少女的死亡率相當高呢。可悲的是能夠一換再換正是少年兵的優點。」

「說是魔法少女的本名……,魔法少女也有被取名啊?」
不禁做了反應,不,那當然會有吧。就像冰上也被稱呼『篝火』一樣,或許她們也有相對應的代號。
「可、可是,為什麼右左危博士會知道她們的本名呢?請別一點一點拿出情報。」

「就算想一點一點拿出來,接下來也沒剩多少,就一次講完吧――我想跟竝生醬更推心置腹一點呢。不過這對竝生醬而言聽起來也許不是什麼心情安穩的話呢。」

「…………」
在做這身打扮的時候,心情早就不安穩到了極點――冰上硬是把這句話吞下。

「劍藤犬个。」
右左危博士舉出第三個名子。

但是是冰上知道的名子――也明白右左危博士剛才所說的話的意義。

「曾經牽連到妳的室長要亡命到四國的絕對和平聯盟,還記得嗎?」

「豈止是記得……那不是大事件嗎。」

雖是那麼回答,但關於那『大事件』被組織有意隱藏,實際不明瞭的點也很多。就連冰上的情報網也是真假虛實混淆在一起――

「那時劍藤犬个想借助的門路,似乎是登澱證和杵槻鋼失,這兩名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年輕人喔――雖然是個無法確立的情報。」

「蛤……欸?會採取共同作戰的人也很多,劍藤犬个會與其他組織內部有聯繫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我的前任者,會知道魔法少女的存在嗎?」

「那也挺微妙的。或許不知道吧――亡命最後也沒有成功,情報也就這樣被隱藏起來。那孩子就連『破壞丸』的特性也不會得意洋洋地洩露出來吧,不過―」

他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地球撲滅軍英雄少年的事。

右左危博士以魔法少女的姿態說道。

「在亡命時比起『破壞丸』,他的『眼睛』更是有效交易的手牌――他的存在也不是作為傳聞級別的實體,也許一部分走漏到絕對和平聯盟耳裡,那種情況下――就算登陸四國後遭遇到魔法少女,或許會對他溫柔點。」

「溫柔點……?」

「如果和知道他貴重的魔法少女――登澱證或杵槻鋼矢相遇的話。不,並不是在瞎猜喔,可能性是有的。聽說那兩人劃歸的勢力範圍正好在香川縣,就英雄君的著陸點來看是有可能的。」

「…………」

「如果說是恣意思考的話,會恣意思考到這種程度喔――對我們而言即便不是最好,比較上也算是理想的展開――他會被魔法少女保護的展開。因此,竝生醬。就試著以那作為基準看看如何?」

基準。

為了救助人造人和英雄的目標。

「登澱證和杵槻鋼矢――這兩名魔法少女也加入搜索對象裡。也就是要逆巡禮朝向香川縣喔。」(譯:逆巡禮(逆打ち),原本四國八十八箇所巡禮是從第一番靈山寺開始到第八十八番大窪寺完,在日文稱順打ち,反過來從第八十八番開始回頭到第一番,在日文稱逆打ち。)



當然本人自己是最明白的,左右左危就算再聰明也不是萬能――那推測、或者主觀願望的推測本身雖然相當不錯――然而在此加入搜索對象的登澱證在這時間點早已喪命,而自己放跑那名騎乘『戀風號』的原魔法少女,毫無疑問正是杵槻鋼矢。

在那種意味上,好不容易設立出來的新基準卻大揮空棒的感覺可說是再遺憾不過了,然而逆巡禮也未必會往反方向走,儘管踏上如此的旅程,他們也絕非沒朝向目標前進。

因為登澱證與杵槻鋼矢她們兩人所屬的魔法少女團隊――『Summer』隊,還有一名生存者在現在的四國。

手袋鵬喜。

魔法少女『Stroke』。

第5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話 「因緣的再會!殘餘的線索。」




大兼小用。

雖顯多餘。



這是距今大約半年前,在他人無法監聽的線路所交信的通話。

「……妳好。」

「嗯? 是,喂? 您哪位?」

「不記得這個聲音嗎……是我啦。」

「抱歉,完全不曉得。誰啊?」

啪!

嘟ー嘟ー嘟ー

「……喂?」

「妳好。」

「突然掛電話真是抱歉。」

「沒事沒事。」

「是我是我。是我啦!想起來了嗎。我柔弱又木訥的聲音,妳一定記得才對……」

「劍藤?」

「答對了。什麼啊,果然還記得嘛。」

「不,最初是真的不知道喔――話是柔弱又木訥的聲音,倒像是死前說遺言那麼無力呢。」

「真失禮……咳―」

「吐血了嗎?沒問題吧?手機有防水功能?……我們這種人比起防水,防血功能更是必要呢。」

「沒吐什麼血……」

「是嗎。那就好。」

「比起吐血,更像是體內一滴血都不剩……身體內,是土色呢。」

「土色?是口語說的顏色嗎?」

「土也有紅土喔。」

「那是在臉紅?」

「有臉紅的理由?」

「……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確實就像劍藤一樣沒錯,怎啦?陷入什麼危機了嗎?」

「――完全沒有。」

「別做些莫名其妙的逞強了……」

「姑且先讓我確認一下。您哪位?」

「從妳那邊打來的,還會不知道?不會真的弄糊塗了吧?現在什麼情況……在外面?車裡?開車嗎――不對,離轉方向盤的聲音有點遠。在後座?」

「……還真會、推理呢。觀察如此細微。我……差妳太遠了。」

「誇我也不會有多少錢拿喔。」

「人真好呢。」

「這裡是杵槻鋼矢,請說。」

「嗯。似乎不會錯。以那種推理力加上我瀕臨死亡關頭也完全不動搖冷淡的樣子……沒錯。」

「不是說沒什麼危機嗎。妳對朋友說謊囉?」

「妳才不是我的朋友。」

「真嚴厲呢。情人節的時候不是送過友情巧克力給妳嗎,忘啦?」

「那個是妳……」

「是我喔。」

「收到那麼多顏色奇怪的巧克力,感覺很噁心就全都丟給我家的狗了……後來知道狗不能吃巧克力還大鬧一番。」

「那在一般的常識範圍內吧。說什麼奇怪的顏色。妳不知道白巧克力嗎?」

「別騙我了……白色的巧克力根本不會有。我也是有學過的。」

「是怎麼學才會連白巧克力都不知道啊。到底有多不相信人。……欸?該不會是要抱怨巧克力的事才打電話給我吧?想要我道歉?那樣的話我可不想跟妳消磨時間,掛斷囉?」

「別掛別掛!巧克力的事是我不好。回禮當然不用說。」

「不,那也沒什麼啦……」

「才不是消磨時間哩。雖然妳為什麼會送我情人節巧克力根本還是個謎,但別掛斷……和收到不明巧克力那時相比,感覺更噁心。」

「那我就告訴妳吧。只是想和其他組織的王牌保持交流而已,我是覺得很正常啦。別擔心,我不會掛斷――差不多也想問問妳那邊的現況。妳那邊的情勢現在怎麼樣?不過會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我,情況肯定不太好吧。」

「豈止是有點。根本連點餘裕都不剩。一點都沒有。零。」

「嗯?是想通什麼嗎?」

「不是……,那個ー」

「比平常更支離破碎呢,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再打一次電話?」

「沒問題……個鬼。就繼續聽吧。現在情況正如妳所說糟到不行,所以我直接說囉。」

「是是。」

「最近聊的話,我接受了」

「? 妳說什麼?」

「別裝糊塗了……最近,不是勸誘過我嗎。去絕對和平聯盟。」

「……啊,那妳當真啦?……非仰賴那種玩笑不可的地步,現在真的有那麼危急嗎?」

「嗯。真的。……那個,能答應我嗎?還是,就這麼,結束通話?我,話都說到這,可不能說了不算……要是妳敢拋下我不管,往後我就把妳看作是敵人。」

「別說那麼恐怖的話――要與地球撲滅軍的王牌為敵什麼的我可不想。」

「已經不是王牌了。也不是英雄。」

「還是從妳來四國招攬新成員那天以來所培養的友情都要當作無所謂嗎。就我個人還挺喜歡像妳這樣莫名其妙的傢伙呢――不過……說不是王牌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麼,要講到什麼程度呢。」

「請全都給我說清楚喔。都半死不活了,還說什麼鬼話。」

「要說得非常詳細的話,就是捲入到糟糕到不行的事件喔。」

「有捲徹底嗎,被內輪差捲死算了。我要做判斷,請講清楚點。妳,現在有多糟糕?

「在只能拜託妳的這個時間點,就已經相當糟糕啦,我……,總之,現在的我與其說是王牌,不如說像小丑的立場。被地球撲滅軍追殺的人。」

「被追殺……?」

「沒錯,糟糕到被追殺的程度。……呵呵呵。」

「是該笑的場合嗎。不是王牌的小丑。也太不習慣了吧。那什麼鬼比喻。妳想說的完全傳達不過來。」

「大量出血的緣故昏昏沉沉的,就算想講出來頭腦也轉不過來……」

「這不就是妳平常的樣子……欸,大量出血是真的嗎?」

「真的。……簡單來說,失去一隻手臂。」

「別說得那麼簡單啊,那種事。」

「單手也能打電話呢。科技的進近真是太棒……糟了。」

「? 怎麼了?」

「不……」

「啊,是想開始交涉時,說出不該說自己是失去一條手臂的劍客而後悔嗎?那不用在意沒關係。……即便絕對和平聯盟沒有像妳那邊的科學力,區區義手也是能準備的。」

「……謝―」

「不過,要提供保護像是被自家人砍斷手臂的妳,到底有什麼好處這點還是個問題――剛才也說了,就算我想幫上忙,想助妳一臂之力,我到底有多少度量能接納被那種級別的組織追殺的妳――為了維持良好的競爭關係,雙手奉送的東西我想還是回去應該會比較好吧……地撲那沒能拜託的管道嗎?」

「要是有就不會拜託妳了。」

「那個人呢?那個最初跟妳一起來四國的紳士。」

「……主導追蹤我的人就是他。那死蘿莉控。」

「這……這樣啊,真令人惋惜。嘛……,老實說我看妳們的關係,就覺得早晚應該都會發生那種事。……不過看起來不像是單純的吃醋吵架呢。」

「嗯……那邊略過。」

「哪邊要省略不是由妳來決定喔。我現在可是被要求相當高等的政治判斷。」

「高等的政治判斷?」

「……是大人的事情喔。」

「當然,……好處也是有的。……我可不會笨到雙手空空就想去四國。」

「是打算提供地球撲滅軍引以為傲的先端科技嗎?那的確是很大的利益沒錯――但只有那個或許太薄弱了。把妳擁有的科學技術奪取後將妳強制送還的手段,對我們而言是可是合乎情理的。」

「嗯……我明白。我也是那麼想的,所以不只是那樣。」

「不只是那樣?啊啊,當然光是妳的存在也是有價值的――畢竟是『小聲悲鳴』裡唯一存活的人呢。連地球撲滅軍都無法解明妳的體質,絕對和平聯盟更不……也許高層會有興趣啦,但就算是那樣,盡可能調查完妳的身體後,也會像遵從家電回收法一樣,妳本人會送回地球撲滅軍也說不定。」(譯:家電回收法(家電リサイクル法),為了能在有效利用資源的同時減少廢棄物,回收「空調」「電視(顯象管式)」「電冰箱」「洗衣機」這四個品種的家電產品,並規定零售業者和製造業者等以再利用(再商品化)為義務,進行回收。)

「家電回收法啊……真是好比喻呢。很習慣比喻呢。」

「別誇獎我,會害羞的。妳那邊怎麼想的?這樣碰碰運氣好嗎?就算可能性再低也只好試著賭賭看的心境?」

「雖然我也是這麼想的啦,但還有一個人……還會帶英雄過去,真正的英雄。」

「英雄? 難道是……妳提過幾次的那孩子?」

「就是他。……這下夠強了吧?」

「…………」

「直白來說就是最強。那孩子……如果是那孩子的話,一定會打倒地球的。能夠消滅掉地球――雖然資歷還很淺,但只要好好跟上周圍,即便是現在也能組籌十分的策略,從根本推翻現有對抗地球的戰略――自從『大聲悲鳴』以來不斷被壓迫的人類,能夠頭一次轉入攻勢。」

「…………」

「他能拯救全人類喔――妳―」

「……還真是超乎想像地推崇那孩子呢――不,當然現在這情況也得強行出賣那孩子不可對吧,但想想就算是至今以來雜談等級的交換情報,妳也相當認可那孩子呢,一次次不斷讚揚他。」

「是嗎。……沒什麼自覺耶。現在的確意圖那麼做啦……儘管我一直在強調,但絕對沒打算誇大。」

「是那樣嗎?我從別的管道的確有耳聞到,他的『眼睛』――」

「不是『眼睛』。不,『眼睛』當然也是――但不光是眼睛那麼簡單。他非常適合戰鬥――那孩子,非常適合戰爭。」

「適合戰爭?在說笑嗎。有那種人?」

「有。沒在開玩笑,就是有。因為那孩子就算是誰都不會感情移入。」

「感情移入?」

「沒錯。所以不管到哪都能戰鬥――雖然現在正和我一起逃亡呢。嘛……說到逃走也算是個天才呦。」

「……搞什麼啊。姑且聽妳一半的話――相信妳一半的話好了,那孩子可是相當不得了的炸彈喔。連妳都相形見絀的程度――在這意味上或許是好事吧。」

「我可沒誇大喔……說實話,只有那孩子的話也能回地球撲滅軍。」

「是那樣嗎?從一起逃亡聽起來還以為那孩子做了什麼,而妳被捲入那麻煩裡。」

「硬要說的話是正好相反。……嗯,或許有一半的責任都在我身上吧。所以即便我可能會死,唯獨也想讓那孩子活下去。」

「……別說那麼不像妳的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算臨死之際假裝好人我們也絕對不允許。想改過自新就去地獄。……不過我的情況也許去不了地獄,魔界倒是有可能。」

「欸……魔界?」

「沒問題喔。我明白了。雖然沒多少保證,但先做好收容準備吧――照我說的來行動。高層會如何判斷就聽天由命吧。失敗恨我也沒關係。」

「不會恨妳喔。相對的,我讓妳立場變得那麼糟,就別恨我囉。一起互相不怨恨……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

「笑一笑嘛。這裡正是笑點喔。」

「……果然妳一點sense都沒有。不過沒關係。如果你能平安無事來到四國的話――到時就讓我看看妳可笑的服裝打扮吧。」

「可笑的服裝打扮?」

「嗯嗯,肯定不適合呢――」

……最後,劍藤犬个的逃亡以失敗收場,杵槻鋼矢也看不到她盛裝打扮成魔法少女的樣子。

明明想來個大爆笑的。

雖然約好互相不怨恨,但杵槻鋼矢就連現在,都恨著劍藤犬个。

憑什麼自己擅自死去啊,笨蛋。



……然而現在,在立場上為劍藤犬个繼承人的冰上竝生,卻正以不符年紀的魔法少女打扮在四國空中飛行,如此諷刺的命運可說是相當捉弄人。

各種面相都坎坷重重。

在停車場嘗試時只是飄浮數十公分,最多一公尺的程度,飛行至數十公尺的上空,成了沒有遮蔽物的完全『空中』,所謂的飛行感(雖不認為能說成單靠人體飛行的感覺)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飛行在既沒有降落傘也沒有安全網,在這瞬間落下毫無疑問會死的高度,照理說當然會感到害怕,但不可思議地,這種浮遊感沒有與不安感直接關聯。

腦袋雖能理解緊要關頭的危險,思考卻怎麼也無法與不安連接――這或許比落下的風險更加恐怖的事。作為生物理所當然的風險管理卻變得無法控制。

但這既不是服裝的效果,也不是魔法的中毒性,只是冰上單純酩酊在『飛在空中』的感覺吧。

隨著飛行高度越高,心情可說是更加激昂暢快――就一直裝腔冰山美人的冰上來看是經驗寥寥可數的雀躍感。

……嘛,儘管冰上現在身穿的服裝品味毫無冰山美人的要素。

以那種打扮飛行在沒有藏身之處的空中或許也讓她的精神比平常更加開放――與其說是怎樣都好,怎樣做都行的自暴自棄,不如說像許可的極致。

說起來初次飛行的冰上能順利飛到這種高度的理由,很大的原因都出於左右左危像楷模般在眼前嚮導。

嚮導,不,說是牽引也行。

成群飛行於空中的飛鳥,勢必要有一隻打頭陣擔任破風的任務――然而就算是知曉關於四國遊戲的事,在初次飛行這意味上照理與冰上相同的右左危飛行卻相當精巧。

時常看入迷到忘記自己正在飛行的程度――如果配合右左危所說『兵器追求強度的同時,也會追求它外型帥氣』,那人類翱翔於空中的身姿的確『很帥』。

要是沒穿魔法少女服裝的話。

……不認為以這種形式能作為實例表達此假說――話說飛在後方的話就會以下流的視角看盡右左危博士的裙底風光,真不舒服。

否定的正確。

魔法少女的服裝達成『人類飛行空中』的同時卻也否定這項偉業――自身正飛行的冰上興致確實高昂,但同時卻抱持著『也沒那麼好』的心情。

儘管不是飛行員的六折。(譯:飛行員的六折(パイロットの六割頭),出於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擊墜王坂井三郎,一人獨自在空中操縱飛機的話,思考、判斷、五感會降低至在地面時的六成。)

無論看起來飛得有多時尚,眼下俯視的地面有多廣,只要從後面看,就覺得自己的內褲會被看光光,思維都被誘導成像『空中飛行沒什麼大不了,不如說更有滑稽感』。

感受到設計者要讓魔法少女喪失個人魅力的意圖――穿上緊身褲之類的不行嗎?

「我想絲襪之類的,那邊的商店會有賣……」

「不行喔。儘管是非常時期也不行做像任意掠奪商品的行為。」

為什麼就唯獨那裡會講倫理啊。

明明至今為止都在做違背倫理的行為。

由於不習慣在空中、而且是前後排列的談話,冰上邊思考該用多少的聲量才好,

「為什麼不行?穿緊身褲或絲襪在裙子底下會飛不了嗎?」
邊提出疑問。

總感覺好像在跟右左危博士的屁股對話,有點不舒服。

「不,大概沒關係――不會損壞它的機能性。但……外表看起來會相當土呢。說是醜也可以的程度。」

「……總體設計是嗎。」

要是俗的話還可以忍耐,但被說到醜就有點卻步――像穿運動衣在裙子底下嗎?冰上倒是覺得那樣挺可愛的啦。

說是這麼說,在追求可愛的意味上,魔法少女的服裝也許會流通到女子高中的制服裝扮上――總之,對以往都穿制服褲去上學的冰上,那方面不是很能理解。

「那我有別的提案……,儘管有兩個人也不用都打扮成這樣,只要一人穿著服裝,再抱著另外一個人飛不行嗎?」

「這樣好嗎?採用那提案的話,恐怕竝生醬妳就要獨自一個人當魔法少女囉。」

「…………」

力量關係來看,似乎會是如此。(譯:力量關係(力関係),根據權力、財力、能力等評斷優劣上下。)

倒不如說,自然會是比較年輕的穿上吧――而且雖試著提出那提案,姑且假設冰上是穿著平常衣裝被抱住的那方,但無法在空中將身體的安全交付給右左危博士。

沒意義的思考實驗。

「真不乾脆呢,竝生醬。請別再掙扎了。妳的室長看到妳這身打扮肯定會高興地滿面笑容。」

「不可能。室長露出滿面笑容什麼的從沒看過。」

「幸好竝生醬穿的服裝也有以圍裙為基底的設計,正好可以像女僕一樣服侍室長。」

「我可不是服侍室長的女僕。」

「歡迎回來主人,之類的說了吧。」

右左危博士關於女僕的知識似乎挺偏頗的――雖然做少女機器人之類的東西很厲害,但對次文化不是很了解的樣子。

總之在還能吵架的程度看來,魔法少女飛行的難易度很低――改去騎自行車的根本是笨蛋。會放置服裝去選擇『戀風號』,更加理解到錯身而過的那孩子判斷有多不尋常――也許就如右左危博士所說,抵達四國會突然直接碰上那孩子的確是僥倖。

……那麼說來。

雖沒怎麼考慮過,那孩子騎『戀風號』到底要去哪裡呢?

右左危博士說過先前那條分岔的模式過多,要依依考慮數個分歧點的話,就無法設立起假說――但唯獨截去那時間點的話,很清楚是以西邊為目標前進沒錯。

當然也有可能是前往西邊後折返回來的案例而無法斷定――但按照預期走的話,以德島縣來看的西邊,也就是德島縣的西部……或許還會越過縣境,朝向高知縣或愛媛縣前進。

既然是如此,似乎就不會與現在前往香川縣的冰上與右左危博士這有點奇怪的魔法少女搭檔再次異常接近……。

如果在非常時期把不得以做的行為說是小偷,毫無疑問是『竊取』那孩子所隱藏的服裝的冰上她們,要是之前不經意和那孩子遇到,很可能會演變成相當嚴酷的戰鬥。

那麼一想就放心不少。

……當然,現在加入搜索對象的杵槻鋼矢就是錯身而過的那個人,冰上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罷都不得而知,沒注意不能將以後沒有機會再次異常接近一概而論成好事。

那方面對杵槻鋼矢而言也受惠不少――不愧是一面與那名英雄少年組成同盟,還能一面生存下去,擁有驚人生命力的持有者。

不過在另一方面――雖然不知道右左危博士是怎麼想的――冰上冥冥預感將來也許會在四國的某個地方再次相遇騎乘『戀風號』的那孩子。

那絕對不是什麼積極正向的預感。

硬要說只是種『討厭的預感』。

「話說回來色女僕……,竝生醬。」

「左博士,剛才是不是叫我色女僕?」

「才沒說呢。什麼啊竝生醬,是自己那麼想才會這麼覺得吧?」

「我可沒有那種詞彙。說的人是妳。」

「會聽成色女僕的才是色女僕喔。」

「真是沒藥醫了。真要我說考慮到年齡的話,穿上這種服裝比起我對妳而言會更加可悲吧?」

「嘛,也是會有那種事情的發生嘛,因此身材比例的維持我平時都有留意呢。」

「如果會想到人生中有可能發生那種事,那妳真是不得了的天才――或是異常人。」

「這世上是沒有天才的。」

「那就是異常人囉。」

話題進展不下去。

就因為做這種不正經的打扮才會專注在這種不正經的話題上――這也是設計人所意圖的嗎?

設計人。

具體來說,是魔法少女製造課。

嘛,右左危博士儘管打扮得怎樣都會照常喋喋不休,這人原本就喜歡戲弄別人……。

「那個,是有什麼事吧?左博士。看左博士想來向我搭話的樣子。」

「沒錯喔。明明有事才搭話,都怪竝生醬這色秘書害的。」

「這樣好嗎,請別把色情再度搬到我平時的頭銜上。我代表全部的秘書向妳提出要求。」

「我想全部的秘書也不想讓這種打扮的人作為代表吧。」

「別鬧了,到底有什麼事?」

「嗯。不,有一個想嘗試看看的。我可不是要一點一點弄出情報,是剛剛突然想到的――想問妳覺得怎樣。

「蛤……」
含糊回應。

就直白的心情來說,先不管那是什麼,只要是右左危博士想出的『好主意』,冰上一點也不想嘗試。

到底會被迫做什麼。

而且還是要以這身打扮。

「沒什麼沒什麼,沒打算強求妳做些很難或很害羞的事――如果我能做到的話自己來也沒關係啦,但這只有竝生醬能做到。」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不試著使用『炎血』看看?『篝火』醬。」
右左危博士用代號稱呼冰上――不過還是附加了醬,也許對右左危博士而言,那不是代號而是作品名。

令人雞皮疙瘩。

感覺體溫都下降一度。

「……打算是?是有什麼樣的意圖才會說想讓我使用『炎血』啊妳。對我身體做那種事的妳。站在那麼容易燃燒的位子。」

「別說得那麼恐怖啦。」
右左危博士像是說笑般如此回應。

但照那口吻不像沒有理解冰上所說的話――反過來說這發言是做好被冰上燃燒的覺悟。

儘管始終都有幾分的機率與殺意――但就算是冰上,不管受到多少挑釁也明白不該在這裡攻擊右左危博士。

不過即便是平常再冷靜沉著的她,要是有那必要,也未必會保持冷靜沉著的本性――要衝動行動也不是不行。

「雖然不知道企圖著什麼,但請不要說那麼不負責任的話……左博士。」

不只是沒辦法信任妳,我連我的自制心都沒那麼有自信――冰上說道。

「哈哈。」
右左危博士笑顏回應。

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不不,是有正經的理由喔――如剛才說明過,我們雖穿著魔法少女的服裝,但沒有拿到魔杖,所以沒辦法使用固有魔法的樣子――然而帶來的武器全都和直升機一起消失了。那麼一來假如在今後的實驗遊戲中要和某人戰鬥,就只能仰賴妳的血液呢。」

「…………」

如果從最初開始就那麼跟冰上說,她也無法漸漸激昂衝動起來――要是和誰接近遭遇時,必須先設想成會演變成戰鬥,儘管處在殺機騰騰的世界觀,但冰上她們還是度過著這世界、這四國。

這地球。

「那在此便出現了問題……,現在的妳是否還能使用『炎血』。」

「欸?什麼意思?肯定能使用――」

「魔法與科學的相性。」

右左危博士對在後方的冰上伸出手臂,像是指示汽車轉彎般,代替指示器指引前進的方向。

雖然是一望無際、沒有障礙物也沒遮蔽物的空中,右左危博士一次也沒有回頭向後――徹底安全駕駛、安全飛行。

不,說起來右左危博士本來就不太習慣看著人臉談話吧――冰上也沒有看著別人內褲談話的習慣,可以的話想用倒退跑的形式來飛行。

那先暫且不管,邊依照指示修正軌道,冰上邊等待右左危博繼續說。

魔法與科學的相性?

「不,雖然之前就說過了,魔法與科學的相性比竝生醬想像還來的好,但實際思考像地球撲滅軍的不明室與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製造課暗中聯手研究時,總覺得會不太順利。」

「蛤、蛤啊――」
果然是無法信任的人。

和競爭組織以那種形式私通――不過那大概是冰上的上司在成為上司前揭穿不明室的存在或行動更先前的話題吧。

「可是,那什麼來著?某某誰的格言說發達的科學怎樣怎樣……與魔法沒有……發達的魔法來著?」
哪邊的版本都聽得馬馬虎虎,到最後就全部混在一起――嘛,總之魔法與科學某一邊發達某一邊不發達的話,就會很接近的樣子。
「這樣的話與其說能互相理解,倒不如說實際的共通點比想像來的多。而只是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的處理方式不同,事實上只是圍繞在相似的東西上……」

極端點來說,就連人造人要是移往古早之前差不多也和魔法少女一樣幻想不現實吧――對無法理解的冰上而言,在做不來這點上,魔法與科學是同等的。

然而,

「嗯ー。嘛,要是繼續深究的話或許是那麼沒錯,但又完全不在同一系統上的技術。要說就像是鳥翅膀與蟲翅膀似是而非的感覺……」
右左危博士邊飛邊歪頭思考。
「只是沒有區別但不代表是相同的東西――也可以說是相反吧。嘛,把這件服裝帶回去實驗室分析,或許又會有別的答案出現――但現在這時間點只會感覺『尺寸不適合我們』。」

「…………」

說明其中微妙的差別後,不自覺也容易理解起來,但談話的內容確實挺令人在意的。

失去直升機的她們為了移動才必須穿著魔法服裝,但藉此早點確認冰上變得無法使用『炎血』的可能性會比較好。

右左危博士所說的『好主意』,大概只是慎重起見的確認――然而這時在冰上的內心產生出『如果現在不能使用「炎血」的話,說不定就能脫掉這羞恥到不行的服裝』的期待也是事實。

既然如此想盡快嘗試看看。

雖然是在移動上便利的服裝,但在緊要關頭不能戰鬥的話就無法守護自己……。

說是這麼說,也不能露骨地做出一副高興的表情,冰上皺起眉頭說道,
「也是呢……非試看看不可。」

嘴巴上這麼說心理的期待卻壓抑不住――實際上要是服裝的緣故使用不了『炎血』還挺為難的,但畢竟冰上不是機械,無法完全駕馭住內心的想法。

和英雄上司也不同。

「那姑且先停下……不,就邊繼續飛比較好吧?」

「也是。因為在意的是使用魔法的情況下,科學之力是否也能正常運用――比起懸停狀態飛行狀態更能讓魔力發揮出來才對。」

「魔力是嗎……」

聽起來比魔法還可疑――要是真有魔力那玩意,絕對和平聯盟為何會選擇『魔法力量』之類愚蠢的說法呢?

魔力與科學力――要是會互相抵銷的話,或許也是互為相反的形態,冰上如此思考。

如果是變得無法使用『炎血』那還好,但也會有能使用『炎血』魔力卻被打消,服裝失去飛行效果,從這高度落下的可能性吧?

那麼一來還是先降低高度至安全範圍再嘗試會比較好,然而在此冰上『不過還是想早點確認明辨是非』的心情更勝於前。

討厭現在的打扮到那種地步。

「……Fire・Ball・Earth!」

說完冰上――釋放出『火焰』。

從手掌向正上方發射。

儘管沒必要釋放那麼大的火力,但調節過頭也無法確認吧――無法像她弟弟操作『火焰』自如的冰上,要是往正下方釋放,搞不好會出現群山燃盡的慘劇。

既然在空中,就像從自由式切換成仰式般將身體正面扭向天空後『放火』。

『炎血』。

冰上竝生由於左右左危的緣故,體內的血全部被替換過――帶有些微衝動就會燃起火焰的性質。

從她弟弟那繼承來的能力――繼承來的科學技術。

嚴格來說不只是『血』,『汗水』也好『唾液』也罷,冰上的體液全都帶有燃燒性――這種場合是讓手掌的汗產生『化學變化』發射出火焰。

不像想像那樣。

而是像魔術師在舞台上所做的――只是把秘訣裝在"身體裡面"而已。

火焰被發射出去。

如躲避球大的火球向正上方――不,冰上早已是以空中坐標來移動,相當於後上方的方向――發射火焰。

貫穿雲層後消失殆盡。

「…………」

如果是她弟弟甚至還能改變天氣――把科學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但那對冰上而言是既沒有力量做到也沒有心情去做。

「……使用出來了。」

「看樣子是呢――感覺如何?有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嗎?」

對右左危博士的心理檢查,冰上暫且重新思考後,
「沒有,和普通一樣。」
如此回應。

回答後才突然想到要是說謊就好了――要是有『就算能相對應使用「炎血」,狀態感覺也不太好,我想還是脫掉服裝會比較好呢』這樣說就好了。

說起來引退前線的冰上平時沒有使用『炎血』,要是憑感覺來評價的話,明明怎樣都能回答的。

「呼……幸好魔法少女的服裝沒有和竝生醬的『炎血』互相抵銷呢。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嘛,好是很好啦。」

如今也無法撤回前言,冰上落魄地同意――做了無用的期待心情又更加沉重。

就結果來看,左右左危博士和冰上竝生在飛行時所做的確認――用絕對和平聯盟的風格來說『實驗』的結果,看似是杞人憂天、不用特別試驗也沒關係的樣子告終,然而以讓自己期待落空的冰上的個人感想,這個確認其實富有意義――富有很重大的意義在。

其一是左右左危博士所說的『魔法與科學的相性』,那像好與壞般的東西是確實存在,事實上隔天在與這裡完全不同的場所,穿著魔法少女服裝的人造人『悲戀』就連一毫米都沒辦法浮起來。

考量到在戰地的安全性,冰上是否能使用『炎血』是十分有試驗價值的實驗。

因為那場實驗的結果,在接下來的戰鬥――在接下來的遊玩上,她們會比其他玩家得到更明確的利益――然而。

然而這場實驗――也產生即便互相抵銷也綽綽有餘、意想不到的損失。

也是與這裡完全不同的場所。

很遙遠很遙遠的場所――在四國內幾乎是對角線的位置。

黑衣魔法少女『Spurt』。

『火法師』――『白夜』隊的隊長。

她――正看著天空。

從幾乎是不可能看得到的距離。

從無論使用什麼科學儀器也不可能掌握的距離――目擊到那場實驗。

「嘿~~?……什麼啊,那個~~」

冰上竝生與『Spurt』。

兩名性質不同的魔法少女的――對戰伏筆,在此悄悄被埋下。



抵達香川縣的某所國中。

路途中既沒什麼新發現,也沒受到所屬絕對和平聯盟魔法少女的襲擊,到達冰上的上司所降落的的操場上。

著陸也不是很難。

和步行一樣沒什麼變化,將腳踏下地面。

到底是以什麼力學來作用啊……,毫無疑問是服裝的力量在作用沒錯,但明明只是穿著並非被連接上,為什麼也能『如心所想』飛行呢?

無線系統之類的嗎?

那先暫且不提,雖然飛行駕駛員的報告也有錯誤的可能性,但試著親自抵達後,看來冰上的上司的確在數日前來過這裡的樣子。

因為有一間校舍處於半毀壞的狀態。

充滿無數個破洞而崩壞倒塌。

……從沒有回復原狀來看,這不是出於『違反規則』而造成的破壞。但也難以想像是被人類智慧所及範圍的力量給破壞的――也就是說這是出於魔法之力的破壞。

看似能分析為在短時間內連續受到光束射線般的攻擊――但這是自從來到四國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明顯的『戰爭』痕跡。

真不愧是我的上司。

地球撲滅軍引以為傲的英雄。

當然光憑崩塌的校舍要能確實判斷他曾經在這裡待過,儘管知道他是英雄的人非常有限,無法有第三者證明此事――然而試著搜索一下操場,就發現地球撲滅軍開發室所製作的收容箱被扔在一旁,沒必要仰賴直覺。

這裡面也曾裝過可拆解式的『戀風號』――失去全部裝備的她們仍期待是否會有什麼東西遺留下來,但很可惜的裡面一乾二淨、空無一物。

「可以的話也想探索看看崩塌的校舍內……怎麼樣竝生醬?覺得能去嗎?」

「很危險不是嗎?儘管說這件服裝多少也有出色的防禦機能……」

似乎有的樣子。

雖然在操場著陸後冰上以不經意、而且自然流暢地提議要替換衣服,但那時右左危博士告訴她了那種事。

與其說又再次一點一點丟出的情報,不如說像在捉弄自己的精神一樣――但被這麼說道再加上看見被破壞的校舍後,即便服裝多不合心意也不想脫掉。

要是穿這件服裝就不能放出『炎血』更是如此――實際試著稍微測試過,這服裝與外表帶有的輕飄飄感相反,說是布料伸展性意外的好,不如說異常地堅固。

「基本上是擁有輕鬆防禦『切斷王』或『破壞丸』攻擊程度的防禦力――我是這麼認為的啦。」

雖是右左危博士親口說的,冰上還是覺得太過誇張――但那種發言的確有說服力說是守護鎧甲的程度。

話雖如此,和防彈背心或防刃背心相同,裸露出來的部位並不能保護到。要是頭受傷害也會承受百分之百的傷害,況且還是手腳設計露出度很高的連身裙――而且又是身體發育完的冰上穿上子供大小的服裝,露出度又更上一層樓。

以如此打扮想探索崩塌的校舍內,亂來也要有個限度――有可能會更加崩壞倒塌,就算沒有皮膚也很可能會被碎片割傷。

「也是呢。」
右左危博士在此也坦白接受冰上的意見。
「不得已那只好遠觀確認完吧。不過不覺得其他的校舍有姑且調查看看的價值嗎?」

「其他的校舍……嗎。」
也對。

看到這景象,怎麼想都會認為校舍是被破壞的,儘管只因上司著陸在操場附近才會將視線頭向那,但崩塌的校舍旁也建有原樣無損的校舍。

雖然看起來像是與在此發生的戰鬥無關的校舍,但也並非絕對無關――其中就算有關於追蹤目標(冰上的上司、『悲戀』、杵槻鋼矢、登澱證)的線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在沒有其他方針的現在,似乎能說是十分有探索的價值。

「如果讓我說句像在做夢般的話,要是室長有為像我們隨後來救援的人留下訊息就好了呢。」

「那還真的像在做夢般說的話呢――那孩子會期待有任何救援來嗎。」

「…………」

雖然說得好像很了解她上司似的感到有些不愉快,但正如她所言――而且比起外表看似冷酷其實內心意外感情豐富的冰上,右左危博士更近似於那名少年的位置也沒錯吧。

儘管那點更加令人不快。

「那就去看看剩下的校舍內吧。」

「是。」

「校舍內禁止飛行喔――要是習慣的話另當別論,對飛行初心者的我們還是暫時別在室內飛行會比較安全。」

沒想到會被說到那種事,但也正如她所說――不飛的話就會想脫掉呢,然而擁有如此防禦力的現在,就算不用擔心校舍崩塌,處在緊迫狀態的四國想脫也脫不得。

兩名強硬穿上魔法少女服裝的成年女性在四下無人的校舍徘徊尋找什麼,宛如怪談一般――不,如果自己是學生聽到這種謠傳,比起妖怪或幽靈更會覺得是變態吧。

總而言之先探索校舍。

然而卻有數棟的校舍――光兩個人調查覺得似乎會花不少時間,但以右左危博士分析人類的行動模式作為根據來進行探索,沒有冰上所擔心的還花時間。

不過就結論而言,這次探索沒有任何成果――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什麼也沒能發現到。

理所當然。

名子也是在此登場的杵槻鋼矢――在她從德島縣藤井寺騎『戀風號』出發前往四國西側前,曾經順路到這所中學校過。

也就是說她們與杵槻鋼矢不只是錯身而過而沒能相遇――而且她還將這所國中像是能成為重要『線索』的東西通通回收。儘管其中之一正是冰上現在身上這件轉手過很多次的服裝――這裡對她們而言已經是被挖掘過的寶庫。

在某種意味上她們早就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開始與杵槻鋼矢戰鬥,而現在來看杵槻鋼矢更勝她們一籌。

因此才沒有像是能成為追蹤提示的東西――即便在烹飪教室似乎有做過料理的跡象,也只是充其量的程度。

「不過會如此不靈巧使用這廚房的……我想除了室長以外也不會有其他人。或許室長曾經想在這裡料理過。」

「……如果那不是說安慰的,而是作為事實知道的話,竝生醬挺令人不舒服的呢,還穿成這樣。」

被說還穿這樣。

這不是拐彎抹角在罵我這身打扮很噁心嗎……還是被相同打扮的人!

「嘛,英雄君沒有留訊息也在意料之內啦……,但這裡乾淨到什麼都沒有,也有種違和感呢……還以為會出現一、兩具屍體之類的。」

「那、那種事妳還想過喔?」

「只是直覺罷了――不過如果那直覺是正確的話,在現今四國死亡也許是違反規則的。」

「死亡?」

「不,要固執己見說在預料之外也不會太牽強附會喔――畢竟是成為魔法之島的四國島。在那種情況下,我不認為三百萬人全員都因『違反規則』而爆炸炸死。機率上照裡有幾成會死在恐慌時所產生的事故或混亂中才對――至少到哪都沒有屍體這件事不覺得奇怪嗎?」

「啊……被妳那麼一說―」

到這裡一具屍體也沒見過――因『爆炸』而破壞的損失可認為是違反回復原狀這原則。既然如此死亡合乎情理也會有適用的『規則』――

「不管是『違反規則』而死,還是其他以外的死因致死,只要喪命不分青紅皂白就是違反規則……因此屍體和右左危博士的直升機一樣,爆炸到連碎片都不剩――完全消滅掉。」

進而『失蹤』。

雖然在沒有親眼見證過的情況下,終究不過是個假說,但可能性非常高――而且說實驗帶有遊戲性的右左危博士更增強了假說。

因為在四國要是到處堆疊屍體『遊玩感』明顯會減少……。屍體的處理還有破壞的回復也不是不能看作成為了讓少女們盡情遊玩的『裝置』。

「這裡也有那種事?誰死掉的殺害現場,連屍體一同爆炸――然後現場再什麼事都沒發生似地回復原狀?」

「呀……還無法斷言,如果說想斷定為哪邊的話,回答NO的正解率看起來會比較高。不過要真的是如此也無法確認――嘛,沒屍體總比有屍體好。」
大概吧,右左危博士說出適切的感想。

雖然不覺得到『他媽的根本在說謊』的程度(還是有一點),但人道主義的意見怎麼也不適合她――若說到平常的行為更雄辯了事實吧,不過不適合說些正經的意見要說不走運還真是不走運。(譯:求助,原文:普段の行いがより雄弁にものを言っていると言えばそれまでなのだろうが、真っ当な意見が似合わないというのは、不遇といえば不遇である。)

「如果真要說夢話的話,要是有我們穿著服裝原持有人的屍體就再好不過了――嘛,又不可能是那麼簡單的遊戲。到這裡事情進展已經順利過頭了呢。」

「…………」

要是有自己身上穿著服裝原持有人的屍體就再好不過了,這發言就真的是『他媽的根本在說謊』的程度……,儘管那令人不舒服的話也是能預期的。

不過從右左危博士的那則發言,最初想到是『我現在穿得慘不忍睹的服裝原本是哪位可愛的少女穿的呢」。

在設計意圖的交互作用下,這件服裝雖被冰上定義為像是惡的化身、惡意的集合體,但單純來看就是女孩子所穿的服裝――『原持有人』這說法是右左危博士說的,然而冰上一點也不打算將這件衣服當作是自己的,因此現在這件服裝的正統持有人仍是某位魔法少女。

到底是什麼樣的孩子呢――是騎乘『戀風號』的那孩子,還是其他人呢。能確定的是在此我們持有三件服裝,代表著在四國失去服裝的魔法少女有三名。

是生是死不得而知……就連錯身而過的那孩子之後也未必平安無事。

「如果我們奪取服裝這件事被絕對和平聯盟那知道,當然會想辦法奪回來吧――尤其是服裝的持有人,會把敵愾心毫無保留地傾注過來。」

「自己的服裝被那樣穿,都怒火中燒了吧。」
右左危博士一副無關與己的口吻說到。

關於那點不太警戒的樣子,是因為認真考慮過其中幾名死亡的可能性吧……。

「即便說要還回去,也有洗乾淨的必要呢……,拉扯過的布料是否會回復原狀也令人不安。」
對右左危博士硬是要假裝開玩笑的冰上如此說道。
「唯獨那件黑色服裝不能就這麼還回去就是了。」

「哼ー嗯,就我而言是想把多餘的那件給『悲戀』醬穿看看呢――還有竝生醬的上司。」

「哈?」

「相性確認的延伸。說是過敏測試,倒不如說是想讓集結科學精華的機器人和非少女的少年穿看看是否能發動魔法而已――怎啦,竝生醬,想像上司女裝的樣子興奮了嗎?」

「才沒有興奮……說什麼鬼話。請別把人說得跟變態一樣。」

儘管做了像是變態一樣的打扮。

而且也不是沒想過尺寸稍小的黑衣服裝被十三歲成為少年的他穿上。

「最後到底會成為什麼樣的集團啦。成年女子兩名和一台人工智能外加十三歲少年,全員都穿起魔法少女的服裝。」

雖然冰上憤恨著如此說道,但令人遺憾的是那個集團在數日後就會實現。當然那始終是她們努入獲得回報,能與『悲戀』和上司再會的未來場景就是了――。

「總之這裡沒有收穫――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竝生醬。能確認妳親愛的室長以此為出發點,而且有某些戰鬥行為,然而線索就那樣突然斷掉的感覺。」

「是啊……。『戀風號』曾一時被停在藤井寺,能推測室長曾騎自行車從此國中到藤井寺過。因此這次別高度飛行,試著邊以低飛的形式在道路上探索,一邊從來的路回去怎麼樣。……還有,『親愛的室長』這種表達可以幫我撤銷嗎?」

「呵呵。對新手而言比起逆巡禮,果然按照順路走會比較好呢――嘛,就那麼辦吧。」
右左危博士無視冰上附加的請求,如此答應。

儘管沒有反對替代,但也沒有極力贊成。

沒辦法啊,冰上自身也想不出有什麼好主意――即便追尋『親愛的室長』走過的道路,也不覺得會有什麼線索,而且蹤跡感覺也被後來的大雨沖刷掉。

不過在校舍再怎麼找也沒能發現什麼,兩人非得轉移至下個階段不可――



說實話這時的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也能夠自力發現關於被她們組織看待成半擁戴半礙事的英雄更直接的線索――說是這麼說,完全以旁觀者清的角度或許挺令人不舒服的。

不僅限於四國遊戲,各式各樣的遊戲都一樣,對此遊戲很有興趣的玩家和觀眾作為旁觀者觀看之間的想法與感受實際上是會產生差異的,哪一步是根據情況所對應出最佳的一步,即便是檢討戰或感想戰也設立不出來,不明白真正的意義何在――即便是真正的意義也不會明白。

看到充滿無數個破洞而崩塌的校舍,她們也不是沒感覺裡面似乎有些什麼,右左危博士雖姑且考慮過要搜索崩壞的校舍內,然而考慮到被活埋壓死的風險,就放棄那裡的探索,專心搜索其他剩下無損的校舍――這看似次善之策的行動,其實對當時的兩人而言無疑是最適當的。

不,事後想想的確是最適當的沒錯――但右左危博士經常不以完美無缺而是八成正解的遊玩風格,就算總體上是朝向勝利,在此也沒有朝向最確實的勝利前進。

現在雖難以理解穿著煽情衣裝的理由,但右左危博士『謹慎為上』的風格反過來說就是討厭承擔責任、付出犧牲――總之,穩健踏實的冰上就別說了,右左危博士也不擅長賭博。

和她女兒不同――不。

和她沉溺賭博迎向死亡的女兒一樣。

那先暫且不管,考慮要低空飛行至藤井寺為下個行程行動的兩人,從無損壞的校舍走出來到操場時,

「……呼―」

正好看到與一名從她們放棄探索、崩壞校舍的裡面,不如說是隙縫中爬出來的男子――而渾身沾滿灰塵與泥巴,全身上下滿是擦傷,蓬頭亂髮的男子也抬頭看向那兩人。

如果時機再偏差一點,冰上她們也許就會在他登場前出發,或相反能從暗中觀察他爬出來後的行動,但就是那麼剛好,躲也躲不掉――因為在學校操場像是能藏身的場所一個也沒有。

也就是冰上絕對不想被誰看到這副羞恥到不行的魔法少女打扮,突然被陌生男性目擊到了――何況是對方不用趴在地上也看得見內褲的服裝。

殺死他。

瞬間冰上湧出了殺意,然而她還沒失去理智到給好不容易能遇到像是四國的倖存者一發『炎血』。

冷靜、沉著冷靜。

只是稍微暴怒而已,被右左危博士從身後牢牢鉗住雙臂的程度,很容易就能制止高舉過頭的慣用手。

也擔心要是在此想擺脫那奇怪的束縛爆發的話,強硬穿上的服裝會脫落下來――脫落的話就故意脫落或許還比較好。

怎麼看都比裸體還羞恥的打扮――偏偏又是被異性看到。

幾乎只顧著被看到的事,冰上居然怠慢要觀察對方――大概是多自己一、兩歲的男性。

由於從學校校舍出來,總覺得給人種像是教師的印象,但難以想像直到崩塌前還在裡面授課――從和冰上她們不同穿著長袖長褲像是的工作服的衣服,額頭上戴著頭燈,萬全準備的姿態來看,與其說純粹是從這破壞中逃生的倖存者,

不如說和冰上她們一樣是來探索調查這裡的『破壞痕跡』與『戰鬥形跡』――結束後才從校舍爬出來這印象。

連右左危博士也放棄的部分,這男子卻都探索了……注意到這事實的同時也對這男子產生警戒心。

「啊……」

既沒嘲笑也沒輕蔑她們的打扮,那男子慢慢站起身――站起身後意外還挺高的。

「還以為是誰,這不是左博士嗎――好久沒問候您了。」

彎下那高聳的背,深深敬了一禮。

對方意想不到又循規蹈矩的禮節不禁讓想盡各種辦法都隱藏不了這身裝扮,使身體扭扭捏捏的冰上打直腰桿――儘管打直腰桿對服裝的負荷更加劇烈。

剛剛這男子叫了左博士的名分?

太扯了吧。

要把現在與冰上做相同裝扮的右左危博士認識為本人,除非是相當熟識的朋友不然很難辦到――畢竟是如此變裝打扮過。

說是變裝不如說是變態。

不,儘管實際到識別前也花了數秒時間――

「你這不是酸湯博士嗎――沾滿泥土一瞬間還沒看出來。在幹嘛呢?」
右左危博士如此回應。

酸湯博士?

雖然妳(我也)覺得對方渾身沾滿泥土到能責難不修邊幅,但那不是現在的重點。

既然是認識的,這位男性該不會是比冰上的上司更先派遣到四國的先遣隊生還者之類的吧?

不過就冰上來看,即便揮去渾身的泥土,也完全不記得這張臉――儘管她雖然是在組織內持有相當情報網的萬事通,也不會記得地球撲滅軍全員的臉。

但至少記得先遣隊的調查員名單裡沒有『酸湯』這名子。

「就算被說在幹嘛……正如妳所見,在工作喔。」

男子摘下頭燈,搔搔頭宛如害羞難為情的樣子――不不不,現在想害羞的是我們這邊。

「還有博士什麼的請別說了,我還沒取得博士的名號呢。」

「是嗎?明明是比博士更加聰明伶俐的人――吶,酸湯君。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冰上竝生。」
右左危博士拍拍冰上的肩膀說道。

朋友?

不是敵人嗎?

雖然沒發出驚嘆聲,但畢竟是不得知道右左危博士真意的情況,在此先姑且配合――肯定是作戰的一環沒錯。

親切稱呼對方為『酸湯君』也不得知道對方的真面目――這玩笑般的『朋友』稱呼年紀較自己小的大多都會附加『君』啊、『醬』啊。

冰上如此認為後,右左危博士平淡地,

「也幫竝生醬介紹一下,這邊是酸湯原作。魔法少女製造課的研究員喔。」

告訴了她――欸?



直到剛才為了調查險處才有點灰頭土臉,撥掉灰塵來看是名不得了的美男子――為什麼在這樣的人面前我是做這種打扮呢,冰上不禁打個寒噤,但酸湯原作如果真的是絕對和平聯盟裡所屬魔法少女制造課的人員,看到她們這種打扮不會有太大反應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是製作這件服裝的人――不,即便如此還是不對吧,部外者都穿著他們自己製作的魔法道具,應該會感到驚訝吧?

對那點看起來卻沒怎麼反應,他像是單純高興和好久不見的右左危博士再會般微笑說,

「現在是課長。承蒙您過獎了。」

課長……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

欸……那可真是不得了的地位?

「哼嗯。你也變得很了不起呢――話說回來,這次的四國異變,是你幹的好事?」

「不,要一概而論也――事情相當錯綜複雜,要說的話大概不是―」

「到底是還不是。」

「不是。」

酸湯課長莞爾浮出惹人喜愛的表情。要不是自己穿這身打扮,也許會更坦率對他抱持好感。

然而冰上一想到他是設計被逼迫穿上這件服裝的其中一員,無論看起來有多美男子,都無法否定對眼前人物的敵愾心。

不,這不只是冰上一人羞恥心的問題――利用『魔法少女』、不到歲數的小孩來進行戰鬥實驗的部屬之長,而且還可能是製造出現今四國慘狀的主犯,不該是與競爭組織的人握手,友好遞名片的時候吧。

再怎麼想都―

……不,想到就連地球撲滅軍也做同樣的事把十三歲的少年當英雄看待,如此批判果然只是自己的意。

「嘛,大部分都是企業機密,就算是對我有恩情的左博士也不能告訴您――有點小麻煩呢。」

「可不是有點就算了吧。」

右左危博士正經吐槽什麼的,幾乎不曾聽過――雖然一副吃驚的模樣,但同時也讀取到像是『一如往常』的感情。

「兩、兩位是怎麼認識的呢?說有恩情什麼的……」

簡單說明一下情況。

雖然不太能理解酸湯課長待人和善有禮,與右左危博士對答也相當融洽的原因――現在如果在四國進行著遊戲的話,這不就像在遊戲的起始點和最終BOSS遭遇了嗎?

冰上對電動遊戲也不是很清楚,但從出發點就能看見要打倒的魔王城,似乎是某款知名的遊戲……。(譯:勇者鬥惡龍系列。)

「沒什麼沒什麼,竝生醬。這孩子單純是我以前認識的人。有恩情什麼的,只是想敬重我而已――簡單來說,是我前夫的同期生。」
右左危博士簡潔明瞭說道。

前夫――飢皿木鰻。

地球撲滅軍的外事人員――儘管不是組織內部的人員,也能說是軍屬,涉及『英雄』招攬的一人。

「自從和丈夫離婚以來就沒繼續來往――嘛,看起來越來越活躍的樣子,比什麼都―,本來是想這麼說啦――在幹嘛呢,在這種地方。」
回到最初的問題。

不,要說的話,冰上她們也許更該被問才是――但說實在的,想到要娓娓道來關於這件服裝的事就一秒也待不下去。

雖然也很感謝他紳士地忽略成年女性的魔法少女裝扮――但只要問為什麼會打扮成那樣,明明就能不進退兩難說明個永無止境。

當然如果是魔法少女製造課的人,用不著問也許都能推斷出大致上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就不去問那方面的事是因為會違反作為紳士的禮儀嗎。

不是因為喜歡穿得像這樣的人吧……。

「非常抱歉,目前正在工作――也能說在實驗調查。」

「課長大人親自?」

「嗯。因為人手不足呢。絕對和平聯盟現在處於毀滅狀態――就如您所想的。」

「也是啦……嘛,就算你人手足夠也是喜歡到現場工作的類型吧。」

右左危博士瞥向崩塌的校舍一眼――自己都判斷危險而沒有進入調查的場所。

覺得被調查的那裡似乎有著什麼――即便無關勝負似乎也有像是不同研究領域同事間的競爭之心。

「上司冒風險行事雖不該值得讚賞,但令人意外唯獨你這傢伙反而活了下來……。」

「哈哈哈。那麼說來您也不是嗎――改變風格了嗎?您可不像是會來這種危險地帶出差的人。那麼說來,飢皿木的事請節哀順變。」

直言不諱地表示哀悼――對此右左為博士以「啊,那沒什麼關係」輕易帶過。

體諒交談關於共同熟識的人逝世的事這大概是第一次,然而彼此卻都像沒提及什麼大不了的事一樣――總覺得聽起來像是不同物種在談話的感覺。

插不上話。

「那,有什麼成果嗎?做像是在糟蹋美男的土氣舉動――搞得自己汗流浹背的調查情況是?」

「哼ー嗯,該怎麼說呢。對我們而言能說是成果的東西――不過也許正好呢。可以把裡面發現到的這個送還給妳們。」

這個,給我們?

酸湯課長從背著的背包中取出的是――

「!!」
足以讓冰上瞠目結舌的東西。

不,『那個』在地球撲滅軍的道具這意味上,和扔在花圃的收容箱相同,在冰上的上司所殘留的痕跡這意味上,也和烹飪教室的使用痕跡相同――然而『那個』所持有的含義完全與先前不同。

大太刀『破壞丸』。

也是他帶去四國的行李中最大的科學兵器――的手把?

手把……不,用那種說法某些人會被激怒吧,正確來說是刀柄?總之是刀柄和護手――而折斷碎裂的刀刃部位,遺失了。

令人毛骨悚然。

在嚇得全身狼狽不堪的意味上,冰上目前的打扮也相當狼狽,然而至今為止處理掉上百隻『地球陣』,讓地球撲滅軍得以自滿的兵器現在卻面目全非還回來。(譯:這裡用了総毛立つ、尾羽打ち枯らす、身繕い,等等文字遊戲,翻譯能力不夠姑且這樣。)

說起來構造上這科學刀劍會有『折斷』這回事嗎?開發室的落雁吉利要是看到自己的作品變這副德性,搞不好都會哭了。

「……哼嗯。」
不愧是右左危博士(儘管也許是跟自己部署無關),像是冰上動搖的樣子完全不見著,但就連喋喋不休的她也罕見地不再說閒話。

平常這時明明會回擊一、兩句諷刺的玩笑,卻只是把『破壞丸』的殘骸收回來看個仔細。

「謝啦。」

「不客氣――啊,用不著擔心。您那邊英雄君似乎還活著。不過正如所見他也失去仰賴的武器……」

如此說道的酸湯,不禁讓冰上想追問一番,但在此表面上還是裝作沒反應。

光說英雄還健在也高興不起來。

也不保證那句話是真的――糊里糊塗隨意反應只會被當成笨蛋。都打扮得像笨蛋了還要被別人當笨蛋看待嗎。

無論看起來是多紳士的美男子,還是親自出於前線的工作勤奮者,這男子導致四國現今的處境,即便還說不上是主因,但至少是遠因以上是可以確定的。

說起來會在他所謂的危險地帶與舊識的右左危博士相遇本身就不太自然――不可能當作偶然就算了。

做好等待,張開顯而易見的陷阱――是要將某種錯誤情報傳達給冰上她們的計畫?最險惡的,就連這男子不是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的可能性都――

「不用那麼警戒也沒關係喔,冰上小姐。」

像是注意到從這裡發出來的視線,酸湯課長看向冰上說道――目光卻一直避開。還以為要做什麼動作,多半是純粹是不知往哪看才好的樣子。

顧慮到令人發火。那先暫且不提,

「不用那麼警戒也沒關係……是?」
冰上以一副自己身穿女式西裝的形象,精練地回問過來。
「儘管要淺薄提防你是不可能的。」

即便打算採取毅然堅決的態度也間接創造出『淺薄提防』這謎之用語,動搖雖沒能完全藏住,但酸湯課長也沒言及到那方面,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不,我的意思是在這碰到,不是什麼陷阱、作戰之類的――我也沒有要欺騙妳們的理由。」

「……那,只是偶然囉?」

「或許是牽連著紅線吧。我和―」
雖帶有玩笑的口吻擺出姿勢,酸湯博士,
「左博士的。」
想繼續卻狠狠地撲一場空――像被當作討厭的對象甩開的感覺。見右左危博士本人則是充耳不聞,如聽膩他開那種玩笑的樣子。

「嘛,不是偶然倒是真的――我的目的與妳們相同,所以會同樣發現重要地點,會同樣進行實地考察也是必然的吧――要說真有不同的地方,就我和妳們不一樣,不討厭衣服弄得髒兮兮的而已。」

「…………」

總覺得那種說法有像是被藐視的感覺――但那純粹是身高與我方自卑感的問題吧。

探索相同的『重要地點』卻能得到成果的冰上她們和得到成果的酸湯課長的不同――

「不,發現刀柄對我而言也說不上什麼成果――不過能讓地球撲滅軍全自動人體切割機完全粉碎的事實也算是成果吧。」

「完、完全――粉碎?」

「哎呀?還以為不用說到那地步……」
酸湯課長回頭看向右左危博士。

由於是故友,似乎能不太顧慮直視右左危博士危險的裝扮――儘管冰上看到故友穿成這副德性肯定會討厭,但那種程度對曾有親近時期的兩人(算上『前夫』三人)也許沒什麼大不了。

總之,接過視線的右左危博士,

「啊,那孩子是最近才知道魔法存在的新人――連研究員都不是,酸湯君就體貼點說明一下吧。」
隨後補充說道。

「那樣啊,那――。不,就那把刀的破壞痕跡看來,是出於魔法少女『Pathos』所使用的固有魔法『正好』――魔法對科學的勝利。這點,對我們而言是明確的功績。」

「從我們科學之徒來看的確是不怎麼光彩――敗北了呢。」

右左危博士說完隨意把刀柄扔進瓦礫堆中。酸湯課長在崩壞的校舍中匍匐好不容易拿回來的……,但或許那在某意義上帶有諷刺意味。

酸湯課長一點也不意外似地,

「啊ー,這樣好嗎?」
聳肩說道。
「明明好心還給您的。即便是那種破片,我們也可能會分析出地球撲滅軍的企業機密喔?」

「不要緊。反正是把被魔法擊碎過的大太刀――現在可不能增加負擔。」
右左危博士嚴苛地斷言。
「不過實際上我想就算不拿回去,依你們現在那種情況要分析也不可能。」

「呵呵……正如您所想的。」
酸湯課長「真不愧是左博士。現役的呢。」笑嘻嘻地說道――而在另方面,冰上移動了。

不發一語就用服裝的魔法飛到崩塌校舍的瓦礫堆上――撿起右左危博士投出的刀的殘骸。

所幸沒有丟到很裡面,冰上伸手就輕鬆拿到――然後再轉個U彎回來原先的地方,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聽兩人的談話。

不過再怎麼若無其事,

「在幹嘛,竝生醬。」
還是逃不過右左危博士的質問。
「為什麼感覺還沒被發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以為我沒看到?」

「欸? ? ? ……? 怎麼了嗎,我完全不明白……問我現在正在做什麼的話就回答妳吧。這個叫做呼吸,是不做就會死的行為。」

「不,我是說剛剛妳光明正大飛起來去拿回『破壞丸』的事。不是牢牢握在手上嗎,那種服裝可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欸? ? ? ……? 怎麼了嗎,我完全不明白……問我現在正在做什麼的話就回答妳吧。這個叫做呼吸,是不做就會死的行為。」

「……不,沒事。繼續在那邊呼吸就好。」

硬是蒙混過去了。

不,也沒蒙混到就是了。

總之冰上鬆了一口氣――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只是有點感傷。而且那不是冰上的感傷,而是某人的感傷。

像右左危博士對『破壞丸』沒什麼留戀,在留戀這意味上,冰上也並非與這把刀有關係――就連實際揮過這把刀的英雄少年也一樣吧。

然而如果要正本清源,這把刀是冰上的前任者――劍藤犬个所使用的武器。被說是唯一撼動過英雄少年那顆不存在的心的故人。

即便是不曾見過,就冰上來看像是小姑娘年紀的少女,但關於那點,冰上對她的事心情上一直以來都很複雜――

就算是英雄少年,也沒有要把這把刀當紀念繼續使用吧,實際就丟在這裡了――但這個,對那名少年而言不是唯一重要的東西嗎。

所以才會回收。

不是不由主自,而是參雜各種複雜的心情才回收起來。

嘛……雖然不是不做就會死的行為,但自從冰上來到四國,不,從那天接到右左危博士打來的電話起,有了像是頭一次做『工作』的心情。

……儘管之後做的幾乎不像在工作。

「使用得……真是運用自如呢。魔法少女『Stroke』的衣服。」

酸湯課長說道――與右左危博士不同,關於她行動的理由並沒有多作著墨,反倒像利用她的行為本身藉此把話題轉到另個風向。

「魔法少女『Stroke』?」

「嗯……您不知道是嗎,這樣啊。不,雖然沒馬上就注意到的我也很奇怪,但那件服裝,似乎是我認識的魔法少女所穿的服裝。」

身為魔法少女製造課之首,的確也許該馬上注意沒錯,但這種場合奇怪的是冰上的打扮。不過布料都拉長到這種地步,要想像出它原先的形狀就算是製作人也很難吧

「魔杖『Step by step』……,似乎沒拿著呢。」
不知為何酸湯博士確認起冰上兩手的手腕說著。隨後「哼嗯……」做出一副在思考的臉。
「順帶一提魔法少女『Stroke』是把破壞這校舍到這副德性,固有魔法『激光砲』的使用人。」

「……是嗎。」

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冰上姑且先同意回個應――雖是早已明白的事,但一聽到實際上這破壞是出於一名少女的行為,就變得難以接受。

既沒使用任何兵器,也沒消耗任何能源,就做出如此駭人暴虐的事――而且還說在實驗階段。

「那知道我穿的服裝,是哪位魔法少女醬的衣服嗎?」

右左危博士順勢抓住機會,向舊友提出如此問題,但酸湯課長在此並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因此而無視,
「吶,左博士,我有個提案。」
回擊過來。

「提案? 什麼提案?」
右左危博士既沒表露失望也不失警戒――在敵人地盤能這麼坦蕩蕩,心臟還真是大顆。儘管光能以那種打扮坦蕩蕩就夠大了。

「同盟這提議如何?至今為此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如果想進行不明室和魔法少女製造課的共同研究的話――不,雖然提出同盟的是我――但不是和我。」
如此說道。

相信冰上小姐的溫柔――如此說道。

「有個想讓妳們組成同盟的孩子喔。作為CLEAR遊戲的候補,我也非常關注她,但總覺得就這樣下去她也許就會喪命了。雖想盡可能關照――讓她跟上遊戲,不過我再參與下去,會破壞遊戲平衡的,所以之後想先交給妳們。魔法少女『Stroke』――名子為手袋的女孩子。」

「手袋……?」

瞬間。

右左危博士一臉目瞪口呆的樣子。

說是預料之外以冰上來看更像是近乎意外不明的要求她也不是沒嚇到――然而更驚訝的是右左危博士居然一臉驚呆的事。

對右左危博士而言是更意味不明的提案――嗎?

「……手袋,該不會―」

「沒錯――名子很稀奇所以記住了呢。是八年前妳的前夫同時也是我的摯友,飢皿木鰻先生關照過的她――話雖如此,更讓我印象深刻的不是姓而是名呢。手袋鵬喜(てぶくろ・ほうき)。」
酸湯原作百感交集地說。
「因為是魔女飛翔的掃帚(ほうき)呢。」

第6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話 「層層逼近的植物!魔法少女與科學女子。」




善與偽善是完全相同的行為,差別在於你朋友做的是前者,而你敵人做的是後者。



儘管故事和廝殺漸入佳境,但想先公開一次現在參加四國遊戲每個人的現狀,講仔細點是位置情報。

那情報並非誰掌握住全部的情況,而是以描寫技巧中所說從『神的視角』捕捉到的情報,反過來說,越知道其他玩家的位置情報,越有條件讓遊戲展開成對自己有利的局面。

比如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副室長,獲得『英雄的照料人』這榮譽的冰上竝生,與同是地球撲滅軍不明室室長,從後台被硬拉上舞台,也是讓部下發起政變的研究者左右左危博士,她們來到四國的事大部分的玩家都不知道。儘管最終成為CLEAR玩家的可能性很低,但豈止是位置,連參加沒參加幾乎都沒被誰得知的情況下,是還算不錯的條件。

她們目前在香川縣的某所國中。

是英雄少年開始冒險的地方,路上幾番波折的她們終於抵達起始點――說是出發前的準備,倒不如說是花時間換好衣服的感覺,幸好冰上也習慣得差不多――習慣可是非常可怕的玩意。

雖真正恐怖的是她們身穿的服裝。

先不管冰上如何,右左危博士從一開始就幾乎不把自身裝扮當作問題看待――即便同樣是才女,在經驗方面冰上儘管不甘心但仍在心中佩服右左危博士。

但經驗老道才正是問題所在――現狀她們與右左危博士的舊事,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要說是這次四國遊戲黑幕般存在的男子,酸湯原作相遇,而且被他『請託』意料之外的事。

想請她們『幫助』某位魔法少女這委託。那到底是是吉是凶,現在不得而知。

而且那名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Stroke』。

瀕臨絕種的手袋鵬喜。

半信半疑仍盲目聽信幼兒期的『診斷』,一直以來珍惜自己這個種族的最後成為了『魔法少女』,在某種意味上算是達成夢想的少女――因實現又失去夢想的少女手袋鵬喜,追逐一級河川吉野川的氾濫而得知位在德島縣大步危峽,絕對和平聯盟的德島本部遭受到的『破壞』,卻折返順流而下――照河川原本流向來看的話――想探討氾濫原因(雖然她意志也沒積極到哪去,本來的自覺也近乎『下意識』的行動),正往乾涸的吉野川河口前進。

雖然不需謹慎飛在空中穿越遮蔽物,但畢竟和魔法少女『Pumpkin』不同沒做過『飛行』訓練,始終也沒有訓練的動機,因此互相抵銷下飛行速度也沒快到哪去……。(譯:原文是寫『Giant Impact』,但有刻意做飛行訓練的是『Pumpkin』,所以我認為『Pumpkin』才對。)

手袋鵬喜從左右左危博士來看,是前夫――飢皿木鰻的『診斷』對象,對冰上竝生而言,則是現在被迫穿上這件羞辱服裝本來的持有人,但就那種緣分而被委託要跨縣境去援助也太不講道理――說起來本身就不認為酸湯原作的委託有道理在。

然而在她們尋找人造人『悲戀』與英雄少年之際,作為下個指標的杵槻鋼矢和登澱證――要幫助曾經(雖也沒多久以前)與魔法少女『Pumpkin』和魔法少女『Metaphor』兩人同隊過的手袋鵬喜,絕非毫無益處――大概。

也許不用說是在白費功夫。

至於她們對此『委託』得出什麼結論先往後延――下個位置情報是杵槻鋼矢。

魔法少女『Pumpkin』。

雖曾經一度與冰上她們異常接近,但兩方卻沒那自覺――甚至連『與靜音直升機錯身而過』的自覺都沒有。

身為魔法少女卻脫下服裝騎上科學產物自行車『戀風號』的她,豈止不好說是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成員,根本就像要叛變組織一樣――總之從相當不利的狀況開始勝負的她仍頑強、堅強地生存下來,現在正往愛媛縣的松山市――絕對和平聯盟總部前進。

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趕在身的她雖尋求庇護的場所,同時也算是為了更深度探查四國遊戲的真相,但位置情報的重要性就在這,實際她之後會在愛媛遇上追趕她的黑衣魔法少女,而如果運氣好不會見到的魔法少女製造課的人會出現在『Summer』隊的地盤香川縣。
(位置情報が大切だというのはこういう点であり、実際には彼女はこの先、愛媛で自分を追う黒衣の魔法少女と会うことになるし、あわよくば会わんとしていた魔法少女製造課の人間は、元々チーム『サマー』のテリトリーだった香川県にいたりするのだから。)

這麼一想她默默騎自行車一心一意的姿態就顯得有點滑稽,話雖如此光是在與『比起殺死敵人,殺死我方人數更多的英雄』組成同盟的狀態下還存活著這點,她依然擁有很高的評價――此外,另一個『基準』的登澱證和英雄少年相遇後不久就喪命了。

若要說到那名英雄少年――首要關鍵的『他』現在正在哪做什麼,好不容易從大步危峽的氾濫中九死一生,不,該說是九生九死仍頑強復甦的他,切換目標正往高知縣桂濱前進。

至於原先為何要去大步危峽,理由幾乎和杵槻鋼矢前往愛媛縣本部的理由相同,一方面是為了躲避追捕者,另一方面也想知道四國遊戲的真相(儘管不像他所考慮的,追捕方沒在追捕他),採取從絕對和平聯盟德島本部的大步危峽,轉往傳聞有絕對和平聯盟高知本部的桂濱方向前進,是個妥當的選擇。

順帶一提桂濱有高知本部的傳聞只是謠傳,他們會撲了個空,不過那也是未來的事――現在的他與同行者們正體會到高知縣的遼闊。

同行者,也就是和他位置情報相同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濃鑿和謎之幼童酒酒井缶詰――英雄少年和地濃鑿是因為與杵槻鋼矢結為同盟的關係,與她會合雖也是目的之一,但如今卻各奔東西,分別前往松山和桂濱。

再加上謎之幼童酒酒井缶詰也是杵槻鋼矢的『目標』――然而被委託搜索的地濃鑿儘管距離很近,在這時仍沒發現那名幼童的重要性。

然後還有一人――應該說還有『一個』,左右左危博士的『發明』兼『女兒』,更同時是地球撲滅軍對抗地球戰爭的第二個王牌,總之在此將極為重要的人造人『悲戀』的位置情報公開的話,為了尋找『她』才決心穿上魔法少女服裝的冰上竝生會懊悔得要死,為何人造人『悲戀』這時連抵達四國都還沒抵達啊。

雖然『悲戀』破壞不明室的實驗室,要擊沉四國島而提前出發,但結果卻是追在後頭的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搶先到達――與其說是沒辦法、不得而知的事,不如說這『後來居上』是地球撲滅軍引以為傲的頭腦,右左危博士都完全意料之外的展開。

與考慮到所有可能性會被主觀左右的人類不同,正因為電腦有網羅全部模式的優點,『悲戀』才躲避得了追捕者――不過就算人類想到那可能性,『游泳去四國』之類的選擇也是不可能的可能性。

『悲戀』判斷那是隱密登陸最適當的方法,實際上也沒錯――總之現在的『她』還在太平洋上。

不在的人事物要被發現根本不可能,客觀來看現在冰上她們根本是白跑一趟,但從另個角度來看,也有可能變成『預先埋伏』對方的情況,雖蠻滑稽的但也沒到愚蠢的程度,狀況並不壞。

正是位置情報與右左危博士的判讀不同,『悲戀』之後才會與英雄少年會合――問題是在那之前她們被迫進行遊戲到什麼地步,也有直到那時是否還能活著這點。

四國遊戲是款『與死亡為鄰』的遊戲,而成為異變根源的規則對誰都是平等的。

……提及其他參加四國遊戲的魔法少女們的話,關於地濃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所屬的『Winter』隊,除了地濃鑿以外全員也不幸迎向GAMEOVER。

『Summer』隊崩壞的背後雖與外部登場的英雄少年扯上不少關係,但『Winter』隊的情況則純粹是輸給四國遊戲――與四國三百萬人的居民一樣是『輸家』。

相較於四國左側,『Winter』隊可說是直接承受右側被情報封鎖的不利――儘管『Summer』隊也一樣被情報封鎖,但在她們隊伍裡有經驗老道、萬事通的魔法少女『Pumpkin』在,大大彌補情報不足這點。

反過來說,為何在『Winter』隊的地濃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會保住性命,正是因為她與別隊的魔法少女『Pumpkin』私通的緣故。

要是『Winter』隊有優秀又使用高度魔法的魔法少女,肯定會深刻明白在戰地中情報的重要性――回過頭看,說到持有四國遊戲一定情報的左側魔法少女隊伍,『Autumn』隊與『Spring』隊這時在做什麼,她們正處於讚不絕口的『春秋戰爭』中。

『春秋戰爭』。

反倒是情報過多的結果,雖也是『實驗』的一環,但傳統派的『Autumn』隊與武鬥派『Spring』隊從以前關係就不好,雙方不是為了CLEAR遊戲而戰,而是要互相扯後腿而鬥,處在拮抗、戰且均衡的狀態――總之哪邊的魔法少女們都動彈不得。

不是作繭自縛,而是作繭互縛。

硬生無視她們陷入苦境的內心糾葛,從其他玩家的立場上來看『春秋戰爭』,那宛如就在說『您先請過』般絕妙的好機會――如果她們捨棄私情,『Autumn』隊與『Spring』隊肯互相協力的話,或許就能輕鬆CLEAR四國遊戲,但賽局理論(Game theory)未必會引導出最佳解。

不過四國遊戲『被輕鬆CLEAR』可不是絕對和平聯盟――魔法少女製造課所喜聞樂見的,最後是擔任助手工作,非玩家方的管理者,黑衣魔法少女――『白夜』隊的每個人。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已故)。
黑衣魔法少女『Scrap』。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
黑衣魔法少女『Spurt』。

負責管理營運四國遊戲,性質不同的――如果按事實來說才是本質的魔法少女們。她們的位置情報在此也不公開――畢竟她們的工作始終要暗中執行,同時她們的位置情報又要看參加的玩家而定,沒有一定的活動,也無法被確認。

硬要說的話,她們五人照各自被分配的任務來行動――然而從隊員的其中一人,用『水』魔法讓地球撲滅軍的英雄斷氣一時,驚人的魔法少女『Shuttle』喪命的事就很容易理解,連黑衣魔法少女,站在管理方的性命也並非被保證著――從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或魔法少女製造課的成員幾乎全滅的事也明瞭,雖說在情報戰上佔取不少優勢,但她們也和其他魔法少女一樣,『與死亡為鄰』的情況是不變的,在廣義上她們與其他魔法少女一樣是『實驗品』。

可悲至極。

儘管如此可悲,但現在能公開的位置情報到此為止――附帶一提,據被同盟夥伴的英雄少年勾引住的杵槻鋼矢所言,還有一名張開障壁對外隱瞞四國異變的魔法少女在四國某處,但至今仍不見身影。

四國異變的全貌依然被謎團層層包圍――被障壁給包圍。



「之前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單純呢――CLEAR四國遊戲的確能解決四國的異常事態,但這終究不過是場實驗。」

飛在正側邊的右左危博士突然開口說道――冰上本來也是個精明的人,不一會工夫就習慣用魔法飛行,自然也不再幫忙引導並排前行。

有人替自己引路也挺輕鬆的,不過已經夠了,不堪想起持續盯著年上女子內褲的痛苦――並排飛行也比較容易談話。

「實驗……是啊。酸湯先生也這麼說――倒也沒完全說出來就是了。」

「而且那傢伙也並非全部都知道――嘛,這次事件因失誤起發的異變誰都不清楚全貌也是個問題,但那先暫且放在一邊。四國的事就不用說了,與地球戰爭的事隨時都得惦記著――明白嗎?竝生醬。」

「是……」
含糊不清地回答同意。

推測多半是不滿和酸湯課長交易的右左危博士在說明答應的理由――對她說那種說明只會覺得被唬弄。

進一步考量到整個局勢,該看準未來行動――冰上平時也對自己的上司叮嚀著,然而一但輪到自己也無法如此理解。

大概叮嚀的人是她討厭的對象吧――嘛,說不上是討厭,冰上不太能信任酸湯原作也是原因之一。

「美型的人一般都不能信任呢。」

「那樣聽來似乎沒什麼好戀情過呢,竝生醬。」

「請別岔開話題――Doctor飢皿木的事我還是知道的。」

沒錯。

在冰上與她弟弟一同受右左危博士進行極非人道的『炎血』改造手術、尚未離婚之前,左右左危叫做飢皿木右左危。

因此冰上其實和飢皿木鰻見面過――老實說沒多印象深刻,但反過來說是右左危博士的伴侶就沒什麼好感。

「想幫助Doctor飢皿木曾關注過……,也就是立場和上司類似的少女,我們是這麼被委託的吧?可是――」

「依我對酸湯君的理解感覺是――不,自從和前夫離婚以來基本上沒再聯繫,沒聯繫就這樣無聲無息隱沒,所以我也不是很確定。」
右左危博士玩完不謹慎的文字遊戲後說道,
「妳的英雄君即便在是我前夫歷代的患者中仍是鶴立雞群,他人所望塵莫其的存在。而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鵬喜醬如何我是不知道,但在我不知道的這時間點上也能斷言她也沒什麼了不起。」

「……可是,酸湯先生起碼是重視的對吧?」

「是啊。我前夫和酸湯君的想法都……不過價值觀是不同的呢。當然和我的也不一樣……」

那不用說也知道。

和妳價值觀一致的人根本不存在――雖這麼想但沒說出口。

兩人又從香川縣往德島縣折返回去。能飛行最短距離這種『魔法』來看是極為便利――不。

比起說是便利,更可說是毫不費力。

起初想到四國遊戲(這名子是從酸湯課長那聽來的。因為容易理解,決定與右左危博士之間也使用這個名稱)是以四國全境為舞台時,還認為對人類個人遊玩而言範圍也太大了,但如果有這麼狡猾(以普通人來看)的移動手段,四國絕對算不上是『過於廣闊』吧。

地球變得越來越窄――是這種玩意嗎。

人類不斷增加的話,藉由移動速度的高速化――到哪都會變得狹窄。雖然也有正是因為人口增加,地球才會發動『大聲悲鳴』的假說,但如果是那樣的話,這種『飛行』也許會成為地球最先攻擊的目標。

對抗地球的戰爭……。

四國遊戲的『未來』。

這始終只是過程……。

……最後,雖抱持不滿也沒其他手段與提案的冰上無法對右左危博與酸湯課長成立的交易插嘴,就這樣唯唯諾諾地並肩飛行,然而不滿不服的心情仍表露於臉上。

不將感情表露於外原本是冰上所得意的,也許是那方面真正鬆弛了――但原因怎麼想都是這件服裝害的。

因服裝而敗露的不服。

「答應交易的理由是能得到必要的情報……,再加上手袋鵬喜是所屬『Summer』隊……這隊伍的成員,或許會成為找到杵槻鋼矢的線索,是吧?」

像在確認般冰上如此詢問。

順帶一提登澱證死亡的事已經從酸湯課長那聽來――細節雖沒告訴她們,但多半是和上司相遇不久後喪命了。

終究只能覺得可悲。

杵槻鋼矢似乎還活著――詳情也裝不知道被敷衍過去。

「讓您聽這麼無理的請求,我也想告訴盡可能告訴左博士您,但紊亂的對等條件我個人可不歡迎。作為組織成員的意見又是另一回事,總之我能做的只是讓條件平等――」

說這麼多就是『請自行調查吧』。

「剛剛可是二對一耶……」
冰上說道。

雖有點膽怯,但換個想法就口吻聽來是挺不甘脆的。

「這邊也有『炎血』,要拘束他打聽出情報也不是不行吧?」

「什麼啊。說得像要拷問我朋友一樣?」

「……失言了。不過……委婉來說也不可否認想乾淨俐落打倒眼前最終BOSS的心情。過分解讀的話,他會向我們提出那麼次要的要求,或許是要藉此逃離我們也說不定。」

「那推測還真是命中要害呢。」
右左危博士平淡地說。

冰上所注意到的事,右左危博士果然也在思考嗎――明知有那種可能還答應交易,一定有內情在才對。

不過就個人認為那是只對於右左危博士本人的內情。

「不不不,雖說得有點晚,但我姑且也是考慮過的,擒拿住酸湯君,用非人道的拷問來暴力解決四國遊戲的作戰――希望這件事只有妳我之間知道。」

「蛤……就算不保密,我想酸湯君自己也知道吧。」

「但酸湯君既不是四國遊戲的最終BOSS,也不是主謀呢――終究是幹部等級,但不是最高層的小伙子。做實驗也很難說掌有實權。」

「以地球撲滅軍來說,酸湯先生就類似於妳的立場是嗎?」

「不,雖多少有點像,但立場或許會更低一點。要說的話比起我妳的上司,英雄君更接近酸湯君所站的位置。」

「…………」

要真是如此還挺令人意外,不過都有室長或課長的頭銜還奔走現場這點確實一樣。

一方被稱為英雄,另一方被稱為天才。

捨棄徒有其名的管理職位。

……或許連被組織當成麻煩的意味都『很近』吧?儘管酸湯課長受到什麼對待並不清楚……。

「說是這麼說,由於這次事件導致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幾乎都毀滅了。結果酸湯君就順勢攀上最高層的樣子――但這可不是擒首就結束的簡單遊戲。不如讓酸湯君繼續生存逍遙法外――對面想的肯定也相同。像我們這種異端份子還是放任不管比較好。」

「互相試探對方呢。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了在遊戲結束後建立友好的關係……,為了建立出更良好的條件關係,在此才不選擇戰鬥是嗎。」

『看準未來』的意思嗎。

考量到今後與地球的戰鬥,的確得想辦法讓四國遊戲這禍轉為福――再怎麼說都以像是自滅的形式削減三百萬名人類。

不是在追究責任,而是在追問未來――當然那只是理想論、說法的問題,總之右左危博士所說的是要有效率併吞支離破碎的絕對和平聯盟吧。

在美好表現上卻是有意義的。

即便是酸湯課長現在也如此期望……比起說是保護自己,倒不如說是為了彼此的今後,順勢巧妙避開自己被拷問的展開嗎?

這樣就好像冰上在聰明人之間的交鋒被獨自甩下的感覺……,儘管沒到劣等感的程度。

老實說都覺得自己思考過頭像個笨蛋一樣。

「也就是說酸湯先生面對二對一的情況仍表現得如此餘裕,是因為知道自己身為『魔法』專家的價值――嗎?知道自身的利用價值――對吧?」

「利用價值啊……也許吧。毫不畏懼自己被利用――嘛,儘管就結果來看我們才是完全被利用的那方。」
不過也因此知道我自己的利用價值――宛如在對抗般右左危博士得意地露出微笑說道。

只要有利用價值,就沒有被殺的理由,也沒有蠻橫處置的必要――不得再次確信是名聰明絕頂的人物。

可是那種簡單的理論不太覺得有考慮到既不思考將來,也無法理解其中利用價值,就衝動採取行動的人也不佔少數的事。

還是連那種事都知道?

比如右左危博士知道自己隨時都會被冰上的『炎血』燃燒殆盡――如果是認為『不可能會做那種事』而小看自己,那還真想教教她根本是場誤會。

既然魔法少女服有一定的防禦力,認真給她來一發……也不是沒想過啦。

要是現在處理掉這名博士,正如火如荼的四國遊戲事故也能解決的話……

犯罪衝動慢慢萌芽增長。

也被稱作殺意,但『如今自己是這身打扮』就取消了這用詞。

到底在幹嘛、在想什麼啊我。

「而且――」
就在如此思考的時候,右左危博士開口說道。

在這絕妙的時機。

「雖說是二對一,我方也有『炎血』――要戰鬥的話我們或許會輸也不一定。」

「欸?」

「別誤解喔,我可不是瞧不起竝生醬的『炎血』――畢竟那也是我相當自滿的傑作。」

即使那樣補充也不會高興。

比說沒有用更令人氣憤。

「酸湯君可不是什麼策略都沒有就一人出入那種危險地帶的傢伙――並沒有期望自滅喔。」

「……也就是他在那裡有準備貼身保鑣……強大伏兵的可能性嗎?」

不是實際上的二對一。

如果是這樣也能理解他如此餘裕的態度。

「嗯,就是那樣。或是即便獨自一人也有對付我們兩人的自信。」

「那……又怎麼說。他感覺還挺瘦弱的啊。」

「跟瘦不瘦弱無關。就連竝生醬這種一定程度的美女都會燒盡周遭一切不是嗎。」

「燒盡周遭一切的事我一次也沒做過……,還有說什麼『一定程度』―」

「啊啦。否認的不是『美女』而是『一定程度』啊。嘿ー,對自己還挺有自信的嘛。」

「…………」
被當笨蛋耍了。

「酸湯君是強在有自信……吧?能勝過我們的自信……不,不太可能預測到會在那裡與我們相遇,應該是在四國遊戲遭遇危機時所對應的防範措施吧。」

「……是說他自身也使用什麼魔法嗎?」

儘管沒穿著服裝。

不,那是理所當然的。

過分的惡趣味――然而服裝沒必要設計成魔法少女的款式,極端來說他身上穿的那件作業服就是他的服裝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製作人――設計方的人,是非常有可能的。雖然還沒親眼見識過還不清楚,但就連讓持有人得以使用固有魔法的魔杖設計也一樣。比如說那頭燈是魔法手杖的替身之類的……。

與心中印象不同的魔法服裝……冰上雖恨著設計出這種魔法少女服裝的奇葩,但實際想像把現實感橫溢的作業服作為魔法服,就沒有那麼夢幻的感覺。

兵器與設計的先銳性是嗎……。

然而右左危博士則回,
「不,仍在實驗階段的魔法是不會親自使用的。就算不討厭出入前線,酸湯君也不是把自身搬上實驗台類型的學者。」

「……把自己當成實驗品的偉人軼事還挺多的呢。」

「愚人自作謔的軼事也不少喔――就因此而喪命的研究者更大有人在。因為抬舉過頭後續就爭相模仿,必須得留意呢。」

「……那麼左博士妳,又是哪一邊呢?」
順勢冰上提出了質問。
「以我的見解來看,妳是會把自己當作實驗品的類型啦……」

畢竟這個人豈止是自己,連自己女兒都拿來當實驗品――而且不管偉人也好愚人也罷,多數的軼事就常人的冰上來看都脫離常軌。

瘋狂程度完全無法跟上。

「呵呵呵。嘛,我的情形是誰都不會效仿跟隨喔――被發起政變也好,被人唾棄也罷,就像那邊的磐石般穩如泰山。」

「那就不叫磐石好嗎。被發起政變的話別說是磐石了,連浮石都不是。」

「總之我想酸湯君自身是不會使用魔法的,也沒被逼到那種程度。」

「沒被逼到那種程度是嗎,那個人。明明四國是處在這種情況下……心臟還真大顆。」

「的確是危機沒有錯,也許是化危機為轉機吧。」

「儘管覺得危機還是危機啦……那,果然是有準備伏兵囉。」

「很難說……但似乎有協助那傢伙調查的人存在。如果不是針對我們所設下的陷阱,那為什麼要埋伏伏兵――是持有對魔法的免疫嗎?」

「免……免疫?」

「也就是所謂的能力無效化――在漫畫或動畫之類的很常見,竝生醬不知道嗎?封印魔法的魔法――」
右左危博士些些微慎重地說道。
「――如果持有封印魔法的魔法,會在現今四國有那種餘裕也是可以理解的。不,也沒什麼根據或佐證就是了――但一般來想的話,當實驗魔法般的力量之際,不可能不做安全措施吧。」

「…………」

能力無效化――正如左博士指謫冰上是第一次聽到,但沒有愚蠢地一問再問它的意義或性質。

然而回過頭來想想――在這高空一想臉色便不得不煞白起來。

俯視這片寬闊的山林――要是『飛行』魔法的效果被消除就會倒栽蔥直直落下,想像那畫面便馬上對魔法這股習慣的力量不太放心。

不是像先前做『炎血』實驗那時是魔法抵銷科學,而是科學抵銷魔法時該怎麼辦――雖然做了如此想像,但感覺那作為更迫切的問題逼近而來。

「不不不,這只是我恣意想像預防措施的一個例子罷了――實際上那的確也是強而有力的安全措施沒錯。只要有那玩意,四國遊戲就不會舉辦了吧――防範住未然的悲劇。而且就如竝生醬所思考的,封印魔法的魔法哪談得上是安全措施,連自身都會陷入危險――安全措施必須得像安全措施。」

「像科學一樣預防措施也是必須的……?」

「大概吧。那也被稱呼為倫理――不過會直白說出那種詞彙是地球撲滅軍嗎?」

「……總結一下,酸湯先生儘管不是完美無缺,但推測持有某種對應魔法或防禦的策略,所以我們即使考慮到將來也沒辦法對他出手對吧。」
冰上像是在講給自己聽似的說著。

像是要勸說、說服自己一樣。

其實自己都明白,是心理問題。

作為實際問題對右左危博士來說,是不想打破舊識在現況下幾乎是絕對和平聯盟頭領的局勢吧――被看到這身不成體統打扮的心情也讓攻擊、打倒酸湯課長這直接又稍微欠缺冷靜的衝動抑止不少。

「既然都得到魔法少女服……,我們是否有邊思考四國遊戲的著落點邊玩個盡興的必要――」

「不,還說不上那種地步――四國遊戲被CLEAR時,通關者會入手的『究極魔法』到底是什麼至今還不明瞭。」

「……搞不好『究極魔法』正是妳先前說過的魔法無效化也說不定。發動此魔法來解決四國的異常――不,那反而是背道而馳的行為,會讓『魔女的復活』更加艱難吧。」

如果是讓魔法無效化的魔法,不就像殺死魔女的魔法嗎――根本是本末倒置。

這麼一來還是思考為打倒地球的魔法比較妥當――要是絕對和平聯盟入手『究極魔法』,或許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的勢力範圍會因此有所改變。

「……說雖如此我們從旁插手的CLEAR四國遊戲也不一定能得到『究極魔法』,橫刀搶奪功勳感覺也會遺留麻煩的磨擦與禍根……要是我、竝生醬、『悲戀』醬或英雄君CLEAR了四國遊戲,到時必定要有相對應的理由……藉口呢。」

「欸……」

為了有個藉口,才會答應酸湯原作的請求是嗎――完全是政治上的交涉。

雖然對右左危博士而言,回收『悲戀』這第一目標尚未完成前還不能看得太樂觀,然而預測到入手魔法的一角,就姑且不會受地球撲滅軍處分的緣故,她連未來的未來都能建設性地考慮到――說是建設性不如說是建前性才對。

撇除情緒上的問題,那對冰上也不是件壞事――儘管有各種抱怨與不滿,以冰上的立場如果那是聯繫自己上司的一條途徑,要支援手袋鵬喜這名少女――要支援魔法少女『Stroke』也沒什麼好猶豫的。

魔法少女『Stroke』。

使用名為『激光砲』的固有魔法,與杵槻鋼矢和登澱證一樣所屬『Summer』隊的成員……可是就冰上正穿著她的服裝來看,嚴謹來講現在的她很難說是魔法少女『Stroke』。

穿著別人的衣服。

而且還是所屬同一隊伍,『Summer』隊魔法少女『Collagen』的服裝――至於魔法少女『Collagen』在做什麼,她和登澱證一樣早已喪命了。

被手袋鵬喜殺死的。

儘管似乎是正當防衛――但在現今四國的『正當』到底是什麼,也一次次算在比較重大的問題之內。

不過回答那問題並不是冰上的工作――該思考的是要如何面對殺害同伴,精神狀況恐怕不太平穩的少女,要如何從她身上得出情報。

目前她持有的固有魔法不是『激光砲』,而是魔法少女『Collagen』的『臨摹』,複製魔法的魔法。

雖不像剛才讓魔法無效化的魔法,聽起來感覺是種優秀且特殊的魔法――也可說那才是不管面對什麼魔法都能把狀況帶入平衡的預防措施。

然而冰上很快也想到它的弱點――面對魔法以外的攻擊有多殘酷脆弱。無法對應――宛如一名普通少女的身軀。

「早岐澄香。」
右左危博士開口說道。
「――吧?魔法少女『Collagen』醬的本名。」

「欸?啊,是。酸湯先生是這麼說的――那又怎麼了嗎?」

「不,雖然以我們的觀點來看,是妳的室長、我們的英雄使勉勉強強生存在苦境中,團結一致的『Summer』隊陷入毀滅,但就酸湯君他們來看,認為是早岐醬那名問題兒童的緣故『Summer』隊才如此潰散。」

「暫且不提杵槻鋼矢這名超乎隊員平均年齡的孩子,在隊伍中最有問題的問題兒童是早岐醬――而擊退那名問題兒童的手袋醬便成為與其說是絕對和平聯盟,不如說是酸湯君個人的重要人物。果然是有想讓手袋醬獲勝的契機呢。」

「器重到那種地步――是嗎。即便是我們也不能以半調子的心態與她見面呢。搞不好支援不成反倒會被殺害也說不定。」

「原本就沒打算以半調子的心態作業啦――但要一口斷定是否是器重並不清楚。讓容易操縱的女孩子獲勝會比較好之類的,或許是極為兇惡的想法也說不定――比起像我或杵槻鋼矢一樣不用一般方法行動的孩子,CLEAR遊戲的玩家還是那種孩子會比較好。」

「…………」

自己比弟弟更容易擺弄――像是被這麼說的感覺,那與其說是過度解讀,到不如說是冰上自己的被害妄想。

儘管實際承受著傷害。

「在這空想也不是辦法,就去會會手袋鵬喜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吧。即便是使用對魔法有相當傑出應對力的固有魔法,對上我們科學之徒也是無用武之地――何況是手袋醬還沒用慣的魔法。」

「……回頭過來想想,專門殺人的魔法根本不需要吧。只要有刀劍之類的――不,甚至刀劍也不用,徒手就能殺死人類。」

「也是――就連一聲悲鳴也殺死二十多億人。」

「…………」

那麼說來最初這場四國異變還被外部認為是『地球對人類發動的攻擊』。

那裡既是起點,同時也是支點。

雖然冰上從一開始就感到某種違和感……,但沒有到想大聲否定的程度,說是地球搞的鬼就理解成地球搞的鬼。

要是如此――開始浮現出可怕的想像。

「結果實際上既不是『大聲悲鳴』,也不是來自地球的攻擊,而是魔法起因的實驗失敗……」

「呵呵。那麼來想還真是不可挽回的白費工夫呢。」

右左危博士意外地只是笑笑帶過――還以為肯定會舉出什麼依據來否定。

是沒有否定的必要嗎?

冰上也沒打算追究因『大聲悲鳴』導致二十億人的虐殺是否真的是絕對和平聯盟所造的孽,但左博士的態度給人種不安的感受――是看透到那方面,在玩弄冰上的情緒嗎?身體心理早就被玩弄夠了吧――儘管是有點語病說法。

不知不覺間降低了自己的飛行高度――是邊說邊飛時的漫不經心嗎?

無須魔法無效化就墜落可笑不出來――冰上,

「左博士。」
搭話後提升飛行高度。

「嗯……」
右左危博士也跟了上來――雖變成短時間以冰上帶頭的形式,不過她很快就並排在旁。

「現在,看得到我的內褲嗎?」

「看是看到了,不只是現在,一直都看得到。」

「酸湯先生是位相當冷靜的人――但以這身打扮在正值青春的少女面前,不覺得有點太過刺激?有防禦機能的話確實是脫不得,但還是順路去哪裡的商店穿件外套會比較好。」

比如長羽絨衣之類的衣服,冰上說道――想像要參加非穿禮服不可的晚會,該如何度過前往會場的路上。

「原來如此,既然不能換衣服,就套衣服在外面的主意。想了很多嘛,竝生醬。這麼抵抗這身打扮。不過我倒覺得用一眼就知道是同伴的裝扮來吸引會比較好喔。」

「根本就不是同伴不是嗎。而且對方還殺死了同伴。」

「我指的是酸湯課長的同伴。」

「蛤……」

正因為右左危博士是右左危博士,才會源源不絕思考要凸顯這件服裝的主意――不開玩笑,也許她真的很自滿打扮成這樣。

「不盡可能讓身子輕盈,在危急時反應可是會跟不上――可能的話,想要裸體行動呢。」

那只是暴露狂會說的話而已。

要是這個人解明、分析、確立了魔法的技術,也不難在地球撲滅軍以相同布料面積製作軍服。

冰上的上司平常以『地球陣』為敵人時所穿的套裝『古羅提斯克』雖幾乎是全身緊身……但看不見所以沒關係。

為了穿給別人看的服裝。

……不過既然是為了吸引『不是敵人』的手袋鵬喜,只要看見兩人中的其中一人穿著服裝不就好了嗎――那麼思考的話,以如果看見自己原本使用的服裝被穿上,那名少女也許會混亂這理由,該穿上長羽絨衣的會是冰上吧。

感覺終於發現到一絲光明。

說是這麼說,用邏輯商量的話或許又會被吹毛求疵,最後還是埋藏在內心――商量不成。

……還有一個不可穿外套的理由,也就是右左危博士所補充的『反應會變遲鈍』,然而仔細一想變知道不可能會有那種事――就算是防寒用的外套,無論厚多少衣服始終是衣服,不可能會攸關到生死的地步吧。

在思考的期間――飛行高度又下降了不少。

是閃現出能逃過這羞恥COS的好主意,注意力渙散了嗎――不。

會連續兩次確實不自然。

「左――左博―」

正想對似乎還沒注意到那不自然,並排飛行的右左危博士搭話的那個當下――不自然加速了。

她們眼下這片廣闊的山林。

照理距離很遠的山林――卻已近在眼前,宛如她們倒栽蔥墜落一般。

然而並沒有墜落。

甚至連降下都沒有。

接近過來的不是她們,而是這片山林――構成山林的各種樹木,像蛇、套索一樣從地表向冰上她們竄升『生長過來』。

雖說不自然。

但又挺自然的――因為接近的是自然的樹木,難道是錯覺嗎?

不對,果然還是不自然。

無論是什麼樣的植物,也不可能突然生長到這種高度――是地球的攻擊?

之類的猜疑也不是沒掠過腦海。

這種情況。

不會錯,這是『魔法』――

「喀……」

層層逼近的樹林枝葉,纏住了冰上與右左危博士――全身宛如被繩索纏上。想逃走周圍也都被樹林包圍,像牢籠――不,像網子一樣。

「呼――」
冰上竝生――『篝火』大聲嘶吼。如悲鳴般。
「Fire・Ball・Earth――」



最終,幾乎直接證實右左危博士所說『穿長羽絨衣的話,在緊急時反應會跟不上』的危險――間不容髮。

仍有一絲希望――一件服裝。

實際上要是冰上反射動作的反擊再晚個瞬間就無能為力了吧――趁還有空隙、還有意識能發動『炎血』的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她們。

不過可惜的是如果依那種藉口要『兩人中的某個人』來穿長羽絨衣,會穿上的也不會是冰上――在右左危博士既沒戰鬥力也沒戰場經驗,現實而言她也疏忽兩次的高度下降――看似是高度下降,其實接近的是森林本身的事實下。

那方面與其說事實戰經驗上的差距,倒不如說是和頭腦聰明不同的野性直覺與切身感是右左危博士特別遲鈍的――也是為了彌補那經驗上的不足,才會與曾在前線作戰的冰上結為同盟。這麼一來即便要用外套遮掩服裝也是右左危博士那方。

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明明兩人都走在死亡邊緣,卻以這身打扮越過地獄好幾層――那先暫且不談,現在的狀況同樣也不可置信。

儘管一口氣用『炎血』邊燒斷纏繞自己肢體的枝葉邊救助右左危博士,仍被壓倒性數量、一次次襲捲而來的植物給吞沒,這次冰上她們才真正降低了高度。

想逃走的話應該更往上升才對,但『生長』的植物早就遠遠超過她們所在的高度――冰上判斷比起以不斷生長的枝葉為目標,索性切入根源還比較好。

這方面也是野性的直覺。

假如是右左危博士來理性判斷戰況的話,是不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吧――宛如成為一團火球般,冰上單手抓住右左危博士以曲線的降落軌跡持續移動。

即便被燃燒的手抓住,也有服裝的防禦機能,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問題――就算有問題,在這種情況下多少燒傷也得忍耐。

遭受如同整座山林攻擊過來的怪異現象,但冰上竝生卻,
「哇哈哈――」
不禁笑了出來。

雖也有面對久違的戰鬥而變得亢奮,然而在此之上自己會如此保護左右左危而戰,是數日前怎麼想像也想像不到的。

不為別人,正是左右左危。

不,剛才也可說是毫無思考的行動――在反射性攻擊包圍住她們山林的同時,反射性救了她。

明明能丟下不管只救助自己的――理性行動的話明明也十分有可能的,冰上的野性卻沒選擇那選項。

所以才不禁笑了出來嗎。

「哇――哇哈、哈哈哈、哈――」

一面包覆在火焰中――一面以火焰燃燒山林。

終於到達地面。

著陸場所是像山谷般岩石裸露居多的地方――穿過襲擊過來的樹木縫隙才得以在空隙上著陸。

抵達地面後冰上放開右左危博士穿在身上的服裝――這次是用雙手。

「左博士,請屏住呼吸一下――會燒傷喉嚨的。」

不過或許這種注解對向她灌輸『炎血』的右左危博士沒有必要吧――冰上沒等回應就以最大火力向如狙擊這山間般從兩側逼進而來的草木,一口氣。
「Fire・Ball・Earth――」
一口氣――燃燒殆盡。

雖然像閃火紙般,那火焰眩目燃起後很快就消失了――但同時其周遭一帶也跟著消失不見。

消失。

正確來說是燒失(燒毀)吧。

在宛如森林大火後,實際上就是森林大火後,『山林侵襲過來』的怪異現象總算來到終焉。

燒盡的終究是周圍數十公頃的程度,四周仍茂盛生長著,但那異常的生長完全潛伏下來――看起來只是座普通的山林。

海拔雖比剛才的上升數百公尺……。

「……不要緊吧?左博士。」
暫且,即便如此仍保持警戒的冰上如此問道――受到如此問答的右左危博士深深喘口氣。

儘管覺得是姑且解除危機,放下心來的樣子,但那似乎只是因為到剛才為止都憋住呼吸而已。

「竝生醬,即使妳被炒魷魚也能用火耕為生呢。」
盡厚臉皮說些自以為的俏皮話。

嘛,對危機焦慮也沒討人喜歡到哪去……。

不願意被炒魷魚才會在這如此拼命。

「搞什麼啊,剛剛的是……」

雖然在空中受到攻擊時會焦慮,但只要著陸在地面上對應,就感覺沒什大不了的。

也可能單純是冰上初次空中戰的緣故――所以腳踩在地上,能使用雙手行動的話就能輕鬆突破現況吧,然而該怎麼說,好像預先在攻擊自己前就決定撤退的樣子……。

「來探風……不如說給人種像在測試我的『炎血』的感覺……妳怎麼想呢,左博士?」

「不,是中途切換到試探吧――在最初的時候是打算一次活捉下來……還是想一次殺死我們呢,哪一個呢。」

也沒什麼動搖,右左危博士仍以之前相同語調說話――就算在危機中只被冰上援救什麼也辦不到,危機一結束也能開始冷靜分析、解析。

……這麼說總覺得情況非常不妙,但現在也沒思考的餘裕――對光警戒周圍就戰戰兢兢的冰上而言,有誰幫忙擔當思考的角色就該謝天謝地了。

「會中途切換立場――是明白妳的『炎血』非比尋常的緣故。植物法師……不,應該說是『木法師』吧?」

「『木法師』……」

也就是操控草木的魔法少女吧?就算是酸湯課長沒透露出『Summer』隊魔法少女情報以外的機密事項,會有那種固有魔法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不,是挺不可思議的,然而是在現今四國就十分可能發生的不可思議――儘管不清楚是否會發生撼動整座山林規模的攻擊。

光摧毀校舍的『激光砲』就夠讓人惴惴不安了……。

「慎重起見……還是由我方主動出擊,連同整座山林一並燒盡會比較好吧?」

「不,妳弟弟的話姑且不談,以妳的『炎血』,那種規模的『放火』還是節制點好――畢竟不是用來攻擊,而是守護的火焰。」

「這可是第一次聽說。我和我弟弟還被區分種類啊。」

是說笑的吧。

不知哪裡好笑就是了。

守護之炎?

「如果狙擊我們的『敵人』……有的話,要是現在正觀察著我們,被別人看見我方的全力可不好――就像我們不知道她們魔法的真面目,她們也不知道我們魔法的真實面目。」

「……的確如此。」

就實際使用魔法的冰上而言,感覺多少都麻痺了,魔法少女的感受什麼的,即便穿上那種服裝也看不透,但『不用魔法』也能發出火焰的冰上,以『敵人』的角度來看就相當恐怖吧。

只是,彼此都一樣不清楚對方的界限……。

在這種地方陷入上也不是下也不得的均衡狀態,對打算要見位在德島縣的手袋鵬喜的她們可是非常不願意的關禁閉。

然而也不行解除警戒一味地起飛――這岩地在這種山岳地帶是難得的空地。

「把我們關住就滿意了――這可能性也有吧?」

「是出於什麼目的……,如果說單純是想逮捕飛在空中的可疑份子,也許就如竝生醬妳所說的滿足了吧。」

自己是可疑份子的自覺還是有啊。

那真是太好了。

真心認為穿成這樣很有魅力也很為難。

「不過,是有明確目的想抓住或處理掉我們的話,光關起來封鎖行動是不會滿意的。」

「…………」

「和我們不想被刺探自己的能耐一樣,對方也不願意被刺探喔――所以才不打算崩解這均衡狀態。既然雙方都不清楚彼此的界限,就彼此都不想被刺探自己的界限呢……雖然聽起來像是自己主觀的推測,但就對方來看,會預測什麼底牌都還沒亮的我也有類似『炎血』的技能也不奇怪。」

的確。

冰上是知道右左危博士什麼底牌也沒有,所以做那種提防戒備的推測只會徒勞罷了,但就對手而言,會推測她有『炎血』級別的王牌也是理所當然的。

既然如此就不能好好利用對方的『自尋苦惱』嗎――幸運的是『火』與『木』的勝負,雖在科學和魔法的對決上很難說,但一般來想相性是有優勢的。

『火』可是用『木』燃燒起來的。

光合作用什麼的就像提供氧氣給火焰燃燒似的――只要腳踩地面徹底防禦,一、兩座山為對手都有生存的自信。

雖然面對久違的戰況焦躁了一下,但直覺沒有變鈍――亢奮的心情也平靜下來。

可是,現在包圍她們的山林豈止是一、兩座。

說周圍全都是山林也行――就像在濃密的樹林裡遇難。

如果等到對手完全操控周圍一帶的樹林,那就完了――被勢不可擋的數量壓潰為止。

只好仰賴那不成火候的判讀了――可以的話早就這麼做了。

不過沒追擊過來或許只是對方把冰上『炎血』的科學技術看得太高。

「…………」

加上早已明白的事,都是前線時代深刻經歷過的――果然戰爭戰鬥什麼的,就像頂尖劍客間的對決般是無法一直線結束的。

大致的場合會陷入成消耗戰――儘管如此,認為『先動的一方就算輸』的情況也能說像劍客間的對決吧。

畢竟和虛構又有時間限制的電影不同,死了什麼都完了――盡可能想長命點會彼此挖空心思也是當然的。

何況死在現在的四國,連屍體都不會剩。

四國遊戲。

不是電影,而是遊戲嗎……。

「怎麼辦?左博士。就我個人而言,在此是希望妳正好靈光乍現想出殺出重圍的妙計啦……」

「不,我可不是靈光一閃型。是踏實累積理論派。要現在馬上行動資料有點不足呢――硬要說的話,是想把敵人拖出來和睦相處喔。或許對方把我們看作是『敵人』,但我們未必……嗯,只要停止攻擊就完全沒有作對的打算。」

「的確……但不在對方面前攻擊的話,可是連影子都看不到喔。妳覺得在哪裡呢?」

「就在空中捕捉我們的枝葉的聯動動向來看,我想是目視著我們沒錯――也就是說距離沒差多遠,不過也不能如此斷言。要是能自動控制樹木的話,那就不受限制了――植物和人類相同擁有意志的理論也不是沒有。」

「會有嗎……無法置信呢。」

「用魔法的話,也許能賦予其意志。」

「……這樣啊。」

如果去探求這也許,似乎會沒完沒了的樣子。

多少風險都必須得闖――對手不見得只有一人,要下決心到什麼地步也不得不慎重起來。

「作個參考,左博士。」

「? 怎麼啦?」

「想事先詢問妳――要做到什麼程度才好?這種情況下。」

「嗯?說到什麼程度是――啊啊,說的是『敵人』?要活捉還是殺了也行――這樣嗎?」

「直白來說,是這樣沒錯。」

雖然殺了也行這像是要向對方負責的說法是想避免的――殺死小孩,而且是女孩子的決斷不該交由右左危博士來決定是冰上在這種情況劃上倫理的界限。

當然右左危博士沒特別糾葛地,
「殺了也行喔。」
如此回答。

儘管是早就知道的事。

「但最好是活捉,再苛求點是想讓她無傷無力化啦,不過這種場合下自己的安全為第一喔。放心,就算妳認真用『炎血』焚燒,這件服裝似乎也耐得住――最糟服裝也得到了一件。」

「……我明白了。」
既沒反駁也沒反問,冰上點頭同意。

聽到那並沒有放下心反倒是忐忑不安,然而,但是,對攻擊毫無抵抗的人類愛,她可沒有。

和地球戰鬥與其說是對人類的愛,倒不如說是對地球的恨更促使著動機。

即便沒到原放火魔,犯罪者她弟弟的程度――她也不是誰都沒殺過就站在這裡的。

「那麼……既然不燒光,那要燒嗎?」

「? 什麼意思?」

右左危博士覺得納悶――在戰鬥方面真的和門外漢一樣。授予冰上『炎血』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不……『炎血』雖然能完全支配火焰,但要我拋棄那支配力。嗯……」

對早已把『炎血』作為自己肉體一部分來使用的冰上來說,這是體感上的知覺,就像『用手抓東西』、『用嘴吃東西』一樣,很難說明清楚。

儘管沒有說明清楚,一個個取得許可的必要,但即使自己來評價也相當蠻橫,弄不好會自滅的作戰,所以想事先和很可能會被連累的右左危博士商量,並得到承諾。

「總之說到『炎血』真正的好處,不在於能自由發射火焰,而在於同時能自由消滅火焰……既然不那麼做,只用點火、燃燒這方法,來火攻附近的森林如何?」

嚴謹來說,能消滅『火焰』是種因果關係――藉由讓物體『燃盡』、『燒毀』,或在發射火焰的周圍配置更大的火,一口氣消耗掉氧氣而聯繫至滅火的結果。在做的始終只是施放、發射『火焰』,沒有別的。

不過實際上這是連她持有相同『炎血』的弟弟都辦不到的技巧――雖然對被稱為『火達磨』的他而言,『火焰』原本就越大越好,也沒有控制的打算吧。

意想不到,先前右左危博士所說的『進攻』『守護』也許正是那種意思――儘管高層把憑感覺能如此操縱『火』的她判斷為『精緻巧小』,將理應繼承弟弟能力的她撤回後方支援,但也不是沒有人看好她精密操控『火』的技術。

「要點是設置最初的火種在山腳下,後面就放一邊不管的作戰――之後會如何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但這和『炎血』不同,沒有界線。只要有氧氣與草木,到哪都會持續燃燒。」

「原來如此,真是意想不到的想法――無話可說。」
儘管不像是無話可說,但『真是意想不到的想法』這感想也不像是謊言,右左危博士佩服似地露出微笑。

「說是不符合竝生醬、相當暴力的主意……不如說是妳弟弟會想出來的點子――也不是呢。那孩子可不是會思考到那種程度的類型。整體來說,像妳上司,英雄少年會出的主意吧?」

「……也許吧。」
至少很難說是不同。

這種與其說是荒唐無理,更進一步來說是周邊受害也好善後也罷一切都沒考慮到,只為殺出重圍而特化的戰略,確實是冰上的上司,第九機動室室長的作風。

作戰適得其反時風險也相當殘酷的作風……『炎血』的『篝火』被森林大火捲入燒死什麼的,可是連笑話都稱不上。

儘管可笑到不行。

服裝雖多多少少有防禦機能,但想到不能與消防服的包覆面積相提並論,坦白講很難說是個好的作戰――賢明的話,會就這麼維持均衡狀態,假裝閉關自守才是常規吧。

然而以魔法為對手,那常規就難以成立。對常規而言魔法正宛如裏技的存在般,身為科學之徒(和右左危博士不同,未必有科學知識)的冰上是這麼想的。

「嘛……至少沒有反對的理由,也沒有其他替代的方案,就這麼辦。戰鬥交給妳。在此我應該也幫不上什麼忙――也不打算在一旁指指點點。」

「我明白了――那麼。」

取得右左危博士的同意,冰上已經沒有迷網,立刻尋找放火點――關於『燃燒物體』的事可說是她們姐弟倆擁有的天賦。

在現代社會近乎幫不上忙的才能,原本姐姐使用在料理上,而弟弟用在犯罪上,退至前線的如今,會以這種形式起了作用――然而。

然而遺憾的是,那才能不會在此起作用――以結果來看,冰上向右左危博士取得承諾的時間是多餘的。

或是。

詢問殺死魔法少女行不行的時間――兩者右左危博士都留意過,儘管是尊重年長者的她,但如果要做出最適當的選擇,冰上應該靠自己決斷全部、依自己的職責實行一切。

被左右左危這特例的人主導,毫不隱諱就是唯唯諾諾被帶來四國,唯唯諾諾到被迫打扮成魔法少女的她,無可否認擺脫不了到哪都會被受牽連類型的認知――作為結果。

兩步三步。

作為指令輸入延誤的結果。

「啊……」
差點要跌倒了。

正當冰上竝生要施放『火』的那剎那,為此要向前踏出一步的剎那,宛如被腳下的岩石絆倒般,向前摔倒。

不,不是被絆倒,而是腳踝被抓住的感覺――因此想踏出去也踏不出去。

「嗯……」

低頭一看。

實際上――就是被抓著。

被從地底鑽出岩石縫隙的樹枝――不對,不是樹枝,是樹根。

「…………!」

對啊。

既然『敵人』是『木法師』的魔法少女――這想當然是該設想、理所當然的可能性。

能增長樹幹、增長枝葉、讓樹木急速生長的話――不用說,就連蔓延在地底的樹根都能隨心所欲地操控也該假設到的。

只要著陸到地面就和空中不同,不會有來自四面八方立體的攻擊――這判斷是自以為是的想法。

只因為人類沒看見罷了,『木』在地面下也流通著。

但都太遲了。

來不及。

從山林地生長至地底,迂迴到岩地後冒出的樹根牢牢抓緊冰上的雙腳。

蹲著的右左危博士下半身早已被包覆著――兩人的飛行都被封印住。

活捉――不。

樹根侵蝕兩人柔嫩的肌膚。

刺穿、扎進至肉體――怎麼想佈下這攻擊的魔法少女都對她們有明確的殺意――

「喀――哇啊啊啊啊!」

在冰上還無法準備好架勢的其間,這次是前後左右,甚至連上面枝葉都瞄準冰上她們伸展過來。

不像繩索,而像是尖槍般刺過來。

沒有陰影,沒有間隙――



「…………」

僅憑一人少女之身就引發不得不大幅重畫四國徳島縣山間地圖如此超常現象的她――魔法少女『Standby』懸停在那片空中、幾乎是正上方的位置,

「…………」

完全沒有放鬆警惕――毫無鬆緩樹木纏繞的力道。

即便十之八九是『到手了』,她一絲專注力也不曾懈怠。

不是性格上的問題。

倒不如說她,『Standby』整體上都落落大方,使用魔法的方式大多也粗枝大葉不拘小節――因為那緣故也受『Space』和『Shuttle』三番兩次指責過。

儘管說是這麼說,她的工作本身就不用挑三揀四,處理完那麼龐大作業份量的她也絕不會受到責備――明明往常『做完工作』就閃人飛走的她,卻仍有繼續觀察狀況的理由是因為這工作是『白夜』隊的隊長,黑衣魔法少女『Spurt』親自派發的。

徳島縣上空附近,似乎有些什麼――四國的右側,也許發生了什麼――之類的,雖然是基於那種含糊不清,不得要領的情報所派發的工作,然而來自在落落大方粗枝大葉這意味上遠超過『Standby』,和勤奮能幹的『Standby』對照下散漫到極點的隊長的委託是何等的稀少,正因如此『Standby』現在才會戰戰兢兢面對這份工作。

雖然實際上只是看到兩名穿著魔法少女服的謎之(以她十幾歲的眼光來看)熟女在空中飛行,戰慄且反射性向她們攻擊罷了――但那判斷本身並沒有錯。

『白夜』隊可是掌握著『所有』現存在四國的魔法少女――那兩名熟女不可能是絕對和平聯盟的成員。

「不過……『Spurt』會親自行動還真稀奇。那樣子使用『火』――可是,遠觀來看雖還不能確定,那果然不是魔法……,……地撲?是『Space』遇到的『古羅提斯克』的關係人……嗎?……地撲怎麼盡是一些變態啊。」

可以的話是想活捉的,這想法她也不是沒有,但沒有那種餘裕。

面對使用『火』的人是當然的,何況還有另一名氛圍深不可測的人――為了健全四國遊戲的運營,毫不猶豫事先殺掉才是最善策。

對於做出如此判斷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雖有相對應的理由,但在此也有一個聯絡上的錯失。

不如說像是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想背著『白夜』隊,私自暗中支援孤立的少女手袋鵬喜才引起的事故――的確是外部者沒錯,但不知道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是為自己上司的委託而行動的『Standby』卻對她們兩人攻擊了。

話雖如此,就算知道或許也會攻擊吧。即便是上司說的話,要是無法理解就不服從,正是賦予給『白夜』隊每個人的權限――也凸顯出她們和一般魔法少女們在身分地位上的不同。

本來『Standby』就不怎麼願意把情報流通給魔法少女『Stroke』――如果只不過是想不分青紅皂白想偏袒魔法少女,無論是課長還是上司她都會舉旗造反吧。

就是這樣才對因為是『火法師』而感知到『火焰』的『Spurt』所委託的調查工作更抱持好感。

那時,眼下遠方有了動靜。

說是有動靜。

不如說有爆炸――吹飛淹沒著兩名熟女樹木的爆炸。無疑被炸個粉碎。看完『Standby』才,

「呼――」
終於鬆緩意識。

大概是被枝根綑綁、撕碎四肢的兩人違反四國遊戲『不能死』的規則而受罰了吧。

也就是完成了工作。

完了。

雖然終究還是不清楚她們是什麼人,但這樣就喪命的話,真面目什麼的根本是微不足道的瑣事。

「不過還是不得不向『Spurt』報告呢――那就姑且去一趟香川吧。順便想見見在那附近的酸湯大叔。」

說完就馬上付諸行動――飛了出去。

至於那時酸湯原作的反應,或是對『白夜』隊下達下個指令的描述就在此先賣個關子――不過果不其然,勤奮能幹的她同時也是個冒失鬼。

不習慣慎重到徹頭徹尾。

應該抱持徒勞無功的心態,暫時就地停留確認是否有恢復原樣後再離開現場。

無論是魔法還是科學,如果那裡有使用『火』的人,有那種人物的存在。

儘管說不上是相當操控『爆炸』的程度――但要偽裝爆炸也是辦得到。



黑衣魔法少女飛離的路線,冰上竝生拼命捕捉到了――雖在完全達不到反擊的距離,而且也完全沒有想追擊的意思。

黑衣魔法少女。

黑色的服裝。

看起來似乎和被藏在那間停車場裡三件服裝中的其中一件,因尺寸問題沒被冰上她們穿上的服裝是完全相同的款式……不,在這種距離還不能斷言什麼。

現在只要讓她過去――如果今後要繼續遊玩四國遊戲的話,邊注視那名黑衣邊如此明白感覺到的冰上竝生,目送魔法少女『Standby』離去。

在生存上是成功沒錯。

但提及勝負就完全敗北。

不能說是不分勝負――諷刺的是,襲擊她們的枝葉根莖反倒隱藏住她們的身軀,躲過『敵人』的眼睛。

不,當然,不只是那樣――冰上還使用了對自己直屬上司都保密的王牌。

「吶……竝生醬,剛剛的是什麼?」

右左危博士比起自己得救的事,那王牌更像是壓倒性地重要事項般詢問過來――那就算不是右左危博士也會注意到吧。

因為纏繞在身上,原本要勒緊她身體到碎屍萬段的大量樹木,都急速枯萎了――那種能力、那樣的科學技術,右左危博士可不記得有編入冰上的身體過。

「看起來――是妳抑制住植物的生長?……那狀況下都束手無策的話,我是做好全身燒傷的覺悟,連同身體一起燃燒啦……」

「……本來會是如此沒錯,但『火焰』遠望也相當明亮。想欺瞞『敵人』逃走就只好逆其到而行。」

「逆?」

再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

「不是『炎血』的『冰血』――嘛,要使用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就是妳給我的血液――」
這也是體感上的知覺,但關於此事還是第一次開口說明,不知理論是否真的正確,總之冰上是如此理解的。
「發火性高的血液――或是體液。揮發性高這說法也對,主要在發火點、熔點、沸點都很低――所以反過來說,我認為控制『炎血』的發火,要維持低溫也是能夠做到的。」

「是……嗎? 嗯,也就是說妳―」

「沒錯――我也能操縱『冰冷的火焰』。」

結果『炙熱的火焰』也好『冰冷的火焰』也罷根本是同一種東西――冰上只是賭賭看一口氣降低周邊的溫度能不能強制抑止住植物的生長。

隨後演出違反四國遊戲規則時的『爆炸』多少也是仿造本物來的――幾乎是在碰運氣。畢竟唯一的參考例子,機動直升機的『爆炸』只有背對體驗過。

停止枝葉莖根繼續纏繞身體,黑衣魔法少女又冒失啟程離去,那方面的確像奇蹟般圓滿落幕――然而冰上竝生的王牌,不如說僅只是秘密,卻在這種情況下被曠古稀世的研究者,左右左危給知道可是無法挽回的失策。

得知自己的改造手術出現意想不到結果、成果的右左危博士,會想再調查一次冰上的身體吧――明明想避開那點,拼命隱藏住『炎血』的那種使用方法。

不,如果自己受再研究、再手術那還行,根據再次開始探尋『炎血』可能性的右左危博士,會繼續產生和自己一樣受相同手術的人――感覺自己放任一時的感情,做出後悔莫及的事情。

那不如就這樣死掉還比較……,……但……要是那樣自己的上司就……。

「唉……,我大概知道妳在想些什麼,竝生醬。不管如何那都是未來之後的事――怎麼想也不可能在既沒道具也沒手術台的場所就想切開妳的身體。不會做壞事什麼沒有根據的話我是不會說啦,但無論如何不是能現在馬上這樣那樣的時候。」

右左危博士如此說道――儘管那麼說了,但她似乎相當努力要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與研究欲。

「比起那個―」
那口吻聽來也有點飄飄然。
「比起那個――注意到了嗎?現在雖被樹根滿滿覆蓋住,這片岩地。山間的空地。試著探尋一下地面,總覺得有種維和感呢。」

「違和感……?」

著陸後很長一段時間右左危博士都蹲著沒站起來過(也因此馬上被樹根綑住),原來是在調查地面嗎?

「對――總覺得這裡,直到最近還有條大型河川在之類的呢?苔癬啊、泥巴啊、小魚的屍體啊,怎麼看都有河川乾涸的跡象――」

「河川――乾涸?為什麼會發生那種事?」



沒錯。

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被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襲擊著陸的場所,正是那條『大型河川』流淌過的地方。

是現在已故的黑衣魔法少女,『水法師』的『Shuttle』所逆流足以代表四國的一級河川――吉野川。

第7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話 「同盟成立!違抗命運的三人組。」




弄丟遙控器總比弄丟電視機好。



就理論派的左右左危而言,判斷這『河川乾涸』的現象不用想是出於魔法的效果、魔法的結果――當然她也並非把四國的地形地圖完全記在腦中,因此還不清楚在空中遭遇襲擊,幾乎是連滾帶爬輾轉來到的這片空地,是位於哪裡的座標。

以河寬的規模來看,不會是吉野川吧……儘管立出粗略大概的推測,但還不到斷定的程度。不過倒是能斷定讓整條河川乾涸,如此規模的魔法現象與剛才『木』魔法的攻擊旗鼓相當。

不得不斷定――很遺憾的。

黑衣魔法少女。

從右左危博士的視點雖看不見,如果冰上竝生從樹叢分縫隙間勉強看到的背影,是傳聞中的『白夜』隊成員――造成這幅光景的,或許仍是『白夜』隊也說不定。

那樣與其說是推論。

不如說是聯想在一起。

作為聯想遊戲來遊玩四國遊戲。

話雖如此,部外者的她對『白夜』隊的認知當然有限,聯想不到那個魔法少女集團的成員,分別是支配『火』、『水』、『木』、『土』、『風』五種自然現象,一等一固有魔法的好手――只是既然有『木』使者,會有『水』使者的存在也不奇怪,那種程度的推理罷了。

作夢也沒想到,乾涸吉野川的理由之一會牽扯到地球撲滅軍的英雄,更想不到讓吉野川乾涸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早已從四國遊戲中退場,其服裝還正好是她們所持有的那件。

不過手頭有那件服裝就代表『白夜』隊的其中一名成員,至少現在處於無法使用魔法的狀況倒是可以肯定的。

總之,
「真希望酸湯君多注意點這機率甚微的巧遇――嘛,不過也多虧如此才能知道竝生醬的秘密,算了算了。」
右左危博士不隱諱地說出對這次事件感想。
「以突襲的級別來看,想不到『白夜』隊會對部外者這麼毫不留情。那就不能大剌剌隨便高度飛行呢。沒辦法,今後就用低空飛行來行動吧。正好這乾涸的河川成了一條道路――該說是沒有水的下游吧。即便這條河川不是魔法、不是『白夜』隊幹的好事,也確定有某種程度的異常在――也許會得到關於四國遊戲或與回收目標相關的線索。既然『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們認為我們已經死了,就該好好利用一番――雖然傳到酸湯君那搞不好會混亂他,嘛,那傢伙也不會擔心我吧。」

於是地球撲滅軍的兩名才女,決定沿著沒有任何障礙物,不知道是吉野川的河川移動――而在下游與酸湯原作委託要援助的對象,魔法少女『Stroke』相遇。

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九日。

時為夜半。



在此總算回到手袋鵬喜――絕對和平聯盟魔法少女那側的視點,

「…………」
無言也該有個限度。

從在香川縣那所國中和某某英雄少年的戰鬥與來往似乎也能明白,手袋鵬喜的精神容量比一般青春期少女的狹窄許多。除了生來性格上的問題外,在幼兒期與『醫生』會談的經歷也是原因之一――對他人寬容度極低,基本上對初次見面的人會立起高聳堅厚的牆來抵抗,對對方所抱持的第一印象,可不會那麼簡單就瓦解。

即便有想法、有把握,也不一定對自己有信心,但某種程度來看那也是股頑強、堅毅的信念――卻如此在她面前現身了。

那兩人。

怎麼看都會被歸為『大人』年齡的兩名女性――身穿緊繃到隨時都會炸裂的魔法少女服,毫不吝嗇暴露自己的肌膚與內衣。

隔(乾涸的)河對岸的她們兩人,雖看起來其中一人堂堂正正、無所顧忌揮手呼喊著,另一人卻在其身後害臊得要死,但要去區分那種細節的餘裕,手袋可沒有。

當然在夜間是看不太到臉部細微的表情,只是普通地認為,那兩人喜歡做那種打扮――直白來想就是變態。

區分成一類就夠了――『變態』。

實際只不過是成年女子穿著一般女子的制服,說變態也太過分,但不僅是她,抱持相同感想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等在四國部分的魔法少女,都知道作為前例的英雄少年,手袋也順其自然將冰上她們歸在同一類了。

嘛,在所屬於地球撲滅軍這意味上,的確是同類,因此這直覺也沒偏到哪去――而『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和(原)『Summer』隊的魔法少女『Stroke』的差別在,是否有對付兩名變態的攻擊手段。

和反射性以『木』魔法攻擊兩名變態的魔法少女『Standby』不同,現在的手袋無法用『激光砲』的固有魔法,攻擊這兩名變態――既沒有身為『Stroke』的服裝,也沒有魔杖『Step by step』。

如今她正穿著魔法少女『Collagen』的服裝,所持的魔杖也是固有魔法『臨摹』的『Nothing but』。

……仔細看的話,或許連手袋都會注意到兩人裡的其中一人,站在後方難為情的成年女子正好穿著她原本的服裝,魔法少女『Stroke』的衣裝,但腦袋混亂的手袋思考還跟不上。更不可能會發現到另個站在前面、精力充沛的人所穿的服裝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東西。

每件魔法少女服的差異本來就不是遠看能看得出來――除非是觀察甚微的人(比如杵槻鋼矢),不然根本不會一件件嚴密地辨別出來。

即便連配色都沒辨別到,尺寸總該看得見吧――在拉扯布料穿得緊繃繃的兩人面前,在那不幸的服裝被穿得像在悲鳴般的兩人面前,與其說那件服裝是誰的所有物,倒不如說那到底是什麼,會知道才有鬼。

大致都統一的設計上,要判斷是敵是友確實很方便――由於穿著相同服裝的人會產生同調意識,若是同個隊伍的同伴,服裝的配色上也會有一定程度的類似。

那便是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設計志向,因此,要是手袋鵬喜這時還有點理智,即便只有一點,或許也能判斷穿著『Summer』隊服裝的謎之二人組為『友方』,然而那對正值青春期的少女還是有點無理的要求。

說是無理,不如說是無情的要求吧。

她才是想求救的那方。

對多愁善感的少女而言,即便是十幾歲向實際也相當殘酷的服裝慘不忍睹地被成年人穿上的姿態,勉強說正因為她們身材太好,才會帶給手袋超乎現實、沒有必要的衝擊――一言以蔽之,

「噁心死了――――――――――――!」

竭盡所能地悲鳴。

隨後手袋鵬喜立刻起飛――全力衝刺逃走。



另一方面,在少女對岸的成年女子那側,即便失去十幾歲時的感受性,也絕非丟失所有的感情,至少被比成人純真的未成年明白大聲說『噁心死了』,不可能不會受傷。

頹喪無力!

雖說早在預料之中,但少女如所預期的反應還是讓冰上當場萎靡、膝蓋跪地。以不碎裂膝蓋骨的力道跪地――前面的右左危博士雖仍舊保持平靜,對那句話無動於衷,但就對手袋鵬喜飛走的反應仍遲了數秒鐘來看,也不盡然完全沒受傷。

「追……追上去吧。」
冰上死氣沉沉地起身說道。

淚水在眼眶打轉。

順帶一提,『炎血』的冰上連淚水都能燃燒。

「抓住她滅口……算了,那孩子也許知道些什麼。會逃走或許在內疚著什麼。」

絕不是只看到我們悽慘的身姿才逃走的,哪怕是一點點救贖都渴求的冰上如此提案――右左危博士,

「嗯。」
簡短同意。
「從外表特徵來看,那孩子搞不好就是手袋鵬喜本人呢。」

「欸……真假?」

「說起來現在的德島縣,手袋醬之外基本上不會有其他魔法少女――黑衣魔法少女不算在內的話。追上去吧,竝生醬。夾擊她。」
說完右左危博士馬上行動――浮游空中,開始追蹤成豆粒大小般的魔法少女。

不久前才『被山襲擊』過,會不太想長時間飛在空中吧――當然冰上也有相同的心情。

雖輪番運用『炎血』與『冰血』,好不容易逃過『木』魔法的攻擊,但如果再經歷一次同樣的事就很難說了――回過頭來想想根本就像奇蹟一樣。

即便冰上竝生所屬和地球戰鬥的地球撲滅軍,也不會想三番兩次和山林本身單打獨鬥。

幸運地成功讓對方覺得『死了』、『收拾完了』,所以才想繼續就這麼隱密行動――在沒有遮蔽物的上空和魔法少女玩鬼抓人、纏鬥之類顯眼的行為是絕對該避免的。

……說到幸運,儘管那是不幸中的萬幸,保密已久的『冰血』偏偏在右左危博士面前使用了,但也因此沒有必要再隱藏下去――接下來能毫不掩飾地使用。那個事實多少會提高她們在四國遊戲的生存率吧。戰鬥技術之外的用途也多了不少――畢竟『炎血』本來就不屬於戰鬥科學那塊。

「呼……總之不解開那孩子的誤會的話――」

到底是不是誤會這時先姑且不談,如此暗下決心的冰上也起飛追趕――和右左危博士前往的方向不同,為了要從別的角度包抄那名魔法少女。

持續在吉野川(幾番波折終於有幾張看板才弄清河川的名子)上空飛行,現在以服裝來進行魔法飛行也完全得心應手。

一下飛在空中、一下又用火燒燙冷凍,這麼來想冰上竝生也許比在四國的誰都更像魔法少女吧――不考慮她成熟的年齡與肉體的話。

但要她不去考慮是比誰都更不可能做到的事。



和這兩天才開始飛行的冰上竝生或左右左危不同,手袋鵬喜雖有一定的魔法少女資歷,但由於沒有像杵槻鋼矢特別精進飛行訓練過,同時被兩人追捕的話,不用多久也得被逮住。

儘管如此,能持續相當的逃跑時間是『因為害怕』的問題也很大――追過來的樣子看來多半計畫要活捉,但那只會加深不知道抓到會被怎麼對待的恐懼。

如果是使用固有魔法『激光砲』的情況,或許早就亂七八糟地隨意亂射吧,然而那點『臨摹』是做到不到的――要是對方使用魔法就能反擊回去了。

在那種意味上手袋對兩名魔法熟女為何不用魔法而覺得奇怪――不過在想到她們只是穿著魔法少女服的部外者前,她的逃走劇終於結束了。

就手袋的感覺而言,大概逃了快三小時吧,但實際到她被抓住的時間只花三十分鐘左右――要是冰上在追趕時不限制使用『炎血』或『冰血』,也許能在更短的時間內抓到吧,然而她是希望盡可能避免對接下來想建立友好關係的對象亮出『火焰』的。

光是亮出肌膚就威嚇成這樣了――再讓她害怕談話會無法成立。

雖也是為了問話,必須得無傷逮捕對方――然而要不使用『炎血』,又要不傷及對方,很難說能順利達成這項任務。

即便對方是不能使用固有魔法,沒有戰鬥能力的小孩,要拘束、拘捕個人類也是相當困難的事――想成在追捕一隻人類大的動物就容易理解的多。即使認為喪失了野性,人類也有動物般相當的體力。

手袋鵬喜被追上後的抵抗更加激烈――手腳亂揮到要冰上扭轉手袋的雙臂才抓穩她,因此對少女而言只會留下被暴力拘束、綁架的印象吧――雖沒帶給她肉體上的損傷,但心裡上的創傷就難說了。

在把噁心死啦變態啦暴露狂啦,把對方罵個臭頭後卻膽怯啜泣的少女帶進附近住家之際,想哭的應該是冰上才對――戰鬥中幫不上忙的右左危博士在實際拘束少女的時候也幾乎無能為力。

進到室內手袋才終於溫順起來――雖仍舊哭哭啼啼的,但不知道是死心還是累了,停止了喊叫。

雖認為只要搜遍屋內,總會發現乙烯膠帶或膠布之類的東西,但冰上和右左危眼神交流後,決定放棄束縛手袋。

作為一度玩鬼抓人的感想,得到即便能逃走也很快就能抓到的實感,因此判斷不該再帶給手袋壓力。

在狹窄的室內有魔法服裝也難以飛行――這想法當然也有,總之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雖途中發生點麻煩,但還是完成來自酸湯原作委託的第一階段。儘管如此,實際她們也有點拿她沒辦法。

沒度過幸福的少女時代的冰上,和撫養孩子失敗的右左危博士,實在不清楚要怎麼和這年齡層的孩子交流會比較好。

總而言之冰上是軍人,而右左危博士是研究員,類型雖不一樣,然而『能為目標毫不迷惘竭盡全力』這點大致是相通的,不過『不怎麼考慮達成目標後的事』也是她們的共通點,儘管很快就逮住手袋鵬喜,但之後要如何接近她的心房非得要慎重思考不可。

被警戒到迎頭碰上就逃走,又被武力捕捉、綁架至軟禁狀態,隨後能否好好聽取情況、聽不聽得到對方說的話都是個問題。

――是冰上與右左危博士那方,地球撲滅軍那方的現狀認知,但這始終是她們眼中的現狀,從被逮住的魔法少女,絕對和平聯盟那方的手袋鵬喜來看的話,即便發生的狀況相同,對事情的理解也會些許不同。

反射性逃走,在空中展開追逐戰,最終被扭臂緊閉到某家民房的她,雖是完全不能歡迎的事態,但確實也讓累積的疲勞與緊繃平靜下來。

哪怕飛行不會疲倦,上下往返吉野川,之後還到處被追趕的經歷,心靈也會大量消耗――能藉此平靜下來也夠諷刺了。

儘管在惡劣的狀況下,但並非是最惡劣的。

手袋對現況如此認知著。

頭腦雖不到能分析的程度,但被活捉受變態虐待之類的展開多半是不會有的事終究是明白的――從不顧捕捉到的手袋,兩人私底下在說什麼話的樣子來看,不怎麼認為接下來會有悲劇的展開。

當然,如此被俘虜的事雖相當不幸,但以現實立場來看,也感覺到獨自一人遊玩現在的四國遊戲,換言之要『生存下去』的極限。經歷只是徒勞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手袋如此覺得。

為了保護自己這種生物,像這樣成為俘虜也許是不該捨棄的選項。

不,就算要選她也沒有取捨選擇的權力。

總之在畏懼哭泣的背後,手袋鵬喜依然頑強地策畫今後如何讓自己殘存、倖存下去的戰略――雖說那是算不上戰略,幼稚拙劣的想法,但肯定是在這世上唯一一頭瀕臨絕種為了生存而堅定不移的信念。

手袋沉默思考,儘管不清楚目的是什麼,但何不利用拘捕、軟禁自己,真面目不明的兩名變態女來藏身呢。

在殺害隊友魔法少女『Collagen』,飛出香川縣的時間點,她對組織的歸屬意識早已不復存在,嘛,原本就是與地球戰爭的參加意願、動機都很薄弱的少女。

極端來說,是曾期望戰爭永不停歇。

只重視自身特殊性。

現在想守護自身脆弱性的少女。

沒注意手袋某種異於常人自我中心的冰上與右左危博士,理所當然會暫時被迫和她搭不上話、錯失溝通――

「…………」

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下,近距離下終於能清楚確認少女樣貌的冰上,覺得『看來,是和室長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

然而冰上和室長會建立起勉勉強強算是良好的關係是因為彼此都劃條界線,貫徹不去干涉對方的緣故,要紳士地和這孩子劃條界線她可做不到――不如說以那名室長作為例子過於特殊,完全參考不了。

硬要說的話,因為是異性才會和室長做得來――冰上有個年齡有點差距的弟弟也是很大的原因。

對同性小孩的交往方式?

那麼說來,冰上倒是會被年下同性討厭的類型――更要說的話,要在明亮的地方近距離清楚看著自己的身姿,不只是自己會討厭,對方也一樣。

魔法少女服穿得緊繃繃的身姿,被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一覽無遺――何況這件服裝還是那孩子的東西。

覺得一下內疚一下又奇怪地害臊起來更是難看,因此冰上表現出對現在自己的身姿一點也不會可恥的樣子,雙手抱胸挺起身子面向少女。

堂堂正正地。

或許總比奇怪地彎腰駝背與對方接觸還來的好,然而變態度也增加了數倍。

「首先,讓我確認一下。」
冰上開口說道。

和右左危博士商量完的結果,交涉主要由冰上來執行――照理應該是更年長的右左危博士來進行才對,但這位博士絕對沒有自認到自己的溝通能力有多差,說得更明白點是性格有多惡劣,『被小孩討厭的竝生醬和被人類討厭的我,當然是選竝生醬啦』――根本就半斤八兩啊。

嘛,與手袋和睦相處也不是交涉的目的,不管是被討厭還是覺得噁心,只要談話能夠成立就好。

「妳是手袋鵬喜醬――魔法少女『Stroke』嗎?」

「……嗯。」

少女拭去眼淚,抑止住抽抽搭搭地哭聲回答――手袋鵬喜依舊蹲著身子低著頭像在保護自己,但唯獨視線看了過來。

――出乎意外。

不,也許不該說是『出乎意外』――別看她現在這樣,她仍是絕對和平聯盟的成員,還是名魔法少女。

雖說作為實驗材料的性質很強,但依然是獨自一人就摧毀整間校舍的實力者――更是連同伴都殺。

所以即便處在這種狀況下沒有迷失目光看向這裡,或許不該說是意外。

「我是手袋鵬喜。戴在手上的手袋,雙月鳥的鵬……歡喜的喜,鵬喜。」(譯:手袋在日文是手套。)

「妳太客氣了――我是冰上竝生,在冰雪上的冰上。」

關於下面的名,『竝』這個字的說明很麻煩就省略了(說明字形的本身是很簡單,但要證明那麼不常用的漢字存在還挺難的)。

「我是左。左右左危喔。」

是斜後方的右左危博士所做的自我介紹――沒做漢字的說明是因為說明反而會越搞越糊塗吧。

冰上接續下去,
「我們是受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先生的委託,前來保護妳的。」

些許扭曲地表達,在加上點誇張的成分,冰上判斷這種說法會比較好溝通――事實手袋也對冰上說的話抽蓄反應了一下。

不過在此有個誤解,冰上以為少女是對『絕對和平聯盟』或『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這些詞產生反應,但手袋鵬喜表示反應的其實是冰上竝生誇大使用的『保護』這個字眼。

這種差錯之後還會發生很多次。

但畢竟是不了解大人的小孩和不了解小孩的大人,無論在哪都會發生,要說理所當然還真理所當然。

「我和左―」

冰上繼續自我介紹――這時的右左危博士就冰上來看是站在右側,真麻煩。

嘛,從對方的角度來看是左側。

「―來自地球撲滅軍,受特別命令而來到四國與魔法少女製造課接觸――在那時被他委託要救出現在在四國遊戲孤立無援的手袋小姐。到這裡可以嗎?」
即便說是外交,冰上也在小心別讓自己過於禮貌地交談。

「……嗯。我知道了。」

收到回應後,冰上「雖然我們的目的是―」繼續進展話題。

「四國的調查,還有回收先前登陸四國的先遣隊――但至少其中一名應該有跟妳接觸過。有線索嗎?」

雖知道是有的,但問法卻有點困難。從調查過崩塌校舍裡的酸湯原作所說的話來判斷,『Summer』隊的毀滅本身,就算沒牽扯到地球撲滅軍的英雄早晚也會發生,然而他讓毀滅加速的事怎麼也無法否認。

幾乎也能肯定手袋在那時曾與英雄少年交戰過,陷入像是親手殺死同伴的困境,會反被對方怨恨都是地球撲滅軍的錯也不奇怪。

倒不如說,能否說是反被怨恨都很難判斷……雖沒有那種用詞,但說不定是正怨恨吧。至少以敏感期的少女來看,會覺得全都是冰上上司的錯也沒什麼好不可思議的。(譯:日文只有"逆恨み",沒有"正恨み"的用法,而最接近"正恨み"的意思是把"逆恨み"正當化。)

會想對他復仇也……。

冰上,連右左危博士也都想揣度手袋鵬喜的內心,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被直視注目的手袋來看,那視線相當刺人。

不太像是被看穿,普通的刺人――畢竟手袋不擅長被人看著。

「…………」
手袋在暫時沉默後,
「我知道……」
有氣無力地回答。
「……提過類似的要求。說想結為同盟什麼的……我也承諾……了,但―」
越說越語無倫次的手袋――說實話,那時事情一件件蜂擁而來,到底和既是她也是他的『他』說過怎樣的話,記得不是很清楚。

相當混亂的狀態。

說起來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從第一印象來看就不太正經――為什麼那名少年會對『Summer』隊隊長魔法少女『Pathos』,對秘秘木……。

對我的同伴。

「……妳、妳們……怎麼……」
儘管惴惴不安但手袋仍提出疑問。

對本人而言,即便是提問也打算擠出心中所有勇氣,然而原本就缺乏與人對談能力她,聲音也小到不行。像在擠乾巴巴的抹布一樣――擠壓了音量。

真正想問的是『到底有怎麼樣的打算才打扮成那樣的』,但又很難開口,最後,

「怎麼――是指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對吧。」
問題強行被替換掉。

以沒想到會想問那種事來說,這算是個挺不錯的問題,手袋如此自我評價。

自行給分就寬鬆點的少女。

對此冰上雖敏感觀察到那大概不是她真正想問的問題,但感覺會被問到難以啟齒的問題就決定繼續進展話題。

也許是堂堂正正發揮了功效,散發出難以被質問的氛圍――既然如此就更坦蕩點。

如此斷定後,

「接下來……嘛,如果妳有那個打算,我們是想協助妳CLEAR遊戲。」
凜然說道。

除去打扮,無疑就是冰山美人的態度――不,甚至包括打扮都不時會看得入迷,堂堂正正的舉止。

雖感覺到後方的左右左危死命地憋笑著,但冰上仍露出冷徹的表情,面向少女。

無論是想穿魔法服的魔法少女――還是與地球戰鬥組織的一員,這麼來看就只是名女孩子。

嘛,雖是為了保持『只是名女孩子』這外表,服裝才會這樣設計吧……先不管合不合適。

「總之,我們會怎麼做是根據妳想怎麼做――當然也想請妳稍微講些事情。畢竟我們是為了工作才來到這裡的。」

其實她們是有點基於『這樣下去會被組織當作叛徒』的私情而來到四國,但正因為是個人的私情才沒理由對初次見面的小孩公開。

想完美飾演位有條理又可靠的大人――不把不適當的衣裝當回事,是全力以赴的演技中最精彩的地方。

順帶一提她的上司在和手袋鵬喜交涉同盟時也想過類似的事,冰上竝生自然是無從得知。

「那……指的是情報交換……對吧。但、但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喔。妳們在找的人……現在在哪之類的。」
手袋鵬喜結結巴巴地說道。

雖然要解讀有點困難,但總不能反問『蛤?什麼』打斷談話,冰上裝作若無其事地傾聽她的話語。

「自稱古、古……『古羅提斯克』的……妳們在找的是那個人嗎?」

「嗯嗯。那是他的代號。」
冰上點頭肯定――這下就能證實了。

『戀風號』或『破壞丸』的殘骸等間接證據雖處處可見,但總算能取得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在四國這直接性的證言。

花費超乎想像的精力與時間,終於走到這地步。

儘管什麼也不知道的手袋只是說出她知道的事,不過光那句話就讓冰上謝天謝地了――被感情驅使到都想來個握手擁抱,但對外她不露聲色,像是理所當然般保持冷靜的舉止。

「雖然妳剛才說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但真的沒有任何線索?」

「不、不知道……我、我從那個人身邊逃走了……」

「不是結為同盟了嗎?」

「與、與其說是同盟,不如說我只是被抓住了……」
像現在這樣,手袋小聲地附加在後面,以聽不見的聲音。

「目前在找的人,就是那個『古羅提斯克』。」
冰上先讓話題進展――思考之後再做,在少女還無法對應現況的期間,盡可能把情報拉出來。」

混亂的話,就在混亂的時候不給予思考的空間持續質問進攻,是情報收集的技巧――如果在此要挑一個毛病。

如果要挑毛病的話,這時的手袋鵬喜沒有比冰上想得混亂,也不是不能對應現狀。

心情幾乎平靜了下來。

即便不是友方,也能確定冰上兩人目前『不是暴力的敵人』的現在,極端來說,對現在的目的能說是只有保全自己的手袋鵬喜而言,沒有慌張的理由。

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本能地明白要在此存活,假裝混亂、懦弱、抵抗變小、順從才是最好的辦法――簡單來說就是偽裝脆弱性。

下意識判斷讓人覺得是容易控制、好對付的孩子就好――意外地那也許是在前幾天和『古羅提斯克』的同盟交涉中,學來的姿態。

那時對上『古羅提斯克』,無論是被拘束還是衣服被扒個精光,都面臨著滿滿的敵意――但之後經歷過各種狼狽,甚至連同伴都殺的她,內心比起受挫不如說變得更加強大。

總而言之,就像冰上扮演著高居臨下的女人,手袋也扮演著軟弱無力的俘虜。

意想不到的角色扮演遊戲。

儘管如此比她們現在參加,被迫強制參加的四國遊戲健全多了。

「還有其他想請教的人物。是妳的隊友,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

這裡必須得慎重打聽,冰上繃緊神經――無論是正當防衛還是什麼,殺死隊友魔法少女『Collagen』的事實,照理帶給手袋鵬喜的內心不少衝擊,那件事到她自己說出口前,我方還是別提及到比較好。像是在強調始終要打聽的只有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冰上,
「那孩子和我們的同伴,『古羅提斯克』有些許關係的可能性很高喔――妳覺得怎樣?」
如此說道。

覺得怎樣?雖是怎麼回答都行,或是怎麼理解都行的含糊質問,但提前是要敢於擴大它的範圍――比起問題回答的本身,更注重觀察回答時的反應。

「Pu、『Pumpkin』……也是,如果是『Pumpkin』的話……」
說到一半,手袋,
「因為『Pumpkin』即便在我們隊上也相當漂浮不定……性格上……也是如此,說是妙齡已過……啊,對不起。」
道歉了。

似乎是想到『妙齡已過』這表現,對更超過妙齡的冰上與右左危相當失禮――不必要的顧慮也該有個限度。

聽右左危博士說是和劍藤犬个同年紀的,所以魔法少女『Pumpkin』應該是十七、十八歲左右――邊思考邊回頭看背後。

現在右左危博士所穿的服裝,似乎正好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裝……,雖然冰上已經回憶不太起十幾歲時的感覺,但不覺得是勉勉強強能穿上這種服裝設計的年齡。

「…………」

那麼來想,脫掉服裝,與其他兩件一起藏在藤井寺的停車場,蹬起『戀風號』踏板的她,會不會就是杵槻鋼矢呢――這推測,在此萌生出來。

右左危博士雖給在四國遊戲中,英明果斷脫去服裝的她高度的評價,但也許是『因為本來就不怎麼想穿這服裝』的契機才棄置服裝的――當然,還不能如此斷言。

不保證三件中一定有騎乘『戀風號』的她的服裝――這也是個推測。

但至少可以確定眼前這位少女,與那時錯過的少女是不同人――身體特徵差太多了。

即便因遠望而要詳細講述她的樣子有點困難,但那時的背影與其說是國中生,看起來更像高中生――雖說魔法少女大概都沒有上過學,只是做個基準的參考。

不過起碼那座停車場有魔法少女『Stroke』的服裝,那方面的事確實經歷過的手袋鵬喜照理會知道才對。

那部分要是與酸湯課長所說的有一定以上的吻合,就能得到相當的可能性吧――可是肯定會牽扯上與魔法少女『Collagen』拆夥的問題,打聽方式必須盡可能地慎重。

「『Pumpkin』……雖然是『Summer』隊的一員,但我們幾乎沒談過話……,就算談話了也覺得被冷漠對待……不感興趣似的。而且不只是我,她對『Summer』隊其他成員也……」

「……所以?」
催促話題下去,不做講評。

「在四國遊戲,我們一起收集規則……,原本大家想互助合作逃脫四國,但唯獨『Pumpkin』好像在觀察情況的樣子――不,並不是沒有幫忙……,可是……」
欲言又止,像是下定決心後手袋鵬喜才開口說道。
「我覺得『Pumpkin』捨棄我們了……,如今也只好那麼覺得。所以比起『Collagen』,比起『古羅提斯克』,我更憎恨『Pumpkin』。」

憎恨。

那單字被清清楚楚地說出口。

將盡可能不去思考的事,盡可能不去彙整的情緒,在說些沒有要領的話的期間,確立起來了――冰上受到如此印象。

搞定了嗎。

透過言語,定下心來。

她憎恨的方向比起自己人『古羅提斯克』,更轉向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Pumpkin』,身為組織人員應該大為高興才對,然而混濁她內心,讓她思考刻意不去得出結論的,很明顯是冰上的責任――即便只考慮得失,為了取得搜索上司的門路而讓對方心懷該憎惡的對象,儘管不是最糟,但也不是該歡迎的事態。

因此想言外之意說那種不怎麼樣的憎恨,往後推也完全沒問題,硬說「哼嗯。那樣啊。我討厭的人也很多喔。這世上都會有嘛」來表示極為適當的同意,冰上,

「那,雖然一下組成同盟一下又是同伴,『古羅提斯克』也好『Pumpkin』也罷,都不清楚現在在哪、在做什麼――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是嗎?」
列舉出到此為止得到的情報。

用這種說法好似什麼都沒能得到一樣,然而手袋卻,
「妳們的同伴,『古羅提斯克』的生死我是不敢確定……,但我認為『Pumpkin』還活著。」
如此回覆。
「有人是這麼告訴我的……」

「……?告訴妳的人?」

「哦、那個……」

手袋鵬喜表現出像是在猶豫該怎麼說才好的舉止。冰上耐心等待她開口――在猶豫的時候可不能放過。

果不其然,手袋語道――但即便那本身果不其然,冰上也不得不對語道的內容感到訝異。

因為那連接上自己的經歷。

「是穿著不曾看過的黑色服裝的魔法少女……名叫『Standby』,操控『木』的女孩子。」



隨後也繼續聽取情報,對不上的談話在對不上的情況下成立,冰上竝生和左右左危知道四國遊戲的詳情,而手袋鵬喜知道至今為止都不知道,地球撲滅軍干預的真相與四國遊戲的根本――總之,在不僅是全面圖,連自身遊玩狀況都很難掌握的四國遊戲,能像這樣交換情報,客觀了解自己立場是非常重要的。

話雖如此,不管是冰上還是手袋,都各自心懷鬼胎地交換情報,儘管沒到露骨說謊的程度,但一下偽裝提供的情報,一下不敢直接說拐彎抹角的,一下又不糾正對方的錯誤――如果是單純的互相試探,人生經驗豐富,而且是淒慘的人生經驗豐富的冰上會占上風,但畢竟手袋有在地人的優勢,和以其他人的角度來看只能說不太清楚的堅強自我保全意識。

不過由於在那樣的外交有那樣的裏舞台的前提,能不互相怒罵訴諸暴力,將『協商』和平地告個段落,就該給予最高的評價吧。

當然,話才說到一半。

她們還沒決定今後該怎麼行動的方針――雖然冰上和右左危在與酸湯課長商定後,決定支援手袋鵬喜,魔法少女『Stroke』遊玩四國遊戲邁向CLEAR,但那也要手袋自身有CELAR的決心下。

就談話來看冰上也覺得挺微妙――以自己被改造,全身血液都被替換過的冰上來看,雖不能正確理解像手袋一樣的人類意識是高還是低,但如果要坦述嘗試與她交流的感覺,不認為這名少女對四國遊戲很積極上進。

但要說完全沒有想CLEAR的感覺,也未必如此――從她的話語聽來,雖一時沒有那種心情的樣子,但與那名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接觸之後,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CLEAR欲。

既然在那之前都以為CLEAR的條件是從四國脫出,那就告訴她退出就好啦,是有什麼成為改變手袋想法的契機嗎――或許,是『究極魔法』這關鍵字吧。

沒有的話,也不會自行靠近吉野川氾濫之類的危險現象――冰上如此揣測。

雖說像誘蛾般被那種災害驅使,但哪怕那邊有些什麼,如果只是單純想活下去,就不該四處徘迴,先平靜下來才對。

……儘管那名少女不像是會深思到那種程度再行動的人。

右左危博士的前夫Doctor飢皿木與酸湯課長到底器重那孩子的哪,冰上完全看不出來。

當然類似那種嫌惡或輕蔑的情緒,冰上也沒有表現出來――會在毫無主見行動的期間被至身於那種狀況下,就連冰上也一樣。

如果自己站在少女的立場,肯定會更加積極行動――什麼的,只不過是旁觀者清吧。

「好了。在這邊先告個段落,休息一下。妳們倆也餓了對吧?」

那邊的右左危博士,以比平常更輕快的口吻如此提案――雖覺得在這種時候說什麼鬼話啊,但仔細想想的確是好主意。

冰上自從來到四國就什麼也沒吃――最後一餐是直升機上的口糧吧?起碼連水分都沒攝取,在緊急情況可是會無法使用『炎血』。不是缺乏瓦斯的炎欠――用魔法飛行而沒有消耗體力的緣故,到此為止都忘記吃飯了,但一旦意識到就無法否定自己的空腹感。

「手袋醬自己也說過最後吃飯的時候遇到了『Standby』醬,是早上的事對吧――肚子餓的話不是那孩子也會心浮氣躁啦――對遊戲著迷到廢寢忘食可不好喔。」
右左危博士說完還拋媚眼。

感覺氣勢一口氣被削去了――儘管不確定手袋鵬喜是怎麼理解那個提案的。

也許只會理解到『恐怖警察・溫柔警察』――實際上在這裡也沒有溫柔的大人就是了。(譯:怖い警官・優しい警官/良い警官・悪い警官,一種審訊中的心理策略,「壞員警」採用一種對受審者進攻性,負面的立場,指控罪名,呵斥,威脅,引起受審者對他的反感。提供「好員警」來表演同情戲:顯得他支持受審者,表現出對受審者的同情。出於信任或對壞員警的恐懼,受審者可能會覺得可以和好員警合作。)

右左危博士的提案也只是因為自己肚子餓吧。

「那,我就用那邊的東西做些什麼吧――手袋小姐有不擅長的食物嗎?」

「…………」
沉默地搖搖頭。

即使大致結束了情報交換,也沒有要打開心結的意思啊――但不是單純在害怕,總覺得像在評估自己一樣。

不會是在評估我料理的手藝吧――

「放心。我不會下毒的。」

「……話先說在前頭,如果打算加什麼東西進去,就算不是毒,最好還是住手比較好喔……,因為那會違反四國遊戲的規則。」

「? 是那樣嗎?」

毒殺禁止――這回事嗎?

總覺得那『規則』有點精確……。與不能和外部取得聯絡的『規則』或『不能死』的『規則』相比,說是相當局部嗎――不,也並非如此吧?

和外部禁止接觸這『規則』,在營運四國遊戲上是必須的,而如果將『不能死』這『規則』解釋成『自殺禁止』,會和『毒殺禁止』並肩實行也沒什麼違和感……。

由於出現三百萬名被害者,怎麼也不認為是那樣,但令人意外地,四國遊戲也許是徹底為了不讓被害者出現而制定的制度――怎麼也?

「…………」

不,那種假說雖說與一、兩個規則符合,但還是別擅自確立比較好――如果有和酸湯課長再度談話的機會,到時試著追問看看也行。

邊這麼思考,
「嘛,那妳就更不用擔心了。」
邊說道後,冰上便走向廚房――如果手袋『評估』的目光,是懷疑冰上料理的手藝,那還真是多餘的擔心。

雖然做這種肌膚赤裸,不適合做料理的打扮說了或許沒有說服力,但冰上對自己料理的手藝還挺有自信的。

說比起性格或資歷,冰上的料理力更被賞識才能得到第九機動室副室長的職位也不為過。

撇除初代『照料人』的劍藤犬个,不少英雄少年的近侍都接二連三被替換掉,冰上會活躍了一定期間以上可是說因為全心全意唯獨專注在滿足他的味蕾上。

儘管說起來挺悲哀的。

儘管可以的話是想言過其實的。

不過聽手袋說,上司在抓到她之後似乎也想為她做點料理――那間烹飪教室的使用痕跡是他奮鬥的成果這推測(直覺),似乎也是正確的。

但結果那時手袋沒有吃他親手做的料理的樣子……真是撿回一條命啊,冰上暗自心想。

或是下毒那方的『古羅提斯克』,違反規則死了也說不定。

「那麼說來―」
右左危博士從吧檯對面向在確認冰箱內部,決定菜單後迅速著手作業的冰上搭話。

雖事到如今不會再逃了吧,但姑且還在監視,想面向手袋那邊――不如說在做料理時不想被打擾。

「妳的前輩劍藤犬个醬,好像曾向魔法少女『Metaphor』學過烏龍麵的做法喔――冰上醬,烏龍麵,會做嗎?」

說什麼啊。

儘管覺得是無關緊要的情報。

「不是不能做啦……,但要在香川人面前端出烏龍麵的膽量,我可沒有。」

「這樣啊。我想也是――妳是那種人喔,竝生醬。與無謀的冒險精神無緣。」

「…………?」
嗯?

什麼啊,現在是被批判了嗎?

像在冰上訝異反問前躲開刀鋒似地,
「吶,手袋醬――」
右左危博士隔了許久才直接向魔法少女搭話――手袋鵬喜嚇了一跳。

「――大步危峽的破壞,不知妳是怎麼看待的?吉野川的氾濫妳覺得有什麼意義在嗎?」

「不、不知道……我是馬上想到是魔法啦,可是,或許,……只、只是單純的自然現象。」

不可能吧。

冰上沒停止手邊的作業,私自覺得。

雖不是很清楚,那場『災害』大概是在冰上她們搭乘機動直升機抵達四國時發生的――所謂波洛洛卡這自然現象。

然而會思考那是單純的自然現象,是非常沒道理的――在本來就遭受四國遊戲這異變的這座島,更發生起那種災害什麼的。

魔法――而且很有可能是相當強大的魔法。對,要舉例的話,就像撼動整座山林――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所使用的魔法。

『白夜』隊。

右左危博士是那麼說過。

但……。

「哼嗯。對勢力範圍在香川縣的妳,也許不能馬上明白呢――說到大步危峽,手袋醬。絕對和平聯盟的德島本部……或許就在那裡喔。」

右左危博士輕易直快地說道――像在說競爭組織潛伏的隱蔽處在哪裡一樣。

手袋表情大吃一驚――和小姑娘做出相同反應會被懷疑見識,所以冰上擺出一副像是自己也知道裝模作樣的臉,持續小幅度切動菜刀。

「或許喔,或許――外部知道的事雖很有限。不過令人意外地,能看見的東西不見得比在內部少――就像杵槻鋼矢或登澱證更能看出地球撲滅軍的扭曲。光妳那反應來看,不像只是誤報呢。」

「那……那裡有本部的傳聞,我的確有聽過……那,是說某人以破壞那裡為目標,才讓吉野川氾濫的嗎……?」

「不,那樣就不合邏輯了――嘛,說沒那麼合邏輯也行,但作為假說還太薄弱。如果目的不是破壞本部本身,而是要處理掉想探索本部的誰――的話,怎麼說呢。妳覺得怎樣?」

「就算妳問我怎樣也……」

「啊啦,自己覺得怎樣都不知道嗎?對妳來說,那種程度的自己或自我意識不是妳重要的東西嗎――想改變的狀態?」

「…………」

手袋像在為難似地,抬起的頭又垂了下去――總覺得那樣子看起來右左危博士像在拷問自己歲數一半都不到的女孩子為樂一樣。

右左危博士惡劣的性格,無論是初次見面的人,還是年下的人都會毫不保留發揮出來,所以尋問工作(恐怖警察的工作)照理是由冰上來擔當的,這麼早就到極限了嗎,看來是不會輕易放過手袋的。

……還說是,很閒啊?

沒聽過右左危博士會做料理之類的傳聞(而且大概絕對不會),也許是難以打發這樣的『烹飪時間』吧――不,儘管如此,聊的話題還是非常重要。

吉野川氾濫的理由……。

大步危峽,也就是德島本部的破壞――如果要冰上找出個合理的理由。

「或許……,就在那裡也說不定?地球撲滅軍的……『古羅提斯克』、『悲戀』,或是……其關係人。」
冰上說道。

雖不清楚從旁幫手袋解圍是好是壞就是了。

「嗯―,嘛……總之,如果是魔法少女用魔法讓吉野川氾濫,不施展在大步危峽,而是經流的整條河川,我想是為了打倒『敵人』呢。就像我們以『山林』為對手戰鬥一樣,要是有誰和『河川』戰鬥,那就不會是魔法少女或絕對和平聯盟的關係人。雖說實質上機能恐怕沒在運作了,但如果魔法少女有陷入不得不破壞自己本部困境的理由――那會是什麼呢,吶?」
儘管接過冰上所提出的假說,但右左危博士還是面對著手袋。

「……是想CLEAR四國遊戲的誰,想調查本部看看吧?」
冰上雖自己覺得被半無視,然而仍不氣餒繼續發言――假設冰上的上司想在這片土地遊玩四國遊戲,不知該說會蠻不講理呢,還是會翻桌呢,總之不像個會正經玩遊戲的人。

不過那是個為了CLEAR遊戲的遊玩風格,雖不認為會受那麼大規模攻擊的違規刑責……,說起來如果那是違規的話,像『毒殺』之類的一樣,早就炸死了吧。

受氾濫攻擊這件事反過來說,狡猾小聰明不會被受罰……。

「總覺得……雜訊有點多,論點不清楚呢。左博士妳到底想說什麼呢?是想之後去絕對和平聯盟的德島本部那看看嗎?」

「不,如果那裡被沖得一乾二淨,去也沒有意義對吧。當然或許會殘留什麼痕跡,但也沒有能夠分析得機器呢――呵呵呵。這麼的話早該照竝生醬說的,事先拷問酸湯君嗎?未來考慮過頭似乎就沒辦法隨機應變呢。」

「蛤……?」

「在那意味上,果然還是期待英雄少年呢――靈機應變的他到底會在這四國引發怎樣的奇蹟。再加上我『悲戀』命運的輪轉――晚飯差不多了嗎?竝生醬。」
依然面對手袋的右左危博士如此說道――雖邊自言自語般喋喋不休,邊不經意地窺視著手袋的反應,但果然只是飯前的消磨時間吧?

身體被施加『炎血』的肉體改造以來,冰上和右左危博士可說是長期來往著,然而回想起來卻不曾和她長時間一起行動過。

『在家中的左右左危』是什麼模樣,想想還是第一次看到――況且還要一起好好吃頓飯。

是那樣啊,雖都在思考手袋鵬喜這少女的事為主,但如今卻要請改編自己基因的左右左危吃晚飯――世事難料。

「…………」
儘管什麼也沒說,手可沒停下來。

那也是冰上會包辦逼得自己弟弟再起不能的英雄一切大小事,仍有資格照顧他的原因。

如此斷下結論――就算下不了也將錯就錯,
「料理可不是那麼快能做好的。還要花一小時左右吧。」
說道。

「一小時!?」
手袋發出至今最大的聲音――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嚇到的不如說是冰上那方。

右左危博士雖既沒大叫,也沒做出誇大的反應,但仍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廚房――瞪大雙眼看向廚房。

不記得被那麼反應過,實在出人意料之外――然而在只有三人的狀況下,不斷被其他兩人責難的視線注目的話也不得不說明清楚。

「不,可是妳想想嘛……,材料有限,營養均衡也不得不考慮進去。」

「那個……竝生醬。難得妳做飯給我們吃卻要抱怨真對不起,但都這種時候就不能啪一下做好嗎。」
平常說些捉弄人家的話,現在卻看到至今為此都不曾看過,一臉道歉的樣子,看來是認真的――手袋鵬喜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

什麼啊,明明都出於好心想用這貧脊的食材與廚房加油一番,為何要說得像在辜負人家厚意的話呢。

「說對料理講究過頭女子力到底是高是低我是不清楚啦――但要是去餐廳吃飯都要等一小時,會引起暴動吧。」

「如果有餐廳級別的烹飪設備,我花一半以下的時間就能搞定喔。」

「真是的,試著一起行動才知道妳也有那樣的一面。」
右左危博士夾雜呆愣的表情對冰上有感而發似地說道。

這合拍的感覺很討厭。

「竝生醬的話,肯定能做出連香川人都心服口服的烏龍麵吧。」

「……蛤。」
是在稱讚還是諷刺都搞不清楚了――不,恐怕八成是在諷刺吧。

「想不到休息片刻會變成長期戰呢。嘛算了,那手袋醬,就繼續聊天吧――因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本來是要吃完飯後再說的,先提前開聊。」

「好、好……是什麼事呢?」

盡早結束那絕望感的右左危博士,與對一度意識到空腹後的等待時間感到一臉絕望的手袋鵬喜談話――這大概是薑還是老的辣吧。

倒不如說那正是廢寢忘食埋頭研究的工作性質,對這種程度的絕食,也許還耐得住。穿魔法少女服緊繃到肉都擠出來的現狀雖難以判斷,但照理她和冰上一樣(或者比冰上更)不是有皮下脂肪類型的人……。

「說實話,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妳了喔。因為我前夫和妳相遇的關係。」

「欸……」
手袋小聲訝異。

反應雖比被告知要花一小時做飯菜準備時還低,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空腹可是生理上的問題。

「名叫飢皿木鰻的醫生――還記得嗎?」

「…………」

雖沒做任何回應,但光那表情就語道自己還記得――冰上是如此判斷的,但右左危博士同時也運用她的辯論術,宛如Doctor飢皿木在診斷手袋鵬喜那時,自己還沒和他離婚般,魚目混珠地說道。

右左危博士會『從很久以前就知道』手袋,單純是因為地球撲滅軍曾勾搭過手袋鵬喜,與飢皿木博士是她前夫無關。

成癖到厚顏無恥地,
「緣分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會和鰻君器重的女孩子,這樣一起吃晚飯聊天。」
說道。

左博士要說什麼,冰上是沒有要打岔的打算,但如果想透過那些話打開少女心房,的確是不該插嘴打擾。

那是同鄉的啊、同年級的啊,用之類的話語讓人懷有共同感的技巧――有共同感的人在對話上會有很大的幫助。

還以為Doctor飢皿木的事肯定會就這麼一直保密下去,是改變心意了嗎?還是右左危博士從最初就打算在某個時機說出口――

「這、這樣啊……是,我記得。我……我非常感謝那名醫生……那個,飢皿木先生還好嗎?」
手袋怯懦地問。

像在迷惑該不該問對方前夫的事,但從右左危博士說話的樣子來看,判斷這種程度的質問也沒問題吧。

「嗯,非常有精神喔。不過最近沒見到面就是了。」
……對此右左危博士這次是完全在撒謊。

到底在盤算著什麼,就連冰上也難以揣度的時候,右左危博士,
「說過什麼話?那傢伙對妳。」
自行切換了質問。
「那傢伙,是怎樣分析妳的――」

「沒、沒什麼……,醫生,只是給我些建議。畢竟,我,那時才剛上小學……」
手袋話語雖斷斷續續的,然而卻如潰堤般開始說個不停――像總算遇見能說那些事的對象。
「那時不太能融入班級。可是,爸媽都覺得是我的錯,帶我去給醫生諮詢輔導……,不過也因此得到很大、很大很大的忙。儘管之後我就轉校到了四國……」

「哼嗯……」
右左危博士首肯回應――冰上也下意識邊聽著,腦中邊與那時診斷的結果被地球撲滅軍作為資料保管的印象連接。

地球撲滅軍勾搭她的時期,記得是『大聲悲鳴』之後――當時的第九機動室室長與劍藤犬个去四國迎接,在那裡和絕對和平聯盟引發輕微的小糾紛。

結果劍藤犬个與杵槻鋼矢和登澱證成為交換情報的好友――右左危博士是這麼說的。

嘛,如果那時現任的室長沒有乾脆地撒手,對手袋鵬喜有幾分執著,搞不好她就會成為地球撲滅軍的一份子――不過如此看來,少女走向比想像更不幸的未來。

儘管遭遇各式各樣的麻煩,仍死命頑強活下來――也許那就是被酸湯課長看重的原因吧。

「具體而言是說些什麼話呢?我那前夫。」

「那個……,對各種不同的事做了建議……,必須守護自己啊……生存競爭啊……我非得―」

非得保護我不可啊。

必須守護瀕臨滅絕的自己啊。

說完手袋便『訝然』般閉口不言――那動作的意味,冰上瞬間雖難以理解,但恐怕那是絕對不打算對冰上與右左危博士說的話吧。

與其說是關係到內心最深處的地方,

不如說是她個人極力――想隱藏的秘密。

以冰上來說,就像一直隱藏的『冰血』――儘管沒在冰上聽取情報時說出來,但分析她必要的關鍵字,右左危博士藉由原伴侶的名子,輕易地讓她說出口了。

重新認識到右左危博士的過人――討厭之處。

在菜飯做好前的等待時間,像是單純地消磨餘暇般毫不客氣地踏進別人心裡――既然如此聽取事情的工作最初就不該由冰上執行,而是右左危博士親自出馬吧?

不,即便不是『恐怖警察・溫柔警察』,那也該適得其所吧――就像再怎麼會解剖,也不該讓右左危博士站在廚房一樣。

「哼嗯,保護啊。嘛,很像是那傢伙會說的話。那麼說來手袋醬,雖然那傢伙是這麼說的――」
右左危博士不怎表現揭露手袋鵬喜的成就感直接展開話題――完全如她開場白所言,說些感覺無關緊要的話題。

儘管手袋一臉不愉快的樣子也沒注意到吧,渴望救援而接受那種閒聊――像在『敲詐』一樣,剛才雖那麼覺得,但說是在『玩弄』或許比較正確。

一旁的冰上思考著――思考手袋所說的話,思考手袋在幼年期被Doctor飢皿木那麼說的意義。

會對諮詢、個人的精神分析、幾年前的報告個別賦予深刻的意義也許是無可奈何的――但如果不去思考她,手袋鵬喜的根本,思考以那些話語為根本,培育生長至今的她――是無法以支援她為主軸來行動的。

……支援。

差點突然對那個字語苦笑起來。

明明無論是冰上還是左,絲毫都不打算真心支援這名魔法少女,始終只不過是為了尋找英雄少年或人造人『悲戀』的線索。

不小心不感情移入的話――如此覺得的反面,結果就和讓不到歲數的少女成為魔法少女、成為實驗品的絕對和平聯盟沒什麼兩樣。

為了打倒憎恨、邪惡的地球――為了拯救人類什麼都做,正因為斷下如此決心,地球撲滅軍也好絕對和平聯盟也罷,才會毫不躊躇把少年少女送上戰場,然而在冰上內心極其冷靜的部分,也不得不嘟囔起來。

現在,我們自己所做的事,所做出來的事,是否真的有助於與地球的戰鬥上――欺騙利用失去同伴孤身一人的少女,到底是在何處如何關係到拯救人類的未來。

……即便思考什麼也答不出來。

冰上平靜地搖搖頭。

既然怎麼思考也得不出答案,那要停止思考嗎,還是要繼續思考,決定之後作為戰士的未來呢?

冰上選擇了放棄思考。

這孩子――還有,

那孩子,到底會選哪邊呢?

最後到冰上做完三人分的晚餐,花了一小時以上的時間――連最得心應手的烹飪時間都不如願。



邊吃飯,她們三人邊決定明天以後的方針――說是這麼說,對摸不著頭緒的冰上與失去現在方向的手袋說些什麼也幾乎沒意見,變得像右左危博士的獨場秀一樣,但冰上認為自己至少該擔任監視的工作,阻止她天才特有的暴走爆發。

而且儘管說再多,最後決定權也在那名少女,魔法少女手袋鵬喜身上,整體而言或許會成為場平衡性佳的會議。

手袋是否有打算CLEAR四國遊戲,雖在談話中都沒說明白,但經過與冰上和左會合――知道應援自己的酸湯課長的存在,起碼變得沒打算放棄的樣子。

……把那『應援』,或是『支援』理解成某某人『特別看待』自己,是手袋鵬喜膚淺的想法,不過考慮到她年齡應該說是純粹天真,不太能去責備。

假設,要是冰上站在相同的立場,對那樣的『特別看待』會不知不覺,不如說會自然、理所當然去揣度背後的含義就是了。

飯後收拾也交給冰上一人處理――雖覺得右左危博士不會做料理至少也會做洗餐具這種程度的事,但她連要幫忙的樣子都沒表態。

嘛,比起馬馬虎虎來幫忙自己來的確比較快――不過說起來,在現今四國的狀況下,做飯後收拾到底有什麼意義。

然而就像冰上從香川某間國中烹飪教室的痕跡,感覺到自己的上司,吃飯的痕跡也會成為存在的證據,善後不是沒有意義――儘管認為完全擺脫掉了,考慮到『木法師』,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或許還在追蹤冰上她們的可能性,收拾乾淨便有它的意義在吧。

照手袋、右左危博士、冰上的順序洗澡。

與其說是完成心願。

不如說冰上在此終於能把魔法少女服脫下來。

「用洗衣機洗可以嗎?這件服裝。」

「我想……是不會因此而壞損的布料吧,但保險起見。手袋醬,平常是怎麼管理保養的?」

「我、我都是用手洗的……,不、不過,這也不是需要頻繁清洗的衣服。」

「哼嗯。就像只換內衣褲的感覺嘛。一直讓竝生醬出力也不好意思,大家的份就放在那邊給我偷吧。」

「別說出像內衣小偷一樣的發言。」

總之在洗完還沒乾的期間,像突然必須得移動的展開都得考慮到,不得不穿著睡覺吧。

感覺到警戒冰上與右左危博士的手袋也不太想脫服裝,冰上就放棄提議要『這件服裝原本是妳的東西,跟妳現在身上穿的交換吧?』――嘛,冰上也不覺得誰還會想穿快被扯壞的衣服。

話雖如此,喜好問題姑且不論,她穿著魔法少女『Collagen』的服裝,是現在在場服裝中唯一有魔杖整套的,能夠使用固有魔法,手袋為了自我防衛會不想放手也是當然的吧。即便那固有魔法『臨摹』沒有其他魔法少女固有魔法的存在就無法使用。

在冰上洗完澡時,手袋已經在二樓就寢了――還以為右左危博士肯定也去睡了,但她正在客廳寫著什麼。

「什麼啊?那個。」

「就什麼喔。」

不打算回答的樣子――嘛,是工作或研究活動之類的吧。今天整天遊玩四國遊戲的記錄,如果照遊戲說法,就像存檔一樣。

或是在解析冰上的『冰血』也說不定――要是那樣的話還真敢在本人面前光明正大地寫呢,不過也很像是她會做的事。

但說是這麼說,果然這個人還是最適合做事務工作――不是飛到空中,參加戰鬥類型的軍人。

現在的她,在做不像她會做的事。

冰上聳聳肩就這麼往廚房移動――如流水作業般著手準備明天的早餐。

「明天,要什麼時候出發呢?左博士。」

「那個啊――會著急也沒辦法,但也不能因此而放鬆。那樣的話就九點左右吧。」

「欸……」

這樣的話對照現在的時間,要是能睡足六小時就好了――雖然在這環境不知道能熟睡到什麼地步。

冰上在前線時代雖也受過在哪都能熟睡的訓練,然而那也非常以前的事了――因為不需要隱瞞『冰血』,要藉此調成低體溫勉強睡著的蠻技也不是不能使用。

「不知道室長現在怎麼樣……」

「還有我的愛女『悲戀』醬。嘛,只能祈禱他們平安無事――不用說兩人當然要平安,但也想在四國的期間,平安回收完東西。」

「也是呢……,就我們來看,最後只好幫助手袋小姐CLEAR遊戲對吧?再怎麼說只要遊戲結束的話,多一個人也可擴大搜索的可能――魔法道具都入手了,偷偷摸摸躲起來行動也沒意義……吧?」

「CLEAR讓四國遊戲結束確實是個好方案,但之後是否能順利切換成大規模搜索,還要再三斟酌呢。因為即便我們自身、贖罪功勳都泰安,『悲戀』醬或英雄君可就不一定了……很可能會要承擔什麼責任喔。」

「…………」

很有可能。

也許『新兵器』,人造人『悲戀』的暴走會受歸咎而被停止研究――還有冰上的上司或許會被忌妒他的軍隊高層處分。

「如果單純想解決四國的異變,就幫助誰在『悲戀』醬暴走前CLEAR讓遊戲結束是最好的――乾脆我們自己CLEAR也可行,但要考慮到事後的話――」

「啊……絕對和平聯盟與地球撲滅軍的關係,是嗎?」

「沒錯。而且不只是那樣,還要讓『悲戀』醬與英雄少年逃過處分――也想給那兩個孩子活耀的舞台。雖然我們的獨斷專行幸運地得到相對的成果,可是就這麼下去,我們的表現只會顯得他們倆的沒用。所以,想給那兩人立些功勳――帶著實績從四國回歸。就現在要我來想,四國遊戲理想的結局是多虧我們的支援手袋醬能CLEAR遊戲,絕對和平聯盟得到心願已久的究極魔法,作為談判的條件與地球撲滅軍合併。分配任務給英雄君和『悲戀』醬讓他們參與到解決方案。」

「相……相當亂來呢。」

明明連活不活得了,平安不平安都不知道,卻想給他們非同小可得實績嗎――但的確說得沒錯,不那樣的話在將來或許會成為處分對象也說不定。最糟糕恐怕會把這次事件的責任都歸咎給第九機動室全員――

「對,相當亂來……而且就連這主意是不是真正理想的都不知道。乾脆,我、竝生醬、『悲戀』醬和英雄君一起亡命到絕對和平聯盟還比較簡單……。要說這方案最亂來的地方,妳認為是哪裡?」

「嗯……,不是讓室長和『悲戀』參與到解決方案嗎,CLEAR和回收之類的怎麼想都比較輕鬆……」

「哼―嗯,嘛,實際上我那麼認為喔。當然一下瀕臨死亡一下被追殺是挺無理的,但只要平安無事,要CLEAR遊戲還是做什麼,他們都可以很活耀喔――所以我認為最難的,是讓手袋醬CLEAR這點喔。」

「欸……」
那裡才是大前提嗎?

也許是不會那麼簡單,但要說到難,是成不了理論的。以我們的立場要說那很難,就像說遊戲本身很難一樣――如果有右左危博士那樣的智慧,比起要讓他人CLEAR,自己來會更容易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應該說因為我對那孩子的印象完全與酸湯君或我前夫相反吧。」
右左危博士做出與她不匹配的傻笑看向天花板――在那對面,就寢入睡的少女。
「手袋鵬喜,也許不該是得到究極魔法的人物。」



第二天早晨,三人起身出發。

再次回到香川縣――朝向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前進。

第8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話 「照映真實吧!下一個目標。」




如果要說是為了錢才去工作,那就該帥氣去說。



冰上她們會選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為下個目的地是有理由的――也不可能沒有就是了。

稍稍強行假設是黑衣魔法少女(或其他以外的魔法少女)破壞大步危峽、逆流吉野川來殺害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假設連同絕對和平聯盟德島本部一起摧毀,英雄少年那時又勉強迴避『水』魔法的攻擊,或無法迴避卻頑強生存下來的話――接下來他會怎麼做?

左右左危對冰上竝生拋出像房子上加蓋房子般,傳說上加疊傳說的問題――正因為冰上是英雄的親信,才適合做模擬實驗的對象,然而以他的思考或行動原理等等,就算是親眼目睹老實說也不太能理解的冰上來看,是相當困難的問題。

在預測英雄的行動之時,如果說有唯一一個像基準的東西,那就是不帶感情因素的判斷。

沒有情緒,重視合理及效率――還有時常想出就外人來看決非是最好的方法,在結果出爐後卻是想模仿也模仿不了的策略。

英勇來說像是自我犧牲,明確來說更像是自殺行為的作戰不勝枚舉――為了達成目的而毫不躊躇周圍的犧牲與被害的背後,也能說是毫不畏懼自我犧牲與受害。

為了保住性命而冷靜渡過生死關頭。

如果要描摹持有那樣信條的人的心理――有先前絕對和平聯盟德島本部的探索失敗,渴求過什麼會更加渴求、更上層樓渴望,而說不定會朝向其他本部前進――這預測勉勉強強地成立。

一般來思考的話――如果是冰上,就不會想再靠近像會觸發氾濫河川保全等級般的場所吧,但要是關閉感情,以合理與效率為優先,並且持有某種破滅願望來思考,推測出『會觸發保全就代表裡面有值得觸發保全的東西吧』,把探索目標切換到其他縣的本部去――這結論也不是不可能。

就冰上來看,就因為是怎麼想都不合理的結論,才會是那名少年很可能會採取的作戰。

要說像――是挺像他的作風。

冰上所熟知的英雄之姿,至少沒有矛盾――既然如此,候補有三個。

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
絕對和平聯盟高知本部。
絕對和平聯盟愛媛本部。

其中愛媛本部似乎是總本部的樣子――這麼來看那裡會有更重要的機密情報,英雄不是該前往那裡嗎?

正因為是總本部,太過狡猾感覺也要盡量避免,那裡大概是五五開――再怎麼關閉感情追求合理與效率,如果是同個關聯設施,會以保全較低為目標的主意確實是該有的。

「手袋醬的話會怎麼做呢?」

在此右左危博士向少女詢問意見――雖不認為會出現什麼可以參考的意見,但右左危博士還是那麼做的原因,或許是想讓少女有參與會議的感覺吧。

說是同伴意識。

更該說是想讓她萌生共犯意識。

「我、我的話……單純,會挑最近的地方吧。妳看,速度不是決定勝負嗎……」

意外地,手袋結結巴巴講述的意見挺值得考慮一下――『從最近的依序前往』,的確是冰上的上司會有的想法。

該說果然是類型不同的同年紀嗎――不,也許意外地類型也很類似。右左危博士所揭露手袋的本質,『自我保全』――掠過英雄少年應有樣態的一部分。

雖沒有一致,但有掠過一部分。

和旁觀來看即便只看得見懷抱破滅願望,也無論如何都想保住性命的他的身影――不同,所以他既不會重視自己,也不會為了生存而淪為道具使用。

「注重遠近的話……,從大步危峽到愛媛本部是最遠的呢。不過也要取決於在愛媛的哪就是了……」

「關於那方面,說要期待我的情報也有點挺為難的――但我大致聽過愛媛本部在松山的樣子。」
右左危博士說道。

松山――說到在愛媛縣的哪,應該是靠左上方的都市。這麼一來很清楚是離大步危峽相當遠的距離――要是英雄少年在那時已經事先掌握總本部的位置,作為下個目的很有可能會剔除候補之外。

「剩下高知本部和香川本部,如果是這兩個,室長會前往香川本部吧――畢竟是有路過勘查一次的地區。」

「也是。雖然不覺得初次來到四國的英雄君會有那麼精細的距離感,但單純就距離來看,以大步危峽為起點,最近的是香川本部沒錯――那,我們就追上他,往香川本部前進。」

即便是錯的,也能和酸湯君會合吧,就那樣吧――右左危博士為會議做個總結。

要說解答的話,她們轉舵的方向,和她們尋找的少年所前進的方向,說不上是南轅北轍,也近乎偏離九十度――沒有往總本部前進是猜中了,但英雄少年前往的,不是香川本部而是高知本部。

到認為去哪都沒太大差別,會選曾經路過的香川縣這為止的思維雖準確無誤,然而英雄少年接受『魔女』的建議,變更了目的地。

他。

他們,往高知縣桂濱出發。

冰上她們雖採取了在自由度高的遊戲也司空見慣,偏離目標的行動,不過從別的角度來看,也就是在遊戲的進行這意味上,這時她們的選擇也絕不能說是錯誤。

或許不該說是錯誤――而是大錯特錯。

那是因為――

管理營運四國遊戲的『白夜』隊,也就是存在四國的黑衣魔法少女,在這天,全會被召集到香川本部――而召集的人當然是。

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



失敗為成功之母。

普遍到生活在日本大概沒有人不會不知道的這句諺語的意思是,人透過失敗、反覆失敗來記取現在採行手段的問題,再不斷挑戰克服那問題,早晚會獲得成功――也就是在勸說不因一兩次失敗而放棄,反而以此為經驗繼續向困難挑戰的人終究會成功吧。

即便說那種話失敗的人也會討厭,可以的話想一次也沒失敗的成功是出於人類的心理,但如果做得到就不用白費力氣說那種話了――就算是沒有失敗的人,也只是沒注意到自己其實累積相當多的失敗。大吹沒有努力過的天才,就他人來看再怎麼想也是苦惱萬分到削減壽命,犧牲無數『理所當然的幸福』換來的成功。

的確是種訓誡。

不能因為聽膩就當作耳邊風的深意,確實是有――但另一方面,這平凡的諺語流傳街頭巷尾的含義,也能解讀成完全不同的樣貌――便是『失敗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失敗正是成功重要的必經之路』這解釋。

感覺說起來是同件事,其實完全不同――讓失敗而被逼到困境的人,變得只有繼續去做、不斷做下去。為了收回失敗而積極上進――從劣勢的姿態,意外連接上成功的事也屢見不鮮。比起從零加到正,從負加到零,再從零加到正的心情,動機必然會變得更強,雖然對『普遍』懷抱自卑感的人來說,對這如喜訊般的主張共鳴到的是認知自己現在是負的事實――然而對四國的魔法少女,手袋鵬喜而言,不是這麼感同身受的諺語。

安心就是毒素。

在平靜的和平中,既沒進步也沒競爭,既沒進化也沒生存競爭――只會漸漸被消磨,所以她才會期望天地異變。

實現那個願望。

發生天地異變――而且還是兩次。

第一次興高采烈,第二次卻從高處被猛力打擊到地底――說到現在的自己是正還是負,應該是個大負號吧。

毫無疑問她失敗了。

還是無法挽回的失敗――但如果收回那無法挽回的失敗,自身到底能到達的何等高處呢。

能變得多歡欣鼓舞呢。

那麼一想。

和從地球撲滅軍來的這兩名大人談話後,CLEAR四國遊戲的可能性雖微乎其微,但仍有一線曙光下慾望也隨之而來――儘管認為那樣勢利的自己很卑鄙,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當然,她某種程度上也有在意的事,那兩名大人――冰上竝生與左右左危雖像是被唆使才幫助她(她們有不管是要推舉四國的誰,都想讓四國混亂終結的理由),但也只是唆使的程度而已,手袋並不是什麼都沒在思考。

大概在冰上眼中,只看見純真、某種意味上思慮不周的小孩――然而小孩也會站在小孩的立場上思考,嘛,思慮不周的部分,也有純真地小心機在。

如果自己能抑制四國的混亂。

如果能控制天地異變。

還能得到似乎是四國遊戲目標的究極魔法的別無他人是手袋的話――那時的手袋鵬喜不就能第一次開口說,自己是該保護的存在嗎。

在生存競爭中取得最後勝利的話。

不就能說來守護自己嗎――不再只是被愚弄。

那時的手袋鵬喜。

不就能報答死去的同伴們嗎――這時候的『同伴們』不包括魔法少女『Pumpkin』在內,嘛,頭一個想到的,既不是隊伍開心果的登澱證,也不是擅長照顧他人的秘秘木疏,而是她親手殺死的少女,魔法少女『Collagen』,早岐澄香。

為了她。連她的份都。

我必須得活下去。

必須保護我自己。

殺人後的數日,手袋便一直如此想著――在深深理解到那種思維是偽善,還什麼生產率都沒有之後,正努力想找出動機時。

儘管那精神也沒維持多久――在昨晚和來自地球撲滅軍的那兩名大人談話、會議的時候,就不再進一步鑽研那點了。

關於手袋鵬喜殺死早岐的事,幾乎沒成為話題過――事務性且慎重盤問手袋的冰上不用說,以戲弄般的態度無神經拋出質問的右左危博士,對那件事也幾乎沒言及到。

顧慮。

不如說觸碰那塊,她們的正當理由就很有可能崩壞吧。要有說服力提出和殺死同伴的少女成為同伴這選擇本身就很難――所以才先放在一邊,以『不會不知道詳情吧』的氛圍下,硬是進行談話――當然,不謹慎接觸,讓手袋歇斯底里發作可就難以應付了。

也許是真的單純的同情。

對手袋鵬喜這名少女,感到同情。

對差點被同伴殺死,反殺那名同伴的少女感到同情――嘛,實際上也不是因為冰上與右左危博士是大人,就會對手袋這年下少女那麼想,如果有手袋那種境遇的人在面前,不問男女老少,也會一樣感到同情吧。

可憐到令人憐憫吧。

然而她知道――手袋鵬喜知道,手袋鵬喜並不可憐。知道她完全不可憐――深知著。

搞不懂就這麼正當防衛,從差點被殺變成殺人――雖然是真的不想殺人,但為了逃離在四國遊戲疑心暗鬼到最後失常的魔法少女『Collagen』的魔掌,無可奈何只好殺害她了。

那才不是什麼殺意。

手袋鵬喜是知道的。

……不殺死也能解決吧,比誰都更清楚這點的手袋――是不會覺得自己可憐的。

掐住脖子的雙手。

知道早岐失去意識後――手袋仍沒有放鬆。反而像要給她最後一擊,用力更用力,連脖子的骨頭都要扭斷般緊握著。

或許只是憤怒。

無法原諒信賴的同伴卻要殺自己――不允許同伴意識被懷疑。

得不到信賴什麼的。

不被信賴。

所以――殺了。

那麼一來反過來說――從結果來看,魔法少女『Collagen』要殺手袋也有一定的理論性。

因為手袋就像被逼到走投無路,會因一時的感情高漲而殺死同伴的魔法少女――對殺意就用殺意還擊。

為了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毫不猶豫將他人排除。

不,雖說比誰都更清楚,其實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能那麼輕鬆、不拖泥帶水敏捷地對迎面撲來的殺意反擊、閃躲、追擊致死。

魔法少女雖是為了和地球戰鬥的戰士,但如果除去使用魔法這一點,就只是名少女罷了――未必接受過軍事訓練,要說的話就是個外行人。

雖說對手的條件也一樣――但作為事實,早岐沒能殺死手袋,而手袋殺掉了早岐。

物種的保存――生存競爭。

儘管說作為生物為了保住性命的一大天性,是讓其他種族滅絕的能力――但那個她也有具備?

雖不認為她有什麼沉睡的才能,但其實有那種才能?

――滅絕種族的魔法。

那樣的話――忘了什麼時候說過。本人雖然還沒注意到,現在,成為她目標的四國遊戲的CLEAR報酬,不期而遇地與那句話連接上。

究極魔法。

……不過,現在的手袋沒有被那種物欲給支配――始終只是為了報答以前的同伴,以CLEAR四國遊戲為目標。

儘管很難判斷要相信那兩名大人的話到什麼程度,但如果四國遊戲是絕對和平聯盟什麼『失敗』的結果,組織存亡本身是相當危急的――這點多少她也能理解。

組織的滅亡――想去避免。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們。

無法讓死去的她們復甦過來,但起碼想為她們的死,賦予意義。

儘管死了,但不是白白死去――想那麼告訴她們。

這最終也是種偽善,如果手袋是為了在平常維持自己的精神而那麼想,那只不過是假裝那麼想吧,但在關於自覺那方面。

……如果說是為了在平時保持精神,那還有一個重點,想盡可能避免和不算在同伴內的魔法少女『Pumpkin』,或成為崩解『Summer』隊契機的英雄『古羅提斯克』接觸這點吧。

那時才真的不知道會如何――也許我變得不再是我。也許會渾身帶有比殺死早岐那時之上的殺意,想殺害她或他。

縱使能達成目的的話還行,復仇不成反被殺害的可能性卻高得要命――尤其是『古羅提斯克』,全力挑戰過一次卻仍被打敗了。

那兩名大人好像是在尋找『古羅提斯克』的樣子,但難道不能只同行不去搜索嗎……,對手袋來說,在遊玩四國遊戲的時候,即便和她沒半點關係,也覺得『古羅提斯克』或魔法少女『Pumpkin』去死死算了。

雖懷抱那樣的不安,不過也沒積極採取對策,手袋鵬喜就被兩名大人向導,在十月三十日的上午,往香川縣飛去。

重返原地。

就手袋而言不如說像從都市逃往外地,又折回來的感覺吧――之前那麼拼命地逃出來,完全沒有想回歸的意思。

說是這麼說,即便是香川,現在的目的地也是手袋至今為止沒去過的場所――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

儘管『Summer』隊基本上是以香川縣為中心活動的魔法少女團隊,卻還是對下層的她們隱瞞本部的位置――想知道也不能知道,知道的人噤若寒蟬,手袋則是不曾想去知道。

有意無意聽到傳聞也努力去忘記。

那是正確的態度,應有的狀態。

怎麼說呢,過去覺得以那種真面目不明的組織成員戰鬥,有它的帥氣之處――回過頭來想想只會感到羞恥,但羞恥也推翻不了過去的事實。

然而說到過去,如果是更久之前,小學生時候的她,那種『為了保住性命』而必要的情報,是絕不可能不知道就罷休的吧。

得到絕對和平聯盟這避風港,得到舒暢愜意的飼養場,果然會鬆懈下來――安於不必生存競爭的溫室,手袋或許退化了吧。

為了生存,為了保住性命。

卻沒做任何努力。

其結果連結至今――得到的東西相信永遠會存在。結交的同伴相信一直是同伴。

卻被背叛,失望了。

……話說回來,身為部外者的左右左危雖裝傻但會準確掌握那地方的所在,是因為本部的位置就像公開的秘密一樣。連那種事都沒告訴她們,也能說魔法少女的身分事實上是下層都不如的奴隸吧。

最後到底什麼是正確的,手袋也想不出來,但硬要說的話,加入絕對和平聯盟後也別認為那就是終點,以防萬一應繼續摸索生存的手段吧――對,就像憎惡的魔法少女『Pumpkin』一樣。

和隊友保持距離,看起來無所事事漫遊亂晃的她――其實比誰都貪求生存。

雖不想認為是登澱證、秘秘木疏或早岐澄香倦怠生存――然而在結果上表達得清清楚楚。

手袋也覺得自己會勉勉強強生存下來,只是靠以前學得的本領抓住一絲希望罷了。

不,能說是她自立保住性命的,只到解答魔法少女『Collagen』疑心暗鬼懷有的殺意為止,在那之後――會與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談話,與現在同行的兩名大人談話,都是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的幫助。

說實在,手袋儘管連和他見面過的事都不太記得――連研修最後有面試的記憶都很模糊――但只要見到面,就能想起來吧。

特別看待自己的理由。

有那種東西的話――就告訴我啊!

至今都輪迴在失敗的我,如果還有能挽回的餘地――有大逆轉的可能性!

……唯有一次逆轉,才能將遊戲―

「嗯?怎麼啦?手袋醬。從剛才就沉默不語――有什麼煩惱的事,姊姊我會幫助妳喔。」
一旁的左右左危放慢飛行的步調,向手袋並排過來――儘管是煞有其事的說辭,不過手袋從昨晚就一貫很少開口,像在擔心的口吻,單純是想製造搭話的契機吧。

說起來以手袋來看,右左危博士也不是『姊姊』――而是毫無違和感的大人。不,違和感在服裝上就是了。

「……沒什麼。」

右左危博士與冰上雖姑且在同情手袋――誤解了她,然而手袋也沒義務要努力去解開那種誤會,想跟平常一樣應付掉。

不過,
「才不是沒什麼呢――臉色那麼陰沉。說出來吧,講出口或許會好一點喔,嗯?」
右左危博士不肯罷休。

飛在前面的冰上,回頭看了她一下,但沒做什麼很快就轉向前方――那人原本就是這種性格。

喜歡挑撥在困擾或低落的人――由於沒有精神力繼續無視對方,手袋適當地說,
「不是有句話說,失敗為成功之母嗎?」
在此忍耐一下。
「那為什麼是母親呢?」

「嗯?」

「不,我想說的是,為什麼不是父親而是母親呢……失敗是成功的母親的話,那失敗的父親又是誰。我在思考那樣的事。」

適當。那種事也沒在思考――只是把突然想到的事說出來想唬弄大人,這才是『以前學得的本領』,但試著說出口後,也是個稍稍被勾起好奇心問題。

如果說失敗無論如何都是邁向成功的必要要素――那相同的必要要素,到底是什麼呢?

「不會是單性生殖吧――呵呵呵。思考很有趣的東西呢,手袋醬。作為一女之母來想的話――」

「……您有小孩了嗎?」
換言之那是和決定手袋人生的『醫生』所生的孩子吧。

「嗯,雖然已經死了。」
右左危博士直白回應。

「死、死――」

「嘛,我是有我的主張啦――但客觀來看,怎麼看都像是我殺的喔。手袋醬,妳雙親是在『大聲悲鳴』那時逝世的吧?」

儘管說出,像是自己殺死自己孩子一樣,這衝擊性的發言,但右左危博士輕易就轉到下個話題去――不過在三百萬人喪命的土地上空,如今再嚴肅語道一兩個人的死亡,或許也沒什麼說服力。

就連手袋雙親的事也一樣。

……不,現在手袋也不記得自己父母的容貌――還說得過去,持有關於手袋鵬喜的資料,以地球撲滅軍的左右左危來看,會覺得對他們的敘述不太詳盡。

老實說,手袋或許連他們名子的漢字怎麼寫都……
  
「不管人之子的誰,都會成為人之親――吧?嘛,不知道人類是否會有那種未來就是了。明白地球有『大聲悲鳴』那種超兵器的現在,人類的『次世代』這東西到底――算―什麼,不就像剛才所說的話嗎。成功的父親到底是什麼?」

「啊,是、對。」
與其說也沒打算拘泥在那話題上――倒不如說不想和右左危博士講話。

搞不好會像昨天那樣失言……。

「雖然是沒什麼構想――不,應該說是很無聊的答案,成功的父親不就是成功嗎?因為大致上所說的成功,都是連鎖的東西。」

「……從成功與失敗,誕生出新的成功嗎?」

「失敗為成功之母――如果從這句諺語上,發現諺語常有的男女差別的含義,也可說從最一開始就包含那種暗喻來成立的呢。不說失敗為成功之父,而說是母這部分――要是成功與成功相連的話,也許意外會接到失敗呢。」

就像我們一樣。

右左危博士愉快似地笑說。

「雖然我們撫養孩子失敗了――手袋醬如果有朝一日,可別步上我們的後塵喔。」

「…………」

扶養孩子。

儘管完全想像不到,但手袋有做那種事的未來嗎――不,保全自己為最大目的的手袋,走的到吧,那裡。

物種的保存。

留下繼承遺傳基因的子孫――和誰?

自己擔當的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手袋自己也搞不懂。

當然。

也有一同『失敗』這條線吧。



雖說既沒有障礙物也不用消耗能源,以魔法在空中飛行移動,不過有上次『木』的遭遇。徳島縣―香川縣一路上都慎重留意著四周,所以抵達目的地時已經傍晚了。

途中也休息過幾次,以冰上的印象來看,感覺比想像的還花時間――儘管右左危博士一副完全如同計畫的樣子,但內心又是如何呢。

來到四國的第二天,冰上總覺得自己的同行者是理論派的同時還是個即興表演派――嘛,只要最糟的情況沒發生,結果就算是好的吧。

最糟的狀況不用說,比如二度遭受黑衣魔法少女――叫『Standby』嗎――的攻擊,不過很幸運地沒有遇上。

要是再被『山』襲擊一次,即便能自由運用『冰血』,也沒有生存下來的自信,因此冰上在這放下心來。

在這三人組中,唯一能說是戰鬥擔當的冰上,可是負擔相當沉重的責任――總之,她們。

冰上竝生、左右左危、手袋鵬喜,這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不協調的三人組。

抵達了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

瀨戶大橋――的四國那側。(譯:瀨戶大橋是橫跨日本本州到四國間之瀨戶內海上,共十座橋樑的總稱。)

「只要渡過這道橋,就能從四國出去對吧。」

手袋怯生生地不知問向冰上還是右左危博士――那也是冰上自己在思考的。

平時雖只有電車與汽車能通過的橋,在這緊急時刻――不,應該說異常時刻,魔法少女飛在上面也沒問題吧。

「是啊。這樣就會退出棄權了――嘛,那跟我們的目的不合就是了。」
右左危博士冷淡說道。

明明只要度過這道橋,就至少能脫離與死亡為鄰的狀態,卻完全不受那誘惑俘虜的樣子。

「因為我們的目的是四國遊戲的解析――不過看來不能太期待呢。英雄君似乎也沒來這裡。」

「似乎沒來……為什麼會那麼覺得?」

「嗯ー,憑感覺吧?」
右左危博士回答地相當適合她的風格。
「畢竟沒任何阻礙就來到了這裡――也沒有被破壞的樣子。如果在大步危峽的調查活動失敗,而來到這邊的話,這邊會發生什麼事故也不奇怪吧――反倒是什麼都沒發生才奇怪。

「……蛤。」

「嘛,當然也能思考出各式各樣的可能性,無法一概而論――暫且,我們謹慎點進行調查吧。本部的內部調查,要是有帶酸湯君過來就好了――」
右左危博士邊那麼說邊降落到地面――但那種態度完全像雖然不行,但姑且一試的感覺。

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研究者的本道,不管本人承不承認,被人稱為天才的人,就算看到相同的景象,看見的東西也不一樣吧。

儘管那絕對不是件令人羨慕的事。

著陸後,右左危博士也沒特別猶豫就走近的建築物,是位於巨大橋墩附近(說是這麼說,那是從天空俯視的情況,實際著陸步行還挺遠的)的一座燈塔。

「這座燈塔,……就是本部嗎?」

「嗯。應該說燈塔底下才對。不過有點可疑呢――啊,燈塔裡超熱,先做好覺悟喔。」
右左危博士飄飄然如此忠告,並把手搭在入口――燈塔的門是鎖上的。

在無言的催促下,冰上用『炎血』燒斷鎖頭――進到裡面後的步驟也一樣(真的非常熱――儘管血液的關係,冰上很能耐熱),在地下設施的入口,冰上也擔任鑰匙的工作。

讓人便利使用的東西。

正當覺得一定是知道調查會幫上那種忙才叫她來的時候,

「竝生醬妳和手袋醬一起待在外面,戒備有沒有誰過來。」
右左危博士說道。

「欸……一個人不要緊嗎?」

「嗯。大概,這裡,感覺像是假的。誰都不在的樣子呢――不過還是得調查看看。」
如果有陷阱的話,從那設置陷阱的方式我也會知道――說完右左危博士就暢通無阻往地下移動。

雖想追上去,然而想到被熱氣壓制沒進入燈塔內的手袋,不行留下她一人,結果冰上就動身晚了。失去跟上去的機會。

「……請小心點啊!有什麼事就大聲告知我!」
說完冰上開著地下出入口就走出燈塔外――留那孩子一個人也有逃走的可能性,不行把監視的工作交給她。

冰上還不知道怎麼掌握和手袋之間的距離尺度――交錯在飛行中的談話也只是聽著,右左危博士多半已經抓好和那名少女的距離感了。

那方面來想,還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大膽牽連別人,又在這種時候輕易地單獨行動。

而且要我警戒手袋鵬喜逃跑――就不警戒我會自己逃跑嗎?

如此想著。

要說出來的話,其實冰上在搜索英雄『古羅提斯克』時,內心一直想著不安的事,『不會趁這機會他就計畫亡命了吧』。

怎麼也『看不見的英雄』。

期盼救援的話姑且不談,如果是想銷聲匿跡,要找到可是相當困難吧――就算沒來到這香川本部也能理解。

能成為線索的杵槻鋼矢的行蹤不得而知……,說要尋找她,手袋也表示抵抗的樣子。

如果就像右左危博士所說,這裡什麼線索也沒有的話,那之後該怎麼辦才好呢――假如。

要冒最大限度的風險的話――
「…………」

「吶、吶……冰上……小姐。」
被那裡搭了話――從手袋那。

由於她是低頭看向地面說話,到冰上注意到自己被搭話,需要一會時間。

「嗯……啊,什麼事?」
茫然、以顧慮的口吻回應――很快重振起精神,不忘擺起凜然的姿勢。即便冰上漸漸失去自我形象,她依然盡可能維持著――至少對外是如此。

體面、體統、面子。

是非常重要的事。

「那、那個……冰上小姐,妳是怎麼……那樣的呢?」

「? 那樣……?」
以為是在說魔法少女服的事,但手袋問的似乎是更大局面的事。

「我、我……是被招攬,進入絕對和平聯盟,接受研修,成為魔法少女的……,也是在那裡被教導地球是敵人的事,但妳、妳是怎麼……下定決心要與地球戰鬥的呢?果然,最初,是被誰邀請……」

「嗯ー……不。」

雖想適當回答敷衍一下,但右左危博士調查地下也要花不少時間,在此與少女先建立信賴關係遠觀來看也不壞,冰上就坦率語道――不,即便要坦率語道,冰上竝生加入地球撲滅軍的經緯,也隨便到了極點。」

「說是被邀請,不如說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加入了呢。不過,感覺上跟手袋醬差不多――不知道是這麼重要的事,回過神來就在無法回頭的位置。」

那點到現在也沒有變。

如今會在這裡的燈塔監視著,是因為冰上不知道有其他條路。一直在條單向道上步行、奔走,奮不顧身拼命前進――如此這般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位置。

也會想是弟弟的錯、是右左危博士的錯――全都是邪惡地球的錯,但會讓她人生這麼亂七八糟的,果然還是地球撲滅軍吧。

能確定的是,
「只好非去適應這種環境不可的感覺呢,我――我只有拼命活下去,思想啊、志向啊、信念啊,那些一個都沒有。」

手袋到底是怎麼聽冰上說話的並不清楚,時不時看向這裡,又很快低下頭。

不理會那反應的冰上繼續說道。

反正能聽到就好。

「組織外表高掛夢想啦、希望啦,為了誰啦正義啦,那些與其說是模糊不清的志向,不如說像空洞理想的東西,其內側有著苦不堪言的勞動條件――地球撲滅軍與絕對和平聯盟就是最好的例子。是崇高到不符人性,還是單純的名目榨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呢,我打從心底思考著。」

「…………」

「在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那種,成為想成為的自己,持續維持那自我表現的傢伙呢?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因為這次事件幾乎死絕了,地球撲滅軍的高層,汲汲營營在對付隻身一人的少年……,想變偉大,想被尊敬,想要支配,是無法從『結果還是不能稱心如意』這壓力脫離的――我也好妳也罷,『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都會邊那麼想邊活下去,到死前都不得其解吧?」
總覺得從途中開始,口吻就變得像在諷刺一樣――果然維持不了冷靜的自我形象啊。

那正是積存的壓力嗎?

如果吐露那種壓力的對象是名少女,還真是難看到不行啊。

「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才是真的,個人無法理解就只好去揣度那巨大的潮流了――吶,手袋醬,這些事妳都不曾思考過?地球到底為什麼想特地滅亡人類。要特地花功夫。這些傢伙,放任不管不就自取滅亡了嗎?」
就像這次自行減少了三百多萬人――沒有明確說出來,那對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太過嚴苛。

因此才會提起「環境破壞啊、糧食不足啊、地球暖化冷化啊」之類的一般論。

「怎麼想也維持不到一億年後吧,這種種族――就算不用什麼『大聲悲鳴』。對活了五十億年的地球而言,等個一億年、二億年根本不算什麼。」

「我……學到的全部,都是對付地球的策略。」

「對。」
由於就這麼低著頭發音,冰上把手袋說的『學到的』,聽成『洗淨的』――但仍不在乎地同意了。

在洗腦這意味上沒錯。(譯:習いました(naramasita)和洗いました(aramasita),洗脳(sennou)只是借漢字頭,發音完全不同。)

冰上也受那種教育過――也有盲目聽信的時期,但退出前線,關係到中樞的現在,要相信也非常難。

不過,與其說注意到、單純不能相信,更該說她已經無法回頭了。

「我也那麼覺得――不是那樣無法說明的事太多了。但那只是無法說明的程度,人類是愚蠢、狡猾、卑鄙的。」

「……卑鄙,嗎?」
手袋似乎笑了一下。以角度來看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確實笑了――的確是很滑稽沒錯。

對差不多是國中生的孩子,說些像國中生會說的話的大人――就連冰上自覺到那樣的自己也快笑出聲了。

以為向距離感難以捉摸的少女推心置腹就能藉此打開她的心房,但看來還是失敗了――嘛,也就這樣吧。

我這種人。

……還是,人會這麼愚蠢,我會這麼愚蠢,也可說是地球的策略嗎?

只是被陰謀操縱――能那樣想的話,多少也會輕鬆點吧,坦白自己想變輕鬆點。

甚至想隨意點。

「……總之,我就是『這樣』,沒什麼確切的理由――意識到時就這樣了。誰也怨不了,我只是這種傢伙而已――不覺得有這種以外道路的人。」

「那、那……冰上小姐。如果―」
在此手袋換個問題。
「如果――和地球的戰爭結束的話,那時,妳會想做什麼呢?」



「戰爭結束的話,那時,妳會想做什麼呢?」

冰上不得而知,這問題持有的意義對手袋鵬喜而言極為重要――因為這問題讓她認知到隊友與她自己對戰爭立場的不同。

每個隊友都有戰爭終了後的『夢想』――唯獨手袋沒有。

因為戰爭的終結,在手袋來看就意味著生存區域的消滅――失去自己這種種族所能定居生存的場所。

不,那不用等到戰爭結束就消滅了。

四國遊戲的緣故。

對與死亡為鄰這殘酷,別說是手袋,大半的魔法少女都對應不了――總而言之,那時候。

手袋就認知到作為隊友的她們雖然是同伴,但絕不是同族。

她們――和我不同。

如今才覺得,如果有夢想的話,也該思考實現那夢想後的事――那時手袋雖沒能回答出來,但如果隨後有想到並且能昂首闊步回答出口的未來,現狀就不會變成這樣吧。

雖無法說明那時的無回答與現狀的悲慘,有什麼樣的論理聯繫,要追根究柢,也許是『那種事有思考跟沒思考一樣』的巨大命運潮流吧,然而對手袋來說,這就是真實。

自己沒好好思考過,事情才會變成這樣――如此自責、自虐。

對想過要保住性命、繼續生存,卻無意中遺忘思考活下來後想做什麼的她。

所以――才不禁問起冰上。

這談話開始的契機,原本只是消磨時間的感覺更為強烈,但試著聊聊後,也許手袋從最一開始就想問看看冰上這個問題。

儘管問的對象是右左危博士也行吧――總之想問看看比自己還活得久的大人。

隊友所描述的『夢』,各個都像是小孩會想做的事,然而持續戰爭的大人,又會捕捉什麼樣的未來呢。

想問生存在就手袋、登澱、早岐或秘秘木來看的未來的大人意見。

「……戰爭結束的話,嗎。那樣啊。」
冰上稍微思考了一下。

是因為令人意外的質問,還是認真在判斷該如何回應呢,沒有立即回答,稍作停頓。

手袋沒看向對方,等待著答案。

……不過,要是問冰上或右左危博士誰都行的話,手袋應該把這問題拋給還算可以的右左危博士吧。如果是她,肯定能『適當』地理解,陳述適合的回答吧――即便不知道是否是認真的,認真到什麼地步。

因為身為研究員的她,無論是平時還是戰爭中,要做的事都不怎麼會變――但退出前線的冰上,仍是一名戰士、一名軍人。

戰爭結束的話,生活態度就必須改變的人――而且要改變生活態度,對她有點太過直接又彆扭。

「如果和地球的戰爭結束的話――啊,當然是以人類那方的勝利作為結束的意思吧?人類戰敗滅亡的話,也沒未來可言。」

「是、對。」

「那時―」
冰上極為清爽地說道。
「―我會自殺。終於能死了不是。」



從冰上的視點來看,之後,也找不到理由對沒什麼契機就突然一語不發的手袋搭話,兩人沉默地繼續在燈塔外監視――試著想想看,監視著該用來監視的燈塔這現狀,還挺有趣的。

越有感到趣味的餘裕就越不異常――如右左危博士所說,即便在這香川本部裝置著陷阱,似乎也沒有像引誘襲擊她們那類的圈套。

發起夜襲的時機也早已錯失了――當然還是不能大意。或許是要趁我方如此判斷後才發動攻擊。

給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看的死亡偽裝,效果發揮意外地好。

可是對冰上來說,要是右左危博士的探索沒取得任何成果,乾脆在這裡受對方襲擊還比較好――雖然手袋問的問題會被中斷,但『若是要冒最大限度的風險』,是必須的――

儘管在四國遊戲的正確行動,是『盡可能避開危險,將風險推給其他玩家』(擇優戰略),然而對有CLEAR以外的目的,還是晚動身的冰上她們而言,那種事已經不能再說了。

理應來思考,要是香川本部撲了空(陷阱?),照常規接下來就會朝向高知本部或愛媛總部吧,但比起那種穩健的遊玩風格,更該採取迅速又蠻橫的行動――用遊戲來說就像裏技一樣的存在,那便是――

黑衣魔法少女。

『白夜』隊。

如果和管理營運四國遊戲的她們戰鬥,並活捉她們的話――也許能打聽出佔盡遊戲優勢的方法,而且掌握全體四國的她們,很有可能知道冰上她們尋找的英雄『古羅提斯克』或人造人『悲戀』的位置。

是比調查各縣本部或探索杵槻鋼矢效率更好的主意――看起來是,因為這完全只看好的面向。

要實際進行的話,大概『活捉』是最難的吧――光是想起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如撼動整片山林的戰鬥方式就會那麼覺得。

吉野川的氾濫、乾涸似乎也是她們的誰幹的……要以像那種自然現象本身一樣的魔法少女為對手,靠『炎血』和『冰血』能對抗得了嗎?

若是殺死也行還說得過去,活捉什麼的……至少,不是想積極推動的方案。

是僅在對方發動襲擊時,值得考慮的被動方案――因此冰上對沒有夜襲的現在一方面感到放心,一方面又期待落空,如此複雜的心境。

嘛,夜襲的話,對方也不一定一個人來,想到要和兩三個那種魔法少女交戰,還是能平安無事迎接明天會比較好吧……。

即便冰上她們沒事,上司也不一定會平安度過就是了。

從後方向雖想過各式各樣的事,但結果上就只是在燈塔前呆立不動的冰上與手袋,
「喔ー咿。」
呼喊――聲音的源頭在燈塔裡。

回頭看右左危博士沒爬上地面的樣子――似乎是從地下呼叫的。

兩人就移動到地下入口探頭,從下方,
「探索大致上結束了ー。不用再監視,妳們倆也下來吧ー」
又傳來聲音。

總覺得口吻有點輕快,收到如此聲音的冰上與手袋,也依序往地底下爬――先爬梯子的是冰上,接著是手袋的形式。

寬廣的地下秘密基地――如果是的話,會有什麼東西呢,有點重返童心的冰上下去看後,與其說意外地普通,不如說想像的領域有所出入,是很平常的事物設施。

雖說是本部,但始終只是隱蔽處的中樞,不像是人群蜂擁而至的場所,會覺得狹窄也是當然的。

「也有廚房和能過夜的房間,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啊啊,果然誰都不在。是大家都死了,還是撤退了呢。」

接待室――不覺得會有,應該是會議室吧,總之右左危博士帶冰上與手袋到有桌椅的房間,喘口氣休息一下。

儘管什麼也沒有,但也在監視中站了數小時,絕不是什麼輕鬆的工作――明明飛行不會疲憊站立卻會,不得不有種矛盾感。

手袋也一樣,累到雙腳攤平――對少女之身來說很辛苦吧。雖想不管這是不是『能過夜的房間』倒頭就睡,但右左危博士的調查結果,就連她也想聽。

不過就右左危博士的舉止與口吻來看,很難認為沒有成果就是了……。

「姑且在監視的期間,沒有異常發生。」
冰上首先報告。

「是嗎。那就好。嘛,在途中就不太擔心了……,雖說過這裡像陷阱之類的,在此做個訂正。竝生醬。與其說是陷阱,不如說是準備好的提示喔。」

「提示?」

「嗯。怎麼說來著。並不是沒有有用的情報,該說是刻意留下來的呢,還是準備炫耀給別人看的呢……超有『久等啦!』那種感覺喔。」

「……蛤?」
『久等啦!』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感覺,冰上難以理解――如果說有有用的情報,那就算了,但聽起來沒那麼單純的樣子。

準備好的提示――既然如此,是誰準備的呢。儘管也不是不能理解殘留情報這件事本身就有違和感……。

「可是,不像是假情報嗎?」

「嗯……,不,也不完全是真的,但都是以前保管戒備的。啊,對了,先跟妳說喔,竝生醬,之後這地下保存的資料,全部都要燒掉。被任意使用就不好了呢。」

「不,那事到如今也……,這樣好嗎?全燒掉。」

「沒問題喔。大部分都記起來了――盡是一些沒用又不重要的資料。不過在明眼人來看,把各式各樣的資料湊合在一起,就會產生出意義――的樣子,配置得有夠卑鄙,討厭。」

討厭。

右左危博士說出完全偏向感情的議論。

……多半探索得不太愉快。要燒光資料也許是出於有點像要報復的心情吧。

博士也是有孩子氣的地方嘛――現在的打扮也挺孩子氣的就是了。

「為了明天以後想早早就寢,趕快進展話題吧――雖然新弄清楚的事也不是很多,但基本上能印證到此為止的各種假說。不過先說個壞消息,竝生醬,這裡果然沒有我們尋找的英雄與『悲戀』的落腳跡象――在那意味上這裡沒中獎。」

「是嗎……」

儘管是半路上大概就知道的事,被右左危博士親口重新說道,還是不禁沮喪了一下。

「這麼一來,應該是往高知,或愛媛本部去了。」

「是啊。高知的可能性較高吧,整體來說的話。說是這麼說,英雄君到底是怎麼知道高知本部在哪也是個問題――在德島本部時也是。」

「……無論是高知,還是愛媛―」
是站在一旁的手袋發言――到此都在觀察機會插話的樣子。
「―聽說四國的左側是激戰區……,右側的我們雖情報不足,但有充足情報的左側,也因此比想像來得緊迫……」

「……哼嗯。既然如此,我們的英雄君現在到底會怎麼做呢。」

右左危博士裝糊塗似地如此接受――不問是從誰那聽到的。冰上也沒追問――因為不用問大概也能察覺到,是手袋如今最怨恨的仇敵,杵槻鋼矢吧。

順帶一提,說到這時候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到底會怎麼做』,無疑他正和高知縣的魔法少女隊伍『Spring』隊結為同盟――嘛,在數小時前也和來晚登陸四國的人造人『悲戀』會合。

在那種意味上,演員終於聚齊到了四國。

不僅是手袋鵬喜,對冰上她們很重要的魔法少女,杵槻鋼矢也加入到愛媛縣的魔法少女隊伍『Autumn』隊,激戰區的四國左側,湊巧將邁入最後階段――對沒去那裡出席的這三人組到底是好是壞,在這時間點還無法判別。

只有神知道――不。

是只有管理者知道,吧。

「嘛,關於英雄君的動向,是否要成為我們今後行動的方針之後再討論,先以這裡的調查結果為現狀做個總結吧。由於是情報的更新,最新版,多少會混雜些竝生醬早就知道的事,請安靜聆聽。」
右左危博士像轉換心情般先打預防針說道。

那樣子看來多少也感到疲憊――嘛,雖說沒那麼寬廣,但要獨自一人探索這地下設施的她或許比一直佇立不動的冰上還疲倦吧。如果說是徒勞無功的疲倦就更加心力交瘁了。

「四國遊戲是絕對和平聯盟為了得到打倒地球的『究極魔法』所進行的實驗暴走的結果――順帶一提這『究極魔法』的真面目沒有資料顯示。是有什麼效果的魔法無法確認。本來預計進行實驗的舞台在瀨戶內海的某座小島上,暴走的結果規模擴大至四國全境――遊戲的基本風格是收集類。將蔓延在四國的八十八個規則,全都掌握到就是CLEAR的條件。」

「八十八……」

收集規則是CLEAR的條件雖早就聽過了,但具體數字冰上還是第一次聽到――八十八。

也是星座的數量,不過是在四國聽到的話,果然會讓人想到名剎的數量――是有什麼關聯嗎?

不,還是單純的數字吧。

八十八――頗多的數量。

雖然四國遊戲持續至今還沒有人收集玩全部的規則,但那也挺合理的――畢竟在遊玩期間要是觸犯規則,就得面對被炸死的風險。

如果冰上、右左危與手袋想繼續平安無事,就別太去抵觸規則就行了,但在尋找規則時,當然就得冒風險抵觸吧……。

「…………」
手袋沉默,倒吸一口氣。

當初她由於情報封鎖,將四國遊戲理解為地球設置的逃脫遊戲,收集的規則始終是作為逃出四國的手段才進行的,那說是如履薄冰……,也許更該重新珍惜以粗心大意的遊玩風格還能保住性命的奇蹟。

其實是個了不起的傢伙。

不知道四國遊戲的整體情況下還生存的魔法少女,在那麼寬廣的四國也只有兩人――地濃鑿和手袋鵬喜。

想到地濃有杵槻鋼矢的支援,手袋鵬喜至今為止的『生存』,的確如奇蹟般不可思議。說是根本不可能發生也不為過。

正因如此。

「八十八……個規則,沒有全部一部分也好,沒記錄殘留在這裡嗎?」

「沒有。不如說規則的設定是隨機實行的樣子。看來主辦方也好管理方也罷,魔法少女製造課也沒掌握住八十八個規則的全貌――那方面也能說是,黑箱,吧?四國遊戲本身就像一種魔法……,未知喔。」(譯:ブラックボックス/黑箱,指一個只知道輸入輸出關係而不知道內部結構的系統或設備。與之相反的是白箱。)

「未知……嗎。」

「一想到『魔女』,會說是失落的技術是挺正確的――渴求的『究極魔法』,也會讓人想像成『魔女』的固有魔法吧。儘管那方面就像打開箱……黑箱一樣,不知結果如何。」
啊啊,當然也沒有關於『魔女』的資料――右左危博士補充。雖然不知道『當然』到什麼程度,但那麼聽來冰上也感覺這設施殘留的資料・情報,給人種與其說是選別,不如說像取捨選擇的印象。

要部外者的右左危博士或冰上來說,就像對地球撲滅軍只留下公開可能的資料――不。

簡直把想流向我方的情報做新的配置一樣――既然如此,那目的是什麼呢?

「…………」
冰上靜靜地看向手袋――對了。

是為了要保護這名孤立的魔法少女――?

和一下派遣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一下又把冰上她們送去支援一樣――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已經判讀到我方與手袋會合後下個行動,才事先備整這間設施的狀況……嗎?

可能性……很高。

如果備齊的提示是有意圖的話――可是冰上無論如何都難以理解,酸湯課長為何會寵愛手袋鵬喜到那地步。

其他殘存在四國的魔法少女有那麼不可靠嗎?

雖覺得身為GM還做出格的偏袒,很有可能會扭曲整個四國遊戲――還是說那是部外者外行的想法呢?

「嘛,儘管到這邊為止在我來四國之前就大概知道了――但也有完全是全新的情報喔。現在,有像是屏障……一樣的東西遮斷了四國與外部,而張開那屏障的,果然還是魔法少女呢。」

「屏障……所以衛星影像與監視攝影機的影像會與實際不一致,是這個原因嗎?」

「沒錯。那大概、那本身大概和四國遊戲沒什麼關係。是絕對和平聯盟勉強發動的安全網……不對,應該是隱蔽工作吧。似乎是一名叫『Camel spin』的魔法少女負責的。」

「蛤――」
冰上含糊回應。

不只是那名魔法少女,怎麼魔法少女的代號都那麼難記啊。

不像『篝火』或『醜惡』一樣容易理解。

『Stroke』啊、『Collagen』啊、『Pumpkin』啊、『Standby』啊……與其說感覺不到情感,不如說是隨意貼個稱號。好好去問一下或許會有正當由來……但『Camel spin』?是滑冰的某個技巧吧。

儘管能推測出和與眾不同的服裝設計相同,是為了不讓魔法少女保有威嚴,而取些沒有意義、純粹適當的代號啦――

「妳知道嗎?手袋醬。」
手袋搖搖頭回應。

說是沒聽過,更該說連屏障本身都不知道的樣子。

「也是呢。畢竟那孩子就像不屬於任何一個隊伍的魔法少女。」

「說不屬於任何一個隊伍,意思是和魔法少女『Standby』一樣,是『白夜』隊的一員嗎?」

「不,連『白夜』隊都不是……而且她似乎也沒參加四國遊戲。說是特別對待……,不如說像例外的魔法少女呢。果不其然――這孩子就資料解讀看來,像體制側的人。」

「體制側?」

「對。階層比『白夜』隊還高――次於酸湯君或同階級左右。或許也能說是為了取得究極魔法而進行實驗的其中一名實行犯――竝生醬雖妳曾說酸湯君是最終BOSS,但那稱呼也許更適合那孩子。」
因為,右左危博士接著說道。
「如果資料是真的話――魔法少女『Camel spin』,是絕對和平聯盟製造的,最初的魔法少女。



最初的魔法少女。

只聽這樣冰上哪能理解那意味著什麼,感到困惑不已――如果是原型這意思的話,那也不怎麼需要重視吧。

其後,不斷實驗再實驗製作出來的最新型――比如在場的手袋鵬喜――作為魔法少女才更接近完成。

不過,魔法少女『Camel spin』是施術影響遍及四國全土的魔法好手,既然都欺騙外部一切――甚至是全世界,那可不能隨便輕敵。

魔法少女的開發如果是以製造魔女為目標,為起始點的那孩子,照理是離魔女最遠的位置才對……,不,用『那孩子』來表達是否正確都有點懷疑。

絕對和平聯盟是從什麼時候著手魔法少女的開發與魔法的研究,從冰上的立場雖不得而知,但也不是去年或前年的事吧。

最初的魔法少女,即便當時是少女,現在到底幾歲了呢……?

難道像冰上與右左危博士一樣姿態的『前例』,早就出現在絕對和平聯盟了嗎――可是魔法少女歸根結柢是誰穿戴服裝和魔杖就誰都能當,某種意味上也能說是無關。

這麼來看,也許從最一開始就在替換『內容』……然而卻不是右左危博士所說『最初』的微妙感。

那是徹底的根本。

感覺到的是像從那裡展開一切的――與其用最終BOSS之類遊戲味道的說法,明白點說是元凶還比較好般的微妙感。

「是啊――好似現在的四國就是那孩子曾夢想的理想鄉。不,該說烏托邦吧。現狀的四國異變――四國遊戲的麻煩之處在於誰都無法稱心如意的異常事態,總之很難『預讀』,但如果硬要從那看出是誰的意志――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意志理所當然會被濃烈反映出來。……不過那也並非是團結一致――這是連我都在計算之外的事,被透露那樣的情報也有點困擾呢。可以的話真想當不知道就算了。」

「……極具好奇心的左博士都那麼說啊。」

「不,都到這歲數。我不會像以前只因有趣而行動了――當然在進行四國遊戲時,要不要考慮那屏障,會對遊玩風格帶來巨大的變化。即便只是解讀成剛才所說的思想設計也會改變――把資料留在這裡的傢伙所顧慮的就是這麼回事。」
還真是感謝,這麼親切地告訴我們呢,右左危博士說道――儘管用得像是被弄得不愉快的口吻。

「……該考慮還有其他那樣不屬於任何隊伍的魔法少女嗎?」

「是啊。從最初開始的第二名魔法少女啦、第三名魔法少女啦――會有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考慮例外只有一人的理由,目前並沒有。但那種例外太多也會損失特殊性喔――至少沒有資料證實其他魔法少女的存在。……關於實驗的具體紀錄也是。感覺像突然被拔掉一樣。」

「說是意志嗎……,的確很像在暗中唆使呢。」
冰上姑且先把危險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是擺一邊,附和同意――要不在意持有影響四國全境的力量,發揮某種意味上匹敵四國遊戲魔法力的人物確實很難,但也不是現在馬上能怎樣的對手。

無論是最終BOSS,還是元凶。

不是現在她們能出手的對象。

依現狀能實際判斷出的下個目的地――這次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的探索,雖不是沒有價值,但不管是冰上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罷,都不太滿意這成果。

「那方面我想親自探索的左博士感覺上更能理解到啦――那暗中唆使是促使我們接下來該怎麼玩嗎?」

「確實是叫我們以四國左側為目標吧。更進一步的線索幾乎都要說出口了――身為地球撲滅軍引以為豪的偏執者,還真不想順從呢。」

「…………」
雖不覺得地球撲滅軍有以那種事自豪過,但冰上還是沉默先繼續聽。

「說是這麼說,準備好這個的傢伙或許連那都預讀到了,不然我們會動彈不得呢――因為幾個之前明確過,就全部展示開來吧。」
說完後右左危博士便羅列出四國遊戲的八十八個規則中的幾個基本款。

實際去理解的話,姑且沒有像『初見殺』的死法,反倒如指南般規則,不足十個。

怪不得會感覺到意志。

在這種地方GAMEOVER可就麻煩了這意志――到底在想什麼,酸湯原作?

「……不,以防萬一還是確認一下,左博士,妳說準備好這個的,是指酸湯博士吧?和我們在那國中分開後,預讀我們的行動,才思考安排這些資料――」

「嗯ー。有點微妙就是了……」
正因為覺得肯定就該給出肯定,覺得否定就該斷然否定,那含糊辭其的回應才會顯得困惑。
「基本上是那麼想的啦……,不如說照趨勢來看只能那麼認為。不過,這不像我知道的酸湯君呢。他不是這麼會使用別人弱點類型的人――還是說許久沒見的期間變了呢。」
由只使用別人弱點的右左危博士來說是有獨特說服力的意見,然而在第三者的冰上來看,那種感覺果然沒有十足傳達到。

儘管覺得既然只能那麼想,就那麼想好了――

「是啊,如果酸湯君變了,作為舊友也許只會有點寂寞吧。因為我想我認為性格惡劣的傢伙,在這世上只要有我就夠了。」

「還真是不得了的想法呢……」

「若是要根據那個假說來做個訂正,如果一切都打著如意算盤,在那所國中和我們相遇時,這裡的安排早就結束了吧。」

「會在那裡相遇不是單純的偶然……是說這回事嗎?的確發生得有點讓人在意啦……」

「不,我想說的是,酸湯君不是偶然才待在那裡――而是從四國遊戲開始以來,就一直等待偶然的來源,直到昨天才終於發生……嘛,即便如此還是準備充分到有點異常。好ー像,有奇妙的先見性……不,宛如―」
宛如做了預知未來般。

右左危博士小聲嘟囔――預知未來?

那也是『魔法』――嗎?

「之後……雖稱得上是情報,但全都是些瑣事。啊,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果然處於毀滅狀態了。事實上就如預測般,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的酸湯君已經是最高領導。」

「……這麼一來,即便他在企圖什麼,只要看準之後遊戲的展開,也不會太糟糕呢。」

「就是那樣。他所指示的方向不能完全無視――政治上的判斷是需要那傢伙的。要是這裡搞錯的話,會帶給後面無可計量的傷害――嘛,在那時我或竝生醬就該退出戰場了。」

「感覺……有點雜亂無章,就簡單以選項來思考吧。」
冰上說道――對右左危博士而言只是難以判斷,狀況本身或許沒有複雜到哪去,但就自己或手袋來看,稍微有點亂七八糟。

這麼一來還真想試試以遊戲的命令方式來彙整。

「確定今天會在這住一晚的話……,就是明天早上之後的行動對吧。①以高知本部為目標。②以愛媛總本部為目標。③其他……」

屈指可數――其中,①和②是因為留在這裡的提示,成為本來就該前往的道路。儘管理所當然沒錯,但以右左危博士來說是有點不快的選項。

「說是這麼說,若是選③的話,要講出相對應的根據,成為需要的必然性喔。之後在以能夠說明理由的程度來判斷。」

「嗯。嘛,雖說不上是必然性,比如作為③的選項A,直接渡瀨戶大橋出去外面之類的――我們害怕起來逃走的這模式。」

「會害怕……逃走嗎,妳?」

「也不是不能考慮吧。在倒懸之急自己會採取什麼行動,就連我本人也不知道喔。」

「蛤……」

「嘛,目前是沒這個選項啦――因為『悲戀』醬和英雄君還在這。只是舉個例子隨便附上理由,想募集些意見而已。選項③的B、C、D案之類的。」

有想法嗎,手袋醬?

右左危博士不是問冰上,而是把話題帶到手袋那――這種時候,比起價值觀已經鞏固的大人,借助小孩自由的發想或許會更好,儘管鞏固的價值觀也不一定是典型的思考方式。

也絕非說小孩的發想就是自由的,比大人更被關在狹窄的世界囚禁著也是有――但說是這麼說,自己也沒提案的冰上就和右左危博士一起等待手袋的回答。

或許右左危博士在期待手袋也許會有與年齡無關的眼光。

果然手袋,
「那、那個……折衷方案的話,怎麼樣。取中間……」
提案了。

雖然在兩名大人的視線注目下,即便只是提案也很了不起了(其實冰上還以為手袋思考完也提不出什麼方案),但冰上難以理解手袋的意思――妥協方案?取中間?是取高知和愛媛間的地帶嗎――那中間點到底會有什麼?

「啊、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渡瀨戶大橋出去外面,和不出去外面的、的中間……」

「……? 那是什麼――」

「啊啊,原來如此,真是個妙案。」
在冰上的理解趕不上的其間,右左危博士拍了大腿說道――不,實際上也沒拍大腿,只是心裡感覺到。
「那確實是有――呢,而且說不定出乎對方意料之外。儘管有必須CLEAR的課題……,呵呵。真不愧是我前夫看重的女孩子呢。怪不得酸湯君會偏袒妳,手袋醬。」
雖說得像在計算價值一樣,但右左危博還是給手袋的回答一定以上的評價――所以那方案到底是什麼方案,冰上仍舊無法推測。

出去和不出去的中間?

是只踏一隻腳出去嗎?

「不是那樣喔,竝生醬。」
右左危博士總算來幫忙翻譯。
「手袋醬想說的是――脫離四國遊戲舞台的四國,但不橫渡到本州,『中間』說的就是登陸到瀨戶內海的島嶼上。」

「島、島嶼? 可、可是――」
的確是出人意表提案。

就算是翻遍自己的腦海,也想不出那種方案吧――沒有模式。折衷方案這意味也明白了。

手袋會得出那種方案,或許是因為她是當地人吧――雖然作為基本常識知道瀨戶內海中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島嶼,但沒有熟到在那時能突然想到。

在那種意味上,右左危博士把話題推給手袋,以結果來看可說是正解――然而那怕是牽強附會,那提案也要有必然性在。

也許是要表示能脫離規則之外,但為什麼要採取那樣的行動呢,明明比橫渡到本州還難了?

「不,必然性的話有喔――而且還不是牽強附會的必然性。有貨真價實且超群的必然性。這大概無論是酸湯君還是誰都想不到,對方的過失吧……妳想想看,剛才說的還記得嗎?四國遊戲原本是預定以瀨戶內海的某座島嶼為舞台來執行的。」

「啊!」

「也就是說,調查本來為舞台的那種島嶼――以此名目脫離四國遊戲一次是相當出色的理由喔。實際上那裡會有什麼的機率也很高――雖要一時遠離目標的『悲戀』醬與英雄君,但也說不到後退的程度,並且以CLEAR為目標前進――真虧妳想得到呢,手袋醬。」

「沒、沒有啦,我、我沒思考那種……,只是把想到的試著說出來……」
手袋與其說是害羞,更像在惶恐一樣縮起身子。就算沒打算那麼說,功績還是功績,儘管對此沒感到自豪的樣子。

「既然竝生醬也沒反對……,就這麼決定了。明天就往四國遊戲原先的實驗場出發吧――就算姑且只離開最初魔法少女所作的屏障外,我也覺得是個好主意。」



之後也繼續議論,但並沒有改變方針――調查四國遊戲原點這『欲速則不達』的方案,的確也適合這三人組的性格。

不過既然方針決定不再變動,到明日朝陽也沒差多少時間,她們應該早早出發――趁夜黑風高啟程前往才對。

在像這樣數人混亂的遊戲情況,到底什麼是最好的選擇,大概都無法斷定吧,然而就結果論而言,冰上在刻上指令①、②、③前,就先該議論今晚是否該逗留在這。

即便議論了,當然也不可能會知道――這晚。

『白夜』隊。

行使固有魔法『火』、『木』、『風』、『土』的黑衣魔法少女們,正從四面八方層層逼近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

第9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話 「『炎』vs.『風』、『土』、『火』!直達天際的戰鬥。」




大多的遊戲,要集結到參加人數是很難的。比起CLEAR,START更難。



魔法少女『Space』――虎杖濱《こじょうはま》奈乃香《なのか》。(譯:名暫譯,沒給漢字。)

固有魔法『風』。

魔法少女『Shuttle』――國際《くにぎわ》ハスミ。(譯:名是片假名,不作翻譯。)

固有魔法『水』。

魔法少女『Scrap』――好藤《すいとう》覽《らん》。

固有魔法『土』。

魔法少女『Standby』――譽田《ほんだ》統子《とうこ》。

固有魔法『木』。

魔法少女『Spurt』――灯籠木《とうろぎ》四子《よんこ》。

固有魔法『火』。

以上五員是『白夜』隊的成員――不用說她們是處在絕對和平聯盟中,立場格外特殊的魔法少女,不是四國遊戲裡的參加者,而是以管理者身分進行涉及,非實驗材料的體制側人員,然而魔法少女以前作為普通人的事實,即便消滅戶籍,在出生時被冠上本名這方面,是登澱證或杵槻鋼矢、手袋鵬喜或地濃鑿、忘野阻或忘野塞都改變不了的。

若說到沒有作為人類的名子,天生的魔法少女,就只有張開遮斷四國與外界屏障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唯一一人――生為最初的魔法少女,而不是生為一般人的她而已。

說是這麼說,『白夜』隊她們也很少以本名互相稱呼――連是否記得、知道彼此本名都感到懷疑。以代號稱呼彼此所產生的特殊感,或許是為了要遺忘彼此的『人性』才需要的吧――也能說是被要求作為記號戰鬥的她們,只需要作為記號的名子,不用本名什麼的。

在那種意味上,她們也理所當然徹底作為記號這應有的樣態――雖說是以管理方參加四國遊戲,但與死亡為臨、身懷不定時炸彈的狀況,和不曉得知不知道就參加實驗的魔法少女是一樣不變的。

實際上,魔法少女『Shuttle』就被杵槻鋼矢所殺――何況她們也沒權利取得CLEAR四國遊戲的報酬,『究極魔法』。

放棄權利――那就是管理者的條件。

說是無欲到令人畏懼……,不如說她們以決死般無私的姿態,無所顧忌地縱橫四國。

『風』、『水』、『土』、『木』、『火』。

操縱五種自然元素的她們。

黑衣魔法少女們。

找機會躲過能說是在現狀絕對和平聯盟的最高傑作,對付地球究極王牌『白夜』隊的集結,是冰上竝生、左右左危、手袋鵬喜這三人組移往下個階段所需的絕對條件――客氣來說都近乎不可能的條件。



交涉問題。

也就是賽局理論的變化型――假設這裡有一百枚硬幣,為人物A與人物B共同所有,人物A能自由決定分配比例――自己配額幾枚,對方配額幾枚,隨意決定就行。但分配比例要經人物B的認可――如果人物B陳述對配額不滿之類的抱怨,這一百枚硬幣會被第三者人物C給沒收,人物A與人物B一枚硬幣都得不到。

那種規則的。

協商。

這場合下,人物A要提出什麼樣的硬幣比例份額才好――提議怎樣的比例分配,人物B認可的期待值會最高呢?

嘛,和囚徒困境(Prisoner's Dilemma)相比,是在實際生活較有可能類似情況發生的思考實驗――普遍會認為五十五十枚平分是最好的,或反其道而行,提出給對手較多配額的安全策,再者是貪心點自己多拿,提議60:40或70:30的比例,人物B或許會接受――之類的,也會變得想去探討『交涉』的餘地。

不過宛如心理測驗般,可能會看出解答者人格的這道問題,理論上的解答,也就是正解,或許會更令人意想不到。那便是以99:1來分配的提案。

人物A是99枚,人物B是1枚。

這麼極端、不公平的答案才行――因為即便是這種提案,對人物B來說也無疑是個有利的提案。放棄這提案,人物B一枚硬幣也拿不到。要追求最大利益、追求最高成果,以人物B的角度來看,除非人物A提議100:0,不然全都得接受。

若是人物A也跟人物B一樣追求最大利益與最高成果,應該毫不客氣提出99:1這方案。

因此『交涉問題』的正解,就是『人物A對人物B提案99:1的份額』――但和『囚徒困境』不同的是,這正解一點也不實際。

賽局理論的理想論模式。

與其說令人意想不到,不如說在討論範圍外――有類似的狀況,試著站在人物B的立場,如果被提出那種提案,會知道自己吃虧而拒絕的才是人之常情吧?

因此被忽視的事是,即便短期之內有利可圖,長期下來也會變成虧損――一旦撇開那條件,下次遇到類似情況時,或許就有可能在有利的條件下『交涉』。

雖感覺也不是沒有道理,但談判本身會先讓人怒火中燒吧。

人會根據時間和情況的不同,比起自己不當虧損,更不允許他人不當得利――不,也不見得只在不當的時間、不當的情況下。

作為人。

就是有即便能忍耐自己的不幸,也忍耐不了他人的幸福,如此可愛的一面喔――要是得考慮『對方的心情』、自尊或情結,這『交涉問題』的難度就翻倍許多。

成為無法解答的難題。

連50:50都有可能被拒絕,縱使斷然逆向操作,提出1:99的提議,如果被懷疑是否有居心叵測,談判也不會成立吧――問題完全變相成人物A和人物B的人際、立場關係。

會對誰提出50:50,會對誰提出99:1,會對誰提出1:99,試看看思考那種事來面對自己的溝通能力,也是一種趣味吧――至少對地球撲滅軍的不明室室長,左右左危博士來說是。

那便是她隨後參與四國遊戲的方法――也就是所謂的遊玩風格。如果外人參照她的遊玩記錄,對她在十月三十日那晚判斷的評價,會相當兩極吧。

不,不是相當兩極――而是大半的有識之士,都會認為右左危博士判斷錯誤。

別反常固執己見,像被暗中唆使到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一樣,老實前往高知或愛媛不就好了的意見,照理會佔多數――如果單純只追求利益的話,就該那麼做。

對此她卻沒有明確的回答。

如果怎樣都得說明,會回答『順別人的意總覺得很討厭』這種小孩子氣的答案吧――然而在聽完後也不太覺得右左危博士有錯。

未必是場不好的交易。

說是把能給的情報都給了,做了盡善盡美的準備也不為過――以『交涉問題』來比喻,雖說不到1:99,但也是30:70左右的交易。

找不到本該接受卻要拒絕的理由,儘管認為是個絕妙的提案,但在她來看就是不爽。

本能地想拒絕。

用不著說以理論派的右左危博士,機率越高就越會去選擇雖是她的基本風格,然而在無法開悟到完全無視感情時――也會仰賴直覺。

所以也有輸的時候。

像裝成賭博師的她女兒一樣。

但右左危博士認為在這緊要關頭,掙脫束縛趨於感性也是個方法。

以人類為對手時,自己也得是人類。

所以她才會致力於機械生命的開發,不過那又是另個話題了――總之如果沒有值得選擇的替代方案,就這樣接受對方提案的機率很高。

明知道是對我方有利的提案卻依然拒絕,果然是考慮到將來的關係會不好吧――20:80、30:70都不滿足的話,只會展露不自量力、貪得無厭的姿態,被作為既定事實也會受不了。

因此,右左危博士與冰上都想不到的『折衷案』,才會是宛如天降般的妙案。在事態不知會如何變化這意味上雖難以說是名案,但確實至少能應急快要順某某人意的現況。

所以右左危博士對手袋鵬喜的讚譽,絕不是往常一般的敷衍――然而在讚譽的同時,對她的警戒度又些許提升也是個事實。

嘛,『前往四國遊戲原來的實驗場』這戰略本身,就那樣暫時繼續思考的話,冰上姑且不論,右左危博士自己也會想到吧――但這種事就是先想到的人獲勝。

之後說什麼也只是不服輸而已。

不得不說不是一般人――這麼一來右左危博士便覺得要是來四國前,有在飢皿木診療所看手袋鵬喜的診斷記錄就好了。

儘管也早就廢棄了吧……,但還是得承認只顧杵槻鋼矢與登澱證,卻忽視手袋鵬喜的失敗。

不如說,在生存競爭如此激烈的魔法少女世界,還存活下來就夠不可思議了……。

朝向瀨戶內海的島嶼前進,起碼會成為解決眼前窘困的方法,所以手袋才會提出那方案吧――如果是自己想到的,或許只會自行否決掉。

雖不是在討吉利。

但決定要乘著至今為止勉強在四國、四國遊戲中活下來的她――儘管乘到最後會是條有點危險的泥船。

……不是什麼犯規的手段,但無疑在遊戲上採取了奇策。像在競速遊戲跑到路道外抄近路一樣――若是不怎麼漂亮的手段,就算說漂亮,也絕不到精湛,無疑會令人反感的手法,右左危博士勢必要乾淨俐落地決定。

在那之前的課題也很多。

因為大幅脫離留在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的提示唆使路線,理所當然,根本不會曉得原先預計要進行實驗的島嶼,到底是指瀨戶內海上的哪座島。

首先得從弄清是哪座島嶼開始――那是堆積如山的課題中的第一階段。

「根據事前的調查,四國遊戲……在四國的異變影響力,並不涉及四國本島之外。也就是說,瀨戶內的各個島嶼,都沒有發生像這樣的異變――不過有連接的橋樑與往返的渡輪,不算完全沒有關係到就是了。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擴大影響到,畢竟地區上的『四國』是包含各個島嶼的――島上的居民照理已經避難完了。在無人島這意味上,此刻的島嶼和現狀的四國沒有差別。」
昨晚冰上說道。
「規模大小也要看絕對和平聯盟本來怎麼打算――因為瀨戶內有數百座島嶼呢。要在其中查明是哪座,會是個極為艱難的工作……。」

的確非常難。

單刀直入來說,要查明根本不可能――擁有的情報也太少。由於是極機密進行的實驗,對此的情報封鎖並不僅限於這裡吧――事實上自從那場實驗失敗,四國發起異變以來,右左危博士就時常向四國佈下情報網,但都無功而返。

然而――

即便做不到查明,也能夠推測。

極為機密的事,會在極為機密的場所進行――若是自己會怎麼做、若是他人什麼是辦不到的、四國遊戲需要什麼、要以什麼為優先、什麼是被輕忽的。

去思考它的便利性。

去推理它的交通路徑。

苦思探究到數百個鎖定至數十個――數十個鎖定至數個,剩餘的都當作中獎簽沒關係。

設施的性質當然也要考慮到,幸好在地下設施的書庫裡有地圖――不用說,做那種推測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從可能的島嶼中再選出幾座候補島,結果就徹夜到了隔天接近中午――關於這項作業,手袋與冰上當然也幫不上忙,從凌晨開始到午前中了,可說是比預想中還早結束。

好,叫醒那撐到極限才睡著的兩人起床出發吧――明明自己幾乎都沒睡,卻連打盹都沒有就立即採取行動的右左危博士說道。

要睡的話就邊睡邊飛就好了吧――甚至想去模仿那樣的鳥類。

雖說比想像中花得時間還少,但花了不少時間仍是個事實――想要反擊回去。

因決定採取奇策要解決課題才會待到現在――假如是照準備的前往高知、愛媛,即便說不上昨晚,也能在今天早晨出發。

雖說她們停留在瀨戶大橋附近的燈塔下到將近正午――但其中的風險,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沒有認知到。

不如說強烈理解到。

正因如此才在實驗島的推定結束後不久,連食物都沒好好攝取就想出發進行下個安排――然而。

一步。

遲了一步。

獨自一人,做完數小時的作業,結束會議室的整理,正想走出外面的時候――正想叫那兩人起床的時候,

「……妳,什麼啊?」

面前的門打開了――進來房間的,是黑衣魔法少女。



這回來自地球撲滅軍的她們,所遭遇的不幸真是數也數不完――就拿右左危博士個人來說,從自己開發中的『愛女』被強制運轉作業開始,一下被部下發起政變,一下又沒能阻止『愛女』的暴走,同樣無法處理的事件再次發生等衰事連連――在冰上來看,被那樣的右左危博士叫來雖是不幸的開始,但就連極度專橫跋扈的右左危博士,也絕非至今為止都稱心如意。

不幸數也數不盡。

然而――不到值得細數的幸運也不是沒有。儘管都是些不幸中的大幸,比如剛抵達四國不久就與騎乘『戀風號』的杵槻鋼矢異常接近的事,是策略或智謀都沒辦法掌握,幸運的偶發事件。

雖用不著那麼詳細描述,即便在遊玩四國遊戲還要與複數名『白夜』隊隊員為敵,這種最大困境到不能以常識來思考的情況下,到底幸運的是誰,會不會完全沒救還很難說。

在此時打開會議室門的其中代表之一,是在黑衣魔法少女所屬的『白夜』隊中也數一數二的『Space』――『風法師』的魔法少女,『Space』。

是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在德島縣上空遭遇的黑衣魔法少女,那麼來想還真是與地球撲滅軍挺有緣份的魔法少女,不過這種幸運在『白夜』隊的結構上,也算是符合預期。

不可避免的必然。

雖說是隊伍,但和被分布在四縣以季節命名的團隊不同,她們的行動沒有團結如磐石般――各個都是競爭對手、各個都是的勁敵,以個人行動為主,別說是隊伍,連成雙成對的行動都很罕見。

菁英只要有一人就夠的意識強烈,所以在此不會聚集完五人再一次現身到香川本部――不過就算想在這天聚集完五人,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也會缺席就是了。

說是這麼說,要是剩餘四名全員同時現身於此,就連右左危博士都會『將死』。

儘管她們四人不是團結一致,意見與立場也分歧相左,但仍會成為最難殺出重圍的障礙吧。

而且現身的是『風法師』的『Space』,脫困難度也會格外不同――不過她會『最先到』燈塔,若要說符合預期可真符合預期,既不是幸運,也不是單純Lucky,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已成死者的『水法師』『Shuttle』無須考慮――雖然要集合至香川本部,但現在『白夜』隊各個成員的所在地都零星四散,到達燈塔所花的時間也會有所不同。

像是撼動整座山林想殺害右左危博士她們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在前往香川前,為了親眼確認春秋戰爭的終結而必須先去四國左側一趟――可不行拋下那項任務就往香川前進。

因此現在還在高知縣龍河洞附近的她沒有移動――那配置本身右左危博士她們自然是無從得知,但會和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再次戰鬥的事,她們也不是沒想過。

的確離這座燈塔太遠了。

在她抵達這裡時,右左危博士她們不是在完全不同的位置上――就是已經敗北後。不過敗北的話地點也會變更吧。

比起『Standby』,其他『白夜』隊成員的事務都較為輕鬆,這麼來看就算『土法師』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或『火法師』的黑衣魔法少女『Spurt』會先到燈塔也不奇怪吧――何況『Space』離香川本部的位置還不是最近的。

要說在最近的位置是誰的話,其實是『Spurt』――然而身為『白夜』隊隊長的她,在性格上卻不怎麼『急快』。儘管不是刻意要悠游自在,她並沒有全力往燈塔方向飛去。

從第二近的開始的話,就是巡迴告知成員這次召集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說到這件事,她對任務可是非常忠實、誠實――儘管如此,即便考慮包含到『Standby』也是位置最遠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會比誰都先抵達的理由,不用說,因為她是『風法師』的緣故。

利用『風』來搶先『動向』。

能飛得比誰都快。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說,雖然魔法少女全員都會飛行,但其中飛得最快,能將固有魔法加疊到飛行魔法的就是她――即便是因被賦予低水平的固有魔法,而看見『磨練飛行』這選擇的魔法少女『Pumpkin』,無風狀態姑且不談,和以十全有風的狀態下來飛行的『Space』比都差距太大,不成勝負。

所以說。

理所當然,在此打開會議室的門――與左右左危面對面的黑衣魔法少女,別無他人,就是『風法使』的她,『Space』。

「……妳,什麼啊?」
『Space』直接了當拋出質問――當然,她在進入燈塔內部時,入口的鎖被燒斷,地下設施的門又熔化,肯定會預感什麼異變吧,不過倒是沒預期到會是名三十幾歲穿著魔法少女服的女性登場,問題不是問『誰』,而是問『什麼』這明顯的表現――右左危博士可沒看漏。

看準,然後分析。

就右左危博士來看,在完全是預料外,而且又不能期待冰上『炎血』、『冰血』的救援,隻身一人的狀況下,儘管與黑衣魔法少女狹路相逢,她可沒因此輕易放棄一切。

不可就這麼自暴自棄。

不能戰鬥也有不能戰鬥的戰鬥方法――不會放過任何勝機。儘管在這種情況說是不會放會過勝機,不如說在尋找生機――出人意表的相遇雖是互相的,但需要求救的無庸置疑只有自己。

若並不是為了要抓住被誘入燈塔的右左危博士她們而來的刺客,而是場偶然、不幸的交會――

「……妳覺得呢?呵呵。」
右左危博士無懼地回敬個笑容。

大聲呼叫冰上這選擇也不是沒想到,但右左危博士可沒有到她急忙跑來前能活下來的自信――儘管右左危博士還沒到能個別認識每位黑衣魔法少女的程度(就算是在登陸四國前就知道的存在,也不曾近距離見識過),不過姑且作為最糟的情況,要是眼前的少女是一戰過的『木法師』,不可能逃得過數秒間就拉近距離的破壞力。

說是這麼說,不是『Standby』的可能性很高這計算早已確立――和手袋那聽來的特徵不同?不是那麼單純的理由。以口述來形容人的相貌並不值得信賴?不是那回事――只是感覺到眼前不管如何劈頭開問的少女的態度,和那時問都不問就攻擊過來的『Standby』不同。

不認為是同個人。

嘛,同樣是黑衣,就該考慮能使用相同級別的固有魔法,因此沒呼叫求助,但不管對方是誰都同樣不該呼叫就是了……。

「猜猜看嘛,『白夜』隊。」
把我方持有的情報露骨地展示出來――儘管實際上是在『看透』眼前這名少女是哪種屬性,如果對手是深思熟慮型就謝天謝地了。

「就算妳說要猜猜看……,現在我只看見個變態啦……吶?」
像在試探般邊說道,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邊擺起她『Space』式無畏的笑容――無畏露出不適合於此的笑容。

似乎不是會混亂、一股腦攻擊過來的類型(就談話聽來,手袋鵬喜是這型)――如果她是能夠商談的穩健派,那就再好也不過。

如右左危博士所想,『Space』是穩健派……,不如說是在『白夜』隊中較能溝通的對手,算是在這種場合下的幸運――並非只是性格穩健上的問題,才讓『Space』不攻擊右左危博士。

她的立場,凌駕在性格之上。

比起性格上,立場上更是重要――總之,有其他不立刻在此使用固有魔法的理由。

那就是因為她是『風法師』,而這裡是室內――雖然在室內也有空氣能颳起『風』,但始終發揮不到像在屋外那樣的效果。

假如是她的隊友,『火法師』先來的話,會對被燒斷的鎖頭之類的更加起疑,而選擇在其他『白夜』隊成員來之前都不進入燈塔內部吧――然而在無法發揮最大實力的狀況下,該慎重採取一如既往的行動,這是『Space』的想法。

被那種想法救了。

當然,這種想法也並沒有錯――她什麼損失也沒有。只是讓狀況對右左危博士有利一點而已。

但這奇妙的機緣――不,該說是這齟齬,此時的『Space』也不是沒感覺到。

因為『Space』最近才有過類似的經驗――同樣在室內這惡劣的情況下和該攻擊的對象相遇。

對,那對象是――那魔法少女是。

「……那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裝吧。雖然緊繃成那樣很難看出來,大概。」

「啊啦,妳知道那孩子啊――那真是太好了。」
在好什麼先不管,右左危博士邊答道邊將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為了表現一副精神餘裕的樣子――要是一旦得戰鬥,無論是坐視站,對右左危博士都沒差。

當然,是在壞的意味上。

不如採取高姿態,失敗也只是丟臉,做了又沒什麼損失――可以的話就放手去做。

「我是『Pumpkin』醬的朋友喔――所以跟她借了洋裝來穿。」」

「不想認真回答啊……哼嗯。只有妳一人……不可能吧,部外者,嗎……?」
邊窺看我方反應,『Space』邊說道――不是粗暴類型真是得救了,但看樣子是聰穎敏銳的類型,對右左危博士是不利的因素。

因為是朋友所以借了服裝來穿,這種滑稽的答案也輕易被忽略了……,不過這麼來看,關於魔法少女『Pumpkin』的事,也許還是別亂說話比較好。

「…………」
像在斟酌似地片刻沉默後,魔法少女『Space』瞄了一眼背後――確認誰都沒來的樣子。

就右左危博士來看,那個誰指的是冰上或手袋,認為她在警戒自己的援軍是否有來――但事實不是如此,『Space』是在確認自己的同伴……,『白夜』隊的其他黑衣魔法少女們來了沒。

她也並不是在等援軍。

倒不如說她更期望沒有人來,因此也可說是在確認同伴沒有來吧。

正如預期在斷定『Standby』、『Scrap』、『Spurt』,誰都沒來後,
「……如果,從現在開始不忽悠老實回答我問的問題,放妳們走也沒關係喔,大姐姐――話先說在前頭,妳是什麼人,是什麼樣的原因才在這裡,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欸?」
出於右左危博士意料之外的提案。在打算要油嘴滑舌,也就是要謊話連篇來逃離這裡的她而言,那道路(手段)宛如被封鎖一樣。

是謊言、僅只是話術嗎,但……。

觀察感覺到眼前這名少女,對現狀怎樣都像在『嫌麻煩』般。

明瞭來說,只是『想隱瞞她們在這裡的事實』……。

「就這樣互瞪下去,後面三人,像我一樣的傢伙可是會聚集到這裡……,那些傢伙和我不同,是不會放過妳的。我能斷言……所以別再拖拖拉拉躲來躲去,趕快決定會比較好喔,大姐姐。要回答我的質問呢,還是就這麼繼續毫無益處的問答呢。」

「……在此要求保證約定,挺白癡的吧。」
總之先避開立即決斷,邊思考對方不選擇『戰鬥』的原因――感到她盡可能想避免戰鬥這微妙感。

這交涉問題要如何解決呢?

回答問題就放過我們,這表面上來看幾乎是0:100的讓步,反抗心暫且不管,的確是很容易直接接受的提案――然而要是有對方非如此提案不可的理由,那就不能說是單純的0:100。

若要舉例的話,就像對方給自己一百枚硬幣,卻不清楚硬幣總共幾枚的狀況――也許是一百五十枚、兩百枚、甚至一千枚都有可能。

如果要答應這強硬的交涉,將危機看成良機,要求對方更讓步點這手段也不是沒有啦――

「嘛……把我這種歐巴桑叫成大姐姐的敬老精神可真值得讚賞,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即便右左危博士那麼說,冰上也絕對不會相信吧,但那是在有共同行動的同伴的狀況下,判斷不得勉強接受的交涉――儘管是個嚴謹的判斷,憑信度卻很薄弱。

對老實回答這條件能回應到什麼地步雖然還是個未知數,但自己也沒好人到內心都公開出來。

「大姐姐啊,是那名女裝少年的關係人?」

「…………」
沒認識過什麼女裝少年。

不過,左右左危可是地球撲滅軍引以為傲的頭腦持有人――瞬間就連接到。

暫且不論是誰的,英雄少年搶奪魔法少女服,穿著它遊玩四國遊戲的事――而且從那說法來看似乎還活著。

原來如此,對披露不符年齡時尚感的自己動搖,卻仍保持一定的理性繼續對話,是因為有那種『前例』的關係吧――不過從那裡聯想到,不知是否有看破是什麼關係人就是了。

嘛,如果『白夜』隊是四國遊戲的管理方,即便不可能知道絕對和平聯盟全員的關係人,多少也掌握著魔法少女製造課,或現在參加四國遊戲玩家的臉吧――服裝就算不是『Pumpkin』的,理所當然也會看穿右左危博士是部外者。會思考聯繫上是部外者同伴也是應該的……。

因為很有趣就想暫且對冰上保密後,

「是啊。是他的關係人喔――我們來接他的。」
認為是老實回答也沒關係的問題後,右左士博士如此答道。

不逐一確認自己的推理――那是在浪費時間。

「是嗎……我知道了,明白了。妳們走吧。我只在這房間閉眼睛一分鐘,請從我眼前消失。像玩相反的一二三木頭人的感覺。」(譯:だるまさんがころんだ,在台灣叫一二三木頭人,在中國叫紅燈綠燈停。)

「啊啦。問題,只有一個?」

「嗯。」
肯首後『Space』隔著桌子坐在右左危博士的對面。然後真的閉上雙眼――嘛,即使閉眼睛,她也能感覺到『風』吧。

儘管是因為要把桌上收拾好才會在這房間遇到她,不過幸虧事先把地圖資料之類的一絲不苟全部收乾淨。

好險沒透漏出下個目的地。

委託冰上的燒光處裡雖泡湯了,但只要結尾好就萬事OK。

「感覺雖像在故意確認已經知道的事……一般不是會想留下沒放跑我們的實績嗎?好給後面來的隊友一個交代。」

「那種事啊。」
『Space』不虛弄作假直白說道。
「說真的,自從遇見那女裝少年以來,就搞得我們烏煙瘴氣呢――要再惹出個麻煩可敬謝不敏喔。如果是來接他的,就麻煩趕快把他帶走吧。」

「……是嗎。看來在這裡也幹了不少好事呢,他。」
大概,是真心希望我們把他帶回去吧,邊那麼想右左危博士邊在對方還沒改變心意前,從被敞開的門離開到了走廊。

這扇門可不能忘記關上。

雖說是要老實回答,右左危博士還隱瞞自己其中一名同行人,是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Stroke』的事――要是知道那件事,這名黑衣魔法少女是否會放過右左危博士她們呢。

在要關上門通過走廊時,不像是沒能看著她的臉似地――
「……很高興妳會答應交涉。」
黑衣魔法少女就這麼閉著眼睛對即將離去的右左危博士說道。
「對我而言,麻煩的連鎖就是從被那名女裝少年拒絕提案開始的呢――吶,他一直都是那樣子嗎?頑固到對我的提案從頭到尾都不聞不問。」

「在什麼狀況下交涉的我是不清楚啦,但他絕對不是個頭腦固執、冥頑不靈的人喔。」
右左危博士如此回答。

儘管認為若是他,1:99的交涉他或許也會毫不反抗接受吧――順帶一提,說到那是在什麼狀況下,是在離地表數百公尺遠的上空,拒絕提案就很有可能被殺死的狀況。

在那樣的狀況下,女裝少年拒絕了絕對不算壞的提案。

「那樣啊……,不,雖然挺不可思議的。明明是初次見面,卻意外哪裡得罪他了嗎――或許是單純被討厭吧。」

「我不認為他會有討厭之類的感情呢――要是那樣的話,妳會做些多餘的事對吧。雖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能告訴我,就姑且一問吧。妳的名子是?」

「『白夜』隊的魔法少女『Space』。『風法師』的『Space』喔。妳的名子――我就不問了。」

「是嗎。」
畢竟是在交涉範圍外,是覺得被問到也只會報上假名跟頭銜躲過吧,但右左危博士也沒打算隱瞞,

「那麼,有緣再會。」
關上門。

從關閉的門扉另一側傳來,「期望那種事不會發生」這回應――坦白說,右左危博士也抱持同樣的心情。



輕忽的地方。

雖絕非沒放在眼裡,一直警戒著魔法這未知力量本身,但在只要穿上服裝手持魔杖就誰都能使用的單純性質上,無論如何,穿戴的魔法少女本身就會成為次要的警戒對象,連右左危博士也不例外。

遭受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撼動整座山林的攻擊,其魔法規模讓人倒抽一口氣,然而反過來說,在使用那樣的魔法還殺不死僅僅兩名部外者的意味上,魔法少女的『少女』這部分,才是右左危博士輕忽的地方。

她們一樣,始終是實驗品。

以絕對和平聯盟來說就是消耗品。

注重在魔法,輕忽了少女――即便是杵槻鋼矢或登澱證也一樣,但那種想法轉變了。

給手袋鵬喜的評價也必須更加改變――以上是和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相遇與對話所帶來的衝擊。

差點就對一般小孩改觀了――嘛,至今為止給出的評價與其說是不正經,不如說幾乎充滿著偏見。

英雄少年讓她心力交瘁,或許是我感到最開心的事。心想著明明是來幫他卻反倒像被他救了命,左右左危邊輕輕叫起小睡室裡的兩人,趕緊帶她們離開燈塔。

兩人雖理解不能的樣子,但右左危博士要避免在設施內說明――如果『Space』所說,其他的黑衣魔法少女也正趕往燈塔聚集的事屬實的話,一分一秒都得爭取。

那樣子來看,『Space』要自己閉嘴聊正經事,是因為追兵正快速逼進――既然如此,不只是從燈塔出來,也想盡可能遠離此地。

冰上和手袋兩人雖不清楚右左危博士到底在急什麼,但也察覺到是非常事態,選擇跟從不追問她――兩人易於隨波逐流的性格,在此情況幫了上忙。

不過要是兩人不易於隨波逐流的話,最初就不會在這裡了吧――總之,三人如此脫離了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

說是這麼說,她們並沒有飛上空中。

因為在黑衣魔法少女正陸續集結的場所飛行太過危險――實際她們就有過在飛行中遭受攻擊的經驗。

即便有服裝的高機能,以防萬一還是以徒步來山間移動――由於是和昨晚預定完全不同的啟程,姑且不談儘管退出前線,平常仍然上訓練館訓練的冰上,對沒在鍛鍊肉體的手袋或室內派的右左危博士來說,是相當艱難的路程。(譯:トレーニングジム/訓練館,幾乎跟健身房一樣,不過目的在訓練不在健身。)

然而在躲過敵人耳目這點,山林裡移動暫且不壞――雖然在山中理所當然會在意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固有魔法『木』,但不管是步行山林還是飛在天空都一樣,只要被發現就完了,右左危博士如此下定決心。

……事後魔法少女『Space』知道自己遇到的謎之『大姐姐』,是地球撲滅軍的不明室室長後,

「不管如何,那時放過就放過了。」
也沒對自己的判斷後悔――考量到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日後的關係,殺掉那種階級的人可就糟了,不如先賣人情這政治判斷當然也有,不過能省去和那樣的對手發生衝突的麻煩,她也是相同的。

同為強者不隨意出鞘。

強者為了生存會進食弱者,弱者為了生存會反抗強者――這也像是賽局理論的一種,實際展現左右左危與『Space』那兩人的交鋒。

不過。

在強者情不自禁想和強者戰鬥這意味上,連不得不戰鬥的狀況都不一定活得了――她和她之間,可不完全保證在今後的四國遊戲不會發生那種事。

總而言之,右左危博士一行人――或該說是一夥人――好不容易才渡過和『白夜』隊的其中一員,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遭遇。(譯:一味/一夥人,主要用在壞人。)

在這時間點,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還不能離開高知縣龍河洞,與她的相遇依然不用考慮――因此,其餘兩人。

不設法鑽黑衣魔法少女『Scrap』和『Spurt』的空子,別說右左危博士她們可前往不了下個目的地――連性命都會有危險。

正如『Space』所言,像她那樣的穩健派可是很少見――看來能夠以問都不問就攻擊過來的『Standby』的做法為標準。

作為右左危博士受到的印象,雖說黑衣魔法少女同樣是實驗品,但基本上和被認為『是誰都行』的魔法少女不同,是以本人的資質被選上的――下次若是和誰遇上,要逃過可沒這麼容易。

所以才會強制步行。

華麗的衣裝雖也想乾脆點脫去,但考慮到緊急時刻的防禦力與移動力,不能那麼做。

大致遠離了瀨戶大橋附近,右左危博士總算放慢步伐,

「那,簡短說明一下――畢竟現在相當危急。」
向冰上和手袋概要地陳述現況。口吻一如往常所以沒那麼沉重,但聽完後的冰上,

「真……真虧能活得下來啊,我們。」
像是為當時還在睡的自己感到羞恥似地說道――儘管欽佩渡過那危機的右左危博士,卻又不想坦率表達出來的心情忽隱忽現。

而儘管事情不同,也曾體驗過一次與黑衣魔法少女遭遇的手袋,則難以理解到底和那時的事有何不同而感到困惑――因為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她,黑衣魔法少女絕非是敵人。

但回想起那時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完全鄙視自己的態度,她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連要認為是同伴都辦不到。

為了保住性命――為了避免滅絕。

竭盡所能想迴避的生物種。

當然,只有手袋在緊急時刻有『投降』這選項的事,冰上也好右左危博士也罷都了解――理解隨時都有可能把那樣的她當作交涉條件,但兩人並沒有說出口。

那方面的事很難斟酌。

再說,連冰上和右左危博士之間的意志,嚴謹而言還不到統一的地步――

「還沒活下來呢。……之後不知道還得越過多少名黑衣魔法少女。不過就這樣在山裡移動的話,我想是找不到啦……,再要求點真想在這附近停下腳步,從地上捕捉她們的身姿呢。」

「說說可別去做喔……真要做還是離更遠一點會比較好。」
在遭遇之際會成為眾矢之的戰鬥的冰上慎重提出意見――當然,右左危博士也沒心情反對。

至少在『不想死』這再普通到不行的一點,三人的意見是完全一致的――雖說是普通到不行,其實也有連這種程度的事都意見不一致的隊伍就是了。

像只想自殺志願般為了勝負對同伴大打出手的人,這世界上可多的是――地球撲滅軍也好絕對和平也罷,都面臨這樣的現況。

「那個……左、左小姐。島……查清楚了嗎?」
一旁的手袋發問。

在此提問的與其說有點偏離主題,不如說是根本不合時宜的質問,但別說是想了,經她這麼一說連冰上都在意起來。

「啊啊,嗯――符合我思考條件的島嶼已經鎖定到十幾個左右。雖想從最近的開始依序繞行啦……我們正倒是往海的反方向離去。」
草草結束那種大談自己功勞的話題,右左危博士思考的是現在的事。

今天最初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是『Space』實在很幸運――可是,難以認為那樣的幸運會連鎖下去。

與其說有機率會反撲,不如說今後會翻轉走向不幸――儘管這種想法,是賭博人的思維。

就像她裝腔作勢的女兒一樣――

「那,就這樣一味逃跑的方針先繼續下去,姑且……以防萬一,先做緊急時刻的對策吧。就算竝生醬的『炎血』再可靠,黑衣魔法少女的固有魔法規模還是太大了――所以,手袋醬。」
右左危博士面向少女說道。
「魔杖――『Nothing but』對吧?事先準備好吧。」



左右左危是名頭腦優秀、天資聰穎的人,但其頭腦是不擅長一次思考複數件事情的類型。

或許那部分就是她不承認自己是天才的理由,因此,會像這樣邊逃跑邊思考遭遇時的方案,其實相當罕見。

行動稱心如意時專注力極佳,偏離時卻慘不忍睹是左右左危生存、戰鬥的方式――在那意味上也能說右左危博士不善於危機管理,但風險分散下作為結果是奏效的。

所以這時她才會想起身為賭博家的女兒――感傷是很感傷,然而卻難以做到。

畢竟連她女兒都是把賭注All in在地球撲滅軍的超大BUG,英雄少年身上,才落得喪命的下場。

總之會在此不只專注於逃跑,還邊做山林內面臨戰鬥之際的模擬實驗邊徒步行軍,雖只是右左危博士一時衝動,或是在與強敵相會後所生成偏離的產物――但會純粹為這小心翼翼就有用的局面到來感到高興的,右左危博士就不提了,冰上也好手袋也罷都做不到。

不可能做得到。

因為不和黑衣魔法少女相遇絕對比較好――沒被發現更好,以防萬一的小心什麼的,沒派上用場是最好的。

不過要避開近乎是不可能的――要藏身躲過黑衣魔法少女『Scrap』,對在地面步行的她們極為困難。

地面。

也就是她們步行在『土』上。

「…………!」
那時,手――突然伸了出來。

而且是從地面――像要攔阻她們前進、尋覓自成的道路,從地底鑽出少女的手臂。

宛如殭屍復活般的景象,讓三人全員嚇到停止呼吸――會驚叫都不奇怪的程度。

走在地面比飛在空中更安全――儘管想法沒錯,但也要看對手而定。

比如以從土裡爬出來的魔法少女為對手的話――當然不該步行於地面。

如果是會注意到腳步聲,而特地鑽出地面來探查情況的對手,更是不該如此。

「嗯……嗯嗯?」

渾身沾滿泥土,囌囌囌地從地底現身的她,所屬『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瞬間,還懷疑了自己的眼睛。

『Space』最快的移動方式,是乘『風』飛行於空中,那『Scrap』最快移動的方式,就是用『土』魔法鑽行地底――對她而言甚至比飛行還快。

雖說空中沒有障礙物,但還是有空氣阻力的問題――既然『Space』能消除其阻力,那對『Scrap』而言,『土』不是什麼障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隱密性高更不用提。

可是,沒能使用『土』精細到從腳步聲就聽出對方是誰的她,在爬出地面前也沒看穿對方真面目,充其量只知道是步行於山中的三人組――以如此前提下,看見冰上她們。

結果――混亂了。

兩名穿著魔法少女服的成年人,和一名……,真面目也不明過頭了吧。勉勉強強能判別出服裝――是魔法少女『Pumpkin』和魔法少女『Stroke』的。

唯一一名,躲在兩人背後所穿的服裝,雖看得不是很清楚……,她,是一般的魔法少女?

不,有不一般的魔法少女存在才比較奇怪吧――

「喀……什麼啊,妳們!」
叫喊――吼叫著。

魔法少女『Scrap』拔出魔杖,指向前方的『敵人』――『土』魔法早就發動了。

在此與其說右左危博士知道果然先前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特殊的例外――不如說這才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混亂,一股腦攻擊過來。

沒有對話,無需多言就給對方重擊。

不和要殺的對象說話――是戰士的基本。

要是讓手袋走在前面,或許就不會是這種展開,但在作戰上,這也無可奈何――她不是出於偶然才站在『Scrap』看不見的位置,盡可能夾在冰上和右左危博士之間,從周圍用兩名成年人的身體擋住,更加難以看見。

與其說身姿。

不如說是為了隱藏服裝。

為了隱藏魔法少女『Collagen』――『臨摹』的魔法。

「魔杖『Nothing but』……!」

「!」
注意到了。那微弱到像消失般的聲音。

然而在注意到的時候,『Scrap』早已撼動整座山地――『木法師』的『Standby』的情況,嚴謹來說是一舉大量操作自生於山間的各種樹林,而『Scrap』的情況則是真正撼動山的本體。一點都不誇裝,大地極端歪曲到吞沒樹林――周邊的群山一口氣聚集於此,『Scrap』打算把『敵人』做成數億年後被挖掘到的化石。

對少女來說,冰上和右左危博士的身姿也是夠衝擊的景象――但『Scrap』本來想使用幾乎是她最大規模的魔法,卻因而產生了時滯。

是足夠讓魔法少女『Collagen』的固有魔法『臨摹』發動的時滯――不過那又如何!

如果是凡百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也沒平凡到有一百人啦――在此或許會因對方拿出自己的王牌而膽怯吧,但『Scrap』她可是黑衣魔法少女。

位置更接近魔女的魔法少女。

有自己是被選上的這自負――有手袋鵬喜心中已經折毀的信念,確信這種固有魔法不可能有其他人能用得比自己還好。

即便『臨摹』魔法能模仿得再像――也有將對方所操縱相同的『土』吞沒的自信。

所以豈止是膽怯,她注入比誰都強的思念、比誰都強的意念,將『土』、『山』、『大地』全都拉過來――實際,她的判讀在那點上是正確的。

如果是魔法少女『Collagen』本人來使用自己的固有魔法『臨摹』還說得過去,手袋這時可是初次實踐她的固有魔法――就算是相同的魔法,也不可能使用得一模一樣。

不,她連原本的魔法『激光砲』,都不能說是運用自如,即便在此使用『Scrap』的『土』,也會被自己操控不住、蜂擁而至的大量沙土給掩埋吧。

『Scrap』比誰都能更操縱『土』的固有魔法,即使對方『臨摹』也No problem的自負與判斷,的確正確――非常正確,然而――

能喝破『那又如何!』的,始終是在對方用『臨摹』來模仿她魔法的情況――不是那種情況,她的自信也只是揮空棒。

一時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感覺就像表演齣精湛的戲法――但注意到這不是戲法而是魔法時,卻為時已晚。

眼看就要被沙土吞沒的三人,『啪』一下消失了――理應會被吞沒,卻沒有手感(土感?)。

有種大揮空棒的感覺。

察覺到時已經逃掉了――正上方。

那裡是唯一能逃過從前後左右逼近包夾的路線――可是,雖然魔法少女能飛在空中沒錯,但能宛如瞬間移動般以那種超速度脫逃嗎?

那……。

「那不就像『風法師』的『Space』一樣嗎……」
但她的飛行速度,始終都是利用『風』魔法――受空氣幫浦,『Space』才得以實現那種超速度。

那名魔法少女――是『Summer』隊的魔法少女『Stroke』吧?――『臨摹』了『Space』的『風』,帶起身旁兩人逃走嗎――不,『臨摹』魔法要模仿他人魔法,照理是有距離或時間上的限制。

沒有『Space』在場,就不可能使用『風』魔法……既然如此,那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讓她們逃掉?

「…………」

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不得其解就這麼仰望天空――然而已經哪裡都找不到她們三人的身影。

當然。

若是能以逃過那種沙土的速度飛行,不可能在看得見得範圍內――對只能飛行一般魔法少女平均速度的『Scrap』,沒有追上她們的手段。

總之,左右左危、冰上竝生、手袋鵬喜這三人組,巧妙躲過了接敵第二人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現在殘留在『Scrap』身邊的,只剩是否要讓周邊聚集的大地回歸原位這課題。

這麼精細的作業她可不擅長。



為什麼自己會讓敵人――讓三名可疑人物(其中兩名是變態)逃掉呢,終究黑衣魔法少女『Scrap』還是不明白,可惜她都猜中到這地步。

尤其是聯想到她隊友『風法師』的『Space』那點,並沒有錯――實際上,左右左危無疑也從她那得到這個想法。

說起來右左危博士並不太相信幸運、運氣啦,那種機率的東西――不如說如果這世界的法則是由抽籤之類的來決定,自己抽中的機率會微乎其微吧。

所以,不把在地下設施遇見數名黑衣魔法少女中的『Space』的事理解為單純的幸運。

以另個角度來看,她也是不能坦率接受降臨在自身幸運的偏執者,總之她分析――如果黑衣魔法少女會陸續集結到那座燈塔,為何最快抵達的,別無他人,正是穩健派的『Space』呢。

當然,有各式各樣的因素,不能一概而論,相反地,斷定的理由只有一個也很危險――不過除了『Space』在自報姓名時說自己是『風法師』的因素外,也不需要其他的吧。

『風法師』能藉由風來提升飛行速度,所以她才會最早抵達燈塔的不是嗎――右左危博士如此推理。

魔法加疊魔法。

在右左危博士認知上覺得是有可能的――也能說是『Space』的粗心大意吧,認為既然她是『風法師』和利用風來飛行的事已經被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女裝少年給揭穿,對表明是他關係人的右左危博士隱瞞也沒意義。

不過其結果就算扯了隊友『土法師』的後腿,『Space』也認為那種事跟自己的粗心大意無關。

只覺得在絕對有利的地表讓對象逃掉的『Scrap』很蠢而已――就像她在自身的舞台空中,讓對象逃掉一樣。

因為即便想模仿,除了『風法師』以外,也做不到相同的事――但『風法師』的『Space』仍帶給右左危博士過多的構思。

沒有魔杖『Nothing but』來『臨摹』她的『風』,要從那種窘境脱出・飛行,就必須準備別的幫浦提速。

而且是要沒有時間・場所的限制,能夠準備的幫補。

要說手袋鵬喜――魔法少女『Stroke』那時臨摹了什麼魔法,那是本來就不用臨摹的魔法。

飛行。

她『臨摹』了若是魔法少女就誰都能使用的基本技能・基本性能。

總之她把自身使用的魔法,加倍――重疊了。而冰上和右左危博士則緊緊抓住那樣的手袋。當然,她們自己也留心要用最高速度來飛行――但手袋鵬喜飛的是雙倍的速度。

用雙倍的魔法,雙倍的速度。

以通常魔法『飛行』和固有魔法『飛行』來飛揚――如果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沒有以全力飛行,以全力拼命抓住不放,很有可能會被甩下去吧。

儘管是脫離困境最佳的方案,也好不容易才避免被大地吞沒化為化石,但相對也是失敗可能性非常高的方案,如果省去使用的麻煩,就是無與倫比的奇策吧――然而,即便成功了也絕非沒有損傷。

可不是沒任何損傷。

雖然一口氣起飛移動到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不及眼手的地方……,

「手袋醬……沒事吧? 左博士……」
意識矇矓的冰上竝生勉勉強強地提問,卻沒任何回應――如今也用不著沮喪,畢竟那早就是大致預料中的事,兩人早就沒在靠自己飛行。

像各別背在冰上肩上的狀況――精疲力竭,甚至讓人覺得該不會死了吧。

由於身體緊密貼著,直接感受到她們心臟的脈動,才清楚她們還活著――但起碼無法認為是健康良好的生命跡象。

那點冰上自身也一樣。

一鬆懈就快昏倒過去――完全控制不了飛行,身體搖搖晃晃搞不清楚東南西北的結果,現在,勉強保持懸停的狀態。

至少得慢慢降落至地面……,雖這麼想但也沒那麼容易如願――加速飛行的影響,雖說在手袋暈倒前下降了很多,但多少還在超過雲的位置。

現在只要冰上失去意識,三人都會沒命――別說是沒命,從這種高度摔下去,身體會粉身碎骨吧。

「可―惡……老―是都把這種工作丟給我……」
連修正措辭混亂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她們也肯定只有自己會保有意識吧。

那種急加速・急起飛,沒受過訓練的人可承受不了――而且飛到這麼荒謬的高度,或許會得低氧低氣壓的高山症。

或許就那樣停留在那裡還比較好般,毀滅性的大損傷――正因為冰上曾受過戰鬥訓練、被實施肉體改造,才能勉強保持住意識。

「不……嘛……,比起就那樣被山吞沒,這樣多少還比較好……無疑三人都勉強保住性命……」
有命才有一切,無力地嘟囔後,冰上重新背好右左危博士和手袋――雖出於服裝效果,感覺不到重量,然而她們可是有人類尺寸的大小,就算一個是小孩,要一次背起兩個沒那麼簡單。

本來就很難取得平衡了,偏偏三半規管的機能還沒完全回復。說不想乾脆點扔下右左危博士是騙人的,但當然沒有實行――即便只是那種自制心,也真想讚嘆自己的偉大。

但冰上倒是剛強地鼓舞自己般,
「……這下,就算有其他黑衣魔法少女,也能全員甩開吧……到底現在,在哪裡呢……雖不清楚在哪裡的上空浮游……,總之先著地,休息……然後回到原本預定的路線……」
確認今後的計畫表――啊啊,不過,或許,現在,也有正下方沒有地面的可能性。

有正下方是海的可能性。

模模糊糊看得不是很清楚,也許飛到太平洋了……那樣的話該怎麼辦才好?

由於身體疲憊,讓冰上有了那樣的不安,但這的確是杞人憂天――事實來說,她們現在脫離了香川縣,在愛媛縣和高知縣的縣界附近的遙遠上空漂浮著,總之飛在四國的正中央左右――是完全不用擔心會落海的位置。

不過。

有別的要擔心――而且那種擔心會漸漸成為現狀、現實。

步行在地面,萬一遇到黑衣魔法少女時的脫出方法確實很精彩――她們巧妙地從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猛攻逃脫了。

逃脫離開了。

然而她們原先步行在地面的理由,就是『為了隱藏身影』――飛出山林到毫無遮蔽物的天空的她們,理所當然,會暴露在眾人目光下。

失禮了,雖說是眾人目光下,但現今四國也沒多少目光可看――但即便只有一對,有看到超速度飛行結束後停留的她們。

而且那雙眼睛的持有人還是黑衣魔法少女的話――冰上她們就仍處在危機之中。

「總之,先……保……保持……意識……清醒……,哈……哈啊、啊、啊、啊、啊、啊――蛤!?」
冰上的意識出奇地清醒了――那也是當然的,不,倒不如說覺得自己失去意識還做夢了。

明明直到剛才還飛在天空――現在。

現在,她們卻飛在海中。

用不著落到海裡,就在火海中了。



『白夜』隊的隊長,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性格與她的代號相反,用非常不想工作、整天苦惱該如何偷懶的怠惰者才足以形容她吧――所以像『Space』放過右左危她們一樣,她或許也有放過她們的可能性。

然而那樣吊兒啷噹又懶惰的她,卻被托付『白夜』隊隊長這重大的職務,絕非是因為絕對和平聯盟給她名不副實的過大評價。

只就『白夜』隊來看,絕對和平聯盟和魔法少女製造課的選出判斷並沒有錯。

關鍵時候從不錯過。

就是她成為隊長的原因。

善於見機行事――見火行事的就是『白夜』隊的隊長,『火』之魔法少女『Spurt』。

而且既然要做就會徹底去做。

燒得連木炭都不剩。

即便做像『Scrap』或前天『Standby』那樣的大規模攻擊,做法可一點也不草率――比起大規模,更是毫無間隙。

火焰直衝天際。

雖然身在其中的冰上不可能知道,那時四國的中央全體――將近四國六分之一的土地面積全在熊熊烈火中燃燒。

在就算雙重飛行魔法――連『風法師』的『Space』也難以逃脫的範圍,黑衣魔法少女『Spurt』施放火焰直上雲霄。

其火焰理所當然也突破圍繞在四國的屏障,引起世界注目,帶給外界『一大混亂』,在那意味上也可說是她徹底過頭吧――但那都是之後的事。

何況對在火焰漩渦中的冰上而言,只不過是知道會變得更想咒罵的事。

被四面八方的火焰環繞的她與背在肩上的兩人,能還活著沒有變木炭,多虧了魔法少女服所持有的防禦――才不是,而是多虧她體內流淌的『炎血』。

沒有『炎血』,早就連同服裝從這世上消滅了吧――雖說現在使用的,不,朦朦朧朧中,反射性使用的是『冰血』不是『炎血』。

強制將自身周遭急速冷卻,避免燒死――但光靠『冰血』數分都,不,一分都撐不住。

儘管衝擊下意識回復一時,但即使頭腦再清醒思考都束手無策。

級別差太多了。

雖不難想像是如同『木法師』、『風法師』、『土法師』的存在,也有『火法師』的魔法少女,但說什麼正因為是同為『火』的使用者才要分出高下,冰上也不會回應「好,來吧」。

倒不如說是不想回那麼愚蠢的話――這種大火,連她沒有設限『炎血』的弟弟都做不來。

假設這是科學與魔法的夢幻對決,連裁判都不用,科學對魔法完全敗北。

『炎血』不敵『火』魔法。

冰上要控制這種火焰是不可能的,但脫離這火海也辦不到。

施放的範圍廣到冰上都無法掌握,這『火攻』―― 一、兩分鐘可出不去包圍網外。

大概唯一的希望,就是停留在此,邊避免多餘的消耗邊繼續忍耐,等這火柱平息――然而等待火柱燒盡這方案,冰上早就知道了。

經歷過知道魔法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所以要等待的,是對方認為『已經夠了吧』。

冰上回想起曾用那種手段,逃離『木法師』的追擊――但強行做這麼徹底火攻的黑衣魔法少女,會誤算收手的時間嗎?

「…………」
不。

在那之前的問題是――

被樹林襲擊和被火焰襲擊,意義不一樣――火焰不只是單單包圍冰上她們。

氧氣的耗費。

當然,對同樣必須消耗氧氣的冰上來看,別說是那之前的問題,根本是個大麻煩。

要是處在這種火海中,就算靠『冰血』能迴避火焰一分鐘,也撐不到那時候先窒息而死。

即便是普通的火災,比起被燒死的,窒息而死的更是壓倒性地多――而那現象無疑正襲向冰上她們。

清醒的意識又再度昏沉――缺氧。

「喀……啊……呼……」
失去意識的瞬間,冰上就會飛行不了,墜落下去――由於同時『冰血』的效果也會中斷,儘管不會被火焰燒到連地表都碰不到,但在屍骨無存這意味上,結果是相同的――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只好自暴自棄――別說是孤注一擲,只是自暴自棄而已。

只好做明知道會白費功夫的抵抗――令人意外地,被稱作冰山美人,還在裝腔作勢的她,一丁點都沒有乾脆就這樣放棄死掉算了的想法。

全豁出去。

下定決心,不會讓任何一人死去。

雖然對有可能就這樣陪葬的右左危博士與手袋不好意思――但那就是她,冰上竝生的生存方式。

臨終的生存方式。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Fire・Ball・Earth――!」
竭盡全力沸騰體內的『炎血』,榨到血液一滴也不剩,冰上把火球――射向巨大火柱的來源。

宛如地球都要一同燃燒殆盡。



假如。

這結局,終究只不過是假如――如果冰上是即使一秒也要延續自己性命,就算只為了讓自己得救,拋棄左右左危和手袋鵬喜那種類型的人,那她的確會實現那意圖,多活一秒吧。

僅此一秒而已吧。

就像左右左為曾說過的,自己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變成什麼人――然而冰上竝生,大概是陷入怎樣險惡的困境,無論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仇敵,還是昨天才剛認識的少女,都不會拋下肩負弱者的人。

儘管懷恨著這樣的自己,但右左危博士一點也不警戒自己飛在她身後的行為,就結果來看是正確的――而且那也讓她多活了一秒。

冰上竝生。

代號『篝火』所施放的火球,把覆蓋四國六分之一的巨大炎柱――瞬間燒盡了。

用火焰把火焰燒盡。

雖是她不曾使用過的全力。

死也無所謂的全力。

或許是地球撲滅軍不明室的科學力,凌駕於魔法火焰之上吧――說是這麼說,作為故事是美好的,但事實卻是相反。

事實是,
「魔杖『Nothing but』……」

像冰上一樣,由於被突如其然的火焰包圍時所受到的衝擊,慢慢恢復意識的手袋,在最後一刻,趕上了――總之靠她,她們兩人的力量,燒盡了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焰。

殺死自己所屬『Summer』隊的同伴,殺死魔法少女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Collagen』的固有魔法『臨摹』。

用『臨摹』,將『Spurt』的火焰重疊到冰上渾身的火球――如果單純是魔法少女『Stroke』對上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勝負,因熟練度、資質、才能的問題,後者無疑會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儘管或多或少能削減下方步步竄升的火焰,卻同時也會提早招致數秒後逼近而來的窒息――可是,如果是『魔法』加上『科學』的話。

結合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才勉勉強強超越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焰總量――以二對一的人數,冰上她們撲滅了發生於四國中心地帶的大火災。

要說只是借來的力量,感情的要素完全沒有,但唯一會對這數字上的勝利感到興奮的,就手袋來看只有在冰上另外一側肩膀上的右左危博士吧。

畢竟這是實現史上第一次,科學與魔法的夢幻合作――身為科學家,對此也不得不感動。

只是現在的她也沒那種時間喜極而泣,以那種朦朧的意識,感受什麼都很微弱吧――然而迄今都被認為不可能的科學與魔法的重合,讓身為專家的她在近距離目擊到成功的事,理所當然會左右四國遊戲的今後。

今後的事先擱置一旁,現在只討論現在的話,用火焰燒盡火焰,終究只不過是瞬間的事――魔法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

黑衣魔法少女『Spurt』其後也能接二連三繼續施放火焰。只要簡單摩擦手中的火柴,就會變成火種。

和土、水、木不同,火災的起源僅僅來自一根火柴。

當然她也不是賣火柴的少女,而是名魔法少女。

此情況下,冰上幾乎用盡她體內的『炎血』,變得空無一物,而且憑還不習慣『臨摹』的手袋一人也無法應對,要是『Spurt』繼續打壓,恐怕她們就會迎接GAMEOVER了吧――但她並沒有那麼做。

「對方是沒能量……而我是沒時間啊。」

從安全區遠程操作那種火焰規模的她,卻在此輕易決定撤退了――該做的時候就會做到徹底的魔法少女『Spurt』,只要超過該做的『時候』,就會恢復成沒有幹勁的女孩子。

「嘛,要是『Standby』狙擊失敗過的傢伙,我沒狙擊成功也沒什麼好羞恥的呢~」
帶著那種心情,向集會場所香川縣瀨戶大橋旁的燈塔出發――不過說是這麼說,那雙眼還是直盯搖搖晃晃緩緩降落的冰上她們。

在那雙眼中。

寄宿著非比尋常的火焰。

「我記住妳囉――所以,妳也給我記住。」



黑衣魔法少女『Spurt』不追擊撤退的理由很簡單――引發火力規模如此之大的炎柱,想當然會成為四國的哪都能觀察到的光源。

引起那樣的異常現象,會引來對此興致滿滿的人,也是當然的――沒辦法,人本來就是種會在火災現場看熱鬧的生物。

必須要在那種人出現前瞬間燒毀,一擊定勝負――因此在沒達成的時間點上,『Spurt』才會輕易放棄、撤退。

與頑強抵抗到最後的冰上鮮明對比的冷淡平靜――最後,冰上竝生和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第一次接觸,暫時以平局決裂,勝負結果被往後拖延。

說是這麼說,即便不是怠惰者的『Spurt』,只要是黑衣魔法少女,會在此撤退都是極為理所當然的――因為擔任四國遊戲管理員的她們,基本上是不允許干涉玩家的行動。

何況還發現一個魔法少女集團正靠近那片被烈火燒盡的原野,已經不行在那施放火焰。

幸運的是,和冰上與右左危博士的情況不同,那『一組集團』從遠觀來看,沒有那種違和感――而且怕麻煩的『Spurt』也和其他黑衣魔法少女不同,沒記住哪件服裝是誰穿的,或許是如此場合下才因此得救吧。

總之黑衣魔法少女『Spurt』在此留下因緣,便從現場離去――換言之對冰上她們來說,危機總算遠離而去。

「喀……哈……」
然而使盡全力拋出一切的冰上,幾乎像是以慣性來移動般――降落在被烈火燒盡過的原野。

在四國嶄新形成的平野中心,勉勉強強著陸的她終於從肩上放下那兩人――而如負釋重的樣子。

即便如文字般放下了包袱,冰上仍突然倒地不起。

豈止是『炎血』、『冰血』都無法使用――連重新起身站立都是個問題。

儘管沒追擊過來的樣子……,不過用不著追擊,冰上也幾乎快迎向GAMEOVER了。

死掉的話……我的屍體也會違反規則而爆炸吧……不拼命遠離那兩人的身邊……會牽連她們吧。

在對最後的最後還想做大好人的自己內心不禁發笑的時候――在覺得自己的人生儘管亂七八糟,但至少是個好人的時候,聽見『咚』的聲音。

『咚咚咚』――連續不斷的聲響。

聽見了著地聲――緊貼著地面才不得不注意到。像『土法師』的魔法少女用腳步聲掌握冰上她們的行蹤――是誰、是哪群人來到這裡。

是黑衣的魔法少女嗎?

如果是就真的無路可退。

憑手袋一人是沒辦法應對的――還沒醒來的右左危博士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如此,只好讓比誰都瀕臨死亡的自己,連敵人一同爆炸――好人都做到這裡,起碼要貫徹始終。

裝帥就要裝到最後。

那樣想的冰上即便站不起來仍撐起上半身,然而在那裡的,卻不是黑衣魔法少女。

意識矇矓的冰上雖不得而知,鑽過『Space』、『Scrap』和『Spurt』空子的現在,早就沒有黑衣的威脅――而另外一名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雖見證到春秋戰爭的終結後就開始往集合場所的燈塔方向前進,但避開了剛才滅了火的火柱。

因為對知道火柱是隊友的魔法的她來說,沒必要去確認真面目――反過來說,現在降落在冰上竝生前面的,是有必要確認情況的『一組集團』。

話雖如此,在『Autumn』隊和『Spring』隊的春秋戰爭結束的現在,還遊玩著四國遊戲的『一組集團』,僅剩唯一一組了。

五人……?

儘管透過地面聽到的腳步聲只有三人分……其中兩人是被誰背過來的吧?

以模糊不清的視野來確認對方人數,瞬間還閃過個疑問,但就只是閃過而已。

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思考不了――不管對方有多少人,能捲入多少算多少。

守護之炎。

用雙手雙膝來對地面彈射發射自己,冰上撲向集團最前排的人――那種幾乎沒什麼速度的突擊,要是對方還沒避開也挺不可思議的。

宛如死命扒住、接住、緊抱不放般――不,實際只是對方沒閃開。

只不過是對熟人面目全非的身姿,無語而已。

邊支撐不住她的衝擊而搖晃不穩,自己以自爆覺悟飛撲的對象邊混亂似地,

「冰、冰上小姐!? 您……怎打扮成這樣!」
大叫。

「…………」

聽到那樣的敬語還真是久違了――還是第一次聽到空空空那麼大聲喊叫。

就算看不見,就算思考不了――就算只是聽到聲音,冰上也簡直都要哭出來,像是迄今為止的一切得到了回報。

對年下上司的話語,年上部下如此答道。
「穿得很合身,請別放在心上。」

10

當然,重逢的不只是空空空與冰上,杵槻鋼矢與手袋鵬喜、左右左危與『悲戀』也重逢了――順帶一提地濃鑿也與手袋鵬喜重逢了,但她完全不記得手袋。

於是,在十月三十日的午後五時。

冰上竝生、左右左危、手袋鵬喜這三人組,與空空空、杵槻鋼矢、地濃鑿、酒酒井缶詰、人造人『悲戀』這組集團,終於,會合了。

第10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6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7-10-27 22:53 编辑





時間軸(譯:由於排版問題,請對照圖片參考。)
  
2012年10月25日\空空空、杵槻鋼矢、手袋鵬喜、氷上竝生&左右左危,歷經大聲悲鳴。

2012年10月   \手袋鵬喜與地撲接觸。

2013年05月27日\空空空與飢皿木鰻面談。

2013年05月28日\空空空開始與劍藤犬个同居。

2013年10月01日\杵槻鋼矢、手袋鵬喜開始四國遊戲。

2013年10月25日\空空空登陸香川縣→與登澱證相遇。與秘秘木疏交戰。\半夜,左右左危聯繫冰上竝生。

2013年10月26日\空空空與手袋鵬喜交戰。\杵槻鋼矢與空空空相遇,結為同盟。\手袋鵬喜在與空空空交戰後殺害『Collagen』逃走。\冰上竝生與左右左危會面,被提出同盟邀請。

2013年10月27日\空空空與杵槻鋼矢降落德島縣→在齋館休息後前往鳴門的路上被『Space』襲擊,與鋼矢分離,之後與酒酒井缶詰和地濃鑿相遇。\杵槻鋼矢與空空空分離。\手袋鵬喜搜索德島,夜晚在民房就寢。

2013年10月28日\空空空喪命後復活。\杵槻鋼矢殺害『Shuttle』。\手袋鵬喜與『Standby』接觸。午後登上登下吉野川的激流。\冰上竝生再次與左右左危會面→悲戀覺醒暴走→直接前往四國。與『Standby』交戰。

2013年10月29日\傍晚到達桂濱。18時悲戀登陸四國。與『Scrap』接觸,承包讓春秋戰爭終結的工作。半夜抵達龍和洞(高知本部)。\杵槻鋼矢成為『Autumn』隊的一員。\冰上竝生與左右左危抵達香川本部。

2013年10月30日\空空空、杵槻鋼矢參與春秋戰爭的終結。手袋鵬喜、氷上竝生&左右左危與『Space』、『Scrap』、『Spurt』交戰。此5人在17時會合。

─────────────────────────────────────

後記

雖仔細思考過要如何區分成功與失敗,但以整體來看時,『某種成功』的背後,不也同時存在著『某種失敗』嗎。按照在某某人損失時,另個某某人就會得利這經濟學理論,與其說成功與失敗是表裡一體,不如說根本像同個東西。如果商品A是暢銷品,就會一定帶給商品B不利?由於商品A的熱銷,商品B跟著暢銷起來的案例也是有,發生那種連鎖也算是經濟學沒錯,但既然整體的能量都已決定好,就會對某處的什麼不利吧。反過來說,成功就像是『自身和其周圍不會吃虧』的存在,非常討厭的感覺。『到底要把不利硬推向哪』這句話,若說在遊戲上的確挺像遊戲的思維。在失敗時會覺得『悔恨』,或許是因為有『是某某人的成功害的』這想法吧――再反過來說,想到自己在此的不幸,會成為某某人的幸福,悔恨或許多少也會緩和下來,儘管那多半是心理作用吧。不過只要談到心情上的問題,成功與失敗未必是表裡一體的情況也是存在的。為了容易理解就勉強以極端來說,認為勝利是成功的人,和認為敗北是成功的人來分勝負,在前者勝利的情況下,不管哪方都能感到『成功』的滋味呢。旁觀者來看雖會覺得後者損失很大,但不把那看作『心情』而是『戰略』的時候,就不能一概說是虧損――最後再一次反過來說,那種勝負在後者勝利的情況下,根本是慘不忍睹嘛。

綜上所述就是傳說系列的第五彈,第五本的『悲業傳』。正如您所閱讀的,這次是以本州側、四國側的各個女子陣容為主軸,而四國篇會持續至下一卷。本來是想在第二本『悲痛傳』就結束四國篇,不知怎麼搞得就寫到第五本了,乾脆把系列名從傳說系列改成四國系列會不會比較好呢。在那意味上感覺也是蠻特異的系列,但在下卷的『悲錄傳』,就想讓四國篇正式完結。儘管不斷變換描述的角色讓我寫得非常開心,不知不覺間就不小心寫過頭了,但要是讀者們也看得開心,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彼此幸福的話就會更加幸福。

在這次執筆的時候,受了講談社文藝系列出版社非常多關照。從寫前作的『悲報傳』到本書為止的期間,感覺也完全適應了講談社文藝系列出版社這名稱。說到名稱,也必須先得思考『悲錄傳』後的下本書名呢……『悲名傳《ひなでん》』?(譯:結果悲錄傳下本是悲亡傳,唯一不用同音相關,而是用字形相關的書名。)

西尾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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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7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尾的這個傳說系列其實寫得還不錯,只可惜有追的人好像少很多,知名度也大不如其他如物語系列等,導致翻譯的資源也很少。
於2014年中出書的悲業傳,三年多後終於有人翻完。真是感謝樓主,可喜可賀。
接下來已出的還有三本(還沒結束,預計還要再出兩本,最終大概共10集),或許我也可以期待一下了…
发表于 2017-10-29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悲錄傳』原是下本書名却改了叫悲亡傳
就好像剧透似的名字不知西尾打算让多少人狗帶了
发表于 2017-10-30 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隔三年,竟然看到中文版了。
感谢楼主。
不过个人rank还是戏言、人间(+最强),物语,忘却,世界,掟上今日子+α
去年底传说系列出到悲卫好像是第七部,人肉打字机速度果然不是盖得。
最近刚看完人類最強のときめき,感觉润姐真是...aaa,帅爆了。

【一度格好つけたんだ。
 最後まで格好つけよう。】

嗯。
发表于 2017-11-7 16:0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能有翻译愿意来啃西尾的这砖头系列。作为日文盲实在是感激不尽。
发表于 2017-11-7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想不到真有分享这个的  这个系列可以说是西尾维新的出道作系列都不为过啊 感谢楼主分享
发表于 2017-11-9 12:11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明这么有趣,为什么知名度好低的样子…………真是翻译辛苦了
才五天25个魔法少女现在就只剩7个了,希望空空空给他人带来灾难的能力不要克死钢失,冰上就好
发表于 2017-11-9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作為西尾自稱最長篇的作品
傳說系列真的是文本量&翻譯難度兼具
感謝翻譯大大願意投入這份心血
讓我們繼續看空空空如何出奇招逢兇化吉~
发表于 2018-3-7 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傳說系列 比較像早期西尾風格  但也比較電波  當年出來化物語還讓我覺得很驚豔  不死人的西尾小說

不過 至於斷尾部份 看他的書來講就比較不擔心 整體覺得他是個寫作中毒者 他想寫就會繼續寫 應該不太在乎銷量(但出版社就不一定了 但其它書銷量足夠情況下 也會繼續出)

就中文化來講 比較慢了 台版目前也只出到悲慘傳  西尾的台版書也非常貴 當年戲言缺其中兩三本  缺到幾乎已到黑市交易 尖端才再版 說真的他的書太貴

所以幾乎都是一刷限定版  沒買到等再版的機率就微乎其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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