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olohalfmoon 于 2017-12-6 00:02 编辑
-序章- 暴風雨
「仔細找找每個地方,那種身體跑不了多遠的!」
遠方傳來著喝令聲,還能隱約看到數盞提燈散發的微弱光芒。
這裡是森林中,稍微更正一下,下著暴風雨且在夜晚的森林中。
厚重的黑雲蓋滿了天際,遮蔽了本該灑落在這片森林的月光,刺骨的寒意透過冰冷的雨水沁入骨髓,再由呼嘯的狂風迅速帶走體溫、摧殘人們的意志。
一般人絕不會想挑此時進入此地。
然而,現在有個嬌小的人影,正一跛一跛地慢慢遊蕩。 她有著一頭白銀般耀眼的長髮,本該在月光下閃耀動人的光澤。 有著如冰玉般雪白柔細的肌膚,本該得到眾人好好的呵護。 有著如大海般蔚藍的澄澈雙眼,本該接受優良的教育使其充滿看透靈魂的智慧。 但殘酷的事實卻並非如此。 泥巴及血漬參雜在髮絲間,奪去了美麗的銀色光輝。 割傷、擦傷及鞭打過的破碎血肉,佈滿了纖細的身軀。 絕望和早已哭乾的淚水,讓眼神早已變的黯淡。
這幾年來,每天不斷地欺侮、羞辱、蒙騙和虐待,漸漸讓她對人性和自己的未來絕望。 連她都不知道說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到底在哪。 就這樣,自暴自棄的女孩,明知跑出來是送死,卻還是趁所有人不注意時從自己的房間逃離了。 「好痛!」
這時,女孩不慎踩到被強風颳落的枝幹,銳利的樹枝直接刺穿了左邊的腳掌。
為了繼續行走,她只能咬牙將肉中的異物用力拔出,劇烈的疼痛差點讓人失去意識,腳上的傷口立刻血流如注。 儘管如此,她依然努力穩住腳步,持續前進。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惡劣的天氣無情的剝奪了她的體溫,持續的劇痛及失血也開始讓意識模糊,呼吸不知何時更早已變成了劇烈的喘氣。
她已經累到走不動了……
終於精疲力竭後,女孩這才停下了腳步。
(死了……或許也不錯呢……)
比起毫無期待地活著,死亡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沒錯呢,就這樣死掉吧……)
她開始在周圍尋找能夠自我了斷的方式,幾分鐘後便發現了一座山崖。
即將解脫的喜悅讓女孩用上了最後的力氣前進。
(你真的想死嗎?明明心裡還有願望吧?)
內心的聲音嘗試做最後的挽留。
是啊,的確有個願望
沒有過名字、家人、朋友的她。
連稱得上開心的回憶都沒有。
只有逃亡、囚禁、遭人背叛以及奴隸生活的記憶而已。
這樣悲慘的自己,只敢抱持一個小小的心願——
不是燦爛的未來;
不是美好的生活;
不是幸福的家庭;
也不是健康的身體;
這些都不是。
自己的願望相當渺小。
只乞求有個人能夠真心的對自己好;
只期待有個人能夠溫暖的擁抱自己;
只期望有個人能夠讓自己信任對方;
只奢望有個人,能夠讓自己開心的笑一次……
大多數的人都能輕鬆達到這個簡單的心願,自己卻連實現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個,不知何時早已哭乾的淚水再次從眼角慢慢溢出。
(反正我的心願,不可能實現了吧……)
(……)
心理的聲音沉默了
(這次能讓我死了嗎?我真的好累。)
女孩向內心的聲音哀求著,只希望感到疲倦的人生能就此休息。
並在死亡的搖籃中如同嬰兒一般,舒服又安穩的睡上一覺,不再醒來。
(好吧,對不起……)
那陣聲音道歉後,就不再說話。
這時,她爬到了山崖邊。
眼神空洞的看著下方漆黑的森林。
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用再繼續痛苦了。
或許下次張開眼睛,可以看到開心的父母對著自己微笑。
可以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和言語。
想像著這些畫面,讓女孩心中早已忘卻了恐懼。
接著她站起了身子。
向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祈禱最後一次——希望能讓自己順利的死去。
祈禱結束後,女孩準備跨出腳步。
(我終於能夠死了……)
突然。
有個冰冷的東西進入她的背部,緊接著襲來的是一陣劇痛,濃厚的鐵銹味開始從喉嚨深處衝出。
等到浮空感來襲時,女孩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墜落。
被後面的追兵用弓箭射中了。
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就能夠在安詳中自我了斷。
想不到最後一刻,還是被別人痛苦的結束了生命。
儘管覺得可惜,但已經無所謂了。
現在只要閉上了眼睛,讓黑暗包圍自己,等待死亡溫柔的迎接就好……
等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下方的森林後,幾個男人趕到了剛剛的位置。
「白癡嗎?用弓箭殺她前看一下位置好不好!」
「視線太差我沒注意到她在山崖邊啊!」
「這下怎麼回去交差?」
「沒關係,反正屍體不會跑掉,就算被野狼啃得亂七八糟,只要把頭帶回去也有錢領,我們慢慢找路下去吧。」
「也是,快點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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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刑部
" 魔力、生命與靈魂,本質皆為相同之物,活潑即為魔力,安定即為生命,兩者混和即為靈魂 。 "
——擷取自 傑洛維• 懷斯 < 魔術理論 序章 >
此處是神聖迦爾達帝國的首都-克里米納。
這國家政治、經濟與文化的中心。
有著各式風格的建築,包括了古老又樸實的民房、華麗卻不失優雅的教堂、氣派又高聳的巨塔。
許多熱鬧的市集聚集於此,叫賣著世界各地的商品。
有珍貴的布料、精緻的陶瓷,也有些聲稱是魔法道具的奇怪東西。
陽光灑落在石製的大街,兩側翠綠的路樹下也可看見許多悠閒的人們正在休息。
路旁酒吧內充滿了熱情的旅客,招呼客人的小姐不斷把容易上鉤的路人拉進去,使原本就狹小的空間變的更加擁擠。
然而,並非所有的角落都如此熱鬧。
在較為東方的地帶,都是些相當破舊的建築。
斑駁的牆壁、殘破的屋瓦和隨處可見破損的門窗,讓人懷疑是否早已荒廢。
道路狹窄到無法讓馬車直接通過,大量的違建更導致街道如同迷宮一般複雜,即使是成年人也很容易迷路。
而採光不佳的暗巷內,長期潮濕的空氣總飄散著一股霉味,不時還會參雜動物屍體腐爛的惡臭。
與其他繁華的地區相比,這裡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令人不敢相信是位在同一座城市。
極大的落差讓正常的居民不會想要靠近這邊,因此居住在這邊的都是些貧民、乞丐或者孤兒。
然而這國家的一個重要單位正好設立於如此窮困又髒亂的地區。
從外觀看過去並不顯眼,甚至連門牌都沒有,只是棟老舊的石造建築。
外表看起來如同一所學校,但老舊到不像是還在使用。
許多的窗戶早已破裂,只用木板簡單封起來。
中庭的水池早已乾涸多年,不管是牆壁、道路還是雕像,都有明顯的破損。
還有許多藤蔓類植物纏繞在各個角落。
這棟破爛的建築,正是帝國特殊行刑部隊的訓練中心。
而今天正是第160屆學生結訓的日子。
與一般學校不同,這裡並非每年都招收新生,而是每5年一次。
因此這棟建築至少有800年的歷史,相當驚人。
雖然是結訓,卻沒有什麼感人的場面或豪華的布置。
有的只是空蕩蕩並且採光極差的大廳、幾個布告欄、長霉的老舊地板,和許多裂痕的石製講台……
「恭喜你們在這四年的訓練中存活下來,期待接下來的日子中,你們能奉獻生命保護這國家。」
台上的老人此時滔滔不絕的演講著,將內心激昂的感情投入到演說之中,並用銳利的眼神掃視底下剛通過訓練的畢業生,讓所有人全繃緊神經仔細聆聽。
這批畢業生人數約20人,是準備進入特殊行刑部隊實習的訓練生。
所謂特殊行刑部隊,一般簡稱刑部,是這個國家較為特殊的人員。
工作簡單來說就是國家的清潔工,負責清掃這個國家的污點。
帥氣又神秘的形象讓許多小孩子夢想成為其中一員。
不過等長大點就會發現,這根本是最糟的工作。
刑部與一般執法單位最大的不同在於,他們時常在暗處行動,利用嚴苛訓練所得來的堅強實力,處理國家無法光明正大進行的任務。
而任務內容都是調查某個區域的貪污傳言、滲透疑似販賣人口的黑市、調查大量人口失蹤或死亡的事件,這些往往無法使用正常手段調查或給予制裁的社會黑暗。
有時甚至還要幫忙軍隊抵抗外來的勢力。
為了讓制裁能以最快的速度進行,以避免對方逃避罪行,刑部人員在調查當中能夠依照自身意志,立即實行拷問及處刑,只要事後再交出對方罪行的明確證據即可。
並且處刑的對象不論身分高低,即使上達國王或元老,都可以實施制裁。
聽上去非常的恐怖,自己的生死隨時被一個陌生人控制,如果不聽從對方的脅迫就只能隨意被處決。
而且如此龐大的權限,勢必會被國家高層利用在剷除異己這些骯髒的勾當。
這個荒唐的機構成立之初,國家各階層是極度反對的,特別是利益首當其衝的社會高層和毫無靠山的社會底層。
然而,在這國家初代的君主,賢王——克里米納•默德亞斯的堅持下,依然創辦了這個組織。
為了讓這份力量確實成為弱者最後也是最強力的保障,他加入了幾個不可改動的規定約束所有刑部人員。
首先刑部必須放棄身為人大多數的權利,其中也包括了生存權。
因此刑部雖然能合法殺死任何人,反過來說也一樣,在路上任何人都能夠合法殺死他們。
即使毆打、騷擾甚至是侵犯他們,也都不算是犯罪。
再來,從成為刑部訓練生的那刻起,腦袋就被高額懸賞了。
因此,如果有人想濫用職權,馬上就會惹上麻煩被許多人盯上。
不管是走在街上、吃飯或者睡覺都有可能被人暗殺,根本無法在世界上生存。
刑部想殺人也有許多嚴格規範。
無法提出對方犯法的證據、造成無辜民眾的死傷,或者刑罰嚴重超出比例原則等,都會增加懸賞金額。
若超出一個限度,會被視為濫用職權直接剝奪刑部職位,同時無法恢復其他權利。
賞金更會大幅增加,並且列為重點通緝犯,立刻就會被黑白兩道追殺。
根據幾百年來的紀錄,從來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活過一個月。
最後,刑部並沒有任何的官階和地位,因此沒有任何人有義務聽從他們的命令。
只能依靠他們自己用長久建立的威信和各種手段調查事情。
幾乎犧牲了所有的權利,換來的是每天必須在危險中生活,報酬還相當微薄,經常得依靠任務的賞金來過活。
如此糟糕的待遇和嚴苛的種種規定,讓刑部成為這世界最糟的工作之一。
所以會想來這的人大多只有兩種:願意為了正義奉獻自身的傻子,或純粹想殺人的瘋子。
腦袋正常的人根本不可能想進來,因此整個國家每次也就不到五十人進來受訓。
這之中能順利畢業的大約只有二十人左右,大多數都在受訓中死亡,也有人中途放棄,選擇回去當個正常人。
「那麼,結訓典禮就到這裡結束,請注意旁邊的公布欄,上面寫著負責指導各位的教官,在你們通過考試成為刑部一員前,將由他們負責訓練各位。」
語畢,老人轉身離開,簡短的畢業儀式也宣告結束。
沒錯,從訓練所畢業後,後還得經由前輩們實戰指導。
直到有能力通過半年後的考核才能正式成為刑部,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在一年半後才有那個能力。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活著參加考試,每年都會聽到幾則因為指導教官的疏失導致新人死亡的事件,在這裡如果抽到實力較差的前輩,存活機率也會大減。
一名有著雜亂黑髮的青年慢慢地往公佈欄走去,他看上去不論是身高、長相都相當中等,說白了就是毫無特色,跟身邊其他男性的同梯相比顯得較為瘦弱,綠色的雙眼也不像大多數同年齡的男孩給人充滿活力的印象。
他叫做威爾,由被孤兒院發現的時間推算大約17歲,從有印象開始就在貧民窟中靠撿垃圾換取生活費。
身為孤兒的他並沒有姓氏,名字還是後來領養並訓練自己的老師隨便取的。
不過威爾完全不感謝他就是了。
這時前面早已擠滿了迫不及待的同梯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自己的教官到底是誰,有的人開心歡呼,應該是抽到了相當有名的前輩,迎來了許多祝賀;有的人絕望的苦笑,迎來了許多同情的目光,看來是抽到了風評較差的教官。
「嗨,威爾!你也太慢了吧!」前方在跟威爾打招呼的是路易斯。
他是威爾從剛進入這裡就認識的朋友,使用的武器是長槍,其華麗的槍法在練習戰中多次讓威爾陷入苦戰。
路易斯有著高大的身軀、顏色稍深的皮膚和一頭棕色的短髮,平常招呼人相當有活力。
儘管有點好色,卻相當重視情義,是個值得將後背依靠給他的男人。
順道一提,略為風流的個性在同梯間相當有名,鬧過不少桃色笑話,因此到現在依然單身,據說在同梯的女性間已經是公認的黑名單之一了。
「反正要明天才會正式跟教官見面,不用跟大家擠在一起吧。」
「還是老樣子這麼孤僻啊!」路易斯挖苦般地笑著說。
「我只是說出事實。那麼,你分到哪個教官呢?」
「喔!我的教官是梅莎,據說是個相當溫柔的前輩,從沒聽說她底下有新人犧牲。」
說到這裡,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最重要的,聽說是位漂亮的大姊姊喔!」
路易斯開心的炫耀著,看來相當滿意自己接下來的老師。
「那我呢?你有幫我看到嗎?」
「還沒,等一下,我幫你看看。」
「謝啦。」
「「「咦咦!!」」」
正當路易斯準備轉身時,前方的人群突然出現騷動,接著大家開始用擔心的表情交頭接耳,似乎發生了甚麼大事。
「怎麼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
路易斯一邊喊著「前面的借過一下!」,一邊往布告欄擠過去。
高大的他在人群中相當顯眼。
當路易斯終於擠到前排,看到大家目光的聚集點後也突然大叫「真的假的!?」
他同樣吃驚的反應讓威爾也開始好奇,決定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大事,但是大家全都聚在同一個點,相當難以靠近。
就在威爾努力突破人群時聽到了好友的聲音。
「威爾,你待在那邊!我直接過去跟你說!」路易斯大喊。
只見路易斯快速地推開人群走回來,並且緊張地說:
「深呼吸一下後我再告訴你發生了甚麼事,無論如何都要冷靜喔。」
「你這樣說只會讓我更擔心!到底怎麼了?」
「那個……威爾,你的指導教官是……」
突然插話的是艾路可,一個在同梯中相對嬌小的女孩。要是她沒開口威爾還沒發現對方站在自己身邊
她有著一頭金色的短髮,平常總是沒什麼存在感,在訓練所中特別的照顧威爾。
擅長使用兩把戰鬥短刀進行快速且無間斷的攻擊,配合高超的鉗制技使她在同梯中有著前幾名的實力,是所有人公認最有可能半年後就通過考核的人選。
他們兩個互相瞄一下並輕輕點頭後才決定說下去。
「「你的指導教官是夜琉……」」
「誒?」一時之間威爾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名字和威爾一樣沒有姓氏,而且感覺不只聽過一次,印象中是個很不得了的人物。
威爾開始翻閱腦中的記憶,等到想起來時大腦陷入呆滯了。
這下不妙了啊!這名字的主人,她的來歷、外號甚至是事蹟,隨著想起的越多心裡越覺得害怕。
「不會是那個夜琉吧?刑官之一的那位?」
雖然希望不大,但威爾還是希望看到眼前的兩人搖頭。
「就是她沒錯。」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他們點著頭回答道。
「不會吧!為甚麼刑官之一的夜琉會成為新人指導教官啊!」
威爾絕望的大喊,而這聲吶喊也是在場所有人內心最大的疑問。
刑官——刑部當中最為崇高的五人,負責管理刑部內的糾紛和制裁內部的罪犯。
假如出現重大爭議時,就聽從他們五個最後的決斷。
而且他們每個人都是怪物級別的存在,一個人等同於一支軍隊的戰力,創下了無數傳說般的戰果,要不是因為活在同時代親眼見證,絕對會當成哄小孩的誇張故事。
而夜琉正是這幾位刑官之一,有著「巨鐮屠夫」的恐怖外號,曾經在洛克華斯救援戰中血戰5萬大軍整整一個禮拜。
根據目擊者所說,在戰爭的最後只看到慌忙撤退的殘兵、堆積如山的屍體,以及站在屍骸頂端的血紅色怪物。
僅僅只用了一個人就擊退了包圍的軍隊,化解一座城市的危機,所謂的刑官就是這樣的怪物。
所有人的目光開始集中到威爾身上,有的帶著猜疑,有的帶著同情。
不管怎麼說一介普通的新人,是不可能得到刑官破格的親自指導。
而且他們會接的任務,幾乎都是最高難度的級別,孤軍鎮壓來襲的敵國部隊、獨自討伐能造成重大死傷的敵人、隻身掃蕩棘手的地下勢力等等。
每一個都是對新人來說都是就算有好幾條命也不夠用的任務,讓刑官親自指導新人等同於直接宣告「好好的去死吧,孩子!」
「總之,加油吧。」路易斯拍了一下肩膀後就默默離去。
「威爾,很高興認識你呢。」艾路可則是帶著哭腔溫柔的說著,努力隱藏眼角的淚光,轉身離開。
「我說你們兩個不要都這樣啊!好歹說點讓我心裡好受的話吧!」儘管威爾如此懇求,兩個摯友還是離開了。
「加油呢……」
「保重啊……」
「要好好努力活下去喔……」
「雖然不算熟,但想到你馬上就要死了還是很難過呢……」
周圍的同梯們也開始走過來說些鼓勵的話,用最大的同情向眼前已經預訂是屍體的可憐蟲告別。
有的拍著肩膀,有的女生難過地流下眼淚跑走,還有人給了威爾一個深深的擁抱。
大家開始離去,只剩下威爾一個人留在這,默默的看向布告欄上那恐怖的名字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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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的慶祝會,所有的新人互相期許未來、聊著將來的理想、又或者討論自己的指導教官,由於大家的共識,並沒有半個人向威爾提到關於夜琉的事情。
「原來你在這啊!」
來得較晚的威爾在四處閒晃時,肩膀突然被勾住了,原來是路易斯。
「找了你很久呢!」他開心的把手中的啤酒塞到威爾手上。
「不,謝了,我酒量很差啊」其實這是推託之詞,威爾只是不想被那幾位朋友猛灌酒罷了。
「哈哈,那就沒辦法了,我可不希望等等還得把你抬到宿舍呢!」
路易斯開心的說著,從他身上的氣味判斷已經喝了好幾杯酒。
「過來這邊吧,大家都在等著呢!」
「反正也就只有那些傢伙吧。」
路易斯直接勾住威爾的脖子不讓他跑掉,往大家所在的位置拖過去。
早上才見到的艾路可也坐在裡面,而一旁正在搭話和她的是裘斯,坐在對面搶著肉的兩人則是霍登和佩特拉克,這幾個就是威爾在訓練所中認識的好友了。
裘斯與艾路可一樣有著長度到脖子的金色頭髮,並將瀏海弄成中分,身材介於威爾和路易斯之間,是年紀大約25歲的男子。
他下巴留著一小搓鬍子,講話相當輕挑,比路易斯的情史更加豐富,佩特拉克曾經形容他只要是女的都能發情。
擅長的武器是細劍,劍術相當高明,但可惜的是搏擊技巧完全不行,因此他對上佩特拉克創下了100戰全敗的悲慘戰績,儘管他本人堅稱是因為貴族不適合這麼粗魯的戰鬥方式,但沒人相信。
霍登則是個15歲左右的小夥子,有一頭黑色的捲髮,武器是較寬的短劍,在戰鬥方面並沒有特殊的天分。但他仍然用最大的努力把所有技巧都學下來,因此實力還是不容小覷。
儘管個性略為衝動又有點死腦筋,卻是相當正直的好孩子。
佩特拉克與艾路可一樣,在訓練所中是相當少見的女性,有著一頭棕色長髮和黝黑的皮膚,總是穿著較為暴露的服裝。
與內向的艾路可不同,她的行為舉止相當開放,做事情總是直來直往,而且相當會應付男人。
佩特拉克使用的武器也較為少見,在手套及靴子攻擊的部分帶有鐵片或尖刺,是擅長搏擊的類型。
猛烈又致命的拳腳連擊配合各種鉗制技和摔技,只要進入她的攻擊範圍後兵器反而會成為阻礙,瞬間進入一面倒的劣勢,在場數人中能和佩特拉克打成平手的只有威爾和艾路可而已。
「哎呀!終於來啦!今天早上的主角!」
裘斯注意到威爾過來後,開心的打著招呼,還不忘在傷口上灑鹽。
「喔喔,等你好久了!」
用手將肉搶過來立刻塞入口中後,不顧形象的佩特拉克立刻充滿活力的打了招呼,還不忘用手壓制住在一旁大喊太卑鄙的霍登。
「早上的事情,稍微平復點了嗎?」艾路可關心的問著。
她在這圈子中是難得的常識人,經常關心別人的舉止配上姣好的面容,搏來了相當高的人氣。
在同梯的男性中總是有著聖母般的形象(雖然在戰鬥時就立刻變成魔鬼般的存在了),實在很難想像如此溫柔的女孩會選擇這條路。
「已經沒事了。」威爾打起精神揮著手回答著。
「那就好。」艾路可聽完後鬆了一口氣。
「哎呀,氣氛不錯嘛!」
這時心裡不是滋味的裘斯帶著濃厚的酒味靠了上來。
「來吧!今天的主角!在這最後的夜晚咱們好好喝一杯吧!」
他立刻把威爾強拉過去座位,一邊裝模作樣地說著一邊把酒塞了上來,由於動作太快讓威爾來不及拒絕就被灌了一杯,周圍除了艾路可之外的人看了都開心地大笑著。
接著,大家點了餐點後,開始一邊聊天一邊提防盤中的肉被佩特拉克搶走。
「我的指導教官是梅莎喔!忌妒吧?」路易斯興奮地向裘斯炫耀,只見裘斯毫不示弱的反擊。
「我的可是伊菲雅喔,在她的那梯中可是跟艾路可一樣被當作女神的前輩呢!」
「真的假的!突然間有點忌妒了!」路易斯馬上羨慕起對方。
「那小子你呢?」
路易斯接著興奮地問霍登。
「嗯?我的是哈里斯。」
「居然是大叔呀,真慘。」裘斯說完後,「呿!」的一聲嘲諷的笑了一下
「還好吧,我倒覺得前輩很穩重啊。」霍登不以為意平平地說,與另外兩位不同,對他而言教官的性別並不是考量範圍。
「只能說你這小子還真純潔呢,哈哈!」而路易斯也跟著虧了霍登一下。
「你們兩個在那邊妄想甚麼?」
佩特拉克突然從後面出現把路易斯和裘斯的肉排搶走,讓兩人嚇了一跳。
「那兩位學姊不可能看上你們的,而且梅莎在同梯間可是有著鬼之女武神的外號喔!」
她一邊嘲笑著兩位男性,一邊滿足的舔著手指上的醬料。
「這稱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沒聽其他前輩講過!?」路易斯吃驚地大喊,他的情報似乎出現重大錯誤。
「你想那些學長有膽子在背後講他壞話嗎,呵呵!」佩特拉克壞心眼地笑著說。
「不過伊菲雅前輩可不會那樣了吧,根據傳聞她本人相當溫柔呢!」裘斯依然鎮定地說。
「是這樣沒錯啦!」 佩特拉克輕鬆的回答讓裘斯心理鬆了一口氣,直到下一句。
「但是啊……」
「但是?」
「伊菲雅學姊可是有眾多學長當她的親衛隊呢,想要泡她可得冒著拚死的覺悟喔。」
她說完用手在脖子上做出畫一刀的動作,然後開始大笑。
「……」
裘斯的眼神開始浮現恐懼,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待在高人氣的伊菲雅前輩身旁,難保以後不會被忌妒的男性前輩們好好「照顧」一下。
佩特拉克就是如此恐怖的女性,輕而易舉地讓兩個男人幻想徹底破滅……
「那你的前輩呢?佩特拉?」
艾路可好奇的詢問,佩特拉是佩特拉克的愛稱,只有她認定的摯友才可以這樣稱呼,可以看出她和艾路可的感情相當好。
「喔!我的教官是馬克羅賽學長喔!」
「咦?他的傳聞不是和這傢伙差不多嗎?」這時霍登開口了,他所指的「這傢伙」正是裘斯。
「是啊,不過不要緊的。」佩特拉克鬼靈精怪的笑了笑。
「我會好好照顧那位學長的。」
保重了,馬克羅賽前輩,在場四名男性在心裡幫這位素不相識的前輩默哀三秒。
「那你的教官呢?艾路可,都還沒聽你提到過。」這時威爾向艾路可搭話。
「哈哈,對呀,大家都不知道呢。」稍微回復精神的路易斯也跟著附和。
「我也想聽聽。」
「我也想知道是哪位學長呢。」
儘管目的不同,裘斯和佩特拉克也相當好奇。
「那個……我的教官是……」艾路可小聲地回答。
「是拉爾前輩吧。」不會看氣氛的霍豋一邊在麵包上抹著奶油,一邊擅自公布答案。
「「「咦!?」」」剩下三個人馬上發出驚呼。
「我記得拉爾前輩目前擔任到某位刑官的副官了吧?」
威爾對這個名字還算熟悉,畢竟在前輩中也算個名人。
拉爾•馮克烈,這位學長在同梯當中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目前正在夜琉以外的另一名刑官底下擔任副官,被當作未來最有機會成為新任刑官的學長之一。
不但相當厲害,還是個十分正直的青年,完全沒有負面傳聞的他在女性間人氣相當高。
「是那位拉爾學長嗎?在鏡水大人底下擔任副官的那位拉爾學長?」佩特拉克興奮地說。
「嗯!」艾路可稍微臉紅並害羞的點頭。
「哇,如果是那個男人就能放心把妳交給他了啊,好好攻略拉爾學長吧!」
佩特拉克用老媽般的態度開心地說,並且緊緊抱住了艾路可。
「唉~如果是那位拉爾學長當對手我們就沒機會了。」
「是啊,放棄吧。」
路易斯和裘斯則是絕望的放棄了。
順道一提,那位叫鏡水的刑官,據說實力超越了歷代的所有刑官,有關他的傳聞比夜琉的更加離譜,以至於難以確認真實的成分有多少,假如都是真的用怪物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男人了。
「仔細想想,從名字來看,夜琉大人和鏡水大人似乎都是從東方來的吧?」威爾突然冒出了一個疑問,畢竟這國家不會取這種名字。
「鏡水其實是姓氏喔。」霍登馬上糾正。
「咦?」
威爾並不清楚其他國家是如何命名的,也不知道這些名字的涵義是什麼。
「另外根據傳聞,夜琉大人是出生在我們北方的國家,不過夜琉這個稱呼是鏡水大人賜予的,所以聽起來才像來自東方。」
霍登像在翻書一般解釋著。
威爾記得他的故鄉正是位於北方,讓這傳聞的可信度增加不少。
後續的談話漸漸開始偏向日常和八卦,大家在歡笑中度過這一晚。
到了明天之後,各自追隨不同前輩的大家能見面的機會變得非常少,要像這樣一群好友聚在一起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等到下次像這樣一夥人聚在一起,應該就是考試的時候,到了那時可得用拼上性命的覺悟才能正式加入刑部,所以每個人都想好好把握這個優閒的時光痛快的聊一聊。
散場時,大家開始默默地走出門口,儘管內心依舊充滿了無數的話語,想跟這群一起奮鬥四年的好友們繼續說下去,但如果所有人都這樣就會沒完沒了,因此每個人把這些心聲硬吞回肚裡,簡單的跟自己的朋友道別後就離去。
路易斯和威爾是最晚離開的,就在雙方道別準備回到各自的宿舍時,路易斯突然叫住了威爾,並且突然揮出拳頭揍了他的臉。
「威爾!雖然大家都說你死定了!但我相信你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給我在那個刑官底下好好變強吧!」
他大聲的說著,這應該是路易斯所能想到最好的鼓勵了。
威爾穩住身子後也用拳頭往他臉上回敬一拳。
「你才是!可別被那甚麼鬼之女武神給嚇傻了!」
兩個人看著對方腫起來的臉後,開始大笑。
「如果快撐不住的話來找我吧,我會冒著被處罰的覺悟提出交換指導教官的。」
路易斯接著拍了威爾的肩膀,認真的說。
其實從看到威爾的教官是夜琉後,他就在內心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說出來。
「謝了。」
威爾只是簡單的答謝,他清楚路易斯是怎樣的人,這句話絕對是認真的。
但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弱小害死這位朋友,因此不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打算跟路易斯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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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第二天的早晨到來,所有的同梯們在訓練所的大廳集合,屏息等待所屬的教官來帶領自己。
「艾路可•莫菲!」一名佩劍的黑髮男子大喊了艾路可的全名,看來那位就是傳說中的拉爾學長了。
「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後,艾路可緊張的跑過去。
人數隨著時間開始減少,如果教官來的快,可以更早到魔女管理所挑選適合自己的魔女,這也意謂著更有機會得到強大的力量。
競爭此時就已經開始了,出發點更好的人,將來不但存活率會提高,也更有可能待在刑官的底下工作,成為他們的直屬部下,這對刑部來說是極高的榮耀。
路易斯和艾路可很早就跟隨教官離開,其他幾位朋友也陸續離去,看來都抽到了不錯的教官。
最後一組離開已經是中午的事了,但是現在看了看窗外,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了金黃色,然而名為夜琉的刑官卻沒有出現,現場只剩下威爾孤單的坐在集合點等著。
時間不斷的流逝,肚子開始發出慘叫,周圍安靜到有東西掉在地上也會立刻發現。
無聊又看不見盡頭的等待令人昏昏欲睡,然而現在的威爾卻只能在原地乾等。
接著到了晚上、深夜、再來是日出,中間偶爾會有工作人員經過,用驚訝的眼神看了下威爾後隨即離去,不然就是清潔人員嫌自己擋路驅趕到一旁,等到打掃完再回來。
漫長的時間讓煩躁和不安開始充滿威爾的內心,就這樣又一天過去了,然後又是一天。
過程中只吃了工作人員因為同情給予的麵包和水,累了就坐在地上小睡片刻。
會不會自己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踢掉了?
威爾的腦袋開始往最糟糕的方向思考,或許自己在這邊只是白白浪費時間。
就這樣,整整過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早晨,當威爾正在打盹時,突然有人搖了自己的肩膀,在半夢半醒間以為是打掃人員的威爾準備站到一旁,此時對方開口了。
「請問你是威爾嗎?」
「是的,請問妳是?」
「你好,我是負責帶領你的人。」
「誒??」
終於來了啊!等了那麼久,就在快要放棄時終於出現了!
威爾立刻揉了揉眼睛,抬頭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看上去與自己年齡差不多,都是17歲上下,是名感覺相當穩重的女性,有著紫黑色的短髮。
儘管偏一側的的瀏海稍微遮住了左邊的碧綠色眼睛,但看的出來面容相當清秀,找不到缺點能挑剔。
她披著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包覆全身,彎著腰看向威爾。
既然這位是負責帶領的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刑官了,給人的印象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怖。
「您就是夜琉大人嗎?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刑官這麼年輕啊……」
「這句話我當作讚美收下了,不過更正一下,我並不是夜琉大人,只是她的副官。」
原來只是副官啊,想想也是,忙碌的刑官不太可能親自迎接一名小小的新人。
不過既然有副官能派拜託也早點啊,居然讓人在這邊等了三天。
威爾心裡發了點小牢騷慢慢起身。
「看來夜琉大人忙到把我忘了啊……」
威爾站起身後一邊拍掉衣服上的灰塵一邊說著。
「忙到忘掉?」
對方突然愣了一下。
「嘛,也不全然是那樣啦……」
只見她突然露出充滿困擾與無奈的笑容。
「不全然?」威爾重複了那個令他在意的詞。
不全然是那樣?難道對方不是因為忙碌才讓自己在這邊苦等三天?
「你晚點就會知道了,先去領個魔女吧。」
對方簡單應付過去後,就帶著威爾準備前往魔女管理所。
「對了,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咦?我嗎?」
似乎注意到自己忘了自我介紹,她回過頭有禮貌的點了個頭。
「叫我露就可以了。」
「好的,露小姐,請多指教了。」
「不用加上小姐喔,叫我露就可以了。」她用輕鬆的語氣糾正。
看到刑官的部下比預期中更好相處,讓威爾內心放鬆不少。
訓練所距離魔女管理所的路程並不遠,只要步行大約30分鐘就到了,看來是帝國為了方便管理,安排在差不多的地點。
魔女管理所的周圍是由老舊民房圍繞的方形廣場,廣場周圍有8根巨大的柱子,上面刻著許多咒文,而地上一個巨大且極度複雜的魔法陣將八個柱子串起。
正中間是一棟看上去相當老舊的黑色石製建築,目測約5層樓左右,呈現長方柱的外型,聽說真正的本體位於地下,地面上的部份是給工作人員使用以及充當倉庫。
這棟建築並沒有太多的窗戶及裝飾,取而代之的是外牆上大量的咒文。
與其說是管理所,用監牢形容這裡或許更加貼切,有著嚴密的層層把關,連看守的人員也全都是由精英負責。
如此最高規格的戒備就是為了避免魔女爆走,不愧是為了看管魔女設置的機構。
露帶著威爾走到一樓角落的申請處後,拿出一小疊證明文件,向櫃檯詢問配給魔女的事情。
照道理來講,每個訓練生都有預配一名魔女,即使遲到了三天,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然而……
「「你說魔女沒有了!?」」兩個人在得到魔女管理所的答覆後驚訝地大喊。
「完了,這下怎麼辦啊……」威爾幾乎放棄的說著。
「所以我就叫她絕對不能忘記啊……」露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捶著牆壁,小聲的自言自語。
想不到居然已經沒有魔女可以領,這下問題可嚴重了,沒有跟魔女結下契約的話戰力可是嚴重縮水了啊。
在這裡解釋一下從剛才一直提到的魔女吧,這世界上使用魔術的人有三種:魔女、魔術師以及契約者。
魔女是指一生下來靈魂就被詛咒的孩子,不知為何都是女孩,因此通稱魔女。
她們天生就會一種類型的魔術,而且不需要詠唱咒文及畫出魔法陣就可以瞬間發動,魔力也相當強大。
然而魔女間的能力差異極大,根據威脅從高到低分為A級到D級:
A級都是些能輕鬆消滅一支軍隊的危險存在,使用著像是元素魔法、大範圍控制魔法這種很麻煩的能力;
D級則是使用像是能夠變成小動物或簡單治療這種,全都是一些沒有什麼威脅和作用的能力。
魔術師則是一般人經由修練及研究產生。
需要透過吟唱咒文、畫出魔法陣或利用魔術物品,才能使用魔術。
而且魔術師身上的魔力遠不如魔女強大的,就算使用相同種類的魔術,至少也需要5至10名的魔術師才有辦法與魔女匹敵。
最後是契約者,是由普通人與魔女結下契約產生。
結下契約後,可以像魔女一樣自由的使用魔術而不需透過其他媒介,但受限於自身魔力有限,並無法像魔女強大。
國際上許多的戰爭中,契約者配合魔女往往被當成了逆轉戰局的底牌。
而刑部領取魔女正是為了成為契約者以提升戰力。
「能解釋下原因嗎?我記得有分配剛好數量的魔女給新人對吧?」露再次向負責人員確認緣由。
「原本是這樣沒錯,但你們真的太晚到了,剛好昨天有人申請新的魔女就配給他了。」
「怎麼這樣……」只見她無力的癱在櫃檯上面。
「只能說很抱歉,目前也沒聽說有新的魔女要送過來,必須要請你們等段時間了。」
「好吧,如果有新的魔女進來,請把我們當成最優先的對象,立刻告知夜琉大人這邊。」
「我知道了。」
在確保優先權後,露帶著威爾準備離開魔女管理所。
「沒辦法了,先回去報告吧。」
「直接回去夜琉大人那邊嗎?」
「是啊,回去找那個笨蛋……」
她說完開始在前方帶路,後面那句話聲音變得很小所以威爾沒聽清楚,總覺得她好像罵了自己的上司笨蛋。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往中央的高級住宅區走去,這一帶住的都是些身分顯赫的人。
「露小姐,你也有配給魔女嗎?」
威爾對魔女相當好奇,能輕鬆毀滅軍隊的女孩們到底是群怎麼樣的孩子。
「沒有喔,因為我和你不同,不是由正常管道進入刑部的。」
「還有其他管道能進來嗎?」
這出乎意料地回答讓威爾停下了腳步,從沒聽說還有特殊管道。
露注意到威爾停了下來,用手示意繼續前進,並開始解釋。
「有喔,只要刑官自己提拔就可以了。順便一提,夜琉大人身邊的下屬幾乎都是這樣進來的,因此我們這邊並沒有魔女。雖然只要申請的話馬上就會優先配給,但目前大家都沒有這種想法呢。」
看來她們並不在意少了魔女造成的戰力差距。
「連夜琉大人自己都沒有嗎?」
「是的。」
「這樣戰鬥不會吃虧嗎?」
「夜琉大人本身的話並不會。倒不如說,身為刑官單獨討伐A級魔女是基本功夫呢。」
露理所當然地說著令人感到吃驚的事情。
正常人要單挑A級魔女幾乎是不可能的,往往還沒靠近就直接被秒殺了。
舉個例子,今天跟一個控制水的魔女單挑時,假如沒有攜帶足以抵抗對方魔力的加護。
她會讓身體裡的水分變成利刃,直接從內部斬開身軀,又或者透過這些水來操控人體,完全無法防禦。
即使加護帶的夠強,也只能防止身體內的水分被控制,但是僅靠外部的水也夠把人隨便弄死了,想被溺斃、切開、刺穿、或冰凍,各種死法任君挑選。
「……」
「怎麼了?」
「刑官們還真是怪物呢。」威爾由衷地發出了感慨。
「呵呵,這我倒不否認。」
「那你們為何不申請魔女當作戰力?不要告訴我每個人都像那種怪物喔。」
要是對方回答「每個人都可以啊」,威爾打算立刻跑回訓練所申請替換教官,加入這群怪物的戰場自己絕對會立刻沒命。
「怎麼可能嘛!」
露揮著手說著。
「只是因為我們的任務需求不太需要用到魔女,比較像是輔助和收拾殘局。」
好險她講出了令人安心點的解答。
「不過似乎只有我們是這樣的風氣,其他幾位刑官的手下大部分都有配給魔女,工作也比較偏向戰鬥。」
意思是說,夜琉這位刑官實力足以讓手下們不需要參與主要戰鬥嗎?
「看來夜琉大人的實力很可靠呢。」
「也就只有認真時很可靠呢……」
露再次小聲地吐槽了自己的上司。
從剛才開始,露對於夜琉的態度就沒有很尊敬的感覺。
「說起來,剛剛領不到魔女時,妳好像說了叫她絕對不能忘記對吧,請問『她』不會是指夜琉大人吧?」
威爾提出了剛剛就很好奇問題。
而露則是看著天空,略為呆滯地說著「是啊……」
不會自己被留在集合點三天的理由就僅僅只是忘記吧……
再仔細回想,一開始對方好像說了不全然是因為太忙,難道說真的是那樣?
「你一開始好像也說了,不全然是因為太忙才讓我等了三天對吧?」
「……」
「別沉默啊!露小姐!」
「唉~」接著露開始扶著額頭嘆氣。
「嘆氣也沒比沉默好多少啊!露小姐!」
感覺過了快五分鐘,露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這時他們停在一棟看上去相當有歷史的氣派別墅前,似乎這就是夜琉大人的住所。
「威爾,我跟你說一件事,那位夜琉大人可能跟你期待的有點落差喔,至少在威嚴方面。」
她一邊無力地說著,一邊推開了房門,兩人開始往建築內部前進。
房屋內部與外表的氣派完全不同,稍微陰暗的走廊帶著些許潮濕的味道,兩旁也堆放著不少雜物。
走道旁有著好幾扇房間的門,其中幾個上面掛著門牌,上面寫的應該就是房間主人的名字。
「看起來並不像一個人住啊。」
「是的,這間房子並不只有……夜琉大人居住著」
露帶領著威爾,頭也不回的解說著,不知道為何在說夜琉大人前突然停了一下。
「她的第一線下屬,也就是我們這些部下,都居住在這邊。」
「第一線下屬?這麼多人都擠在這間房子嗎?」
雖然不清楚有多少人,但刑官的部下少說也有個幾十人吧,威爾這麼猜著。
「總共7個人,加上你就是8個。」
「意外的少啊,還以為刑官都會帶著大隊人馬。」
「很常見的誤解呢,其實正好相反喔,那些刑官通常不喜歡帶上太多部下。」
「那麼其他幾位也像露小姐……像露一樣好相處嗎?」
由於本人似乎比較喜歡直接稱呼,因此威爾試著直稱對方的名字,雖然要直接這樣叫自己的上司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露馬上開心地回頭。
「呵呵,原來你覺得我很好相處啊?」
「是啊,感覺妳沒甚麼架子,也很照顧我這個新人」
這些都是真心話,露給人的感覺並不像單純的上司,比較像是很照顧人的學姊,能夠這麼快跟她輕鬆對話連威爾都有點訝異。
「哈哈,是嗎?不過倒是有個人說我很愛擺架子呢。」
「是其他部下嗎?」
「我也希望是呢。」
講到這露似乎有點無奈。
「但正是那位夜琉大人喔……」
「……」
為甚麼是上司覺得下屬很愛擺架子,一般都是反過來吧。
「啊!都忘了說其他人了。」
露發覺話題偏掉,趕緊拉了回來。
「你剛剛問其他人對吧?放心吧!大家人都很好相處呢!」
「是嗎?」
「別看這房子又濕又暗的,我們這邊在所有刑官中可是最熱鬧的喔!」
露相當開心繼續說著,看起來她很滿意這邊的生活。
「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呢。」
威爾過去總是以為,刑官底下都是死氣沉沉的,不然就是相當官僚的作風,看來跟以前想像中差距挺大的。
這時露突然停下來,用食指底著威爾的額頭,有點壞心眼的笑著。
「你一定想著還以為刑官底下都是死氣沉沉,不然就是官僚作風對吧,這也是很常見的誤會呢。」
居然被人一語道破現在的內心話,威爾為了掩飾尷尬,稍微左右看了一下,想要繼續說點什麼。
「不過看不出來啊,感覺挺安靜的。」
沒錯,現在整個走廊上只有他們兩人的對話聲音,跟露口中的熱鬧有點出入。
「只是這時間剛好人都不在,平常倒是鬧哄哄的。」
「對了,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能搬進來喔!」
露轉身繼續走著,並突然丟出了一句話。
「謝啦……咦!?」
太過出乎意料的話讓威爾忘了控制音量。
為了確定自己沒聽錯,他慌忙的再次確認。
「妳是說搬進來這邊住!?跟夜琉大人一起!?」
「是喔,反正房間還有剩,而且這樣比較方便。」
露自然的說著,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以讓我考慮幾天嗎?」
真的是太過突然了,甚麼都還不清楚的威爾決定先暫時拒絕,日後再好好考慮。
露回頭笑了一下。
「恩,可以喔,畢竟你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同伴了。」
當她再次看向前面時,用難以聽到的音量補了另一句。
「一起受罪的同伴呢……」
「嗯?妳剛剛說了甚麼?」
「不,什麼都沒有。」
這時兩人走到了一個較大的房間門口,露也停了下來,敲著門示意要進去,看來夜琉大人就在裡面。
然而等了幾秒後並沒有任何回應。
「不會還沒醒吧……」
露喃喃自語後,再稍微增大音量。
「我要進去了!」
但內部依然沒有任何回應,使用更大的音量提醒後,結果依然相同。
「那傢伙……」露壓低聲音唸了這麼一句話後,直接打開了房門衝進裡面,而等著兩人的是……
「這位就是夜琉大人?」
威爾挑著眉毛,有氣無力的提問,並且看著眼前的物體,應該說是人才對,真的很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啊。
「是呢,雖然我們平常不會這樣稱呼她就是了。」
露也同樣瞇著眼睛的看著自己的上司。
沒錯,大名鼎鼎的夜琉大人,僅僅一見面就瞬間讓形象破功了。
她扶著頭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痛苦呻吟著,還大剌剌地張開兩隻腳放在桌上,好險穿著寬鬆的短褲才不至於曝光,而頭髮雜亂的樣子看起來才剛起床,滿身的酒味更讓人立刻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這,露扶著扶著額頭低聲唸著「我的天啊……」
雖然夜琉並沒有看向這邊,但還是注意到露的出現,用痛苦的聲音說:
「露~來的正好啊,幫我準備點醒酒的東西,宿醉好痛苦啊~」
「請容我拒絕。」連猶豫都沒有,乾脆的回答。
被自己的副官以明顯厭惡的方式拒絕,真是讓人不忍直視的畫面。
「拜託嘛~我光走到這裡就快不行了~」
想不到夜琉居然開始像小孩般大鬧,不斷揮動著手腳。
「請注意形象,大姊,有其他人在場。」
只見露像個嚴格的管家般面不改色的說著,看來大姊是平常的稱呼方式,難怪露剛才說出夜琉大人時表現出不太習慣的樣子。
一般的大人在被嚴厲告誡後,為了顧及面子多少會收斂點。
然而,夜琉可不是一般的大人,這絕對不是稱讚。
她聽到露這樣說反而擺出無所謂的態度揮著手。
「所以呢?我可是刑官喔!形象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啦,反正敢說出去砍了就好。」
這傢伙居然講出了這種危險又毫無羞恥心的發言!
「幫我倒杯水就好啦~露~ ❤」
緊接著故意改成曖昧的語氣。
但露依然無動於衷,似乎很習慣應付她了。
「就算你用曖昧的語氣也沒用,大姊。」
威爾終於知道為何夜琉會說她很愛擺架子了,完全不是露的問題,是這傢伙真的欠人教訓,儘管這個國家有能力教訓她的人沒幾個。
眼看連這招都沒用的夜琉,像小孩子一樣鼓起了臉頰,然後用力指著威爾說:
「好啊!如果妳堅持不幫我,我就把妳旁邊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傢伙給滅口!反正也不能讓他說出去!」
她不但更加無理取鬧,居然還反過來拿不相干的人來威脅。
眼看對方完全沒有任何悔改之心,甚至還變本加厲,露也放棄了。
「唉……我知道了。」
說完就默默地拿了杯水進來。
在陌生人面前豪不顧忌自己的形象,先是用軟綿綿的聲音乞求著自己的部下,再來像小孩子般大鬧,發現沒用開始改用曖昧的態度,最後乾脆用威脅的,種種離譜的行徑只是因為宿醉想要杯水醒酒。
完全無法讓人跟刑官聯想在一起,這就是威爾對夜琉的第一印象,心中都懶得在她名字後面加上「大人」這敬稱了。
拿到水後,夜琉開心地灌下去。
「哈啊!舒服多了!一開始這樣不就好了嗎?露。」
她像炫耀自己的勝利般開心的說著,絲毫不認為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有任何問題。
「那位夜琉大人可能跟你期待的有點落差喔,至少在威嚴方面。」
幾分鐘前聽過的話浮現在腦中,現在威爾終於知道為何露會這樣說了,跟期待中真的差太多了啊!
「大姊,你是不是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露這時提醒了一句。
聽到自己的副官這麼說後,夜琉歪著頭,將食指壓在太陽穴上旋轉著,瞇著眼睛想了一下。
「咦~有嗎?我記得自己最近沒有接甚麼任務啊,應該沒有對吧?」
聲音依舊懶洋洋的,恐怕她剛剛根本沒有在思考,只是做個樣子給自己的副官看。
這傢伙真的能依靠嗎?我將來的命真的要交給她嗎?想到這威爾簡直快要流出眼淚了。
「三天前是訓練生集合等待教官的日子。」露冷冷地說著。
只見這位上司兼罪魁禍首維持著剛剛的姿勢,用裝傻的態度跟著說了一次「三天前嗎...」
看著這一幕,威爾和露都握起了拳頭在一旁微微顫抖著,怒氣已經達到了邊緣。
「三天前!?」
這時夜琉的酒意似乎退得差不多了,接著大喊了聲「不是下禮拜一嗎!?」。
「「是三天前啊!」」
到了此刻,一想到自己是因為被這笨蛋給忘記而苦等了三天,威爾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並且意外與露同步大吼,看來旁邊這位副官終於也忍不住了。
「阿咧!?」這位罪魁禍首一時間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發出了有點蠢的聲音,接著隔了大約五秒才回過神來。
「那那那得要趕快去申請魔女啊!要是太晚去就來不及了啊!」她匆忙的喊著命令,還差點跌下椅子。
「「早就來不及了啊!」
又再次同步了,或許這兩人意外的有默契呢……
這就是威爾第一次跟自己指導教官見面的過程,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