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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講談社][西尾维新]悲錄傳[0427更新後記][四國篇正式結束][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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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5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19:5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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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悲錄傳
作者:西尾维新
譯者:gijm50701(空萬)
輕之国度:https://obsolete.lightnovel.us/
本為個人翻譯,繁體有需請自行轉成簡體。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下載後請在24小時内刪除,不負擔任何責任,禁止轉載。***********************************************



簡介


用盡一切手段在魔法少女間的死鬥倖存下來的十三歲英雄,空空空,與七名女性――幼童、秘書、科學家、人造人、三名魔法少女。


不管是思想、能力、意圖上都相異的八人,決定一起以脫出四國、奪取『究極魔法』為目標前進。在挑戰遊戲的最後一晚,幼童魔女的酒酒井缶詰將唯獨她所知道的"過去"告訴給大家……。


這八名"無賴",究竟能不能生存下來?


『究極魔法』又會鹿死誰手? 波瀾曲折的四國篇,威風堂堂在此完結!




少年少女,可一點也不少。(譯:少年少女、少なからず。在此有雙關的含意,直白翻是少年少女不少人,真正意思是雖是少年少女,但思維與經歷卻不在年少範圍內。)

─────────────────────────────────────

登場人物介紹(character)


【地球撲滅軍】
空空空  (そらから・くう)     第九機動室室長。英雄。
劍藤犬个(けんどう・けんか) 原空空空的照料人。已故。
牡蠣垣閂(かきがき・かんぬき)原第九機動室室長。已故。
冰上竝生(ひがみ・なみうみ) 現空空空的照料人。
左右左危(ひだり・うさぎ)    所屬『不明室』。科學家。
悲戀    (ひれん)                 『不明室』開發的人造人。
飢皿木鰻(きさらぎ・うなぎ) 醫生。左右左危的前夫。已故。


【絕對和平聯盟】
酸湯原作(すかゆ・げんさく) 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

【『Summer』隊】 香川的魔法少女。
登澱證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Metaphor』已故。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已故。
手袋鵬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
早岐澄香 (はいき・すみか)  『Collagen』已故。
杵槻鋼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

【『Winter』隊】 德島的魔法少女。
地濃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

【『白夜』隊】 黒衣魔法少女。
『Space』  風法師。
『Shuttle』   水法師。已故。
『Scrap』   土法師。
『Standby』  木法師。
『Spurt』    火法師。


酒酒井缶詰(しすい・かんづめ)   幼童魔女。

─────────────────────────────────────

概要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七點三十二分――地球所發出的『大聲悲鳴』造成三分之一的人類喪命。那半年後,上門拜訪十三歲少年空空空的是自報『地球撲滅軍』的奇怪二人組,牡蠣垣閂和劍藤犬个。他沒有感情、缺乏感性的少年資質能辨別出被送往人類社會的怪人『地球陣』,因緣際會下開始邁向英雄之道的空空為了避免地球撲滅軍下派暗殺他的照料人,劍藤的計劃,企圖和劍藤一同亡命到四國對抗地球的組織『絕對和平聯盟』。然而最終逃亡失敗,劍藤氣絕在空空懷裡……。

二零一三年十月,成為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室長的空空被任命前往調查發生在四國全居民失蹤事件。而在香川縣著陸的英雄突如其來遭遇的是……魔法少女!『絕對和平聯盟』是擁有冠上四季之名,由魔法少女組成隊伍的組織,失蹤事件則是起因於獲取「究極魔法」的實驗失敗的緣故。在被封閉的四國裡,期盼取得資格的一人能得到「究極魔法」而展開魔法少女同伴間的死鬥。

空空一面渡過戰火,一面把酷似劍藤的年上魔法少女杵槻鋼矢、謎之兒童酒酒井缶詰、無憂無慮的魔法少女地濃鑿和人造人『悲戀』招為同伴,以CLEAR四國遊戲為目標前進。

在空空出發三天後,地球撲滅軍的才女冰上竝生與科學家左右左危,則是為了追上『悲戀』與空空而登陸四國。兩人巧遇上十三歲的魔法少女手袋鵬喜,並且一起共同戰鬥。總算闖過黑衣魔法少女集團,『白夜』隊攻擊的三人,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時,與空空他們那組集團完成會合。

唯獨空空所知,下次的『大聲悲鳴』在二零一四年六月。最終決戰悄悄逼近。四國會回歸以往的平靜嗎……。

─────────────────────────────────────

目錄

第01話      「終於集結的同伴!八名魔法少女。」
第02話      「魔女的真面目!昔往的戰爭。」
第03話    「找出攻略法!四國遊戲的漏洞。」
第04話    「炸彈發言!人造人『悲戀』的秘密。」
第05話    「各自的夜晚!對決前的談話。」
第06話    「風向改變!難以航行的交涉術。」
第07話    「珍惜綠色!在孩子內心栽種樹木吧。」
第08話    「沉睡土中!逐漸崩壞的群島。」
第09話    「最初的魔法少女!巡迴駱駝的前衛藝術」
第10話    「從少女到女子,又從女子到人!四國遊戲的結局。」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19:52 编辑

第1話 「終於集結的同伴!八名魔法少女。」




Q:某條路上有很多人步行於其中,卻只有一人在撐傘。為什麼呢?

A:因為下著雨。



複習吧。

十三歲的少年,空空空如此想著。

來到四國到現在,有太多各式各樣的變故了――多到不能再多。數字上來看明明連六天都不到,實際感受卻像在這廣大的島嶼生活兩年了以上。

不,要在這裡生活可沒那麼容易,沒心情牧歌遊園――絲毫也不誇張,每天都在生死交界徘徊十幾次,其中兩次還真的死了。能成功復活簡直像奇蹟一樣――不過實際上並不是奇蹟,而是魔法才對。

有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雖是自古以來的俗諺,但空空少年可沒率直到能欣然吞下先人所說的話語――反倒直覺去思考怎麼才不會發生第三次。

所以複習是必要的。小心謹慎複習是必須的。

回顧起自己的愚蠢。

自身現在參加的――被強制參加的四國遊戲是什麼,與科學對立、支配遊戲的魔法系統是什麼。

魔法少女又為何。

魔女究竟是指誰。

非去思考這些事不可――儘管他過往都因思慮過頭而自掘無數墳墓,但遺憾的是,我們的英雄空空空,除了該保住性命活下來之外,其他一概不曉得。

狀況已經不是孤軍奮鬥。

一言難盡的曲折離奇到最後,能與信賴可靠的魔法少女『Pumpkin』,和後出發的地球撲滅軍會合。

但即便如此,少年也絕不認為生存變得容易――甚至連逃跑都變困難。



復仇吧。

十三歲的魔法少女,手袋鵬喜如此宣誓。

讓她憎恨到快發瘋的兩人,同時都在場――除復仇外還能做什麼呢?

放過這次復仇的機會,或許就不會有第二次了。

空空空這名女裝少年。

杵槻鋼矢這名乖僻者。

都怪他、怪她的錯,害手袋欽慕的魔法少女『Pathos』――本名秘秘木疏,被殺喪命,屍體還被玷汙一番――崩解手袋所屬的魔法少女團隊『Summer』隊,肯定也跟這兩人脫不了關係。

儘管失去的東西返還不來、失去的人返回不歸,她也覺得那憎惡的他與她,該得到理所當然的報應,而那報應只有自己能去給予――這名鑽牛角尖的少女,深信不疑自己的見解。

不如說她早就明白。

會鑽牛角尖自以為是,絕不是因為手袋鵬喜笨,魔法少女名『Stroke』的她,早已明白――明白這只不過是感情、只是一時激盪的情緒。

明白到厭煩。

在秘秘木疏GAMEOVER、『Summer』隊的崩解後數日,厭煩也會變得冷靜,其後無論是聽什麼樣的人說話,或經歷什麼樣的體驗,多半也知道自己有很大的誤解。

尤其是對空空空這名女裝少年的誤解更是顯著。而對杵槻鋼矢,魔法少女名『Pumpkin』的她雖沒什麼容易明瞭的誤解――但要說能因此責備她、而且是以手袋的立場責備她,絕沒這回事。

悠然度日的是手袋自己。

大家都只是拼命從四國這現況生存下來而已――然而正因如此,要忍吞只不過是感情、一時激盪的復仇心態也更加困難。

即便知道是誤解、完完全全的誤會――卻依然想復仇,想為同伴報仇的心情,壓抑不住。

以和飢皿木博士的談話為起點,手袋鵬喜雖在各方面與空空空共通點甚多,但能舉出決定性、而且致命的不同,就是他的感情已死,而她的感情沒死這點――不如說她是因為有感情,才存活至今。思慮過頭而存活下來的少年與感情驅使過頭而存活下來的少女――擺在一起來看,儘管是構造對立的兩人,也沒相互扶持的必要。

當然。

手袋鵬喜也不是笨蛋。

不會被感情驅使、一時激動就向那兩人發動襲擊――咬牙切齒死守自身,抑制住那種愚蠢的心情。

知道搞砸在廣大的四國能如此與他們會合的奇蹟一點意義也沒有――不過,自己到底能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到什麼時候,完全無法推測。



成為副將吧。

十七歲的魔法少女,杵槻鋼矢如此思考。

雖沒有要驕傲自滿,也沒有要居高臨下,只是客觀判斷,在這場合、這群成員中,最能冷靜看清狀況的,毫無疑問是自己。

那既不是因為她聰明,也不是因為她優秀――而是她早就設想到這種情況的發生。

設想到,所以準備好了。

平常就小心翼翼,慎重起見。

疑神疑鬼生存過來。

說到聰明,在場首選會是從地球撲滅軍來的不明室室長,左右左危博士吧。說到優秀,則是和右左危博士同行,同樣來自地球撲滅軍的女士,冰上竝生為先才對――儘管如此,對隨後才從外面進來的她們而言,四國遊戲肯定像天降般措手不及的情勢。

自己在四國裡雖一直懷有危機感來行動――結果卻讓年齡些許已過少女,甚至還得到乖僻魔法少女這外號的自己,得知過多的情報。

老實講,是不怎麼願意――但杵槻鋼矢,魔法少女名『Pumpkin』的她必須出手掌管局面與成員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始終只是掌管,不執行指揮。不想執行。儘管不願意這真心話早就不知不覺流露出來――而且鋼矢本來就不擅長團體行動。

和大家親密不起來。

從她嘲諷的態度、宛如顛倒看著世界般的舉止雖難以想像,然而試著思考一下,與其說是理所當然,不如說平時疑神疑鬼生存過來的鋼矢,根本不可能善於在集團裡行動。

雖說是原隊友,手袋鵬喜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事當然也注意到了――沒有像秘秘木疏或忘野阻那樣包容力的自己是不該成為隊長的,她比誰都明白――比誰都更痛切領悟。

那到底誰該來當隊長呢。

鋼矢早有答案。

然而要如何讓大家同意――才是難以回答的問題。



復職吧。

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實際上的No.2,冰上竝生如此決意。

感覺最近有點迷失自我――漸漸失去自己的應有的姿態。

與為上司的空空空――雖說是上司,卻是比自己年輕、還年輕雙倍的年下上司――會合了,應該趁機會取回自己的形象。

如果能重新開始。

想取回冷靜、冷徹、嚴肅、一本正經又循規蹈矩死腦筋的自己。

找回身為秘密機關地球撲滅軍的內部人員,代號『篝火』的自己――但很難。現在的她,事到如今很難說自己純粹所屬地球撲滅軍。

並非是因為現在的她,儘管年紀老大不小二十幾歲後半了,還穿著可愛又輕飄飄的魔法少女服――也不是因為她身穿的服裝是所屬在四國,與地球撲滅軍旗鼓相當的秘密機關、被認為和四國發生的異變一同毀滅的絕對和平聯盟,而是她現在無疑在地球撲滅軍被看待成重大背叛者、該裁判處決的命令違反者。

就是反叛者。

由於被不明室的室長,左右左危給唆使,糊里糊塗跟到四國來――不,這不好怪罪於他人。

就算對象是對冰上和她弟弟的肉體實施非人道改造手術的瘋狂科學家,把責任硬推給誰也違反她的信條――違背組織意願闖入四國,『登錄』四國遊戲終究是她自身的判斷。

追根究柢的話――掛念自己年下的上司而來的――僅此而已。

雖採取身為部下即便是錯的也是理所當然、為此被組織追殺也不足為惜的行動,但起碼在與上司――第九機動室室長,代號『醜惡』的空空空會合的當下,她的目的、唯一目的可說是達成了。

既然如此才想改換。

想重新開始,切換。

雖然她到此為止是作為左右左危的同伴遊玩四國遊戲,但那都是過去事,從現在開始她想回憶起作為空空空部下的自己。

即便現在的自己不再所屬地球撲滅軍――也想復職支援英雄這自己的工作。

……儘管對和自己慘不忍睹的身姿不同,展現魔法少女制服實際模樣的十三歲少年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但那種心情,肯定,跟這決意毫無關係。



複數吧。

地球撲滅軍不明室室長,左右左危如此結論。

那結論對於這規格外的才女,完全是不盡人意的判斷、非常苦澀的決斷――雖然她被周圍毫不吝嗇地譽為天才,自己卻不那麼想。僅覺得自己只是偏差不平衡。

比起『做得到的事』,『做不到的事』更是壓倒性地多――所以才能完全集中在『做得到的事』上。

而選擇少,正是她的優勢。

右左危博士只是以――無法與人親密、對人溫柔、為人著想、關愛別人、幫助別人、為了別人行動、以一般人活下去作為代價――來取得足以評為天才、與天才匹敵、超乎人類的成就。

一切都奉獻於實驗。

一生都奉獻於研究。

貢獻、奉上。

加入地球撲滅軍是為了打倒地球拯救人類什麼的,絕沒那種強烈的信念,只不過是因為那裡是據自己所知,最能作為科學之徒來勤勉求學的場所罷了。

比起丈夫、比起女兒。

她更偏向科學――對此也沒懊悔的心情,即便一時產生,也會很快就偏向知識的探究心吧。

話雖如此,要她自己來想的話,那也算是種天才性吧――但對因偏於科學而出類拔萃的左右左危來說,要把自己的才能平均成兩三份,會非常焦躁不安。

可以的話,想一如往常集中於一。

不想做的事很多。

只想偏於一。

即便早就明白是危險地帶卻仍要造訪四國的動機,是出於她的研究成果――只是想研究作為對抗地球的決戰兵器,人造人『悲戀』而已。

不過該說是正如所想還是意料之外呢,不僅是『悲戀』,還能與似乎和『悲戀』一同行動的小小英雄・空空空會合的現在――能夠如此的現在,也未必會焦躁不安了。

四國遊戲的事。

四國本身的事。

魔法與科學的事。

魔法少女與魔女的事。

還有――地球的事。

必須思考的事很多,而且還一口氣全來――好吧,就複數吧。

然而結局。

在這種情況下,左右左危博士想思考的複數,追根究柢,也許只是一個――只是一人的事吧。



服從吧。

左右左危所創造的科學產物,人造人『悲戀』如此計算。

說是計算,宛如她是台精打細算的機器人一樣,不過既然是機器人,會精打細算也是理所當然的――更正確來說用不著特地去計算,零基礎的『悲戀』就如此被編寫執行。

儘管和機器人三原則相比,與其說不太完全、完成度低,倒不如說是暴力的規則,但至少會絕對服從使用人,被編寫執行的她――由於是不違抗命令、什麼都不違抗的機械,所以自律的意志之類的本來就沒有。

是徹頭徹為的機械、徹徹底底的數位――全身上下像人為誤差般含糊不清的類比螺絲一根都沒組入。(譯:這邊有些人可能會不懂,只要知道數位會比類比精準就行了。)

說是這麼說,悲戀的設計原本就不包含螺絲或螺栓――總之她比起正規的軍人更遵從長官的命令。

遵從人類的命令。

因此到此為此,她對英雄來說是可靠『道具』的人造人、作為地球撲滅軍開發助力的『新兵器』――說正因為出人意表在桂濱與她會合,空空空才能迎來今曉也完全不為過,然而接下來是否能繼續是可靠的『道具』,還很難說。

畢竟到剛才為止,『操縱悲戀』的始終只有空空少年一人――對她而言的『長官』,只有在四國空空空一人。

但如今終於與左右左危和冰上竝生會合的現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情況完全改變。

左右左危是她的開發負責人,要說的話就如親生父母般――儘管與冰上竝生是初次見面,但在地球撲滅軍的職階上,地位遠比新兵的她更高。

簡單來思考就是持有絕對命令權的人,一次增加為三人――而且那三人的思維一點也不一致。

道具終究是道具,機械終究是機械――要如何使用得當全看使用人而定。

一次被三人操握的方向盤,是不可能順利機動的――只會表演成拙劣的雜技吧。以自由度高彌補完成度不全的『悲戀』,並沒有被編入能防止那種糾紛的預防措施。

說起來她絕沒忘記自己暴走(游)來四國的事實――但對『悲戀』而言,那既不是狀態不好,也不是在違抗被編入的命令。

不明室內部所產生意見分歧的麻煩――盡可能想早點做『悲戀』的實戰測試派、想繼續隱藏『悲戀』派、視情況而定的中間派等等――儘管左右左危使出強硬手段來妨礙七階段的發射程序,但獨善其身使出那種強硬手段的不只是她。

數種命令互相衝突、互相矛盾、互相抵消、互為相反的結果――就是導致人造人『悲戀』暴走的原因。

要說事故就是事故沒錯,但以『悲戀』來看,只是理所當然順從被輸入的程式而已。

發生了原本就會發生的暴走。

船長多了反而會把船開到山上。(譯:船頭多くして船山に登る/船公多了打翻船,木匠多了蓋歪房,指揮人多反亂事。)

要是開到山上還有得救,迷失航向的船大多只會沉入海中――深陷海底。何況在場除了空空空、左右左危、冰上竝生外,還有其他人在。

即便只是統一意見也要花相當多時間吧――對最沒有時間的現在,只是消耗時間吧。

時間的缺乏。

時間的重要。

時間的短暫。

『悲戀』是明白的。

在沒有心的心上,被深深刻劃著――但她始終只等待命令,服從不知會是誰下達的命令。

說戰就戰,說殺就殺。

雖是機械卻能靈活對應狀況、能靈機應變的她,就如此等待著誰下達的命令。

穿著(被穿上)魔法少女服在一旁等候的身姿雖像在漫畫幻想出的女僕機器人――但她始終是兵器。



是否該說腹痛回去呢?

十三歲的魔法少女,地濃鑿如此妄想。

無疑當然是健康優良兒童的她,並沒有感覺肚子痛――與新的三個人會合而感受到隊伍人數增加壓力般的纖細感性,她絲毫都沒有。

但總覺得氣氛很不得了啊ー,看起來很麻煩啊ー,很棘手啊ー,不想這樣下去啊ー,所以才會比較認真去思考像是否能從現場淡出於之類的滑稽妄想。

反正有這點人數,自己一人溜走也不會露馬腳吧?

即便是到此為止都帶地濃到處兜轉的空空空,也如願與杵槻鋼矢會合的現在,照理會解放作為俘虜的她吧……。

地濃厚臉皮地妄想著那種自私自利、只為自己著想的事。

就算假如現在當場被解放,也不會帶給地濃多大好處,但她用不著思考到那地步――不論好壞,地濃的思考方式會被在場情勢左右。

說是情勢也許不太適當,畢竟那東西像本能一樣――出人預料,比起裝聰明講些稍嫌煩人的道理,不如直說那樣的本能正是讓她在四國遊戲存活至今的理由。

或許在此與空空少年他們道別,對她來說才是最適合的選擇,不過空空和鋼矢當然不可能放過地濃。

會放走地濃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人,不可能存在。

那當然是因為地濃惹人憐愛的出色人品――個鬼哩,是因為她所使用的魔法,破格到幾乎無法思考的地步。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以魔杖『Living dead』所揮出的魔法,『不死』――是能隨意讓死去的人復活過來的魔法。

空空與鋼矢都多虧那魔法,才強制從黃泉拖回來――當然多少也會有些附帶條件,與其他魔法一樣絕不是萬能的,但在『死亡是違反規則』的四國遊戲中,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專屬魔法是極為特殊,絕對不行鬆手放開的魔法。

因此極端來說,必要的不是地濃本人,而是她所穿的服裝與其聯動的魔杖『Living dead』……,但空空和鋼矢也沒殘忍到要搶奪服裝與手杖,全身上下扒個精光後再趕她出去到危險地帶裸體自生自滅。

況且能運用自如『Living dead』的也只有地濃。

所以。

腹痛也好頭痛也罷,無論全身上下哪裡痛,都不可能讓地濃鑿這名擺大人架子的魔法少女離開隊伍――說起來說要回去,在如今已化為無人島的四國,到底要回去哪裡呢。

既然如此就安分順其自然大概是最好的選項吧,她依情勢――依本能如此判斷。

嘛,雖看起來很麻煩,但不至於到殘酷吧――某方面來說,或許她是成員之中對未來最為樂觀的。

被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委託的工作,雖為可愛的自己生命安全而半途放棄了,還想再會的話她也許會對此感到不快,然而出奇地在不知不覺間,自己似乎完成了委託。

地濃鑿像偷看一樣撇眼看向坐在身旁的幼童,酒酒井缶詰。是在德島縣的地下百貨相遇,空空空所帶的那名六歲左右的幼童。

自己雖也不清楚在想些什麼――但這名幼童肯定比想像來得更加厲害。

不過從現在開始――或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這名幼童大概會成為關鍵人物的事,即便是像地濃那樣靠不住的人――也許就是因為靠不住――才完全不難想像到。



白秋之刻。(譯:出自尸子・卷上的春為青陽,夏為朱明,秋為白藏,冬為玄英。以上為四象,象徵事物從生到死的一个過程,但認為死只是一種狀態,不是消失,會周而復始。)

六歲幼童,酒酒井缶詰如此確信。

只說那樣或許會一頭霧水――至少六歲的幼童既不會思考那種事,也不會去確信那種事。豈止是白秋之刻,六歲幼童連青春之刻、朱夏之刻都還沒來到――但對她而言,這是等候多時、期待已久的瞬間。

與空空空奇蹟般偶然相遇後,體驗在吉野川上游大步危峽和桂濱海岸的瀕死,最後經由在龍河洞與杵槻鋼矢的『再會』――酒酒井缶詰,終於漸漸取回原本的自己。

取回身為魔女的記憶。

漸漸成為自我。

……但還不到完全。

差一點點。就差這麼一點點。

到時候她不只是白秋之刻,連玄冬之刻都會到來吧――儘管絕不是什麼平坦的道路,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能成為漆黑。

如果是在此聚集的成員的話。

令人意外的是,在場的成員當中――雖始終附有雙引號――最『信賴』這群集結同伴的,是這名幼童。

幼童魔女。

酒酒井缶詰。



以上八名。

小小英雄――『醜惡』・空空空。

懦弱的復仇鬼――『Stroke』・手袋鵬喜。

策略少女――『Pumpkin』・杵槻鋼矢。

能幹秘書――『篝火』・冰上竝生。

母親博士――『科學之徒』・左右左危。

人造人――『新兵器』・『悲戀』。

丑角――『Giant Impact』・地濃鑿。

幼童――『魔女』・酒酒井缶詰。

這是迎來四國遊戲的最終局面,現在殘存的玩家全貌,也是要以CLEAR為目標出動,團結起來的一夥人。

儘管在團結上各自的念頭都零零散散七零八落、在一夥人上既不華美也不絢麗,但在沒有其他玩家的情況下,就將就點。

既然求不得最好,即便集結的是最差最糟糕的, 也只好以現今成員盡可能去做――總之。

十月三十日半夜。

在等待不久前才結束戰鬥的冰上、左與手袋的回復時,對於接下來的行動方針,以CLEAR遊戲為目標的會議也展開了。

10

「這樣啊。那大家……不先決定好團隊隊長嗎?」
開口的是魔法少女『Pumpkin』――杵槻鋼矢。

雖說她現在穿的服裝,並不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而是在高知縣龍河洞入手,魔法少女『Frozen』的服裝。

說是有理由不如說是戰略性一時放棄自己魔法少女服的鋼矢,空空提供她手邊剩餘的制服。

說是剩餘,也就意味著魔法少女『Frozen』無法CLEAR四國遊戲了……,但鋼矢在此當然沒有把目光轉向把魔法少女『Frozen』逼入GAMEOVER的禍首(?)悲戀,始終面相大家說話。

儘管穿的服裝不對,而不能使用身為魔法少女『Pumpkin』的固有魔法『自然體』,但如此堂堂正正,假裝坦坦蕩蕩的事情本身,對她而言是從小進入組織裡就一直在做的處世之道。

「隊長? 什麼意思?」
集結八人這相當的人數,而且是摸不清彼此性情的八人,與其說自然會互相觀望對方,不如說會一語不發氣氛尷尬――鋼矢雖首先發言打破沉默,但該說是意外嗎,與此對應的是和鋼矢初次見面,地球撲滅軍的冰上竝生。

鋼矢還以為會是同樣為地球撲滅軍,較年長的左右左危博士會先參與討論……,不過,對她而言預料之外的展開,要說必然也可說是必然。

因為在此這八人的意圖雖散亂到哪邊都不著邊際,但硬要說的話,冰上和鋼矢這視情況而定的目的意識有些許重疊。

透過短時間與『Autumn』隊的隊長,魔法少女『Clean up』的接觸,重新自覺――痛切到自己不是隊長這塊料的鋼矢,在決定隊長的同時,自己也打算擔任其支援的職務,明白那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

相對地冰上則是一點都不打算執掌這隊伍的指揮,但在擔任第九機動室副室長的立場上,可不想讓不適當的人選擔任領導――畢竟到此為止的旅途上,都被居於人上卻不好好領導的左右左危狠狠折騰過,已經受夠了。

更該說,與自己室長空空空會合的現在,她就沒打算遵從自己上司以外的命令――在那點上比起『悲戀』,她更清楚自己該站的立場。

正因如此才無法忍受讓話題隨意進展、隨便擁立誰為隊長――而對才剛開口的鋼矢,下意識用反駁般的說詞回應。

變得想為了反對而反對。

「雖說是隊伍,但不像群烏合之眾嗎?只是聚集一群倖存者的互助會……,既然如此隊長什麼的不需要吧?意見分歧時就民主地用多數決來決定……」
不是隊長制,而是提案多數決是因為這下自己推舉的空空空,無論如何至少都能獲得兩票(不期待左右左危博士會順利贊同――倒不如說意見會對立的樣子)。

然而鋼矢,
「有時間用多數決是沒關係,但現在連起爭執的時間都得珍惜喔――『白夜』隊的威脅姑且是熬過去了,但隨時都有可能會喪命的四國現狀,可一點都沒變。」
架開冰上的反駁。

「也許不會死亡的場合,有那種人生嗎?」
右左危博士開玩笑似地說道,但並沒有要妨礙鋼矢的意思――倒不如覺得那樣適當的性格以後會很合得來。不過關於緊繃繃穿著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裝,也就是穿著自己的所有物的事,之後也不是不想聊看看就是了,基本上她始終對『成年人』的存在內心感到仗恃。

相比之下,即便同樣是年長者,鋼矢會經如此輕微爭辯後,就感覺和冰上『合不來』也不無道理。

意圖暫且不提,同樣是穩坐No.2的方式來生存的她與她,其立場卻正好相反――透過循規蹈矩、認真嚴肅生活而取得第九機動室No.2的冰上,和藉由徹底反覆無常,推託迴避與人的接觸或衝突而獲得『Summer』隊實質上第二把交椅的鋼矢,不可能會義氣投合吧――倒像彼此是對方的反面教材。

不過很幸運地,在會議開頭絕對和平聯盟就與地球撲滅軍突然決裂什麼的沒有發生,不是因為哪方妥協了,而是在目前的議題『決定隊長』這點,鋼矢想擁立的隊長,是冰上沒有理由反對的人物。

換言之,

「我想讓空空當隊長。」
鋼矢看向十三歲的少年說道。

反倒是被這麼看著說道的少年不禁嚇了一跳訝異不已――因為他正若無其事退出這場會議,浸身於至今為止的回憶中。

陷入沉思著。

空空少年認為既然都集結相當的人數,就不是自己該出面插嘴的場合,所以才對鋼矢的提案大吃一驚。

瞬間反應不能,

「這不是很好嗎――不如說是很妥當的選擇吧。」
右左危博士如此附和,
「冰上醬,那樣的話也不會反對吧?」
向到此為止的旅途上一同行動的同伴……原同伴套話。
「畢竟是妳上司當隊長。」

「啊,嗯……嘛,那樣的話……沒問題。」
冰上露出猶豫的樣子,但還是同意了――露出迷惘的樣子不是在假裝,而是因為看不穿鋼矢想讓別組織的空空當隊長的意圖。

雖做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但以不清楚空空空和杵槻鋼矢在四國有什麼樣同盟關係的冰上來看,鋼矢的提案難以理解到無法看穿――如右左危博士所言,只要成為隊長的是空空,作為忠實部下的她也沒理由反對。

不過身為上司的空空,可以的話倒是想要冰上反對,然而對不僅是冰上,在場的誰都沒持反對意見、順順利利的展開也不該打岔破壞。

還期待和自己頗有孽緣的手袋鵬喜,或一有機會就以找自己碴為己任的地濃鑿肯定會反對不是嗎,但那兩名少女在此也默不作聲。

空空自身也沉默不語,所以大概明白那兩人多半也不是在這種人數商談的氛圍中,會積極發言的類型。

六歲的酒酒井缶詰和人造人『悲戀』基本上是採取只參加不參與討論的態勢――這場會議的主導權如同空空事前所預想的,是掌握在年長組的冰上竝生、左右左危和杵槻鋼矢手上。

無所顧慮就這樣讓今後作戰的主導也由年長組來執行一點都沒問題――但隨意放任後自己卻成為了隊長。

儘管想慨歎怎會這樣啊,但這對空空少年也是常有的事――回想起來,之前不也是因為類似的經緯而以十三歲之身坐上第九機動室的室長職位嗎。

渾然不覺的情況下決定自己命運的感覺,在不好的意味上習以為常了。

……說是這麼說,空空無法理解的是左右左危博士的企圖。雖沒有直接關係,但空空仍和她的『女兒』有過一時――說是略微瞬間也行的――共犯關係。

取決於看法,她『女兒』――左在存也能說是因為空空的錯而死的,那右左危博士會將空空視為『女兒的仇人』也沒什麼好奇怪――然而到現在都完全看不出她有那種憤慨。

初次見面的自我介紹也直率到空空差點無言以對,就他來說,關於左在存的事,也不是不想與身為其母的右左危博士聊聊,但對超過三十歲的女士穿著魔法少女服的身姿目瞪口呆,而沒有認真在會議上(不過空空自己也穿著女裝就是了)。

鋼矢和冰上想讓空空成為隊長的意圖,思考一下也不難理解――但唯獨右左危博士就意味不明。

不過在集團中,空空空是會過度察言觀色的異質少年――要是有能在此大聲反駁的自我主張,現在的他應該會在本地國中的操場健全地打棒球吧。

「那從現在起隊長就是空空囉。當然基本上還是得募集全員意見來決定行動,但最終決定權在空空身上――那麼以CLEAR四國遊戲為目標,團結一致行動吧。」
鋼矢對此像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似地總結――無計可施的空空只好接受那個決定。

話雖如此,即便讓空空當隊長,鋼矢與冰上之間所產生的對立並沒有完全消除。

別說是消除,她們虎視眈眈瞄準隊伍No.2的意圖還更加碰撞,也為今後帶來不安。

也許是場無可避免的爭鬥。

儘管那點她們自身沒怎麼發覺到――這兩人都繼承著可說是空空空唯一重要的故人,劍藤犬个的遺志。

冰上實際繼承小小英雄的照料人這劍藤所擔當的職務,而鋼矢則是被劍藤親口拜託,萬一自己有個三長兩短,空空就交給她――在那觀點上她們之間也產生不把十歲年齡差當回事的勁敵關係。

敵視到連空空空本人都丟在後頭。

雖說離團結一致的現狀還很遠――姑且這八名成員的隊長就暫定、或著眼現實就決定是空空空。

「那麼首先請隊長來發表幾句話。」
宛如接下來要開始宴會般,鋼矢明顯在半開玩笑地說道――不知該怎麼迴避的空空就如此接應下來,

「那、那個ー」
慌張失措地回答。
「我是空空空。儘管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能擔負此重任,但無論是好久不見的還是初次見面的,各方面還請多多指教。」

11

不夠成熟擔不起隊長重任的話隊伍可是會全滅的,因此這演說豈止是平凡,根本是大失敗,大大激起手袋內心的不安,然而鋼矢提案隊長制和擁立空空為隊長這方案本身,在這情況下應該會被評為最適解。

至少發揮空空空這異質人才上是至高無上的最適解――至少發揮空空空這名異質人才的作用上,是至高無上的最適解――讓在集團中討厭惹人非議,往往選擇埋沒自我不惹人注意的少年風格盡情發揮,索性快速使他成為領導。

以不同於魔法少女『Clean up』的觀點來看,空空空也有作為隊長的資質――在除了擔任隊長外什麼忙都不上這方面。

如果始終只是作為一個參考意見來使用他的特性,大概誰的贊同都得不到吧,要是多數決的話,他恐怕連自己的意見都不會贊成――為了避免那種不必要的顧慮,多少強硬也要讓他做隊長。

話雖如此,這也是把雙刃劍。

空空空的戰略是殘酷至極,到哪都不知死活徹底無情的――別說失敗時隊伍全滅……,或許還會到處牽連,造成更大的損害。

而要防止那種未來發生的,就是No.2的任務。

因此鋼矢才想自己該成為隊伍的No.2來支援空空,義務性到認為必須去支援他――在那點方面,成為副將吧這意識,比起只是想服從自己慣習的上司的冰上來得高。

可是杵槻鋼矢的立場是不管對方是誰都想盡可能避免衝突――在此沒有要和冰上爭奪副隊長而開始吵得揮拳相向的想法。雖察覺到冰上似乎要繼續決定No.2的感覺,但硬是不去觸碰那塊直接,

「那一開始先來討論四國遊戲的現狀與我們該做的課題吧――我想事到如今都知道得差不多,但畢竟是一個差錯就會喪命的遊戲,必須得一找到機會就複習不可。」
繼續進展話題。

「給、給我等一下――杵、杵槻小姐?」
冰上慌張地拉住鋼矢。

「嗯,叫我杵槻就可以囉,冰上小姐。魔法少女『Pumpkin』也行啦,不過沒穿著那件服裝――怎麼了嗎?」
被回怎麼了嗎,反倒讓冰上難以應答――自覺該決定No.2,而且該由自己來擔任之類的主張太厚臉皮又可恥而感到為難。如果只是被認為厚臉皮還行,在八人集團中被孤立什麼的可敬謝不敏。

所以,「為什麼從剛才就妳在擔當MC,又沒有拜託妳」改口成像在找碴一樣――儘管也有與其說是自己說不如說是她讓自己說出口,被玩弄在手掌間的感覺,也許是被害者意識過於強烈吧。(譯:MC/Master of Ceremonies,意為主持人。)

但鋼矢果然還是鋼矢,
「啊,真是失禮了。」
態度餘裕地聳肩說道。
「還想這樣最容易進展話題,但似乎是自己多管閒事――請吧,冰上小姐。就拜託妳主持了――主持得了的話。」
玩笑中帶有挑撥的回擊。

一本正經到無法接受玩笑,乾脆順勢迎擊那挑撥,要挺身向前的冰上,想到這才是正中對方下懷,而先讓自己頭腦冷靜下來――真的就照字面意思,用自身被改造的肉體特性,而且還是王牌的『冰血』來實際冷卻頭腦。

以鋼矢來看,將空空捧為隊長目的就十分成功,所以不怎麼抵抗把MC權讓給冰上吧――在鋼矢施展趁隊伍剛組成的混亂趕快打定好讓自己希望的人選當上隊長的本領後,冰上就變得吞吞吐吐、語無倫次地,從那裡就立刻呈現出層次上的差距。

不讓她看看成年人的餘裕,冰上多少會感到不快吧,但一想起至今為止與能說是天敵的左右左危博士一起行動的事,要無視這種小女孩根本簡單到不行。

「也不是說多管閒事啦――只是不想混亂紀律而已。要主持的話得好好取得隊長許可吧。」
如此說道的冰上收兵停戰――現階段下。

鋼矢也微微笑不引起風波地,
「空空,我來可以吧?」
向身為隊長的空空徵求許可――知道鋼矢辦事周到的空空不可能有拒絕的理由,只說「嗯,就交給妳。麻煩妳了,鋼矢小姐。」

不過儘管不清楚他人的心情,仍對空氣變化敏感的空空,

(總覺得這兩人,火藥味很濃啊。)
早就注意到了。

可是本質上遲鈍極點、共鳴能力極低的他不可能會知道,自己背負著原因的一部分,只判斷在此還是別插嘴比較好。

但他曾有過沒能阻止劍藤犬个和花屋瀟對立爭奪自己這前科――為了不重演相同的悲劇,再快達成協議都不嫌早。

「……左博士也沒意見吧?」
鋼矢也向右左危博士徵求許可,與其說是對最年長者敬意的表明,不如說是為了等下不被找碴的用心還比較正確吧。這邊也是作為一丘之貉的紳士同盟。

「沒問題,那是當然的――能告訴新來的我們關於四國遊戲各式各樣的事真是幫大忙了。」
右左危博士隨意揮手回應所展露的態度,才充滿著成年人的餘裕――不過要冰上來說,跟那種成熟態度最無緣的,是那位瘋狂科學家・左右左危才對。

無論成熟與否,至少比冰上更上年紀都是事實,儘管破裂仍一時擁有家庭,曾為一女之母的左右左危,雖察覺到冰上與鋼矢會起精神對立的大部分原因,但沒有為此出面阻止――煽動一下是挺有趣的,不過基本上不太感興趣。

不如說一點也沒有想主動擔任主持,幫冰上解圍的意思――她現在必須考慮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也沒打算參與較無關緊要的主導權爭奪――在空空少年成為隊長的時間點上,她也預估之後的展開不會有多大差異。

(何況還有魔女在。)

不過要是完全把議論交給年輕人,討論方向太過奔放而離題也挺為難的――因此作為確實是卻又不像是最年長的人,只指示一個方針。

「不過要商量的話,我想最初從定下結論開始,會比較好喔,杵槻醬。」

「結論……?」
這反應似乎是出乎預料,鋼矢一臉呆愣。在沒有使用固有魔法『自然體』掩蓋下的原本表情,果然終究是十七歲少女所展露的,那件事使看著兩人對答的冰上內心所產生對鋼矢的敵意稍微和緩了下來。

但想當然右左危博士並非要調停冰上與鋼矢才特意這麼說――既然要發言,也是為了取得之後的發言權,就得說些有益於議論的話。

「不是在說議論既有的結論就好――杵槻醬。我想說的是,該達成的目的絕不等於苦思得出的結論……,簡單來說,聽到四國遊戲,可能會想到要怎麼CLEAR,目標是什麼,如何會GAMEOVER或棄權之類的,總之會認定有『早已設想好的結局』,但又不是漫畫或電影,不一定有為我們設立好的終點線喔――不過反過來說,我們也能選擇這場遊戲的終末。」

能自主決定結論。

右左危博士如此說道――她想說的事情一大半,很遺憾沒有傳達給在場大部分的人,然而唯獨最後那句話,確實很清楚。

「當然,我也從各方面打聽到CLEAR遊戲的基準是要收集四國遊戲裡全部的規則。收集完能得到究極魔法――嘛,那的確是個終焉沒錯,但殺死這麼多人、迫害如此之廣的四國遊戲的終了,就『只是那樣』的話,也太無聊了吧。在場的全員,都有各自自己的意圖吧……,但即便排除那樣的個人心情或事由,也想試著思考看看。不只是思考、提出理想就算了,而是要自己作主――想迎來的終結到底是什麼。人雖然決定不了開始,但可以決定怎麼結束。」

「……了解。」
儘管鋼矢沒能藏住內心的困惑,還是如此同意。或許對來自年長者的建議有意見,或許只覺得『這人到底想表達什麼?』。

總之在進行時採納那個意見就好了吧――不管怎樣對鋼矢而言只是『談話先後』的問題。

「那麼,比起目的或課題,先討論這場四國遊戲該迎接的結局吧。要怎麼做,才能迎來圓滿無憾的Happy End――」

「也不一定必須是Happy End啦。」
右左危博士如此註解。
「讓大家都幸福的方法,要有個基礎都不容易思考了――當然,能做到的話就再好不過。如果要身擔提案者的責任,來先陳述我的意見。比起幸不幸福,我更想迎接像是能賦予這場四國遊戲意義的終結喔。」

「賦予意義……是指―」

「不,我的情況是目的已經達成了呢――我會闖入四國這危險地帶是為了回收預料之外發射的『悲戀』醬,儘管是如此奇蹟般的會合,也能說是達成了。說實話,未必要繼續在此CLEAR遊戲,適時棄權退出,回地球撲滅軍也行――不過那樣很沒意思吧?」
右左危博士插了鋼矢的話說道。

冰上則是忐忑不安聽著――這忐忑不安能解釋成兩種意思。一是直接了當那麼說,很可能會與絕對和平聯盟為敵。

左右左危不僅原本性格惡劣,還過度誇大自己的惡行,就算習慣了也會令人不快的個性――初次見面的人會怎麼看待,實在無法想像。

另外一點是對這名博士的情況,如此自我中心的想法,很可能會實際付諸行動而戰戰兢兢。當然,以地球撲滅軍來看,現在是背叛者、反叛者的左右左危(和冰上竝生)不可能雙手空空就這麼回去,冰上所意識到的,大概是右左危博士惡作劇的一環吧。

「我想大家早就一致認知當初被以為是來自地球攻擊的四國遊戲,是絕對和平聯盟自己實驗失敗所造成的結果――但就這樣玩到結束,作為終結是非常低劣無趣的。成為犧牲的四國島民也不能超度成佛吧――所以想賦予其意義。」

「那是說CLEAR遊戲得到究極魔法後,藉此一口氣打倒地球――之類的意思嗎?」
鋼矢像是摸索般質問過來。

「嗯,那是相當好的想法――看準那樣的未來議論的話,或許就能避免一不留神走向唾手可得卻一點價值也沒有的結局。」
理解力真強啊,這孩子。右左危博士暗自對鋼矢的領會速度咂舌,不過沒有表露於臉上。之後就交給她們,讓自己埋頭於作為研究者的個人思考中吧。

說是Check……。

不如說左右左危既要思考關於四國遊戲的今後,又有必須詳細調查的事。那也是身為最終兵器『悲戀』的製作人要承擔的責任――

當然也注意到地球撲滅軍引以為傲的小小英雄空空空,一有機會就像在評估般看過來的事,但現在那些瑣事怎樣都好。

即便關於去世的女兒,有話要和空空說,那也先往後再辦――這名母親如此思考著。

就像空空擔心左在存的事會被右左危博士怨恨,右左危博士也稍微考慮過自己對親女兒實施非人道改造手術的事,會被空空空憎恨的可能性――但怨恨憎恨什麼的,大概彼此都沒有吧。

非人性的空空空。

非人道的左右左危。

年齡差到親子般的他與她,卻出人預料同為地球撲滅軍的部署之長,或許都身懷著似是而非的資質也說不定。

至少是仍對兩名內心糾葛著怨恨與復仇心的手袋鵬喜所無緣的――儘管無法認定那作為人到底是好是壞。

「不過趁這機會要一足登天打倒地球是不太現實啦……」
感到右左危博士從議論中抽身,冰上像填補那空席般發言――自虐感覺到即便解除兩人小隊還如隨從般行動的自己,不就像萬年No.2的體質嗎。

想到或許對弟弟也是如此――那麼自己也得擔起把那笨蛋培養成放火魔的責任呢。

「但的確會更積極想為現狀行動――」

冰上的情況則不為了『悲戀』,而是擔心上司安全才遠道而來,但對儘管是二十歲後半的身軀,卻仍被迫COSPLAY成魔法少女的自己,只平安無事回去根本划不來。

將COSPLAY成魔法少女的姿態互相給對方看,對空空單方面的羈絆也不得不覺得深厚起來,然而冰上也沒公私不分到能計算羈絆增加的程度。

只照原樣回歸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還不夠――起碼想在對抗地球的戰爭方面,讓戰況進展得比現狀更有利。

「說起來,四國遊戲的宗旨就是在那裡吧,杵槻小姐?」

「又不是我們喜歡才讓自己家園毀滅的――那方面的事情與經緯要是『Spring』隊或『Autumn』隊的魔法少女還活著,就能好好說明清楚吧。」
如此說道時的鋼矢瞬間黯淡起來的表情,冰上沒有看漏――對於無畏的魔法少女偶爾所流露出的『十七歲』情感,感覺就像看到不能看到的東西一樣而不知所措。

地球撲滅軍也好絕對和平聯盟也罷,那方面與其說是相同的問題,不如說都背負著相同的黑暗――像冰上那樣能從少年兵成長為大人的例子,少得可憐。光是能活到十七歲,就會被分類成例外吧。

開始認為活著反倒是大錯特錯一樣――儘管那是被說成戰爭就會結束的問題。

「空空你覺得呢?」
鋼矢把話題交給空空――她會推選空空就像冰上所思考的,認為他只是形式上的隊長,至於自身是否有打算擔當實質的領導這疑問,姑且先放棄比較好。

也可說是她機靈敏惠吧。

雖然那樣對空空感覺也挺差的――身經春秋戰爭的魔法少女『Pumpkin』會如此微妙變化的理由,本來就沒被空空察覺到――問他怎麼想也只會照問題回答。

只會思考,回答而已。

「什麼是最適合的我是不清楚……儘管難以理解,鋼矢小姐,不把它當絕對要達成的條件,解釋成徹底努力的目標與義務可以嗎?」

「……嗯ー」
鋼矢沒馬上回應。

並不是要肯不肯定空空感到迷惘,而是某種意味上可靠地覺得把選擇遊戲的終末這問題理解成『努力目標』、『努力義務』的少年『還是老樣子啊』――有把握認為如果是這孩子,即使參加『Autumn』隊直接和魔法少女『Clean up』相處,也不會迎來什麼心理上的變化吧。

「嘛,那樣也行,空空。不用做奇怪的妥協,不用看準現實的著落點,告訴我你所想的最高結局――非Happy End的Max End。」

「那……」

不管說是Happy End還是Bad End,對平常就沒在玩遊戲的空空來說都無法理解――以棒球少年空空來看,說到GAME就會想成棒球的比賽,所以只有輸贏這基準而已。

話雖如此,說成Max End就比較好理解了――若是盡可能最理想、最難的遊戲終了。

空空停頓了一下望向大家――瞥過鋼矢、冰上、手袋、地濃、右左危博士、缶詰和『悲戀』每個人一遍――然後。

「……誰都不會再死吧。」
如此說道。

說那過於消極的主張是要一起『努力的目標』,好似要讓大家失望一樣――即便說不到是失望,至少對提起話題的鋼矢也是個掃興的回答。

令人覺得膽怯軟弱。

當然,就如方才鋼矢自己所說的,就算構成這麼多人數的團體,他們瀕臨死亡深淵的事一樣不會變――身陷在不知何時何地會如何死亡這四國遊戲的漩渦中,就連現在這樣說話,全員都與死亡為臨。

在三百萬名四國國民都喪命的現在――在現場全員都瀕死過的如今。

況且『誰都不會再死』那既不是隊伍該努力的目標,也不是隊伍該努力的義務,而是在制定作戰時的前提吧?

雖然是(誤解)別無他人都是空空的錯,同伴才會喪命的手袋也失望到感到憤怒的說法――那裡雖是我們英雄空空空稀鬆平常的回答,但所持有的意義絕對非比尋常。

不只是非比尋常,還出乎預期。 

蘊藏著異樣的意涵。

「儘管我覺得非常困難――無論如何,『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們也都別殺。」

12

『白夜』隊。

是目前空空隊的敵人。

不,用敵人這說法來表達還不夠――畢竟她們是這場四國遊戲的幕後推手,站在非玩家的管理者方的魔法少女。

『風法師』,魔法少女『Space』。
『木法師』,魔法少女『Standby』。
『土法師』,魔法少女『Scrap』。
『火法師』,魔法少女『Spurt』。

……還有一人,『水法師』,魔法少女『Shuttle』,也在『白夜』隊成員裡,但她在四國遊戲中喪命――正是被魔法少女『Pumpkin』,鋼矢親手殺死的。

不過那是暗殺般從後面偷襲,要是正面戰鬥,輸的會是鋼矢吧(假如身為策略少女的鋼矢,有『正面戰鬥』的選擇的話)。但就連空空也曾因為她的『水』魔法,一時被送往陰間過――作為魔法少女的級別不同,身穿特別黑衣的魔法少女們。

魔法少女中的魔法少女。

那便是『白夜』隊。

「……嘛,也不僅限於『白夜』隊的每個人,我想今後向CLEAR遊戲前進,盡可能別殺……誰都別死。」
對目瞪口呆的大家,儘管沒注意到是啞然到說不出話,空空接續說道――以為大家都沒反應,是因為自己表達得不夠好。

沒有自覺到自己說出何等異常、何等不合時宜的發言。

明明毫不留情越過無數屍體來到現在,如今還說些什麼――但事到如今還能說這種話,也是空空空的真本領。

「或許戰鬥本身避免不了,在遊戲上也無法手下留情……,嘛,我覺得是難度最高的目標……,妳覺得怎樣,鋼矢小姐?」

「……一次次讓人驚訝不已啊,少年你。」
就是如此打入劍藤犬个的心扉吧――嚥下這句話,鋼矢面帶微笑。
「雖然最高目標不是那個意思……但要說是Max,的確是最Max的。」

「不僅限於『白夜』隊,是始終以和管理者方爭鬥為前提吧,可是室長……」
冰上舉手插話。

那沉穩的口吻是她平時對第九機動室室長說話的方式,讓空空覺得既懷念又可靠。儘管出乎空空的預料,一向冷靜沉著的她會來四國追上自己……。

在這異邦之地有個熟人在,心理上是很感謝的――這Max idea也能說是因為她在場才說出口的。不過要被迫分擔那種奇葩的主意,冰上大概不會坐視不管吧。

「在某種意味上,是決斷要以地球撲滅軍的身分,來救助即將崩潰的絕對和平聯盟高層嗎?」
雖暗中介意絕對和平聯盟方的魔法少女們的反應,冰上仍開口說道――不同於空空或右左危,相比起來她對地球撲滅軍的歸屬意識還算高。

覺得無論是如此組成隊伍,或是與魔法少女製造課的酸湯原作結為同盟關係,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都要分得乾乾淨淨。

再說,這次四國遊戲的責任歸屬始終在絕對和平聯盟,他們應該被興師問罪才對――不行就這樣敷衍了事。

儘管沒打算要違抗空空空的決斷,但不允許不追究責任者責任的不合理。

不過也沒認為到該為實驗的失敗死債死償啦……。

「哼ー嗯,也是……大概是吧。」
空空說到一半,在被指摘前改回作為上司對冰上的措辭――請別對身為部下自己使用敬語,冰上平時就在反覆忠告他。

「不過說是救助,又有點微妙上的差異……可以的話想救助的應該是我們這邊。但試著仔細思考後,要CLEAR四國遊戲又不一定要打倒『白夜』隊……想說從現在開始,不與她們為敵不也是個辦法嗎。」

冰上雖認為現在才開始也太勉強――但那也是實際與三名黑衣魔法少女戰鬥過的冰上才這麼想――就算和解不成,也有可能休戰吧?

「……你想說的事我也不是不了解,英雄君。」
保持沉默片刻的右左危博士對空空說。
「但那又怎麼樣。這樣很可能會眼睜睜順著對方的意喔――只要能在四國遊戲保住性命,那樣也沒關係嗎?」

「不,那危險性我也明白……,我說的並不是無法信任絕對和平聯盟的意思,與其說對失敗一次過的人們委託遊戲的終結,會積極不起來……,不如說失敗的人往往會想回收失敗而造成更大的失敗。」
空空宛如實際體驗過一樣語道。

根本就是親身體會過――經歷一次次失敗再失敗,損害也隨之擴大,才會有現在的他。

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也不想被那樣的空空說吧,但正因為是那樣的空空,才能如此說道――在歸屬於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們也蒙受高層失敗的牽連這意味上,由於同為被害者而沒有去反駁她們。

「所以還想找出別的解答,……說想從現在開始,嘗試看看始終以『誰都不會殺,誰都不會死』為目標,來遊玩四國遊戲而已。」

「說想嘗試看看……宛如要試驗一樣呢。」
不是說像要實驗喔,右左危博士苦笑說道。

沒去批判或責難,反倒是遇到同好般透露喜悅的笑容,讓空空不知該如何是好。

因此像逃避右左危博士、閃躲她目光般,

「怎麼樣呢,鋼矢小姐。」
轉向鋼矢再次問起。

「由不得我來判斷喔,空空。隊長是你,你的意見就是絕對。你說殺就殺、說不殺就不殺――僅此而已。」
說脫就脫喔,一股勁開玩笑到最後的鋼矢附加說道,但多半是要迴避般,

「要脫掉難得的服裝會很困擾吧……,這防禦力非常高呢。」
空空卻如此回答。

在春秋戰爭死亡的魔法少女人數總計十名,因此還會多出新的十件服裝才對,但其中八件被埋在龍和洞深處,能回收的只有現在空空身上穿的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裝,和鋼矢穿著的『Frozen』的服裝――因此空空說是『難得的服裝』,也不見得算是錯誤。

「畢竟是連『破壞丸』都切不開的防禦……」

「……也對。說不殺敵而反倒我方被殺害會蠢到不行呢。我們可不是和平到能謳歌比起殺不如被殺的無抵抗主義者。」
像是為迴避掉的玩笑感到羞恥,如此誇張地說道後,「話說回來現在才想到」,趕緊變換話題。
「左……冰上小姐。那件服裝是怎麼回事啊?」

「?」
原先要叫右左危博士卻瞬間切換成冰上,多半是察覺右左危博士正思考著什麼……,但服裝的事?

關於我年紀很大卻做這種打扮的事,不是說好不能提及嗎?就算多少性格有點合不來,言及時裝這敏感的部分,不會違反女性之間不行做的規則嗎?

冰上內心雖如此焦躁,但善於處世的鋼矢當然不可能會做那種沒意義又引起風波的舉止,

「冰上小姐和左小姐,是在德島縣第十一番名剎,藤井寺的停車場取得那件服裝……沒錯吧?畢竟是我藏的,應該不會錯才是。」

「……對。那又怎麼了嗎?」
如果說有默契的話,那是彼此都知道的事吧……,但為何像在重新確認一樣呢?不過鋼矢的意圖似乎有點不同,

「除了妳身上穿的魔法少女『Stroke』……在那邊的她的衣裝,和左博士穿的魔法少女『Pumpkin』……也就是我的衣裝外,應該還有一件黑色制服吧,現在有拿著嗎,還是放在那裡了?」

黑色制服……換言之就是黑衣魔法少女的制服。魔法少女『Pumpkin』所暗殺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東西――曾一時脫去制服活動時的鋼矢,將自己與『Stroke』的衣裝,和它一起藏在藤井寺的停車場。

儘管在那之後就被剛來四國的冰上與左發現――當然,不能因為多餘,就放置不管沒帶來。

違背命令前來四國的她們,雙手空空可回不去――在四國沒取得什麼成果,回去也只會被『處分』而已。是階級的處分還是性命的處分暫且不提……,根本沒有把只要穿上就能翱翔空中這奇特的制服放置離開的選擇。

「對。把那件拿出來――給缶詰醬穿。」
鋼矢說道。

是那種提案啊,冰上理解了――有即便是爭鋒相對的對象說的話也能理解的氣度。

在場的八人中,現在唯一沒穿制服的就只有六歲幼童,酒酒井缶詰――其他全員,不管所屬是地球撲滅軍還是絕對和平聯盟,不論年齡或是性別,都穿著魔法少女服。

空空空穿著『Curtain call』的服裝。
冰上竝生穿著『Stroke』的服裝。
左右左危穿著『Pumpkin』的服裝。
『悲戀』穿著『Metaphor』的服裝。
杵槻鋼矢穿著『Frozen』的服裝。
手袋鵬喜穿著『Collagen』的服裝。
地濃鑿穿著『Giant Impact』的服裝

――唯獨地濃是穿著組織提供給自己的服裝,總之七人都有以魔法的防禦力來保護其身。

雖然未必是絕對條件,但無疑這件衣裝的防禦力與飛行能力,是讓魔法少女在四國遊戲中比一般人活得更久的主要原因之一。

空空、冰上或右左危博士等人,在性別或年齡上抗拒荷葉邊裙子的人們,儘管滑稽仍勉強(冰上與左的情況也勉強拉扯布料)穿著,是非常合理的判斷――要是有多餘的服裝,並且有沒穿服裝的人,身為組織隊伍的人,不可能不提出來。

不過也有取得的道具被委婉再回收的感覺……。

「可、可是,黑衣制服的尺寸――啊!」
說到一半想到自己在說蠢話的冰上沉默了。冰上和左會把那件看起來很特別的黑衣制服剩下來的理由,是因為尺寸極小。大概,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是個身材嬌小的少女吧。

是身為成年女性的冰上與左再勉強也不可能穿上的尺寸――恐怕就連鋼矢都很難穿上。

不過,酒酒井缶詰是六歲的幼童。

儘管身軀沒像年齡感那樣成長,但也不是穿不了――宛如制定好的展開,為了缶詰而冒險把這件黑衣服裝從藤井寺搬運過來。

「謝謝。」
口齒不清的發聲說道。

就那聽起來,只是個正常的幼童――然而她繼續向鋼矢那,

「鋼矢。那個。」
伸手。與其說想要什麼,更像是手指著手腕的動作――鋼矢理解後,

「啊。我可沒忘記喔。」
挽起袖子說道。

她手上戴著四支手錶――不禁感到困惑起來,雖像謎之手錶愛好者的品味,但多半不是的樣子,總之取下其中一隻黑色手錶,交給了缶詰。

這次缶詰沒道謝便把手錶纏在自己手腕上,暫時離開談話圈子,開始替換服裝――短短幾句言語交流就讓人覺得兩人之間有某種不安的關係。

不過在此為什麼要戴手錶……?

「對了。畢竟都是隊友,空空提出的目標也過高……,本來是想再看看情況啦,這些也給妳們吧。」
摘下其餘三支的其中兩支,「哦ー,這個是這邊的……」確認完之後,給了冰上和左各一支手錶。

右左危博士輕浮地「Thank you」後理所當然似地接收,但冰上仍是一頭霧水接了過來。

「啊啦,還不知道嗎?這手錶就是魔杖的收納型態喔。」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

的確手袋也是那樣拿出魔杖『Nothing but』的――鋼矢雖把制服放置在藤井寺停車場,但以防萬一有誰(像冰上或左那樣新來的玩家)發現了,也因手杖帶走了而無法使用固有魔法――

「魔法少女『Pumpkin』的魔法『自然體』,其魔杖為『Each other』,和魔法少女『Stroke』的魔法『激光砲』,其魔杖為『Step by step』……都各自交給她們。……好嗎,『Stroke』?」
在此鋼矢初次向手袋搭話――這對明知道她恨著自己的鋼矢來看也是種賭注。

「嗯、嗯。」
儘管避開目光仍舊回答了。
「我、我有『Collagen』的。」

「……是嗎?」

很難說是善意的反應,但沒被無視就很慶幸了吧。

「那鋼矢小姐,需要的話『Pumpkin』的衣裝也還給妳?使用自己習慣的魔法會比較好吧?」

「不,不用了。我有『Frozen』的。」
鋼矢模仿手袋的台詞如此回應,但未必是在開玩笑――手袋不對冰上說『還我自己的制服』,是出於不認為被穿成那樣悽慘又緊繃繃的服裝還是自己的東西這少女般的潔癖,和對魔法少女『Collagen』有複雜的心思與執著,但鋼矢可和那樣的情感無緣。

即便是被三十幾歲的女性穿過的服裝,覺得那邊比較好的話還是會穿上,何況對不曾見面過的『Spring』隊的魔法少女『Frozen』也不可能有什麼感受。

單純因為是魔法少女『Frozen』被賦予的魔法――『融解』的使用比『自然體』好用多了,只是戰略上選擇那邊。

儘管空空給的評價不低,但這判斷也是被『自然體』這魔法本身不易上手的緣故影響――提供給成績優良的魔法少女難以使用的魔法,是絕對和平聯盟想保持控制之下的基本態度(相反地,像地濃鑿那樣的魔法少女,會給予如操控人類生死般高等的魔法)。

總之鋼矢若無其事又圓滑地將『未中』的制服硬推給地球撲滅軍,但稍些注意到的右左危博士並沒有出面指摘。

那當然也有她的判斷――和空空一樣,她也認為『自然體』這魔法能有效利用。

歷經那樣平靜試探彼此,宛如對抗地球的組織同仁間的爭吵後,魔法服散布給了全部成員。

穿好黑色制服的酒酒井缶詰回到話題圈子裡拘謹地坐下――果然大小沒有很合身,穿起來鬆鬆垮垮的,然而,本來就不適合幼兒的黑色制服,氛圍卻合適到讓人覺得異常。

在缶詰就座完,鋼矢,

「既然都換好服裝就回到主題吧――選定完與其說是高遠,更該說是高貴目標的下一步,就是為了達成目標的方針囉。首先,缶詰醬―」
把話題交給那名幼童。

不如說是等候已久了吧。

「『魔女』到底是什麼――可以向大家說明一下嗎?」

13

誰都不會死,讓誰都別死。

身為隊長的空空空所設定、杵槻鋼矢所說的『高貴目標』,理所當然不會達成。

我們英雄既不倫理也不情緒化,單純只從『難以達成的目標』這觀點毫無深入思考所設定出的努力目標,會使原本意圖就錯縱複雜的四國遊戲變得更加混亂――但他們卻渾然不覺。

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魔女。

就算選擇不了開始,也能選擇終結。

無論是高遠的終結、高貴的終結、平庸的終結――悲劇的終結。

總而言之,我們英雄・空空空的四國大冒險。

完結篇――START。

第1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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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話 「魔女的真面目!昔往的戰爭。」




被遺忘的失敗會重蹈覆轍。

被卻忘的成功會不復存在。



這是四國遊戲開始不久,德島縣某處交談的對話――說起來這『不久後』始終是地濃鑿,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認知,以交談的對象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的認知來看,四國遊戲早已過了不少時間。

其中存有個人差異。

畢竟是只要在場地上就會強制參加,每個玩家對『何時開始』的認知也會有所偏差的四國遊戲――事前設想到這種事態,時常在四國散佈情報網的杵槻鋼矢雖較早注意到四國遊戲的開幕,但隨意度日悠閒過日子的吊車尾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別說是慢慢拍,連遊戲開始本身都沒發覺到――不過以沒有那種危機感還一次都沒觸犯到致命規則倖存至今來看,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可是非比尋常,不容小覷。

正因如此。

正因為認知到她的奇異,魔法少女『Pumpkin』才會從香川縣越境到德島縣,不氣餒設法繼續和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取得聯繫――「喔ー咿,『Giant Impact』。果然妳還活著啊。」

「唷,那麼不客氣叫我名子的妳……那個ー、那個ー,很像伏魔殿的。」

「不是『Pandemonium』,是『Pumpkin』喔。」(譯:伏魔殿(ふくまでん)又稱(パンデモニウム),在英國的敘情詩『失樂園』中登場的都市名稱,意為惡魔潛伏的殿堂。)

「是那樣啊,欸嘿嘿。不過不管哪個都是很奇怪的名子呢。看妳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我看起來很有精神?」

「嗯,很有精神喔。」

「……不,算了。或許妳那樣看我很有精神。不過很遺憾的,可沒時間慢慢閒聊喔。都發生這種事態,我也不被允許無限制單獨行動――『Collagen』監視得很緊。人要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就很容易露出真心呢――說是真心,不如說是本性吧。」

「嗯。雖然我平常就會了。」

「也是。」

「啊啦啦,感覺到妳對我深厚的信賴。」

「那種鬼玩意才不存在――不過,這種時候就難得期待一下妳對我熱烈的友情也沒關係吧。」

「『Summer』隊的妳,對『Winter』隊的我嗎?」

「反正四季什麼的只是隨意被決定的名稱――順帶一提,『Giant Impact』,『Winter』隊的現狀,目前感覺怎樣?」

「我想大概和『Pumpkin』妳們差不了多少……,想盡辦法要脫離四國,大家都很辛苦喔。正分頭去收集規則。」

「是嗎……還在那個階段啊。」

「?」

「沒什麼,只是自言自語……,情報差距就算沒有電子機器也會發生呀。在那意味上,『Winter』隊和『Summer』隊確實處在類似的階段。」

「那不就正好嗎。既然如此就結為同伴同盟吧。」

「別開玩笑了。即使沒有像『Autumn』隊和『Spring』隊那樣,『Summer』隊和『Winter』隊的感情也沒好到哪去……,在這種情況下,只會有競爭,不可能互相協助。」

「那樣啊。和睦相處的只有我和『Pumpkin』――同樣是在隊伍內被排擠的人,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啊。」

「別說得像是被欺負的孩子互相結為同伴好嗎……,那樣會被大家討厭喔。」

「是嗎。我倒是很喜歡這樣的自己呢。」

「妳高興就好。」

「話說回來不是要說什麼嗎?『Pumpkin』才會找我?」

「嗯。沒錯,能找到真是不敢置信――就想說給妳還人情的機會。」

「我有跟妳借過嗎?」

「應該說只有還吧。」

「既然妳都說期待我們之間熱烈的友情了。好吧,希望我做什麼呢,『Pumpkin』?」

「站在被拜託的立場就驕傲起來……真有夠厚臉皮的,都想叫妳厚蛋燒了。不過那也能說是存活四國至今的資質――剛才也說過,我目前在魔法少女『Collagen』的監視下。不太能採取自由行動。」

「那麼囂張的傢伙,揍她不就好了?」

「也太偏激……不,可以的話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之前情報不是有傳給妳嗎?『Collagen』的魔杖『Nothing but』所持有的萬能性――那孩子在對付魔法少女上可說是最強的喔。」

「嘿欸。為什麼呢?」

「……那先略過。說過沒有時間了吧?妳的記憶力我可不奉陪。重點是現在香川縣,正施行著魔法少女『Collagen』的絕對王政――嘛,有『Pathos』在好好領導,狀況也沒那麼嚴重就是了。只是我不能像平時一樣奔放行動。」

「那是妳平時惡行的自食惡果吧。」

「是沒錯啦,不過被妳說就感覺不爽……,我可不像妳品行惡劣。『Winter』隊的魔法少女們會經常讓妳這種輕舉妄動的危險人物單獨行動吧。」

「嘛,正因為我輕舉妄動,太靠近或許會受違反規則的爆炸牽連,才和我保持距離呢。」

「應該認真分析自己被保持距離的狀況喔。這樣來看也能說『Winter』隊的隊長,魔法少女『Kiss and cry』做出正確的判斷啦……,嘛,既然和我不同被允許單獨行動,那正好。」

「正好是嗎。呵呵呵,太好了呢,我是惹人嫌的。」

「我精神可沒扭曲到會為那種事高興。每次說話都語無倫次啊,妳。」

「是想委託我極為機密的任務對吧?代替被禁止單獨行動的『Pumpkin』,要我完成什麼。而且還不想被其他『Winter』隊的成員知道,想悄悄進行的工作。」

「非常正確。」

「欸嘿嘿。」

「別害羞了,那種程度誰都能猜到好嗎――沒空說明細節,可以的話什麼都別問直接答應就輕鬆了。」

「小是嗎。平方的話,一般數字也會變大呢。」(譯:細かい,有詳細入微和瑣碎細小的意思。)

「盡可能也別夾雜這種玩笑話就幫大忙了。」

「我明白了。就來幫助妳吧!」

「…………」

「怎麼了嗎,『Pumpkin』。妳不說話,話題進展不下去喔。心電感應什麼的我可不會,不說出來就沒辦法傳達要委託的事。」

「……以防萬一問一下,我,依賴,妳真的沒問題嗎?」

「那當然。交給我吧。在這不依靠我要依靠誰呢。就給妳看看去做就做得到,卻總是不去做的我吧!」

「別讓我看那種沒用的東西。可以的話請讓我看去做就做得到的妳。……那個啊,『Giant Impact』。接下來要妳搜索的,不是四國遊戲的規則,而是『魔女』。」

「『魔女』?」

「不知道也沒關係――戶籍名是酒酒井缶詰。如果我的預測沒錯,她一定是CLEAR四國遊戲的關鍵。」

………之後兩人決定數日後再碰頭,回去各自的崗位――然而四國遊戲卻從那開始越演越烈,最後沒有碰頭成功。

儘管『Summer』隊被空空空這名從地球撲滅軍不請自來的英雄趨於毀滅,讓魔法少女『Pumpkin』變得能自由行動,但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卻因為被委託尋找『魔女』,而被『白夜』隊的魔法少女『Space』盯上,陷入連滾帶爬四處逃竄的窘境――而在做那種事的期間,排擠她的『Winter』隊的其他魔法少女們,理所當然地迎來GAMEOVER。

魔法少女『Kiss and cry』,都度井《つどい》浮世《うきよ》。
魔法少女『Maggot therapy』,白臼《しらうす》討議《とうぎ》。
魔法少女『Spirograph』,魚島木《ぎょちょうもく》綴《つづり》。(譯:名暫譯。)
魔法少女『Guest house』,パドドゥ・ミュール。(譯:名不譯。)

除了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濃鑿之外,其於四名『Winter』隊的魔法少女,還沒深入四國遊戲的核心,像一般人一樣認知沒什麼變就命喪黃泉。

GAMEOVER。

……沒和途中亂入的英雄,空空空會面就能死去的她們,也不是不能說比『Summer』隊、『Autumn』隊或『Spring』隊的魔法少女們死得安穩,但即便想慰藉,她們在現世連一絲皮肉也沒留下。

諷刺的是,也能說正因為被排擠出隊伍外,大幅偏離四國遊戲原先的遊玩風格,反倒去『找人』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才得以在德島縣生存下來――但光是要逃離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監視,竭盡全力四處逃竄她,當然沒能完成魔法少女『Pumpkin』所託付的機密任務。不如說中途就幾乎放棄了――作為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卻怎麼也不得稱讚,『Pumpkin』也沒想到會為了這種時候而溫存的線人會如此不值信賴吧,但塞翁之馬,焉知非福。

若要更加補充,正因為那樣不認真的她,才能偶然在德島縣的地下百貨與空空空和酒酒井缶詰相遇。

搞不好就像不規則因子的空空空利用遊戲的BUG,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以更顛覆管理者預料的遊玩風格來生存至今――作為結果,始終只是作為結果,以好似把那些認真過活的人當傻蛋的經緯,她正如魔法少女『Pumpkin』所委託的,成功發現了酒酒井缶詰。

儘管成功後地濃許久都沒注意到缶詰正是她尋找的對象,但那暫且不管――



順帶一提。

空空隊面臨四國遊戲最終局面時的開會場所,是在野火燒盡至高知縣後的一片原野。

在座標上位於四國正中央左右。

不管說是黑衣魔法少女『Spurt』和改造人冰上竝生的戰鬥痕跡,還是說構成空空隊八人的會合地點都行――總之他們沒有離開千鈞一髮才會合的場所,就地討論今後的趨勢與對策。

燒盡過的原野,要說的話是遠出乎這詞語想像的原野,一望無際什麼也沒有。

在沒有隱身場所這意味上,在緊要關頭是非常危險沒錯,但那條件同樣適用於對方,而且若是把現在四國各處都視為危險地帶,在這廣場談話,有隨時都能逃往空中這條件,或許還比屋頂下安全。

儘管像『土法師』的魔法少女,黑衣魔法少女『Scrap』,能在地底中來去自如的話,視野再廣也沒用,那裡只好期待人造人『悲戀』的對敵感知器吧――

「首先―」
站立於四國正中央,酒酒井缶詰與空空空相對而立。
「大哥哥,能幫缶詰――酒酒井缶詰帶到這裡,真的,非常謝謝。要是那時大哥哥丟下缶詰的話――」

「不不不,那種小事沒什麼。」
空空突然被道謝,像害羞似地如此說道――害羞雖是他沒有的人類動作,但實際上,這名英雄對『被人感謝』這僅此而已的事完全不習慣。

被那樣感謝與剛才提出『讓誰都別死』的努力目標互相結合,宛如空空是個富有人情味的正義男子,然而實際那時――被黑衣魔法少女『Space』追趕,從遙遠的高空落下才巧遇幼童,酒酒井缶詰,之後會不丟下帶走她,只是遵從『基於常識在這世上會那麼做』這約定俗成的規則,若說到好處,大概就是棄她不顧或許會留線索給後面追來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吧,只是自私自利顧自己方便而已――既不推辭也不謙遜,對這種不足掛齒的小事一點也不值得感謝。

雖是不值得感謝的小事,幼童仍對他害羞的反應毫不介意,接續「要是那時大哥哥丟下缶詰的話」說道。

「人類會敗給地球,滅亡吧。」

由於說得太過輕易,咬字又不清,再加上方言的緣故,而讓空空以為自己會錯意――其他人的反應也差不了多少。唯一反應過來卻沒展現出來的,大概就只有機械的人造人『悲戀』吧。

不過裝載的聲音辨識機能也不是絕對的,無法斷言她是否有想反問的心情――要是機械有心情之類的東西的話。

「人類會敗給地球,滅亡什麼的……,吹得也太誇張了吧,『魔女』。……以現在的肉體,還是叫妳缶詰醬會比較好嗎?」

儘管造成的沉默使現場氛圍沉重不少,擔任MC的鋼矢仍以挖苦似的口吻說道――缶詰對此則聳聳肩(與兒童不相襯的動作),

「我可沒加油添醋的理由喔。」
冷淡地如此回應。
「繼續叫缶詰醬就行了――自己也還沒完全恢復。儘管……,已經替換了,在不久前與鋼矢相遇後,如今已切換成『魔女』。」

「……包含那方面也能向大家說明的話就幫大忙了。對大家,還有,對我。雖然掌控著場面,但就連我也不是全部都曉得喔。」
鋼矢如此說道,

「杵槻小姐,實際上,妳應該知道不少吧?據情況來看。」
冰上便從旁插嘴――處於其中最沒有『魔女』或『魔法』見識的她,比起酒酒井缶詰,杵槻鋼矢更是要警戒的對象。

「我知道的只有20%左右。儘管仰賴那知識應付一時,勉勉強強活到現在――但也到不懂裝懂的極限了。……說真的,這不是能正經遊玩CLEAR的遊戲。要說的話就是所謂的無理GAME……沒借助『魔女』之力根本避免不了炸死。」

「……這麼備受期待我也很為難呢。」
這次是缶詰插嘴鋼矢回答冰上所說的話――那口吻聽來,似乎也真的很困擾。

「鋼矢啊。在說明各式各樣的事前,唯獨那點我必須先說清楚――想稍微降低點門檻。」
酒酒井缶詰說完後,回歸原位抱膝坐好――那舉止來看簡直是一般的幼童。
「的確,缶詰――酒酒井缶詰是比魔法少女更上位的魔女。知道的事理解的事或許也相對應會比較多。那時被大哥哥撿到,而大致找回自我――有很多能告訴你們的事。但大半,都和大哥哥你們所說的四國遊戲無關。」

「和四國遊戲……無關?」
空空反問回去。

若說要反問的話,光是現在的台詞中,想問的事就像山一樣多,但思考速度趕不上發音不清說話卻很流利的缶詰,只反覆最後的部分就停了下來。

缶詰「對」同意應答。

「因為缶詰作為魔女是『新生的』――和大哥哥你們所說的『實驗失敗』或『試行錯誤』無關――也不能說完全無關。畢竟就是如此失敗或錯誤才讓魔女再生的。」

「……果然,還是該從頭開始說明會比較好吧?」
由於缶詰的口音,空空和冰上什麼也沒理解到,加上看不過去手袋和地濃一臉茫然,鋼矢只好出手相救說道。
「不那麼做,妳說的一大半他們都一頭霧水喔。這我也不行幫忙代言――只有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才說那大半和現在沒有關係啊,杵槻鋼矢。」
缶詰彷彿要說哎呀呀真是的歪頭納悶。
「儘管在人類一旦要和地球戰鬥時,或許會需要,但大哥哥你們眼前的目標,是要把這場遊戲CLEAR吧?」

「嘛,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那麼――拖延時間打聽沒有用的事,又有多少意義呢?缶詰不是很明白。只說明需要的事,對你們也比較簡單了當――我是這麼想的。」 

「到底有沒有用,或許意外地還不清楚喔――寧可想全部都當作有用的來行動。四國遊戲的CLEAR和打倒地球,終究還是聯系著呢。」
右左危博士說道。

就科學家的她而言,不管派不派上用場,『魔女』這種雲山霧罩的存在,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了吧,這是應有的發言。

好奇心和知識欲可是科學家的招牌。

「說來會很漫長。而且是沒有用的長喔。」

「啊哈哈。如果這真的是遊戲,就是問要不要『跳過讀取』的場面吧?別介意,我是在輔導課中也能玩個痛快的人。」
或許妳真是如此呢,冰上想吐槽但使勁忍住。

如先前所言,對冰上來說,魔女之類的話題,老實講不怎麼勾起她的好奇心――整體上是想像當事人缶詰所催促的,趕快匯整好隊伍整體意見,盡快開始向CLEAR出發會比較好吧。」

不知是否該說是幸運,經實地考察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後,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早就選定好『下個目的地』。

她個人是想早一點前往那裡。

不過會被說太過性急吧。

儘管是公認的冰山美人,儘管不是先前右左危博士的煽動,達成心願與上司空空少年會合的冰上,說實話很想趕快回去。

但怎麼也不行。

接下來酒酒井缶詰所講述的內容,就算是現在沒什麼感興趣的部外者冰上,也足以吸引她。

像看透冰上內心似地,

「反正都半夜了――即使要以這隊伍發起行動,今晚也先養精蓄銳到天亮以後吧?聽魔女的故事來伴夜,很酷不是嗎――再長也不會講到後天嘛。」
右左危博士如此說道。

這人該不會是為了讓我討厭才生出來的吧,冰上掩藏不住內心的焦躁――但那方面在戰略上照理會想要魔女,酒酒井缶詰當場吐露真相的杵槻鋼矢,也就是照理會意想不到受到右左危博士援護的杵槻鋼矢,儘管沒到焦躁不安的地步,在這時卻心生些許疑念。

(…………?)

說是疑念或許有點過頭――但那是源自於她悲痛的經驗,不得不使用這過度的用詞。

不得不過度――必須得多心。

在『Autumn』隊和『Spring』隊所進行到今日晝間的春秋戰爭中,鋼矢以軍略家身分加入到『Autumn』隊。

然而在她研究策略時,犯了決定且致命性的錯誤――不,能責備那錯誤的,也只有鋼矢自己。其他人都無法去責難――怎麼想都不是鋼矢的責任。

配合從地球撲滅軍來要強制中斷四國遊戲的『新兵器』抵達時限來鑽研對策,在那情況不如說是極為正確的判斷――『新兵器』。即人造人『悲戀』是出於不明室不適當的操作才比預定早出發,而且還在被編制具體命令前就到達(游到)四國之類的事,她自然是不得而知。

不知道的事不可能會提前知道。

結果,『Autumn』隊和『Spring』隊不分勝負打成平手――聽起來不錯,迎來的卻是雙方隊伍都全滅,這在預料之內仍慘絕人寰的終末。

情報不足。

誤判時限。

這兩點,對絞盡腦汁頑強生存至今的杵槻鋼矢來說,是後悔也後悔不完的過失,不想再重蹈覆轍這極為平凡的疏失。

因此她才不太願意強硬讓酒酒井缶詰公開『情報』――但對多半是抱持相同心情的左右左危所發言的一小部分在意起來。

心生疑念。

反正出發改為明天早上――那部分沒有問題。不急急忙忙CLEAR,好好做好準備正是鋼矢贊同的。

然而右左危博士其後無意像順口般接續的台詞――卻如扎在鋼矢內心的荊棘。

再長也不會講到後天嘛――再長也不會講到後天嘛。

儘管那說起來只是像為了開開玩笑而誇大的台詞――但若是要誇大,說是一週、一個月、一年都不成問題,只說後天,就有種玩笑開不夠徹底的感覺。

不夠徹底――過於具體。

好似後天就像四國遊戲的時限――講到明天也沒關係,但話題拖長到後天就糟了一樣。

怎麼可能。

能說是脅迫空空和鋼矢的時限本身的『悲戀』,現在就在這隊伍中,從外部來的限制、壓力照理已經沒在四國遊戲生效――時限什麼的,照理不用再考慮也沒問題才對。

可是,假如右左危博士真的覺得『拖長到後天就糟了』,事實上也挺符合的――因為那符合空空與鋼矢之前一直擔心的(儘管這數字原本是空空憑感覺隨意設定的限制),和『一週』這時間限制正好一致。

明天――十月三十一日,正好是空空空來到四國滿一週。

「…………」

不。

雖然鋼矢一瞬間衝動想追問右左危博士――但覺得不管怎樣這也太過神經質,壓抑了下來。

從失敗中學習固然重要,但也不行學習過頭――不然學習結果很有可能只會重複失敗。

那樣既沒意義又太過悲傷。

就算要盤問右左危博士,也不是現在,不管怎樣先消散這話題――現在該追問的不是左右左危,而是酒酒井缶詰。

不是科學家,是魔女。

「就是這樣……」
裝作平靜――鋼矢如同在使用『自然體』一樣,假裝平靜,冷笑向缶詰說道。
「時間的事不用在意沒關係,不用客氣請盡情說明――絕對和平聯盟與魔女,還有魔法的關係。」

……在此鋼矢沒向右左危博士盤問的事,沒追問自己心生疑問的事到底正確不正確,看到結果也無法斷定。

即便追問,右左危博士也會裝傻吧,即使成功讓她坦白招供,也不見得能因此做到什麼――左右左危目前在會議旁深思著就是事實。

所以那個問題,就先交給八人中智慧拔群的右左危博士一人思考,也能說是個正解――鋼矢什麼都沒失算。

和春秋戰爭那時,一樣。

「OK。嘛,或許會成為什麼提示――畢竟大哥哥就是這樣存活至今的。」
酒酒井缶詰嘆息後撇了一眼空空――然後開口語道。

那麼首先,
「魔女是從火星來的。」



火星。

太陽系第四行星,火星。

雖是不對夜空感興趣的人也知道,不用說明的行星――但到底為何會突然出現天體之類的名稱呢?

用不著插嘴提出疑問,幼童魔女酒酒井缶詰會繼續說道――以發音不清的語調,卻口若懸河說明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魔女是從火星來的――為了打倒地球、殺死地球而來的――很久以前的事了。火星和地球在很久之前打過仗。」

魔女是為了打倒地球而從火星來的。

火星和地球開戰過。

就字面來看,完全說了荒唐無稽卻又嚴肅的話語,讓人以為是要先從個輕鬆的玩笑話開始帶入話題――然而那麼說來,空空半年前被強硬參加的戰鬥,也就是地球與人類之間的戰鬥,不也像玩笑一樣相當荒唐嗎。

沉重的玩笑。

「也、也就是說――」
空空邊交互看著缶詰與鋼矢邊發問――雖說知道20%左右,鋼矢到底知道什麼地步呢?或者是絕對和平聯盟,從哪裡――從什麼時候。

知道什麼程度呢?

「魔女,是火星人囉?」

「不如說是火星陣吧。」
如此回答的是右左危博士。

口頭上這麼說雖難以理解,但在場這八人中,沒有特意去重新質問其真意的人。

用不著重新質問。

因為不管所屬地球撲滅軍,還是絕對和平聯盟,那單字在執行與地球戰鬥這通常業務上,是絕對避免不了的――『地球陣』。

混進人類中,地球派來的刺客。

是長得跟人類一模一樣,卻會導致人類滅亡,無自覺的戰鬥員――空空、『悲戀』和魔法少女們的本業,不是要CLEAR這種莫名其妙的遊戲,而是踏實打倒『地球陣』。

去除人類裡的BUG。

搜出厭惡的犯人。

那樣比喻的人也有――實際上,空空空這無心少年會年僅十三歲卻被地球撲滅軍當成英雄,以VIP待遇(儘管始終是來自地球撲滅軍的VIP待遇)被招攬進來,就是因為擁有感情已死而能區分『地球人』和『地球陣』這資質。

也曾用那雙眼當交涉條件,想從地球撲滅軍轉往絕對和平聯盟過啦――那先暫且不管,不是『地球陣』,而是『火星陣』?

「啊!難道是――」
地濃用手摀嘴說道。
「火星以英文來講是『Mars』,而魔女的拼音,『majyo』變化一下,不就成『Mars』嗎!?」

「不,與那無關。」
幼童極為冷淡地否決掉那蠢話。

但地濃的發言卻馬上起了緩和緊迫場面的作用般,讓大家從衝擊中恢復過來――就算現在再受什麼衝擊,也只會感到訝異,儘管是相當難以理解的話,但幼童本身所說的事,其實非常單純。

不過就如本人之前像鋪墊一樣所說的,和四國遊戲沒什麼密切關係――

「那個……質問可以等之後彙整完再請教妳嗎。」
對是幼童卻也是魔女這謎一般的存在,到底要如何接觸還很難決定,但如果是在前線時曾與許多『地球陣』戰鬥接觸的冰上,也無法默默安靜地聽。

與『科學』相反的『魔法』,要說的話還真不想知道――然而即便是不想知道的情報,如果能知道的話還是會主動求取,這就是人類的本性。

「還是說要適度地一次一次回答問題?」

「哪個都行……不管選哪個,對像大姐姐那樣的人,或許都沒用吧――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
真的怎樣都行反倒有種難以質問的感覺――說怎麼問都可以的話,也不清楚要怎麼問才好。

「嘛嘛,冰上醬。」
右左危博士勸和似地出面說道。

儘管被她勸和在冰上眼裡就像挑撥一樣。

「首先就好好聽缶詰醬說話吧。『魔女』是『火星陣』――原來如此,還不賴嘛。也就是說,曾經有過『地球陣』和『火星陣』的戰爭時代囉?」

「嘛,就是所謂的侵略戰爭。」

侵略戰爭――以前的宇宙戰爭。

對既沒電影也沒SF小說造詣的空空,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話語――說起來也不知道地球和火星戰鬥的理由。

行星間的鬥爭。

不,如果地球有意志的話,火星會有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比起說地球憎恨人類,人類憎恨地球這戰爭的構造,說行星間彼此互相憎恨戰鬥著,作為構想或許還比較合適。

「說到火星人,很容易想像成章魚的樣子,但『火星陣』看起來不是那種形狀呢――哼。」
是理解到某種程度了,還是全部都在說笑,地濃說完便目不轉睛看著缶詰。

毫無顧慮的視線。

究竟是因為對被鋼矢拜託,找到魔女的自己有了自負,還是她自己持有的責任感,比剛才更加積極發言。右左危博士所說質問等最後總結再問的話,似乎沒有聽進去。

「『火星陣』也是寄宿人類身上做出來的嗎?」

「『魔女』與其說是住在火星上的生物,更像是被送往地球的生物……很難去做區別。不同的是――」
缶詰把纏繞在她左腕上的黑色手錶給大家看――然後看向每個人同樣都戴在手上的手錶。
「是否能使用魔法――吧。」

「…………」

沒什麼大不了的,『魔法』。

是為了消滅地球的武器,是兵器,是種手段――既不是夢想也不是希望更不是幻想。

也就那種玩意。

如同地球撲滅軍現在和地球戰鬥時,會不吝惜使用最先進的科學技術,以前『魔女』――『火星陣』也會用『魔法』毫不留情地攻擊『地球陣』,甚至是地球本身。

企圖摧毀地球。

「那麼聽來……,侵略戰爭是火星向地球發起的嗎?」

「不,地球當然也有向火星發起侵略戰爭――不過那又是別的話題了。總之,地球和火星彼此互相侵略爭奪領土……,做那種醜陋的爭鬥。」
缶詰流暢地回應地濃不會看氣氛的質問――雖是令人捏把冷汗的問答,但試著回想一下,德島那時也好高知那時也罷,地濃對缶詰從一開始也沒什麼隔閡的樣子。

在意思的疏通這意味上,她比不擅與人交際的空空更能和缶詰互相理解――實際的溝通能力或許都來得比空空高。

但地濃終究是地濃,「原來如此,是那樣啊ー,我明白了ー」,在誰都理解不能的時機,以她自己的方式了解完魔女所說的話,就滿足地閉口不言。

使人不禁認為,既然缶詰是出身於火星,她該不會是出身於金星吧,連點頭緒都摸不著――但,現在可不是探討地濃鑿這名人物的時候。

再怎麼閒也沒有人會做那麼沒有益處的事――何況目前正在這殘酷的四國遊戲當中。

「讓我說句令人失望的話,地球和火星為什麼會侵略彼此……,會這樣互相廝殺,缶詰並不清楚。」
幼童搖搖頭說道。

那可是幼童不該有的、懶洋洋的動作。

「畢竟作為『魔女』的世代與當時相差太多了。」

世代? 不是時代?
「就算繼承著記憶也是有極限的――缶詰也還沒回想起全部。只有,四分之三左右。」
白秋之刻吧――缶詰帶有自嘲意味地說道。

由於空空和地濃不同,(儘管始終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對應了現場的氛圍,接受右左危博士的發言,變得不好再去質問……,要是以他自身來理解缶詰所說的話,那時在德島縣的酒酒井家,無意中巧遇到的酒酒井缶詰,還不是『魔女』嗎?

記憶喪失。

不,是沒有記憶吧?

恢復自身之類的,她之前那麼說過――和空空一起遊玩四國遊戲時,酒酒井缶詰慢慢變化成作為『魔女』的自己――這樣理解可以嗎?

假說本身是很粗糙,不過空空認為大概差不了多少――那麼來思考的話,很多事情都可以說得通。

說起來會獨自生存於四國遊戲的,根本不是尋常的幼童,其特異會隨時間經過而逐漸擴大――儘管缶詰剛才向空空道謝,但公平來看,要是沒與缶詰相遇,空空肯定活不到現在。他的性命,就像被缶詰拯救一樣。

雖沒說出口,缶詰如同看透空空的思索般,再次說了「所以,被這麼期待我會很為難」。

「反過來說,『火星陣』也就只能使用『魔法』,其他跟一般人沒兩樣――缶詰,也只是一般的小孩。」
事實上,火星就在與地球的互相鬥爭上敗北了――接續說道。
「火星慘敗給地球――『魔女』,被地球消滅掉。就那樣。」

「不是一句,就那樣,那麼簡單就總結的吧――應該非常重要吧,那個?」
鋼矢以刻薄的口吻插話――不過畢竟是她,說插嘴不如說像在打岔吐槽。
「至少――對我們絕對和平聯盟而言。對以魔法為武器和地球對戰的魔法少女而言。」

「是嗎……不過事實就作為事實接受會比較好喔。那點也許在CLEAR這種惡搞遊戲上確實是派得上用場的知識、幫得上忙的情報――但說明白了,靠『魔法』,是打倒不了『地球』的。」

『魔女』早就敗北過。

缶詰只是殘兵。

說完幼童瞥了『悲戀』一眼――瞥了集結科學精粹於一身,對抗地球的最新兵器一眼。

「照那樣來看,科學會比較有希望吧……儘管是我個人的意見。」

「妳能這麼說,作為科學家的我雖感到無比的光榮――但也很難馬上相信呢。可說是永動機的魔法之力,會敵不過地球?」
為『悲戀』製作負責人的右左危博士說完便指出周遭一片被野火燒盡的原野――的確,什麼代價都不用就能給予地球這麼甚大災害的『魔法』,在地球面前卻如此無力,就算是欠缺想像力的空空也難以想像。

不,也用不著想像,到四國以來究竟被『魔法』威脅到生命多少次都數不清了。儘管四國遊戲本身就是為了打到地球的王牌,為了獲得『究極魔法』而舉行的大規模實驗。

被說得完全不值一顧的魔法,好歹也不得不讓四國遊戲的玩家感到棘手――說自己期盼渴望的技術在老早之前就敗北過,絕對和平聯盟也無法接受吧。

話雖如此,現在在場的魔法少女們,到底對絕對和平聯盟還有多少歸屬意識也挺微妙的――在什麼都沒得知就被捲入實驗,強制被迫與死亡為鄰的狀況這意味上,不管是鋼矢、手袋、地濃,都和空空差不了多少。

儘管鋼矢有事前預想到這種局面的發生――但如果能完全預想到,她就用不著參加這種會議了。

「永動機,嗎?」
缶詰喃喃自語。其樣子豈止白秋,根本老成穩重。
「有那種東西真的好嗎?」

「…………」

「不,請讓我繼續說明。『魔法』本身是永動機關沒錯,但也招致預期之外的後果――魔女會敗給地球,也不是因為在魔法上有所缺失。」

「…………」
右左危博士像在觀望般等待缶詰繼續說――她雖身為地球撲滅軍的一員,卻同時也和絕對和平聯盟有所聯繫(而且還是跟可說是現狀四國遊戲支配人的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有前輩後輩的關係),理應會比空空或鋼矢更有基礎去理解缶詰所說的話――但即便如此右左危博士仍小心翼翼,不放錯任何一字一句。

「不如說――正因為魔法太過便利,魔女才會敗北。沒什麼大不了的,『火星陣』沒能純熟掌控住魔法――反倒是什麼都沒給予的『地球陣』,作為生物上更是優秀。」
講到那缶詰又看向空空。
「就像大哥哥,不使用魔法也接二連三打倒了魔法少女――多餘的能力只會變成束縛的枷鎖。比起擁有,不如沒有還比較強。」
到底缶詰理解空空到什麼地步還不清楚――至少空空沒對幼童說過自己的身世,然而她所說的『沒有』,聽起來也不單純意味空空『沒有武器或魔法』,更像是在說他『沒有感情與心』一樣。

因為他沒有感情也沒有心,才得以與魔法少女,或絕對和平聯盟為敵人時,即便說不上勝利,也能和死亡擦身而過存活至今――那雖然是種獨具慧眼、前所未有的觀點,但要空空來看,卻是近似被侮蔑的評價。

至少『那個人』。

不希望空空被那樣評論吧――儘管對不懂人心的空空而言,完全不清楚『那個人』究竟期望他什麼。

「不太明白呢……」
冰上不得不那麼說――雖在上司面前不太想表露自己的不解,然而就算要選擇詞彙,不明白的東西也只能說不知道。

總覺得,這畫面就像耐心陪小孩談些天花亂墜的空想。

「難以處理過強能力這心情,冰上醬應該很容易理解吧?」
右左危博士如補充般說道――是很感謝她幫忙說明啦,但那補充方式就有點讓人爆青筋。

因為很明顯那是在暗示她放火魔弟弟的助言――被施加比冰上更強的『炎血』肉體改造,操縱連天候都能左右的火焰,卻慘敗給空空空這名英雄,變得再起不能的不肖之弟。

嘛,確實容易理解。

其實右左危博士也暗示著,在『炎血』的運用上,理應比被稱為『火達摩』的自己落後數個級別的冰上竝生,展露將那股『微弱的力量』,以『冰血』這非炎而冰的形式來活用的才能,然而遺憾的是,對右左危博士的惡意過於強烈,冰上沒有意識到自己被讚譽的事。

兩人間的互不理解就那樣沒得解決。

「話雖如此,說什麼正因為『地球陣』沒能力才得以勝過『火星陣』……『魔女』,還是無法理解啊……,沒力量的人打倒有力量的人,可是超越勸善懲惡,童話般的世界觀喔。」

「對。就像場子供向的幼稚戰爭――但那與現在差不了多少。人類正邁向和『魔女』一樣的失敗。儘管魔法和科學並不相同……,但―」

「高度發達的科技與魔法無異,或是―」
右左危博士說出至今也引用過幾次,亞瑟·查理斯·克拉克的名言。然後接續像她已逝的前夫所說的,反轉那句話。
「沒有高度發達的魔法與科學無異――對吧?」

科學知識要是也達到某個階段,就成了只有一部分人能使用,不易上手的『魔法』――如多數使用智慧手機的人,都沒確實理解其構造。別說是飛機為何會飛,連汽車怎麼運行,騎自行車為什麼不會倒的理由,大部分人也無法說明清楚――甚至要求說明都沒有。

既然如此,也能說魔法與科學的區別已經無法分辨了――那麼,把科學當武器來和地球戰鬥的地球撲滅軍,會被揶揄重蹈『魔女』、『火星陣』的覆轍,也很難去反駁。

對完全不清楚就使用『破壞丸』、『古羅提斯克』和『戀風號』等等科學機器的空空而言,是很刺耳的話語。

「做個確認,也就是說火星和地球的戰事,早就已經終了,很久之前就結束戰爭了對吧?那時,魔女也因此全滅――」

缶詰對鋼矢的確認,「對」同意說道。
「戰爭是結束了。完全終結了。火星敗給地球――『魔女』也全滅了――但要說魔女絕滅的話,也不完全是如此。」

「? 嘛,也是啦……,畢竟缶詰就在這裡。」

絕滅和全滅,在文義上有多少差別雖因人而已――但現場就有一名『魔女』在,確實沒有絕滅。

不過缶詰所說的,似乎不是那種意思,

「『火星陣』,沒有―」
接續說道。
「透過魔法,沒有像人類所說的,死亡,這概念。」

「……那是指不老不死的意思?」

「不對。是轉世重生――然而那項魔法經年累月也變得不好使用。要缶詰回復最一開始的自己,大概也不行。」

說到『不死』,使用那魔法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雖能讓死亡的人復活過來――但如果是轉生的話,與其說種類不同,不如說像級別不同的魔法,連自我評價異常地高的地濃都如此覺得。

不過聽起來,那項魔法似乎也有缺點――儘管敗北被地球消滅,『魔女』仍脈脈相傳到現代,是因為『火星陣』那種生態嗎?

「不,該怎麼說呢。因為有那種生態,『火星陣』才會輸給『地球陣』這見解同樣也成立。『不會死』而沒有危機意識,在戰場上會造成負面的影響――不是嗎?」

「……愚蠢的發言,不可能會成立吧。」
右左危博士避開缶詰的質問如此說道。
「不過,如果囫圇吞棗聽信妳說的話,缶詰醬――如同『地球陣』靜靜地虎視眈眈生存在我們人類之中,『火星陣』也有像妳一樣混在人類之中,屏息以待的嗎?」

「雖然不清楚妳在擔心什麼,不可能像『地球陣』一樣那麼多喔。『地球陣』比起質量更是以數量取勝,而『魔女』則是相反。說是這麼說,那也是敗因所在――」

通常,比起量重於質,質重於量更會被覺得是高端的思維――但在戰爭這現實面前,就不是那麼回事?

「在連續不斷轉生的期間,自己是『火星陣』的事也好,是『魔女』的事也罷,都遺忘掉的傢伙也相當多――缶詰這次也差點就忘記了。」

「…………」

缶詰雖說明過『地球陣』和『火星陣』的不同在於是否能使用魔法,但聽下來似乎不行單純那麼理解就算了。

如果說『火星陣』會在轉世重生的期間失去自我,那麼『地球陣』則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自覺――他們也不覺得自己是地球的先鋒。

做為戰鬥員應有的狀態,『火星陣』和『地球陣』兩者截然不同。

在戰略上到底哪方比較正確,對空空來說,行星間的戰爭規模過於龐大,既猜想不到,也不想檢討――只知道生物為了生存、為了勝利,而將必要的生態,弄得亂七八糟的。

「就是這樣。」
缶詰如切換話題般說道――關於地球與火星間所進行的『昔日戰爭』,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將主題移往現代。

「就缶詰等人的『火星陣』來看,『魔法』什麼的,只是多餘不需要的性能,拿著只會成為戰爭的累贅……,不過,對忘記那場戰爭的一般人類而言,卻非常有魅力。一部分的人類甚至開始努力去復興,像鋼矢她們那樣的絕對和平聯盟。」

「把我和高層綁在一起相提並論也很困擾呢――」
相當不願意吧,鋼矢真的很困擾似地噘嘴抱怨。
「――把妳的前世當作樣本關在實驗室裡的又不是我。不如說我才是竭盡全力拼命想救妳的人喔。」

「那我十分明白,還真是謝謝妳――那樣喚起我不願想起的過去。」
道了謝但與感謝空空那時不同,缶詰對鋼矢始終尖酸刻薄。

缶詰――的前世――和鋼矢到底有什麼因緣雖幾乎沒提到過,但似乎只是舊識,感情並不怎麼好。

「妳說樣本……,所以絕對和平聯盟是研究『火星陣』的妳,結果創造出魔法少女服和魔杖的嗎?」
右左危博士又像確認似地提問――說是這麼說,即便那是新情報,也只會說『地球撲滅軍也在做類似的事』,根本不曉得是不是她事前就推測出來的情報。

「被當成樣本的,不只是缶詰而已。」
幼童搖搖頭說道。
「缶詰也不可能全部記得前世的事――但回想起被那樣對待,比起人類,更想成為地球的同伴呢。」
陰沉地說出那種事,不可能會有要反駁的人――有的話,也只會像在場的地濃鑿那樣,完全跟不上談話,缶詰的話大多都當耳邊風。

嘛,不論地濃這極端的例子――會議進行上,聽其自然在一旁同席的手袋鵬喜,也竭盡全力要跟上酒酒井缶詰所說的話,在人造人『悲戀』來看,也認為是與自己(本體?)無關的話題,而保持一定距離聽取談話,所以不好只去責備地濃的不認真。

然而不管這以後是否會成為有用的知識(或許就如說話人缶詰本人所講的,完全幫不上忙),絕對和平聯盟和魔女的關係本身,地球撲滅軍那側的人是想放大焦點的。

「也許是要代表人類向妳謝罪的場面,但我不覺得我有那個資格――所以嚴肅地將話題進展下去吧。」
過了一會,右左危博士開口說道。
「主要就是缶詰醬,包含妳在內數名的魔女,被絕對和平聯盟當作實驗材料對吧?那麼要掛念的是其再現度了――絕對和平聯盟究竟讓遙遠以前滅絕的『魔法』,成功復甦到什麼程度?他們進展到哪了?」

「說什麼鬼話。失敗到什麼地步倒是清楚得很……尤其是這次的實驗,根本是無法挽救的慘痛失敗。連包含缶詰在內的數名『火星陣』也被受牽連。」

四國遊戲是絕對和平聯盟為了得到能夠打倒地球的究極魔法所進行的實驗――那已經是共同的認知。實驗失敗的事也是。

即便那是要讓遠古時代的魔女所行使的魔法復活,對此認知也不會變動多大――不過,既然有火星,也就是有『魔女』敗北過地球這大前提在,那項實驗看來也會徒勞無功。

就像在這時代仍反覆踏實的計算,持續數質數有多少個――卻早在很久之前就被證明理論上有無限多個的感覺。

若絕對和平聯盟是為了讓輸過的工具再度啟用,而更添一筆失敗,那真是既蠢到不行,又滑稽到極點,悲慘得要死。

「……說被牽連,是怎麼回事?雖能理解成在實驗失敗之際殺死作為樣本的魔女,但魔女是不死之身吧?」

對冰上的疑問,「不死之身,是因為會轉生」缶詰如此說明。

「本身是會死亡,能殺死的。死亡後才會轉生――所以嚴謹來說,並不是原先本人。缶詰前世的情況,是在四國遊戲開始時才變成『缶詰』,變為酒酒井缶詰的。」

「…………」

實驗失敗之際,殺死被捉住――說『被捉住』沒問題吧――作為樣本的魔女這件事,以絕對和平聯盟的認知來看,就是『放跑了魔女』吧。

理解那點的鋼矢才會從搜索逃走的魔女開始,朝向四國遊戲的CLEAR前進――不過,那麼一來又衍伸出別的疑問。

為什麼鋼矢能鎖定轉生的魔女是『酒酒井缶詰』呢――而且,酒酒井缶詰外表看起來確實是幼童沒錯,但要看作一個月前四國遊戲開始時剛生下來的幼童,再怎麼樣也不可能。

不覺得六歲這自稱是在說謊――由於說好質問要彙整到最後,冰上只好抱持那疑問,但試著自己推理的話,那是『容器』的問題嗎?

『火星陣』會事前準備好作為『容器』的轉生對象――『魔女』死亡後就會轉入作為『人』生長的『容器』。

那樣理解如果沒錯,與其說轉生,不如說是幽靈的憑依還比較正確――雖然魔法魔女什麼的,要冰上解讀成理論來理解這空想上的概念或許有點勉強。

然而明知勉強仍硬去推理的話――似乎也能想出那是酒酒井缶詰會失去大部分『自己』的理由。

六歲。

偶然『轉生』到這付還未成熟的肉體――所以無法完全恢復作為魔女的自己。

失去得一點也不剩。

或許在與空空空(和地濃鑿)一同從德島縣到高知縣的冒險中,酒酒井缶詰未必是故意假裝成幼童來掩人耳目自己是魔女的身分――而是在還未發育完全的容器中,拼命重回自我。

「……妳,『成為了』酒酒井缶詰――那其他被抓住的魔女怎麼了呢?她們也轉生為某某人了?雖然鋼矢好像沒去找缶詰以外的魔女啦……」
右左危博士催促缶詰說下去,但她只無情回應「天曉得,不知道」。

「就算『火星陣』彼此是同伴,也絕非朋友――不如說為了不讓『魔女』們互相勾結,那些傢伙都密切關注著。」

嘛,站在實驗的立場上,冰上也會那麼做吧。與規格幾乎和人類相同的『地球陣』不同,『魔女』會使用『魔法』――也不可能集結起來持續管理。

各個分開處置才是基本。

可是,比起缶詰所說的事,冰上更在意右左危博士所說的話――右左危博士雖無意中用『她』們代指為被絕對和平聯盟抓到的『魔女』們,但『魔女』只限於『女性』嗎?再現『魔法』時會讓『魔法少女』使用魔法,是比起必然性更取決於必要性,實際上,男性的空空空要是穿著服裝,照理也能使用魔法……。

明明是一起來到四國,為同一組織的同伴,而且眼前還莫名其妙出現自稱自己為『魔女』、形跡可疑的幼童,冰上最不信任的人,仍舊是右左危博士――這個人掌握住的情報到底有多少?

「關於那點,由我來說明似乎會比較好啊。」
鋼矢主動出面說道。
「為什麼我會知道酒酒井缶詰會是下一個『魔女』,也沒有要故弄玄虛的意思。純粹是絕對和平聯盟解析過魔女的存在喔――雖然從剛才就一直在說絕對和平聯盟絕對和平聯盟的,但正確來說,是其中的某一部署。稱作魔法少女製造課或魔法少女製作課之類的部署――而那裡新就任的課長,該怎麼說呢,非常優秀吧。手頭上的魔女下次所轉生的對象,大致都查明了。」
我只是得知情報而已――雖若無其事如此說道,然而在沒取得許可就觸及組織機密這意味上,令人真實感受到她平時「以備不時之需」所冒的風險有多高。

理會最深刻的,便是曾所屬同一隊伍的手袋鵬喜――在我被配屬到怪人雲集的『Summer』隊,為此而天真地感到高興之時,這乖僻者就在做那種事嗎,手袋對此亂發脾氣般內心說道。像被告知假怪人和真怪人的差距――不,真正的怪人,或許是和魔法少女『Pumpkin』跨越隊伍結為同盟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濃鑿才對。

手袋那麼想著斜眼看向地濃,但地濃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女的果然完全不記得我了。連回想起來都沒有。

對那種人到底該抱持怎樣的心情才好啊……。

「既然都查清下個轉生的對象,姑且就算『魔女』在實驗事故中死亡,也能很快做好再度捕獲的準備――當然,酒酒井缶詰的周圍、酒酒井家的四周也都被看守網所包圍。」

然而。

『實驗事故』的規模過於龐大。

「如整個四國被翻覆的規模,面對這種情況,預備好的管理體制發揮不了作用。歪打正著的是,儘管遭受的損失過多――酒酒井缶詰也藉此得以逃離絕對和平聯盟的掌控,重獲自由。」

「……『白夜』隊的,比如魔法少女『Space』,沒有去找看丟的『魔女』嗎?」
撿到重獲自由的缶詰的空空向鋼矢詢問――在現今的四國,光是能和活人相遇的機率都非常低了,要是把現在的話也考慮進去,那根本是場奇蹟般的『相遇』。

相對的,以『白夜』隊而言是場不湊巧的『相遇』就是了――既然都能鎖定為酒酒井缶詰,那為何沒能在空空與她相遇前回收『魔女』呢?

「天曉得。『白夜』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就是因為不清楚,才會有那時的失策――真正組織『白夜』隊的是那名課長,她們對『魔女』的立場只能靠想像吧。」
鋼矢如此回答空空。而『那時』所指的當然是空空和她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趕,在遙遠的高空分頭的時候――落下後不久,空空便遇到了缶詰。

「可是,這是能夠想像的事情嗎?」

「嘛,光想像的話……我想『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比一般的魔法少女更接近『魔女』,也就是『火星陣』的位置――不過正因如此才會感受到威脅。有所接觸對她們而言風險會很高――不是嗎?在必須管理四國遊戲,收回高層所犯的大失敗的期間,那種危險是不能冒的。」
話說回來,嚴謹判斷來看,或許在四國遊戲裡,『魔女』也會因違反規則而炸死――鋼矢邊偷看缶詰邊說道。

實際上,是很有那種可能性的。

要是酒酒井缶詰沒有一步都不離開酒酒井家,一直潛藏在內的判斷――肯定和其他四國國民一樣,炸死了吧。

「……那其他的『魔女』,都那樣被炸死了嗎?」
空空更進一步詢問。

「不,也不是那麼說。」
鋼矢搖搖手否定。
「單純是轉生在四國內的『魔女』,只有酒酒井缶詰一人罷了――其他的『魔女』都零零散散轉生在世界各處。由於是在四國之外,那邊的管理體制或許沒有癱瘓,但在絕對和平聯盟本部都半毀壞的狀態下,也放養了那些魔女吧。」

「……蛤?」
聽到放養『魔女』,怎樣想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才對,但對從絕對和平聯盟的囚禁中解放出來的人而言,也許該說是種祝賀。

就與地球戰鬥的組織來看,放任『地球陣』自由會是很嚴重的問題吧,不過要是『火星陣』的話――嘛,或許那群『魔女』重獲自由不久後,又會被其他對抗地球的組織給囚禁住。

意外地,『轉生』在四國內附近的缶詰,才是目前在地球上,最自由的『火星陣』也說不定。

「雖不知道那樣當作無關於己的事好不好――那些『魔女』理所當然會恨著人類,搞不好從此反過來報復呢。人類也許今後會受『地球陣』與『火星陣』的雙面夾擊――啊哈哈。」
儘管右左危博士嘲諷當作無關於己的空空,然而那種不是說笑就算了的可能性,可不是現在該思考的時候。

可沒餘裕分心去考慮散佈到世界各處的『魔女』去路,無論是好是壞。

因魔法而被困在四國,只好聽受限於幼兒身體的『魔女』說的話,才是空空隊的現狀。

「嘛,在這麼遼闊的世界,轉生到四國這遊戲場地的『魔女』就算只有一名,也該說是僥倖喔――雖然每次轉生並非完全隨機,說不上是奇蹟般的機率,但確實說是Lucky也沒問題的變故呢。」

當然,儘管杵槻鋼矢未必說到那種地步,『魔女』所轉生的對象是名六歲幼童的事,也算是僥倖吧――由於『魔女』的『容器』尚未成熟而喪失其『魔性』,對想控制她的人而言,可是絕佳的時機。

若是沒那樣,鋼矢或許就會和『白夜』隊一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去找魔女了吧――就深度見解來看,『尋找魔女』的也不是她自身,而是委託給同盟同伴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不無可能說是她叫人當自己風險管理的替身羔羊。

「妳的心情我是明白啦,杵槻鋼矢。雖然不知道說過多次了,缶詰能做到的事很有限――即便是為了幫助自己得以脫離這種困境,不惜予以協助,也不是要怎樣就能怎樣。不……更進一步來說,缶詰能做到的事,說不定或許比妳或大哥哥還少。」

「……什麼意思?」
鋼矢反問回去卻沒得到缶詰的回答――然後返還鋼矢給予的主導權,重回本題。從那對立來看,空空判斷缶詰,或缶詰的前世,和杵槻鋼矢關係果然不怎麼好――嘛,鋼矢也不想被幾乎不曾與人建立過『良好關係』的空空那麼說吧。

「絕對和平聯盟那夥人,把我們當實驗品或實例想讓『魔法』復甦――其結果就是現在這樣,然而失敗也不僅限於這次。這件『服裝』也好,作為魔法少女的女孩子們所說的『魔杖』也罷,都只是失敗的產物。」

「失敗……? 這個?」
空空確認是自己正穿著、這件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裝――雖是感情死到所剩無幾的少年,最初都有所抵抗的華麗女裝,但來到四國也過了六天,如今已完全習慣,毫不介意。

倒不如說,說這服裝是『失敗作』還比較有違和感――好似缶詰從剛才就突然對絕對和平聯盟的實驗不抱什麼期待。

儘管在被當作實驗材料的立場上,也不會想去讚譽吧,然而都能實際再現『魔法』了,還不能說是『成功』嗎――還是『魔女』所說的『魔法』,不是這種東西呢?

會合後完全不想與空空對上眼的『Summer』隊殘黨,為魔法少女『Stroke』的手袋鵬喜所使用的固有魔法『激光砲』,就外行且初學者的空空來看,是感覺的確這就是真正的『魔法』啦……。

「所謂能以『科學』再現的東西……還是能以『科學』開發出來的東西,並不能說是『火星陣』所使用的『魔法』……能算得上是再現的,大概就像地球所發出的『大聲悲鳴』吧。」

「……如果要到『大聲悲鳴』那種程度,才算是『魔法』的話,那絕對和平聯盟確實沒能再現出『魔法』呢,真是的。」
鋼矢自嘲說道。

那既是身為絕對和平聯盟其中一員的自嘲,也是作為魔法少女的自嘲吧――以『魔女』的見解來看,搞不好就連這四國遊戲,都像場幼童的『扮演遊戲』。

話是這麼說,就連地球撲滅軍也一樣――要是再發出『大聲悲鳴』那種玩意,無論什麼樣的科學與英雄都會被擺平。

就是如此超乎規格之外。

『大聲悲鳴』。

從現在起正好是一年前的十月,地球向人類所發動的『攻擊』――遭受那道悲鳴的人類,其數量被削減至三分之二。

無法防禦也無法反擊,只有單方面受到攻擊――當時還只是一般人的空空空也不例外,無計可施地度過那二十三秒。

從那以後過了一年,那道『悲鳴』到底是什麼,始終完全沒被分析出來――地球撲滅軍也好絕對和平聯盟也罷,其他在世界各處對抗地球的組織都幾乎放棄理解,但他們都很明白一件事。

『要是不在下次『悲鳴』響徹前打倒地球,人類就完了――』

……雖然是閒話,不,本來就不是該繼續的主題,十三歲的少年・空空空,恐怕是這世界上,唯一,知道下次『大聲悲鳴』何時會響的人類。

畢竟都從地球本人那聽來,不會錯――話雖如此,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中的大幸,那是半年之後才會發生的事,要是沒在四國遊戲倖存下來,就與空空少年無關了。

即便倖存過來,身處明白有下個危機的狀況也相當有壓力。就算不是那樣,如果知情的不是空空少年,也會受不了只有自己知道第二次『大聲悲鳴』何時會響的狀況吧。

那麼說來,這四國遊戲……四國居民全員失蹤的消息,最初雖被認為是來自地球的攻擊,空空也接受要求來到這裡,然而那時他用不著來就覺得這『不像是來自地球的攻擊』。不認為的理由也有很多,但假設以地球向人類發動的攻擊規模來作為『魔法』的基準,四國遊戲沒能捕捉到的事實,或許就成為絕對和平聯盟沒能再現魔法的佐證。

儘管那與其說是專業,不如說始終是從『本物』來看的嚴厲意見吧――

「既然都那麼說了,缶詰醬妳應該能使用更強大的魔法吧?比如能一口氣解決這狀況的……時空穿梭啊、瞬間移動之類的。」
不清楚如此挑畔的右左危博士有多認真,但缶詰沒上當,「很遺憾,自己還在白秋之刻」如此回應。

「缶詰的『魔力』被極度限制著――嘛,就這樣健康地成長下去,過二十歲之後,或許就能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

「是嗎。」
右左危博士聳聳肩說道。
「不會真的要不慌不忙微笑守護著幼童的成長吧――真的什麼魔法都無法使用?」

「不,若是極度有限的『魔法』,早就用過好幾次了――大哥哥也知道喔。」
突然被拋上話題,空空慌張起來――也不是沒有線索。到此為止的路上,都不知道被缶詰的意見救過多少次了――不過也有太過依賴而嘗到苦頭的經驗。

如果那是仰賴『力量』而自滅的典型案例,缶詰會反覆苦口相勸的理由也不是不能明白。

總之,

「儘管這麼晚才問,妳的先見性是出自於魔法……囉?」
空空慎重地確認,

「對。預知能力,應該這麼說吧。」
缶詰無所謂似地同意。
「也不是說能使用的魔法只有那個啦……但現在就只有那個。」

「預知能力――是絕對和平聯盟無法完全再現魔法的代表例啊。」
鋼矢聽到後如此說道――不過缶詰作為『魔女』的特性,她當然知道吧。
「就算是不完全還未成熟,假如使用妳那種魔法,要CLEAR四國遊戲,即便說不上會變簡單,難度也會下降許多……吧?」

「就說過別那麼說了。被那樣期待我也無法回應――會很為難的。預知終究只不過是預知――倒不如說會減少能夠做的事。那點,大哥哥也明白吧?」

「……也是啦。」

如果那先見性是預知的話,『避免不了的悲劇還是避免不了』這件事,空空是知道的――要是缶詰在此隨意使用那『魔法』,預知出『空空他們CLEAR不了四國遊戲』的話,那個瞬間就全完了。

嘛,聽起來缶詰所說的『預知』,也不會那麼明確就是了……。

「那麼―」
缶詰啪一聲拍了手。

簡單明瞭要結束的信號。

「關於『魔女』是什麼、『魔法』又是什麼的議題,缶詰能說的都說了,到此結束――姑且按照約定,輪到問答時間?如果還有什麼想問的啦。」

「…………」

想問的事。

要說有是有啦――不管是空空、冰上、右左危,連手袋和地濃,甚至是『悲戀』,或許都有還想收集的資訊吧。

但被那麼說,就不知道該問什麼才好也是全員共通的感想。

雖也感覺解除了很多疑問,然而回過頭來,現況似乎也沒甚麼變――確實就如缶詰最初說的一樣。

當然,儘管外表看似幼童,酒酒井缶詰仍是名『魔女』――會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被鋼矢催促得沒能說出來吧,因此即便在此質疑,也不見得會老實回答全部的問題。

在大家都在觀望似地沉默之中,首先開口的是空空――問的雖是平庸的問題,但卻是如果想起自己還在遊玩四國遊戲,一般都該舉手發問的疑問。

「究極魔法,結果到底是什麼?現在聽來――就妳來看,那也是幼稚、殘次的魔法嗎?」

「……不。」

對此疑問,酒酒井缶詰稍微思考後便搖搖頭。空空還肯定以為會被冷淡回應『那當然』。

「唯獨『究極魔法』……或許會相當於『魔法』――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現在缶詰雖不是很清楚,但有那種感覺。最接近原始魔法的,現狀來看是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五大魔法,然而『究極魔法』要是更加超越的話,就算實驗失敗,其結果也有可能說是成功。要是那樣的話,『究極魔法』對人類而言,或許會成為最初成功的案例……在那意味上,CLEAR四國遊戲的『魔法少女』―」

或許會變成人類最初的『魔女』也說不定。

火星來的『魔女』如此說道。



他們的軍議還會繼續下去。

不,過時魔女的雜學閒聊終於畫下句點――接下來開始的,才是八人該爭論的四國正題。

第2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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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話 「找出攻略法!四國遊戲的漏洞。」




追尋夢想就是背負夢想。

而夢想想當然會很沉重。



聽完『魔女』酒酒井缶詰的娓娓道來,即便大致了解四國遊戲的背景――事實上他們也沒前進多少步。

要舉例的話,就像努力去學習棒球的歷史、球棒的製作與使用方法,但其知識在被球棒狠狠痛毆的狀況下,卻完全幫不上忙。

地球與火星的戰爭。

『地球陣』與『火星陣』

還有『魔法』。

就算對至今為止一直模糊不清、正體不明,隨意理解的種種,姑且――始終只是姑且――能做個說明,但從現在起必須得議論的,是『如何從頭腦奇怪的傢伙所揮舞的球棒下保護自己』,或『奪取球棒反擊』的方法。

當然,在此集結的八人,每個人都是以各自的理解,以各式的遊玩風格,短則數天長則近乎快一個月『玩』著四國遊戲。

對這沒有說明書的遊戲,誰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見――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不慎重商量,很可能會反招致混亂。

本身就各個獨樹一幟、非比尋常的八人。

以全員來尋求妥協點的時候,也很可能會找出非滿分的八十分解答,實行不完全合理、徒具形式的攻略法――因此,隊長的絕對設定和風趣的MC穿插是不可或缺的。

杵槻鋼矢熟知那點才除了擁立空空空外,同時也讓自身成為副將,好來掌管場面。

她認為,一個隊伍所必要的就是――

(必要的就是意識的統一喔――每個人的立場、心情與意圖會有所不同也是沒辦法的事,但為了活動隊伍持有力到最大極限,至少要有一個共通的認知。)

共通的認知。

要是遇見『魔女』,出現個對全員來說是新的事實就好了,直到剛才鋼矢都這麼想著,但感覺那計畫很遺憾的與期望相去甚遠。

酒酒井缶詰比鋼矢所想的更――比鋼矢所期待的更沒回復作為『魔女』的自己,與其說那是鋼矢自身撇除戰略也想知道,至今以來都只能霧裡看花的『魔女』來歷,不如說那概略如此仔細聽來,某種意味上變得更加模糊。

儘管知識或情報的增加絕對不是毫無益處,但也有種做了大規模的學習而被相對化,變得難以專心一志攻略四國遊戲的感覺――該說鋼矢很有眼光吧,身任隊長的空空趁勢適時提出『究極魔法』的話題,一次拉回主軸上。

「換個座位吧。」

沒什麼意味,起身的她開始移動――聽完如此宏大的話題,好似大家都感受到場面變得沉重,也沒特別反對的意見,有人敏捷有人慢吞吞地,如『大風吹』般行動。

然後在隨意換完位子後,

「雖說從現在開始就要積極且具體討論如何CLEAR四國遊戲――不過先確認一下基本戰力如何?」
鋼矢像是重回遊玩的根本如此說道。
「以電腦遊戲來說,就是想大致確認全員的現狀――介紹自己與持有裝備之類的。」

她自身本來也想以四國遊戲的意義或為管理者的魔法少女製造課來繼續探討『究極魔法』,然而就這麼以現在的氛圍討論那議題,氣氛似乎會更加沉悶。

在深入那話題前,也需要些明確的材料。

無論怎麼樣的局面,四國遊戲本身是絕望的事也不會變,索性試著把重新審視在此聚集的成員有多少力量,和對其提升自信的作業結合在一起。

在明白魔女是什麼樣的存在後,就來談人類是什麼樣的存在吧――儘管一台非人的機械也混在裡面,嘛,在人造人這意味上,把『悲戀』也算成人類也沒差吧。

「是啊。一有機會就調查自陣的數值,在玩遊戲上可是必須做的事――偷懶不去做的話,很可能在不知不覺間或鬆懈的時候就全滅了呢。」
思維果然很契合,右左危博士很快就察覺到鋼矢的意圖,便附和贊成。在接下來要攻略四國遊戲之際,向大家公開自己能做到什麼、做不到什麼之類的現狀。
「我所穿著的服裝魔法是『自然體』――讓自身的舉止看起來稀鬆平常,不引起觀看者心疑的魔法……,這樣理解沒錯吧,魔法少女『Pumpkin』?」

「嗯……,雖然還有很多應用或延伸,但基本上就是那樣。」
在受原持有人的確認後,「那,下一個換冰上醬」,右左危博士把話題丟給冰上說道。

對不習慣遊戲又和為MC的鋼矢合不來的冰上而言,覺得這種拘泥形式,怎麼也推心置腹不了的現狀確認不做也罷――不如說,服裝的機能姑且不談,有初次見面的人在裡面,不太想詳細說明自身受改造的肉體能力與機能。

但無意中察覺到成為CLEAR四國遊戲關鍵的,不是遊戲基礎的『魔法』,而是不正規介入的『科學』,就無法因個人感情因素而掩蓋自己的能力。

這樣的話要是平時能與空空更無隔閡,事前就告訴他關於『炎血』的變化,『冰血』就好了――不想被認為自己不願意說出不想揭露的秘密,冰上盡可能故作平靜,向大家坦白自己的現況。

以右左危與冰上的公開為開端,隊伍全員都開始重新介紹自己――最後彙整出的情報如下。

『切斷』(空空空・什麼都能斬斷的魔法)。
『臨摹』(手袋鵬喜・複製魔法的魔法)。
『融解』(杵槻鋼矢・把物體融解得黏糊糊的魔法)。
『預知』(酒酒井缶詰・先見性的魔法)。
『水』(酒酒井缶詰・操作水的魔法)。
『不死』(地濃鑿・讓死人復活的魔法)。
『激光砲』(冰上竝生・射出光束砲的魔法)。
『自然體』(左右左危・行為舉止變得自然的魔法)。
『炎血・冰血』(冰上竝生・操作炎與冰的科學)。
『強力』(『悲戀』・力量與速度頂尖的科學)。

順帶一提,為科學產物的人造人『悲戀』,還穿有『爆破』的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裝,但由於是機械,無法使用其魔法(不僅無法使用固有魔法,『悲戀』也不能飛)――

嘛,『悲戀』會穿上這件服裝,始終只是趨勢的行使,何況魔杖也是『沙法師』的魔法少女『Verify』的所有物,與服裝並不成對,這件服裝給『悲戀』穿,確實是適切的判斷吧。

試著向地濃打聽後,『Winter』隊其他四名魔法少女都連道具一同炸死,也就是說不能期望再取得魔法少女的服裝或魔杖――從現在起無論制定什麼戰略,都必須以這樣的裝備來CLEAR四國遊戲。

總之。

大家雖只隱隱約約感覺到,重新回顧來看,與其說非常富有變化,包含『炎血』與『強力』這兩項科學來思考的話,不如說是相當完整的軍勢。

儘管成員和其關係性過於特殊,怎麼也樂觀不起來,但若是長遠且公平來判斷,都有這種勢力還CLEAR不了遊戲的話,那就很可能是隊長相當的無能。

在那意味上增加了空空身負的壓力,不過藉由這現況的確認來減輕場面氛圍的沉重也成功了。

誰都想不到玩到這裡魔法種類會如此散亂,但這陣容其實也只是某種必然。

不如說絕對和平聯盟的隊伍編成原本就很奇怪。其組織在成立四個魔法少女隊伍……『Spring』隊、『Summer』隊、『Autumn』隊、『Winter』隊這四個隊伍時,刻意實行偏頗的編成。

雖不是都『同一個魔法』,但每個隊伍很明顯都是以使用分類上相近系統魔法的魔法少女所組成。

因此,如果集結四國四縣各處(或從外部)的魔法與魔法少女來編成隊伍,就算隨機抽取,自然也會富有變化。

「絕對和平聯盟會單調地將魔法少女偏頗分配給每個地區,不是因為那樣比較實際,而是在試驗――吧。」

儘管研究領域不同,右左危博士如此陳述身為研究者的見解――嘛,大致就是那樣吧。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也沒有反駁。

酒酒井缶詰這名『魔女』的前世,也就是前身,被當作為了使魔法復甦而作為樣本的實驗品這事實雖令人黯然神傷,但思考一下幾乎在場的所有人,其立場都與她差不了多少。

能憐憫同情實驗樣本般處在高位的人一個也沒有――在作為玩家參加四國遊戲的時間點上,就全員都是白老鼠了。

「似乎只有管理方的魔法少女隊伍,『白夜』隊的魔法沒有偏頗……」
和其隊員有戰鬥過一半以上經驗的冰上向空空報告。              

『風』・『火』・『水』・『木』・『土』。

其中『水』之服裝與魔杖,目前為我方陣營持有就是了――

「嘛,偏頗與否都是之前的事,倒是『白夜』隊所使用的魔法,感覺級別有點差距呢。五大魔法,就像我之前所說的……,想盡可能避免衝突啦――也是為了達成誰都別死的努力目標。」

空空思考著――擺起在思考的樣子。

雖是以沒辦法反駁,被鋼矢巧妙地捧上台的形式,但姑且舉止有像個隊長的感覺。

「這麼來看,即便談到能力特性之類的,到最後總覺得仍像場力量遊戲一樣……,光是春秋戰爭,就看到各式各樣的魔法,不過讓我最有危機感,還是『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水』魔法……」

就算空空手上有『切斷』魔法或其他什麼的,他也不認為能抵擋住那種使一級河川吉野川氾濫、逆流至大步危峽規模的魔法。

原始魔法。

那的確能說是相當接近『魔女』身分的『魔法少女』……,即便擁有豐富的成員陣容、空空或鋼矢所研究的出奇策略來對抗,實際上還是非常擔心到底能產生多少效果。

「關於那點,最起碼的安慰是在CLEAR四國遊戲時,與『白夜』隊或魔法少女製造課對決既不是必須條件,也不是必要條件吧……,不如說管理方也期望我們CLEAR遊戲。」

再具體點來說,管理方想要CLEAR四國遊戲後取得究級魔法的,不用說當然是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像被空空、冰上或右左危博士等人從地球撲滅軍來的勢力搶奪『究級魔法』的展開,他們一點也不期望吧。

特別是『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期盼魔法少女『Pumpkin』――即杵槻鋼矢會成為CLEAR四國遊戲的玩家。

不過聽冰上說,為『白夜』隊上司的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倒是希望魔法少女『Stroke』――即手袋鵬喜會得到究級魔法,看來對面也並非意見一致。

就空空個人的心情來說,只要終結四國遊戲,誰最先CLEAR老實說都無所謂,然而一考慮到後面的情況,就不行草率隨意――不如說接下來該議論的,或許就是那點。

放肆遊玩遊戲的善後。

戰後的處理。

被說一天只能玩一小時的遊戲,也持續快將近一個月了――其結束的方法可不能犯錯。即便到此為此全都是失敗,唯獨最後的最後,結束的方法絕不可以失敗。

「儘管一再強調,空空。避免和『白夜』隊衝突會比較好的想法我也投一票贊成,但我想四國遊戲不像是認真照指南走就能CLEAR的系統喔――不如說一點也不User Friendly(方便用戶)吧。話起來,現況是絕對和平聯盟實驗失敗所造成的結果,我們玩家不該一味除錯許多BUG的不完全遊戲。」

「嗯,那我明白……,以最糟的可能性來思考,連作為獎品的『究級魔法』,都未必能真的得到。」

那比起說是最糟的可能性,更可說是絕對的可能性――因為四國三百萬人的犧牲,與空空他們至今為此的努力,全都會沒了意義。

但十分有可能。

不如說從失敗開始的遊戲,會以失敗收場也是當然的歸宿。

要是『魔女』所說唯一值得冠上『魔法』之名的『究級魔法』真的只是空想,就沒辦法確立今後的方針了,所以那裡只好無視、撇開目光地向前進……還是說全都白費工夫時的應對,也要事先考慮?

該說什麼即興台詞嗎。

該事先思考一下嗎。

「不過,或許這是因為我是部外者所以才那麼想,但照管理方的意圖遊玩,感覺也挺危險的……,為了避免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網羅所有的戰略,首先,我想問問鋼矢小姐。」

像在闡明般的開場白後,空空提出提案――從那裡進入戰略會議。

「在此放棄遊戲,有多少這種想法呢?」



如果說有沒有,那當然是沒有。

要是被問有多少,那肯定完全沒有――不僅是受問的鋼矢,參與會議的人大部分也那麼想。儘管沒那麼想的,是像『悲戀』那樣在與人類相同的意味上,無法思考的兵器,但就算是她,若是被要求發聲回應的話,也會回答同樣的答案吧。

「在說什麼話啊,空空桑。」

如抓住絕妙責備空空的時機般如此說道的,當然是地濃――她並非像手袋少女那樣對空空少年有反抗心理,而是只要有強力抨擊別人的機會,就不計得失火速攻擊的那種伶俐性格的人。

「說要放棄大家拼命玩到這裡的遊戲什麼的,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請思考過再把話說出來好嗎。」

「不,我可沒理由被妳說到那種程度……」

對地濃有多無理的找碴,都完全習慣了,空空倒是認為這次她的反駁幫了大忙――說明變得容易。

「不記得嗎。地濃小姐。我這是在採用妳的意見喔。」

「你覺得我什麼都會記得嗎?」

「…………」

那反駁也非常出色。

空空和地濃的一來一往,也是同世代的同伴間會做的事,不像冰上與鋼矢,或鋼矢與缶詰那樣戰戰兢兢,反倒如此不符場合的畫面令人會心一笑,沒有人來插嘴介入――甚至是對兩人都沒好感的手袋也失笑了。

對啊,要是之前場面氛圍能活用地濃來減輕就好了,甚至是鋼矢也如此反省,但不用說空空不是為了要緩和氣氛才開玩笑做出這種提案。

「當不清楚絕對和平聯盟的高知本部在哪,於桂濱進退不得的時候,妳不是說了嗎。之前雖不行就直接飛往大海退出棄權――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和那大致相同的提案喔。」

其實並非『相同』。

那點空空雖也明白,但覺得就當作一樣會比較容易理解,才選擇那種說法。

「有說過那種話嗎,我?」

真的不記得了。

不只記憶力驚人,心臟也挺大顆的。

明知不該欽佩,卻欽佩了。

但這樣至少地濃要獨自一人收集全部蔓延在四國的八十八個規則,CLEAR遊戲取得『究極魔法』,似乎是不太可能。嘛,要把八十八個規則全部記住,對空空都絕非簡單的事……

「可是我有自覺自己都一心一意,貫徹認真一絲不苟地專注於CLEAR遊戲上的遊玩風格呢。」

要是連記憶都開始捏造,就真的末期了――空空「或許是那樣吧」敷衍迎合她說道,做了就無心少年而言幾乎不會做的事,進展話題下去。

轉身面向鋼矢。

「嘛……,在德島縣的階段,我也曾向鋼矢小姐提過呢。暫且退出遊戲。」

「……空空,你沒故意說得好像提出沒什麼大不了的提案吧?說像前例自己終究只好遵從那樣……但那兩個案例,情況完全不同吧?」

果然沒能蒙混鋼矢。

意圖雖難以揣測,但仍阻止空空想趁不清不楚的時候進展議論――是名嚴厲的副將。

即便不說是唯命是從,要是直屬部下的冰上,也許就會許可,或放縱吧,所以她在此感謝鋼矢――不過若是鋼矢繼續說些太嚴厲的話,冰上就打算毫無條件站在空空這邊。

「不同,是嗎?」

空空姑且先裝糊塗。

顯而易見的掙扎。

「不同對吧。要說什麼不同,狀況完全不一樣――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如果主張以往有兩次的案例,但這兩次都是失敗的。在我們一時想從大鳴門橋退出時,遭遇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妨礙……,和空空和地濃想從桂濱退出時,黑衣魔法少女『Scrap』也來阻礙對吧?若是一般人就算了,我們這種等級的玩家要是想離開四國,為管理者的『白夜』隊肯定會來阻饒――別說是要避免與『白夜』對衝突,根本就像自己把那夥人叫過來一樣。」

要說是前例,還真是不可想像的前例。

嚴謹來說,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未必是為了阻止空空與地濃的脫逃,才現身於現場,土佐腔的她所監視的,始終是春秋戰爭的將來――但即便如此前例還是前例。

「另一種呢?」

「無論是在德島縣那時,還是在高知縣那時,都是在遊戲深陷泥沼時,作為對應的退出吧?德島的情況是和『Giant Impact』的碰面失敗,不知道接著該採取什麼行動的時候――高知的情況,空空你剛才也說了,找不到目的地,進退兩難的時候……,總之不管哪個案例,都只是次善之策的脫逃案。現在遊戲狀況既進展得下去,也組成如此強大的團隊,CLEAR都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嗎,CLEAR。」
關於那點,不覺得狀況有多少變化就是了――空空這名不擅長談話的少年,罕見地正面反駁了。

的確到此為止也說過這是場『無理GMAE』不知道多少次了――鋼矢自身也那麼說,作為全體評價如此認為。隨著遊戲進度的增加,難度會越來越顯著。

儘管還沒具體核對過――即使總計在場全員收集到的規則,也只聚集到八十八個規則中的一半左右吧。

「由於競爭對手的數量減少……,不如說,大概,目前在玩四國遊戲就只有我們,而覺得雖沒到簡單,但只要想出辦法,CLEAR就會手到擒來,然而該怎麼說呢,實際上感覺也和遊戲開始時差不了多少。」

「…………」

「進一步來說,就算CLEAR遊戲,那也像在絕對和平聯盟高層,四國遊戲管理方的手掌上一樣――也有種不該如何是好的心情。」

雖停止含糊不清的說法,但那比起說是空空獨自的見解,更像是只有地球撲滅軍的人才有的視點。

冰上回想一下自己在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遊戲進行陷入僵局時,也有離開四國這想法――果然會產生我們為何不得不替其他同業擦屁股的感受。

在與地球的戰爭之際,就算承認『究極魔法』的可用性,也無心幫其他組織取得力量――說起來,目的根本就完全不同。

空空是以調查異變這名目而來的,冰上是要幫助空空,右左危博士是要尋找自己的愛女『悲戀』,才會來到四國――不行說因為目的都達成了,就空手而歸,但可沒理由發揮心腸想顧及絕對和平聯盟的面子。

儘管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並非敵對,不如說是締結協定的關係――但業界的NO.1和NO.2會敵視彼此、互相試探,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極端來說,作為地球撲滅軍的高層,甚至是在此擊潰絕對和平聯盟還比較高興吧――就算各部署現在能夠協調,組織本身仍是個持有意識的整體。

「……沒什麼,我只要終結這場四國遊戲,『究極魔法』什麼的,地球撲滅軍拿走也沒關係喔?」
鋼矢所說的話,是真心的。

雖然也有親手殺害『白夜』隊一人這私人的內情,不過主要還是她認為絕對和平聯盟已經無法重建了――而且毫無疑問,地球撲滅軍會順便將擁有如此本領的她一並帶走。

「啊,不,鋼矢小姐。說在手掌上,還有另一個含意……,不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嗎?」

「不可思議? 什麼?」

「那個ー……」

難以說明。

那裡或許真的是空空個人獨特的感覺問題――不知道是否有感情的自己的『感覺』到底靠得住多少,這世上最沒自信的,別無他人就是空空他自己。

「總之就是,為什麼『白夜』隊的五人……現在是四人吧,『白夜』隊的四人,不曾想自己取得『究極魔法』呢,這樣。」

「? 那……」
鋼矢思考後,暫且認真回答。由於是對質問不太會回覆這種模範解答的乖僻少女,自己也抱持些許疑念。
「因為她們是管理方的魔法少女,沒有參加四國遊戲的資格……吧?」

「對,我也是那麼聽說的……,嘛,要說的話,就像製作猜謎問題的製作人,不能當答題者一樣……,因為要是那樣,遊戲開始前就會決定好誰輸誰贏了。」
但是,空空繼續說道。

不習慣在人們的注視下說話,而在說話的時候,頭的角度變得越來越低。

「遊戲不行內定贏家的理由,思考一下也不是很清楚。不,倒不如說,如果那樣能比較容易CLEAR遊戲,就沒有不做的理由了――剛才也談過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魔法,與一般魔法少女所使用的規模不一樣,但實際上,要是鋼矢小姐或『Autumn』隊與『Spring』隊的隊長級別的魔法少女,從遊戲開始就使用『風』、『火』、『水』、『木』、『土』的魔法,肯定會使四國遊戲更順利進行不是嗎――明明有那方法,為何黑衣魔法少女們,卻受限於管理方呢?」

「……如果我――」
右左危博士把空空有點錯綜複雜的台詞,整理得容易理解――儘管不是為了空空吧,大概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因為容易受誤解的英雄的笨口拙舌,而把關於四國遊戲的新觀點就此埋沒。
「如果我是黑衣魔法少女的話――就會把管理者的立場全部扔掉,或徹底無視崩潰邊緣的絕對和平聯盟的命令,巧妙背叛其他四名同伴,盡可能利用持有的特權,一人把四國遊戲CLEAR,獨吞『究極魔法』――或許啦。」

或許啦,即便以比較柔和的話來說,也完全不會減輕那狡詐暴虐的設想,敏感的手袋都臉色鐵青了,但極端來說,就是這麼回事――能說是與空空認真談話過的黑衣魔法少女,雖只有『Scrap』一人,但至少就她來說,看不出來是對組織有強烈忠誠心的類型。

不如說,連自己作為管理者的任務,都推給玩家的空空――絕不認為是個一絲不苟,生理上不允許背叛或利己類型的魔法少女。

「黑衣魔法少女們,為何不趁亂取得『究極魔法』――也不能不考慮是滿足於手頭的魔法啦。」
右左危博士像沒有特地對象、自言自語般,對空空所提出的新觀點津津有味地連接上話語。
「不過,得到強大力量的人,通常會想得到更強大的力量呢――要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天降般取得那種無限制的力量,就更會如此喔。」

「……不只是趁亂,從一開始就不那麼做。」
儘管難以測量和右左危博士之間的距離感,空空在此姑且補充。唉,要是有能精密測量與他人之間距離的測距器就好了。
「雖還沒有詳細打聽到……,原本,四國遊戲的實驗規模並沒有到四國全境,而是在瀨戶內海的無人島,由『Autumn』隊和『Spring』隊的魔法少女,總計十人來進行的才對,就像生存遊戲一樣……所以,『Autumn』隊和『Spring』隊的魔法少女們才會比『Summer』隊或『Winter』隊的魔法少女們更了解四國遊戲的內情,……那暫且不談―」
越說越不得要領是因為在空空腦中,意見都還沒匯整好――也擔心會結巴說不上來,勉強接上話語。必須得在大家耐心等待的期間定出結論。
「若是以那麼少的人數來進行實驗,我想從最一開始就讓『白夜』隊,以玩家的身分參加會更好吧。或許是在四國遊戲演變成這種規模,參加人數與被害人數都不明的情況下,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紛亂,而遊玩慎重起來――但從最初的時間點,『白夜』隊就沒打算參加。而以組織的立場來想,夢寐以求的『究極魔法』,卻想委託給自己以外的魔法少女――妳覺得呢?」

「你這麼問我也……」

鋼矢不禁苦笑。

自己的思維雖也相當異常,時常找出事物的本質,但空空更勝一籌。

不,也許不是找出事物的本質。

而是感情已死的少年,正因為感情已死,才既沒成見也沒偏見,僅平視著一切事物――如果各種的心思與臆想,也就是人類的感情通通排除掉後再思考的話,『白夜』隊的行動確實有些可疑。

說是這麼說,也不知如何回答。

剛才右左危博士雖說些『如果我是…』之類的話,臆測『白夜』隊少女們的心理,但鋼矢認為要是實際站在那立場上,大多人只會唯唯諾諾,徹底做好自己管理員的工作吧。

儘管擔任魔法少女這死亡率高的工作,然而為了在組織生存,仍見識過各種人的鋼矢――知道人是非常怕麻煩,即便拔除倫理的跨欄,也不願背叛或獨行的生物。

因為『感覺之後會很麻煩』這理由,人通常不會被背叛人――『白夜』隊的魔法少女照理已經算是組織的高層,如今不會想以現役身分去冒險工作也是人之常情。

少女比成人所思考的更老成。

「非說不可的話……我想她們是覺得,危險的遊戲遊玩,就交給底層的魔法少女,贏家取得『究極魔法』後,再搶過來就好了吧。」

「對。如果那是有可能的第一個可能性,那第二個可能性――作為獎品的『究極魔法』,取得的風險會相當高是理所當然的事,那持有的風險不也和取得一樣,甚至比取得的風險還高嗎?」

「…………?」
說到這,鋼矢還是不明白――並非鋼矢太遲鈍,而是空空的表達難以理解。空空自身也在邊摸索邊說話,無法一步就深入核心。

與那種纖細敏感一概無緣,倉促行事為基本的右左危博士,

「總而言之,空空室長應該是想這麼說吧。」
在此代替他發表意見――不過以代言來說,她的表達過於激烈,稍微脫離了空空想說的話。

只是在這種場合下,反倒非常適切。

「比如,CLEAR遊戲,漂亮取得『究極魔法』的玩家,壽命會減半啦、失明啦、魂魄會被奪走啦、死後會墮落地獄啦,支付那種無法挽回的代價――吧?」

無法挽回的代價。

那正是空空想說的事。



魔法,是不需要代價,以無窮無盡的能量為基礎的永動機關――右左危博士先前是這麼表達的,然而為『魔女』的酒酒井缶詰,卻對此表示否認。

即便解讀不了缶詰的真意,為了取得『究極魔法』,確實也要付出一定的勞苦――迫使的現狀下,認為『魔法』是不用代價償付的想法,或許是不太正確的。

如果四國的魔法少女們既沒特訓又沒努力,就得到夢幻般方便的『魔法』,那種話聽起來也能說像在忌妒吧――然而就大部分的魔法少女都英年早逝的情況下考慮的話,她們也沒佔多少便宜。

既不是『火星陣』也不是『魔女』,只是平凡的人類操縱『魔法』會伴隨相對風險的話――已經使用強力魔法而冒很大風險的黑衣魔法少女集團,『白夜』隊,自然而然也不願意冒更大的風險,去取得更強力的魔法。

節制。

極端來說,『究極魔法』若是入手就直接連結死亡,通曉魔法的絕對和平聯盟高層大概會想避免持有――進而把危險的鬼牌推給低層吧。即便那鬼牌本身是多有用的萬用牌也一樣。

空空對四國遊戲的通關獎品,『究極魔法』的見解,經右左危博士的支援下,大家都恰如其分地了解到了――然而空空不是為了要大家分擔思考『白夜』隊魔法少女們的心思,而表達那見解。那種共鳴能力他可是一點都沒有――始終是作為本題的佐證,才提倡那種假說。

「也就是說……,即便能順利以這隊伍CLEAR四國遊戲,狀況或許也不會改善。反倒很可能開啟更深淵的地獄。」

開啟更深淵的地獄這句話,是挺與空空實際年齡相符,有點孩子氣的表達,但就他來看,那不能說是比喻,而是充滿實感的話語。

對一直以來輪迴每次絞盡腦汁度過難關,就會開啟下個難關入口這展開的他來說,不認為這場四國遊戲『只要CLEAR結束,就會可喜可賀平安落幕』。

就算魔法少女『Pumpkin』或魔法少女『Stroke』成為四國遊戲的贏家,如願以償取得『究極魔法』――也許只會變為下個悲劇的開端。

成為新遊戲的啟動按鈕。

空空覺得,黑衣魔法少女們與魔法製造課課長那夥人既然想把鬼牌推給鋼矢和手袋――那索性放棄這選項也會自然成立吧。

那才是突然問鋼矢『在此放棄遊戲,有多少這種想法呢?』的真正含意。

這麼一來從最初開始,想按順序說明的空空少年終於傳達到他想說的話,嘛,他也不是因為能言善道才被當成英雄。那點,是與鋼矢或右左危博士決定性的不同。

「……雖說放棄遊戲,但也不是純粹離開四國退出啦,只是吹吹風,稍微擴展一下思維吧?比如在這片燒盡的原野悠悠哉哉聊個天南地北,繼續露宿下去?」
右左危博士又如此極端地說道――極端是極端沒錯,但也是淺顯易懂的比喻。

「我們在這露營等到不耐煩的『白夜』隊親自出馬玩遊戲――這種感覺嗎?」

「……不是說那麼具體的計劃啦,也明白不可能會這麼簡單。」
空空肯定回應。
「不過就算CLEAR再難,我們也有這麼多人――這麼多人才聚集,而且像剛剛所確認的,既然有各式各樣的『魔法』,像是要隱身躲到『白夜』隊找不到,或抵禦攻擊自保之類的事,不是很簡單就能做到嗎……」

再加上,那種遊玩風格――非遊玩風格――也沒和最初主張的努力目標『誰都別死』互相矛盾。

若是避免戰鬥、徹底防禦、放棄遊戲的話――就沒有出現死者的可能。

當然這,該怎麼說呢,與其說『僅此而已』,不加掩飾來說,就是不顧羞恥的戰法――更是『感覺之後會比想像來得還麻煩』的提案。

很難說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妙案――從隊長口中說出來也感覺有點懦弱。

不出所料,以挑別人意見毛病為自己最大喜悅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地濃鑿,

「嘛,還算可以,這主意是不壞啦―」
完全以一副傲慢的口吻說道。
「不過總覺得像消極的防衛方案,怎麼也提不起勁呢。」

「提不起勁正好喔。因為就是什麼也不做。不如說有幹勁才是多餘的――總的來說,需要的大概是耐性吧。」
不愧是朝夕相處過數天,空空如預想到地濃會那樣發牢騷般如此回覆。

「可否發揮能忍耐什麼都不做的忍耐力……,和是否能放棄玩到至今為此的遊戲是嗎?」

「對。不過害怕存有不明風險而放棄『究極魔法』,難免之後會被誹謗成膽小鬼。所以比起忍耐力,更需要的是相信自己,貫徹自我的力量。」

認為說得蠻有一回事,很有道理似地同意的地濃――其實只是個單純想挑毛病的少女,也很明瞭只要確確實實反駁她,就會乖乖退回原位。

「無法判斷實際會如何以外,這不是已經變為心情上的問題了嗎,室長?」
冰上對空空說道――就她而言,只是要空空的提案,基本上是不打算否定的,但即便如此,該說的話還是必須得說。

「嗯。心情上的問題?」

被空空催促,冰上接著說道。

「因為現況下,以這隊伍來玩四國遊戲並沒有陷入僵局――像之前杵槻小姐所說的,遊戲的進行並沒深陷泥沼。要說明白的話,會有種沒告一段落的感覺。」

「沒告一段落。大概是吧。」
空空同意肯定。

儘管年齡差逆轉了,但終究是上司與部下的關係,冰上對空空說敬語,空空則不對冰上使用敬語――對在年功序列的體育系社會成長的空空來說,反倒是有點拘束的來往,然而冰上的頑強嚴謹對此絕不讓步。

順帶一提,兩人這樣的關係,右左危博士一直以為是在玩『彆扭女子的特殊PLAY』,但並沒有說出口――就算是看起來自由放肆的右左危博士,姑且還是會劃分可以講和不可以講的話。(譯:こじらせ女子/彆扭女子,意指對於流行、打扮、戀愛等事物不擅長,且缺乏女性魅力的女性。並非針對外觀之要素或實際的異性緣好壞,而是針對內在部份,特徵為不擅長撒嬌、裝可愛,被誇獎時反而感到自卑等。)

對這不如意的誤解(理解?)毫不知情,冰上繼續向上司做業務報告般說道――儘管些許意識到鋼矢的目光。

「或許會覺得有必要告個段落嗎,但要是考量到之後潛伏期間的長度,就變得相當重要。在邊迴避八十八條規則,邊藏身閃躲『白夜』隊的時候,如果八人裡的誰開始想『要是再玩一點遊戲就好了』的話,就白費力氣計畫了。」

隊伍分裂――依冰上看來,正因為是人才豐富、裝備強大的隊伍,才更要擔心『拆夥』的問題。

那對和放火魔的親生弟弟,持續姊弟吵架吵個沒完沒了的冰上來說,是個刻苦銘心的教訓――雖說是隊伍,但這八人終究像拼湊而成的烏合之眾。

即便只考量地球撲滅軍的勢力,也完全不能說步調很合拍――冰上只勉強配合得上空空的腳步。

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以及『魔女』這四人,與其說關係不怎麼好,不如說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在保持不必要的間距,彼此接觸也不會有什麼好回應的關係。

嘛,撇除無法判斷的『魔女』在外,其他三名魔法少女――明明是三個女孩子聚在一塊,卻一點也不吵。

以二十七歲的冰上竝生,也就是大人的觀點來分析這群正值青春的少女們――鋼矢警戒手袋,難以應對地濃。手袋厭惡鋼矢,不善面對地濃。地濃……,勉強來說,只注意鋼矢,不怎麼在意手袋。

雖沒有到三人互相牽制、意見不合的僵局,但這看起來就像女子的社會縮影――如小時候看的動漫般,關係友好的魔法少女團隊,是不太可能組成的吧。

更別提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的同盟了,到底成立不成立都還模糊不清。儘管冰上並不打算講上司壞話,然而成為隊伍核心的是空空少年這件事,就常理來想,是很危險的吧。

若是短期共同行動那還行,沒有其他選擇的話就算了,這種拼湊出來的團隊會不紛爭長期友好相處到『白夜』隊不耐煩,冰上怎麼想也覺得不可能。

「那,冰上小姐……,不,『篝火』的意見是至少先玩四國遊戲到告個段落,或哪裡陷入僵局的話,那時再放棄遊戲就好的這種感覺嗎?」

「是。也就是次善之策啦……」
儘管原本帶有苦肉計的性質,不過冰上想想難得這是空空擔任隊長的隊伍,即便有風險,多少也該去挑戰。(譯:這裡的苦肉計跟之前一樣,是指逼不得已的手段或方法。)
「起碼,確認持有『究極魔法』到底有什麼風險、是不是真的有風險,再放棄遊戲也不晚。」

「要說早晚的話―」
在空空回覆冰上的提案前,杵槻鋼矢搶先插嘴――場面氣氛瞬間緊張起來,但鋼矢自身不怎麼介意的樣子。
「也能說已經太晚了喔――冰上小姐,看妳一本正經,應該不怎麼玩遊戲吧?」

「……是做得到附和對方的程度啦,那又怎樣?」

「不,剛才我雖用『遊戲深陷泥沼』來表達,但這句話除了『進行陷入僵局』外,還有另一個意義喔――『埋首遊戲』。」
更進一步來說,就是遊戲中毒的意思――鋼矢如此說道。用不著說明,那種用語冰上也能區分使用。
「前者的情況是『落入陷阱』、『陷入困境』之類的意思,嘛,要是那樣就近乎完蛋了――但如果是後者的意思,那就真的完蛋囉。」

「? 什麼意思? 儘管不覺得會上癮四國遊戲啦――快樂玩這遊戲的玩家,一個也沒有吧?」

「會上癮的理由,不一定是『因為快樂』。不如說到了中毒等級的人,儘管會不情願、想放棄、簡直就是地獄,卻仍繼續埋首在遊戲之中喔――接著漸漸不在意生活作息,人生整個破滅都不會停息。」

「…………」
要說的話是理解了,但說得好像在教自己一樣,就難以接受她的意見――冰上邊留意別把敵愾心表露於臉上,
「所以?」
邊暫且繼續問下去。
「妳到底想說什麼呢,杵槻小姐?」

「我想說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想忠告妳一下,『想做到告一段落再放棄』的這種想法,是遊戲中毒的典型初期症狀。」

「……嘿―」

總之,很明顯在反對冰上剛才向空空提出的妥協案――而且還辛辣滿滿地摻夾諷刺。

我不冷靜的話可是會開打的,不行不行,冰上雖這麼想,但在那麼想的時候,就比想像來得不冷靜了。話說即便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在穿上魔法少女服的時間點,她就把冰上美人的稱呼確實奉還。

更進一步來說,鋼矢也不是要惡意刁難冰上,才夾雜諷刺――而是單純出於她天生的性格。在她來看,陳述反對意見之際開開玩笑挖苦人,場面比較不會尷尬,然而冰上卻沒有足以承受玩笑的度量。

當然,鋼矢還是十七歲的少女,已經很努力了,但要勝任MC還不夠格。

注意到自己似乎無意中踩到別人地雷的鋼矢,「空空你覺得呢?」,作為緩衝向她上司求助。

「嗯,嘛,我想空空也不會繼續遊戲吧。」

「哼……,是沒錯啦。不過,中途放棄遊戲,心情會很糟的感覺我也能理解。就連肌肉訓練、揮棒動作,我都想做到一定數量再結束呢。」

空空沒有刻意要取得平衡,但總的來說是偏向冰上的意見,使她稍微恢復了情緒――不過問題可沒因此而消失。

冷靜思考一下,儘管不是遊戲,冰上讀書的時候,她確實也會有心想要『讀到一個段落』、『讀到某一時間』,卻讀個沒完沒了,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的情況。

『段落』這概念,往往會太過主觀,而延長個沒完沒了,若是無知地以『想推進到某個進度』的心情,繼續四國遊戲下去,那個『段落』最終就很有可能變成『遊戲的全滅』。

宛如手頭的錢不輸光就停不住的賭客――那完全不是冰上提出妥協案的本意。

「讓遊戲適當結束,就會止於只是想放棄喔。唯有不存檔,也不留備份,不想玩就直接切掉電源,才是真正放棄遊戲。」
意外地,這也不僅限於遊戲上呢――鋼矢以有點教訓的措詞說道。不過冰上這時並沒有因此又焦躁起來――當然不是突然產生出什麼大人的餘裕,而是總覺得,那個口吻,聽起來像是在敘述自己的失敗談。

覺得――或許鋼矢也有想放棄卻放棄不了的事。

嘛,要說的話,她們一直參戰人類與地球之間,綿延不絕的戰爭本身,就是『想放棄也放棄不了的事』吧。

「那―」
冰上問向鋼矢。

比照剛才,話中的刺似乎都拔除了一樣。

「說了這麼多,杵槻小姐是贊成空空室長的提案囉?考慮該採取在此放棄繼續玩四國遊戲,『究極魔法』與善後都交給管理方的立場?」

「無論贊成與否,隊長的意見是絕對的喔。空空要那麼做的話,我就不會反對――不過還是會為了備齊方案做一些建議啦。」

「是嗎……」
那麼立場幾乎和冰上一樣。

沒有對立的理由。應該沒有才對。

「『段落』什麼的先不管,時機的確不壞喔。就管理方來看這個主意,明明來到四國遊戲的最終局面,倖存的玩家卻團結一致,聯合抵制遊戲。想著春秋戰爭也終結了,終於可以『CLEAR』,獲得『究極魔法』的時候來個翻桌不幹,肯定會很焦躁吧……,那麼要等她們不耐煩,或許不用多少時間呢。」

「或許不用多少時間呢。」
複述鋼矢台詞的,是左右左危。

因為在空空提起本案的時候也幫忙支援過,冰上確信右左危博士也贊同這個想法,但在這場面她所提出的質問,也稍微嚴厲些。

「或許不用多少時間呢――說是這麼說,具體來講到底是多久呢,杵槻小姐?實際估算下來,我們有可能在那期間一直藏身下去?」

「……不,這只是大概預想,實際會被縮短多少並不清楚。既不會太短也不太長的那種感覺吧。」
鋼矢做出慎重的回覆。

嘛,以很明顯就是頭腦派,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右左危博士為對手,之後很有可能會被暗算而無法回覆適當的回應吧。

「哼嗯。那樣啊。」
即便如此,右左危博士仍深思那回答似地自言自語。
「不過,至少明天內要全部解決之類的,不用那麼做也沒關係嗎?」

「? 那個嘛……」

不管怎麼說,內含『白夜』隊的四國遊戲也好管理者也罷,不會那麼沒耐性吧。四國遊戲舉行也快一個月了――即便玩家一兩天沒有動作,都只會認為是在誤差範圍內。是為了之後行動而暫且休息,鋼矢和管理方都會那麼想――現實來看,如果要『白夜』隊對玩家的不行動有所反應,少說也需要一兩週的時間吧。

「要是時間過太久,別說是『白夜』隊,連外部來的干涉或許都會有……,但起碼左博士和『悲戀』還在這裡,我想可以抑制住地球撲滅軍一段時間。」
冰上向空空如此說道――或許不用再說一次,但以防萬一。

到底是『白夜』隊會先不耐煩,還是地球撲滅軍會先不耐煩,會變成這種話題吧?不,事情拖太長,海外對抗地球的組織很可能也會來干涉……那可是完全要不得的可能性。

儘管冰上在啟程來到四國之際,海外的組織到最後都還在靜觀這次的騷動――但認為它們全都還以為四國異變是來自地球的攻擊,也有點樂觀吧。如果『魔女』的真面目,是原本散佈於世界上的『火星陣』,照理也會有像絕對和平聯盟那樣,知道『魔法』的存在卻把它當作企業機密,想獨佔窺探的組織在世界上。

那種集團,應該會帶有濃烈興趣『靜觀』著四國遊戲的動向――而那動向要是完全停止的話,會來干預的可能性就極高。

即便地球撲滅軍和國內其他對抗地球的組織結締過協定,也不是無期限、無限有效的吧――再加上情報原本就被遮斷,如今外部會怎麼行動也只好任憑想像。

「嘛,情報被遮斷的事彼此都一樣……,並非雙向性,而帶有喪失方向的感覺。包含地球撲滅軍的外部也好海外也罷,暫時都不會行動吧。」
右左危博士說道。
「不如說時間過得越久,那邊越會認為『多半騷動只會發生在四國內的樣子』――這麼一來,觀望的態度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改變。無論是看成地球的攻擊,還是魔法的實驗,四國遊戲是貴重的現象這件事本身是不會錯的。」

「那麼說也對。」
那方面雖是怎麼說大致都說得通的部分,不過既然是不明室室長的她所說的話,姑且會有一定的說服力,冰上對此表示同意。

然而鋼矢和冰上不同,聽了右左危博士那麼說,也無法放下心來――反倒覺得勉強壓抑住的躁動,要一次湧上來。

果然。

杵槻鋼矢如此想著。

(果然,這博士一直在意著『時間』……?)

而且――又是『明天』。

照常理思考,再怎麼樣『白夜』隊也不會一天就不耐煩的事,用不著問也應該明白――故意問那種事也沒意義。

儘管如此,右左危博士還是無意似地追問鋼矢,不會是她把『明天』,當作一個基準吧?」

時間限制。

那種東西,明明應該不會有了。

……還是,她嘴上這麼說,其實也在找『正好告個段落』的時機――明天是十月三十一日,十月的最後一天。

要是在那裡結束四國遊戲,誰都會覺得是『正好告個段落』吧。

空空空為了調查異變而前往四國時,作為時間限制所劃分的『一個禮拜』――雖只是隨口說說,截止為一週後沒什麼必然理由的樣子,但就連那期限,都是以『七天』這『正好告個段落』為基準,不是那樣的話,就肯定是以月曆上的最後一天,十月三十一日作為基準。

只是碰巧一致罷了。

那樣思考的話,雖可做出合理的說明,但也覺得只是勉強讓自己理解。

這種觀點本來就不是自己的觀點――做不習慣的觀點,甚至會感到噁心想吐。

乾脆,就試著直接向右左危博士確認?

總覺得妳一直很在意時間日期,是有什麼理由嗎――

……不認為她會老實回答。雖也有預料到她不是提問就會回答的性格,但就算撇除那點,如果是右左危博士有意圖隱瞞的事,所屬不同組織的鋼矢正面詢問也不會告訴她吧。

那麼在此丟出既沒勝算也沒證據的質問,很可能只會被敷衍了事,招來場面混亂的結果――作為掌管場面MC,唯獨那點絕對不能做。

哪怕想起春秋戰爭的事。

內心會多躁動也一樣――正因為躁動,杵槻鋼矢才必須得理性。

「嘛,空空君的……,空空隊長的提案我明白了。只是,即使在比較意味上,不從不同方向的途徑來檢驗看看嗎?」

無論聽右左危博士說什麼,現在的鋼矢只會認為她在轉移話題――覺得空空出奇的主意『若是實際會花太多,就不能採用』,那提出別的提案就好了。

只要有一絲覺得是同類,鋼矢就能想像右左危博士會做出什麼樣的觀點――當然,現階段下只是懷疑。

實際上,不管什麼方案都有檢驗的需要也是個事實,像碰到什麼狀況都能對應,必須事前思考第二第三個方案,也有它的道理在。

「僅供參考,發表一下我和冰上醬――還有手袋醬,在與大家會合前,原本想對四國遊戲採取的途徑,冰上醬、手袋醬,沒關係吧?」

「嗯? 沒問題。」
被問到的冰上點頭同意。

雖還沒說過,但也不是什麼好隱瞞的事,右左危博士想趁這時機講的話,冰上沒有理由去阻止。手袋鵬喜――她的心理狀態冰上難以解讀――不過大概也一樣,沒有反對。

「是嗎。那,簡單來說―」
右左危博士並沒有要特意對誰說,硬要講的話,身體方向是朝向鋼矢。
「摸索到和剛才空空君類似的推論。嘛,不過我們的情況是,覺得按照對方意圖行動很不爽,純粹心情上的問題就是了。討厭正經遊玩,但做些違反管理方意思的玩法又會刺激對方之類的那種心情。」

雖硬是選些淺顯易懂的說法,但被那麼一說,搞得好像冰上她們是頭腦相當不好、隨隨便便的玩家,讓人有些不快――被自己上司的空空那麼覺得更是討厭。

「因此思考出的方案是……,那是手袋鵬喜醬想到的,如穿隙縫般精密的方案喔。」
突然將聚光燈打在手袋身上――少女則像是嚇了一跳、要閃躲聚集的視線般低下頭。嘛,這單純是博士常有的惡趣味吧。
「我們是想去原本為四國遊戲原型的實驗所進行的場所,瀨戶內海的無人島上――是儘管會離開四國遊戲的場地到外面去,但又沒有完全退出的折衷案……,這麼一來應該也不會得罪管理方,又可攻向最大底線喔。」

結果,在要實行那方案移動前,冰上她們就陷入和『白夜』隊之間的偶發戰爭……,但方案本身仍可實行。

冰上在空空發表那奇想前,都預想組成的這隊伍大概會決定重新以那座『起始的無人島』為目標前進。

「嘛,那裡終究是實驗的預定地,只是預定地而已,去的話也很有可能是什麼都沒有、誰都不在的無人島……,不過,我認為是有覺悟白跑一趟也值得去的小島。」

「……『篝火』。」
聽到右左危博士的發言,空空一臉有所顧慮地問向冰上。
「好像……,我出發去四國前也問過相同的事,四國遊戲的影響範圍,沒遍及到瀨戶內海的小島上對吧?」

「是,沒錯。」
預料到會被問什麼問題,冰上俐落回答――像是要抹除右左危博士的發言中可能帶來的隨便形象般,使用一板一眼的措詞。
「四國居民的失蹤――以現在的認知來說,是被強制參加四國遊戲的結果――然而那僅限於四國本島,本州與四國之間的瀨戶內海上有數以千計的島嶼,代表性來說小豆島和伯方島等等的島民都已確認平安無事。」

話雖如此,由於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那些島嶼的居民就隨便找個藉口被迫避難,一直被高度監視著,那種意味上也許不太能說是『平安無事』。

「總之……,那時並沒有進行無人島的調查。」

「嘛,失蹤的人原本就不會在無人島上。而且數量也很多。要一個一個調查數以千計的島嶼,不如直接去調查發起異變的四國。」

就連在瀨戶內海的某座小島上預定會進行魔法少女製造課的實驗這情報,都是進入四國後才得知。在那個時間會細查瀨戶內海上的小島的組織,起碼在日本沒有吧。

「…………」
空空開始思考。

在無人島預計會進行『究極魔法』的實驗這項情報,雖然早就知道了,但察訪那座無人島的主意,是他不曾有過的想法。

嘛,連提案人手袋都沒說出有多具體的展望――那種計畫的成立幾乎是偶然的產物。

正因如此,才是突破管理方――這情況下不是『白夜』隊,而是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盲點的主意,那項優勢如今也不會變。

是棄之可惜的計畫。

所以假設把冰上剛才對空空說的當作我方的A計畫,把空空的提案當作B計畫,這便是一舉兩得的方案――當然,也全非都是好處。

如右左危博士所說的,那座島可能什麼也沒有――而且聽空空他們新入手的情報來看,只要想離開四國,『白夜』隊似乎就會來妨礙。

就算只是去無人島,到四國外面的事實也不會變,如果只有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手袋鵬喜姑且不論,要是有實際受妨礙前歷的魔法少女『Pumpkin』也一起去,重演歷史的可能性絕對不低。

那麼一來要考慮的是。

不管作為A計畫、B計畫還C計畫,要以這隊伍採用這項舊案,就不得已做些變更。

「假如……以那座無人島為目標的話,就必須把八人分為實動部隊和待機部隊吧――具體來說,魔法少女團隊和非魔法少女團隊。」

正經的見解――當然,空空少年也是會說出正經的見解。不如說九成都很正經――唯獨剩下的一成才鶴立雞群、脫離常軌。憑印象即便看起來總是說些奇怪的話、採取些怪異的舉動,但要真是如此,也不可能存活至今。

哪怕是自由度再高的遊戲,也會有就誰來想都只會那麼做的行動,而且大部分都是如此。

要是魔法少女想離開四國到外面,『白夜』隊就會來阻撓的可能性很高,那能以『起始的無人島』為目標的,就該僅限於魔法少女以外的成員。

不過就算那是『只會那麼做的行動』,也有要煩惱的地方――不是空空也會煩惱的地方,那便是不想把只有八人的隊伍戰力又分散了。

別說是手機,在連電話本身現在都無法使用的四國,要說什麼是最難的,大概沒有比『和分別過的同伴再度會合』更難的吧――空空也好,鋼矢也罷,甚至是地濃都深切感受到。

對流傳在街頭巷尾『沒有手機和郵件的時代,大家約定碰面會怎麼樣呢?』這單純的疑問所得到的答案,是『經常碰面失敗』。即便說以前比較好啊,以前怎樣怎樣啊,但大多的事還是現代會比較好。

因此在此會聚齊起這八人,機率就如穿過針孔般極其微小,一點也不誇張――真的有必要捨棄那微乎微的幸運,採取會讓隊伍一分為二的作戰嗎?

「更進一步來說,就算不是魔法少女,會准許我們離開四國――無論是暫時還是永久,會放過我們退出四國遊戲也只是一廂情願……,儘管和鋼矢小姐一起想渡過大鳴門橋的時候,『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似乎只制止了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知道我是地球撲滅軍的調查員,也覺得『無所謂』的樣子。」

豈止而已,那名『風法師』都弄清空空身分――都知道是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室長的空空空了,卻依然把他擺在『次要』。

如此看來,地球撲滅軍的勢力就算想離開四國,『白夜』隊或許都不會有反應――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狀況隨時都在改變。

空空空在四國做了不少事,也照『白夜』隊所要求的,終結了春秋戰爭――至少就空空空個人來說,『白夜』隊或許已經把他當成某種意義上的玩家。那點也適用於和『白夜』隊三名成員交過手的冰上與右左危博士。

「……總而言之,雖然調查原本實驗預定地的無人島,是為了今後而事先想做的作戰,然而實行那項計畫,這隊伍的存在感感覺又太多。鋼矢小姐……妳覺得呢?」
空空請教鋼矢的意見。

對自己的判斷不抱持信任,也不是沒有自信,只是以無人島為目標這計畫是手袋鵬喜的提案,很難完全否定掉――想避免和手袋的關係再度惡化。

換言之是以他的立場所做的顧慮,但這裡卻向和手袋關係比他還糟的鋼矢求助,到最後空空還是無法與人共鳴啊――順帶一提,關於空空不是向自己而是向鋼矢求救的這件事,為直屬部下的冰上內心非常不快。

「這下兜圈子了呢……,自己說也很不好意思―」
如此開場白後,鋼矢從乍看沒有關係的事開始提起。
「不是有優秀的魔法少女,會賦予低水準的魔法法杖,而不是如此的魔法少女,會賦予強力魔杖的傾向嗎?儘管始終只是傾向。」

「有啊。」
地濃點頭同意。

順帶一提,被賦予超強魔法『不死』的魔杖『Living dead』的她,覺得自己是那傾向的例外――依鋼矢或空空來看,的確也是個好範例啦。

「那是為了不讓底層的魔法少女持有過多力量――一般會這麼想沒錯,但或許也有不同的解釋。不是為了那種形式上的平等,而是因為強力魔法的風險也很高,所以,盡可能不想讓優秀的魔法少女喪命,給予風險較低的魔法……,那觀點也說得通。」

「哈……」

的確有那種見解沒錯啦,但沒回答到空空的質問。而且若無其事說那種話,地濃姑且不談,不覺得會刺激到被賦予『激光砲』這超群威力又極度危險魔法的魔法少女『Stroke』嗎――當然,和空空不同,鋼矢對他人的心理很敏感。也不可能動不動說些無關主題又自吹自擂的話就結束。『我的意思是―』,從那繼續話題下去。

「如果說對這隊伍有存在感……,只要『白夜』隊覺得那存在感『真浪費』、『殺掉太可惜』……,只要她們有那種想法的話,比起分割隊伍,一起行動或許更可作為賭博贊成。即便遭遇到『白夜』隊,也未必會演變為戰鬥……,或許還留著幾張黃卡。」

原來如此,還有那種觀點啊。

這是對自我評價過低的空空所沒有的主意――也能說是除了曾經在愛媛縣被頗有因緣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放過的鋼矢才有的主意。

不過即便如此好了,就親手殺死一名黑衣魔法少女的鋼矢來說,空空認為黃卡早就發光了。

在那種意味上,就算以像是期待對方良心發現那樣漏洞百出的主意,能作為賭博贊成好了,要作為戰略贊成還是有點微妙――以徵求意見的空空來看,總覺得像消化不良的感覺。

不過就鋼矢而言,這裡為止都還是本題前的前提。

「左博士―」
她在此問向不明室室長。
「為該目標的那座無人島,能查清到什麼地步呢?該是要分頭尋找,還是八人一起去找,我想會根據數目情況做改變。」

「已經鎖定到相當少囉。儘管說不上準確,嘛,感覺就是這座吧的島嶼,有二、三……」

「哼嗯。就那數字看來,大家一起巡視就好了吧?」

「也許吧。」

聽到那對話的冰上,『嗯?』心生疑問起來――今早聽右左危博士說,候補的無人島應該才縮減至數十座才對,這微妙的差異是?

是之後又縮減了候補嗎――還是故意少說呢?雖不覺得有那種更縮小目標範圍的餘裕,但後者的話,是為了什麼呢……?

就可能性來看,是因為比起空空在此放棄遊戲的方案,更想推舉以『起始的無人島』為目標的計畫,吧?嘛,候補島少也會提升作戰的效率啦……。

鋼矢真正要狙擊的,就是那裡,她想知道右左危博士會回答有幾座候補島――從那思考出右左危博士在想什麼嗎。

想找出左博士她在隱藏什麼嗎。

……話雖如此,這些都只是間接證據。只會增加疑念,還不到確信――或許只是右左危博士真的把候補島縮減至兩三座而已。與冰上和手袋不一樣,鋼矢沒聽到右左危博士『縮減至數十座』的發言。

當然,假如要謊稱數量的話,右左危博士也是在把握鋼矢和冰上、鋼矢和手袋之間有種關係性的隔閡後,才堂堂正正說謊的吧……,總之,真不愧是外稱天才的腦袋啊。搞不好真的只是將數十座島鎖定至個位數。

與其說在互相讀心,不如說在互讀空氣。

結果就那場勝負來說,鋼矢可說是比右左危博士技高一籌些――儘管鋼矢成功掌握了局面的主導權,如今必須在主持進行的立場也成為一種枷鎖,無法深入右左危博士的內心。深度見解來看――不,十之八九不會錯,右左危博士是刻意採取防守態勢吧。

正因為組成隊伍、成為同伴,就更不允許自己被打探內心――只是擔任為秘密組織的地球撲滅軍中更機密的暗部的不明室之長。

不過。

就像互相讀心要和空空空那樣不懂人心的對象進行是怎麼也不會成立的一樣,要和不會讀空氣的對象互讀空氣,同樣也成立不了。

「那個ー」

然而在這現場。

就有出生以來一次也沒讀過空氣的少女――魔法少女。

空氣?

那啥。

「從剛才阿姨就特別在意時間的樣子,該不會在急什麼吧?」

既不會讀空氣也不會看情勢的女子・地濃鑿――把地球撲滅軍兩大才女之一的右左危博士,叫成了阿姨。



左右左危並不是機械。

雖然是無道德無情理無常識無人情,性格也好人格也罷都有很大的問題,無法在正經社會生存的缺陷者――但即便如此,仍是個人。

和地球戰鬥的一名人類。

一切都無法準備,完全不能應付――事先提醒一下,地濃並沒有那種策略。不如說她甚至覺得如此稱呼像右左危博士那樣年齡的女性,是種親密的表現。

即便問她也只會回因為有點奇怪所以就問了,沒有什麼用意――既沒有像鋼矢一樣的深思,也沒有像冰上一樣的疑念。

因此。

打動了右左危博士內心柔軟的部分。

所以要說的話,情況就像天真可愛的小孩純真的一句話,打動了失去純真成人的內心……,當然,那是相當好聽的講法,真要說的話,場面理所當然瞬間凍結了。

產生出宛如決裂前夕般的氛圍。

儘管鋼矢擔心這氛圍會陷入疑神疑鬼的狀況,而無法詢問右左危博士――。

嘛,就算問的是鋼矢,右左危博士或許也只會裝傻。飽經世故的左右左危會僅僅反射性地,不加思索回答――立即回覆了答案,大概是因為地濃沒半點企圖的問法吧。

在急什麼吧?

「啊。因為啊―」
右左危博士反射性回應。

解答了。

「在明天晚上,我的愛女『悲戀』醬就會爆炸――將四國沉沒海底。」

第3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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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話 「炸彈發言!人造人『悲戀』的秘密。」




我們藉由讀偉人傳學到,『就算是無賴,只要運氣夠好,也能成為卓爾不群的人物』。



有一篇白雪公主的童話故事。

不管有沒有,也不會有人不知道這篇童話吧,儘管沒詳細敘述過梗概,如果不是以白雪公主,是以她母親作為主人公來詮釋這則故事,情況就會稍微改變。童話原型不是繼母是實母之類的那種變遷暫且不談――她會使用魔法。

從面向魔子詠唱『魔鏡魔鏡啊』,那有名的咒文開始,照映出在這世界上最美麗的人是誰。其結果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女兒擁有世界第一的美貌,她便執迷不悟――計畫要殺害自己女兒。

姑且不論到底是面向魔鏡時,還是決意要殺她女兒時,這名母親比較『魔女』――想放大焦點的是,她為了讓她女兒吃下毒蘋果,變裝成『魔法師阿婆』那段。

追求美麗,憎恨到想殺她年輕女兒的母親所採取的行動,是喬裝成奇怪又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如此來分析的話,看起來似乎能引出一些富有啟發性的事實。

本末倒置。

用這四字成語都不足以形容那名母親的行動,讀者究竟該從中學到什麼呢――當然,純粹勸善懲惡也沒關係啦,但在那之前很明顯的事實是,童話是為了哄年幼的小孩睡覺所說的奇幻故事,大人並沒有義務從那裡得到教訓。

順帶一提,作為童話的白雪公主的結局,雖隨著時代變遷而有不同的變化,但如今都沒有講述公主和王子結婚生子成為母親的後續――要是白雪公主會使用魔法的話,那會是什麼樣的魔法呢?



地濃鑿。

所屬絕對和平聯盟,德島本部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名為『Giant Impact』――要說魔法少女製造課的人,一個也沒預想到她會如此厚顏無恥又目中無人地生存到這局面,其實並不其然。

不,她的確是魔法少女中的吊車尾、問題兒童、非常難纏的女孩子,甚至高層中都有人覺得『這孩子,怎不早點「殉職」啊』,比如新就任課長的酸湯原作,就如此評價過她――不過終究是『如此』而已。

證據就是和他面談結束後,地濃便不再被迫受新人實習。雖然在『Winter』隊被竊竊私語『新人教育得真差』,但實際上,酸湯原作或許看見了她的特異點也說不定。

搞不好判斷出地濃潛在的什麼。

要不是有手袋鵬喜在,成為研究材料被送往怪人雲集的『Summer』隊的,就會是地濃吧――因此,與其說是諷刺,不如說是應當。

極為理所當然。

地濃在此才會成為空空隊會議的關鍵人物,也是四國遊戲的關鍵人物,追問為酸湯博士舊友的左右左危,從被譽為天才的她口中,引出如此輕率的發言――就鋼矢或空空來看,儘管和地濃鑿結為同盟關係就像在玩遊戲時身懷炸彈一樣,然而確實都達成目的了。

說是這麼說,真正的炸彈不是地濃。

而是人造人『悲戀』就是了――

「爆、爆炸?」

鋼矢不禁露出本色,交互看著右左危博士與『悲戀』――雖然沒能做好MC該掌控場面的工作,但除了『魔女』酒酒井缶詰以外,其他人的反應都差不了多少。

在此之前是因為場面氛圍緊迫,大家對展開沒什麼頭緒――現在是有忘記到剛才為止在討論什麼的衝擊,接著要說什麼,鋼矢自己或許都迷失了。

爆炸?

「說『悲戀』會爆炸……,欸、那是、怎麼一回事?左博士。難道是指她會違反規則?犯了蔓延在四國的八十八條規則中的哪一條……?」

姑且――說到爆炸的話,就是那個吧。

維持四國遊戲根本的系統。

違反制定規則的人,會遭受轟炸直擊――不僅限於本人,所使用的道具違反規則時也會爆裂損壞。比如打電話的話,電話就會爆炸。

是那回事嗎?儘管『悲戀』是仿造青春期的少女製作出來的,但仍是台機械沒有錯,那台機械的使用會受規則所禁止――不,要是那樣的話,『悲戀』這麼久都沒爆炸,破壞得飛灰煙滅就很奇怪了。

光在春秋戰爭大活躍來看,『悲戀』已經完全參與進四國遊戲――如今也不會違反什麼規則吧。如果她的存在觸犯四國條例,春秋戰爭應該就會以『Autumn』隊的勝利收場。

鋼矢苦悶地如此思考。

提及爆炸的話,還有一個,就是所屬『Summer』隊的魔法少女,比較上也是與鋼矢結為友好關係的女孩子――空空少年在四國第一個見到的魔法少女,『Metaphor』,本名登澱證所使用的固有魔法,『爆破』。

雖說『悲戀』身上穿的,正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裝,但不論魔杖的有無,為人造人的『悲戀』不管穿著怎麼樣的服裝,都不能使用魔法。連飛行都做不到。

所以說『悲戀』會突然爆炸什麼的,完全搞不懂――至少無法以四國遊戲,或絕對和平聯盟的理論來說明。

要說明的話,那必須使用地球撲滅軍的理論吧――因此,鋼矢邊慎選語句邊再次問向左右左危博士。

以自然、像在盤問的口吻――或以哀求的口吻。

「曖,說爆炸是怎麼回事呢,左博士。而且還會將四國沉沒海底――」

猛烈遭受地濃失禮的話語,到底會帶給左右左危多少傷害,鋼矢雖在魔法少女中已過妙齡,但仍是十幾歲的她還是計量不了。

同時也有儘管右左危博士不加思索回答了地濃的提問,但之後或許就會像扇貝一樣閉口不談的不安――果不其然,

「哈哈――」
她飄然無謂的笑著回應鋼矢。
「――自己來講算不了什麼,被人這麼一說還真是難堪啊。我都嚇了一跳呢。」

「蛤?」
地濃歪頭納悶說道。

不清楚自己的發言有什麼問題――不覺得有問題。

身為年長者或作為MC,鋼矢雖必須教訓一下地濃,但那不是現在該做的――姑且是看到笑顏了(或許也只是笑了而已),鋼矢繼續追問右左危博士。

「那個,左博士――」

「我知道。剛才說出來的也撤回不了。不過即使是像我一樣的傢伙,也會有『說出來會變輕鬆』的感覺啊――儘管如此,能隱瞞的話還是想隱瞞到最後。」

右左危博士聳聳肩,看向自己的愛女『悲戀』――『悲戀』那方則窺探不到感情,毫無反應。

可是,等待自我分析機能的『悲戀』才是最明白的――接下來右左危博士要向大家說明的事實。

比在場的誰都明白,放棄遊戲,悄悄潛身的這種籠城戰,更進一步來說像消耗戰般的作戰,是絕對不會成立的別無他人就是『悲戀』――然而她卻依然發誓服從長官,儘管要是採取空空作為隊長的那種作戰,會因此殉職吧。

在可能的範圍內,盡可能。

「不,不會講很久,很快就結束了。那個……,姑且此情報相當於地球撲滅軍的機密啦,嘛,反正都像公開的秘密了,而且從妳們那裡也聽了『魔女』的事,就推心置腹說話吧。」

感覺如今才說要推心置腹也為時已晚了,不過刻意去指謫的一個也沒有。

「暫且先說一下,這件事冰上醬、空空君都不知道――要責備的話就責備我吧。」

右左危博士雖說些值得欽佩的話,但冰上並不為此感到高興。反倒覺得她在說什麼鬼話。

感謝什麼的也不可能。即便說得像要自己一人背負罪過,那也是指隱瞞事情到現在這件事罷了。

空空那邊比冰上更冷靜地接受現況。儘管是他適應現實能力很高的緣故,撇除掉那部分,他也擺脫了最初的驚嚇。

豈止如此,甚至還開始思考『果然,不那樣的話就奇怪了』――在桂濱會合以來,空空就一直仰賴著人造人『悲戀』的恩惠。

她『強力』的科學力,無須多言就導致四國三名魔法少女GAMEOVER――要是『悲戀』沒有來到四國,空空的冒險有很高機率會在桂濱結束。

那樣正好的――純粹得利的偶然,是不可能發生在自己人生上的,空空空漠然地那麼覺得。

如果來到四國的『悲戀』帶有什麼難題的話,也就能理解了――儘管少年對未來都抱持不該擁有、負面的傾向,然而對他而言,基本上既沒有未來,思維也順沿現實的話,又有什麼好談的呢?

說是這麼說,那道難題具體來說到底是什麼,空空也沒有個底……。

「即便是我也在預料之外的展開呢。有明確設想到這模式,就不會來四國了――好不容易現在和『悲戀』醬會合,檢查她的機體後知道的。」

「……是檢查過了。」
冰上附和肯定。儘管瞪著右左危博士。

不過照話題的展開,很可能會引起絕對和平聯盟那方的暴動,若無其事做像隨時能啟動流淌在自己血管中的『炎血』之類的準備不可懈怠。

照字面意思,讓作為戰士的血脈沸騰。

「不過那個時候就不叫沒有異常了吧?說哪都沒有發生故障――」

「那件事本身並不是謊言喔。因為對『悲戀』而言,把四國弄沉本來就是通常任務對吧?」

的確如此。

人造人『悲戀』負有將四國異變連同異變一起飛灰湮滅的蠻橫任務。

地球撲滅軍的高層有什麼樣的考量現在雖難以推斷,但理應有企圖趁四國異變,實驗不明室開發出來的『新兵器』。

在當初的預定,是空空空獨身潛入四國,即便如此仍沒取得成果就發動『新兵器』的那種計畫表。

其時間限制為『一週』。

這是有個基準會比較好行動的空空空隨便決定的時限,沒什麼含意――儘管那時知道四國的面積有多大,如今要是再一次設定時限,空空少年至少會說要半個月吧。

嘛,以地球撲滅軍高層的立場,照理確實會有趁這次機會,將帶給組織麻煩的英雄空空空和四國一併解決掉的打算,提出那麼有餘裕悠哉的時限,大概也只會無情否決掉。

那部分是要交涉的。

不過說所屬不明室的成員全都想早一步進行實驗,也沒那回事――特別是在從最一開始就推測四國異變不是來自地球的攻擊,而是絕對和平聯盟實驗失敗造成的室長右左危博士看來,『新兵器』是還不該向外界揭露的王牌。

但她是不太被尊敬的上司類型,抑止不住想測試『新兵器』威力的部下們――於是找上有被自己施行肉體改造這孽緣的冰上。而冰上只是擔心去四國後就聯絡不上的上司,才不得已和可說是仇敵的右左危博士合作――然而結果而言她們仍舊沒能阻止『新兵器』人造人『悲戀』的發射。

說是說發射,嚴謹來講她是游泳前往四國才對,那部分的事先省略,總之――

「雖然在出發前對冰上說明只是故障,但『新兵器』的機動絕沒這麼簡單――講清楚會花很多時間。生產巨大能量的引擎是如何轉動的原理也很複雜。嘛,那同時是為了避免兵器容易被反過來利用所做的安全措施。如果不花一星期經歷七個步驟,照理是無法動身前往四國的――儘管如此,『悲戀』醬還是以『暴走』的形式,第三天就發動了。」

右左危博士的說明,大致如空空所預想的一樣――『悲戀』的提前投入違背地球撲滅軍的本意。

事件――這麼說還不夠嚴謹,要來講應該是場災害般的麻煩吧。

雖被『一週』這偶然的一致給嚇到了,但結論就是那七個步驟跳過了――都跳過了?

「這個嘛,想先賣個關子。」
右左危博士如今還這麼說――大概是玩笑之類的吧。即便被逼到自白的情況下,她似乎也不失詼諧。
「還不想啟動『悲戀』醬的我,事前把七個步驟中的最後兩個,步驟六與步驟七給弄失靈了。與其說是要拖延時間,更該說企圖把時間限制延長。構思出趁不明室的大家在忙碌修復的時候,趕快與竝生醬協力,一起解決四國異變這紙上談兵的計畫。」

雖說成紙上空談這不好的用詞,但真正問題是要實行的時候計畫就失敗了,因此冰上也無法補充那自虐。

豈止如此,要是冰上的記憶正確的話――根據右左危博士在飢皿木診所(遺跡)所說的話,『悲戀』在第六、第七步之前的第三階段就動身前往四國了。

實際上,後半的步驟全都省略跳過了。

別說是要延長時限,甚至還提前了――可是。

反過來說,沒按照正式程序,具體命令都沒被輸入就發射的『悲戀』,抵達四國後也無法自己實施破壞行動。

作為破壞兵器來說是不完全的。

儘管參加春秋戰爭,殺死幾名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那始終只是遵從地球撲滅軍的『長官』,第九機動室室長空空空的命令罷了。

總之,理應是轟走空空裝置的『悲戀』,反倒成為他緊急增援可靠的夥伴――不過省略半數步驟顯現出的效果,也不可能全都是好處。

空空所想問的,是冰上如今也後悔沒事前深入追問清楚的事。

畢竟機械在自己專業外,實行過哪些步驟或跳過哪些步驟各是什麼,疏忽那種細微事情的確認可是致命的錯誤――要是說省略所產生的故障很可能會導致擊沉四國的『爆炸』,就更該如此。

雖說沒有多少時間……。

不,可是,剛才右左危博士說過不是因為故障或機能不全吧?會合後右左危博士就趕緊進行『悲戀』的維護了。

大概是在那時候,注意到『悲戀』的異常――注意到被重新設定的時間限制,但那到底是起因於什麼呢?

包含人造人『悲戀』原本就是戰鬥兵器、破壞兵器的判斷依據,為機器人的她裝有『炸彈』的事是真的?根據冰上在不明室工作的『友人』所取得的情報,最初開始傳言說部署開發的『新兵器』,擁有足以擊沉四國的破壞力。

所以被右左危博士揭露那『新兵器』的真面目,是仿造十幾歲可愛的女孩子所製作的機器人時,才會感覺到強烈的違和感。

當然,那台機器人已經是驚為天人的科技技術結晶,與其說會因衝擊而掩蓋住情報,不如說事實比小說更稀奇,強硬塞入種違和感……,但那樣的話,冰上聽聞的情報就完全是誤報。

因此,說『悲戀』可愛的外表中內藏那種破壞力(炸彈?),冰上應該是會認可的――非常有可能發生省略步驟而引發那種破壞力意外暴走的展開。

跳過的步驟有四個。

第四、第五、第六、第七步――各自擁有什麼樣的內容呢?

「嘛,要一一說明會講到天亮的。反正跳過都跳過了。」
右左危博士毫無反省似地說道――這大概不是玩笑,而是平常的說詞吧。左右左危終究是不會反省的大人。
「要說的只有一件事,『悲戀』醬暴走、機械故障的結果,並不是時間限制會被重置的原因。該說那始終是通常機能呢……,還是說本來不該起作用的通常機能呢。」
我對那點是挺樂觀的啦――右左危博士看向『悲戀』說道,但成為議題的『悲戀』卻幾乎沒反應。

如俎上之魚般的乾脆態度,也能說是與我無關、不負責任的舉止。依據觀察者會有不同想法這意味上,確實是個人形。

只是外表是人的形狀――內部卻深無底處。

「說是樂觀……,但這種事態連左博士您都完全在預料之外吧?」
鋼矢慎重詢問。

就她看來,這種展開雖應驗她所抱持的恐懼,但無法就這麼信服――不過另一方面,在與空空少年不同的意味上,又早已接受時間限制被重置的事實。

因為杵槻鋼矢的情況與其說有接受那時間限制的心理,不如說那時間限制的存在,也成為某種安撫受創心靈的慰藉――雖然參加春秋戰爭時以從空空那聽來『一週』這時限為基準所研擬策略的失算無法藉此收回,『Autumn』隊魔法少女們的性命也不可能因此而取回,但作為結果來看,那時自己著急終結戰爭的判斷,確實是根據大局狀況而定的事,是令人舒暢的撫慰。

儘管最終結果論永遠無法甘願於此――而且不管失算與否,結局要是明天四國沉沒海底,一切都會同樣化作為失敗。

那就真的無法超渡死去的魔法少女們。

「在剛才的維護,發現到意想不到的故障……是那樣嗎?」

「就說過不是故障了,但預料之外倒是真的――嗯,就我而言,到底該為此感嘆還是高興,老實說也很迷惘呢。」

「高……高興?」
鋼矢對那句話不知所措。無論是誰來想,這種狀況都不該高興吧――難道右左危博士並沒有像鋼矢那樣以錯誤的時間限制為基準來研擬策略嗎?

「不是不是,不管是什麼情況,部下的成長就是上司的喜悅對吧――就像空空君如此好評年紀大了還不拘禮儀到穿魔法少女服的冰上醬一樣。」

冰上突然挨了一記流彈。

這大概是受地濃發言後的右左危博士所遷的怒吧――幸好,空空不懂這種高級的諷刺似地,呆愣「欸?」了一聲。

那先暫且不管,

「部下,說的是不明室的成員……嗎?」
鋼矢做個確認,右左危博士點頭肯定。

「儘管他們已經不認為因『悲戀』而被發起政變的我是他們的上司吧――那群孩子似乎看穿我的行動了呢。」

「看……看穿妳的行動?」

「對。具體來講,看穿我為了阻止妨礙『悲戀』的發射,對程序所做的手腳。」
似乎啦,右左危博士說道。
「以我的立場而言會感到羞愧呢――那群孩子,超越了我。」
出乎我預期啊。

如此說道的她的口吻,跟平常一樣爽朗,沒有表露一絲懊惱或屈辱――科學家和數學家不同,必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所以或許才會那樣深感『該來的還是來了』,細細體會時代的轉變。

但不行就沉浸在那種陶醉中――不是科學家也無法領會那種感覺。冰上稍稍挺起身子出面提問。

「超、超越……總之,不明室的成員注意到妳對第六、第七步動手腳?」

「當然,八九不離十是注意到了,雖只暴露到程序上會有某種機關的程度,但問題是他們在我設好機關前,就預知到我會設機關吧――預測到就做了對策。能無效化我們一秒也不行失去、拼命爭取的時間。」

「……那個,所以說。」
邊說邊整理一下內容。

所以說,不明室的政變派(事實上就是右左危博士以外的全員),預想到上司會妨礙而對『悲戀』的機動進行某種對應的作業……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現狀雖像是左右左危被部下們巧妙騙過的結果,但怎麼想冰上都不這麼認為――畢竟該受如此讚譽的不明室成員,大半都在『悲戀』暴走前往四國之際命喪黃泉。

殉職了。

即便是不少瘋狂科學家聚集的不明室,也不會捨其性命都想讓『悲戀』啟用吧――政變派中應該有什麼失誤才對。

沒有的話,就不會是如今這種狀況。

「實際到底是怎樣,也沒辦法做確認,就只好靠想像囉。」
起個開頭後,右左危博士接續說道。
「那群孩子以相反的程序,把我在第六、第七步做的手腳解除了。表面上照常從步驟一進行作業,私底下卻也以非流程的作業,從最一開始就在修正我設置的惡作劇。」

「……就此聽來,是非常正經的做法啦。」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依指南修理故障,是不覺得不明室會做的正常手續。只要在步驟六前修繕完,作業進行就不會停滯。

「嗯,那群孩子也是那麼想的,儘管做了對策,但投機取巧就是投機取巧呢。恐怕是那種分工的二重作業產生出什麼差錯……,也許是有領先我這壞心上司的情緒高漲感啦,結果那群孩子在步驟三的時候,就使『悲戀』暴走了。」

「…………」

那便是『新兵器』暴走的真相。

這樣的話,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雖難以言喻,要嚴厲表達的話,正是不明室的成員為了解除右左危博士想讓『悲戀』延遲發射的機關所進行的程序,才使『悲戀』暴走的。

而政變派事故死亡的遠因,別無他人就是右左危博士――或許剛才說該要高興還是該感嘆,並不是指部下的成長,而是成長後的結果,卻釀成部下自己喪命的悲劇。

「不過,那不是很重要就是了。」
再怎麼說,右左危博士可是不會忘懷那種情緒的人――如此輕易切換、捨棄後,她繼續說道。
「問題是,以為被跳過……我所妨礙的第六、第七步,其實已經實行,並沒有省略喔。被跳過的步驟,實際上只有第四、第五步。」

「蛤……那有什麼不好嗎?」
發問的是冰上,像在代表大家提問一樣。

倒不如說,她認為實行過的步驟比想像來得多,只要準確進行過,基本上就是好消息才對――不確定因素最好越少越好。

人造人悲戀是按照什麼未知裝置來行動的,某種意味上雖比魔法還神秘,但沒有照預想好的步驟進行的話,一般來想都會有安全性問題。

無法否認會不安。

抵達四國的『悲戀』,卻會在暴走完意外地順從空空,要說的話一點麻煩也沒添,作為一名士兵『安全』地行動,或許就是因為正規程序比冰上和右左危博士所預想的還多吧。

對直到『新兵器』投入前都被時限追趕的空空來說,那是極為順利的展開――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強烈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不順利的事無論多少都會發生,但順利的事根本不會有。

「所以透過剛才維護的結果,曉得跳過第四還第五步,會有什麼不妙嗎?」

「不是那樣,是以為沒有實行過的第六、第七步,在違背預期下進行了,那才糟糕。」

「…………」

「詳細來說,實行會有問題的,是第六步。從最後數來第二個階段。步驟七暫且先放一邊――總之,步驟六―」
右左危博士如此回答。
「依我看來,以為妨礙成功的步驟六所應該沒被實行的指令,儘管是反程序進行,但成立本身就是個問題――大問題。因為那正是最終兵器『悲戀』的本質。」

「本質……也就是指對抗地球的兵器囉?」

「嗯。」

肯定後右左危博士便向大家發表步驟六的內容――揭露地球撲滅軍不明室所持有的機密中的機密。

『悲戀』醬意圖把off切成on的機能是――

「自爆機能喔。或許不該說是機能,而是本能才對吧。」



感覺跟想像的不一樣。

是空空空在桂濱遇到『悲戀』時對她的印象――出發去四國前,從冰上那聽到的情報雖還雲霧迷濛、模糊不清,但總覺得由不明室所開發,緊急時刻會被投入的『新兵器』,是像導彈那樣的破壞兵器。

從能擊沉四國與投入投下的說法來看,就會這麼想像吧,實物是人工智能的話,也不能怪自己意象太古板、想像力貧乏,而是純粹搞錯罷了,修正認知就好……如此的思考流程和冰上沒差多少。

在他看來,『悲戀』作為戰士的活躍也歷歷在目――然而,『悲戀』無論是人與人的戰鬥、國家間的戰爭,甚至對手是魔法少女都迎刃而解的肉搏戰能力,即便當今還有效,但要揣度其力量在對抗地球的戰鬥上會如何發揮的時候,思緒卻就此完全停滯。

說是這麼說,要是把戰鬥力想成始終是個附帶機能,那就能理解了――如果只是空空還不知道人造人『悲戀』本來的機能,沒掌握怎麼使用的話。

但――炸彈?

自爆機能?

「所以才說是本能――因為並不是把炸彈裝載到人工智能上,而是把炸彈改造為人工智能。」
也添加了一些空氣動力自行車『戀風號』的零件呢,如此說道的右左危博士雖追加詳細情報,但不管在場的誰,都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冰上抑止自己激動變調的口吻,

「炸、炸彈改造成人工智能?」
重複右左危博士所說的話――萬一有聽錯的可能,還真希望會發生。

但很遺憾的,當然沒有聽錯。

一言一句就是右左危博士說的那樣。

「可、可是這跟妳之前說的不一樣――不是隱晦說過『新兵器』不是那種類型的兵器嗎?」

「那個嘛,只是隱晦說謊罷了。」
突然改換態度起來。

空空向『悲戀』確認機能時,與其說隱晦,不如說很明確被騙了――但實情是那種等級的機密的話,問了也不可能告訴自己。

總之,右左危博士來四國的目的,完全沒有達成。

「不是身體內藏炸彈,而是全身上下都是炸彈――身體髮膚,沒有哪一部分不是炸彈。全都是為了爆炸而做出來的。就像生出手腳會行走的炸彈喔――不用說,四肢也是炸彈啦。」

「…………」
冰上如凍僵般,無言了。

吹得也太誇張了吧――就像販售家電的廣告語句,只是一味把想主張的性能凸顯出來。

儘管心裡這麼想……冰上也說不出貼切反駁的話語,只好等待右左危博士繼續說明自己的商品。

「那麼,炸彈的定義,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會爆炸的,另一種是不會爆炸的。」
說著宛如禪僧所進行的問答。

不過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不曉得何時何地會爆炸的炸彈,不可能拿來作為戰略上的武器。那只不過是單純的火藥塊。

在沒有意圖時就絕不會爆炸的安定性,也就是安全性,別說是必要,根本是炸彈的絕對條件。

「人造人『悲戀』醬,應該能完全控制其開關――無論是以高速在海水中游泳,還是遭受魔法少女的攻擊,都沒有因運作失誤而爆炸對吧?」
左博士問向一旁的空空,但要是爆炸的話,與『悲戀』一起行動的空空就不會在這,所以沒必要回答。

因此空空,

「不是人所能辦到的格鬥能力,還有荒唐無理的速度,原本就是……為了隱藏炸彈這身分的偽裝嗎?」
反問回去。

要真是如此,空空就完全被那偽裝給騙了――毫無疑問。

「也不算是偽裝啦。那是我認為炸彈上所必要的機能……,為了方便前往炸彈的、也就是所謂的彈著點,連軍隊都能輾壓的力量是『悲戀』醬不可或缺的。」

「…………」

「更進一步來說,會仿造成人類的身體,對地球撲滅軍而言是有意義的,是有重大且深重的意義在。儘管那不僅限於『悲戀』的開發上……」

右左危博士向『魔女』傳遞帶有含意的視線――『魔女』,也就是酒酒井缶詰,從剛才就只是泰然自若地左顧右盼。

就算看起來像幼童,也不是真正的幼童,而是『火星陣』。

要區分人類和曾與她戰鬥過的『地球』――『地球陣』,事實上,並沒有可行的方法。

辨別某人到底是人類還是『地球陣』的手段,現在還沒有確立――雖然使用像空空那樣的人才,透過道具能勉強辨識出真假,但證明其答案是否正確的方法,如今還沒有。

弄不好的話,就很有可能產生人類太想打倒『地球陣』而開始互相狩獵彼此的情況。

「……因此,為了避免自相殘殺,能絕對保證不是『地球陣』的『人類』存在,對地球撲滅軍而言是非常難得可貴的。與其說難得可貴不如說不可能會有吧。因此――我們才必須製作仿造人類的機械、仿造人類的炸彈。」

進行一、兩輪議論,空空感覺話題更無可領會了――粗造彙整來說,就像是因為人類混雜著冒牌貨無法信賴,而去製作人類的冒牌貨那樣的詭辯。

從最初開始就知道不是人類的機械,比也許不是人類的人類更能信賴――才智也用過頭了吧,已經搞不清什麼是什麼。

疑神疑鬼到極點。

即便如此強硬去理解好了,炸彈的開關與投下的時機,比起委託給無法相信的人類,交給機械控制會更好――至少在對抗地球的戰爭中,會是更好的選擇嗎?

當然講是這樣講,像『悲戀』機動所需的步驟一到步驟七,無法完全不由人手介入吧……。

步驟六。

第六個程序,如果是切換自爆機能的開關――

「我記得……『悲戀』把四國破壞得不留痕跡這命令本身,已經確實受理了吧……」
空空向本人――『悲戀』本體確認。但回答的卻是右左危博士。

「嗯。那在實行的第二階段就編入進去了。所以她才會游泳來到四國。」

「……那項命令本身還有效,而且,作為炸彈的機能也生效。」

那樣的話,人造人『悲戀』雖有偷跑發射,但本來的預定是不會變的。大致按照預定行動。

來到四國,破壞四國。連同發生在四國的異變――總之,會連同四國遊戲一起摧毀殆盡,使四國沉入海底。

「這麼一來時間限制就像被縮短一樣呢。提早到四國,就沒有從不明室的實驗室來到這裡的時滯。」          
蠻不在乎地說道,但會早日出發也是因為右左危博士的機關以失敗告終造成的――嘛,事到如今,也在誤差範圍內吧。

空空空抵達四國一週後的十月三十一日――為了要把四國破壞得無影無蹤而被送往的『新兵器』,本來是預定在抵達的同時爆炸的吧――就像炸彈在彈著的同時爆炸一樣。

然而預定外比時間限制先到達四國的『悲戀』,現在宛如限時炸彈般,分分秒秒――分分秒秒都在等待爆炸的時機。

計算著自爆的時間。

「……停、停止不了嗎?不是說有什麼管理者密碼……」
冰上怯生生地詢問。心裡雖想有用的話,話題就不會那麼嚴肅了,但姑且還是問問看。

「嗯ー。我是以為步驟六沒有被實行,才到四國回收『悲戀』的呢。」
正如所料,右左危博士搖搖頭。
「管理者密碼雖能停止『悲戀』醬作為機器人的機能,但停止不了作為炸彈的本能喔。」

「…………」

反過來看,要是知道步驟六有效實行的話,右左危博士大概就不會冒險到親自來回收稱呼為『愛女』的『悲戀』。

一直覺得這個人不是會自己站上前線的人,原來是有那回事啊――還真是適得其反。

當然也不是高興說活該,自作自受的場合――那樣的話,管理者密碼(就算對暴走的機體還有效)還不如別輸入會比較好。輸入那個瞬間,人造人『悲戀』就會變成『不會戰鬥的炸彈』,而且要是再包含先前所說的話,發生事故的機率也會增加。

炸彈的定義。

一種是會爆炸的。另一種是不會爆炸的。

如果停止作為戰鬥兵器的機能,會喪失控制爆炸的機能,就有時間限制更被提前的可能不是嗎――那樣就真的走投無路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要默不作聲呢?」
雖一直在忍耐,冰上終於忍不住說了像在責備的話――然而就冰上的立場而言,被騙、被隱瞞,還被帶到危險地帶,是有說這種話的資格的。

「抱歉抱歉。我想妳會生氣嘛。」
右左危博士直率回答。

……覺得會生氣的話就沒辦法了。

也不確定能隱瞞到什麼地步,即便一開始就知道的話,也只是增加冰上去幫助空空的動機(就算右左危博士不來,自己肯定也會一個人來吧),她的立場是不會變的,但如今在這時間點才揭露事實,戰略的幅度就大量縮減了。

不得不變更計畫。

再怎麼出差錯,都無法採用不覺得明天就會有成果的『放棄遊戲,藏身起來』這花時間的戰術,連前往當初預定進行實驗的無人島這計畫都變得難以實行。

再怎麼不怕死,會有誰想跟本身就是炸彈的人造人一起行動呢?雖只是貌似會關乎到遊戲全體的遊玩,但在移動的時候,那個問題會露骨凸顯到看得見骨頭的程度――總之就是,『魔法與科學相性不好』的關係,『悲戀』即使穿著魔法少女服,能發揮其該有的防禦力,也無法飛向天空。

既然現狀下全員都穿著服裝,在四國內的移動手段必然會採用飛行,所以就會變得誰要抱著『悲戀』的機體飛行。

豈止是抱著炸彈貼緊行動,甚至都共生死了――在這世上真的會有不顧前後想承受那種搬運的人嗎?

「那點用不著那麼擔心喔――因為時間限制一到所引發的爆炸,是貼得緊不緊密都無關的規模。而且,時限到期前無論給予什麼樣的刺激,『悲戀』都不會因此爆炸。」
右左危博士雖如此說道,但根本成不了安心的因素――連安慰都算不上。

儘管隱藏的真實暴露了,鋼矢看氣氛而沒質問右左危博士的判斷,作為一名MC或許是正確的,場面氛圍已經低落到說是最糟也沒問題的程度。連提起話題的地濃也很困擾的樣子――雖然可能只是自私地焦慮因為自己的話,『而要被迫擔起產生這種氛圍的責任該怎麼辦』。

哪怕是地濃那種極端例子,突然面臨這種命題,也無法簡單回答該如何對應才好――可是思考的時間又不夠。也不想回首過去到底有什麼餘裕討論。

什麼狀況啊。

四國遊戲到處有基於魔法炸死的危機,另一方面又有基於科學炸死的危機在隊伍內。簡直是門前拒虎後門進狼。

「還有什麼問題嗎?現在問的話,阿姨什麼都會回答喔。」
右左危博士開玩笑似地說道。

說變輕鬆,大概是真的吧――承擔這種祕密度過數個小時,就算是多天不怕地不怕的瘋狂科學家,也會內傷吧。

反過來說,繼續沉默的情況,她最終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想想都覺得恐怖。

「爆炸的規模會有多大?說會弄沉四國是比喻,還是實際的表現?」

「剛才被『暫且放在一邊不管』的步驟七,是什麼樣的工程?理應無效變有效的事,沒有迎來左博士預想之外的事態嗎?」

冰上和鋼矢幾乎同時提起各自的問題――由於同時說話,話語混在一起不好聽懂,彼此又重新問了一次。

雖然合不來,時機倒是抓得挺合拍――看來氛圍再低落,雙方自負NO.2的意志可沒空消沉。

「哼嗯。」
右左危博士點點頭。

儘管和本題沒關係,右左危博士也因到底會先回答哪一邊的問題而被注目著,不過她哪邊都沒偏心,以一個回答,同時回答了兩個問題。

也就是能同時回答的回覆。

「既然步驟六被實行了,『悲戀』醬機動工程的步驟七也被確實執行的情況,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至少對人類而言是如此――因為步驟七可說是像調整爆炸規模的旋鈕。」

「調整……爆炸規模?」

關於規模的質問是冰上提的,但那裡也帶有一種想求救的心情。

講是這樣講,『悲戀』的尺寸是一般青春期女孩的大小――作為炸彈即便不算小,也絕非能說大。就算是集結現代科學製作而成的,是這種尺寸大小的話,所發揮的破壞力也會被限制……吧?

不過這判斷太天真,太小看不明室,太小看地球撲滅軍的科學力了。

「對,調整。也就是控制――那裡是這台『新兵器』最重要核心。因為不是偏移話題、自滿吹噓的時候,怎樣都得簡短解說完實在很可惜――總之『悲戀』醬從小爆炸到大爆炸,無論什麼規模的爆炸都能自由引爆。」

那――的確是會想自滿的成果。決定好爆炸所需的能量,爆炸的規模照理是無法改變的,但如果能操控的話,本來只是單純破壞力的炸彈,應用變得更加廣泛。

有時間的話還真想問清楚結構是什麼,但時間是目前最沒有的――現在必須問的是,『悲戀』這顆炸彈的最大破壞力,與這次被設定的爆破範圍。」

「最大,地球這顆行星會完全粉碎。」
右左危博士理所當然似地回答了。

「…………」

「因為是對抗地球的兵器嘛,那是當然的。想成『多拉A夢』裡出現過的破壞地球炸彈就容易理解了。」
不過那終究是作為理論值的最大規模啦――以她聳肩一副開發者的口吻聽來,姑且這次不會到那種規模。

但,如果真的有可能破壞地球的話,當然,要破壞為一部分的日本列島中的其中一座島,很容易吧――只要能控制的話。

「對。所以說擊沉四國不是在比喻。也不是在虛張聲勢。十月三十一日的下午十二點――十一月一日的上午零點,嘛,說哪個都行,總之會和十月終了一起將四國終結喔。」

終結喔。

很簡單說出口了,但不這麼簡單說出口的話,恐怕就接受不了吧。

「沒有四國的話,領海權啊、兩百海里啊,會怎麼樣呢?」

為事情開端的地濃擔心起無關話題的事――或許生在漁產豐富的高知縣的她,是意外地真正在擔心,但實際發生那種爆炸的話,似乎也想不到那種事情變得沒有必要在意。

「所以說對人類而言,步驟七被實行是件幸運的事……,是因為即便現在四國消滅得一乾二淨,大部分的四國居民也早就喪命於四國遊戲――的意思嗎?無論爆炸規模有多大,人的受害都會收縮到最小限度……」

若說是拯救還真的是拯救――撇除掉在『最小限度的受害』中,包含在場全員這點的話。

「那也有啦,要是步驟七的設定失靈了,可不知道受害範圍會廣到什麼地步。超過目標四國的範圍,連日本啊、亞洲啊,甚至北半球都消失的風險,都可料想得到。如此思考的話,受害能受限在目前能說是無人島的四國四縣,只能說是我們素行良好,運氣好吧。」

不,還有其他可以說的吧。

那樣的話乾脆把一半的地球都捲入也行――冰上心懷有點危險的思想。

希望在自己死亡時,世界也一起終結,可不是大人該有的想法――就算打扮成魔法少女,冰上作為一名二十七歲的成年人,也要自律自己。

問題是,在場聽到那些話的成員他們內心。幾乎是十幾歲的孩子,其中也有六歲的幼童。嘛,即便把為『魔女』的幼童算作例外……。

絕對和平聯盟基本上都採用『寵壞』魔法少女的方案,即使是地球撲滅軍的責任也被拖下水的狀況,給予她們的壓力應該相當大吧――連大人樣的鋼矢也只有十七歲。毫無疑問是名青少年。

那麼。

便開始期待生處在與『驕寵』無緣的地球撲滅軍,殘酷且無情的友人,同時也是冰上的上司――空空空。

在莫名其妙的遊戲中就莫名其妙生存過來的空空少年,會如何越過這嶄新又被拖下水的危機呢――冰上甚至會如此期盼。

不知是否是感覺到來自部下熱烈的期待,空空,

「我也問個問題,可以嗎?」
向右左危博士舉手問道。

「請問請問。問什麼都行喔。」

「『悲戀』有仿造誰為原型嗎?」

「蛤?」

似乎是預料之外的提問,右左危博士發楞一下――不,那問題誰都不會料想到吧。

「就是說概念上,在仿造人類時,有沒有作為模特的女孩子……,在桂濱初次見到『悲戀』時,就有種以前在哪遇過的共鳴感。」

「…………」
右左危博士沒立即回答。即便是預料之外的提問,是否有以誰為原型仿造的二擇問題,回答本身也很簡單吧,她卻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

不過,冰上也保持同樣心情。

空空使用的言語,讓她們不知所措。

『共鳴感』?

空空空會有『共鳴』?

「……沒有以誰為原型喔。把炸彈仿造成誰沒有意義。而是從複數的樣本中,隨機取平均的設計那種感覺――當然,全體平均會是可愛的女孩子,是調查抽樣後才混搭而成的。」

「這樣啊……」

「怎啦?以為我是以親生女兒作為原型嗎?」
右左危博士稍微刺探空空說道――觸及左在存的存在。可是空空,

「不,也不是那樣,但總覺得―」
回答了模棱兩可的回覆。
「作為目的地的四國,確實輸入到『悲戀』裡對吧?假設即便把『悲戀』帶出四國之外,時間限制一到,她也會回來四國自爆……這麼想可以嗎?」

「嗯……會那樣沒錯。」

下個問題,是比較正經的提問。

或許空空是打算直接進入本題,才先問個怎樣都好的問題――儘管如此,竟然會感到共鳴啊。

「雖一再重複過,是因為本能不是機能――就像歸巢本能一樣吧。當然,能源耗盡的話另當別論,但又不是手機,可別期待擁有最大威力大致能破壞整顆地球能源的機器人會沒電喔。」

而且想阻止『悲戀』返回四國也幾乎不可能――因為有那荒謬的肉搏戰能力,如『會游泳』這超現實噱頭的『特性』,會與某種恐懼一同降臨在四國的土地。

「在地球撲滅軍中,知道『悲戀』的……,知道那自爆本能的人,有多少?」

「不明室的人幾乎都知道喔――反過來說,那幾乎都和『悲戀』醬的暴走一同喪命、重傷昏迷不清了。……嗯?那是在問『白夜』的魔法少女們,知道『悲戀』是炸彈的可能性有多少嗎?」
右左危博士像搶先空空的問題般說道――似乎還真的是如此。嘛,早點進展話題對不善表達的空空也好。

「本人雖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看到了,但我覺得沒暴露到『悲戀』會是台機器人……,總之想思考看看,我們都不知道的自爆本能,是否能用為對管理方的隱藏王牌……」

「……是想提出談判?把四國當人質?」
儘管激起兩三次拉鋸戰般的對答,右左危博士仍漂亮猜中空空的想法。

『悲戀』作為兵器所應有的狀態確實被輸入的事實,的確復活了時間限制,然而說全部都前功盡棄,也不完全是那樣。

全然不清楚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方式造訪的『新兵器』詳情,如今已弄清的這點,和當時可是完全不同――而且時間限制雖大幅限制我方的戰略,但對方應該也會受到同等的影響。

實際上,連作為戰略家都理應有餘裕超越空空的鋼矢,都受時間限制擺布,沒能把『Autumn』隊導向勝利――會以那種失敗作為判斷的依據,與其說嚴格,倒不如說是完全不懂人心的少年。

所以那樣的少年會與機械產生共鳴是件非常怪異的事。

是異常事態。

「很可惜,我不覺得那種交易會成立呢。絕對和平聯盟雖是紮根於四國的組織,但並不是洋溢故鄉愛的慈善團體――會輕易放棄因實驗失敗而自我破壞成無人境地的四國。或許還想趁這次機會,確認地球撲滅軍『新兵器』的威力。」

那是右左危博士想防備的展開之一――機密洩露、技術流出。所以知道四國異變不是來自地球攻擊的右左危博士,才覺得啟動『悲戀』的時機尚早――絕對和平聯盟就不用說了,對世界各地對抗地球的組織都一樣,還不想揭露自己的本領。

如今那心情依然沒變,但爆炸本身卻阻住不了――被譽為天才的右左危博士也阻止不了。

「是嗎……,『白夜』隊可能有透過四國遊戲取得『究極魔法』,且能觀察地球撲滅軍機密的機會啊……」
空空少年自言自語似地說道――儘管有因此聽漏的時候,但那是相當獨特的觀點。

實際對應『悲戀』這顆炸彈。

這就是我前夫高度讚賞的適應力嗎――右左危博士內心這麼想著。

不是想從危機狀況中脫出,而是想把那狀況本身作為武器――當然也讀取資料過知道空空少年是如此生存過來的英雄,但親眼見識那種生存方式,反倒有種走鋼絲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感想。

更應該說,那種生存方式,似乎比普通活下去更容易喪命……。

一般,聽到人造人『悲戀』是人形炸彈的話,會思考如何去逃避掉那威脅――比如想出留『悲戀』在這裡,其他人離開四國之類的方案,但這麼正經的提案,這名英雄少年卻考慮都沒考慮過的樣子。

「…………」
空空忽然站起身。

起身的話,坐下時沒那麼顯眼的裙姿雖會格外突出,但本人似乎已經不怎麼在意――就慢慢走在圍坐圓圈的大家背後。

宛如在玩丟手絹般的動作――必然,全員都注視著空空的那種行動。(譯:ハンカチ落とし/丟手絹,是兒時的一種遊戲。開始前,大家推選一個丟手絹的人,其餘的人圍成一個大圓圈蹲下。遊戲開始,大家一起唱起《丟手絹》歌謠,被推選為丟手絹的人沿著圓圈外行走。在歌謠唱完之前,丟手絹的人要不知不覺地將手絹丟在其中一人的身後。被丟了手絹的人要迅速發現自己身後的手絹,然後迅速起身追逐丟手絹的人,丟手絹的人沿著圓圈奔跑,跑到被丟手絹人的位置時蹲下,如果被抓到或唱完歌沒發現身後的手絹,則要表演才藝節目。)

雖然不清楚為何要故意這麼做,但右左危博士覺得,無論是停頓的方法,還是集中人們視線的技巧,這孩子都有一定程度以上的隊長資質。

走完一周後便回到原位坐下。

然後空空少年開口說道。

「別想成時間限制被重新設定,來想成得到『悲戀』這顆高性能的炸彈吧。那應該是連『白夜』隊的魔法都可匹敵的破壞力――拿來協商的話,即便和解不了,也有交涉的可能吧?」

「……那CLEAR四國的事該怎麼辦?沒有誰來通關,四國遊戲可不會結束吧?」
鋼矢提問,

「沒有誰來通關,或,四國本身還在的話――才對。」
空空如此回答。
「既然沒有方法阻止作為炸彈的『悲戀』,我想四國基本上只好放棄了。某種意味上,時限的再設定,也能說是決定四國遊戲強制終了的時間……,變成我們,或『白夜』隊,能從中得到多少的勝負。」

「多少……,是指『究極魔法』的情報?從『白夜』隊來看,則是地球撲滅軍極機密的兵器情報囉?」

「嗯……,現在彼此持有鬼牌的狀態,就像在玩抽鬼牌一樣。雙方持有過強的卡牌……,但那鬼牌卻又不是能運用得當的東西。」
如此說道的空空,「所以」接續開口。
「雖然是剛才否定的事……,但情況改變了。作為基本的戰略,就採用前往預定當初要進行四國遊戲的起始無人島這項提案吧。只是,不覺得那座島會有什麼該取得的情報……,這麼做含意有兩個,一是想先把為炸彈的『悲戀』帶出四國。」

「哼嗯。」
右左危博士首肯。

『悲戀』時間限制一到,還是會返回四國自爆,但帶到外面所拖延的時間再少都得爭取吧?或許和『白夜』隊的交涉會比想像來得順利。

這下,另外一個含意也很明顯了。

「總之,空空君是想藉隊伍展示『以CLEAR四國遊戲為目標』之外的行動,來引誘『白夜』隊吧?」

想以瀨戶內海的無人島為目標這項提案的缺點之處,在於不知道是否有能取得的東西,就算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取得的,而且『白夜』隊或許也會來妨礙這三點――但不以得到什麼為目的,而是想以受妨礙為目標的話,那些缺點就漂亮地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不是個理智的主意,卻產生勝機。

「『白夜』隊不來的話就不來,能直接前往實地調查……,不過,我還是覺得隨便取得作為CLEAR報酬的『究極魔法』很危險。調查此事雖有交涉的必要,但諷刺的是,四國遊戲的強制終了近在眼前,以CLEAR為目標的意義可說是幾乎失去了。」

「……嘛,是那樣沒錯啦。」

雖認同空空的想法,但鋼矢只能曖昧地點點頭,因為講到『失去以CLEAR為目標的意義』,就不禁心懷『那至此之前的戰鬥到底算什麼呢』的疑問。

春秋戰爭也好,『Summer』隊的內鬨也好。

四國居民的喪命也好,魔法少女的身亡也好。

能割捨那方面的糾葛,就是空空和鋼矢的不同吧――正因如此鋼矢才會推派空空當隊長。

「可是,空空。用不著說,那交涉要成立是相當窒礙難行的喔――表面上放任各種反抗的我們自由,但我們姑且仍是四國遊戲的玩家喔。」

「也是……,問題是該由誰來交涉啊。」

地濃露出一副在思考的表情。

『怎麼想也不會是妳來』好嗎。

「右左危博士,和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是故友沒錯吧……?」
冰上不經意地,不,是露骨地試著把話題丟給右左危博士――當然,即便沒地濃那麼無厘頭,也不覺得她適合擔當交涉的任務,但以『多年來的朋友』這身分,在爭論上應該是可平起平坐的。

無論是什麼樣的世界,還是什麼樣的戰爭,最終都是以人際關係來建立的――不過右左危博士,

「酸湯君的話暫且不談,『白夜』隊我可交涉不了喔。」
卻如此回應冰上。

絕非是因麻煩而想避免背負責任如此之重的任務,那是在香川縣與不阻攔她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交談後,右左危博士真實的感想。

「儘管酸湯君肯定是『白夜』隊的上司,但感覺不怎麼管控自己的部下。和被部下發起政變的我意味不同呢。」

「……這樣啊。」

那麼交涉難度又更上一層樓了。

在這之中也沒有和『白夜』隊建立友好關係的人。勉強來說――

「硬要說的話,我大概可以吧。」
在冰上說到之前,空空自己承認了。
「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委託的春秋戰爭調停,我姑且算是完成了……,如果是她的話,或許能有個建設性的交涉。

不清楚春秋戰爭那種始末是否真的可說是『調停完成』,但至少和『Scrap』個人沒有敵對。

儘管空空有容易被誤解到說是得意技也行的缺點,並不適合進行交涉,不過這情況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突破口就算只有一個,也該值得慶幸――當然,也不一定能製造可與『土法師』的『Scrap』好好交涉的情況,根據狀況,有切換戰略的必要吧。

「但問題還有一個。」
鋼矢接續說道。
「『悲戀』要怎麼帶去那座無人島――在知道『悲戀』是炸彈的前提下,必須得思考搬運的手段。」

「啊。那也由我來。」
空空即刻就回答了。且如此輕易地。
「照剛才所說的話,時限到前是絕對不會爆炸的樣子,我想沒必要那麼神經質。」

就算那是理由,也始終都是理由。

因為是人所做的事,無法斷言完全沒有誤爆的可能性――而且抱著地球撲滅軍的機密,也很可能內含容易被敵人針對的風險。

「也不一定是如此喔。相反地,像身體圍著炸藥一樣,也許連『白夜』隊都不敢隨意出手……就算『悲戀』的詳情暴露了,抱著炸彈飛的傢伙,也得靜觀情況吧?」

所說的事就是這樣。

而且再怎麼討論,最終搬運『悲戀』的還是空空吧――要把地球撲滅軍的機密兵器,委託給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或為『魔女』的酒酒井缶詰,在各種意義上都不行。

那選項就只有空空、冰上與右左危博士,但『炎血』的『冰上』有雙手自由的必要。這麼一來,說到作為保護者的責任,乍看會覺得為開發責任者的右左危博士來搬運似乎會很合適,但頭腦派的她,某種意味上必須比冰上更隨機應變行動。特別是能弄清『起始的無人島』的,在場就只有她而已。不管要背的責任有多大,都不該讓她抱著人類大的炸彈,降低她的自由度――只有把『悲戀』的機體交給沒特殊理由,又熟練抱人飛行的空空才是最適當的。

不過,這時冰上感覺到的違和感也是個事實――被空空先前說的『共鳴感』所連結的違和感。

丟下明確是強力炸彈的『悲戀』,一溜煙地逃走這誰都會先想到的提案,卻連提出都沒有,空空少年或許真的特別在意『悲戀』這台機器人吧?

不會對人類感情移入的他,竟然會對機械感情移入什麼的,在討論有沒有之前,都覺得是絕對不該做的事……。

不過那麼說的話,就連嫉妒起機械的冰上感覺也半斤八兩,不清楚這是否是該指摘的問題。

作為確切的事實,為地球撲滅軍機密的人造人『悲戀』,即便明天就預定自爆,直到最後一刻也得慎重對待――所以相較上,空空的提案是更來得適切。

「最終……會是什麼樣的妥協點呢?」
思考到最後,冰上如此提問。

雖感覺根本偏離了想問的問題。

「和『白夜』隊交涉,要得出什麼結論,才是理想的呢?『究極魔法』和『悲戀』是作為彼此持有的交涉手段……成立什麼樣的交易,才會是我們的勝利?」

「從這狀況看來會不勝不敗吧。」
不顧右左危博士的嘲諷,空空回答了冰上的問題。

如最初就決定好的。

「誰都別死,不就是我們的勝利嗎。」

「…………」
上司泰然地說道,但那個『誰都』之中,到底有沒有包含人造人『悲戀』――冰上完全無法判斷。



「大哥哥。」
酒酒井缶詰問向空空――想想這或許是『魔女』第一次在這場會議上主動發言。
「雖說手段大致都決定好了――不過,這樣好嗎?」

「? 說這樣好嗎……是指?」

「不問缶詰,那個手段,好不好。大哥哥問的話,可以告訴你喔。」

她輕易開口的那句話,使得場面騷動起來――幼童所說的是她作為魔女的能力。

『先見性』――預知魔法。

是絕對和平聯盟無法再現的魔法――至少,是現在再現不了的魔法。思考一下,那也是我方持有的一個優勢。

可是缶詰的態度就不太想給予協助――畢竟在四國遊戲之前她被絕對和平聯盟如此對待,會不想幫忙也是當然的,而且就『火星陣』的她來看,無論絕對和平聯盟還是地球撲滅軍,人類還是『地球陣』,最終都半斤八兩――自然地,鋼矢、冰上、右左危博士也不敢去想依賴那魔法。

三人一直都各有所思像提議被拒絕、氣氛變很糟的話,也該為了下次而好好建立關係吧之類的想法。

因此,缶詰一時興起般說的話,真的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然而唯一擁有聽取權的空空,

「不,那留給下次機會吧。」
卻慎重拒絕了。
「到此為止已經依賴夠了。就如妳所說的,太仰賴過強的力量,很危險……就算不危險,要是知道確立的作戰正確與否,也會緊張兮兮的。」

謝絕『魔女』助力的理由,空空雖說得相當毅然,但聽到那回答不僅沒不愉快,反倒很滿意的缶詰,

「是嗎。」
如此點頭回應――宛如在試探空空一樣。
「『先見性』同時也是『正確性』――會知道正確的解答。然而正確的事,是無法因為正確而有利的――反倒正因為正確,所以才難。儘管是難度很高的方法,卻是正確的。不知那種道理的『火星陣』,才會因此輸給『地球陣』。」

「……我是沒想到那裡去啦。」
空空如此回應缶詰含帶教訓般的話語――嘛,的確,空空既不是會追求戰略正確與否的類型,也不是會求取正解的人。

四國遊戲。

用遊戲這種說法,就不知不覺盡可能想找出準確的攻略法,但坦白說,這並不是娛樂,而是實驗。

冰上她們必須考慮的,不是取得被用來實驗的白老鼠怎麼做才能逃脫的實驗成果。

那麼一來,即便不知道戰略正確與否比較愚笨,也會拚上全力去實行――說正確會輕忽大意,說不正確又會猶豫不決。

比起那個。

「那就不做戰略評價了……,缶詰會把性命託付給大哥哥。問卜占卦有準也有不準的時候,但都只是預言罷了。」
幼童覺悟似地說完後,
「不過,唯獨有一點,是作為地球人的酒酒井缶詰要給的建議。」
便如此補充。

那與『先見性』無關,說的不是魔女,而是地球人,是作為一名出生在地球的幼童,作為隊伍成員之一所要給的建議。

「儘管使用的魔法很亮眼,而把焦點放在『白夜』隊的魔法少女身上……,但在逃脫四國的時候,別忘記還逃不過另外一名魔法少女的法眼喔。」

這麼說,冰上才突然想起。

不,也不是忘記了――不如說一直都意識著。

把四國全境張起屏障,防止外部干涉的,就是那名魔法少女――

「……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對吧?」
右左危博士提起那名子。
「起始的魔法少女――絕對和平聯盟最初的魔法少女。不過,是在站什麼立場的魔法少女,如今又在做什麼,並不清楚呢。本人已經死了,只有魔法屏障還有效殘留的可能性也有。」

「應該還活著喔,我敢肯定。」
格外確信說道的,當然是鋼矢。
「那傢伙怎麼可能會死啊。魔法少女『Camel spin』――是啊,雖然不清楚,但別想得太簡單喔。」

畢竟那傢伙就像全體魔法少女的雛形――鋼矢一臉憂心忡忡地說。

「……有交涉的可能嗎?」
空空問向鋼矢。

就他現在的立場看來,無論是怎麼樣的魔法少女,比起『使用什麼樣的魔法』,更重要的是『是否能協商』。

「我想那還是放棄比較好喔……,終究是人格幾乎喪失的傢伙。別說是交涉,連談話我想都成立不了。能和那孩子談話的,大概只有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吧。」

「……哼嗯。」
儘管不是很清楚,空空先點頭應和。

以無人島為目標的話,就必須到屏障外,這麼一來,就是無可避免的對手吧……。

雖說是屏障,但那作用就像是干擾箔一樣,妨礙來自外部的觀察,並不會限制出入。

在以無人島為目標之際,必須破壞那屏障――之類的程序應該沒必要,所以也不需要變更計畫。

不過就因為如此,才有種那屏障不是那麼簡單的感覺――魔法少女『Camel spin』。

空空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那魔法少女名――但回想起空空最初體驗的魔法,嚴格來講或許並不是登澱證所展示的飛行,而是在直升機上俯視,無法觀察到的那屏障也說不定。

起始的魔法少女。

還有,起始的無人島……。

進行到最後卻是抵達起點,好似自己白繞了一大圈――

「的確,我們都把目光放在『白夜』隊上了……,鋼矢小姐,管理方除了『Camel spin』,還有其他所謂的『魔法少女』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或許先掌握到會比較好呢。極端來說,我想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也沒料想到,提供剩餘的服裝給一般人,只要真的想穿也能促成魔法少女出來――這也沒什麼正確解答,即使有,對方也不見得會去選擇。倒不如說,或許反而會做那種荒唐至極的錯誤――反覆那錯誤也說不定。」

「也是。」
然後空空中斷談話,最後在重新環視大家。

從右依序環視杵槻鋼矢、氷上竝生、手袋鵬喜、左右左危、地濃鑿、酒酒井缶詰,和『悲戀』每個人。

「那,最後讓我做個總結。我們接下來先吃飽睡足,盡可能回復體力。然後一到早上,就朝瀨戶內海的無人島前進――『悲戀』由我來抱著飛。大概會巡個幾座島吧。候選已大量縮減,所以在『悲戀』自爆的深夜零時前,就盡量多巡幾座島――接著用為破壞炸彈『悲戀』與『魔女』的存在為背景,和在其間接觸到的『白夜』隊或其他管理方的魔法少女進行交涉――可能的話,想以在時限前讓她們自己獲得『究極魔法』為目的,但不抱希望就是了。目標是,全員生還,誰都別死。以上可以嗎?」

以慎重的口吻,鉅細靡遺說明的那項作戰已無人反對――意見和盤托出。不,當然包括隊長的空空或機械生命的『悲戀』在內,每個人,都各有所思――但即使『魔女』打包票,也沒有什麼百分之百可靠的戰術。所以必須要下定決心――儘管是七零八落散亂的八人所聚成的隊伍,但在下定決心的這一刻,想法卻在此奇蹟般一致了。

於是,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會議紀錄。

以文字量來算超過十二萬字,以兩段組的單行本來算將近兩百頁――空空隊最初也是最後的會議,終於結束了。



另一方面,此時在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的燈塔中所聚集的,『白夜』隊殘存的四名隊員,與為她們指揮官的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也進行著針對明天以後要如何管理四國遊戲的會議。

酸湯課長,對黑衣魔法少女們說。

那麼妳們,就跟至今一樣――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然後他們的會議,就此結束。

第4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19:55 编辑

第5話 「各自的夜晚!對決前的談話。」




現在的孩子們所需要的東西,是努力,和不放棄的心,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和其他。



一部分原因受給予人類極大傷害的『大聲悲鳴』影響,在國中一年級前半學期只認真學社會科的空空少年,儘管還沒學到,但就算學到了,對今後的人生也幾乎沒有幫助――總之在大學入學考試頻繁出現的考題中,有一道像『蘇格拉底反對奴隸制。○還╳』之類的是非題。

先不管答案是什麼,也會靈機一動想到,『都刻意這麼出題了,答案應該是╳吧』,但認真思考起來,『如果是名留青史的賢人蘇格拉底,絕對會反對奴隸制的』,就下意識會想寫○的陷阱題,答案是╳。

賢人不反對奴隸制。

雖然是搞錯一次,就不會搞錯第二次的問題,但就這樣記住結束也挺沒意思的。

一知半解。

賦予意義牢牢記住對備考比較有幫助。

那時代有那時代的常識與文化,不該以現代的價值觀說三道四――什麼的,即便好像很有道理,理所當然地去理解,但那樣要說無趣可真無趣。

畢竟在那時代,有很多反對奴隸制的詭辯家――儘管沒能成為主流,他們與蘇格拉底不同,可說是擁有看穿數千年未來的價值觀。

比起現在,更活在未來。

也能說是具有所謂的『先見性』吧。

反過來說,起碼蘇格拉底在奴隸制的問題上並不知道『自己的無知』――有時甚至會照慣例駁倒反對奴隸制的詭辯家。

雖說是名垂不朽的天才,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回答出正解,不可能答出百分之百的標準答案。

那就是那個時代,儘管不完全否定他的功績,但這麼聽來,在比起具有『先見性』的詭辯家,適應那個時代,要說的話就是具有『現代性』的蘇格拉底更名留後世這方面,也許這則軼事就展示出,『看穿未來』與『預知』的空洞。

就像過早的技術無法適應時代――著眼未來的思維根本不會在過去普及。『在這個時代,就有人想到這種事了啊』的趣味,不管是什麼時代都會扔置不管,然而扔置不管的事,最後也沒能俯首拾起――不過。

無論具不具有『先見性』,看不看得穿未來,蘇格拉底之後都會被基於『當時』價值觀的裁判斷罪,飲毒自盡,『世界雖充斥各種不合理之處,但不管賢明與否,要死的時候還是會死』,如此一來這道頻繁出現的考題,應試生都該學會了吧。



結束會議的八人――四國遊戲最後的玩家同盟八人,不想引人注目而徒步從燒盡的原野往北方、愛媛縣的方向移動,抵達較無受損、離這裡最近,位置仍有點遠的城鎮。

為明天的活動找休息就寢的地方。

雖是討論協商的好地方,但在燒盡的原野露宿,就體力回復的觀點來看,並不適合――就算適合好了,在十月下旬的四國,夜晚的氣溫驟降可不是開玩笑的。

很遺憾,能說是銅牆鐵壁的魔法少女服,手腳都會赤裸外露,有防寒性的問題在。

即便沒防寒性的問題,明天哭也好笑也罷,都是最後的遊玩了,盡可能想在躺得舒服、柔軟的床上,睡得香甜。

不準備好環境,可睡不好覺。

因此想說到城鎮的話,應該也會有幾間空房才對,幸運地,走到似乎是由一些觀光業構成的城鎮,林立著大型飯店。

當然一名工作人員也沒有,以住宿設施來講完全沒有機能作用,但不管哪間房間,肯定會有浴室和床鋪。

八人盡量群體行動,緊急時刻會比較容易動作,所以就決定在同間飯店各自找喜歡的房間過夜。

儘管是個隊伍,也沒提出全員在同一房間過夜的主意,令人覺得隊伍內每個人都在保持距離,沒能互相信賴的樣子――嘛,這種時候單人房比較好過夜也是事實。

所以十三歲的少年・空空空,就在愛媛縣某間飯店的其中一室――1312號房,度過了十月三十日的夜晚。

想想這還是在香川縣的那所國中與杵槻鋼矢組成同盟以來,一直和誰一起行動的空空,久違地一人、能獨自一人的夜晚――但想到明天,可不是能悠然自得的情況,而且,獨自一人三十分鐘後就有位來客,無法謳歌自己的孤獨。

不過無論在什麼狀況下,他也不像能謳歌孤獨的人就是了――

「失禮了,長官。」
說完,打開1312號房門的,是人造人『悲戀』――莫名預感有誰會來的空空雖忍住睡意等待,然而沒想到來的會是『悲戀』。

四處用拳頭打壞飯店八人分房門的是『悲戀』,無疑掌握著空空房間的位置――

「嗯,請進……說是這麼說,也不能招待什麼。」
如此說道的空空邀請『悲戀』進到房間內。餐廳沒有營業,也無法叫客房服務――雖能端出冰箱裡的果汁之類的,為人造人的『悲戀』,應該不會進行一般的飲食。

該不會是要喝汽油吧……

「可以坐著嗎。」

「當然沒問題,隨意坐。」
看來是有什麼話想坐下來談――明天以後的事,應該討論十分足夠了。

還是說,想先只告訴隊長的空空,人造人『悲戀』更進一步的機能呢――不,如果有那種東西,那機能照理就相當於機密。要是有比一直都沒講出來的自爆本能更大的機密,也不可能會公開。

而且雖然目前在戰場上空空空位居長官的身分,但她終究所屬於不明室,是左右左危的『愛女』――假如有什麼要報告的,理應會去找為親生父母的右左危博士。

那麼,她是想做什麼呢――

「我有個問題想請教長官。」
『悲戀』說道。

令人不覺得是機械、單刀直入的說話方式還是沒變。

都快忘記自己談話的對象是機器人。

「問題? 是可以問啦……不過,簡短說吧。『悲戀』妳或許不用睡覺,我可是快到極限了。」

「極限是嗎。」

那樣回覆,感覺就好像在辛辣地揶揄自己,『你會有極限這玩意嗎』――會開始對機械想那種扭曲的事,就是自己疲累的證據吧,少年轉換念頭。

「嗯,就簡短點。……不過在此向您稟報,機械是不用睡覺沒錯,但也需要休息。」

這麼說的也是。

休眠模式也好維護時間也罷,都是機械避免不了的――那樣來想的話,機械與人類的區別,還挺模糊的。就像人類和『地球陣』的區別一樣模糊。

「那,有什麼事嗎?」

「想確認長官的意圖。為什麼,不放棄我呢?」

「…………」
被直接這麼問,空空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不過『悲戀』仍對愣住的他說個不停。因為是機械嗎,儘管缺乏顏面表情,但非要說不可的話,從正面目不轉睛瞪著空空的她,與其說覺得不可思議,更該說在生氣的樣子。

「都表明我是炸彈了,我並不認為再和我一起行動是適切的軍事行動,但長官那時,卻刻意不去討論。」

「是有打算討論啦……」
下意識口吻變得像在辯解。

因為就是在辯解吧。

事實便是在議論那種提案前,空空就把作戰確立好了――即便有覺得該放棄『悲戀』的人,只要站在隊長立場的人那麼決定,也不會開口吧。最初就講好隊長的決定是絕對的。

「放不放棄什麼的,也沒有停止妳的手段吧?就算採取個別行動,只要在四國,都逃不掉妳自爆的威脅……因此,倒不如和妳一同行動,作為對付『白夜』隊的王牌、交涉條件還比較好……也許,看起來妳會覺得我在庇護妳,但並沒有喔。」

別說是庇護,比誰都更把『悲戀』當作道具對待的,或許就是空空也說不定――在桂濱相遇以來,一直都是如此。

「左博士說,我這顆炸彈終究是製作上的概念,不一定是絕對的定義――安全解體、破壞我也許做得到吧?使用魔法的話。」

「…………」

那雖然完全沒思考過……,但這麼一說,確實有可能性在。比如用魔法少女『Stroke』的固有魔法『激光砲』,不給任何爆炸的空檔直接消滅掉也是有可能吧?……不,『悲戀』可是無視服裝的防禦力,一拳貫穿魔法少女『Verify』過――那樣或多或少的關係來看,以無法破壞服裝的『激光砲』,不太可能破壞『悲戀』的機體。

人造人『悲戀』防禦得很完善。

還是說,比『激光砲』更強力的魔法――像是『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所使用的魔法,能破壞得了『悲戀』嗎?

從想把她用來和『白夜』隊交涉的空空看來,要是真的做得到就麻煩了……,就算有那可能性好了,為開發者的右左危博士也不會說出口吧。

假設是右左危博士隱瞞的,那為何『悲戀』現在會向自己申報呢?

為何――事到如今才。

「……即使有那種可能性,我也不打算去試喔。因為也有提早爆炸的風險。會解體失敗……,啊,不過那種時候妳也『不會爆炸』吧,那爆炸的定義什麼的?」

「是。而且『會爆炸』,也是定義。那是我的使命。」
『悲戀』明確說道。

說出自己的使命。

「所以。要是長官覺得命運是爆炸的我『很可憐』,而選擇不放棄我,或不破壞我的方案,那就大錯特錯了――請重新思考更好的方案。」

畢竟我。

反而是想爆炸的――『悲戀』說。

剛才『悲戀』雖說有問題想提問,但真正的目的,大概是想來講這句話――到底還是沒有機械的樣子。

不管外表也好,內在也罷,都仿造成人類。

假裝成人――就跟以前的空空一樣。

好,該怎麼理會這上訴呢。

「覺得誰『可憐』之類的,我大概一次也沒想過喔……我肯定只是想把現狀利用到最大限度而已。」

「說什麼『大概』啦『肯定』啦……明明是自己的事,卻沒有自信的樣子呢。」

「有自信什麼的,我絕對一次也沒有。」

反過來講,那也能說是種確信吧。

雖可說是完全沒有信賴關係,僅僅拼湊起來的八人,但認為在其中最無法信任隊長空空的,卻是空空空他自己。

隊長最――比手袋跟地濃更――不支持隊長自己。

「是嗎。不過我和長官自己的認知不同,你或許真的只是在同情我。」

嚴厲的指摘――講是這樣講,總感覺只是在挑自己語病。

該不會真的在生氣吧?

不是在假裝成人?

不,再怎麼想正確、精密地仿造人類,機械終究是機械,炸彈終究是炸彈――只不過是以程式再現人類憤怒的感情。

照程式所寫的生氣而已。

「別擔心。」
空空說道。

不回應『悲戀』的指摘,只是為了讓這談話結束――那作為隊長而言雖是相當不誠實的回答,但也沒辦法,他就算多脫離常軌也是個人類,是個十三歲,到夜晚就會想睡覺的生物。

「我不會妨礙妳的期望――不會想阻止妳想遵照使命爆炸。我設定的『誰都別死』這目標,妳本身就排除在外――妳是機器人,從一開始就沒生死概念這解釋是可行的。」

「…………」

「可是,我不想浪費直到明天午夜……從現在開始約二十四小時之後的時間。想充分發揮妳的機能。讓時間限制前的『遊玩』活用到最大。」

對如此的宣言,『悲戀』稍微思考了一下――儘管沒打算把事情說得複雜到需要花時間處理情報。

「我明白了。」
不久,『悲戀』回應。
「只要能夠照預定讓我自爆的話,就沒有異議――在那之前我都會服從你。若能讓你使用的話悉聽尊便。我不會違背你,放手一搏吧。」

「那樣的話就幫大忙了……,不過『悲戀』,藉此有個問題想問妳。」

「什麼事?」

「明天夜晚,妳的自爆我也會活用到最大限度――露骨來說,就是利用。就算聽起來半信半疑,妳的爆破力仍是個威脅。」

「不敢當。」
『悲戀』謙遜說道。

宛如忠誠部下的舉止。

嘛,作為偽裝的肉搏戰能力都表現得那麼活耀,她的爆破力肯定不假吧――都有把地球破壞得粉碎這最終目標了,就算是現階段,也足夠把四國炸沉吧。

對初次來訪四國的空空來說,炸毀四國這件事雖沒到會感慨的地步――但感情已死的他,即使轟沉的是自己故鄉或居住地,也同樣不會感嘆――不過,對『悲戀』來說,她會怎麼想呢?

縱使她視爆炸為自己的使命、期望。

「對妳編寫命令的人……也就是不明室的人,在他們輸入那項命令時,妳的爆炸確實有意義沒錯。但強行解決、消滅四國異變的意義――現在卻沒有了。」

「……意義?」

「不如說還妨礙了意義的產生――妳的製作者右左危博士也說過,四國遊戲本身就跟結束了沒兩樣,到像要選擇什麼結局的階段。我們有能以任何形式解決四國異變的計畫――搞不好,『究極魔法』這對付地球的終極王牌都能到手。」

對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啦。

會伴隨什麼樣的風險先不管,只要有時間,人類就會從四國這片土地,取得該有的意義。

「妳正要進行的爆炸――同時也把時間給抹滅了。白費成為犧牲的四國居民與魔法少女們的死亡,那樣的話妳的自爆,對四國而言可說是帶有負面的意義。而且妳是還在實驗中的『新兵器』,研究妳的不明室卻已經半毀了……不清楚是否會繼承實驗下去。」

「……您說的我都明白。但爆炸本身,並不是憑我的意志能決定的事――就我來說,爆炸雖是我的期望,但即便再怎麼討厭,時間限制也會墨守下去。」

沒有意義。

也不需要有意義。

坦然說完後便起身――似乎談話結束了的樣子。

被這麼坦然說道,空空也沒話好談,更沒理由挽留――就默默地目送『悲戀』「那,先失陪了」,便要離開房間的背影。

但在打開門,踏出走廊一步時,『悲戀』停止了動作――接著,

「空空長官。」
呼叫了少年。

雖然背對長官說話,是部下不該做的事,但她就這麼繼續說道。

「你在之前的會議中,說對我產生了共鳴。說在初次見面時,對我產生了共鳴。那是事實嗎?」

「嗯……」

其實,空空覺得自己說溜嘴了。因為那個時候,右左危博士和冰上很明顯都露出了反映――擔心自己說了不能說的事。

感覺自己失言了――一如往常失言了。

覺得在這一人獨處的房間,會有誰來拜訪的預感,是在焦慮右左危博士或冰上是否會來追問空空那件事。

所以為了那種時候的辯解,空空自己是準備好了,不過,完全沒預料到自己會被起因者本人問起,腦中想好的說詞就變成了一張白紙。

於是就只好老實地,

「是事實喔。」
對方說什麼就回答什麼――由於是徹底模仿對方的說話的方法,總感覺自己的回應也像機械般的回覆。

「是嗎。」
悲戀回――無感情地回應。

儘管背對著,但要是面向這邊的話,為機器人的她的表情大概也不會變吧。

「我也對你產生了共鳴。」

說出意料之外的話。

不過在此之前腦中先冒出機械會有共鳴的機能嗎這疑問――就算那姑且不談好了,偏偏還是對空空產生共鳴。

在這世上,對空空產生共鳴什麼的,比空空對別人產生共鳴更不可能吧?

「正因如此,才會在這次判斷上有了疑念――不過,透過剛才的對話,我理解了。身為機械的我並沒有看走眼。果然你,跟我想的一樣。」

就像機械一樣的人,感覺會被這麼說。

嘛,那也沒錯就是了。

但與人造人『悲戀』想說的話,稍微偏離了些――她最後是這麼說的。

「――你,就像炸彈一樣的人。」

像顆有時間限制的。

限時炸彈。



與空空所預判的相反,這天夜晚,左右左危和冰上竝生都沒拜訪他房間――說到她們在做什麼的話,她們彼此之間正聊得起勁。

彼此大人之間。

隊伍裡唯二的大人之間。

……不過打扮像小孩一樣,即使兩人已經是成人了,人格卻很難說是成熟。

空空少年在過於寬闊的房間會安定不下來,毫不猶豫就選擇飯店內的標準房,但右左危博士心想「好不容易都免費入住了」,就選最上層的商務套房當自己的寢室。

因為是近一個月既沒管理也沒打掃的房間,空氣不怎麼流通的感覺,不過只要換換氣,使用上就沒問題。

剛換完氣,冰上就正好來拜訪右左危博士――順道一提,冰上選從上面數來第三等左右的房間當自己的寢室。

那很像是她會做的選擇,右左危博士這麼想。

「有什麼事嗎?冰上醬。我接下來必須寫『悲戀』的報告才行――」

「報告,是嗎。」
邊說冰上邊在宛如床一般的沙發坐下――而右左危博士則面朝寫字檯。

不過因為商務套房房間過大,沙發和書桌離得有點遠,處在很難談話的位置關係,冰上想想『嘛,算了』――這差不多就是自己和右左危博是的距離感。

沒有要相好的打算,到現在也一樣。

「關於那孩子,又有什麼新發現嗎?」

「說話帶刺呢――已經沒有隱瞞的事了。真的沒了。至少,沒有比『悲戀』醬是炸彈的事更機密的情報。」

「……這樣啊。」
因為是右左危博士說的話,聽到什麼都不禁懷疑一下――嘛,就這樣吧。

高度機密這麼輕易揭露也很為難。

「怎啦? 是來責備我的嗎? 竟敢騙妳來這裡什麼的,生氣了? 抱歉抱歉,讓我重新向妳道歉――不過這種事態也在我預料之外,別忘記喔。」

「也不是要來責備妳啦……,就算生氣,現在也無濟於事。」
冰上抖抖肩說道。

儘管那件事也有很多想說的事,但對這個人責備什麼的,很久以前――在自己的肉體被擅自改造時,就放棄了。

死心了。

在這世上也有這種人啊,只能如此理解――冰上會來到右左危博士的房間,與她之前隱藏的事完全無關。

「是關於空空室長的事。」
冰上迅速切入主題。

就算對方是右左危博士,妨礙別人工作也並非本意,開場白就省略了――縱使不會妨礙好了,也不想和右左危博士噓寒問暖。

「我想,右左危博士也注意到了吧……,室長說會對『悲戀』產生共鳴,妳覺得呢?」

「是啊。」
不怎麼驚訝,倒不如說從最初就知道會聊那個話題似的右左危博士如此回應。
「那句發言,是挺令人意外的――還想冰上醬今晚肯定會去追問空空君的說。」

「想問的事堆積如山,但在那之前,我想先和右左危博士談談。」

順帶一提,要是冰上在這時候去拜訪空空,無疑會遇上他與『悲戀』談話的場面,那種相會沒實現到底是好事還壞事,大概只有神知道。

「是嗎,這樣啊。關於那件事我也想和冰上醬爭論意見喔――如果是地球撲滅軍的人,那可是誰聽到都會懷疑自己耳朵的發言。」

「……那是在比喻對吧。」
冰上快速以自己的見解陳述。

該說是,以自己呢,還是說,為了自己呢。

但那宛如想硬逼自己理解的意見,卻不可思議地和空空對她們準備好的辯解不謀而和。

「看起來像為機械的『悲戀』因為沒有像人一樣的個性,觀看者有時會從中看到自己的樣子――把自己投射到鏡面上,未必是感到共鳴,只是看見自己罷了,之類的……我說不上來。」

「不,妳想說的我明白。在機器人或人工智能面前時,人所感覺到的同調意識的真相,大概就是那樣……不過,『悲戀』可不是沒有個性呢。」

「……是嗎。」

不如說甚至感覺她很有個性。如果以作為化身人類潛行的特務來看,是有點不適任的獨特人格――作為炸彈來看,人格什麼的怎樣都行的事,現在是知道了啦。

嘛,即便如此,那種個性……也很難說明是什麼。

「說沒有原型,是真的嗎?空空室長似乎很介意那點……」

「並沒有說謊喔。我並沒有以我女兒為原型――就算以我女兒為原型好了,英雄少年會感到共鳴也挺奇怪的。」

說的也是。

在冰上的認知,空空和右左危博士的女兒左在存確實有來往,她似乎也給帶給空空深遠的影響,但實際算說得上話的,應該只有一個晚上。

相處時間非常短。

性格也完全不同的樣子,即便假設空空空對左在存產生什麼情感,那也和共鳴不同吧――既然如此。

「照妳之前所說的,嚴格來講,並不是沒有以誰為原型,而是從無數個原型中,隨機抽樣的結果來做成的人格與個性――我想從大量人格取得的平均值,或許做成了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到共鳴的人格。」

話雖如此,在那之前有『悲戀』是機器人這個大前提,大多人理應會在共鳴前,先感覺到比深不見底還深的恐怖谷心理。

「……而且,也很難覺得室長會對『平均值』產生共鳴。」

「是啊。看他制定計畫的樣子,思維姑且不論,那孩子的戰鬥方法感覺和我有點相似――也許就是那部分,觸及我前夫的心弦吧。」

「那是妳想多了。」

「不用這麼全力否定吧。」

「失禮了……」
坦率道歉。

冰上雖對右左危博士不抱好感,但認為『前夫』的飢皿木醫生和右左危博士之間,在年輕時完全沒有浪漫的愛情故事,是越權行為。

在會亂想奇怪的事這點上,說空空和右左危博士有共通點也不算錯――但也不會心意相通處得來吧。

縱使是撇除飢皿木醫生或親生女兒的存在也一樣――冰上把談話拉回到主題。

「那個啊,左博士。再確認一下,輸入到『悲戀』裡的人格,說不上來是什麼的人格,是合計無數的人格,產生出來的吧?」

「是合計再除母數的人格啦――那又怎麼了?」

「那麼,除以母數前的無數個人格原型之中,沒有混進室長自己嗎?」

「…………」

嗯?

冰上對歪頭納悶的右左危博士毫不膽怯地繼續臆測――儘管明白在專家眼裡像胡亂設立假說一樣,但唯獨那點,他的上司對誰(對什麼)產生共鳴,是件異常事態。

想全力去處理。

「雖說是隨機挑選人格,『悲戀』是用來作為地球撲滅軍的兵器,不會把反抗地球撲滅軍思想或方針的人格,特意輸入到『悲戀』裡吧――搞錯輸成『地球陣』的人格,可不得了呢。極端來說,在人格的形成上,就像收集地球撲滅軍的職員、成員的人格,再去取平均值的感覺。職員的個人情報也不會不足……儘管因此而變得太不知變通,在引入自我批判的精神上,也許或多或少混入點其他樣本會比較好……」

「……不錯啊。請這麼辦吧。」
被催促之下,冰上說出結論。

不,這並不是結論,終究是個假說。

「要是被挑選中的資料,混雜著空空室長的人格或行動傾向――即便除以母數,只要那片鱗半爪殘存在『悲戀』之中,室長會對此感到共鳴,也不是不可能吧?」

連自己都覺得在硬扯。

不過,空空少年會感到共鳴的對象,大概只有照映在鏡上的他本人不是嗎――那麼,『悲戀』裡混雜著空空空的要素這想法,感覺也有一定的道理。

連人都不會感到共鳴的那孩子,竟然會對機械感到共鳴――

「……就外行而言,妳還真是做出極為稀奇又出人意表的構思呢。在雜亂無章的大量原型中選取,是不可能殘留樣本的個性的。」

「可、可是,妳想想看。空空室長是擁有那麼強烈人格的人……或許會壓迫其他的原型啊。」

「我是不認為他有那麼強硬的人格啦――呵呵。就算在裝滿泥的酒桶滴入一滴酒仍舊是酒好了,在裝滿酒的酒桶滴入一滴泥,也會變成泥呢……,照冰上想說的,空空就是泥喔。」

「泥、泥什麼的,才沒―」

「不可能喔。」
右左危博士明白說道。

也能理解說不需要再逞強,斷言了。

「那種可能性不可能會有――妳的假說作為餘興素材確實很有趣,但,那是不可能的。」

「…………」

「別露出那種表情嘛。並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想否定妳那奇葩的假說。頭腦太頑固,在這極為離奇的四國可生存不下去――不過那假說是蠻有趣的,能活著回去,就做那種實驗看看吧。」

輕易說出這麼恐怖的事。

背脊都發涼了。

一想到自己思考不周的發言,也許會讓後世的少男少女進行不必要的實驗,可不是心痛就算了――然而,現在不得不繼續打聽博士說的話才行。

「有確實否定我的假說的根據嗎?」

「嗯,而且非常簡單――因為,『悲戀』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對吧?作為原型的樣本中,本來就不可能混雜空空君。」

「啊。」

盲點。

不,這麼一幕了然的漏洞――只能說在冰上在設立假說時自己瞎了眼。

思考過頭,無視前提了。

用不著辯解說什麼,因為現在的室長穿著輕飄飄的連身裙,而完全遺漏那裡的思考――既然『悲戀』只以『女孩子』的原型來製作,身為男生的空空當然不可能包含在樣本裡頭。

樣本僅限於女生。

搞什麼啊,冰上思考出的假說――拼命牽強附會的假說,就這麼輕易被否定了。

也不是要同情冰上――勉強來說是挺有趣的――「在使用原型的樣本中,很多是地球撲滅軍的關係人這點來看是很精彩的正解喔」,右左危博士像補充般隨後說道。明知道被如此溫柔對待會更加難受。

「嘛,實際上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賦予自我給『悲戀』那樣強大的兵器,要是對組織發起叛亂可不得了呢。起碼對地球的敵意會無法共有――所以,或許在『悲戀』中,也包含冰上醬妳的資料也說不定。」

「嘿、嘿欸?」
冰上嚇得發出奇怪的聲音。

衝擊也一飛而散。

「那、那麼說的話,空空室長所共鳴的對象,會不會是在『悲戀』之中的我呢?」

「不,也不是那麼說啦……,而且,始究都是『也許有包含』喔,未必是一定有包含――畢竟大數據的採用上,對隱私的顧慮可是基本。『悲戀』之中含有什麼樣的原型,全體面貌我也無法掌握。」

「…………」

不認為不明室會顧慮什麼隱私,因此如果真的沒有掌握『悲戀』所使用的個人數據,是為了避免對機械感情移入吧。縱使撇除把親生女兒當實驗品的右左危博士,不明室的研究者終究也是人――想到或許有自己朋友的資料,可能就難以對『悲戀』無情。不想把帶有朋友資料的機器人爆炸――心理不會正常運作吧,所以才不弄清所使用的原型。

「……這麼說,搞不好只是右左危博士不知道,或許『悲戀』的設計裡,就算被切割得多細碎,也有妳女兒的資料吧?」

「嗯? 啊,不,沒那回事喔。那也不可能――因為那孩子是不明室機密中的機密,她的個人資料沒有被登入在組織上。要說的話就是沒有付鑑札的流浪狗――」(譯:在日本,三個月以上的狗,就必須去相當於台灣衛生局的「保健所」進行登記,領取所謂的「鑑札」(狗的身分證)。)

「這樣啊……」

那結果空空少年到底是對『悲戀』的『什麼』感到共鳴,仍然是個謎啊――也不是有特別的理由今天就必須解決,但這麼不安定的心情維持下去,明天能順利遊玩四國遊戲嗎?

就算撇除冰上作為部下對空空的迷戀,要是有對炸彈產生共鳴的人,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不用說,冰上仍盡可能想跟隨這樣的空空。

「那,右左危博士……」

關於明天的行動,冰上想向右左危博士問些具體的問題――在搜索『起始的無人島』的時候,擔任導航的會是右左危博士,所以想利用所屬同個組織的特權,先打聽詳細的預定。

但不知到底是什麼心境,右左危博士望著天花板――仰望著天空。不是因為頭痛而那麼做的話,是個非常奇怪的姿勢。

「那、那個? 怎麼了嗎?」

「嗯? 沒,想事情而已。」
聽到冰上的呼叫後,右左危博士慢慢回到原本的姿勢。
「不如說,是靈光一閃吧。在驗證冰上醬的假說時……啊勒? 搞不好喔? 這麼想而已。」

「蛤……,可是,『悲戀』之中不是既沒有空空室長的個人資料,也沒有妳女兒的個人資料嗎?」

儘管冰上的資料或許有包含在內,但她也沒有高興到真心覺得空空是對自己的資料產生反應――不覺得自己和那名室長有建立起那樣的關係。

「啊,是說,右左危博士的個人資訊,也許包含在『悲戀』之中嗎? 要是有包含在內,而對此反應……」

剛才也想到空空和右左危博士之間有共通點的事――不,要是如此,說那句話時,空空是在本人面前說的。

只對『悲戀』感到共鳴,而不對右左危博士感到在此之上更強的共鳴,就奇怪了――基於同樣的理由,也明白並不是對『悲戀』裡冰上的資料起反應。

「我的資料不包含在內喔。」
右左危博士如叮嚀般說道。
「不只是我,不明室裡的人的資料也是。」

「那是怕不明室的研究員對『悲戀』感到共鳴,實驗會進行不下去?」

「不,會不會共鳴這假說,是現在從冰上醬妳那初次認知的――不明室的人會被排除在外,和我女兒不包含在內的理由是一樣的。畢竟是秘密的部署,資料不能對外公開。」

「啊……是嗎。」

這樣啊。

儘管在與弟弟一樣是那部署實驗品的冰上看來,不明室的存在,就像是公然的秘密一樣。

不明室的黑暗,比想像來得還深。

「那麼是?」

「雖然空空君的資料、我女兒的資料、我的資料都沒包含在內――但『悲戀』裡,可能有那兩人的資料也說不定。」

「那兩人?」

「那兩個人―」
右左危博士一臉正經地說道。
「劍藤犬个――和花屋瀟。」



同一時刻。

與人造人『悲戀』拜訪空空空的房間同一時刻,又與冰上竝生拜訪左右左危房間同一時刻。

杵槻鋼矢來訪到手袋鵬喜的房間。

在是活動於香川縣的『Summer』隊時的隊友,魔法少女『Stroke』和魔法少女『Pumpkin』,再會以來初次兩人獨處。

那。

是手袋盡可能想去避免的情況――以為對方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即便想拒絕對話,房間(手袋和空空一樣,選了標準房――儘管她還是覺得太大了)的門也被『悲戀』的拳頭打壞了,無法拒之門外――早知如此,要是有事先做個路障擋牆就好了。

「有、有……什麼事嗎? 『Pumpkin』。」

「不,只是想開個女子會……睡衣派對來著。」
邊說鋼矢邊飛撲向床上――由於是彈性很好的床,她身體還意外地彈了起來。

儘管那麼做手袋的心情也只會更加低落……。

再說,就算要開睡衣派對好了,兩人也都沒換下魔法少女服――即便有洗澡淋浴的時候,在不知何時、不知會發生什麼的四國遊戲,基本上連睡覺都不能脫掉這件服裝。

會有這麼大件的睡衣嗎?

「在做什麼啊? 『Stroke』。」
鋼矢爽朗地問來――和『Summer』還存在的時候一樣,以魔法少女名稱呼彼此。

也沒有只要無視對方就好的堅強。

要是和鋼矢或空空兩人獨處,會做出什麼事自己也不知道――心裡雖膽怯這麼想著,但只是什麼也沒做,什麼都做不了。

就是這種人啊,我。

鋼矢也是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才堂堂正正踏進來嗎?踏入手袋的房間,還有她內心。

「做什麼……嗎?」

手袋剛才在寫東西――和右左危博士住宿的商務套房不同,是沒擺設寫字檯之類的房間,就用化妝室和飯店房間常設的便條和筆來書寫。

「這樣……」

「嗯?」

僅不太想給別人看,到要一直隱藏也很麻煩,就自暴自棄般整理好數張的便條,遞給鋼矢。

―――――――――――――――――――――――

①『Summer』隊 (香川縣)

・早岐澄香 『Collagen』  (臨摹)
・登澱證  『Metaphor』 (爆破)
・秘秘木疏 『Pathos』    (正好)
・杵槻鋼矢 『Pumpkin』  (自然體)
・手袋鵬喜 『Stroke』   (激光砲)

②『Winter』隊 (德島縣)

・都度井浮世     『Kiss and cry』   (情緒)
・白臼討議      『Maggot therapy』 (治癒)
・魚鳥木綴      『Spirograph』     (無痛)
・パドドゥ·ミュール  『Guest house』   (無傷)
・地濃鑿       『Giant Impact』   (不死)

③『Spring』隊 (高知縣)

・忘野塞   『Asphalt』    (傳令)
・鈴賀井緣度 『Verify』   (沙)
・花綵真子  『Frozen』     (融解) (譯:名暫譯。)
・矢庭ゆべし 『Bellyroll』  (摩擦) (譯:名沒適合的漢字,暫不譯。)
・禾幟    『Decimation』 (振動)

④『Autumn』隊 (愛媛縣)

・忘野阻  『Clean up』    (穿透)
・品切示  『Curtain rail』 (反射) (譯:名暫譯。)
・品切衣  『Curtain call』  (切斷) (譯:名暫譯。)
・竿沢芸来 『Wire stripper』 (消滅)
・五里恤  『Lobby』        (絶命)

―――――――――――――――――――――――

「……這什麼?」

「看就知道了吧……」

儘管手袋焦躁不安地回答,但鋼矢並沒有要嘲諷的意思,是真的不知道這個是什麼――不,終究是一瞬間的事。

那看就明白了――這是散布於四國的魔法少女名單,是記錄著少女們的姓名、魔法少女名和所使用的固有魔法的一覽表,不屬所絕對和平聯盟的人也看得出來。

可是……。

「大家這麼詳細的魔法與本名,妳還真清楚啊……」

不,就算只有魔法少女名,也很厲害。

要把近乎二十人的簡介全部都記住,可不簡單――同一隊伍的魔法少女姑且不論,如果是其他縣鮮少見面的魔法少女就難了。

實際就連鋼矢在加入『Autumn』隊之前,也不清楚她們的詳情――像鋼矢一樣,不願透露自己使用的魔法的人也很多。

「並不是事前就知道……,我只是從妳啊……,空空空啦,還有『Giant Impact』那聽到的情報,彙整起來而已。」

對不對我是不曉得啦。

感覺好像要被責難,手袋便如此回答。

「我也明白這沒什麼意義……本名什麼的,對魔法少女而言毫無意義,而且……,名單上的人,幾乎都喪命了。」

「…………」

「只是覺得……必須有誰,去記住這些而已。」

謊言。

才沒那種值得欽佩的志向――既然要同情懊悔中死去的魔法少女們,那更該同情什麼都不知道就受實驗牽連的一般四國居民吧,何況在此之前,作為絕對和平聯盟的一員,應該先謝罪才對。

但那都清楚明瞭後,手袋便無地自容了――先前的會議上,成為犧牲的魔法少女被說得像『不值一顧』的樣子。

不,實際上並沒那回事――在那會議主要發言的鋼矢、右左危、冰上,或是空空,都沒那麼說的意思吧。

真正看不起魔法少女的,大概也只有作為根源的『魔女』,酒酒井缶詰而已,但儘管如此――即是是這樣。

實在忍受不了自己曾經憧憬、打從心底高興能夠成為的『魔法少女』這存在,被說得像只是實驗品、玩家、試飛員,要說的話就是理想的殘次。

但卻一次也沒大聲反駁自己的主張,只有沉默不語――宛如手袋沒參加那場會議一樣。

幾乎一語不發看著自己的命運隨便被決定――在人造人、魔女、炸彈等議題的展開中,好似自己置身事外般。

埋沒在集團中。

在那點上,手袋鵬喜雖與空空空相同,但她的情況和空空不一樣,沒有費心把她從埋沒狀態中挖起,拔擢讓她當隊長的副將――儘管就這麼埋沒下去會比較輕鬆吧。

然而,她的心可沒死到對此能什麼都不想,

「我也……,要說是哪邊的話,是那邊的……所以現在,會活下來,被編入這隊伍裡,只是趨勢的發展。……對『Pumpkin』妳而言,可能沒什麼意義,不懂在四國遊戲中GAMEOVER的魔法少女的心情吧?」

儘管下決心試著說些挖苦人的話,但悲慘得像在卑屈自虐得感覺――這種話,應該無法帶給鋼矢什麼傷害吧。

手袋內心雖這麼想,但正好相反,那諷刺狠狠傷了鋼矢――單刀直入地。

不懂魔法少女的心情。

說得沒錯。

所以――最後自己仍無法適應『Autunm』隊。身為制定作戰的擔當,讓成員全都戰死的結果,卻只有自己活下來。

苛責自己還活著。

是現在鋼矢最難受的。

……但就算如此,杵槻鋼矢還是杵槻鋼矢。

無論傷得多深,當下都不會表露於外――反倒會作勢餘裕,「不過,這麼說,就有意思了」,把便條還給手袋。

「妳想想,不是有說過嗎。左博士在講人造人『悲戀』的時候――以為自己超前卻反被部下擺了一道。」

「說了是說了……那又怎樣?」

「沒,就覺得……,說到底世界不就是那樣嗎。即便光鮮亮麗的人會受人注目地活耀下去,哪天也會被默默無名的人們暗地絞盡出來的智慧擺了一道,之類的……,就算撼動世界的是英雄,轉動世界的可是群眾啊。」

「……?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
儘管覺得莫名奇妙,手袋還是先回個應――警戒自己別被當成笨蛋。
「總之就是一般人比英雄還恐怕囉?」

「暴政會被革命推翻――也不完全是這麼帥氣的事情吧?不明室的部下們所做的事,在我們來看……,即便在全體人類來看好了,也會非常為難。與其說推翻,不如說在搞什麼鬼的感覺。對了,就這麼說吧。反倒是覺得自己『不值一顧』的人所認為『不值一顧』的行為,才動搖著世界――也就是『一刮風賣木桶的就大賺』的理論。」(譯:風が吹けば桶屋が儲かる,日本諺語,指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產生影響。)

「『一刮風賣木桶的就大賺』……好像是強風吹後桶子傾倒壞掉,賣木桶的人會因此賺錢的諺語吧……」

「不,我想還會經過一段過程啦。而且……」
邊訂正手袋的誤解,鋼矢邊說道。
「也不需要強風。起始就算是更弱的風也沒關係――活過四國遊戲的我們,既不是很會玩遊戲,也不是多優秀的玩家。也許,只是被風推了一把而已。」

好比說,要是沒有誰建造了這間飯店,我們就無法好好讓身體休息呢――面對這麼說的鋼矢,手袋總覺得有點靜不下來。

覺得也許是在安慰自己雖然會感到反胃,但那麼說就不能不想,或許連魔法少女『Collagen』的死,都有了意義。

至少她――想殺理應為自己同伴的手袋的她――有留下這件服裝,手袋在之後才得以在四國遊戲中活下來。

也可說正因為魔法少女『Collagen』是承受不了四國遊戲壓力、心理脆弱的少女――手袋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不管是賢明、愚笨、成功、失敗、理解、誤會都好――全都連結到了現在。

「『Stroke』……噯,可以叫妳手袋嗎?」

「欸?!」
突然被這麼說,嚇了一跳。不等她同意,

「手袋。」
鋼矢在床上翻起身子說道。
「妳恨我的事,我知道――那件事我也想不到什麼好辯解的。我想拋棄妳的事是事實,也承認自己明名知道四國遊戲的詳情,卻仍對『Summer』隊的大家沉默。其結果導致『Summer』隊的崩壞――嘛,關於隊伍的崩壞,老實說都會覺得是空空的錯不是嗎,但那只是在為自己找藉口罷了。」

「…………」

即便那樣認否罪狀,在手袋來看不過是事到如今,也有種突然改換態度的感覺――那些即便不正確,也帶有信念去做的事,不如像在言外責備沒信念的自己一樣。

「妳―」
手袋總算勉強擠出話語――豈止無法對上眼,還像在避開鋼矢一直看往這邊的視線,但總之仍發出了聲音。
「妳的意思是不想要我恨妳……? 是來說這種事的嗎,『Pumpkin』。」

「叫鋼矢就可以了,手袋。」

不是那樣,鋼矢搖搖頭說道。

「那種厚臉皮的話我不會說――別往壞處想什麼的,我根本開不了口。反倒是想要妳……想要妳們,狠狠地恨我做的事。」

「…………」

「被憎恨,才能勉強保持精神平衡喔。現在的我――少說也是因為妳恨著我,才沒有變得自暴自棄想要已死做了結。……手袋。對我們來說,明天這天,會是多重要的日子,知道吧?」

我知道――但很難說是知道。

不管是四國遊戲的大義、究極魔法的必要性,還是人造人『悲戀』的威脅也好,手袋都沒能好好理解――真的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即便被很多人做了各式各樣的說明,手袋的認知仍和四國發起異變的剛開始一樣,沒什麼變――只知道明天是四國遊戲的最終日,是一個閃失就會導致死亡的重要日子。

「知道那樣就行了――所以,不是我和妳,或是妳和空空彼此對立的時候。不該把那種麻煩帶到明天的遊玩――就算恨我一生也沒關係,但唯獨明天這天,想請妳先忘掉。」

「……還真是任性的請求啊。」
手袋馬上回應。
「明明連現在,我都在忍耐對妳的殺意。」

這也是謊言。

大謊言。

有的只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死心――就連明天,自己也什麼都做不了吧。

只會照大家的指示行動――運氣好的話,會因此活過四國遊戲,僅此而已。

其後展望什麼的,一點也沒有。

就算說恨一輩子也行,也不覺得自己的心情能維持那麼久。不早點消除的話,仇恨什麼的也會自動遺忘――手袋鵬喜就是那種人。

那種魔法少女。

「那到後天要殺我也沒關係――唯獨明天,想請妳忍耐住。」

對比下杵槻鋼矢是能說出那種話的魔法少女――很清楚那句話帶有相當有效的虛張聲勢。歷經四國遊戲,度過悽慘的數週,那種率直的心根本所剩無幾。

明白鋼矢只不過是在飯店房間一人獨處時,一刻也不停歇地持續思考、計算,想事先除去明天團體協作上最有可能扯後腿,關於手袋鵬喜這方面的擔憂,而如此來訪自己――但就算明白了。

最後,還是敵不過優秀的人啊。

自己不禁這麼想。

無論是懷有敵意、憎惡、怨恨、討厭也好――只要被說服,就會被說服了。

不是內心被打動。

這只是力量遊戲罷了――被誠意和耿直揍得遍體鱗傷的遊戲。

絕對敵不過。

「……不用擔心,『Pumpkin』。」
手袋說。

宛如在做最後的抵抗般不叫對方本名,始終以魔法少女的名子來稱呼。

「我的個性可沒堅強到在這種氛圍中還想復仇――一點也不堅強,我比妳、比空空空、比誰都軟弱。」

明天也會盡可能安分聽話。

不吐不快般說道。

「我只會全力守護我自己。」

「……說那種話的傢伙,搞不好會意外拯救了世界也說不定。」
鋼矢抖抖肩笑說――冷笑說道。
「或是,會毀滅世界呢。」

在說什麼啊,這個人。

儘管這麼想,但另一方面手袋也想起以前自己說的話。

毀滅――儘管對象不是世界。

「『究極魔法』……」

「嗯?」

「『究極魔法』到底是什麼……大家不明所以地追求真面目不明東西,持續玩這種遊戲什麼的……,不覺得像笨蛋一樣嗎?」

「……所以我們才會為了弄清那真面目,明天要出去調查不是嗎?」

「是那樣沒錯……,但聽大家的預測,就算弄清那真面目,似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議論的話,不可能贏得過鋼矢,因此就只下結論。
「我想會不會落得那種東西實際上根本沒有的結果。『究極魔法』只是架空的存在,大家――不管是強的魔法少女還是弱的魔法少女,全員都無意義地死去,死國也無意義地被擊沉――如果是那種結局的話,該怎麼辦呢?」

「宛如那麼期望的口氣呢妳。」
鋼矢吃驚般說道。

其實沒有把手袋的主張當真吧,接著這裡就像她的樣子,「既然妳那麼說的話」,回敬個乖僻的答覆――儘管知道露出那樣的自己是無法和手袋心意相通的,但是嘛,倒覺得自己不顧夜晚來訪作為前隊友的現任隊友是有意義的。

既然妳那麼說的話。

「我們或許早就在不知不覺間,連取得『究極魔法』的路線都沒有囉。」



然後一樣在同一時刻。

真正無法團體行動的傢伙在這裡,地濃鑿在大家決定好住宿的飯店房間移動後,便酣睡在大廳的沙發上――說自己是被褥派不是床派,就把從員工用的小睡室拖出來的褥子和被子,兩件並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邊瞭望拉高的天花板與水晶吊燈,邊香甜入睡。

先不管被褥派什麼的,要說為何特地不睡房間想在睡大廳,只能說是她的自由――很難遵循邏輯上的思考。

總之她在隊友度過各自無法入眠的夜晚,光明正大地呼呼大睡――然後,卻被踢醒了。

「嗚呀!?」
儘管嚇到翻身,仍確認起用相當強的力道踢自己背後的對象,在那裡的是一名幼童――酒酒井缶詰。

作為幼童的『魔女』。

『火星陣』――酒酒井缶詰。

她冷眼俯視著眼睛還沒睡醒的地濃。

「什……什麼,是狙擊我性命的刺客!? 啊!? 缶詰醬!? 難道以妳那『魔女』的『先見性』,注意到我是非比尋常的重要人物,要來處理掉我嗎!?」

「妳算哪根蔥,完全不重要。」

被過度刻薄地否定。

但注意不注意地濃都宛如沒在在意般,「是嗎ー」,嘿嘿嘿地傻笑伸起懶腰。

「那,有什麼事嗎? 以我推算應該還沒到早上吧?」

「看外面景色就知道的事,就別用推算了。一目瞭然好嗎。」

「哈。知道這麼難的字啊,缶詰醬。」

都弄清對方不是一般、非同小可的幼童的現在,對應也和不知道時一樣沒怎麼變的地濃――與其說神經大條,不如說大概只是沒有認知到事情的嚴重。」

「是取回更多記憶了嗎?」

「不……,是因為這名『酒酒井缶詰』本來就很聰明。一目瞭然之類的詞一開始就知道了。」

「嘿ー。真是聰明懂事的小孩呢。就像以前的我一樣。別看我這個樣子,以前可是被稱呼為神童呢。」

「…………」

「那,有什麼事嗎?」
重複同樣的問題――沒事的話就回去倒頭大睡的打算顯而易見。似乎根本沒打算思考在這重要的夜晚――最後的夜晚,魔女會拜訪自己這件事有多重要。

「說有什麼事嗎。」
缶詰邊考慮邊說道。

那句話比起對地濃說,更像是在確認自己的想法。

「是想處理掉妳來著,本來。」

「蛤?」
地濃遲鈍地回應。

也許是沒好好聽清楚――或,這名魔法少女對自己不利的事都聽不見。

「不是因為重要,反倒是因為太矮小了――像妳這樣的不確定因素,為了關照過我的大哥哥,本來是要事先排除掉的。……但看到妳愚蠢的睡臉,就沒那心情了。」
缶詰倚靠在附近的柱子如此說道――雖說是反覆轉世的『魔女』,肉體始終都是六歲的幼童,深夜的睡意不比地濃差。

會不顧睡意特地來找地濃――殺地濃,卻又撤回決意,可想而知她在地濃睡覺的期間,心裡演了多少內心戲。

但那可想而知不適用在地濃身上,以『嘛,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得救了的樣子』那種程度的認知,

「哈。那就太好了。」
迷迷糊糊地回覆。
「不過,說不確定因素,是什麼? 有『魔女』的『先見性』的話,我的行動應該會一清二楚吧?」

「『先見性』不是那麼單純的東西。……在地下百貨會那樣遇到妳,雖然是因為牽扯上了鋼矢――但老實說,缶詰沒預想到妳會活到現在。即便能讀取大趨勢,枝微末節的事是預知無法所及――這樣。」

如果這些話是對鋼矢說――如果是對這時在跟手袋鵬喜談話的杵槻鋼矢說的話,或許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但遺憾的是,那種中心思想傳達不給地濃。

「原來如此,儘管說是『先見性』,也絕不是萬能的呢。」
地濃只做了淺薄到訝異程度的理解。

既沒破壞心情,也沒焦慮不安,缶詰像在觀察那樣的地濃般看著她說,
「到最後就『不明所以』地輸給像妳這樣『搞不清楚』、『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傢伙』啊――我們『火星人』。」

「? 什麼意思?」

「當心笨蛋是很強、很可怕的。……嘛,『魔女』的事怎樣都好。地濃鑿。」

「是,怎麼了嗎?」
被叫本名是最近的事。

並不會特別感覺緊張。

「妳雖然一點重要性都沒有……,但對大哥哥的目標而言,妳的『魔法』似乎非常重要。」

「我的魔法。是指令周圍神魂顛倒、迷人不已的人格嗎?」

「…………」

「欸嘿嘿,開玩笑開玩笑的。我很清楚喔――是我魔杖『Living dead』的固有魔法,『不死』對吧?」
地濃邊不知為何地露出害羞的笑容,邊看向自己的手錶。
「嗯。對空空的『誰都別死』這目標來說,這項固有魔法貢獻度似乎相當高的樣子――所以我會panpakapan幹勁十足地邁向明天的。終於輪到我來幫助空空桑了呢。」(譯:ぱんぱかぱーん/panpakapan,登場時的用語。)

「妳在至此以前的路上,就十分幫上忙了。」
儘管尖酸地說道,但實際是讚譽的那種台詞,地濃也會聽漏――是個斥責沒有用的話,褒獎也沒回報的魔法少女。
「對。雖然不曉得是誰,交給像妳這樣的傢伙那種越級魔法的小子,即便不及『魔女』,也具有一定的『先見性』啊……,宛如這種狀況都預知到了一樣。」

「交給我這魔法的小子。是誰啊?」

「就說不知道了。」

「哈ー。雖說有『先見性』,但看不見過去呢。」
邊直白地批判『魔女』,地濃邊探索記憶――為什麼授予自己這項魔法呢? 有什麼樣的原委嗎?

但想不出來,很快就放棄了。

「總之,缶詰醬是為了激勵在明天的戰鬥肩負重要任務的我,而過來的嗎?」

「才不是。我想妳還是別出場會比較好――以『就算死了反正也能復活』的心情去挑戰,原本做得好的事,也會變做不好。」

「也是呢。因為會鬆懈對吧。」
意外地,這裡地濃輕易同意缶詰的話。
「『Winter』隊的大家,都是這樣死掉的喔。妳想想,除了我的『不死』之外,還有『治癒』之類的能使用回復系魔法的魔法少女。」

也有不會感到疼痛的『無痛』魔法呢――地濃回想起自己已故的隊友說道。

帶有一定程度的感慨說道。

「我雖然沒介紹到,『情緒』魔法的魔法少女,也能讓人感覺不到恐怖或不安――因此大家就開開心心玩著四國遊戲。但輕易全滅了――怎麼會這樣呢。理應是在四國四個隊伍中,防守最優秀的『Winter』隊,卻是最先崩壞的,其中有什麼不由得讓我們深思的地方呢。」

「……妳還活著不是嗎。還沒全滅。」

「啊,也對。『Winter』隊的志向,我會傳承下去的,」
儘管『Winter』隊的魔法少女們不怎麼想傳承給地濃吧――不過也能說反倒是因為和她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地濃才如此生存下來。

「防禦太堅固,反而會草率使用――胡亂使用性命。所以像妳這樣子的傢伙拿著剛剛好。」
要是像大哥哥那樣不怕死的人拿著,到底會怎麼樣呢――缶詰如此說道。

的確,不敢想像這個『不死』魔法如果是空空空拿著會怎麼樣呢,連不可領會的地濃也直覺說道。

「才能什麼的,還是笨蛋拿著會比較好,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絕對和平聯盟多少也明白這點吧。」

「哈。說的沒錯。」
這裡地濃明顯在隨意附和。

不如說,大多的場合,她都很隨意。

所以理所當然,從她那談起的這種話題,也是隨意挑選的――硬要說的話,就是覺得要是炒熱與缶詰的談話就好、出於好心提出來的話題。

「那麼說來,缶詰醬妳知道嗎? 在去年的『大聲悲鳴』,人類的三分之一不是被地球殺死了嗎――地球和人類的戰爭雖也能說從那時候開始越演越烈,但從那之後,人類之間在地球進行的戰爭,卻激減的樣子。」

「……哼嗯? 是那樣嗎?」

看來不知道啊。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儘管是『魔女』也並非萬能,酒酒井缶詰――在她裡面的『魔女』直到最近還被絕對和平聯盟囚禁著。

對現世的情況是培養皿等級的。

或是即便知道,也想不起那記憶而已。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啊、內亂啊、革命啊,似乎都減少了樣子……」

「嘛,那是因為人類的數量實際上減少了。衝突也跟著變少――會發生爭執的理由大多都是土地啊、食物啊、能源啊,互相爭奪『有限資源』的關係。」
缶詰以自己的見解說明。
「而且,一旦出現共通的敵人,就算多仇視彼此,也會團結起來。」

「嗯ー,不過,知道『大聲悲鳴』是來自地球的攻擊的人,不是非常有限嗎?出現共同的敵人也不會團結喔。爭執減少的原因,我想是因為產生危機感的關係。」
地濃以像小學生的讀書心得的說法講述。不,不該用講述這種有意義的詞語,那很明顯只是把想到的事說出來而已。(譯:語る,為較文語的口吻,表達一個整理過的內容,多用於將內心的情感訴諸於對方(訴求、表達),或使用於「講故事」。)

「危機感啊。」

「一想到不知什麼時候會因響起的第二次『大聲悲鳴』而喪命,就不是搞戰爭之類的時候不是嗎。不管是想要活得更出色,還是不想留下遺憾,從那時候起人類就變得積極向前。」

想活得更出色,怎麼想地濃都沒有說出那種話的說服力――缶詰對此沒受到半點感動。

「不是也有想到不知何時會死,就暴走起來為所欲為的笨蛋嗎?」

「啊ー,說的也是,或許有呢。」
被反駁也不會受傷。

某種意味上,也能說是最強的心理。

「和剛才談的話一樣,『不死』啊、『治癒』啊、『無痛』啊,能使用那種魔法的話,危機感不管如何都會消失――假如現在有第二次『大聲悲鳴』好了,我也能讓大家復活過來。那到底是好是壞,我並不知道。」

雖然不是在哲學意味上的『不知道』,而是純粹不知道這意味的『不知道』,但不管是哪一個,『魔女』都無言以對。

事實上,她所屬的『火星陣』儘管擁有以現代的話語來說只能用『魔法』來形容的力量――卻也慘敗給『地球陣』。

頹廢的。

是危機感……。

「……嘛,最沒有危機感的,也許就是妳了。」

「蛤?」

「妳到底知不知道―」

儘管『魔女』沒打算講到那地步,反正是敲了也不會響的鐘,就對地濃的應答,下意識說了那種事――雖是說出來有風險讓她害怕而脫離隊伍的指摘,嘛,也有若是那樣也無所謂這敷衍了事的心情就是了。

無所謂。

具情況而言,打算處理掉地濃而來拜訪她的說詞,不是在說謊。

「明天,要是和『白夜』隊之間演變成戰鬥的話――敗北時大家的確能夠復活沒錯,但妳沒被復活怎麼辦?能使用甦醒魔法的妳,死了可無法復活自己。」

嚴僅來說,脫下地濃的服裝,再由誰來穿上,用魔杖『Living dead』揮向她的屍體,或許,就可復甦――不過,用那種方法,不趕快未必趕得上。

『死亡』的風險比任何人都高。

那件事這個笨蛋應該不會想到吧,酒酒井缶詰雖如此想著指摘――果不其然,地濃鑿。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

「討厭啦,那種事我當然知道啊。」
嘿嘿嘿害羞地回答。



如此這般,各人以各人的方式度過最後一晚――第二天早上,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

空空空率領的隊伍一行人,啟程前往瀨戶內海――進行起飛編隊,一路飛往『起始的無人島』。

說是這麼說,成員終究是湊成的,從集合到出發的程序很難說是順利,那裡便是令人擔心將來的開始。

具體來說,進行編隊時的隊形排列,就稍稍起了爭執――儘管是飛行不用耗費能量,飛多遠本身也不會疲倦的『飛行魔法』,在前進時產生的迎面風可無能為力,有這種人數的話,合乎常理會像候鳥一樣,排成三角形或一列的隊形,然而,問題就在魔法少女的服裝上。

裙子。

即便是擁有驚人防禦力、鐵壁般的服裝,裙子終究還是裙子――在那種意味上的防禦力很低。從正下方看,裡面就會一覽無遺。同樣的,水平飛行的話,從正後方看裡面也會一清二楚――女生之間或許不會那麼在意,但空空隊有一名男生在。

用不著說就是空空少年。

在此之前與他一同行動的地濃鑿或杵槻鋼矢,在那點上都是『嘛,沒差』、『算了算了』,能夠看開的性格(順帶一提,登澱證是沒注意到),但昨天才剛會合的三人裡中的兩人,其名為冰上竝生與手袋鵬喜,『就因如此』而拒絕飛在空空前面。

出人意外地,特別強烈拒絕的,是至此一個強烈主張都沒有的手袋鵬喜――或許是昨晚和鋼矢談話的事給她膽怯的心理帶來某種影響,但以不知道此事的空空來看,大概是在香川縣的那所國中與手袋對決後,把她衣服脫剩到內衣這件事使她心靈受創了。

那麼的話就無話可說。

至少比莫名其妙說『因為今天的內衣不可愛』的冰上更有理由說在意――照昨晚會議上的決定,讓要抱著人造人『悲戀』這顆炸彈飛的空空飛在最前排雖會有點危險,但在此是青春期少女的意見勝利。

話說,如果空空飛在最前排的話,這次就輪到隊伍後方的人看空空裙裡了――而且包含空空在內的成員也不是沒注意到――但由於要珍惜議論的時間,誰都沒有把它當問題。

因此隊形決定以空空和他抱著的人造人『悲戀』在前頭,第二列為鋼矢和右左危博士,第三列為冰上、地濃、缶詰和手袋這排列。

還沒飛習慣的空空,由背後的鋼矢來支援,而右左危博士則是要導航島嶼的位置。

儘管是個奇怪的飛行集團,不過原本人飛在空中的景象就夠奇怪了,也沒有從地上抬頭仰望的人存在――經歷幾番周折後才得以出發,但一出發便疾風迅雷。

「……左博士。要從哪座島開始尋呢?」

「嗯ー。候補島最後是鎖定到四個啦。」

飛行中在交談的是空空背後的鋼矢與右左危博士――昨天說把為了取得『究極魔法』而預定進行實驗的島嶼縮減至兩、三座,看來不是在虛張聲勢的樣子。不,搞不好是為了讓事實與說的話相符,假裝昨晚在寫報告,其實是熬夜把數十座候補島縮減到現在的數量吧――冰上如此想著。

「還在猶豫是要從附近的島依序下去,還是從一開始就打算網羅所有候補島,規劃出最短路線呢――鋼矢醬,妳覺得呢?」

「……我的話,會從最有可能性的島嶼開始巡。隊長?」

還想說是在叫誰,發覺原來是自己的空空嚇了一跳――由於徹底欠缺作為隊長的自覺(或資質),沒面對面時突然那麼被稱呼,無法及時反應過來。

「啊、是。怎麼了嗎,鋼矢小姐。」

「怎麼做比較好呢――因為感覺哪個都可以,就隨便啪一下決定吧。」

「蛤……那,那個ー,從附近的島依序下去吧。」

儘管就照鋼矢所說,既然沒有絕對的答案,選哪個都行,但空空選的是最不合理的巡遊方式――果不其然,對他而言,這個遊玩風格的主軸在和『白夜』隊的交涉上,拜訪的島有中沒中不是那麼重要。

只要『白夜』隊的誰,對想從四國離開到外面的行為本身,對想去探查四國遊戲系統的行為本身有反應就行了――其想法與目的本身,是精采地命中了。

預測正中紅心。

那畢竟是管理方的魔法少女們的工作,用不著借助『魔女』的先見性,要說理所當然的確是理所當然――然而。

空空空在昨晚會議中,應該要更進一步思考――要是那裡不在人類智慧所及的範圍,就不該妄下結論,要事先好好思考。

該更深入思考所屬『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中,誰會現身妨礙自己的遊玩。儘管他思考思考再思考的風格,已經在集團中磨鈍了――

『風法師』『Space』。
『土法師』『Scrap』。
『木法師』『Standby』。
『火法師』『Spurt』。

當然也有可能是複數個人來――是該事先考慮的,既不用做如果對方是委託春秋戰爭調停的『Scrap』就好了那種微薄的期待,也不用碰運氣――因為就算得不出確切的答案,也能推理容易發生的狀況。

就冰上她們的話聽來,黑衣魔法少女們在昨天都聚集到香川本部的樣子――而且,他們自己在愛媛縣附近。

總之,想到四國的遼闊,很明顯,空空隊現在的位置與『白夜』隊現在的位置有段距離――近乎有一百多公里的距離。

雖說魔法少女全員都有不管是障礙物還是要繞道都能抄近路的飛行能力,但仍會有個人差別――那麼,在現在四國能飛得最快的魔法少女。

在鋼矢和空空最初想離開四國的時候,也以那速度阻擋他們進路的那名魔法少女,理應會最快對空空他們的動作產生反應的事――明明能充分預測到的。

「啊……!」

在鋼矢出聲時,已經太遲了。

咻。

感覺一陣風強力吹過――感覺『風』強力吹過,飛在隊伍前頭的空空少年,與他抱著的人造人『悲戀』的身姿,就乾淨俐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在操縱大氣的『風法師』。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儘管她在『白夜』隊裡,相對上算是個穩健派,然而作為空空空必須交涉的對手而言――是除了最糟以外,沒有其他能夠形容的局面了。

第5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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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話 「風向改變!難以航行的交涉術。」




比起直覺更該指望感覺。



『火』、『水』、『風』、『木』、『土』。

實際上,以隊伍來講『白夜』隊雖幾乎沒有機能,但來由只說她們成員間沒有協調性、相性很糟、處不來,其實並非如此。

雖也講得沒錯,但不只是那樣。

被選為使用令『魔女』說是『最接近原始魔法』的五大魔法代表,各個都是技巧高超,能力鶴立雞群的魔法少女,但萬一要一起行動,就會彼此產生衝突,難以執行動作。

所以沒分散行動的話,反倒會互相帶來危險――很可能會因同伴的連帶喪命。

說起來,要不是她們――要不是被絕對和平聯盟所收集過來、另有隱情的少女們中精挑細選的『天才兒童』――會先無法操縱魔法,自取滅亡吧。

空空他們會讓酒酒井缶詰穿戴『水法師』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裝與魔杖,是單純的尺寸問題,但那可說是非常幸運的選擇,假如是『魔女』以外的人來使用那種魔法,會牽連全體同伴發生什麼悲劇實在無法想像。

持有過多力量比沒有力量更加危險――儘管賦予強大魔法給不成材的魔法少女是絕對和平聯盟魔法少女製造課的基本態度,但有些魔法也只能給優秀的魔法少女。

打破常規的五大魔法。

那便是『火』、『水』、『風』、『木』、『土』――在空空他們看來,不可能會演變成必須同時對付複數名『白夜』隊的魔法少女的展開,是姑且有利的條件,但她們對魔法的運用自如也充分彌補了那項缺陷。

面對如此之大的管理者權限,空空空究竟敵不敵得過呢――

四國遊戲的最終日,就如那陣風吹起了號角。

那陣『風』。



「我想你知道……,剛剛,在我攫走你的時候,也能直接殺死你。」

黑衣魔法少女『Space』……『風法師』的她,冷徹地說給空空聽。

細心解釋給他聽。

「不……,不只是你,在場全員我都能殺掉。我的『風』就是有那種力量――有那種魔法力。」

「…………」

對此空空沒反應――正確來說是無法反應。用那麼急遽的速度,迫使急遽移動下,腦袋晃蕩得疼痛不已――受了死也不足為奇的傷害。

明明是自己制定『誰都別死』這目標,卻差點最先成為第一名死者――但總之是活下來了。

活了下來、思考著。

以繩子一層層捆綁機體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戀』,多半也沒落掉――儘管她是機械,不會像空空一樣引起腦震盪或高山症,但她與空空同樣,假裝精疲力竭的樣子在判斷『該如何是好』。

真是了不起的部下――了不起的機械。

了不起的炸彈。

倚靠在牆壁――不,是倒在地上。不是飛在空中,而是趴在土地上――這裡是哪?

到底那一瞬間自己被帶到哪裡――看周遭的景色也無法掌握,勉強只知道大概在險惡的山中。

四國一大半都是山林,因此完全無法弄清所在地――儘管是從愛媛縣內出發前往瀨戶內海,但現在也有可能在高知縣或德島縣。

「……大概。」
不顧陷入不省人事的空空,理所當然也不會搓背照護什麼的,冷淡地繼續說下去。
「魔法少女『Pumpkin』會隻身前來追我們吧――畢竟那孩子最拿手飛行。她抵達這裡,恐怕要五分鐘左右……,嘛,會預估得相當短,是因為『Pumpkin』已經讓我吃過一次苦頭。還是小心為上――不過那個時候,『Pumpkin』會讓我出其不意是有你在從旁指點吧?地球撲滅軍的空空空――」

「…………」

對方說的話幾乎沒辦法進到腦袋――僅勉強能聽到叫了自己的名子。

意識就這麼搖搖晃晃的空空姑且先把固定『悲戀』和自己的繩子鬆開――『悲戀』能自由驅動的話,不管什麼狀況,至少還有勝負可言。

不,是那樣嗎?

的確,『悲戀』的驅動是比魔法少女的魔法發動還快――能在揮動魔杖前的空隙揮出破壞力拔群的拳頭。

但那是對一般魔法少女的場合――面對『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而且還是『風法師』的『Space』,那種邏輯也能通用嗎?

能在飛行速度上加成風速,恐怕是最快的魔法少女――況且和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為對手時不同,為管理方的魔法少女的她來看,就算穿著服裝,毫無疑問也早就看穿人造人『悲戀』不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事。

「就是這樣,所以――五分鐘,就是你剩餘的壽命,空空空。哪怕只有一秒,最好趕快回復喔――我不打算和『Pumpkin』戰鬥,要是等不到五分就看見她身影,我可是會殺死你颯爽離去。」

「……是、嗎。」
空空強硬回答――繩子終究鬆不開――打結打得鬆不開是理所當然的――因此就索性放棄――硬是站了起來。
「還真是謝謝啊……就隨妳玩弄吧。」
試著挑釁地說道。沒自信能好好發音――但仍鞭策自己的腦袋,總之先建立對話。
「欺負男生這麼得意,妳的興趣還真有品味。」

「那才是我們的台詞。就我們看來,你們就像失火現場的小偷――在別家組織混亂的時候趁機闖進來。我們可是拼命在收拾事態耶。」

你才到底虐殺了多少名魔法少女啊――未必是在以牙還牙互相對罵,黑衣魔法少女『Space』像在責備空空似地如此說道。

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儘管空空並不希望來到這種狀態的四國,也絕非希望和魔法少女戰鬥,但那似乎完全成不了辯解。

「……嘛,也不是想抱怨幾句才抓你來的。不過要是想浪費貴重的時間用來吵架,我也不是不能陪你就是了。」

「…………」

「沒問題吧?還是說要再等一會?」

「不……」

已經夠了,空空逞強自己。

在這突如其來的絕體絕命下,雖不清楚虛張聲勢到底有多少意義,但能做的事就全部做下去,是空空空在窮途末路上方針。

已經扎根到能說是本能的地步。

「有……話要說嗎。對我。」

「天曉得。我看有話要說的,應該是你吧――」
說完黑衣魔法少女『Space』看了斜上方一眼――多半,說看到鋼矢的身影,就會連對話一起了結空空的性命,不是在威脅或虛張聲勢的樣子。

這下空空就不得已只好祈求鋼矢別來救援了――假使她就算來救援好了,如果是隻身前來,狀況也不太可能戲劇性地轉變。

她現在穿的服裝,是魔法少女『Frozen』的衣服,揮動魔杖『Commodity』所發動的魔法是『融解』――儘管是應用廣、具有一定程度的強大魔法,但還是比不過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使用的『風』,鋼矢自身也還沒用慣。

那不如在自己吸引『Space』的時候,先行走人――想是這樣想,也不清楚會怎麼樣,或許只會被其他『白夜』隊的魔法少女阻攔而已。

「姑且先確認一下……空空空。那孩子,是地球撲滅軍送到四國的『新兵器』對吧?」
『Space』冷不防問道。

沒有一下裝糊塗,一下敷衍搪塞的餘裕――不管是時間上也好,精神上也罷。

「您可真清楚。」
明明和自己很不搭嘎,空空卻依然以諷刺的口吻回應她。

清楚什麼的,是來四國尋找『悲戀』的右左危博士,和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酸湯原作,在香川縣的那所國中相遇的緣故――儘管那時沒赤裸裸說出彼此組織的內情,但以他們倆人舊識的關係,用不著說也會互相理解――『悲戀』的事就算傳開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話雖如此,她是人造人――機器人的事也傳開了的樣子,但『白夜』隊似乎還沒能掌握到其真面目與本體是持有自爆本能的『炸彈』,

「看不出來有能解決四國異變的機能呢――還是說,那孩子是分析異變的調查機?」
『Space』試探似地說道。

也就是說,在知道『悲戀』真面目的這點上,是空空唯一握有的情報優勢――但那到底能派上什麼用場,並不清楚。

雖說是炸彈,但那是保證到今天午夜前絕不會爆炸的炸彈――很難作為威脅。不管怎麼說,『Space』可是擁有只要有心,豈止是四國的哪,連北海道都能瞬間抵達的飛行能力。到今天午夜什麼的,根本算不上時間限制吧――都游刃有餘到能去南極避難。

不過,就算如此。

也沒動搖我們這擁有摧毀整個四國遊戲的破壞力的事實――那麼想就勉勵了自我一些。

「看你這樣用繩子固定,好像比想像來得重要的樣子……,機器人穿了服裝也飛不了啊。還真是個新發現。」

「是啊……魔法和科學的相性不好――」

「這麼說的話,那孩子也用不了固有魔法吧――不過在那之前,那孩子裝備的手錶――魔杖,不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Downgrade』,比較像魔法少女『Verify』的『Mad sand』呢。」

用這麼短的時間,就一一看穿人造人『悲戀』身上的偽裝――非比尋常的推理力啊。

果然這名魔法少女不只是被賦予強大魔法的女孩。就算撇除『風』魔法或在管理方通曉的情況,她本身實力也特別出眾。

假使她不所屬絕對和平聯盟,而是地球撲滅軍的話,就是以這年齡輕易勝任室長等級職位的逸材吧――不會像空空那樣趨勢使然。

既然如此,『悲戀』現在精疲力竭的『演技』,當然也看穿了吧――心想要是這樣讓『Space』觀察『悲戀』下去,她是能炸沉四國的炸彈這唯一有利的情報早晚也會被揭露的空空,

「不直接殺我――是打算聽我說什麼吧?」
如此開口說道――既沒對策也沒計謀地。

倉促行事。

「比起說不殺你,更該說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不,明白來說,你們在想什麼,我都知道。感覺到繼續照我們管理方的意圖遊玩四國遊戲會很危險,就做些亂來的行動,想引誘我們過來對吧?覺得玩家只剩你們自己的現在,有餘裕以CLEAR遊戲為擔保進行交涉?」

不留情面地看穿了。

與其說是推理力,不如說這種演變的展開對『白夜』隊而言並不意外,只是記載在事先設想好的危機管理指南上的事態。

在毫無根據讓人感到像喪家犬一樣的心情的時間點,就認清敵我之間壓倒性的差距。

而『Space』卻又像在後面推一把那種感覺說道。

「老實說,是個不錯的計畫――我是玩家的話也會那麼做吧。嘛,言聽計從地遊玩,就沒有遊戲的價值呢――出乎創作者意料可是玩家的喜悅。會想反抗管理方,變更唯唯諾諾順他人意CLEAR遊戲這目標我也明白。想給我們出其不意――但那種計畫要成立,我想玩家方跟管理方的差距差太大了。像不稱心就反咬過來,牙齒卻咬不太動呢――就我們來看,你們連牙齒也沒有。」

「…………」

「就算沒差距多少,也是個缺點致命、粗枝大葉,雜亂無章的戰術――空空你肯定在和『Pumpkin』一起想從大鳴門橋逃脫的時候,因為我太巧妙介入妨礙,而把『白夜』隊想成時常會嚴密監視四國大小事的勤奮工作者,但基本上我們是徹徹底底的懶人喔。」

隊長『Spurt』可是像一年四季都在冬眠的傢伙呢――『Space』對此直接地侮蔑說道。

「……監視誰逃離四國的,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嗎?」
瞎猜說道。

既然搭起『屏障』的是她,應該也知道有誰出入過吧,儘管是這種粗率的推測,但意外僥倖猜中的樣子,

「……嘛,算是啦。」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巧妙地搪塞過去。
「總之,像『Camel spin』那樣勤奮的傢伙姑且不談,想和『白夜』隊交涉什麼,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但也不全都是壞處啦――我們就算想神經質地管理,規模如此巨大的遊戲也會無法妥善營運。哪裡漏了就馬虎過去――沒有遊玩的興致,遊戲也不會成立。儘管聽起來有點諷刺啦。」

「…………」

說的沒錯。

對此空空也不覺得『白夜』隊是個孜孜不倦的魔法少女集團――的確,攔阻鋼矢和空空一時想離開四國這行動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介入過於巧妙,但在桂濱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竟然把自己的工作推給空空來處理。

儘管冰上、右左危博士與手袋鵬喜一行人,在與空空他們會合前,各別和『白夜』隊的『木』、『土』、『火』法師戰鬥過,但能順利脫困那三連戰,就算是冰上作為原戰士的機靈為首要前提,也有部分是因為『白夜』隊採取不徹底深追的態度。

要說在『白夜』隊裡,『風法師』的『Space』是唯一例外,其實也不全然是如此――她也以反覆無常的心情,放過在愛媛相會的逃亡者鋼矢,與在香川縣遭遇的入侵者右左危博士。

很難說在認真做工作。

所以縱使空空他們想從四國逃脫,『白夜』隊的魔法少女不會出現的機率也很高――想交涉也交涉不了。

當然要是那樣的話,就照預定只調查『起始的無人島』――不得已變更計畫吧。

因此,飛在先頭的空空會被『Space』綁架的展開,要說的話已經超出了目前的預期――就結果來看,賭對方會心血來潮的作戰成功了。

儘管是成功了――在『和計畫好的一樣』的情況下,空空卻處於壓倒性的困境之中。

工作上馬虎卻又做得很好,在『白夜』隊壓倒性的魔法力面前,空空宛如手無縛雞之力般――雖說能借助『悲戀』的力量,但真面目都被看破一半以上的現在,已經無法使用像在面對魔法少女『Verify』或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時那樣,趁對方大意突然襲擊的戰術。

「嘛,我來這裡也不是要議論那亂來的作戰正確與否,就此打住吧――別浪費時間了。」

「…………」

「問題是,你和我,交涉是否會成立――那點是怎麼思考的呢?你們的手牌,應該是那機器人和『魔女』酒酒井缶詰吧――嘛,起碼後者算是個威脅啦。沒能以『水法師』『Shuttle』的水災殺死她可是相當扼腕――」

但也不是沒有對策就是了――『Space』說道。

在吉野川發生的那場水災,在大步危峽襲擊空空他們的波洛洛卡,原來如此,果然和鋼矢說的一樣,是『白夜』隊的魔法少女搗的鬼――但那聽起來是基於『Space』的指示。

也能說空空已經間接被眼前這名魔法少女殺過一次――那麼認知的話,窘境感似乎又更上一層樓。

說有對付『魔女』酒酒井缶詰的對策也不是在裝腔作勢吧――和空空不同。

不如說,『Space』早就比缶詰技高一籌――在她眼前把空空空這隊長抓走。

是那麼一回事啊。

儘管缶詰持有近乎於預知能力的『先見性』,但『先見性』終究是『先見性』――是『看見未來的能力』。

看見的能力。

看不見的動作,是無法追上的――所以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才乘風全速飛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瞬間拉走空空。

事實上,空空也不是沒有應對那手段的方法――如果能預測到『白夜』隊會以那種手段來妨礙空空隊的行軍,就會事先命令綁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戀』戒備周圍了吧。

雖說不是擅長的肉搏戰,而是不專業的空中戰,只要保持警戒,『悲戀』也不會看漏長官在自己眼前――在自己身前被擄走。

儘管是結果論,但這也能說是空空空對自我評價過低而適得其反的範本――即便空空隊的行動有被妨礙,也根本沒料到自己一人會被這樣隔離出來。

真以為抱著『悲戀』會容易被狙擊的風險,和反而會被迴避的風險互相均衡。

話雖如此,目前(可以說是幸運的),『Space』似乎還沒注意到『悲戀』真正的價值與威脅――

「總而言之,就是愚蠢至極――以作戰戰略來對抗,我們『白夜』隊對你們過於巨大了。假使想交涉的話,起碼也該CLRAE四國遊戲,取得『究極魔法』後再做吧。」

「……這可說不定吶。那樣或許就沒有交涉的餘地了。」

「? 什麼意思?」

「不……」
空空搪塞似地含糊回應。

說了也無濟於事。他制定『誰都別死』的目標,連『Space』都沒辦法預想到吧,所以也沒有自信好好說明,不行取得『究極魔法』這風險極高的通關獎品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究極魔法』或許不是我們所期望的東西,也不是妳們所期望的東西。」

「哼……?」

儘管注意到空空在裝糊塗,但沒有深入追問下去――只有為了確認而抬頭看了天空一眼。

劃定時間限制的她同樣也沒有時間――無論反覆無常還是慪人生氣,惡作劇的心理還是愛玩的心理,都如此強行擄走空空了,起碼會有個擄走的目的――那應該還沒完成才對。

那與其說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如說是跟瀕死沒兩樣的空空最後的救命繩。

儘管他自我評價很低,但不管是誤解還是什麼,只要『Space』看出空空有什麼價值的話――然而黑衣魔法少女『Space』卻像打碎空空的希望般,

「可別搞錯喔,空空空。」
以嚴厲的口吻說道。
「我既沒有想玩弄你也不想虐待你――只要沒有特別的理由,最終我都會殺死你。作為四國遊戲的管理員之一,雖給你很高的評價,但那跟評價為不可放置的礙事者相同意義。那台機器人,考慮到和地球撲滅軍今後的關係,就先不破壞它了――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很可能會把遊戲連根拔起摧毀的危險因子。」

「…………」

「自從你來到四國,遊戲情況就產生巨大轉變――儘管『Scrap』像是想利用那樣的你,實際上也利用你了樣子,但膽小的我可沒那種度量。所以――」
說完黑衣魔法少女做出意外的行動。

把帶在左手腕的手錶――漆黑的手錶脫下,放置在地面上。宛如武士把配戴的大小兩刀卸下,並排在榻榻米上的動作。(譯:大小,是舊時日本武士佩戴的兩把刀,因其大小不同而命名。廣義上也可指配套使用的兩把刀。)

「說服我吧。提出讓我不殺你的理由。你活下來的路,就只有這條了。」

要怎麼理解那提議才好,空空腦袋一片混亂――明明大致回復了意識,腦中卻又再次被攪亂的感覺。

當然,不行就這樣盲目聽信。

即便摘下手錶――魔杖,放在地面上,那也不意味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解除武裝進行協商。

要是服裝是特別訂製的,『白夜』隊在使用魔法時就不見得需要魔杖――也許這麼做是要讓空空大意,引誘他攻擊。或是本人雖說『沒那麼做的打算』,但仍舊既沒思慮也沒意圖地虐待被貓捉到的老鼠――不過,

不管如何,這毫無疑問都是個機會。

『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對空空隊持有的壓倒性的力量――彼此的力量差、束手無策的差距,反而產生出這種狀況。

沒有不活用的道理。

不如說,不活用就會死――會被殺死。

沒有鋼矢追來的跡象。

還是說,敏銳的她理解到『自己追上去,空空就會被殺』,而不敢追過來呢――那就不該浪費她英明的果斷。

就如『Space』所說的,該提出理由。

該進行交涉。

一如既往,該盡可能去做――然而。

「…………」

為什麼――儘管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但為何說不出話來。

是在警戒?對,是那樣沒錯。但不管多奇怪還是是陷阱,在此不踏出去,是無法瞭然的。假如既沒計畫也沒主意――連一點希望都沒有,這裡就是即便對『Space』哭號下跪,也必須活下來的場景吧。

然而――感覺有什麼不允許自己那麼做。

是既不理性也沒道理,還是在空空腦海裡的什麼――黑衣魔法少女就默默看著那樣的空空。已經沒話好說的樣子。

對了。

那麼說來,之前也有這種狀況。

儘管不是一模一樣――那時交涉的不是空空是鋼矢。妨礙鋼矢和空空逃脫四國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向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提出『放棄退出,今後也不退出的話,就給妳特殊獎勵』之類的交易。

那『特殊獎勵』到底是什麼,如今也無法確定――有可能是之後空空他們會取得的情報――但不管是什麼,都絕不是什麼壞交易才對。

現在回想起來,並不壞。

要是拒絕那交易,那時就會和真面目完全不明的『白夜』隊進行交戰,不管誰來判斷,在那都會點頭答應才對。

實際上,賢明的鋼矢大致也答應了那場交易――而妨礙交易的,是掛在她身上的空空。

『不能相信這孩子的話』。
傳達給鋼矢――而鋼矢也按照他的指示。

沒有答應『Space』提出的交涉,害得鋼矢明明所屬絕對和平聯盟,卻陷入被『白夜』隊緊追不放的情況,給她添了很大的麻煩――就結果而言,由於與『Space』交涉決裂,才能在從空中落下來的地方和靜觀等待的『魔女』,酒酒井缶詰邂逅,但那終究是結果論。

依『特殊獎勵』的內容,也許能比和沒恢復自我的『魔女』同行更有利地遊玩四國遊戲。

然而。

空空少年卻拒絕黑衣魔法少女的勸誘。

毫不留情拒於門外。

……是無法相信什麼?

那時空空到底覺得『Space』的什麼很『可疑』,而認為不該答應交易――他並不是在找個正經的藉口。

是隱瞞用『風』魔法加疊飛行魔法加速的事來和鋼矢談話的交涉不可信任嗎――還是對真面目不明的魔法少女警戒過頭了?

怎麼想都有點牽強附會。

沒有理由,總覺得有種『討厭的感覺』,是最相符的感受――不是『討厭的預感』,而是『討厭的感覺』。

現在也一樣。

明明比那時更清楚對方的面目,個人簡歷也好使用的魔法也罷,先不論能應對與否,明明都清晰可見了――說起來,和『白夜』隊交涉的方案,也是他自己提的。

在有絕對差距的背景下,黑衣魔法少女自己都放下武器,給予能夠面對面談話的機會――卻無法好好活用。

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到底是討厭什麼?

到底不滿『Space』什麼?

就算本能上無法接受,至少她給人的印象也沒有厭惡的因素――即便是做了犧牲四國全體居民的實驗的主謀團一員,外表也是和空空同年紀的可愛女孩。

以年紀相仿的普通男孩來看,反倒是會想做朋友的女孩――不,也許要求空空普通並不正確,可是―

「……長官。」

被繩子束縛緊貼自己的『悲戀』,一面繼續對『Space』做出精疲力盡、疲勞困憊的演技,一面悄悄地在他耳邊低聲私語。

考量到是機器人的話,就像把音量縮到最小極限,只讓空空聽見地說道。

「需要的話,我能邏輯上說明長官對她有心理抵抗的理由,您意下如何?」

「……?」

被指摘自己都一頭霧水的內心糾葛,嚇了一跳――不,可是想到『悲戀』是機械,能夠以內建的感知器掌握人類一定程度的生命徵象,那或許是個正經的提議。

不只是空空的生命徵象,連『Space』的生命徵象都看得穿的話――要是有那種機能,就像『Spring』隊的隊長,魔法少女『Asphalt』使用的固有魔法了――

「……那就拜託了。麻煩說明一下。」
空空小聲回應。

儘管聲音本身沒有聽到,空空會和『悲戀』對答的事似乎也傳開給了黑衣魔法少女,『Space』稍稍皺起眉頭。

也許是對和機械談話的空空感到違和感,或是想到那時在德島縣空中,讓鋼矢逃掉的事。

實際上,當時她更注意空空像是再起不能的動作,但不湊巧空空雖大致取回了意識,肉體機能卻離痊癒還很遠。

一步兩步都沒辦法正常行動。

照理必須全神貫注與『Space』的交涉上――但做不到,不允許他做的無非就是他自身。

要是有堅決的理由、不動搖的信念或不妥協的氣魄還說得過去,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不想和『Space』交涉的情形,就像被施了某種魔法般。

「那我就說明了,空空長官。」

然而。

聽到『悲戀』的話,內心在糾葛什麼就完全理解了――什麼疑問也沒有,一點就通的說明。

既不用要求追加說明,也不用設置問答時間,就覺得『啊,原來如此』――不如說除此之外的說明,空空肯定都無法理解吧。

如果要說能抑止空空可說是過剩無用的行動力、能封印要是生存得下來就會完全不擇手段的行動,那是唯一的理由。

儘管再怎麼思考也不知道。

用不著思考也會明白。

在這種狀況下,即便是假裝背叛空空隊其他七人,也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的他――或許連『假裝』都不裝,真正反叛到『白夜』隊――要是有想否決活下去的理由的話。

那肯定跟給予失去全部、什麼都不剩的少年繼續活下去的理由的『那個人』有關不是嗎!

人造人『悲戀』說。

您無法贊同她的理由是――

「因為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那名所屬絕對和平聯盟中樞附近的魔法少女,是殺害曾是長官保護人劍藤犬个的犯人。」



因為是殺害劍藤犬个的犯人。

機器人『悲戀』的那種發聲,不只是空空空的耳朵,其實也傳到站在遠處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耳裡。

就算聲音低聲私語,她可是『風法師』――看穿空空和『悲戀』在小聲談話,就乘著『空氣』,接收到那聲音。

就如空空擔心的,黑衣魔法少女沒有魔杖也能使出固有魔法――嚴謹來說,理論上,連一般的魔法少女都能只穿服裝就使出魔法。

魔杖始終是魔力的增幅裝置――像『魔女』沒有什麼道具也能行使魔法,黑衣魔法少女擁有不用魔杖,也能使用一定程度魔法的才智。

這是連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未必都全員知道的機密,反過來說,就算冒著被空空發現的風險,她也想在此和空空對話。

有那種價值在,『Space』心想。

說起來她會擄走空空,從同伴身邊拉開來談話,當然也有想聽取關於從酸湯課長那聽聞的人造人『悲戀』的事,但在此之前――是因為她很在意。

因為一直很在意,

空空空為什麼那時會唆使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不要和自己交易。

那時的交易,實際上完全沒有陰謀――想要在一般的魔法少女中鶴立雞群的優秀魔法少女『Pumpkin』,CLEAR四國遊戲的心情,並不是在說謊。

『Space』為了不讓她逃脫四國,才托故交易,打算把對遊戲攻略有利的情報偷偷流傳出去――別說是心血來潮,以她的立場來看,那幾乎是基於善意的提議。

卻如此被拒絕,震驚不已到這名自尊心很高的少女都精神重創――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包含後來讓鋼矢逃掉和空空與『魔女』相會的事在內,那些的不如意對菁英性情的她而言,是非常新穎的變故。

所以。

所以她才會製造和空空兩人獨處的狀況――就『Space』來看機器人雖不算在人裡面,盡可能也想把『悲戀』分離,但花到那種時間,擄走本身或許就會失敗了,而且,從她口中揭開事情真相看來,帶她一起來可說是正確的選擇。

不出所料,儘管『Space』裝模作樣,但恐怕就算照空空的意提出『交涉』,他也不會著手進行。很明顯空空對『Space』有種不是『不知為何』就解釋得通的抵抗――當然,作為一名儘管性格上相當偏軌,擁有特有的天才級別才能,但依然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來看,是可以理解總會有些平白無故就討厭、氣場不對、波長不合的傢伙。

也有那樣覺得自己的傢伙吧――比如在『白夜』隊裡,『Space』就沒什麼緣故和『Scrap』相處不好。

只是,在這種拚上性命,

不只是自己的命,連同伴的命都拚上的時候。

空空會不僅是給予交涉的機會都不拿,連乞求饒命都不做,應該有確切的理由在――確切的理由,是有的。

劍藤犬个。

地球撲滅軍的成員。

她知道――也還記得。

『是妳做了相當嚴重的事吧』,在絕對和平聯盟香川本部偶遇的女人――據事後查明過,是地球撲滅軍不明室室長,左右左危――雖這麼說過,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理解了。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就如空空那樣理解了,或比他更進一步理解了――講是這麼講,但嚴格來說,她並沒有殺劍藤犬个這名當時十七歲的少女。

嚴謹來說,奪取以『萬剮』這代號聞名的少女性命的,終究是她的上司花屋瀟――更準確來說,直接下手的,別無他人就是空空空。

給她最後一擊的是他自己。

是間接幾次的經過,不如以『Space』的認知來看,就像『那種事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的程度。

常有的事,只不過是常有的事。

以防萬一,試著更探索一下記憶――對,原委應該是這樣。因為某些原因被地球撲滅軍追趕的叛變者・劍藤犬个,和當時還是眾所期盼的新兵戰士空空空一起借助門路,試圖逃亡到絕對和平聯盟。

劍藤犬个是被類推為『大聲悲鳴』變化成的『小聲悲鳴』的倖存者,而空空空是辨識出『地球陣』還能保持精神的人――對絕對和平聯盟而言,應該不可能有拒絕那亡命申請的理由。

照理不會有才對。

……那麼說來,當時直接受到劍藤犬个申報的,不會就是魔法少女『Pumpkin』,杵槻鋼矢吧?

如果是交際廣闊的她,會在哪有什麼朋友在也不奇怪――從別的組織被挖角到絕對和平聯盟的人並不是那麼罕見,只要話題正常進行的話,劍藤犬个和空空空理應都會移籍到絕對和平聯盟。

但遭受了干擾。

干擾人是花屋瀟――不如說,是讓劍藤犬个背負莫須有的罪名、蒙受背叛者的汙名,以『蒟蒻』這代號為名的花屋瀟。

握有匹敵於魔法少女『Pumpkin』,甚至更陰險無情的情報網的她,事先對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採取措施,阻止劍藤犬个的亡命。

豈止如此,還向絕對和平聯盟提議,假裝接收亡命,藉機殺害劍藤犬个――而贊同的便是『白夜』隊。

說更清楚點,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當然,絕對和平聯盟極機密的魔法相關情報對外是隱瞞的,對花屋瀟應對是用本名,虎杖濱奈乃香――重點是花屋瀟握有的情報網的所到之處之一,就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儘管是地球撲滅軍的年輕幹部,認為以交出眾多內部的情報作為條件來換取要求――拒絕亡命――十分合理,『Space』就協力陷害劍藤犬个。

其結果卻是劍藤犬个被殺――花屋瀟也喪命。迎來無法釋懷、最糟的結局。這讓劍藤犬个不用說,和花屋瀟也沒直接會面過的『Space』感到些許不快。

儘管不快的大半起因於沒能成功取得應得的內部情報――但對那騷動中唯一生存的空空空這個名子,卻奇妙地留下了印象。

原來如此。

那樣就理所當然了。

總之,劍藤犬个是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騙而身亡的――有那種前科的她,當然無法被空空相信。不管是以多優渥的條件交涉,本能上都會被拒絕也是當然的。

不過,那又產生出新的疑問。

空空空因那種理由而和『Space』交涉有所抗拒是可以理解,有那種事情為前提,會抵抗是當然的――然而,他照理無法知道那前提才對。

也不認為花屋瀟會跟空空說做了那種交易而拒絕劍藤犬个的亡命――花屋瀟要提供給『Space』的內部情報,很明顯是超出她權限的文件。『Space』雖假裝沒注意到,那種交易公開出去,花屋瀟自己也會遭受危險――不認為會報出『Space』的本名,虎杖濱奈乃香。

不覺得在那時間點空空會有拒絕和『Space』交涉的理由――突然在眼前登場的黑衣魔法少女,別說會關乎到劍藤犬个的死亡,根本不過是哪位都不曉得、真面目不明的女孩子。

「…………」

直覺,嗎……。

還是本能? 第六感?

儘管『Space』不太相信那種感覺,但只能那麼說明――那種例子也不是沒聽過。

是前保護人・劍藤犬个的仇。

空空空才看破『Space』吧。

在人際關係第一印象就是全部――之類俗話的真正意思,是除了外表和風格以外,也會流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Space』並沒有忘記劍藤犬个和花屋瀟,還有當時空空空的事――只是不重視而已。

所以或許是散發出那種感覺――欺騙亡命者劍藤犬个,還根本不在意的樣子,被空空怨恨了吧,一點都不可信任的樣子――傳達出來了吧。

……怨恨?

空空空會怨恨?

感情死得一點都不剩的這名少年會怨恨?

多沒現實感的文章啊。

空空空會怨恨誰什麼的,聽起來根本是假到不能再假的鬼話連篇――再說,要講出個千仇百恨的話,劍藤犬个那名少女,不就是殺死空空空親人的女人嗎?

不就是把空空空拉近慘無人道的『這邊』的罪魁禍首嗎――陷害了那種傢伙,感謝都來不及了不是嗎?

「……如果―」
『Space』打破在場不短的寂靜――按捺不住沉默的,或許是她才對。
「空空空。要是絕對和平聯盟當時接收了你。不……,像你這種抵達一個禮拜,就把四國搞得亂七八糟的傢伙,那時拒絕才是正解吧。」

對像在試探的那種話語,空空沒有應答――始終保持沉默。難以推測他內心到底在思考些什麼,在想些什麼。

對他而言,對意味不明的心理抵抗得出符合邏輯的解釋到底會有什麼樣的感想――嘛,起碼無法說是解惑爽快的樣子。

或許他本人也和『Space』一樣,理解是理解了卻不知所措。

比誰都清楚自己不是會因親朋好友的生死『這種事』而憎恨怨懟誰的人,就是他吧――連自己沒有那種資格,都充分明白。

回想不到一週,牽扯上他的魔法少女就不知道死幾名了――不可能把那樣的自己束之高閣,說出『竟敢對我重要的人―』那種話來。

對『Space』而言,『水法師』是在『白夜』隊中算是她唯一關係親密的。儘管對於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被殺的事,一時憎恨魔法少女『Pumpkin』,但絕沒因為那衝動而了結、非理智地了結她。

雖部分是為了維持四國遊戲的管理良好――但也是因為明白自己沒有以那種仇恨作為動機的資格。

在四國死了三百萬人。

『Shuttle』也是其中一人。

僅此而已――就連劍藤犬个的死,基本上意義都不會變。那種事,空空應該也明白。

正因如此空空空現在才初次自覺到――無法整理自己內心所產生出,像是『憎恨某人』的心情。

那,心情的整理整頓完的話。

空空還會在意和『Space』進行交涉嗎?

直到剛才都無法理解對『Space』所產生心理的抵抗,姑且有了個說明――那種說明如果能理解成在戰爭中,在戰場上,甚至在戰士之間不管用的不講理,姑且先擱置那種『像感情之類的東西』,即便是一時也好,能事務性地與『白夜』隊建設性地協商嗎?

……假如,就算可以,也已經晚了。

在『Space』內心一直惱人不已,『為什麼那個時候,空空會妨礙鋼矢和自己進行交涉』這個謎,不管怎麼說都揭曉了――這下她已經沒有和空空交涉的好處。

不如說弄清和他個人的因緣夾帶劍藤犬个這名故人的現在,空空空這名少年對她而言,已經變成比至今為止更『能殺死就先殺的危險因子』。

當然,地球撲滅軍所投入的『兵器』機器人的事不能就這麼放置不管,但那方面去詢問空空以外的地球撲滅軍成員――開發者的左右左危――就行了。

對了。

對空空空一個謎題都沒有後,卻對這身體被束縛住的機器人增加了一個謎題。

空空自己沒認知到的心理抵抗的真相、『Space』自身沒在重視的與空空之間的因緣,為何這台機器會知道?

明確說出魔法少女『Space』是殺害劍藤犬个的犯人,那論據到底又是什麼――雖想過是機器人能開啟人類不具有的感應器,讀取我方的心情,但看穿感情、YESNO診斷的測謊器程度的感應器暫且不提,深入記憶的讀心術,以現代科學是不可能辦到的。

別說是科學,連魔法都做不到。

『心電感應』和『預知』相當,是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製造課沒能再現、『魔女』級別的魔法――甚至有『究極魔法』搞不好是為了和憎惡的地球談話的『心電感應』這種推論。

要是能以科學再現,可笑不出來――那為何那台機器人有那種情報?

必須得調查才行。

不過那件事之後再辦。

現在必須解決的,是沒有謎題只有問題的這名少年――儘管不知道在想什麼,仍舊沉默不語,但也沒談話的必要。

當然,道歉也不會。

即使說不上是殺死劍藤犬个,也不會為造成原因之一、造成死因的事道歉。

「我不會道歉。」
黑衣魔法少女『Space』說。
「所以你,也不用原諒我。」

如果現在少年內心掙扎著――承受著為了和仇敵的『Space』交涉而不得不原諒她的煎熬,就算些許也好,想減輕他痛苦這情感的流露,也是真心的。

不認為事到如今會被原諒。

不只是『Shuttle』。

因四國遊戲而受害,可說是『Space』的友人也幾乎死絕了――不如說,用為了拯救三分之二機率下活過地球『大聲悲鳴』攻擊的人類所進行的實驗,殺死了他們。

辯解什麼的不做。

祈求原諒什麼的不幹。

被責備也不打算正經反省。

既不會將錯就錯也不會改換態度,同情也好斥責也罷通通推開,始終只貫徹自我――人性什麼的從一開始就捨棄了。

我是魔法少女。

更接近魔女魔性的人。

「正好五分鐘。ByeBye。空空。」

她把手伸向腳下的手杖。

刮起強烈陣風。

空空少年只能束手無策看她把手伸向――『風』之魔杖『Denial』。



不,實際上連看都沒有。

要說空空這時在做什麼――總是預想之外的他,這次完全沒有出乎意料,如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想的,在困惑著。

此軼事又再次展示所屬『白夜』隊的魔法少女的優秀,不過,他困惑的理由,跟她預想的有點不同。

空空空無法說明,無法說明對『Space』有心理抵抗的謎題,是解開了沒錯,但他既不是因為『那種理由』,不知所措停止了思考與行動,也不是在困惑為何綁在他身上的人造人『悲戀』,會掌握連他和『Space』都沒發覺到的情報。

不如說關於那件事,他與『Space』不同,有在昨天的軍議中,從右左危博士那聽取的情報,幾乎已經得出解答。

作為原型的無數個個性中,包含著劍藤犬个或花屋瀟的個性這解答――與其說解答不如說可能性,總之就是像會議後右左危博士與冰上竝生討論的內容逆推回來的探討,剛才就推論完了。

那裡沒有困惑。

有的只剩理解――在那點上,空空少年比大人或天才級別的魔法少女都頭腦靈活。

理解到自己為何講出會對人造人『悲戀』產生共鳴的『失言』,那裡便沒有了迷惘――那麼,要說到底在迷惘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是對哪個人。

在桂濱相遇以來,自己像是對『悲戀』產生共鳴的共鳴,到底是對劍藤犬个,還是花屋瀟――不知道。

到底是保護人的她,還是青梅竹馬的她。

不知道。

於是,思考和行動便停止了。

宛如大岡裁決般,被兩邊互相拉扯,動彈不得――無法相信那樣的自己,才是他困惑所在。(譯:大岡裁き,意指大岡裁決的故事裡,爭小孩篇的動作。兩名婦女都爭論自己才是小孩的母親,大岡就說那就一人拉小孩的一隻手,誰先把小孩搶過去誰就是母親,拉扯中小孩痛得大哭,結果其中一名婦女立刻鬆開了手,於是大岡立判定鬆手的婦女為真母親,因為真正的母親不會忍心看小孩痛苦還繼續使勁拉扯。)

明知現在不是思考那種事的時候,現在思考的事卻束縛得比『仇恨』還緊。

……不管是哪個人,困惑的事都不會變,阻止不了『Space』拾起魔杖的動作,空空空的命運已定。

在戰場放棄思考,停止行動,本來就是無法挽回的失誤――想到趁對手在這種精神狀態下給予攻擊,是他作為英雄的風格,還真是諷刺。

不管是講不了話還是講得了話,空空一般至少都不會放過她拾起手杖的動作吧。

姑且不談是否能和無法信賴的『Space』交涉,起碼也不會被輕而易舉地殺死吧――儘管繩子沒有解開,也肯定會直接對被綁在自己身上的『悲戀』發出攻擊命令。

即便頭腦再暈,也會做出,儘管不清楚身體被人造人『悲戀』的驅動拖拉會如何,但怎樣都比死掉好吧,這有他風格的判斷――然後,『悲戀』驅動的拳頭,還沒到達目標的『Space』,黑衣操縱的『風』就會把空空的頭切斷。

她會把手伸向放置在腳邊的魔杖,是因為想用最大的魔力殺死空空――『賜』他於死,只是一般攻擊的話,不需要魔杖。

只要有服裝的魔力,她也能平常地戰鬥――不如說,只是一對一戰鬥的話,用小規模的『風』還比較好操作。

『也許是怕殺失敗,害自己無謂受苦』這心情,讓這名魔法少女耽擱把手伸向魔杖這不必要的工夫。

真不像她啊。

儘管在不像這意味上,和正與敵人面對面時困惑的空空不相上下――但彼此的『不像』,卻產生出數秒的空隙,數秒都不到的時滯。

這個情況――有利於空空。

「…………?」

黑衣魔法少女『Space』握住魔杖杖柄的手,在感覺到違和感的同時停止了――在本來必須拿起魔杖,激發魔力的手的手背感覺到違和感的同時。

話雖如此,也不是不知道那違和感的真面目是什麼――最初只在『手背』,接著全身就不斷感覺到那種感覺。

不只是『Space』的身體,空空的身體也是,還有附近這一帶都――『降下』了『那個』。

是接連不斷,斗大的――雨滴。

「…………」

沉默地仰望天上――轉眼之間,天空宛如用顏料塗滿得一片漆黑,烏雲密布。

在懷疑自己眼睛時,一瞬間,雨就下得更加激烈――所謂的游擊型豪雨,不,是暴雨。

「啊……」

空空清醒過來。

經冷水如瀧行般猛烈澆在頭上,回神過來――儘管與其說冷卻腦袋,不如說只是嚇了一跳而已,總之就是注意到在『白夜』隊黑衣魔法少女面前,停止思考的自己,大吃一驚。(譯:滝行,在瀑布正下方以水沐浴得修行。)

在幹嘛啊,我。

必須得掙扎。

必須得活下去。

如此想著――想先直視正面的魔法少女。儘管並不是想做什麼,總之想先直視對手――那是他一如往常的心態。

但已經太遲了。

太晚了――趕不上。

在空空直視前,已經誰都不在――不管是放置在地上的魔杖,還是其持有人,都消失得無形無蹤。

以下雨為契機行動了?

是已經進入攻擊動作?確認一下周圍,但都沒有動靜――說起來,如果是最快速的魔法少女的攻擊,也不需要花工夫特地繞背或潛入死角。

以最短距離直接衝向自己攻擊就好了,更極端來說,直接乘『風』飛馳就好了――理應能做到的她的身姿,會從空空眼前消失,答案就只有一個。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逃走了。

不是允許說成『離開現場』或『退卻』那種模糊不清說法的撤退,而是毫不誇大明確地頭走了――但,是因為什麼?

很明確不是空空。

儘管他姑且武裝著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裝和魔杖『Long long ago』,但以那種沒用習慣的魔法,是不可能與『白夜』隊抗衡的。

即便不曉得是炸彈,歷經春秋戰爭後,人造人『悲戀』的戰鬥能力也流傳開來了吧――所以是害怕和她打肉搏戰――不對,要是那樣從一開始就不會連她一起把空空擄走。

那『Space』是因為什麼逃走的呢?

「…………」
空空把手心朝向天空,
「是雨……」
說道。

豪雨之中,全身都溼透了,也感覺到吸水而增加重量的服裝――

「原來如此……,『雨』是『大氣《風》』的天敵。」

總之就是順從重力,從正上方直落下來的水滴――像在切割大氣般落下的斗大雨滴,對『風法師』而言,絕對會成為妨礙。

如果把『風』視為一塊物體,就像從正上方連續不斷被切開一樣――以和大氣合為一體操縱風的魔法少女的立場來思考,這種暴雨根本像全身不停遭受子彈淋浴。

而且,空空在四國待的第二天夜晚也親身感受過,魔法少女服雖然對打擊或衝擊的防禦力非常高,防水性卻很差。

不適合在雨中活動――顏色是黑色的也一樣吧。

當然,儘管會不方便動作,但也不會到動彈不了的地步――就算在雨中,只要想使用的話,也不是完全無法使用『風』吧。

雨天也堅決實行,就辦得到。

但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還是想萬無一失――不是對空空空,而是對來追趕被強行拉走的空空空的杵槻鋼矢小心提防。

即便能不顧豪雨,成功殺死空空,要是在殺他之後,直接和鋼矢對戰就糟糕了――她如此判斷。

黑衣魔法少女『Space』給予杵槻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很高的評價,如果是前天為止的她還說得過去,加入『Autumn』隊,與魔法少女『Clean up』接觸交流過的魔法少女『Pumpkin』,更是不同凡響。

既然決定了,就趕緊行動。

逃亡的判斷也好,逃亡的速度也罷,都很快速。

迎『風』全速脫逃――以風馳電掣的動作,一口氣飛往雨雲之上。

空空回神時,她已經避難到數千公尺的高空了。

「在這種時機下雨……真是Lucky boy呢,空空空。但不會再有下次囉。」
在上空的『Space』如此嘟囔。

作為事實,她像不甘認輸逃走的樣子雖無可避免――但也因此有了堅定決心的話語。

「下次肯定會殺死你。」



Lucky boy。

如此正好,宛如看準時機般突然下起雨的話,黑衣魔法少女『Space』會那麼想也沒辦法吧,當然,空空少年才不是什麼Lucky boy。

不如說沒有比他更會遭受惡運的少年了――無論是及時雨還是天降甘霖,原本都是跟他無緣的東西。

的確前幾天四國全土也被豪雨壟罩過,這季節會突然下豪大雨不是什麼稀奇的事,『Space』也不覺得有問題――然而,在此會下雨當然不是純粹因為空空『幸運』。

那麼剛好的事,也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回想起來,就連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趕,從遙遠的上空落下的地點會是酒酒井家,也絕不是奇蹟――從具有『先見性』的魔女的立場看來,也能說只是在等墜落下來的他而已。

『魔女』。

酒酒井缶詰。

而且現在的她,正穿著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裝――對,就是『水法師』的服裝。

「……沒事就好。」

一看到從面前茂盛的樹叢現身的幼兒,在豪雨中孤身一人佇立的空空馬上就全部理解了。

總之,帶來籠罩這一帶驟雨的,是小小『魔女』的指揮――普通的魔法少女是難以操作五大魔法沒錯,但如果是『魔女』,就能運用自如吧。

「魔杖『Cascade』……,真虧他們做得出這種東西。『人類』也不可小覷啊。」

缶詰邊說邊咕噜咕噜轉弄手杖靠近空空。空空往她身後窺看,但後面誰也沒跟來的樣子――看來只有缶詰一個人。

但是,『不從空中來,而是走地面來』――這種策略很像是鋼矢的作為。不僅判斷出自己去追空空會被殺,似乎還更進一步研擬了對策。

「……那邊沒事吧?」

空空撲通地屁股跌坐在地――放心得癱軟下來的樣子,但其實是因為強行被拉走時所受的傷,要一般站立都吃不消了。

「在我和『悲戀』被擄走後,沒受其他『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襲擊嗎?」

儘管有的話,缶詰就不太可能趕來救空空了吧……,不過,雖只是形式上,擔任『隊長』的空空還是必須確認一下。

「沒事。大哥哥一不見,大家就趕緊避難了――那方面的指揮,是叫冰上的那個大人下的。」

還算優秀啊,那傢伙。

幼童大方稱讚。

空空「嗯。那可是我自滿的部下呢」如此說道後,終於成功解開綁著『悲戀』和『自己』的繩子――像是完成重大任務耗盡力氣般躺成了大字。

自由後的『悲戀』首先做的事,是輕捧起空空的頭「失禮了,長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也就是膝枕。

「……謝謝。」
空空口頭禪說道。

「別客氣。」
人造人回答道。

要看到這畫面的『魔女』來說,或許不管是哪方的話,都感覺不到感情吧――真奇妙的景象。

「大哥哥。雖然想讓你充分休息,但沒有那種餘裕呢――那名『風法師』也會注意到這場『雨』是魔法的產物。」

「說的也是……」

不過注意到未必會回來這裡就是了――不管是帶來什麼雨,『風』和『水』相性不好都是事實。

那麼說來,有印象從『Scrap』那言外聽過,『風法師』的『Space』和『水法師』的『Shuttle』關係很好的情報――但就聰明的『Space』來看,也可能認為是能力上難以對付的對手,才和對方做朋友的?

「也許吧。」
缶詰揮舞著魔杖說道――隨後,空空、『悲戀』和缶詰的周圍宛如罩起看不見的圓頂,遮擋住了雨水。

與這裡人跡罕至的深山結合,感覺是非常夢幻的光景。

就像魔法樣一樣,空空如此覺得。

不,事實上就是魔法沒錯,但他到四國以來,所經歷、體驗過的魔法,都是暴力、高壓的居多,這種幻想的魔力行使,對他而言是耳目一新。

「……穿著黑衣魔法少女的服裝,有感覺更進一步取回作為『魔女』的自己嗎?」
空空試著問道。

「不,沒有。」

站在空空頭的旁邊的缶詰直接搖搖頭。也不怎麼遺憾的樣子。

「是有期待過啦――但沒什麼效果。昨晚在和地濃鑿談話的時候就知道了――酒酒井缶詰能取回的『自我』,多半這樣就是極限的樣子。」

「…………」

「過了二十歲也一樣――嘛,也鬧夠了。就作為一名有點『先見性』、『直覺』很好的女人活完酒酒井缶詰的人生,結束長久以來的人生。也結束作為『火星陣』的『人生』――吧?」   

宛如又有一名『火星陣』被『地球』殺死一樣啊――缶詰感悟說道。

「不過那也是嚴冬時候的事了。」

在人生經驗上,儘管像六歲,實際也六歲沒錯,卻是空空無法比擬的幼童,他對此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只是在想。

只是在想像,失去作為『魔女』的自己――失去、無法取回自我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明明是在遙遠古代,走在人類前頭和地球全面戰爭的『魔女』,明明現在還行使那樣的魔力,卻不得不借助那身奇怪的服裝和手杖……。

嘛,看這『雨』的操作,雖只是絕對和平聯盟模仿『魔女』製成的道具,也能運用自如這件服裝的樣子――尺寸方面,缶詰也沒問題。

在空空隊裡,飛得最快的是鋼矢――儘管『Space』與空空那時都這麼認為,但如此看來,或許穿著魔法少女服的缶詰,其實才是飛最快的人。

說是理所當然也沒錯……。

「這場雨也算是叫冰上的那個大人的功勞。你想,昨天那個女人不是戰鬥到用『炎』把四國正中心一片燒個精光嗎?其『水蒸氣』都聚集到了天上――埋下了伏筆。」

「伏筆啊……什麼都聯繫上了。」
空空隨意回應。

然而想到為自己膝枕的人造人,那回應其實挺恰當的。

劍藤犬个和花屋瀟。

來四國時當然不回想起她們都不行――但想不到會如此和這兩人的名子再會。

『悲戀』雖是台機器人、人造人――所給的感觸卻絕非是頭下墊個無機質的鐵塊,而是像人類一樣柔軟的肌膚。

嘛,不管是劍藤犬个還是花屋瀟,都沒這樣給空空膝枕過――所以妄想比較接近哪邊的大腿也沒意義。

「那麼―」
缶詰切換話題說道。
「交涉得成嗎?大哥哥。」

「啊……完全不行。」

在這麼絕妙的時機下起雨,還以為缶詰潛伏在樹叢窺聽空空和『Space』的對話,但看來不是那樣――儘管是具有『先見性』的魔女,時機本身似乎也是偶然。

「話都沒能說成――真不像樣呢。」

「哼嗯,這樣啊。」
沒特別失望的樣子,缶詰點頭答道。

或許是『先見性』已經看到這展開了吧。

「不過嘛……,就算『Space』不行,其他『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或許還有交涉的餘地。因為『白夜』隊的孩子好像都不太熱衷工作,談得來的話,搞不好能把一人拉進我們的陣營。」

「嗯。能做到的話,之後行動就方便了。『土法師』、『木法師』和『火法師』……,具體來說,想和誰交涉?」

儘管還沒思考到那裡,不過被這麼一問,答案其實很明顯了。

「果然還是『土法師』『Scrap』吧……,我認識的只有她。也有聽從她調停過春秋戰爭……性格感覺上粗枝大葉,而且重要的是,聽起來『Space』和『Scrap』關係不好的樣子。我想利用那裡切入。」

空空淡然列舉以黑衣魔法少女『Scrap』為目標的理由――但即使用消去法,他也只能選『Scrap』。

『木法師』『Standby』和『火法師』『Spurt』,冰上她們都曾交手過一次――那種因緣會妨礙交涉的事,這次已經體會明白夠了。特別是與『白夜』隊的隊長『Spurt』的那場戰鬥規模如此巨大,再會時是否能穩當談話都得懷疑。

儘管在路途上冰上她們也和『土法師』『Scrap』異常接近,幾乎要演變成戰鬥,但那時她們什麼也沒做,遭遇後直接逃走了。

在昨天的階段,空空因無法推測『白夜』隊的誰會來妨礙這脫離正軌的遊玩風格,打算誰來就和誰交涉,但深痛感受到那想法就像包了豆餡的年糕,太甜(天真)了。

必須去選擇對象。

雖然不可能聽見在遙遠上空嘟囔『下次就殺死你』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聲音,但心想再次與『Space』面對面時,肯定連交談都沒有就直接開戰吧――已經無法和她交涉了。

不管空空是什麼樣的心情都一樣。

……實際上,就算是弄清心理抵抗真面目的現在,能否與『Space』交涉,空空還是不曉得,但也沒必須去解開那個謎題,

「『土法師』嗎……,恐怕有點難呢。雖然是為了保護你不被『Space』殺死才下這場『雨』的,但同時『土法師』也會避開這場『雨』。」

「是這樣嗎?」

不,想想還真是如此。

切開『空氣』的雨,隨後會滲入『土』裡――『著彈』在『土』上。不僅會增加『Scrap』要操縱的『土』的重量,體積也會增多。

『Scrap』會難以操縱自己的『武器』――但始終是『難以』,絕不是操控不了。

「不過要是停止下雨,『Space』又會以超快速的速度襲擊過來……這下有點麻煩了呢。」

「順帶一提,『雨』也不會永無止境地下下去。終究會停『雨』的。雲用盡,『雨』就會停。」

「這樣啊――那可不行拖拖拉拉了。」

想在這休息才是真心話,但看來不能說那種悠哉的話――必須趕快和鋼矢冰上她們會合,共有一下情報。

關於人造人『悲戀』的原型,也想向右左危博士確認――儘管未必會告訴空空正確的答案,就算他的推論正確,也不會因此怎樣。

即便人造人『悲戀』裡有他以前的知己――那明白也只不過是複製、殘骸罷了。

空空輕輕把頭從『悲戀』的大腿抬起――借她的肩膀輕鬆站起身。

「走吧……,缶詰醬、『悲戀』。後面的事邊行動邊思考。」

思考,並且行動。

空空像再次確認自己在『Space』面前消失的風格說道,踏出第一步――

「大哥哥。」
在身後的缶詰改變了音調叫了他。

「在和同伴會合前,有件事想對你說……因為你說不用基於『先見性』的建議,這也只是單純以作為地球人活著的酒酒井缶詰所給的意見。」

「……? 是什麼?」

「雖然大家都像是以,那台『機器人』的自爆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前提行動――但或許有唯一一個,阻止爆炸的方法。」

如果對大哥哥而言。

那台『機器人』是很重要的東西,何不嘗試看看呢――酒酒井缶詰如此說道。



『風法師』『Space』不擅長面對雨,『土法師』『Scrap』也對雨退避三舍。

空空和缶詰雖說過那些話,但真要說的話,就該把『白夜』隊剩下的兩名成員也一並說下去。

儘管空空被強行拉走時受的傷還沒復原,缶詰體內雖是『魔女』,但頭腦仍是六歲,不像能談論到那種地步的狀況――不過那明明是思考一下,答案就呼之欲出的問題。

不用說,『火法師』『Spurt』也不擅長面對雨――超高溫的火焰雖會讓『水』蒸發,但蒸發後的『水』,又會凝結成『雨』抵抗火焰。至少不能說是相性良好。

在那種意味上,『白夜』隊最初喪命的魔法少女『Shuttle』,是在隊伍內使用強度非常高的魔法好手――在吉野川解決她的『Pumpkin』可是立了相當大的功績。

然而唯一。

在『白夜』隊有唯一一人,不把豪雨當一回事的魔法少女。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

『木法師』。

所有植物,都是她的奴隸。

植物是以『水』生長起來的生物――而且這裡,是草木無限叢生的四國深山中。

第6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19:57 编辑

第7話 「珍惜綠色!在孩子內心栽種樹木吧。」




沒有叫雜草這名子的草――講是這樣講,那你知道多少雜草的名子?



在這第7話,死的人不會復活。總之就是發生極為普通的事。



遊玩四國遊戲,誰都會深受同感的一點,便是『一旦走散,就很難會合』,所以空空在四國遊戲最終日探索數座『起始的無人島』的候補之際,才選擇不分散八人戰力,不分頭行動,全員一起調查的戰略――然而從一開始就發生隊長突然走散的展開。

這完全是預定之外的事件,但並非預料之外的變故――在至今為此的冒險嘗過無數次苦頭的他們,可不是會不思進取到像不研究『萬一走散時的對策』的生物。

說是這麼說,對策本身也沒什麼特別的,就『走散的話別胡亂到處移動,停留在好找的場所』這小孩迷路的基本對應――彼此互相尋找,在遼闊的四國島是不可能一天兩天就能相遇的。

當然,由於是『飛行時隊長從旁被強行拉走』這種急轉直下的展開,再怎麼樣都必須去援救,無法墨守這基本。

對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風』,有『水』這對抗策的酒酒井缶詰,是隻身前去營救――其餘五人就降落到地面,潛身在好找的場所,等待空空他們回歸。

鑽研出那種戰略的便是鋼矢。

施展她作為戰略少女的本領。

好找的場所――不是四國居民的空空也容易找到的場所,選項當然很有限。而且不管是鋼矢、手袋還是地濃,都來自於四國右側,對左上――愛媛縣的地理沒那麼清楚。

但『提到四國』啊,不是各處都平均散布著八十八箇所靈場的存在嗎。不管走到哪,大多都會有『這裡是第幾靈場』的看板,如果選那為碰頭的場所,只要有服裝的機動力,要再會也不是不可能。

以前鋼矢要與結為同盟的地濃碰面時,會選在第十二號名剎的燒山寺,就是因為那種理由。嘛,結果那時地濃豪爽地放人鴿子,沒成功碰頭就是了……。

「第五十五號名剎……總之就在南光坊等吧――約好有什麼事就在那別移動,絕不要著急回來。一定要救下空空啊。」

鋼矢向缶詰如此祈求――儘管真正是想自己去,但能預測抓人的是『Space』,直覺自己去援救反而會有危險。

那直覺雖是正確的,但絕沒有確切的證據,就鋼矢的立場來看,因為很難全部託付給沒怎麼建立友好關係的『魔女』,還心存不安。

但也別無他法。

委託給缶詰目送後,就不該再絮絮叨叨――自封作為副將的她,必須整頓好留下的隊伍。

誘導左右左危、冰上竝生、手袋鵬喜和地濃鑿前往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由於是飛行移動,幾乎沒有迷路就抵達了,剛進到裡頭,雨便開始下了起來。

姑且跟計畫好的一樣。

看來缶詰成功以黑衣魔法少女的魔杖,降雨在四國全境,封印住『風法師』的魔法――鋼矢放下心來。

盡可能地放下心來。

之後就等待他們的回歸――但就算只是這樣,也有副將的辛苦之處。

畢竟不管隊長是不是空空,無論在好的意味上還是壞的意味上,空空隊都是以他為中心成立的隊伍。幾乎是借助那名少年的人際關係,因此現狀下這五人之間,呈現相當安靜、若干隔閡的氛圍。

順帶一提鋼矢會選擇第五十五號名剎為碰面的地點,不僅是因為號碼由相同數字組成容易記,南光坊還是八十八箇所靈場中,唯一有『坊』這個字的名剎――即便迷路到哪去,只要握有號碼或名子其中之一,都肯定能到達才對,作為碰面場所來講,或許設定了沒有比這更適當的場所,然而過了一會慎重思考,就後悔還是太耗工夫了。

和地濃碰面會約在燒山寺,雖然是因為那裡在靈場巡禮中,是以『巡禮殺手』這外號聞名的最初難關,但也不是那麼好找。

怎不快點回來啊空空,難得她會如此軟弱地說道,就這麼持續安靜的氛圍,或許作為在寺院避雨而言是相當正確的,但作為戰爭來講可不正確。

等待的時間也得善加利用。

所以就對手袋說,把昨晚她孜孜不倦做的名單,在此共有出來――寫有四國魔法少女本名、魔法少女名和所使用的魔法的那張名單。

就算沒什麼意義,起碼也想記憶不明不白就死去的她們,如同墓碑般的所記載的便條――不過,鋼矢會想在此共有便條,並不是基於那種多愁善感的動機。

而是要求取和地濃、手袋與她自己不同的價值觀。

不是從絕對和平聯盟,而是以地球撲滅軍的觀點來看這張名單的話――也就是以右左危博士與冰上的觀點來看這張名單的話,說不定會注意到什麼。

注意到鋼矢她們太理所當然而沒注意到的事。

從別種角度來觀察的探討。

當然,雖然很難認為會有什麼,但還是勇於嘗試,『能做的事就全部做下去』可不是空空的專利。

「哼嗯……?」

右左危博士快速瀏覽便條,看完傳給冰上――姑且,冰上的感想是『原來還有這種魔法的持有人啊』,看了很驚訝,但沒什麼新發現。

死了這麼多女孩子――之類說不出話來的感慨也不是沒有,但大半都是想殺死她上司的魔法少女,湧不起多少同情心來。

冰山美人。

在那種意味上,會稍微牽扯到『Summer』隊的魔法少女『Metaphor』……登澱證這名子。是之前從右左危博士那聽到的名子,似乎是和冰上的前任者劍藤犬个,有聯繫的少女。

那裡與杵槻鋼矢一樣……。

想到空空最初遇見的是這孩子,他才能在四國存活到現在,就只為這名素未謀面的魔法少女的冥福做祈禱。

「呵呵。」

旁邊看完名單,打從出生以來大概就沒為誰的冥福祈禱過的右左危博士笑了。

「偶爾啊――不是有電視節目會做,被父母取怪名的孩子,之類的特集嗎? 被取些像動畫角色的名子或很難讀的漢字。說現在的小孩會被取這種名子,還真是可憐啊――如此之類的,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才播出的呢?我想最後不是把名子奇怪的孩子當作笑柄,就是欺負虐待喔――」

「嗯……」
冰上含糊地肯定。

看似一如往常得意的『反觀世間』,但在這種時候,右左危博士也不是想斬除社會問題吧。儘管她女兒取名為『在存』,她自己也被取名為『右左危』這名子,的確會有那方面的思慮吧。

「哼嗯ー,我的情況是因為『左』這姓氏本來就很特殊――與被父母取名類似,從祖先那強制繼承下來的姓,不是什麼問題吧?就算取些怪名子,也可換個想法當避邪用――啊,我只是看名單上寫的名子有感而發。把想到的事說出來而已,不用在意。」

「嗯、嗯……,對,那麼說來,確實有些怪名子呢。」
很清楚能言善道的右左危博士是不會『把想到的事說出來而已』的冰上,為了刺探她真意,姑且先附和對方。
「パドドゥ・ミュール……,是外國的名子吧?」

「啊,對。是留學生。」
在『Winter』隊和她是隊友的地濃如此答道。
「是個金髮雙馬尾,超可愛的孩子喔。比魔法少女還魔法少女的感覺。不過是最先死的。」
平淡補充沉重的情報。

但這份名單的魔法少女幾乎都死亡的如今,不過是早晚的不同――或是現在存活的地濃、手袋,鋼矢,

太晚接受事實罷了。

「不不不,冰上醬。我說的不是本名,而是魔法少女名喔……,妳們自己是怎麼想的?魔法少女『Pumpkin』、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魔法少女『Stroke』。」
右左危博士反問魔法少女們。

「? 說覺得怎樣……,幫自己取了很帥氣的名子,非常感謝之類的吧?」
地濃――『Giant Impact』答道。

嘛,儘管她的性格就那樣,但一般被取那麼誇張的代號,正值青春的少女也會退縮吧。

有種名過其實的感覺。

「我――老實說蠻討厭的。『Pumpkin』根本不是取給女孩子的名子。不過是習慣了啦。」

「我……」
手袋沒開始講多少便搖搖頭。

的確,『Pumpkin』姑且不談,『Stroke』這名子很難去抱怨什麼――高興什麼也是。

就只是單純的詞彙而已。

會困惑要怎麼反應很正常。

所以手袋,

「……覺得『Collagen』這代號很酷。」
便如此追加道――是在代述自己欽佩的隊長的心聲吧。

「嗯,嘛,這樣啊――其他的魔法少女大概也是那種印象。說是被取些沒有感情的名子好呢,還是說不帶有意義呢――總之都讓人覺得是一時想到隨便取的名子。」

「……使用的魔法和魔法少女名看起來也沒什麼關係。」

牽強附會來看也不是沒有――比如鋼矢現在穿著的服裝的原持有人,魔法少女『Frozen』,與使用的魔法『融解』有一定程度的關係。

但既然有二十組組合,解釋成會發生一、兩起那種偶然似乎比較正確――右左危博士如此對應,一語破道來說,大概就是不想刻意避免那種『偶然一致』,看來真的是突發一想隨意命名的。

儘管很難在本人面前開口――絕對和平聯盟徹底把少女們當作『實驗品』對待,為了在組織內即便犯錯也不讓她們感到威嚴,服裝的設計都是以『可愛』為方針。

所以組織沒有特意給予『適合魔法少女的名子』嗎?只用數字或記號來稱呼,又沒意思過頭,太直接了,因此才取些意義不是很深遠的西洋文字――「嗯ー。我最初也那麼想,但那樣的話取些超可愛的名子不是更好嗎?真要與服裝設計品味相同,發揮可愛的命名品味――取些像動漫角色的名子會更好吧?」

像是回答我方不言而喻的疑問,右左危博士如此說道後,拿回冰上手中的名單,再次確認般從頭過目一遍。

「――所以還想是弄成看似沒有意義的暗號,或全魔法少女的字首串起來會成為什麼文句之類的……,但牽強附會來看都不成文義。」

「……說到字首,『白夜』隊五人的魔法少女名都是以字母『S』為開頭呢。」

『スパート(spurt)』・『スペース(space)』・『シャトル(shuttle)』・『スクラップ(scrap)』・『スタンバイ(standby)』――這不會是偶然吧。

作為魔法少女是『S』級別的意思,冰上如此理解――右左危博士也沒有異論地,

「嗯。我也那麼覺得。」
點頭同意。
「因此一般魔法少女們的代號,應該也會發現什麼意圖才對……有人有意見的嗎?」

沒人。

誰也沒舉手。

討厭『Pumpkin』這魔法少女名的鋼矢,就如空空想的那樣,覺得取那種名子像在說自己『臉皮厚』一樣――然而經過外部者的重新指摘,也感覺這『奇怪的名子』不是一笑了之的問題。

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果然是有什麼意圖命名魔法少女們的吧……,話雖如此,就算想提出疑問,絕對和平聯盟高層的重要人物幾乎也在四國遊戲喪命,如今取得確認恐怕很難。

「可是高層的大家看起來也沒被取些有意義的名子啊。妳看,在四國搭起屏障的那位,怎麼想都是個怪名。」

「嗯ー……」
對於地濃的發言,鋼矢絞盡起腦汁思考。

那大概是在說,魔法少女『Camel spin』吧,但想到那是取自於花式滑冰的美技名,就蠻難割捨『怪名』的印象。

不過,把它看作成地濃所屬的『Winter』隊隊長,魔法少女『Kiss and cry』的變化,也能視為隨便命名的一種吧。

再怎麼思考看來都是現在導不出答案的謎題,之後有遇到『白夜』隊,也問看看好了。

「……空空在地球撲滅軍被稱呼為『醜惡』……那是怎麼取的呢?」
聯想到的鋼矢試著問道――儘管地球撲滅軍的代號比較像綽號,與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名不同。

「那應該源自室長隨意命名的東西,然而大多是像我的『篝火』這樣,把形象適當地換個說法。」

「適當地換個說法叫『醜惡』……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空空的啊?」
鋼矢與其說在批評,不如說是面帶苦笑地如此說道――實際想想空空空的形象豈止是『古羅提斯克』可以形容的,便覺得是個適切的代號。
「那取為『悲戀』有什麼理由呢?」
接續問向右左危博士。

「那是從妳弄壞的『戀風號』變化過來的――沒什麼意義。……更應該說是想避免產生意義吧――從『名子』暴露出身分是『炸彈』就糟了。」

「哼嗯……」

如此看來,魔法少女名果然還是沒什麼含意吧――至少跟四國遊戲這種限定的情況無關。鋼矢姑且先這麼認為。

嘛,作為度過等候時間撐場面用的話題就有意義――儘管現在空空他們還沒回來的樣子。

「我、我以前見過地球撲滅軍……叫做『萬剮』的人。」
從右左危博士那取回名單時,手袋如此說道――儘管在昨天的會議上幾乎沒有發言,但似乎在隊伍人數暫時變少時,發言力就會隱約上升。

『萬剮』。

對那名子有強烈反應的是鋼矢與冰上――因為那是劍藤犬个這名少女的代號。

右左危博士雖然也知道,但她對劍藤犬个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觸,只是想起『啊,那麼一說,根據我前夫的情報,當初地球撲滅軍招攬手袋鵬喜時,擔當的就是劍藤犬个』。

不過昨晚與冰上的談話裡,也談過在作為人造人『悲戀』的無數個個人資料裡,或許有包含劍藤犬个和其對立的花屋瀟的個人情報的可能性,因此是有一定興趣的話題。

儘管右左危博士與冰上也必須為了今天好好休息睡覺,沒有更深入那個話題……。

「右左危博士。在那之後我仔細思考過――」

果不其然,冰上會趁這機會舊事重提。涉及到『悲戀』的製作與地球撲滅軍的內部情報,在比率上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成員較多的情況下,本來是不該多說的,但一有關空空就失去冷靜的這名秘書,似乎管不了那麼多。

嘛,右左危博士就是利用冰上那點,讓本來在內勤的她陪自己來到四國,所以對此也責備不了――任何事情都各有長短。只要別『不長不短』就行了。

「――要說那個假說有漏洞的話還真的有。假使就算空空室長對『悲戀』裡的原型產生反應,那也不過是無數裡的其中之一――那種微乎其微的情報能引出室長的共鳴感嗎?」

姑且還知道這不是能毫不掩飾公開的話題,冰上沒說出具體的名子,向右左危博士提出疑問。

總之是想說,即使『悲戀』裡含有劍藤犬个或花屋瀟的要素,也不足以讓空空產生共鳴吧,但右左危博士臆測她真正主張的是,空空根本就不會對劍藤犬个和花屋瀟產生共鳴才對。

但最初對右左危博士提出『空空是對無數個原型裡其中一個產生共鳴』這獨特的假說就是冰上――與先前主張矛盾。

主要是她不想空空空對劍藤犬个或花屋瀟產生共鳴吧――應該不至於是對前任者們的對抗心或嫉妒心。也許是基於類似信仰心的某種東西,認為那種輕浮的共鳴與英雄存在的空空不相稱。

在含帶那部分原因下,右左危博士回覆出極為現實的答案――奉陪彆扭女子極為複雜的感情可不是左右左危的作風。

不如說她反倒會過分捉弄那種纖細的心理。

「雖始終以『悲戀』醬的無數個原型裡,有空空君的舊識為假說――」

劍藤犬个的話題突然冒出這個主題,恐怕鋼矢已經知道『舊識』是指誰了吧,但右左危博士還是隱瞞名子說道。昨晚的討論雖中途就結束了,不過之後繼續思考的,可不只是冰上――說是這麼說,右左危博士有其他該思考的事,所以只是在躺床到入眠的短暫期間,模模糊糊地研究罷了。

「――但就算不是空空,一般也不可能會對那種原型的碎末,直白說根本像殘渣一樣的東西起反應。原型摻雜進雙親都不一定了――像和誰說話,就想斷定那個人有什麼樣的朋友,太勉強了。」

更別提朋友的朋友了――右左危博士打個比方說道。不是什麼誇張的比喻,在此以簡單明瞭為優先。

「也、也是呢。」

「不過――共鳴(共感)就如同字面般是『共同感受』,本來就不是一方能做到的事。」

右左危博士假裝和冰上的想法站在同一陣線後,又明確地轉換態度――彰顯性格之惡劣。

「要是『悲戀』醬也產生『共鳴』,音叉現象便有可能發生――互相作用。即使是感知器也無法感應、微乎其微的共鳴,只要彼此互相反應,就有可能現實化。」

「…………」

當然,右左危博士並不曉得昨晚『悲戀』對空空說的台詞――然而,要推測『悲戀』對空空是否有那種想法,對她而言並不是難事。

「特別是為了讓『悲戀』醬機動所需的步驟中,被跳過的第四步――啊呀。」

正當要說到關鍵,右左危博士便戛然而止,是因為看冰上一臉消沉,自覺說過了頭,節制――個鬼哩。

要是有那種關心的溫柔,就不會被部下發起政變了――純粹只是覺得自己說太多而已。

在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面前,特別是在杵槻鋼矢面前說太多了――就右左危博士而言,在四國遊戲公開『悲戀』,時機仍然尚早。

不該透露必要以上的情報。

所以,

「嘛,以地球撲滅軍的立場來看,在今後繼續與地球戰鬥的情況下,是不希望空空空這名英雄萌生出感情呢――對空空而言到底哪邊比較好,我是不曉得啦―」

但英雄不可能永遠都是英雄。

以一般論結束話題。

在那種意味上,出乎右左危博士意料完成第六、第七步工程的『悲戀』會在本日半夜自爆,或許能說是正好也說不定――因為要是空空和『悲戀』共度的時間太久,搞不好感情已死的少年的感情會重新復甦。

那才是真正殺死劍藤犬个的理由――儘管花屋瀟會誣陷劍藤犬个處理掉她,是濫用權力來滿足極為個人的思想,但如果是以保護英雄作為英雄的理由來理解的話,花屋瀟所做的事,對組織而言利益絕不是相反。

「……的確英雄不可能永遠都是英雄――就像少女也不可能永遠都是少女呢。」
從旁插話的鋼矢做出如此評論――儘管不確定是理解右左危博士與冰上之間的談話到什麼程度的發言,但本來作為用完就丟的魔法少女,卻存活那麼久的她的話令人感受沉重。

但沒能從右左危博士那得到期望的解答的冰上,沒對鋼矢的發言反應(其實也許是聽到了,但一反應,話題就有可能轉往自己明明不是少女很久了,卻還穿著魔法少女服的事,便下意識無視掉),

「『萬剮』……由來是那孩子使用的武器喔。她和妳見面時,不是很愛護地帶著像是長棒子的東西嗎?」
就把話題回歸到開端的手袋身上――剛一回歸。

啊。

注意到了。

「抱、抱歉――我東西忘在飯店,可以回去拿嗎?」
注意到的瞬間,便如此說道。

蛤? 

大家一致怔住。



當秘書存在的冰上竝生在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受全員全力『怎麼可能可以啊!』的吐槽時,她的上司空空空正與『魔女』幼童酒酒井缶詰、作為人造人的限時炸彈『悲戀』,一同步行於四國的深山中。

如果要記述更精確的場所,是位於德島縣縣境附近――黑衣魔法少女『Space』一飛就把飛在愛媛縣上空朝向瀨戶內海前進的他帶到那裡。

因此也引起腦震盪。

沒死都不可思議的程度。

身體會吧嗒吧嗒四分五裂都不足為奇。

鋼矢似乎也能高速飛行,但能高速飛行的魔法少女自身,到底會不會引起腦震盪呢――是知道對『魔女』酒酒井缶詰而言算不了什麼啦。

也許是習慣了吧。

不過似乎需要努力做咯吱咯吱削減壽命的訓練,空空可不想習慣――總之,擊退(?)黑衣魔法少女『Space』,脫離險境的空空,為了挽回計畫的落後,必須趕緊與鋼矢冰上她們會合。

雖說在第五十五號名剎,沒有當地地理知識的空空也不清楚怎麼走,不過那裡就如鋼矢所想的,按照看板指示移動很快就會找到吧。

正想冒雨飛行趕緊前往南光坊的時候,

「別魯莽行動。」
卻被剛才還在催促空空的缶詰阻止了。
「儘管『Space』也許會回來,必須趕快轉移場所,但大哥哥最好還是別飛行喔。」

「不,可是……」

的確身體狀況很難說是痊癒。

不如說現在一放鬆神經,就會直接倒下――不是適合飛行的生命徵象。

規定上飛機駕駛員如果身體不適,不管症狀有多小,都不允許在駕駛艙駕駛――雖也是因為要承擔乘客的性命,但飛行本來就需要精密的操作。

飛沒多久就馬上墜落可是雞飛蛋打兩頭落空。

何況這時候空空還必須抱著雖說是少女外型,但體格比自己好的人造人『悲戀』飛行,等到勉強恢復健康會比較好確實是真知灼見。

嘛,要是其他人向他這麼忠告,空空也會勉強行事吧,但既然是來自『魔女』的建議,就不得不聽從了――即便太依賴『先見性』會嘗到苦頭,也不會蠢到要刻意唱反調。

理想上酒酒井缶詰抱著空空和『悲戀』兩人高速飛行至南光坊,是能最快與冰上鋼矢她們會合的方法,然而遺憾的是,體格比空空更沒發育完全的缶詰,別說是兩人,一人都無法抱著飛行。雖說飛行魔法能無視質量,手長指長也不抓不穩――因此他們三人才在傾盆大雨下行軍於沒有建設道路的深山內。

儘管是比飛行在空中更艱難的路程,但這場雨是靠『水法師』的法杖『Cascade』降下的,以缶詰的控制,能讓三人的周圍避雨。雖是沒有建設道路的深山,也有比推土機更高性能的最新型機器人打頭陣,幫忙開創道路後,算不上是多辛苦的路程。

等移動到適當的地方,空空更恢復狀況後,就飛往碰面的地點――姑且是如此預定的,然而這樣真的趕得上時間限制嗎?

「還在上午九點左右。雖說時間限制到今天為止,至午夜零時――還有十五個小時。即便中午才和鋼矢她們會完合,時間也很充裕。」

「是啊。有十二小時的話……」

不如說,與『白夜』隊的交涉能實現的話,根本連一小時都不用――按正規調查目標的無人島,十二小時或許是不夠,但那目標終究只是偽裝用。

那麼一說,缶詰的話讓空空想起以前從某人那聽到的訓言――把人生比喻成一天二十四小時。

應該是在國中入學式還是哪個時候,從校長那聽來的吧? 說什麼人生以六十歲為考量,十二歲大約在一日之中的上午四點左右,所以你們就像還在睡覺一樣,接下來會漸漸醒來――不過空空現在才十三歲,還沒到睡醒的時間吧。

一天都還沒開始。

剩餘時間壓倒性地長。

……不僅聽起來厭煩,而且要把自己的人生假定成六十歲,感覺也不太可能。由於『大聲悲鳴』的影響,人類的平均壽命也大幅下降,像空空一樣生存下來的少年,都不認為自己能活過那平均歲數。

在十三歲這時間點,就相當迫近半夜了吧――剛才就突然被強行拉走差點被殺,現在也頭暈目眩的,如果今天是除夕,或許就是空空的體內時鐘開始倒數計時的時刻。

雖然是十分愚蠢的妄想,但如果空空能活到明天就是他十分滿足、不知死活的人生,無疑是個嚴酷的事實。

「而且―」
不顧受腦震盪影響,只思考些無關緊要的事的空空,缶詰以平淡的口吻繼續說道。
「也許能無效化時間限制――剛才說的,還記得吧?」

「……有唯一一個阻止爆炸的方法――?」

「也許有。」
仔細訂正的缶詰――感覺沒有想讓人抱持期待與希望的意思。

空空邊看著眼前的少女――宛如重型設備般啪咔啪卡地創開道路,少女外型的炸彈背後,

「什麼方法?」
邊盡可能冷淡地問道。

要是自己興致勃勃太探身過去,缶詰會很難講話講話吧,他罕見地替人著想――不如說,一下以作為『人造人』的『炸彈』為對象,一下又以作為幼童的『魔女』為對象,通常以難以交流的存在為對象時,空空少年比較能顧慮對方。

「不明室的官方見解是,『悲戀』的時間限制怎麼樣解除不了啦――」

「那是『科學』方的見解吧?」

「哦,嗯……畢竟是不明室的見解。可是魔法也一樣喔。不管是什麼樣魔法還是魔法少女,我都沒看到能匹敵過『悲戀』的戰鬥能力。」

昨晚也和『悲戀』說過,就算是『白夜』隊的魔法少女,恐怕也破壞不了『悲戀』吧――無法搶先妨害『悲戀』的自爆。

連擁有強大防禦力的魔法少女服,都能輕鬆貫穿的拳力,簡直令人瞠目結舌――沒有從遠距離連同四國一起破壞的覺悟,是阻止不了『悲戀』的自爆吧,半吊子的決心反而會弄巧成拙。

而且如此之下『悲戀』或許也弄不壞。

「……嘛,比『悲戀』先把四國弄沉海底的手段,倒是可能有。這麼一來物理上『悲戀』會無法完成步驟二所輸入的機動目的。」

豪爽地進行思想實驗雖像一般的文字遊戲,但想到就很在意那種情況到底會如何。

不過隨意向右左危博士確認也令人擔憂――雖然現在已經放棄了吧,但原本她是以回收『悲戀』為目標,冒險(半背叛地球撲滅軍)前來四國的。

盲目提示能回收『悲戀』的手段,就算是違反倫理與良知的方法,她也很可能會輕易實行。

不會考慮什麼成本投資效率(CP值)。

就算現在以隊員身分行動,空空也不會忘記她是把自己女兒當作實驗品的瘋狂科學家――要是她的話,很可能真的會弄沉無人的四國。

因為在把砍倒樹木、撥開草叢,為空空與缶詰持續破壞自然的『悲戀』當作實驗品的意味上,會重視得跟親生女兒一樣的,就是左右左危博士。

儘管重視的方法錯了,又和空空不同,不會產生共鳴吧……。

「嘛,一般來思考的話,就算在時間限制前四國消失不見,也會在指定好的經緯座標自爆吧。」

缶詰以『魔女』的身分,提出極為常識的意見――總之她想告訴空空的方案似乎不是如此。

「既然『魔法少女』阻止不了自爆――那『魔女』呢?」

「嗯……,那意思是說缶詰醬妳阻止得了『悲戀』?」

「不行不行。」
立馬否定。

大概是受不了被誤會拜託那種事吧。

拒絕的工夫都懶得做。

嘛,酒酒井缶詰――在此的『魔女』,撇除作為『魔女』的不完全,以『先見性』這魔法也無法阻止『悲戀』的自爆吧。

「缶詰想說的是,『究極魔法』的話,怎麼樣?」

「……『究極魔法』的話―」

啊。

那的確在思考之外。

至今為止想都沒想過的方案。

畢竟在暴露『悲戀』是炸彈之前,空空他們就得出取得『究極魔法』恐怕會伴隨犧牲、風險很高的結論。

所以完全沒有行使『究極魔法』來阻止『悲戀』的想法――不,會怎樣呢?

雖說『究極魔法』有什麼風險,但其真面目根本完全不明――依賴那種玩意比依賴『魔女』的『先見性』還恐怖。

不過反過來說,或許是非常有用、能非常有效活用的『魔法』――豈止在爆破前安全破壞『悲戀』,可能的話,連停止她的自爆機能……自爆本能都辦得到。如此方便的『魔法』,或許才是『究極魔法』不是嗎?

「嘛,只是有可能性,沒有實現性呢――像小孩子一樣。起碼在缶詰的『先見性』裡,那條路上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期待。不過如果是大哥哥的話,可以先放在心裡。」

如果是空空的話。沒有信心回應被如此莫名的期待,那才教人麻煩……,總之,缶詰斟酌在兩人獨處的時候,以『幼童』而不是『魔女』的身分,告訴自己這種『孩子氣的方案』,就該先感謝吧。

「謝謝。」
邊想著不能用像口頭禪的口吻,空空邊如此道謝。

「沒什麼。」

……可是,不知該說是本人,還是問題的機體,人造人『悲戀』就在兩人前方開路。

就『魔女』來看,『悲戀』只是機械,聽到沒聽到都無所謂,但對空空而言,可不是那麼一回事――裝作現在才發覺似地,

「聽見了嗎? 『悲戀』。」
向『悲戀』搭話。

「是的,長官。一句也沒聽漏。」
她不回頭直接答道。

「覺得怎樣?」

「不怎麼樣。」
如此說道。
「因為長官昨晚說好不會妨礙我自爆。我相信長官。」

「…………」

沒被這麼直接表明信賴過,空空無語了――到底這台機器人依什麼根據說出那種話呢?

看空空加入『Spring』隊時的樣子,他蠻不在乎地說謊,泰然背叛對手的事明明都洞若觀火了。

到底是信賴我什麼?

「我會完成使命。」
不顧空空的疑問,在此『悲戀』再次表明決意。
「從現在起十五時十五分十五秒後,就會絲毫不差地自爆――還請長官看到最後。」

「……嘛,我會全面遵守約定。」
把盡可能這字眼吞回去。

但還是會說謊就是了――不過,在昨晚都對空空有疑念到親自拜訪至長官的房間,如今卻盲目相信空空空看來,『悲戀』自己應該有什麼心境上的變化吧。

共鳴……。

就像我對『悲戀』產生共鳴,『悲戀』也同樣對我產生共鳴――你,就像炸彈一樣的人。

和產生共鳴一樣,對不曾被共鳴過的空空少年而言,那是忘也忘不掉的發言。

但自己並沒有因此回『所以勒』――更應該說,是回不了。

不可能回應那句話。

「但即便如此,明知很不解風情……問了也無濟於事,『悲戀』。那樣就沒問題嗎?」

「? 問題?」

「設計目標。如果說要把地球破壞個粉碎,就會知道其中的夙願吧――不知道也會想知道。但即便妳在今天半夜自爆,也只會破壞地球的一小部分――以地球看來,就差不多被剝下一片鱗爪。這不過是場實驗。儘管對我或左右左危博士……,還有四國的人們而言是大事件,然而綜觀大局來看,無論妳達不達成夙願自爆,都無所謂。」
空空――使用言語意外慎重的國語(日文)文學家的兒子,在此不謹慎開口,直言不諱說道。

「…………」

「儘管感覺像在糾纏不休,但妳認為的使命只是數天前輸入進去的現成物。朝令暮改朝三暮四沒什麼好可恥的――說不定對妳輸入命令的不明室的某人,現在並不想、不希望妳做那種事。」

先別管希不希望,向右左危博士發起政變的部下裡,那名輸入命令的人物,現在是否還活著都令人懷疑――要是那個人受『悲戀』的暴走牽連,喪命的話,就更是如此。

遵從那種命令沒意義。

「為了要在今晚半夜擊沉四國而自爆,不是妳決定的事――那樣還想說那是妳的使命嗎?」

「是的。」
『悲戀』首肯。

毫不迷惑。

「……那是因為妳是機器人吧。雖不是機器人三原則,但人的規定,機器人終究違背不了吧。」

「不,我想人類也是如此――真的有照自己決定生存的人嗎?」

沒有要抓話柄的意思,只是單純提出疑問,然而空空被那句話駁倒了。

嘛,也對。

誰都是在非自己選擇的社會、非自己決定的文化圈生長――而且,要擺脫其中的常識,極為困難。無論好壞,人都只會為了教育而教育――無法從周圍、從上層、從被輸入的道路中逃離,把那認知為『夢想』或『目標』。

覺得道理不合理也如此被教導培育的話,就會感到『莫名』的抵抗。

空空也不例外。

明明完全不認同地球撲滅軍的思想,卻連反抗、起身謀反也沒有,與無數個『地球陣』戰鬥,就連現在,都被迫參加一點也不期望的遊戲――雖沒打算把地球撲滅軍的思想當成自己的夙願,但從旁看來,現在『悲戀』與空空空所表露出的態度,並沒多大差別吧。

能拍攝成照片的話,不講東講西嘮嘮叨叨的程度,不就像『悲戀』那樣顯影清晰嗎――被拉進地球撲滅軍以後,空空自己決定的事。

頂多就只有和『那個人』一起逃離組織的時候――儘管最後失敗收場,沒能成功脫離。

這樣反倒冒出該讓『悲戀』完成夙願的念頭――嘛,不管空空思考什麼,有自爆本能的她會與時間限制的到來一起爆炸這宿命本身,仍然無法取消就是了。

即便缶詰設立的假說命中了,『究極魔法』有重設時間限制的可能――萬一真的有可能,恐怕也很難實現吧。

比如――荒唐無稽也要有個限度,但『魔法』什麼的都有了――就算『究極魔法』的真面目,是像時間旅行一樣的東西,能回溯至一週前,妨礙『悲戀』被輸入指令。

那種情況下,不僅是『悲戀』,連回到一個月前,阻止四國異變都辦得到,迎來子供向童話故事般的Happy End……,但即使真的做得到,也為時已晚了。

空空雖是離一般感覺相去甚遠的少年,但如果有大眾向的結局能夠選擇,也不會破滅到不去選它――要是有方法能復活成為四國遊戲犧牲的三百萬人,就會為此全力以赴吧。

可是。

已經不行了。

現在才想以CLEAR四國遊戲為目標,也太不切實際――在今晚十二點前,收集完控制四國遊戲的八十八個規則什麼的,根本不可能。

非現實。

一點空隙也沒有的無理GAME。

在昨天的會議中想到也一樣沒用――儘管是非比尋常的八人,但就只有八人,八個規則的話姑且不論,在一兩天收集完八十八個規則,要求就算再不合理也該有個分寸。

要收集的話,起碼也想要一週的時間――空空登陸四國後,不管是立馬與『Summer』隊結為同盟還是其他什麼的,開始收集規則,或許就來得及。

不,連那樣也同樣收集不完吧。

照道理要一個月。

像『Autumn』隊或『Spring』隊,事前就清楚掌握一定程度的事情後遊玩,花一個月左右去CLEAR,才是四國遊戲該進行的情況。

但實際有可能CLEAR遊戲的兩支隊伍,在遊戲中對立過頭,沒時間去管『究極魔法』――不過要是輕鬆入手,就會愧對『究極』之名吧。

總而言之,不管『究極魔法』能以何種形式阻止『悲戀』自爆,也來不及了。

空空他們能做的事,就只有以『悲戀』的自爆與四國遊戲的不完成為前提,思考和『白夜』隊或魔法少女製造課做什麼交涉。

「嘛,也不清楚『白夜』隊知道『究極魔法』不可能取得後會採取什麼行動,就那樣隱瞞不提出交涉的話……」
空空如此嘟囔。

話題告一段落後不久,他診斷自己的身體、心理情況多半痊癒的差不多。

這也『習慣』了嗎。

即便說不上完全恢復,也十分足以抱著『悲戀』飛行。如此告訴缶詰後,這次她便不挽留,

「是嗎。那飛吧。」
同意說道。

即便距時間限制還有十五小時以上的時間,雨也無法一直下,出發當然是越早越好。

空空停下腳步,把『悲戀』綁在自己身體上――總覺得這樣緊貼住有點令人害羞。明明之前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那麼,缶詰醬。總是依靠妳真不好意思,但暫時先引導――」

綁緊繩結後,空空對缶詰如此說道――然而,他們無法飛起。

不,並不是酒酒井缶詰像冰上竝生一樣,說出討厭飛在空空前面這種謎之任性的話――作為『魔女』,活過悠久時光的她,很久之前就脫離那種次元了。

他們――空空和缶詰會飛不起來,純粹是因為當時地面的情況。

從充分吸收雨水的柔軟地面,長出無數根樹根――以多到超乎常理的數量,纏住他們的腳踝。

「哎……哎呀?」

纏繞糾結到――離不開。

宛如樹根有意志般。

宛如樹根有自己的意志般。



就如空空所想的,酒酒井缶詰是等到和空空兩人獨處的機會,才講出唯一有可能阻止人造人『悲戀』自爆的手段――會在『悲戀』本人面前說那種話,是因為『魔女』不把『機器人』算在人裡面這推理,也大致正確,然而這時就算撇除『悲戀』在外,空空和缶詰其實也不是兩人獨處。

還有一人――一名少女。

一名魔法少女――一名黑衣魔法少女在場。

她是『木法師』的魔法少女――其名為『Standby』。

對絕對和平聯盟而言,『魔女』不僅是貴重的實驗樣本,同時也是極度危險的威脅,而那點對『白夜』隊、對魔法水準高得驚人的魔法少女們來說,也同樣適用――尤其是『先見性』這項魔法,為酒酒井缶詰前身的『魔女』的恐怖,已經各種領教過了。

不過既然有威脅,便也有對此事先研擬對策的人――儘管失敗了規模如此壯大的實驗,說什麼都沒說服力,但絕對和平聯盟也不是完全沒做危機管理。

連『先見性』――『預知』這項乍看毫無辦法的魔法,都不思考『要是與之為敵時』的對策,是無法繼續實驗的。

比如讓吉野川逆流而上,從遙遠位置以波洛洛卡的形式發動攻擊――或是乘風以超速度飛過去。

總之就是迴避『魔女』之『眼』。

看不見的話,『先見性』便算不了什麼。

即使是『魔女』,也無法對應看不見的未來――不,無法對應未來是理所當然的,但平時能勉強對應的情況,在那項魔法被封印時的不自由,可不是常人所能比擬。

優秀反倒成為障礙。

『火星陣』就是如此敗北的。

……當然『先見性』只不過是措辭,實際上酒酒井缶詰並不是用『眼睛』『看見』未來,不過她能力也沒優秀到能發現在草木茂盛的山林中藏身的人。

不僅缶詰。

連空空、『悲戀』都沒注意到。

『悲戀』並非像人類一樣仰賴視力來認知周圍的感應器都能迴避,無非就是因為她是『木法師』,而這裡是深山裡。

要說是吉利服,的確是挺接近的。

狙擊手為了在森林中掩藏自己的存在所穿著、偽裝成爬牆虎或藤蔓的衣裝――草率來說,那身姿就像會移動的樹木。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現在的身姿,也和那個一樣――不,唯獨現在的她,是綠衣魔法少女。

她讓『受控的』植物纏繞在全身到不仔細凝視,就不曉得那裡站著人的地步――還把存在本身幾乎化作為植物。

其偽裝別說是『魔女』的『先見性』,連作成少女外型的最新科技,人造人『悲戀』的感應器也騙得過――缶詰所降下的『雨』,意外成為她有利的條件,掩蓋住最後消也消不掉的氣息。

綠完全融入綠之中。

『雨』雖然逼退了『風法師』『Space』,但取而代之會有利於『木法師』――說起來在這裡的她也對突然下起的雨感到不可思議。

嘛,會起疑這場『雨』對空空而言時機太過剛好的,不只是她,但豪雨中更能積極行動的魔法少女,在『白夜』隊的成員裡,現在,也只有她了。

儘管空空他們已經遠離『Space』強行拉來的位置,但只要是山裡移動,搜索對『木法師』的她來說不是難事――很快就發現了。

……沒有直接攻擊,就這樣掩藏身體,潛行在他們附近有幾個理由――一是警戒『魔女』,二是有點畏懼『悲戀』空手(?)就把樹木咯吱咯吱切開的力量,但那些都是其次,最大的理由是,『Standby』現在沒有問答無用就解決空空空的理由。

雖說是隊友,她和『Space』的態度並不相同――『Standby』比她粗枝大葉、漫不經心。

所以不像『Space』有確切的方針來到這裡――宛如被雨吸引過來一樣。不過工作就是工作,只要發現,也不會馬虎到嫌麻煩回去的地步。

最終就變成接近也沒注意到我在這裡的樣子,索性就觀察一下情況――這種感覺。

一方面是對『魔女』和空空空在說什麼話有興趣,另一方面是或許能在談話的細節上感覺到,只從酸湯原作課長那含糊不清的情報根本摸不著頭緒的機器人機能。

雖沒有明確狙擊的目標,但姑且先保持聆聽――嘛,也能說是因為深山是她的地盤,讓她精神游刃有餘起來,總之。

她在聽。

聽空空『為了交涉,想先隱瞞』的各種情報――以空空的立場來看就是『被聽光了』。

進行的話題也很不妙。

如果像在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躲雨的鋼矢右左危博士她們那樣,討論些『名子的由來』之類的,稍微偏離本題,卻也是在考察絕對和平聯盟的話題,情報就不會流出――但『魔女』以為抓準和空空兩人獨處的機會提起的話題,恰好,是他唯獨不想被『白夜』隊知道的各種事。

人造人『悲戀』是炸彈的事。

其自爆會弄沉四國的事。

時間限制就在今晚半夜的事。

無法阻止那爆炸的事。

因此,四國遊戲實際上不可能CLEAR的事――包含絕對和平聯盟夢寐以求的『究極魔法』,大概也取得不了的事,全部都被聽光了。

交涉也好,談判也罷,這下全毀了。

好似玩撲克的時候,手牌全都暴露了一樣――讓空空、鋼矢與右左危博士擅長的虛張聲勢無用武之地,詐欺謊騙一切都無效化。  

要是她把這份情報直接共有給『白夜』隊,傳達給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空空隊的意圖便全都化為烏有。  

「呵。」
她笑了。

黑衣魔法少女――綠衣魔法少女。

『木法師』『Standby』對那偶然達成的功績、大到不能再大的功績,忍不住靜靜地笑了――不。

不是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不是笑,她。

忍不住。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發狂了。



「嗚――嗚哇……」

老實講,並沒有想到那地步――空空空並沒有思考到那,斷定『在運用這項情報時,必須得小心注意』。始終只是因為有利於推進交涉,才想盡量隱瞞『悲戀』的真面目和其破壞力。

不僅是隊長空空那麼想,空空隊全員皆是如此――讓包含『悲戀』本人,他們八名少數精銳,其『精銳』的鋒芒,失去了客觀性。

鋒芒,或說是一種鈍感。

加上強健的心理。

不管是真的足以擊沉四國的『炸彈』就在身邊,還是至今以許多犧牲為墊腳石所進行的四國遊戲會完全摧毀,擺在眼前的事實,他們全員都接受了。

適應現實能力異常得高的空空就不用說了,為『悲戀』開發者的右左危博士、以冷酷為賣點的冰上、身經百戰的鋼矢、『魔女』缶詰、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地濃、期望自己爆炸的『悲戀』――甚至在隊伍裡,一看心理最脆弱的手袋,都覺得那件事,怎樣都好。

總之,精銳過於聚集的這『八人』,沒有持有『一般觀點』的人――

沒注意有人會內心承受不起,因為『悲戀』的自爆,四國的一切將要結束的現實。

沒想到『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在當精英以前也是一名魔法少女,在當魔法少女以前也是一名少女。

不知道『Standby』以前。

也是名為譽田統子的普通人。

「喀……『悲戀』!」

但即便如此,空空、缶詰很快就注意到,這攻擊並不尋常――既沒戰略,也欠缺品性,宛如只是附近一帶的『綠』暴發起來的攻擊,並非以正常精神發動的事,一目瞭然。

附近一帶遼闊的綠。

聽起來很不錯,但瞬息之間增殖的枝葉末節,只會令人厭煩。

像癌細胞一樣。

空空他們周圍的『樹木』,生長、增長、擴長、偏重、變調、轉跳、登頂――超出限度。

是魔法暴走,還是完全別件事,無法判斷,空空直接解開繫緊『悲戀』與自己的繩結。有了剛才的教訓,綁得堅固也容易解開――但在這局面很難說慶幸。

無論以長官的立場,對鬆綁後的『悲戀』下達什麼命令,在那時候,狀況已經絕望了――絕望地為時已晚了。

空空他們的周圍,除了綠之外什麼也不剩。簡直是All green。到底發生什麼事,只能說現在完全一頭霧水――適應現實能力什麼的,在這麼荒唐無稽的事情面前,一點用處也沒有。

當然想像得到。

儘管素未謀面,這是『白夜』隊的其中一人,『木法師』的魔法少女,『Standby』的傑作――但這與手袋或冰上聽來的不一樣。

差遠了。

行使規模異常、大到過火的魔法,確實像『白夜』隊的看家本領,但這只能說是瘋狂的產物――佈滿眼前的一切。

像把一絲希望寄託在消滅眼前事物般切實的瘋狂――那樣的無可救藥,空空以前從沒有面對過。

菁英的脆弱。少女的纖細。

沒對那種事進行考察。

因為『白夜』隊是強敵。

只思考要利用對方的餘裕與自滿――卻忘記對方也是會受傷、崩潰的人類。

而且又加上這時運氣時機都很糟――雖只能那麼做,他們為了保護自己免受臨近威脅的『Space』侵害,讓自己周邊降下超豪大雨,那場及時雨卻也幫助植物爆發性增殖。

儘管就如『魔女』說的,作為素材的水耗盡的話,也無法永遠持續降雨,魔法再怎麼暴發,草木也無法永遠生長下去――但至少培育植物所需的水源、營養源,可是綽綽有餘。

這種狀況簡直就像遭受『白夜』隊『木』、『水』魔法的輪番攻擊――就像一人就不好對付的『白夜』隊,卻同時以兩人為對手。

然而講是這麼講。

實際上,對手連一人也沒有。

『水法師』『Shuttle』早就不在這世上――『木法師』『Standby』也宛如不在這世上。

空空他們現在面對的對手。

只是純粹的魔法――魔力本身。

「…………呲!」

當然,他們也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也會採取對策、反擊對抗。解開繩結鬆綁後的『悲戀』,先強行扯下抓住空空與缶詰的根莖。

無須下達指令的戰鬥炸彈。

把佈滿四面八方的森林樹木,用手指、用拳頭、用手肘、用膝蓋、用腿足、用腳尖,用頭槌,使盡渾身解數地破壞。

酒酒井缶詰雖知道相性很差,但也沒其他辦法,充分活用『水』魔法――矮小的身軀揮舞相對過長的手杖,用水刀砍伐周邊的雜草。

空空也用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固有魔法『切斷』,斬出無數殘株――對不習慣使用魔法的空空而言,這時算得上安慰、甚至能說少得過分的幸運是,透過魔杖『Long long ago』施展的『切斷』魔法,絕不是他不熟悉的力量。

儘管不是魔法而是科學兵器,和那類似的武器,在他以『地球陣』為對手時就一直使用著――和誰戰鬥的話另當別論,切碎到處自由奔放生長的植物,並不困難。

但那也要看程度如何。

總之一句話――太超乎常理了。

不斬除根源,情況只會越來越糟――什麼綠都宛如受刺激反應,從破壞的部分增長出數倍的體積。

雖說看這種規模的魔法,多半是『白夜』隊沒錯,也想像得到,行使人大概就在這附近,但怎麼也不認為這種攻擊是人的意圖所為。

因此就算盡可能防守,也看不見突破口――趁對手企圖的空隙反擊,這空空一貫的手段使用不了。

就像純粹以自然現象為對手,和地球本身戰鬥一樣。

也不可能靈光一閃想出什麼好方案,持續被來勢兇猛的植物玩弄的三人,果然最先崩壞的一角,是空空少年。

與使用『白夜』隊的魔法的『魔女』或為地球撲滅軍『新兵器』的『悲戀』相比,他都只是十三歲的少年――在手的魔杖『Long long ago』被增長的爬牆虎抓住,同時又被從地裡長出的巨大竹筍絆到腳。

難堪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當然不是在意難不難堪的時候。

喪失唯一的武器。

雖然服裝的防禦力還健在,但這可是全方位――連正下方都有的攻擊!受如此威脅的現狀,可無法仰賴手腳各處都赤露的魔法少女服。

由於沒有夾雜攻擊的意志,沒趁機對跌倒的空空追擊的植物群,反而更加殘酷,過分持續這種窮途末路的窘境。

儘管只是數秒的『過分』。

……不客氣來說,太天真了。

決定以和『白夜』隊交涉為主軸,兩度取得機會卻兩度失敗收場――這算什麼隊長、算什麼英雄啊!

到最後,誰的期待我都回應不了――不過是延遲數秒的窮途末路,卻使空空空嚐到如此絕望的滋味。

不過取而代之趕上了――在以各種方向侵襲而來的枝葉尖刺,貫穿他柔軟的部位前,人造人『悲戀』趕到他的身邊。

『悲戀』邊如同鏈鋸般踢散周圍,邊覆蓋在空空上――緊抱住他的身體。

由於是巧妙折疊空空的身體,以全身包覆住的抱法,豈止看起來一點也不感人,更像『悲戀』在對空空用柔道寢技的樣子――很明顯『悲戀』是想毫無遺漏地守護空空,免受植物從上下左右迫近的侵犯。

是很明顯沒錯,但……。

「…………」

忘記自己身處的狀況,空空被驚訝包圍住。

一面被『悲戀』包覆住,一面被驚訝包圍住――不,沒有忘記狀況,這麼危機的狀況怎麼可能會忘記――然而正是因為這種狀況,才無法相信『悲戀』會保護空空。無法置信會捨棄自己的防禦,來保衛空空――因為。

事到如今更不用說,因為她是作成少女外型的炸彈,是為了完成在今天半夜,擊沉四國這至上使命,在時間限制到來前,會竭盡全力保存自己的機器人。

在這種狀況――在這種必須守護自己的狀況下,不可能比起她自己的機體,更優先保護空空的生命。

那樣,彷彿――彷彿像她們一樣。

彷彿像劍藤犬个一樣。

彷彿像花屋瀟一樣。

沒理由做到這種地步――目光交會。

以被抱緊到難受的姿勢,空空空與人造人『悲戀』好不容易才目光交會――人類與機器人、少年與少女、英雄與炸彈,心意一點也不相通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那種難以表達、一心一意彼此凝視的時間,感覺會永遠持續下去――實際上,也真的永遠持續下去。

永無止境。

放縱的植物不再襲擊像智慧輪交織的兩人――離附近不遠孤軍奮戰的幼童,酒酒井缶詰周圍的植物,也沒任何契機,突然停止無限的生長。

「…………?」

是能量耗盡?

不,魔力應該是無窮無盡的。

那麼是地底強制讓植物生長所需的營養不足嗎――不,也不對。

被植物團團包圍的他們,被整個覆蓋在比綠還要綠的深綠色半圓型屋頂下,儘管完全看不見天空,外側應該還在持續降雨才對。直到剛才缶詰都沒有停雨的餘裕。

那為什麼……。

是製造出這種困境的『白夜』隊的魔法少女,成功控制暴走的魔法嗎? 但如果能夠做到的話,從最一開始就不會讓魔法暴走吧――感覺被『悲戀』抱著就一直摸不著頭緒,

「空空室長! 沒事吧!」

猛烈、闊氣破壞覆蓋正上方圓頂狀的綠,魔法少女現身了――不,她不是魔法少女,連少女都不是。

是空空空的直屬部下。

冰上竝生。

「…………」

那瞬間空空便理解了――為何自己能勉強逃脫這窮途末路的危機。

話雖如此,並不是看見冰上的身影才明白的――是看見從被大肆破壞的圓頂那方,和她一起進來,閃閃發亮的白色結晶,才明白的。

白色結晶。

也就是――雪。

在深綠圓頂外降下的,不是雨,而是雪――而且是大雪,該用暴風雪來表達的降雪。

豪雨,是從什麼時候,變化成大雪?

……讓它變化的,當然是冰上。

還在十月份底,雖說會冷,但不是四國會降雪的季節――受過改造手術的她的肉體中,流淌著叫『炎血』的特殊液體,因此她能操縱『炎』,同時也能操縱『冰冷的炎』――操縱『冰』。

操縱『冰』的時候會稱作『冰血』。

擁有『冰血』的冰上,曾迴避過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的樹木攻擊――植物不耐低溫。

儘管是魔法,也逃不了那自然法則――但那時和這次,與其說狀況不同,不如說規模差太多了。

只是讓自身周圍冰凍住不是問題――但冰上是讓『雨』『凍住』。

讓豪雨凍住,將附近一帶一口氣冷卻――凍結成大雪。

「非常抱歉,室長――由於不知道室長在哪,就採取比較強硬的手段。」

著地後邊如此說道,冰上邊若無其事把『悲戀』和空空兩人拉開――『悲戀』對此也沒做出抵抗。

「啊,嗯……謝謝。」
空空有點難為情地,反射性向冰上道謝。
「但冰上小姐……不,『篝火』。為什麼會在這? 妳不是應該在南光坊那寺院嗎?」

「不,我回飯店拿忘記的東西……,在返回寺院的途中,看遠方的山成長得像花椰菜一樣,判斷是異常事態。」

拿忘記的東西?

雖會覺得在搞什麼啊,但也多虧如此才能得救,就不追究了――被缶詰搭救、被『悲戀』守護、被冰上拯救,自己真的一點隊長的樣子都沒有啊。

「以那種速度膨脹成像花椰菜一樣,宛如一袋乾燥的海帶全部泡進水裡――」

「啊,不,表達什麼無所謂……」

嘛,畢竟冰上和『木法師』的魔法少女『Standby』戰鬥過,對此會比較敏感吧――對遍布廣大範圍的植物以『雪』來對應,一定也是經歷那場戰役後的應用。

說到操縱天氣,就會想起她的弟弟。

儘管引退後在內勤工作,但果然這個人,肯定比我更有作為戰士的資質,空空內心如此想著。

不過,一般會想把雨冷卻成雪嗎――而且那場雨原本是……。

「……魔法和科學相性不好的定論,一一被推翻了呢。」

缶詰來到空空他們身邊――累壞了。嘛,就算魔力無窮無盡,幼童的體力還是有限的――如果戰況再持續幾分鐘,『魔女』也會倒下吧。

「透過魔法降下的『雨』,轉換成以科學變化的『雪』――火星的『魔女』也相形見絀了。」

「雖想對右左危博士保密――但規模這麼大,恐怕瞞不住。」

「是啊……現在就連南光坊那也在下雪吧?」
邊說道,空空邊借冰上的肩膀站起身――肌膚感到些許涼意。終究是停止植物生長的低溫,裸露在衣服外的部分似乎都快凍僵了。

「話說回來,『篝火』。忘記的東西是?」

「啊……這個。覺得必須交給空空室長您,在香川縣的那所國中撿到的……」

如此說道後,冰上拿出那東西。乍看會不曉得是什麼物體,但空空很快就知道了――畢竟那是他帶來四國的武器。

畢竟是被『Summer』隊的魔法少女『Pathos』弄得粉碎,科學兵器『破壞丸』的殘骸。

是劍藤犬个的――遺物。



以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為目標,抱著人造人『悲戀』的空空空,與身後的冰上竝生和酒酒井缶詰起飛後不久,在被不合時節的雪冰結住的森林深處,響起微小的爆破聲。

那是無法控制自己的魔法,被生長的植物絞殺的魔法少女的屍體,因違反四國遊戲的規則,作為懲罰爆炸的聲音。

她便是所屬『白夜』隊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沒能做好心理準備的少女。

第7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19:58 编辑

第8話 「沉睡土中!逐漸崩壞的群島。」




越過被害人這居於人下的時代,我們都成為名聲響亮的加害人。



魔法少女名――『Standby』。

少女名――譽田統子。

十月三十一日,也就是在四國遊戲最終日成為最初的死者的她,當然,不是最後的死者。

豈止如此,以她的死亡為開端,遊戲樣貌會越來越混沌――到第二名死者產生,不用多久時間。

『死者產生』。

雖是非常奇怪的表現方式,但那詞語或許,意外很適合現在的四國――



抵達第五十五號名剎南光坊,和走散的同伴再會後的空空他們,首先做的事,便是更進一步調整天氣。如所預期,在愛媛縣也飄起雪花,開始微微積成雪地,他們就毫不客氣加快降雪的速度。

不只愛媛縣。

讓四國全境――下起大雪。

當然,這麼做是為了免受『白夜』隊的攻擊――想到沒幾分鐘隊長就兩度差點被殺,就不能說是防衛過剩吧。

選擇持續下大雪,是判斷對於『白夜』隊,『雪』的防禦力比『雨』還要高――不過體內的『炎血』有限的冰上,老實說在救出空空時,便用盡了力氣,那裡就由年紀雖小,但仍是『魔女』的缶詰出面,如此一來,不用『科學』的幫助,也能操作非『水』的『雪』。

比原持有人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更靈巧地操作『水』魔法,做出一片雪景――而且,空空隊上還有只要是魔法少女使用的魔法,不管哪一種,強度有多大,都能完全再現的魔法少女。

手袋鵬喜。

正確來說是她穿著的服裝的原持有人,魔法少女『Collagen』所使用的固有魔法,『臨摹』――其魔杖『Nothing but』。

在『臨摹』『火法師』『Spurt』時,就已經證明黑衣魔法少女的魔法也能複製。

雖說是以其他魔法少女的魔法為前提,果然如鋼矢曾擔憂的,『臨摹』確實是令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魔法――是所有魔法少女的天敵,魔法少女『Collagen』所留下的遺物。

不知該說是掃興,還是理所當然,無法再現缶詰的『先見性』,不過,只是『臨摹』魔杖使出的魔法,就沒問題。

手袋以最大力量複製加疊魔女所使用的『雪』魔法――結果讓四國颳起眼前一公分也看不見的強烈暴風雪。

儘管四國遊戲本身就是大異變,這不過是其中一環,然而光那部分也夠說是大規模災害的大雪,是魔女和魔法少女聯手打造的。

有這雪壁,不僅能免受『白夜』隊的攻擊,也能隱身行動吧――雖有會不會做過頭的聲音,但那是從地濃這名少女傳出的,便不怎麼搭理。

大致的事聽回來的空空他們說完,

「大概,『Standby』已經死了。」
杵槻鋼矢如此判斷。
「『魔法』暴走――典型的『實驗失敗』現象。雖不清楚菁英隊伍的一員,為何會發生那種事……,讓魔法暴走成這樣,當事人根本不可能得救。」

也就是說,空空空作為隊長所制定的『誰都別死』這目標,在上半天就輕易失敗了――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還是不幸中的不幸,他們可沒有氣餒的工夫。

不管理由是什麼,既然『白夜』隊的一員都喪命了,其餘三名黑衣魔法少女的態度,恐怕不會和以往相同吧。

『火』、『土』、『風』。

必須暫時完全隔絕掉――當然,也不可能像昨天一樣,有時間慢慢討論今後的方針,空空得決斷『今後該怎麼做』。

補給水分,多少回復些的冰上,在南光坊內作出正如其號的『篝火』,全員就邊圍坐在此(雖不清楚為機械的『悲戀』是否有那個必要,善於作陪的人造人也用手掌對著火焰取暖)邊討論。

「總之,重新確認現狀吧。」
鋼矢說道。
「做的事、必須做的事――還沒做到的事。和『白夜』隊交涉,難度似乎出乎意料地高――不,雖說得要空空反省一樣,但老實講,我也有輕忽的地方。」

儘管這是作為副將支持隊長所說的話,不過並沒有說謊也沒在袒護。

與空空不同,正因為鋼矢清楚了解『白夜』隊的每個人,都是性格難以應付的狠角色,所以才認為有交涉的餘地――然而聽空空這麼一講,就感覺『自己來也不一定做得好』。

而且『白夜』隊的一員還喪命了,狀況持續惡化――雖說空空他們並不想戰鬥殺戮(只是純粹不想單方面被殺害),但說不定對方也是如此。

「嘛,照推測看來,應該是在雨中活動也沒問題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潛行在山裡窺聽空空君他們的談話,知道『悲戀』醬是危險的炸彈,承受不住呢――」
右左危博士陳述幾乎正解的推理。儘管不可能想到『魔女』暗中對空空提起的內容――但人生經歷豐富的她,和空空鋼矢不同,清楚得很菁英面臨危機的脆弱。
「一不留神刪除孜孜不倦累積起來的遊戲紀錄,不管是誰都會自暴自棄吧――趨勢下便自殺了。」

儘管『Standby』並沒有自殺,也近乎是了――不過要實際體驗過那場『暴走』的空空來說,那瘋狂不是自暴自棄這種隻言片語能解釋通的感情爆發。

感情爆發。

那是與空空無緣的字詞――邊想著冰上交給自己的『破壞丸』斷片,邊如此覺得。

想著劍藤犬个的斷片。

……在接收冰上關於那時『悲戀』拋下自己的使命,挺身保護空空的報告的右左危博士,

「嘛,因為在那種處境不管遭受暴走的植物什麼攻擊,『悲戀』醬都不會壞掉――有那種堅固的防禦力,會保護為長官的空空不是當然的嗎。」
只做出冷淡的回應。

不過這麼說也沒錯。

沒有其他解釋的餘地。

「空空所制定的『誰都別死』這目標,下修成『在此之後,盡可能,誰都別死』――」

『在此之後』姑且不談,不得不附加『盡可能』,可說是鋼矢變慎重,明白來講,也就是變軟弱的證據――但判斷過於準確,誰也沒能指摘。

「接下來要怎麼做? 空空。」

沒時間一一募集全員的意見――在被防衛網包圍之下,現在時刻正午前。

離時間限制只剩十二小時――狀況跟天氣一樣,持續惡化。

所以鋼矢才直接要求空空當機立斷――不管什麼判斷都會遵從,作為副將,也會說服大家。

總之現在寸陰尺璧――和成為『Autumn』隊的智謀那時不同,這次的時間限制,是絕對的。

「……考量『木法師』『Standby』已經喪命,『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剩下三人。我們雖想和三人中任何一人交涉―」
就算『Standby』還活著,也不在能交涉的精神狀態吧――還有。
「『風法師』『Space』,我想也交涉不了……明確失敗了。大概,無法重新來過。」

交涉失敗的理由就不詳述――沒那種時間。有也不知道怎麼說。

「所以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剩下兩名魔法少女――『火法師』『Spurt』和『土法師』『Scrap』。為了不重蹈覆轍要多注意點――」

幸好『白夜』隊似乎不是關係友好的隊伍。即便『Space』回到隊伍共有情報,藉此和『Spurt』或『Scrap』合作,也不會聽都不聽空空說話吧。

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也絕非團結一致。話雖如此,她們也可能會因為別的理由,不和我方談話――

「……記得空空你說和『Scrap』見過面,感覺那邊比較有餘地?」

「不,選擇對手那種奢侈的事,可不是如今能說的。」

雖也能說是因為沒具體選擇交涉對象,才變成這種展開,但既然都變成這種展開,就別思考像要避開『Spurt』針對『Scrap』那樣,只顧方便的事會比較好吧――能做到的話,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而且『Spurt』是『白夜』隊的隊長,和她成功交涉的話,之後也有可能直衝到絕對和平聯盟最高層。」

雖這也是相當自顧方便的想法,但一味消極也無濟於事――要說絕望的話,狀況從最一開始就是絕望的。

「哼嗯,也是……手袋。」
鋼矢把話題丟給剛才就一直默不作聲的手袋――大家談話時往往會沉默不語,是她在『Summer』隊就有傾向,但既然像在顧慮什麼,就不敷衍姑且問一下。
「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只是因為和『Standby』面對面談話過……聽到她喪命,有點消沉而已。」

有說過話,但未必有好印象就是了――來找獨自藏身於德島縣民宅的手袋的她,只是自顧自說自己想說的話,不正經聽手袋說話,問題大致也不回答就颯爽離去――擅自吃手袋做的料理,為所欲為舉止蠻橫,要說喜歡還是討厭,是算在討厭類型的少女。對方也不怎麼喜歡像手袋那樣的少女吧,所以沒想自己被喜歡。

可是。

即便是那樣的少女,聽到死訊心情也會變糟――手袋雖不那麼主張,然而如果真要和『白夜』隊的誰交涉,大概會認為能選擇『Standby』就好了。

儘管手袋不善於面對那孩子不拘小節、爽朗開闊的性格,但恣意想像搞不好和鋼矢――魔法少女『Pumpkin』很合得來。

正因如此,才會有失落感。

那樣性格爽朗的少女,會對既是超乎規格又是預料之外被帶進四國的炸彈內心受挫,比起意外,更感到沮喪。

知曉一直覺得很厲害的人的軟弱,就會覺得世界很無趣――儘管明白那是自己的片面之詞。

感覺不用再交談,鋼矢也會察覺手袋如此的內心――不過想想從手袋那聽來的『Standby』形象,無法好好與她交涉,的確萬分遺憾。

黑衣魔法少女『Spurt』是『白夜』隊的隊長,和她交涉成功就能一口氣達成目標――講是這樣講,如果是像『Autumn』隊或『Spring』隊,有統一性的集團還說得過去,壓制不認為有隊伍機能的隊長,搞不好也沒多大意義。

但那麼說的話,即便和身為管理員卻把該做的工作全丟給入侵者空空的『Scrap』交涉成功,或許也沒什麼意義了。

真要奢求的話,果然還是和在『白夜』隊現在,可以說是『正經』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交涉,比較有希望――但這邊目前沒有能與既和空空也和鋼矢決裂的她談話的人。

要是下次和她對峙時――只會互相廝殺。

「那,現狀大致也確認完了,差不多該出發了吧? 後面就邊飛邊講。打亂的預定是收不回來的――離『悲戀』醬的自爆時間―」

右左危博士確認起魔杖折疊成的手錶。大家也跟著做,宛如在軍事行動前對時的場面。

儘管還是一樣。

但想不到三個指針會全部重疊在一起――十月三十一日,正午。

離時間限制,還有十二小時。



魔法少女『Camel spin』藉由張蓋四國全境的『屏障』,企圖讓當地發生的異變流傳不到外面――然而,要身兼情報管理專家的左右左危來說,那隱蔽工作很難說完美無缺。

關於四國遊戲的詳情,事前擁有情報的右左危博士,的確到進入現場前都還確信不了,不過,在允許右左危博士入侵的時間點,那『屏障』就不是完美的防護了。

說是『屏障』的話,應該會防止右左危博士、空空空與『悲戀』的入侵才對――不該允許從外部中途參加四國遊戲。以此觀點來看,這『屏障』只能算是篩網。

內部情報也是如此。

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屏障』即便能遮掩四國發生的『某些事』,也藏不住四國發生的『所有事』。四國居民大量失蹤――這件消息,洩露出了『屏障』外。

也能說正因為有『屏障』,那異樣才會清楚浮現。

想到原本四國遊戲本身就是絕對和平聯盟預想之外的異常,這道『屏障』與其說在防守四國,更能說是作為緊急措施正常運作,但就右左危博士看來,無法給這『屏障』及格分。

儘管絕對和平聯盟也不想被,被部下發起政變,使『新兵器』的人造人『悲戀』暴走的她找碴吧,但右左危博士未必將自己束之高閣,只看結果議論同業組織的過失。

反倒覺得,以絕對和平聯盟――不,以魔法少女製造課――不,以酸湯原作而言。

這種防護實在太簡陋了。

不完全。

而且――不像他所作所為。

她所熟知的酸湯原作,是實驗失敗也不會因實驗的失敗,毀滅自己所屬組織,給無關周遭帶來慘重損失的人――就算釀成大禍,也會徹底隱蔽。

那後輩在危機管理能力這塊出類拔萃――手腕高得嚇人,機敏到無法想像。

再渴望『究極魔法』,也會在萬全降低風險後,才進行實驗――會做事先就張開『屏障』之類的防備也不奇怪。

『屏障』也該做到像不只異變傳不出外部,從外面觀測也一如往常才對――儘管講得如夢似幻,他們可是會使用『魔法』。

那種程度的幻覺,不會做不到吧?

再來完全封死四國出入口――明明可以隔離四國這片土地,在箱庭愛怎麼實驗就怎麼實驗。

大可不必因為能夠出入,允許空空空這名很有可能徹底推翻四國遊戲的英雄亂入,也不必允許很有可能會胡亂拔掉遊戲電源的『悲戀』這顆炸彈投入。

總感覺,太掉以輕心了。

從『屏障』、管理,進而到四國遊戲的管理方,都太掉以輕心了。

太不自然了――根本像故意的。

……嘛,這到底還是理想論、結果論。或許只是無法理解自己的舊識,而且還是優秀的後輩,會笨得無法置信,過度解讀『該不會是有什麼理由吧』而已――不,肯定就是如此。

即便左右左危是多慘無人道的博士,也終究是個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和人際關係扯不上邊――就是那樣,沒錯。

總之想說的是。

離開第五十五號南光坊,空空隊一行人把魔法少女『Camel spin』像是要掩蓋四國全境而設置的看不見的『屏障』――突破了。

哪談得上『屏障』,根本像穿過暖簾一樣滑過去了。

不只右左危博士,想到至今為此的經緯,不費吹灰之力直接通過,全員幾乎都感到撲了一場空。

極端來說,應該會被那『屏障』逼退吧――不是如此也做好穿過時會觸電之類的心理準備,所以空空不禁懷疑起他們自己通過的場所到底有沒有『屏障』。

嘛,實際上也有毫不知情就退出四國遊戲的當地居民與觀光客,會順利通過是應當的結果――但怎麼都無法抹滅飛出四國的頓時之間,『屏障』該不會張得更遠點的疑問。

當然,雖說『不費吹灰之力』,從南光坊到這裡的飛行路程也絕非輕鬆――他們可是飛行在飛機都會停班的強勁風雪中。

儘管是繼承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魔法的『魔女』酒酒井缶詰,作為對付『白夜』隊的對策所降下的大雪,透過精密的操控像張起真正的『屏障』般,豪雪避開了他們的編隊,然而可見度與溫度的低下仍避免不了。

豈止冰點以下的上空溫度。

魔法少女服的防寒性還極低,根本是一般人會被凍死的行程――於是變更列隊,改由擁有『炎血』的冰上為編隊中心飛行,當大家的暖暖包。

雖然對非情願被肉體改造的冰上竝生而言,『炎血』是她糾結的力量,但如此被作為暖氣和平使用,心裡還是挺複雜的――嘛,是沒有變糟啦。

不管讓大雪繼續降下去到底好不好,沒『白夜』隊的介入妨礙,他們終於――

這次終於照預定――成功脫離四國。

即便沒什麼真實感――即便感覺多像『用手推開暖簾』,飛行到能確信突破『屏障』的位置,隊伍內的氣氛便緩和下來。(譯:暖簾に腕押し,作為呼應前面的暖簾,指徒勞無功)

也難怪。

畢竟從四國遊戲無理的八十八條規則中解放――性格無慮無慮到異常的地濃都鬆了一口氣。違反規則就意味炸死的世界觀。四國遊戲的玩家脫離身體被綁上炸彈般,隨時與死亡為鄰的情況,當然是可喜可樂的成果。

連目前身上仍綁著真正的炸彈的空空也一樣――『不知做了什麼會死』這種沒道理的事,暫且結束了。

成功退出四國遊戲。

但這麼一來又有別的在意的事――比如,飛在沒有陸地的海洋上,多少會心生顧慮。以『沒有危機時刻能著陸的地點』這條件下飛行,對直到前週都不知道魔法存在的空空來說,果然會有點膽怯。一想到要是魔法少女服運作不佳……,就會對腳下沒有地面的事忐忑不安。

同樣最近才知道魔法的冰上,看正下方時也有相同的心情般說道,

「沒問題的,室長……萬一有什麼事,我會凍結海面,讓大家著地。著冰的。」

不過這麼說與其是考慮到空空,更帶有激勵自己的意味。

現實來說,如果服裝有什麼不測,無法繼續飛行的話,落下時比起地面,海面得救的可能性還比較高,但那方面終究放不下心。

嘛,那邊能笑笑就算了,成功脫離四國而浮現的問題,的確是有。

無論在不在海上,問題一樣堆積如山。

更該說,成功這本身就是個問題――也就是『白夜』隊沒來妨害他們的脫逃劇,反倒會成為下個課題。

畢竟脫離四國,以瀨戶內海上原先被預定為實驗地的小島為目標,與其說是假的,不如說終究是虛有其表的目的,採取逃犯般的遊玩風格,吸引『白夜』隊過來才是他們真正的作戰。

然而『白夜』隊並沒有現身。

是多虧如此逃脫成功了啦,但就這麼順利結束,也湧起『白夜』隊其餘的三人,一人都不會在他們面前出現的擔憂。

「或許,是在等(風雪)過去……」
右左危博士嘟囔一句。

嘛,全員都這麼想吧――雖是為了封印、弱化『白夜』過於強勢的魔法,讓四國下起北極圈般的大雪,不過要是她們完全不追過來,那就連交涉的餘地都自動消失了。

「我們想交涉的事,大概已經暴露了吧……,還是說,覺得在這種天氣接觸攔阻,一不小心遭到反擊就糟了呢。」

「你看,我不是說了嗎。做過頭了。」
地濃逮到絕佳時間,主張自己的功績――儘管『等(風雪)過去』和『做過頭』意思不同,嘛,說沒必要讓雪下成這樣也是事實。(譯:うまくやり過ぎた/やり過ぎだ,前者是指等不好的狀態結束,後者是做過頭了。)

而且是正確的――應該。起碼,只因為是地濃的意見就駁回並不恰當。

藉由這場大雪,弱化『白夜』隊的三人還說得過去,要是弱化到無力化,作戰也會難以執行――就算沒弱化到無力化,管理方的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也因為和空空他們接觸而GAMEOVER,她們會帶有『危機感』來『管理』空空他們,也是理所當然的。

嘛,以右左危博士來看,『土法師』的『Scrap』會來妨礙的機率,幾乎是微乎其微――雖罕見顧慮是否要明白說盡是負面的展望而沒有說,降下如此大雪――總之,使雪堆積在『土』上的話,她的魔法大部分都會被封鎖吧。

就算沒被封鎖,來到海上。

更進一步來說,飛到空中的時間點,就沒有『土法師』出場的份了――地面戰才能真正發揮那項魔法的價值,如果自己站在『Scrap』的立場,條件這麼惡劣,根本不會特意跑出來。

只在能勝利的場所戰鬥,是勝負的基本――不過,即便那麼說,對手也是小孩。

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放蕩、無法預測的行動――與空空不同,那方面右左危博士確實有所留意,沒斷定『Scrap』不會現身。

然而。

實際別說是『Scrap』,『Spurt』或『Space』都沒來――或許『魔女』與黑衣魔法少女服的組合(還有與科學『炎血』組成的『大雪』),帶給對手超乎他們自己想像的威壓感。

魔法的強大,難以駕馭。

難以應對。

這下又會重蹈以前敗北給地球的『火星陣』覆轍――看情況得必須讓風雪停止,放鬆防禦。但想到對手也許就在等自己放鬆防禦,那裡便是該進退的時候。

「嘛,不會被妨礙是挺高興的啦,達成我們表面的目的――」
鋼矢勉強樂觀說道。

她心情也沒明朗到哪去,但作為副將可不期望在進展順利時卻要抱怨進展順利般的氛圍。認為那種心情,自己來承擔就好了。

「――想讓我們調查『起始的無人島』,就欣然接受吧。謝謝。調查一下那座島,搞不好會取得什麼滿意的情報。」

「也是……不過不能太安心。」
冰上打起精神說道。

這方面是作為『原戰士』的機智――也能說是經驗談。起碼,不是作為暖暖包或熱水壺的意見。

「也不是不能考慮,『白夜』隊的三人埋伏在『起始的無人島』,準備發動全面戰爭這最糟的可能性。」

「的確……」
空空接受直屬部下的意見說道。

對手也竭盡全力研擬對策而來吧。

像他那樣既沒有強烈的意志,也沒有明確的目標,純粹以生存下去為目的,唯唯諾諾進行英雄活動的人,對於這一點也不希望參加的遊戲,怎麼也拔不除被害者意識。

會有因為自己是被害者,只要對加害者無限反擊回去就好這下意識的臆想――但想到空空他們從外部帶來的『災厄』,把身為四國遊戲管理員的『白夜』隊其中一人的內心,破壞得慘不忍睹,果然還是辦不到。

儘管黑衣魔法少女『Space』也說過,對於四國而言,空空就是極為麻煩的入侵者。

從現在起必須銘記像對手視自己為威脅,自己也視對手為威脅來遊玩才行――不。

已經脫離遊戲的舞台。

不是遊玩。

非死亡遊戲的真實死亡,從現在起得萬全以待。

「那,一面持續警戒一面持續降雪,以那座島為目標吧。……左博士,接著就拜託您帶路了。」

「嗯。交給我吧。」
邊回應空空,右左危博士邊開始思考必須對今後的方針,設想別的模式。

也就是,樂觀的預想落空,在『起始的無人島』什麼也沒能取得的場合――儘管冰上說,『白夜』隊潛伏在那座島是『最糟的可能性』,但真正最糟的是,誰也不在那座島上,完全揮棒落空的場合吧――別說是交涉,連戰鬥都進行不了的場合。

就不得不再次回到四國,想辦法靠近對方才行――雖不清楚『白夜』隊或酸湯原作在哪裡,到時先從絕對和平聯盟的香川本部附近調查吧。

由於人造人『悲戀』的自爆本身是不可避免的『設定』,不管如何都必須在今天午夜前離開四國避難――考量到避難後的生活,她們得盡可能去取得情報。

(明知想再多也沒有用,思慮終究卻打轉在酸湯君他們所追求的『究極魔法』,到底是什麼樣的魔法――嗯?)

右左危博士注意到某件事――停止了思考。雖像『魔女』一樣,在斟酌種種未來,但直白來說,根本不是做那種事的時候。

比起未來,現在才更必須面對――啊勒?

哎呀呀?

「空空君,稍等一下。」

制止前行的少年,自己也停下腳步――因為是在空中,停下腳步這說法雖會產生表達上的問題,但管不了那種細節了。

當然,不只空空與右左危博士,隊伍全員都在此懸停――很明顯右左危博士注意到了什麼,暫且等她說明。

但平常能言善道,沒拜託她仍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右左危博士,這時卻一副若有所思,無言地俯視眼下――急忙地東張西望環視右、左、前、後。

到底在思考什麼,更進一步來說,到底在企圖什麼,就長期各種來往的冰上來看,不論好壞,都是深不可測的瘋狂科學家,然而這時她『形跡可疑』的舉止,用不著過度解讀,給人一種感覺。

但由於對隊伍內最年長的右左危博士,有『不,不會吧』這種想法,因此幾乎誰也沒能開口――不過,隊伍裡有為了這種時候令人安心的成員。

儘管是只會在那種時候被重用,處處為難的性格――「啊勒? 該不會迷路了吧,阿……阿……阿姨?」

在記取前次教訓留意過後開口的發言依然是『阿姨』,大概這傢伙一輩子也不會反省,到死都不會顧慮別人吧。這雖然是我們地濃鑿的發言,卻意外點出這次的主題。

迷路。

不,在沒有道路的海上、在這暴風雪中迷失目的地,用遇難來表達或許比較正確。

但為何在此之前完全沒有那種擔心呢,明明是很有可能遇上的麻煩――在可見度糟到不行的海上,可沒有標的性的建築物或景色。

一片雪與一片海,是連純粹的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的惡劣條件――空空他們雖毫無牽掛計畫從最近的候補島依序巡迴,但這跟巡遊四國名剎可不一樣。

儘管幫不上忙,但把鎖定候補島的事全交給右左危博士一人處理,可是低級的失誤――萬一她迷路,其他人就無法頂替她帶路。

要是今早離開飯店或從南光坊再出發的時候,別敷衍了事把昨晚聽漏的事詳細問清楚就好了――不過就算問了,不熟悉瀨戶內海地理的冰上也無法一點就通吧――不管如何都為時已晚。

過去的事再說什麼也沒用,這種時候只好按照迷路時的指南,回到知道的地方,注意點重新往無人島前進――比起在這手忙腳亂,那樣還比較省時間。

那樣想的冰上雖不願意,但在此責備也無濟於事,正想反過來鼓勵右左危博士的時候,

「…………」

面前的右左危博士,已經不看向下方――反倒向上仰望天空。

那表情,很嚴肅。

就算在感嘆才得意洋洋說完『交給我吧』,就讓隊伍遇難的滑稽,表情也太嚴肅了。

很少見她表情會變成那樣。

冰上所知道的左右左危,是遇上這種程度的失敗與逆境,也有自己一笑了之的度量――不,迷路什麼的,事前就會打好對策。

訝異的不只是冰上――實際對絕對和平聯盟的危機管理抱有疑念的右左危博士,怎麼可能沒有設想到會在海上迷失目的地的展開。

那種展開是想也想不到――不禁吃驚到按字面意思般仰天才對。(譯:仰天,在日文指大吃一驚,非常吃驚的意思。)

不是『不知道發生什麼』,發生的事很明顯――能從手頭的資料判斷是怎麼做的。

但就算明白……。

「島―」

不行一直無言下去――身為隊伍的領航員,她必須告訴同伴。

這荒謬的事情。

「島沒有看丟喔,冰上醬。我們並沒有失去目的地――不如說―」

增加了。

說出如其所見的事實。

「瀨戶內海各處都亂七八糟冒出小島,而且還隨意移動――島的位置形狀都改變了。已經分不清哪座島是哪座島。」

總而言之。

瀨戶內海的地圖被改寫了喔。

沒人能立即明白右左危博士說的話――那種荒唐無稽、莫名其妙的現象。

理應出四國外頭,從無理的規則中解放,脫離『莫名其妙現象』的八人――如今卻又被捲進力不從心的無理漩渦之中。

「說……說地圖被改寫――」
好不容易冰上反應過來。

邊說邊自己思考那是什麼。

「――是誰做的?」

「黑衣魔法少女『Scrap』――『土法師』。」
右左危博士明確答道。

忍不住微微苦笑。

哎呀呀,雖是自己內心所想的事,不得不去除輕忽她的想法――這種計策不像小孩的思維――不,恐怕大人也想不到吧。飛上天空、一到海洋就認為『土法師』不再是威脅,可沒那種好事。

完全沒那回事。

她――黑衣魔法少女『Scrap』,作為『白夜』隊的一員,牢牢阻擋在隊伍面前。

「真不小心啊。應該事先想到不管是『島嶼』還是『海底』,終究都是『土』形成的――明知道『白夜』隊使用魔法的規模無邊無際。」

對。

『土法師』――『大地法師』的魔法少女,不僅把散布在瀨戶內海大大小小的島嶼,像洗牌般重新打亂、移動,還隆起海底創造出各種規模的島嶼,放眼望去哪座島是『起始的無人島』,完全被隱藏住。

所以這既不是迷路也不是遇難。

是陷入困境。

是接敵。



儘管在現在的四國、在規則上,幾乎沒有用處――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也是身處現代的十幾歲少女,平時當然會持有且使用著智慧型手機。

『白夜』隊的『土法師』,黑衣魔法少女『Scrap』是有智慧型手機沒錯,但沒有套手機殼。講白了,就是光著機身使用。

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她覺得市面販售的手機殼都非常『俗』――具體來說,任何手機殼開給鏡頭用的洞,以她的感性與審美觀來看,都難看到無法置信的程度。不管多好看的手機殼都感到像被蛀蟲咬過一樣的厭惡感。甚至會覺得像開了洞的內衣,看起來就很猥褻。

為何大家都能忽視那種東西呢,難以理解――難得都設計得這麼時尚,卻因此白白糟蹋了。   

是知道那樣設計的理由啦――知道手機殼沒有開洞的話,會拍不了照片。不過,像相機鏡頭蓋一樣,要拍照的時候卸下來不就好了嗎――為什麼要省略那步驟?

嘛,那種偏頗的審美觀,本來就是在多愁善感的十幾歲會有的東西,那種感覺,算不上是她獨特的品味――就像十幾歲時誰都會經歷的,長大成人的儀式。

但這就是她出眾的地方,完全受不了不中意的設計――完全不妥協、完全不接受。不過事實上,市面上當然看不到沒開洞的手機殼,不是不套手機殼,就是自己做,不然就是有,也不想找。

連努力避開自己不中意的東西都覺得『俗』――所以不管手機會不會遍體鱗傷,都絕不裝手機殼。

雖然只是好不好看的問題,但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由小見大,她就是那樣的人――不做不中意的事,不認可不中意的東西。

不容許開了洞的手機殼,不認可行李箱的腳輪,調停春秋戰爭這麼『俗』的事,就算是工作也不做――阻擋想飛出四國的空空一行人? 那麼不瀟灑的事,絕對不幹。

不是不想幹,是不去幹。

性格往往會被認為自私自利、任性放縱,但其實她並不自由,反倒意外挺固執的。

挺頑固、偏執的。

因此不得不說,和有一面之緣的『Scrap』交涉或許會比較容易的預測,想得太天真了――就算借人情、答應請求什麼的,她也不會因為那種理由違背自己。

和敵人和解啊。

背叛組織啊。

一時協助啊。

那麼『俗』的事,大大違反『Scrap』頑固的審美觀――順帶一提,明明老大不小還穿著魔法少女服的怪異二人組,也違反她的審美觀,所以在面對冰上與右左危博士時,才會忘我地攻擊她們(單純的厭惡感當然也有)。

然而反過來看,無論是為了組織防衛還是為了遊戲管理,不管是工作還是使命,她對『不俗的事』都沒什麼執著,就算交涉不成,或許也能避免對立。

如果沒有能『瀟灑』妨礙空空隊前進的方法,黑衣魔法少女『Scrap』或許就什麼也不會做――搞不好甚至是知道『悲戀』這炸彈的存在,也不會採取什麼行動。

但很遺憾的――有。

有那種既瀟灑又強而有力,並且是她追求的魔法少女理想的形象,非常適合實行的戰略――

讓同樣是黑衣魔法少女的『Space』來說,

「那孩子,很有可能會因為『不中意隊伍排列的方式』,露出自己的利牙喔――」

幾乎把她當成異常人對待,總之,接下來空空他們必須面對的對手,就是那種魔法少女。

「……不過,嘛。」
違反那名黑衣魔法少女的審美觀的大人,左右左危博士,環視四周,邊重新識別改寫過的地圖邊說道。
「從這狀況來看,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好東西』呢――的確我們是迷失了目的地,但也因為如此,才更要前往。」

「是……是嗎?」
同樣違反『Scrap』的審美觀的大人,冰上竝生,腦筋仍混亂不清地問了過來――以她的認知來看,只覺得她們自己完全迷失了指針,進退不得。既交涉不成,也去不了島嶼――無計可施,只能迎接時間限制的來臨。

現在時刻下午三點前――雖說是由於為了藏身製造的暴風雪而無法高速飛行,在不知不覺間,距『悲戀』自爆的時間,僅剩不到十小時。

「不讓我們抵達島嶼――是因為抵達的話,她們會很為難吧。」
空空對冰上說道。儘管想避免對年上的部下用像指點一樣的說法,但現在沒有選擇如何表達的餘裕。
「也就是說,在『起始的無人島』上,有『某些東西』的機率很高――很可能是絕對和平聯盟想守護的東西。」

雖然不一定是空空他們期盼的東西,但起碼像絕對和平聯盟的管理方不想被知道的『東西』。

該不會脫逃四國沒被妨礙,是因為自己前往原本作為實驗場的無人島的行動,完全跑題的疑念,姑且,能說因此消除了。

畢竟那裡有些什麼。

以某種形式存在的某些東西。

「……那,就來整理一下選項吧。」
鋼矢接受空空的話,像安排好似地如此提案――宛如在說她們的冒險,現在也十分順利一樣。

裝作一帆風順。

儘管是時常會過於嘲諷的右左危博士,或正經八百冰上做不來,少女特有的老奸巨猾的處世之道,但那是她在這種情況必要的救贖,以本人來說,也是『永不放棄、絕不消沉』的倔強――就算是安慰也罷,總要有喘口氣的時候。

「時間也要把握,趕快吧。①是『放棄前往島嶼,返回四國――替換完全不同的方案』。」

「蛤? 要回去嗎?」
地濃吃驚說道。

對有著上吧上吧GOGO(氣度高昂、富有活力)的心理的她而言,既然那裡都有『什麼』了,就不可能有撤退的想法吧――當然,鋼矢也不是因為希望撤退,才作為選項①提出來。

但這的確也是個明智的方案――正因為覺得『有著什麼』,才會擔心『貿然出手太危險』而退卻,也是她經常做的選擇。在絕對和平聯盟這年輕人高死亡率的組織,鋼矢就是那麼活過來的。

「如果有時間的話,是該那麼做沒錯,不會再探討之後的選項――但要是時間不允許,就只好接著討論選項②與選項③。」
右左危博士逗趣地比了YA繼續說道。
「②是『一個一個找像那樣的島』――③是『比起找島,不如找黑衣魔法少女』。即便島嶼數量增加,被洗得一團亂,原先的島嶼也不是消失不見,動手找的話早晚會找到的――然而,比起實行效率這麼低的地毯式搜索,我更推薦選項③。使用著規模如此龐大的魔法,黑衣魔法少女『Scrap』應該會潛伏在某個地方吧?」

要怎麼搜索『Scrap』,又是另外一回事,但也無法反駁她就在附近的推測。

就算目的地的無人島上有『某種東西』,他們終究還是以和『白夜』隊交涉為主,尋找少女更適合本來的目的。

「……②和③不能同時選嗎?」
聽完三個選項,隊長空空如此說道。
「如果『Scrap』要潛藏起來,我想就會在我們前往的目的地,作為實驗場的無人島上。所以尋找島嶼和尋找『Scrap』是能一起進行的。」

「哼嗯。的確。」

遇上選擇題就『選擇全部的正確答案』,完全是國中生的模樣,對往往在各方面下結論後才動作的右左危博士而言,也有種懷念的青春氣息。

儘管不縮減選項,哪個都想選的話,很可能會追二兔者不得一兔,也會蘊藏危機。

「室長。我想也有選項③與選項②都辦不到的情況。」
冰上向空空提出意見――為忠實部下的她,在作戰檢討上大多是無條件贊成上司,但這裡,得成為往往會採取毀滅自滅性作戰的上司的制動器。
「那種情況下,最適切的答案會是選項①――也就是說,我們要前往的無人島,已經不在這之中的可能性。」

「……什麼啊,冰上醬。妳是說『Scrap』把目的地的無人島,更大膽地移動到外海太平洋嗎?」

「不。右左危博士,我想也沒那種時間――但既然都能移動、增加島嶼,要破壞整座小島,『Scrap』也辦得到吧。」

消滅證據――便是冰上想說的。

總之就是即使想探索,正解本身也不在這世上的情況――不是隱匿,是消滅。

消失不存在的情況――嗎。

雖想過有必要做到那種地步嗎,但絕對和平聯盟早已做出更誇張的舉動――既然知道空空他們在尋找那座島,會如此對應也是很有可能的『危機管理』吧。

「……假如,我們要找的那座島已經不存在了,一個一個地毯式搜索目標島嶼只是浪費時間。用不著完全破壞,大幅改變輪廓之類的偽裝也有可能――無法以確切的基準尋找,會很頭痛的。」

「實際上,我們在尋找德島本部的時候,她們也破壞了那裡――我想很有可能會那麼做。」
空空說道――那時他還死過一次,印象非常深刻。但如果『Scrap』破壞了會成為問題的島嶼,之後就不會特地創造、移動島嶼吧。儘管是以僅交談過一次的印象來判斷……。

「……『篝火』。想確認一下――瀨戶內海上,非無人島的島上的居民,都全數避難了對吧?」

「? 是。已經避難完畢――之前就報告過了,怎麼了嗎?」

是想著陸在有人居住的小島,聽取有關周圍的無人島移動的情形嗎? 這方案是不壞啦,但現在的瀨戶內海上,有人的小島一座也沒有――也是因為如此,『Scrap』才毫不客氣地移動那些島嶼吧。

「不,只要能確認瀨戶內海上沒有其他人就好――缶詰醬、手袋小姐。有個作戰想讓妳們實行,可以嗎?」

空空做出決斷――極為殘酷的決斷。

但並不是對空空他們殘酷。

而是對自然殘酷的決斷。

少年告訴一臉驚訝的缶詰與手袋兩人,

「我們選擇是,第④種選擇。」



改變視角很重要。

不管是小說,還是現實。

以空空空這名少年的立場,來講述四國一連串的異變的話,他便是在與死亡為臨的狀況中,運用智慧和勇氣,與同伴同心協力拼命生存過來的英雄,故事也會成為一大冒險傳記吧――不過,如果是站在『白夜』隊的立場來講述的話,就會是在儘管失敗仍勉強修復的遊戲系統上,作為玩家只是一群殘存下來的沒用無賴,而且還不認真遊玩,胡作非為的故事吧。

誰都有自己的正當性行動。

所以才會發生戰鬥,才會變成戰爭。

就是這樣。

回到正題,地球撲滅軍難以處理的英雄・空空空,在此所制定的策略,並沒有到耳目一新的程度――有先例。在那種意味上,黑衣魔法少女『Scrap』改寫瀨戶內海的地圖這計策更是空前絕後,獨特性上可是他人望塵莫及――然而,現在不是在比創造力。

以『Scrap』的觀點來思考,把同伴的位置隱藏起來,空空他們就會回去四國吧――預想會放棄調查他們所說的『起始的無人島』,回到四國遊戲這正題。

這可說是有點恣意的推測。

返回四國的話,又會與死亡為臨、被八十八個規則束縛住,所以即便迷失目標,空空他們也不會回去的可能性很高。空空他們並沒有像『Scrap』以自己的美學為依據所想的多想要『究極魔法』――反倒覺得那種東西根本不需要。

那部分的認知差異與她隊友『Space』不同,起因於價值觀的偏頗,和不想與他人磨合價值觀的緣故――假如,同樣是隊友的『Standby』沒有失去自我,帶回在德島縣山中聽聞到的情報,共有給四國遊戲的管理方,或許就會改變作法。

話雖如此,此時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會沒有預讀到空空著手的作戰,與價值觀偏頗或想像力欠缺無關――誰都不曉得這世上會有實行那種事的少年。

就算想到。

也不會實行。

嚴格來說,實行的並非空空空本人,是『魔女』酒酒井缶詰和魔法少女『Stroke』手袋鵬喜。不過指揮她們的隊長是空空空,他終究該全面背負責任。

但要說是那樣才讓缶詰與手袋果斷實行『那項計策』――恐怕沒那回事。外表六歲的幼童,酒酒井缶詰,是一名『魔女』、一名『火星陣』。本來就不以人類的常識或良知來思考行動。

而手袋鵬喜。

千真萬確是一名人類的她,卻在某種意味上,能說是比缶詰更適合實行這項作戰的人材――因為空空所參考的『前例』,就是當時她對剛來到四國的空空使用的作戰。

她從操場用固有魔法『激光砲』,對空空潛伏在香川縣那所國中的校舍亂射一通――不瞄準空空,而是計畫破壞校舍本身。

那項作戰雖是情緒不安定的她感情驅使下的行動,但用來對付藏身的敵人可說是非常恰當。

空空思考出的選項④,便是那作戰的變化――但使用的魔法,不是『激光砲』。含有那項魔法的服裝,現在是由二十七歲的大人穿著。

作戰本身始終以『魔女』酒酒井缶詰為基礎――以她穿著的黑色服裝和持有的黑色魔杖『Cascade』產生的魔法,『水』為基礎。

本來就以強得一蹋糊塗的魔法,讓四國現在整個被風雪覆蓋,如今酒酒井缶詰又在瀨戶內海上――『海』上。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水就在眼下。

這可說是更能發揮『水法師』本領的場域――是『水法師』最能取勝的場所。假如在這種情況使用人不是『魔女』,而是原持有人『Shuttle』,也能做到相同的事吧。

也就是。

能沉沒整座島嶼。

能操縱整片『海』,激起驚滔駭浪,引發海嘯、洪水、山洪、氾濫、水壓、漩渦與水災,讓無人島像遇難的船隻一樣――葬身海底吧。

然而這種情況還是需要兩人合作。

持有魔法少女『Collagen』的服裝,與其魔杖『Nothing but』的手袋鵬喜,如出一轍『臨摹』了『魔女』掀起的破壞行動――以兩倍效率、兩倍速度破壞眼前的群島。

簡直一幅地獄景象。

不,連地獄都不及這悽慘的光景――無數座島嶼像氣泡紙的氣泡般接連被摧毀。

不僅是黑衣魔法少女『Scrap』的魔法新增的島嶼――連只是改變位置、原本就存在的無人島,和現在的居民只是被地球撲滅軍誘導避難的島嶼,都毫無差別地――

全數擊沉。

像冰上那樣,較有一般感性的人來看,便是慘不忍睹的暴行――但要追究起因的話,空空會抱持這種主意的契機,就在她的發言裡。

我們前往的目標,作為實驗場的無人島,不會被『Scrap』破壞了嗎――儘管冰上提示的那種可能性,並不是想說如果有『白夜』隊的魔法,再大的島都能夠擊沉。

總之,選項④是。

使用魔法破壞再破壞,破壞再破壞,把可能潛藏在這附近島嶼的問題魔法少女『Scrap』揪出來――所以就一座接著一座,某種意味上謹慎地破壞。

雖也能一口氣吞沒十幾座島嶼吧,但並不那麼做――藉由島嶼一座一座葬身海底,施加壓力給藏身在某處的『Scrap』。

和那時手袋對空空亂射『激光砲』不同,目的終究是揪出『Scrap』――當然,這麼做也有風險。

在反覆這種破壞行為的時候,弄沉他們自己要前往的無人島――和黑衣魔法少女『Scrap』,沒能成功從雙重『水』魔法的攻勢逃脫,弄巧成拙,連她一同將島嶼擊沉的風險。

不過,『Scrap』讓瀨戶內海上的島嶼增殖到原本的十幾二十倍――那風險和他們在此之前冒的風險相比,根本低的不像話。

『島嶼數量過頭,以一個一個輪番調查的地毯式搜索,不管多久都不可能弄清目標島』――大膽地反過來利用右左危博士的預測。

就像不斷抽一千支裡只有一支會中獎的籤筒――雖不太可能中獎,但以『Scrap』的立場來看。

以遭受攻擊的她的視角來看,可受不了――無窮無盡的海水一面真的吼叫一面吞沒島嶼。(譯:うなるほどある,單看前面うなる是指吼叫,整個意思是數量龐大。)

即便撇除缶詰是『魔女』的事,純粹以勢力來說,也是二對一――賦予『白夜』隊的魔法少女的強大魔法,同樣是二對一。

而且,在魔法的『素材』上也有很大的差距――不管瀨戶內海上有幾座島,怎麼想都是海水量比較多。說起來,在地球這顆行星,海陸的比例就差了兩倍之多。

只能被蹂躪――只能繼續被蹂躪。

因為輕易嘗試用『土』反擊的話,會暴露自己藏身的場所、藏身的島嶼位置。

但就這麼繼續躲下去,情況也會越來越糟――以毫不留情的連續攻勢來看,很明顯不是在威嚇,她們會持續魔法攻擊到瀨戶內海的島嶼摧毀殆盡吧。

即便是擁立空空當隊長的鋼矢,或敬重上司空空的冰上,也覺得這項作戰不會太超過嗎――但由於在沒替代方案,有時間限制的狀況下,沒有比『不用多久時間』更有利的條件,最後還是贊成了,兩人再次對空空的果斷倒抽一口氣。

然而,實行那過火破壞的『魔女』,酒酒井缶詰,想法稍微不同――不是同一種生物,想法會不一樣也是當然的,缶詰懷疑空空所訂定的,像自暴自棄般粗暴的作戰,有第二個目的在。

要是黑衣魔法少女移動了『島嶼』――還破壞他們要去的『島嶼』。

那破壞四國全境,不是也有可能嗎――感覺現在的空空,就在試驗不等限時炸彈『悲戀』自爆先弄沉四國,這在山中說過的主意是否可能實踐。

暫且不管要如何實行那方案,先試看看有無可能性。

搞不懂。

即便是持有『先見性』的『魔女』,也無法讀取人心,何況像空空少年那樣破格的人的想法,根本理解不了。

不過要真是如此,『才像樣吧』――作為敗給地球的一員來想。

雖然知道沒什麼意義,但如果是這名少年的話,就會對他抱予打敗地球的期待。

她並非只是因為在德島接走自己的恩情,感謝幫助她取回作為『魔女』的自己,才對空空這麼親切――也是作為一名先驅者,同時也是個殘兵,來關照作為英雄的他。

透過取回一定程度的自我,明白幾乎失去希望完全恢復自己的酒酒井缶詰。

擁有『先見性』這項魔法的『魔女』所看準的,是遠超乎四國遊戲或四國的去向,更未來的――地球與人類的戰爭。

(不過……這次行不通啊。)

不能說是期望的結果。

加疊的『水』魔法確實足以沉沒瀨戶內海的群島,但要沉沒四國全境,恐怕很難。

那麼同樣是『白夜』隊的『土』魔法,也不可能一下移動四國,一下變形四國吧――就算是以大規模程度的魔法為主體的『白夜』隊,當然也會有限度。

如此來想的話,具有擊沉四國的破壞力的炸彈『悲戀』,還真是荒唐至極的科學結晶――自己雖說過取得『究極魔法』的話,搞不好能阻止『悲戀』自爆這種並非基於『先見性』的不負責任的話,但看樣子也很難實踐。

嘛,從她的觀點來看,即便高估了空空空,只要能窺見他的強大,就十分滿足了――而且。

雖說是在無意之間,『魔女』同時也獲得別的收穫。用收穫這種說法,或許是有點誇大――對我方而言,又不能接受為正面的印象。

現在與缶詰並排,默契一致地破壞毫無抵抗的群島的魔法少女,手袋鵬喜。

她使用魔法的方法沒有缺失――在南光坊說要加疊『雪』的時候,這孩子似乎就抓住『臨摹』魔法的使用技巧。

話說回來,她也再現了初次見識『白夜』隊隊長,黑衣魔法少女『Spurt』的火『魔法』――看來絕對和平聯盟相當成功避免魔法與使用人過度契合。

大概是手袋對原使用人魔法少女『Collagen』抱有強烈(過於強烈)的執著,才會有那種結果吧――但即便如此。

也能一點也不躊躇。

發揮這種程度的魔力嗎?

現在的她,游刃有餘地使用和『魔女』相同的力量――照理一般會下意識保留魔力,吝惜能發出的魔力才對,但現在手袋的姿態,跟『白夜』隊的菁英們相比也毫不遜色。

儘管『魔女』在旁引導示範,會有如此表現也是當然的――但手袋不害怕做過頭嗎?

其實,就像空空被『激光砲』掃射時那樣――手袋鵬喜一點也沒放水。

雖然也有『激光砲』無法調整威力的因素――但就海洋波濤洶湧的樣子看來,她的性格也是原因之一。

當然,那麼做是正確的。

在這種狀況,必須毫不留情揮舞魔力攻擊無人島――如果是空空穿著魔法少女『Collagen』的服裝,手持『臨摹』魔法的魔杖『Nothing but』,肯定也會和她一樣吧。

自己決定那麼做,就去做吧。

然而手袋並非自己決定那麼做――只是唯唯諾諾接受命令,不確信那麼做是否正確仍揮動魔杖。

這讓『魔女』感到不太舒服。

(到底是什麼人啊――這傢伙。)

儘管誰也沒說出口,只要有正經的想像力,也會注意到在離開四國遊戲場地的狀況,進行這種破壞行動,可和以前不同,完全改變持有的含意。

就算移動過的島之後能夠恢復原位――破壞過的島可恢復不了。無人島上有動物棲息,去避難的居民也會失去回歸的場所――做之前真的有認真思考過嗎?

人類啊。

(就只會想到自己――儘管實際上是件相當困難的事。)

從此時起,『魔女』開始注目昨天傍晚才遇到的這名魔法少女――以不同於注視空空的意味。

以和注視空空空相反的意味來注視。

話雖如此,對空空的評價也好,對手袋鵬喜的警戒也罷,始終都是『魔女』內心所想的事,持有『先見性』的緣故,也會讓她過度解讀、預讀,在這時間點不過是過度評價・過剰警戒――空空空和手袋鵬喜都只是竭盡全力。

只是拚上性命而已。

正因為明白那點,大家才只繼續注目這種過度、慘無人道、不可能修復的自然破壞――然後。

「Stop!」

對瀨戶內海開始進行破壞後一小時半左右――在十月三十一日下午四點半,離人造人『悲戀』的自爆,剩七小時三十分的這時間點,沒休息一直凝視不知來龍去脈,大概就會覺得發生超越人類智慧恐怖的天災異變的光景的右左危博士,制止了缶詰和手袋這兩門巨砲。

以為隱身於某座島嶼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終於受不了飛出來,全員作好架勢――然而並非如此。

哪裡都看不見她的身影。

由於『浪』跟『雨』『雪』一樣,不是說停就能馬上停的,景象無法說是清楚得一眼望盡――不過包含機器人總計也有十六顆眼睛,飛向空中照理不可能躲得過。

如果這裡是陸地的話,『土法師』『Scrap』就能像遭遇冰上她們那時一樣,在地裡游泳移動,但海裡、這種海裡可游不了吧。

還是說――『土法師』連海底都能游泳?那空空他們做的事根本白費力氣,『Scrap』也許早就脫離這片領域了……。

冰上腦海雖閃過那種負面的猜想,然而並非如此――也有水壓、呼吸之類的問題,絕非那麼容易,不過『土法師』也不是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但這時的『Scrap』可沒有勉強到需要那樣逃走――完全不畏懼『魔女』和魔法少女聯手打造的驚天動地的水藝。

右左危博士眼尖發現到的是――說是這麼說,眼力就算不像她那麼好,也會多少注意到吧。

一目瞭然。

「…………」

儘管從頭按照順序,像碗子蕎麥麵也吃個精光般,愉悅輕快地讓列坐的無人島一個一個不斷遭受來回吞沒的『浪』夾擊――其中卻有一座安然如故、

紋絲不動的島嶼。(譯:碗子蕎麥麵/わんこそば,在岩手縣的盛岡、花卷及一關等地區相當的盛行;一碗差不多是一口的份量,所以又稱一口蕎麥麵。)

巨浪奔騰也不為所動――豈止如此,那座島還一點也沒濕透的樣子。積在那座島的雪,絲毫沒因為衝擊而紛亂,宛如整頓好一般美麗。

「浪花遮擋住視線,很難看清楚――不過盯著看的話,破壞島嶼的『水』,就像被撥回來一樣呢。」

在大家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右左危博士出面解釋――然而說明的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一邊說話一邊理解。

那座島異樣的情況。

「對比其他同樣被雪覆蓋的島嶼,一定以上的衝擊――對一定以上的攻擊,有防衛系統作用的感覺吧? 也就是――」

像『屏障』一樣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啊,右左危博士了結自己的話語――所以四國的防護才這麼不完全。

因為有其他更想保護的地方。

顧慮不上全部。

「…………」

還真諷刺啊,酒酒井缶詰心想。

為了妨礙空空一行人探索求取『究極魔法』所進行實驗的無人島,黑衣魔法少女『Scrap』執行的,島嶼版本的『藏木於林』這方法,本來極為有效。

但不打出那種對策,空空就不會想出讓島嶼一一沉沒這種亂來的主意――也不會注意到張起『屏障』的島嶼。

作為結果來看,或許花費的時間比照常巡遊調查四座或數量更多的候補島還短。

把陷入的危機化作成果,宛如真正的英雄一樣,但實際並非那麼容易吧。

「……以防萬一。」
英雄般的空空對發現尋找以久的無人島這項成果一點也不高興的樣子,指向那附近的某座島嶼。
「攻擊那座島看看。」

「……啊,也對。」

與其說以防萬一,不如說當然要確認。

張起『屏障』的島嶼,未必只有那座無人島――不過,只是為了確認,就想做對照實驗,把無關的島嶼追加――順手擊沉,果然這名少年並不正常。

隨後缶詰就一人動手。

主要是確認有沒有張起『屏障』,不需要勉強出最大力量攻擊――結果是清白的。

隔壁那座島沒有張起什麼『屏障』,遭受全面性摧毀的損壞――慘不忍睹。

「還有一座,要試嗎?」

「不,夠了。」

空空將視線轉回那座有問題的島嶼。

雖說有問題,但已經得出解答。

「剛才都沒擊沉――可以認定黑衣魔法少女『Scrap』就在那座島上吧。」

只要被堅固的『屏障』守護著,不管缶詰與手袋引發多大的洪水,也不會想離開那裡避難吧――像防空洞一樣。

反過來說,隨意離開那座島,就會受到無法預料的水災,即便我方想做什麼顯而易見,也只能繼續待在這裡――出乎意外被關在『屏障』之中。

「要消滅的話讓那座島沉沒還比較快,只是張起屏障就代表――那座島上有不行銷毀的重要證據,這樣恣意思考也行吧?」

「不過有巨浪也穿不過的『屏障』,想弄壞可能也無法弄壞呢――」
鋼矢如此說道。

大概兩邊都是正解吧,這下恐怕不是多愉快的展開等著他們。

或許,想開點痛快沉沒那座島還比較好――但都清楚出現在眼前了,無法不去察看。

「對方應該也知道島嶼位置暴露了吧,必須趕快行動才行――要怎麼做? 隊長。」

說要怎麼做,當然是無須用手錶型態的魔杖確認剩餘時間,全員登陸那座島――但鋼矢不是問空空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吧。

找到目標島嶼是很好啦。

然而也有成為發現契機的『屏障』阻擋在前――如字面意思形成一道障壁。

『魔女』行使的『水(×2)』魔法也反彈回來的屏障。試圖在那裡某個地方著陸,到底會如何就――

依雪能正常通過看來,沒有破壞力的物體,是能平安無事通過『屏障』的……,即便縮頭縮尾靜靜通過,要是讓空空隊任何一人穿過,就根本沒有安全性可言吧。

就算嘗試闖入,只是吃閉門羹阻擋在外的話還說得過去,想到那看不見的『屏障』或許設置了像流通著魔法形成的高壓電流之類的機關,就不太敢下定決心。儘管『雷』屬性魔法還沒登場過……。

「要試試我的『炎血』能不能破壞那道『屏障』嗎?」
冰上問道。

的確,『科學對付魔法』是一個方法沒錯――但空空對部下的提議,

「不。」
搖頭說道。
「我想這種場合,用『魔法對付魔法』――會比較好。」

「…………」

「雖不清楚是否能通過……,都來到這裡了,可不能不冒風險吧。」
思考三秒後,空空如此嘟囔。

面向師傅的母親,右左危博士。

「我在想什麼,知道嗎?」

「那當然。」

右左危博士得意地笑笑回應――早就讓手錶變形成魔杖。

「想讓我這妙齡女子,成為魔法少女對吧?」



那,本來是魔法少女『Pumpkin』的魔杖『Each other』帶有的固有魔法。

『自然體』。

分配給散佈於四國各處的魔法少女們的眾多魔法之中,派不上什麼用場,最難以使用的不良魔法――那樣沒中獎的籤,如今把極為不自然的集團,偽裝得極其自然。

第8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19:58 编辑

第9話 「最初的魔法少女!巡迴駱駝的前衛藝術」(譯:回る駱駝,這個詞(畫面)出現於1924年雷內‧克萊爾的《幕間節目》,是一部沒有故事情節的先鋒派實驗作品,「純電影」的即興創作,充分體現了達達主義的藝術精神。但也有評論家持不同見解,認為此片並非無情節的達達主義作品,而是對達達主義的有情節的戲謔和諷喻,為的是隱喻達達主義的「埋葬理智與人」。)




能看見結局時,就代表將要結束了。



以前覺得派不上用場,甚至把它當缺點想永遠隱藏,對自己而言不過是令人難受自卑的事物,其實也有非常出色的優點――之類的話,杵槻鋼矢可沒有率直到能輕易接受。

可沒活過那種人生。

不如說反倒是討厭假惺惺的Happy End――糖果屋雖是個打倒住在糖果屋的魔女,靠自己的力量回家的童話,然而她始終無法理解,為何回去後引發這故事開端的母親卻喪命了。

對此抱持很大的疑問。

儘管空空少年讚揚魔法少女『Pumpkin』的固有魔法『自然體』,但那也是因為他是思維獨特的怪人,仔細認真思考,『自然體』根本是沒中獎的魔法。

即便講派不上用場說太過頭。

也是誰想拿去使用無所謂,要自己拿可敬謝不敏的魔法。

在『Summer』隊,魔法少女『Pumpkin』是不怎麼合群的存在,但那不光是年齡的關係,擁有的魔法種類也是問題之一。

『爆破』、『正好』、『激光砲』、『臨摹』――與那些眼睛看得見、容易用言語說明、像魔法的魔法不同,效果不明顯的『自然體』這項魔法(儘管『使不明顯』就是『自然體』的本質,會不明顯也是當然的),簡直像惹人嫌的東西。

惹人厭的感覺,多到沒有辯解的餘地――因此,鋼矢才專精任何魔法少女都會的飛行魔法,決定自己前進的方向。

不認為那判斷有錯。

即便性格乖僻,也是正確的。

最後,鋼矢擁有無法以一般魔法少女為考量的機動力,聯繫她收集情報的能力――而且這『聯繫』,基本上是好的『聯繫』。

心情舒暢的聯接。

努力得出成果啊、堅持造出成就啊、誠實過活就會有好事發生啊,鋼矢也沒反骨到會否定那種世界觀――嘛,認為不誠實過活就不會有好事發生,是有點性情扭曲沒錯,但她認同在世界上、在地球上的那種物語性。

重要的邂逅、使人成長的戰鬥、喜歡人討厭人、彼此合作對立,在世都會遇到。

聽起來很不錯――然而正因如此。

杵槻鋼矢才無法理解,自己至今不怎麼重視――甚至覺得『不需要』到一時毫不抗拒丟棄服裝與魔杖的固有魔法『自然體』,會突然派上用場。

如果這是款電動遊戲。

有個不知該如何使用才好的道具,既丟不掉也賣不出去,無可奈何繼續持有,最後在攻略最終BOSS時才明朗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道具啊――數值低、等級也升不上去,只會扯後腿的同伴,到最終局面才揭露其實是重要人物啊――或許還會對那樣回收伏筆般收斂的故事性深受感動。

然而,四國遊戲只是用遊戲這個詞蒙混別人,遮掩實驗的失敗,不可能得意洋洋說是什麼伏筆的回收。

那種物語性不可能發生。

一直以為沒有用途的魔法『自然體』,會在通過連『白夜』隊的強大魔法都無法突破的『屏障』時,像為此打造般發揮作用――反倒會覺得太過剛好,像陷阱一樣的感覺。

搞不懂,或許只是想法太負面――把自己想得太卑屈。

或許只是不滿她自己判斷不需要,藏在藤井寺的停車場的――事後也不打算回收,直白來說就是放置的――服裝,會像自己那時判斷錯誤般在這裡活用,而硬是對這過於剛好的展開挑毛病。

或許只是嫉妒在此揮動『自然體』,把輕飄飄的服裝穿得緊繃繃的妙齡女子――覺得本來是作為隊伍副將的自己該亮眼的表現卻自作自受被搶走,才不滿這真真切切的故事性。

或許只是那樣。

但即便如此,即便只是那樣好了。

很久以前給予鋼矢的『自然體』,從最一開始,就只是為了在這種時候使用――就只是為了在這種場面派上用場,才讓鋼矢持有嗎?

不是巧妙埋下的伏筆。

只是照計畫安排好的。

會怎麼也無法否認展開收斂得像遊戲一樣的感覺,不是因為遊戲設計師有好好工作的緣故嗎――那麼想就掩藏不了焦躁。

就像無意義給予自己劣等感,高高在上說那個『就是為了用在這種時候』――不,即便有意義,一開始那麼說就好啦。

以前覺得四國遊戲終究是實驗失敗的產物,才勉強忽視――勉強原諒。

覺得是失誤,才放過這暴行、放過這不講理、放過這不合理、放過這失態――如今卻說得像『一切都按照計畫』,讓自己持用這道具,與其高興,更感受到強烈的屈辱。

鋼矢會沒和擁有『先見性』的『魔女』酒酒井缶詰――的前身建立好關係,也是略微注意到那個原因,覺得進行不下去吧。缶詰像看穿未來一樣的說辭,與杵槻鋼矢的個性水火不容――明明打算在苦境之中自立開創嶄新的命運,卻感覺會被潑冷水說『果然啊』。

那麼來想的話,在此鋼矢沒穿著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裝,手持魔杖『Each other』,反倒能說是僥倖――如果是原持有人,也就是和『自然體』長年相處的鋼矢本人,或許就不會在這種場面行使那項魔法了。

即便是隊長空空的請託,也會硬是找理由拒絕吧――正因為是前兩天才入手『自然體』,連使用大概都是第一次,還是部外者的右左危博士,才能在此毫不拘泥揮起魔杖『Each other』。

要說過於剛好還真是過於剛好。

像計算好的一樣――不。

更像被策劃好的一樣。

像到想說,根本就在讀偵探小說嘛――而且裡面既沒有名偵探也沒有犯人。

僅有成千上萬的被害者。

儘管早就斷念了四國居民、放棄了三百萬人。

與她長年相處――讓她長年受盡折磨的固有魔法會在這派上用場,反而讓杵槻鋼矢這名少女的內心。

讓杵槻鋼矢這名人類的心中,對絕對和平聯盟這組織殘存的忠誠心――依戀不捨的感情,蕩然無存。

彷彿把唯一連接的線,一刀兩斷。

又或是。

這也只是誰埋下的伏線――聯繫起來的線呢?



與那樣的鋼矢不同,和作為戰士些微敏感的心思完全無關的非魔法少女的魔法熟女,左右左危博士,行使了『自然體』,讓他們八人平安無事地通過――毫不費力地通過覆蓋住無人島的看不見的『屏障』。

當然,雖是一名科學之徒,揮舞魔法的右左危博士心中,完全沒有像鋼矢那樣的迷惘――那方面以大人的立場毫不猶豫立下判斷。說起來在坦蕩飛在空中的時間點,與其感到無話可說,更該說對以大人來講好奇心些許過剩的她而言,能踏入絕對和平聯盟的實驗場,可是興奮得不得了。

內心雀躍不已。

儘管她原本是來回收自己製作的人造人『悲戀』才前往四國,但那個目標已經完全放棄了。說是放棄,不如說是替換了――既然無法阻止『悲戀』的自爆,就只仔細觀察。

只是將那爆炸毫不浪費最大極限地活用於今後――為此她必須竭盡所能在這無人島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這是獻身於今後的戰爭吧――人類和地球的戰爭。

……話雖如此,右左危博士還是右左危博士,感覺到與鋼矢類似的危機感――自己現在穿的服裝會在『屏障』突破上有所幫助,不能用偶然兩個字說明。

正因為有空空空作為英雄的機智,才欣然算作是他的功績,但要把全部的責任推給他背負,就有點不快。

心生煩躁。

(不過,要是這一切都『按照某人的計畫進行』,也有瑕疵呢。)

比起瑕疵,更像是在玩吧?

那時,在藤井寺的停車場,右左危博士和冰上誰會穿上魔法少女『Pumpkin』的衣裝,完全是看運氣――不管是誰穿上都不奇怪。有尺寸問題的『水法師』『Shuttle』的服裝雖排除在外,魔法少女『Pumpkin』的服裝和魔法少女『Storke』的服裝,那時,只能任憑來自地球撲滅軍的兩人選擇。

是誰在這場面使用『自然體』都無所謂――而且怎樣都行的地方,都交給我方判斷。

不是被決定好的。

即使四國遊戲沒比想像來得多保證自由度――自由性也不是完全沒有的話,就還有思考的餘地。

(只是,都來到這裡了,對方應該也沒有要躲藏的意思――不管走哪條路,最終局面都一樣嗎?)

八人歷經數小時後著陸――在堆積於島上的雪地,留下共計十六個足跡。空空解開綁住『悲戀』與自己的繩結,暫且觀察一下四周。

原先就是無人島,又遍地雪景,第一眼感覺是沒有人造物的風景全被塗白,像滑雪場一樣『什麼也沒有』。儘管維持周圍氣溫上升,目前不會凍僵,但看那殺風景的景象,體感溫度就持續下滑一樣。

都做好如此隱蔽的工作,覆蓋比四國本土更強大的『屏障』,當然不可能是什麼也沒有的無人島――然而與其說覺得無事可做,不如說既不是魔法專家也不是科學家的他,感覺在登陸後就迷失今後的方針。

從上空、遠觀來看還沒有那種感受,先前印象也只是位於瀨戶內海,作為實驗地的無人島,才下意識以為是更小一點、能步行一周的小島,但實際站在島上一看,這多半是個誤解。

土地廣闊無邊。

或許是沒有障礙物的關係,看起來比較寬廣吧――嘛,畢竟這裡原本是『Spring』隊和『Autumn』隊十名魔法少女,為了求取『究極魔法』進行遊戲的場所,需要相對應的幅度。

「這座島有名子嗎?」

地濃沒特地要問誰,問了離題無關的事。

「是有被國土地理院登錄的名子,但也沒什麼意義吧――就像魔法少女,作為魔法少女的名子一樣沒有意義。」
右左危博士含糊回應。

調查實驗島的位置,最終鎖定到四座的右左危博士,應該知道島嶼的名子,但大概不是擺架子不想在此公開,而是真的因為沒有意義吧――冰上如此覺得。

隨後偶然注意到雪勢減弱――便看向缶詰,

「嗯,我弄停了。」
『魔女』說道――確實,不知什麼時候,她也將黑色魔杖收納成手錶型態。
「現階段不要緊,但處理不慎的話,連『雪』都會被『屏障』視為攻擊……雖無法馬上停下來,不過照現在這種季節,很快就會融化吧。」

「可、可是……不要緊嗎?」
冰上緊張得不小心用像是對幼童的口吻問道。
「這『雪』也是我們的防護壁吧……,用來針對『白夜』隊的,特別是對『Space』――」

「不要緊。」
『魔女』下擔保。

的確,都抵達目的地,踏在地面上,『風』魔法的威脅急遽銳減――黑衣魔法少女『Space』雖在空中戰能發揮出類拔萃的實力,但一站到地面就如同字面意思,處於同一場地上。(譯:同じ土俵,土俵是日本相撲比賽時的圓形黏土擂台,整句是指在同一條件下,站在同個起跑點上。)

然而,『白夜』隊還有『火法師』和『土法師』,而且說起『土法師』,幾乎可以確定就在這座島上――真的沒有必要讓雪堆積在地面?

冰上雖抱持如此疑問,但對『魔女』確信的態度有所顧忌,不敢追問下去。

嘛,也不是質問幼童的時候――現在只是抵達目的地而已,之後還有調查島嶼這大工作要做。

只靠八人胡亂瞎找,即便分頭行動,恐怕也無法在今天午夜前發現什麼――那麼就該設定基準、確立目標來行動吧。

「從上空來看是沒有類似設施的建物,但或許只是藏在雪景裡難以看見。我再從上面察看一次島嶼全景?」

「不,沒有那個必要喔。」

冰上詢問意見的對象,當然是她直屬上司地球撲滅軍第九機動室室長的空空空,但回應她的,不是少年。

而是不曉得何時站在遠離他們八人位置,身材高大的男人――絕對和平聯盟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酸湯原作。



雖說是無人島,也未必沒有人――至少有『白夜』隊的魔法少女『Scrap』在,如果這座島上隱藏著什麼,就很容易預想到,把東西藏起來的人也在這吧。

所以,儘管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八人全員仍繃緊神經,完全沒有大意。即便放心也沒有鬆懈。

空空也觀察過四周,甚至『悲戀』的感知器都在運作――卻完全不知道站在那裡的成年男子,是什麼時候、從哪裡來的。

成年男子。

光是如此,就看起來很異常。

那麼一說,自空空登陸四國以來,不論年齡,還是第一次見到男性。

或許是這樣才感到異常,但即便不是如此――也覺得什麼很奇怪。不禁對他散發出的謎樣氛圍提起警戒心。

但也不是完全不曉得他是誰――在自我介紹盤查之前,下意識猜了那個男子是誰。

不如說,來到這裡的他,不是身任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改變空空人生的『醫生』・飢皿木鰻的舊識,酸湯原作的話,那還會是誰。

四國遊戲的關鍵人物。

在此全隊裡,和這名男子初次見面的只有空空和『悲戀』――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就不用說了,『魔女』酒酒井缶詰在前世前身應該也有見過他。

右左危博士是他前輩的前妻,冰上也在香川縣那所國中遇過他――實際上,酸湯開口的第一句話,

「許久不見,大家。」
也這麼說道。
「空空君。初次見面――從你加入地球撲滅軍的時候,就一直很想見見你呢。我是酸湯原作。」

「……啊。」

這樣啊,只能這麼說。

從這麼正經的寒暄開始,還真不知怎麼回應――之前幾乎都是和一遇上就開戰那樣沸騰的人(少女)見面,完全忘了正經的社交辭令這玩意。

不過在形式上的行禮時,注意到了違和感,起碼是其中一部分的真相――先不管酸湯到底從什麼時候就在那裡,究竟是從哪來的,有積雪的關係,看足跡就會知道才對。

然而他的周圍並沒有足跡――完全沒有踩踏過。

缶詰已經停止降雪,不可能用新的積雪隱藏足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他所站的位子的雪陷了下去……。

「觀察得很仔細呢,空空君――值得嘉獎喔。」
宛如學校老師的口吻說道――對離開學校許久的空空而言,也有些懷念。
「不過,你們也一樣沒有足跡吧。」

被那麼說還真是這樣。但空空他們是從天空降落在這座島上,會沒有足跡也是當然的――不,等等,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嗎?

這男子。

也是用飛的來這裡?

如此一來也能說明『不知不覺間出現』這件事――只要從正上方或其他死角迅速飛來,是有可能在被注意到前就站在那裡吧。

僅管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酸湯並沒有穿著魔法少女服――要是他穿成那樣,就不會那麼悠閒談話。很可能會發生女子發出悲鳴逃走的狀況。

實際他穿著長袖長褲,像作業服一樣的裝扮,與其說是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感覺還比較像雪災對策課的課長。

那酸湯果然不是用飛的來這裡吧? 但……。

「想太多囉,空空君。魔法少女服不是有機能上的必要才設計得這麼可愛――只要絕對和平聯盟的人有那意思,不管什麼服裝都能設計成魔法服。」

原來如此。

這裡用不著右左危博士重新指摘,為了不給魔法少女威嚴,才硬是做這種過於女孩風的設計這假說,空空也聽過――那不管是作業服還是西裝,當然都能隨意做出來。

都是你的錯才讓我打扮成這副德行嗎,冰上竝生雖瞬間像是遷怒般衝動地想給酸湯原作一發『炎血』,但察覺到的缶詰,

「住手吧。」
如此說道。
「我懂妳的心情,但禁止暴力。」

「…………?」

被說懂自己的心情,是有點嚇到(而且發言者還是地球之外的生命體),不過讓自己理智返回的,是那句不可思議的話――禁止暴力?

的確,酸湯跟『白夜』隊不同,沒有好戰的氛圍,但狀況和在香川縣相遇的時候不同。

在戰爭時期,可以說出這麼天真的話嗎――冰上如此想著,但經過缶詰的說明,深切感受到天真的是自己才對。

「在這『屏障』下,暴力行為會被彈回去――燒到妳自己。」

「…………!」

儘管冰上她們成功靠『自然體』進入『屏障』內,但並沒有讓『屏障』本身失效。

所以先前缶詰才會說暫且不用警戒『白夜』隊。

「『屏障』不是像肥皂泡一樣覆蓋這座島,而是像水饅頭一樣包覆著――『自然體』最好還是不要解除。」
理解力強的右左危博士邊參雜胡亂的比喻邊如此說道――不過看她沒有把魔杖收納成手錶型態,原本就在擔心那種可能性吧。
「因為有禁止暴力的規則,才會堂堂正正在此現身吧?酸湯君。該不會在香川縣那所國中遇到時,也有類似的機關?」

「啊呀。瞞不住右左危博士呢――嗯,嘛,就是那樣。」

酸湯課長一臉困擾的樣子回答舊識的博士――那麼說來當時冰上也想給酸湯一發『炎血』(不是戰略上的理由,動機同樣只是因為服裝),忍下來是對的嗎……。

「不過請放心。之後等著你們的不是我就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這種展開――我來帶你們到她那邊去。」
說完酸湯博士便動身。

具體來說――是浮起來。

那件作業服是帶有魔力的服裝這推理似乎命中了――背對空空他們,往島裡深處緩緩前進。

「幫我們帶路? 為啥?」

「因為魔法少女『Camel spin』她――是四國遊戲的幕後推手。」
對不怎麼期待回覆的右左危博士所純粹觀望的疑問,酸湯課長頭也不回地回答。
「老實說,我――或等同毀滅的絕對和平聯盟高層,都只是聽從她的話來行動。『白夜』隊也一樣。真正在營運、管理四國遊戲的――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她才是四國遊戲本身。」

「…………」

「來到這裡的你們,也算CLEAR了四國遊戲――十分足以見GM『Camel spin』,而且―」
酸湯課長像沒什麼似地繼續說道。
「也有取得『究極魔法』的資格。」



杵槻鋼矢、手袋鵬喜、地濃鑿。

這三名魔法少女,當然和身為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見過面,但都沒有深交。

僅見過幾次面,講過一、兩次話――即便各方面現場主義的魔法少女們水平聯繫很強,垂直聯繫也很弱。

地濃甚至都把酸湯完全忘了――心裡雖想這大叔好像認識自己,但仍配合周圍的氛圍,嗯嗯點點頭。

不過,其他兩人就不是如此。

鋼矢警戒地看著就任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便迅速著手眾多改革的酸湯(不如說和他保持距離行動),手袋則是在魔法少女研修的過程,和酸湯直接談話時的對話,留下奇妙的印象。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是因為和對手袋而言是『恩師』的飢皿木鰻有類似的氛圍,才會印象深刻吧――

「四國現存的魔法少女,如今只有三人嗎――加上『白夜』隊也只有六人。還是說,有更多人呢。」

對引導八人飛行的酸湯如此的發言,緊跟後頭飛行的空空不禁「嗯?」感到疑惑――加上接下來要見面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不是七人嗎?

還是說那孩子算例外?

比『白夜』隊更特別對待――不愧是『四國遊戲的幕後推手』。

「嘛,多虧從外部來的遊戲參加者、亂入者,讓遊戲有遊戲的樣子。儘管也有頭疼你們加入的人,但對我來說是幫了大忙喔。所以,請現在決定好――誰要取得『究極魔法』吧。」

畢竟優勝者終究只有一人――酸湯如此說道。

不行順著他的話走。

是空空率直的感想,但目前就照他的行動移動――要現在質問酸湯,從交涉這觀點來看也不太行。

不知不覺到達新階段就出現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便想問些想知道的情報或隱含大量細節的謎題,不過,『我方是請教的立場,對方是說明的立場』,對最初階段而言是最糟的情勢――僅管落落大方彬彬有禮的大人態度讓像空空那樣性格的小孩膽怯,但肯定對方也想引出我方的情報。

特別是空空現在在搬運的人造人『悲戀』,會想知道其真面目、想探詢其機密也沒辦法――如果這是交涉的話,早就開始互相試探了。

所以比空空更能言善道的鋼矢與冰上,才決定先看看情況吧――話雖如此,唯獨與酸湯課長深交過的右左危博士唠叨地,

「啊啦,從外部來的我們也有取得『究極魔法』的權利? 那還真是令人高興。」
十分隨意地說道。

只有她對酸湯有『前輩』這身分,不如說一直想強調那關係性,讓人印象深刻吧――事到如今,在一般談話都很難進行這方面,該把遊戲從四國本土搬來這座無人島一樣遊玩嗎?

「嗯,嘛,基本上是那樣沒錯,但很抱歉,右左危博士。不是所有人都是優勝候補――成為候補的只有妳們八人裡的其中六人。」

「欸?」
右左危博士納悶說道。
「誰和誰是例外?」

其中一人,空空已經知道了――誰都會知道吧,就是人造人『悲戀』。穿著服裝也飛不了,揮動魔杖也無法使用魔法,和魔法相性不好的她,是無法成為四國遊戲的優勝者的――這是可以理解的資格欠缺。

但還有一人?

硬是要猜的話,應該是為『魔女』、『火星陣』的酒酒井缶詰吧――然而實際上她就穿著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裝飛行,也使用『水』魔法不問新舊擊沉瀨戶內海的島嶼。話說回來『魔法』本來就是她們『火星陣』東西,八人裡最有權力取得『究極魔法』的,就是酒酒井缶詰。

「一人是您製作的那台機器人。」
酸湯課長說出如所預期的答案。
「還有一人,是您。右左危博士。」
緊接著卻說出意料之外的解答。

「? 哼嗯……?」
對如此宣告與其說吃驚,不如說只是訝異的右左危博士――並沒有特別想成為成為使用『究極魔法』的魔法少女吧,但想不到自己被排除在外的理由。

空空聽了也抱持同樣的心情。

因為他暗自想過沒資格的人該不會是自己吧――雖不是小學生的測驗問題,扣除魔法種種的價值觀,以零基準要找出八人裡的『突出之處』,就會是作為機器人的『悲戀』和身為男性的空空。

不過酸湯也在眼前飛行,自己雖不怎麼習慣,也提心吊膽使用過魔法,與性別無關……但那麼說的話,右左危博士也在飛行,如今也持續使用著『自然體』啊。

「該不會是年齡問題吧? 要是這樣還真傷人呢――魔法少女還有年齡限制什麼的。」

「並非如此喔。不是年齡的問題。那方面有點難以用言語解釋――嘛,詳細說明請之後再談。」

對像是岔開話題的酸湯,右左危博士沒有追問下去,說「嘛,也行啦」,表現一副沒興致的樣子。不想被認為好像很想知道。

「不過,酸湯君。告訴我一件事。聽你說『白夜』隊的魔法少女也有三人還活著――那她們沒有嗎? 取得『究極魔法』這玩意的資格。」

「沒有。」
酸湯明確地立刻回答。

那麼不留情面冷淡說道,從根本摧毀我方的計畫――我方也有想把入手就很可能會伴隨相對風險的『究極魔法』,推給『白夜』隊隨便一名黑衣魔法少女的主意――但沒有資格是?

如此來看似乎真的不是年齡的關係――不,現階段空空還無法判別酸湯說的話有幾分真假。

還沒有捨棄一切可能性的理由――所以一切判斷該保留至聽魔法少女『Camel spin』說完。

而且『來到這座島上的時間點,你們就相當於CLEAR四國遊戲』這種說法本身,在半放棄CLEAR遊戲的空空他們看來,完全意味不明。

CLEAR遊戲的條件,『收集八十八個規則』,空空他們完全沒有達成――要議論空空的個人成績的話,能說是憑他自己收集到的四國遊戲規則,頂多也只有四、五個。如果說那種傢伙有優勝的資格,喪命的魔法少女們――魔法少女『Pathos』或魔法少女『Asphalt』她們可超渡不了。

嘛,怎樣也無法超渡就是了。

話雖如此,也不行一同沉淪下去――必須思考要是無法把『究極魔法』這鬼牌推給『白夜』隊,到時該如何對應。

說曹操曹操就到,『白夜』隊的魔法少女就在路途前方――畢竟無人島現在一片雪地,風景的變化不是很清楚,但空空他們從著陸點再次飛行一陣子抵達的地方,黑衣魔法少女『Scrap』便佇立於此。

『土法師』。

大膽改寫瀨戶內海地圖的魔法少女――在桂濱與她相會,大概是前天的事。

空空他們反過來利用她的隱蔽工作發現目標島嶼,但『Scrap』一點也沒為此懊悔的樣子,揮起手,

「噢咿,這裡這裡。」
像是歡迎他們似地叫喊――不如說看起來非常開心。儘管不記得有建立歡喜重逢般那麼友好的關係……。

雖然空空他們無從得知,『Scrap』也不會特地說明為什麼,對她實行強而有力的隱蔽工作,給予更強而有力還擊的他們,這名豪爽的少女,『非常中意』。

她的美學。

空空隊合乎她的審美觀――當然,今後的關係雖不會因此而如何,但至少對待上和宣言下次見面絕對要殺死空空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天差地遠,出面迎接空空他們。

「空空,春秋戰爭的事受你關照了――哈哈哈,這件服裝也不怎麼合適嘛。」
在酸湯和空空他們著陸這雪原地帶後,『Scrap』愉快地說道。

桂濱見面時空空穿著的,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裝,而現在穿的是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裝――但對穿著的空空而言,就只有細微到看不出來的差別、微妙不同的設計與配色的不同。

瞥一眼就注意到如此細節,看似粗枝大葉的性格,眼睛意外相當敏銳――不,穿著不同的服裝,使用的魔法也會不同的關係,在看穿對方持有的固有魔法這意味上,對所屬『白夜』隊的菁英也是理所當然的識別。

儘管空空是那麼想的,不過事實上純粹只是因為『Scrap』的審美意識較高,對於人的裝扮要求很嚴格罷了――嘛,不過,站在空空的立場來看,會警戒『白夜』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聊天就聊到這,『Scrap』――把『入口』打開。帶大家到實驗室。」

「蛤?啊ー、啊ー,沒問題。交給我吧。」
『Scrap』態度輕佻地回應她的上司酸湯課長――但酸湯不怎麼介意的樣子。『白夜』隊與魔法少女製造課大概就是那種氛圍的部署吧。

空空有時也會對冰上正經八百的禮貌感到些許為難,因此非常羨慕那種上司部下的關係――不過,空空總是抱持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想法,只追究冰上責任也不對。

不過,說是實驗室……?

確實是很像實驗場的講法啦……,然而在這片雪原哪都找不到類似的建物。

不如說,來到這裡的路途上,完全沒看到人造的建築物――即便多少會被雪掩蓋住很難發現,也開始懷疑,這真的是我們的目的地嗎。

『入口』?

「魔杖『Monday morning quarterback』!」
說出長得過分的名稱,黑衣魔法少女『Scrap』像魔法少女一樣揮動黑色手杖――同時,發生起地震。

不。

不是地震――是地裂。

照她揮下魔杖的軌道,雪地――土地劃開一大裂縫。周圍的雪紛紛掉落進去――掉落地底。

聽不見掉落的雪的落地聲。

即使空空提心吊膽試著窺視裡面,也看不見龜裂的深度――宛如那深淵會通到地球另一端。不,無論多深,地裂這現象都會有這種視覺的感受吧……。

「……『這』不算暴力行為嗎? 缶詰醬。儘管是破壞島嶼。」
博士向幼童問道。

空空當下為此感到震驚,沒想到那方面的問題,但的確如此――不愧是右左危博士,看得真細。要是一開始來四國的調查員,是右左危博士就好了,至今為止的展開,應該會完全翻轉吧。

那裡就是組織重要的存在和棄子的差距嗎……。

「不算。因為就只是打開入口嘛――這我還有印象。」

看來是『魔女』前世的記憶――那絕對和平聯盟也在這座無人島管理『魔女』囉?

「哼嗯……嘛,在此之前也有為了偽裝,移動島嶼的位置呢。改變外型也做得到――不過我摔下這裂縫受傷的話,會算『Scrap』醬對我行使暴力嗎?」

「……想那種芝麻瑣事,器量有多小啊。」

當事人『Scrap』對那樣的右左危博士感到厭惡――儘管性格豪爽風度又好,但被審美觀左右的她,要討厭人非常簡單。

話說『Scrap』頭一次見到右左危博士與冰上的時候,就沒什麼好印象――當然,『Scrap』現在是理解她們會穿著魔法少女服的原因沒錯,但她的審美眼可不會那麼容易允許覆蓋先前的印象。

「那樣只會算事故――這『屏障』判斷暴力的依據,是惡意、敵意的有無。」

「好了好了。適可而止吧。」
酸湯課長勸解氣勢洶洶的部下――看似是那樣,但其實或許是要制止『Scrap』脫口而出包覆這座島的『屏障』的詳情。

的確,黑衣魔法少女『Scrap』在此透露的情報,價值連城――惡意、敵意的有無。

若真是如此,暴力會幾乎無法使用,攻擊魔法之類的也不好行使――會反應內心的意識,要裝作事故也很難。

不過。

如果是『悲戀』這顆炸彈呢? 如果是時間限制一到只會爆炸的炸彈呢――儘管她被設定的爆破地點是四國本土,不是這座島。

或許,『悲戀』肉搏戰的戰鬥力、貫穿魔法少女服的拳力也因為她是機器人的關係,沒有含帶意志――搞不好能無視『屏障』的封阻也說不定。

但基於殺死人的並非刀子或子彈這種理由,那種歪理就行不通了吧,試驗失敗的話情況可無法挽救――

「請進。」

儘管大概能想像到,看來說的『入口』就是那個意思――在這裂縫深處、裂縫底部,有絕對和平聯盟的『實驗室』。

之後對部下『土法師』說道,

「妳去外面把瀨戶內海的地圖恢復原狀――弄個大概就行了。」

總之就是被命令要收拾依空空指揮,缶詰與手袋實行的破壞行為,和把移動過的島嶼回歸原位,這也違背性格豪爽的『Scrap』,但與『Standby』不同,她並不討厭細微的作業――只是合不合意罷了。

而且,瀨戶內海的再造工作就像拚一幅巨大的拼圖,比起弄得亂七八糟,重新建造反而更合乎她的審美觀――當然,酸湯也是看透那適性,才提出那種指示吧。

在大致理解『Scrap』麻煩的性格後,右左危博士倒是認為――應該是硬丟些工作給很有可能糊里糊塗就說溜嘴的部下,讓她出去外面。

(辦事還是老樣子那麼機靈啊。)

當然,『Scrap』也是『白夜』隊的一員,是魔法少女裡的菁英,可不是思考不周的笨蛋――儘管些微注意到酸湯的意圖,

「嗯,好喔。」
還是欣然答應。
「不過那樣就阻止不了『Spurt』和『Space』追來囉――她們好像有各自的狙擊對象呢。」

狙擊對象?

『Space』的是頗有因緣的英雄少年・空空空――那『Spurt』的是誰呢?

如此歪頭納悶的正是被『火法師』盯上的冰上――冰上沒注意到,在四國中央『火』與『炎』的互相廝殺,讓懶惰又沒有執著心的『Spurt』燃起幾乎不可能產生的對抗心。

但不僅沒注意到更沒被發現加入那場互相廝殺的手袋鵬喜,完全沒被『Spurt』注目的事,也是這名少女該值得一提的地方。

「不過只要在這座島,那兩人的『火』『風』也攻擊不了,放心吧――那,空空。」
在最後黑衣魔法少女『Scrap』邊起飛――依然完全不在意自己裙底曝光的樣子,邊爽朗地笑著叫了空空空。

「怎……怎麼了嗎?」
空空一面擺好架勢一面回應。

儘管有『屏障』的關係,也不可能在此發動魔法攻擊吧,但上次她在桂濱飛走前暴露缶詰真面目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仍會嚇一跳,不禁緊張這次她打算說什麼。

然而,即便像故意露出漂亮的內衣,也不會在此揭露那種驚喜,黑衣魔法少女『Scrap』,

「之後再一起玩吧――下次玩別的遊戲。」
說完便颯爽遠去。

離開空空他們的面前,離開四國遊戲。

5   

似乎被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中意的事,這時的空空少年可沒餘裕面對――無論是精神上的餘裕,還是時間上的餘裕,都一樣沒有。

不知不覺間,時間指針來到下午六點,加上天氣很糟――雖然是他們親手造成的――這附近已經一片漆黑。

離人造人『悲戀』――離限時炸彈『悲戀』的自爆,僅剩最後六小時。知道那時間限制的人,也會開始焦躁起來。

六小時什麼的,對人而言就像睡一覺起來便結束的時間――然而還是看穿不了今後的展開。

在昨天的會議右左危博士雖說得像『我們自己能選擇結束的方式』,但事到如今,倒覺得之後要面臨的展開更加撲朔迷離。

總之,空空他們從天色暗下來的無人島,飛往更暗的裂縫底部――當然不可能真的通到地球另一端,不過深度還是相當深,著陸的不是岩石之類的地面,而是平坦整備過的地板。

實驗室。

還沒有感覺到實驗場那種氛圍――只是很暗什麼都看不見,但依腳下的觸感應該是人造的。

於是點起了燈。

不是開啟電源,而是擁有『炎血』的『冰上』,在手中發出微小的火球。

「的確,沒有攻擊意志的話,就沒問題的樣子。」
邊說邊並排在空空身邊。

儘管是要在黑暗的谷底擴展視野,在『屏障』內『點火』也有失敗的可能性,沒接受命令就擅自採取那種無謀行動的冰上,非常罕見。

對如此覺得的空空,

「沒事吧? 空空室長。口不渴嗎? 請不必擔心,雖然不清楚接下來會面臨什麼,不過擔憂室長而前來四國的我,會待在您身旁。」

像是要強迫留下自己的好印象般說道。怎麼回事,魔法少女『Scrap』一離開就那麼殷勤地靠過來。

「請往這裡走。注意――看來是不用注意腳下了。」

真是便利的科學啊。

酸湯不由得微笑看向冰上說道,接著邁開腳步――看來這裡還在半路上。

不過比起無人島地底深處建立的地下室,總感覺更像來到古代遺跡裡挖掘岩盤做成的走廊――設置著什麼機關,完全看不出來。

是改建在無人島地下的遺跡,作為絕對和平聯盟的研究所來使用嗎? 一下大步危峽,一下又龍河洞的,對時常把組織分部設置在名勝古蹟的絕對和平聯盟來說,是很有可能的。

「接下來為大家帶到的房間,魔法少女『Camel spin』就在那裡等著――儘管你們可能會疑惑為何不自己說明進展話題,但要講話的是她。別擔心,『Camel spin』會盡量回答大家的疑問――但作為交易,我有一個請求。」

迴盪腳步聲行走的酸湯原作如此說道――因為在屋內,而且還是在地底下,無法飛行前往。包含酸湯,成員裡能室內飛行的就只有杵槻鋼矢,不過她也不想那麼做吧。

邊走大家邊等酸湯繼續發言――到底會提出什麼要求交換與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會面呢,聚集了全員目光。

不會是要強制我們獲得『究極魔法』吧――就之前路途上的口吻聽來也有這個意思。

或是關於『悲戀』的詳情――無論哪個都不是能簡單答應的條件,但一想到剩下的時間,就無法說那種悠然的任性話。

要放棄什麼。

要捨棄哪個部分。

漸漸成為那種選擇的話題――『能選擇結束的方式』雖不是『能選擇什麼作為結束』的意思,但或許空空是在逼迫自己做出判斷。

然而,酸湯課長提出還用不著談判,而且是包含具有『先見性』的『魔女』在內,誰都沒料想的要求。

「魔法少女『Giant Impact』――有件事無論如何都想拜託妳。」

「蛤? 似我嗎?」

總覺得會有各種麻煩的展開,心想『之後就和我無關了吧……』,儘管仍一起行動,心境上卻從舞台離開的地濃,驚訝地發出怪聲……回應也咬到舌頭,把『是我嗎?』說成『似我嗎?』,給人感覺莫名親近。

「哈。嘛,可以是可以啦。我能做到的話。」

而且還輕易接受了――沒有空隙讓空空、鋼矢、右左危博士干涉對話。

為何妳什麼都不問就答應啊,全員在內心如此吶喊,但這就是地濃鑿,也沒辦法――她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替同伴著想而接受的,要責備她也不合理。

也可能只是什麼都沒在考慮就是了。

儘管無論如何,為了和魔法少女『Camel spin』對話,不行不顧酸湯的『請求』……,但拜託的對象是地濃,就完全猜想不到他打算提出什麼條件。

「是只有妳能做到的事喔。」
酸湯課長明白說道。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是要我成為知名全球的女演員嗎?」

「想請妳復活一位死去的人。」



走到走廊盡頭,打開明顯異常的鐵製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充滿現代感的實驗室――不,是寢室。

Bedroom。

要形容的話就是有點華麗,卻又不太搭嘎,洛可可風的寢室――感覺就像越過鐵門時順移到異世界一樣奇怪。

然而地下獨特的濕潤空氣、特有的淤塞空氣,和剛才經過的走廊相同,沒有穿越到別的地方吧――這裡仍是土地相連的房間。

而同時。

也是四國遊戲的終點――儘管來到這裡的玩家們,誰都不那麼認為,誰都無法那麼認為。

反倒覺得接下來會開始什麼,更加緊張兮兮――見到沉睡在配置於房間最裡頭的天篷床上的人物時,緊張感達到了巔峰。

沉睡。

可以說是沉睡吧。

那種表現方式,絕對不會錯――要委婉表達屍體時,那麼說是很平常的講法。

「…………」
杵槻鋼矢一語不發看著那具屍體。

……從剛才就一直在思考,酸湯原作拜託地濃――拜託使用『不死』魔法的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請求』,到底是什麼意思。

該不會是酸湯一直很疼愛、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不幸死於意外事故,為了復活最親愛的妹妹,才舉辦四國遊戲――之類的,嘛,儘管和到此為止的展開核對有各種出入,但仍抱一絲希望等待自己的是,那種情緒上總有點無法理解的終盤――然而該說是果然,還是理所當然,沒那回事。

不可能會有那種事。

絕不可能――就算和至今為止的展開相符,也絕不可能和床上的屍體相符。

木乃伊。

與奢華的床鋪相比、與乾淨鬆軟的床墊對照,是一具乾巴巴的少女木乃伊。

不,雖說是少女,但那種樣貌也無法辨識出性別與年齡――那具木乃伊連頭髮也沒有。

大家會認為是『少女』,是因為『她』――現在穿著在四國遊戲已經相當熟悉的魔法少女服。

所以看起來像一名少女――一名魔法少女。

「…………」

該怎麼說呢――相當惡趣味。

還很醜陋。

配上天篷床與房間的家具,整個就像在做一幅圖畫。

如此裝飾著人類屍體、裝飾著木乃伊――冰上都覺得想吐。

「那麼說來,瀨戶內海的島嶼啊――」
在此多半是稀奇地意見一致,左右左危嫌棄說道。
「似乎展示著很多現代藝術,也有美術館或相關設施,但這間寢室也是那類藝術作品嗎? 如果是的話,還做得真差呢。多練三年再展出會比較好吧?」

「真是嚴厲的評價呢,但不行――豈止三年,三天都等不了。」
酸湯對前輩的批評,不如說是認真的指摘也完全不畏懼的樣子,走到那前衛藝術――沉睡的木乃伊身旁,在床邊回過頭來,
「那麼,重新再拜託妳,魔法少女『Giant Impact』――請讓這具木乃伊復活。」
如此說道。

「好,了解。」

「地濃小姐,等等。」

空空制止了她。

抓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

空空雖不像能給人忠告的人,也很清楚自己沒講常識的資格,但這就是隊長的難處。

「為何妳不管什麼都那麼輕易答應啊。」

「因為我是被拜託時拒絕不了的類型。」

「那我拜託妳,再多想一會。謹慎點。」

「還要啊?」

將視線轉離一臉為難的地濃,空空看向酸湯――與床上的木乃伊。

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人的屍體,不如說身為英雄的他早就看過無數次,況且第一次見到時,也幾乎沒什麼感覺――但木乃伊還真的是初次見識到。

穿著服裝的木乃伊。

儘管覺得惡趣味的審美觀或感性他都沒有,但可不行什麼都不問就無視這盛裝打扮的木乃伊。

「酸湯――先生。那名魔法少女是誰?」

「我沒說嗎? 魔法少女『Camel spin』啊。」
不再賣關子,酸湯課長乾脆答道。
「就是四國遊戲的幕後推手――主謀呢。不僅是管理方的最高領導人,同時也是最終Boss――」

似乎是誠實回答了質問,但說明後反而更加難以理解――最終Boss。

就算聽信那句話好了,為何最終Boss卻先死了呢――而且看來也不是最近死的。雖沒有明確的知識,人類要木乃伊化應該需要相對應的時間。

是施加了『魔法』嗎? 『乾燥』魔法之類的――那樣的話是有可能沒錯,但完全搞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欸……不是啊。」
冰上回問根本上的問題。

不如說是常識上的問題。

「無論那孩子是什麼人……,要復活那種狀態的木乃伊,不可能吧? 就算是魔法也――」

「不……做得到喔。」

對喔,後來會合的冰上還不知道,空空如此說道――不只是冰上,右左危博士也一樣,從樣子來看,手袋似乎也不曉得。

因為『用魔杖敲擊胸膛』這動作,空空最初也誤解地濃的魔法『不死』,其實與心臟按摩或AED那類的心肺復甦術截然不同――儘管自己使用的地濃都無法說明清楚,不確定真實性到底有多少,『不死』是不講道裡,否定『死亡』,強制『讓死者復活過來』的魔法。

不管是失去一半身體,還是被打碎壓爛的頭腦――甚至是木乃伊化,都沒關係。

……可是和死後直接復活的空空鋼矢不同,在身體組織都瓦解崩壞的狀態下復活,也無法『長壽』吧――

「…………」
聽上司說完,冰上無言了。

那魔法有多驚天駭人不言而喻,把那麼荒唐無稽的魔法――像褻瀆一樣玩弄生命的魔法,偏偏託付給地濃鑿這名,即便相識不久也明白在各個方面都很危險的少女,不禁對絕對和平聯盟的輕率臉色發青。

不,如果那不是輕率的話――就像在回答內心被那種想法驅使的冰上,

「因為她有那資質呢。」
酸湯抖抖肩說道。
「魔法雖然是只要穿著服裝揮動魔杖,誰都能使用的簡單魔術――但即便是初心者容易起手的技術,也要看人合不合適、順不順手――沒有比『Giant Impact』更會使用『不死』魔法的魔法少女喔。所以才會如此拜託她。」

「…………」

這麼說也不是不能理解――就算是一週前才知道魔法存在的空空,只要穿上服裝就能飛行,儘管用法跟習慣的『破壞丸』類似,也能以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固有魔法『切斷』,免受層層逼近的植物攻擊――使用魔法不需要專門技術。

然而,比如在飛行方面,鋼矢在魔法少女裡可是出類拔萃――那雖然歸功於她自己的努力,但公平來說,也有純粹是當魔法少女的資歷比較久的緣故吧。而且也不認為空空能像『Curtain call』一樣運用自如『切斷』魔法。

技術上就算最初的門檻有多低,之後也會顯現出個人差異――就像即使是沒有說明規則的必要,如黑白棋那樣簡單的遊戲,有資質的玩家也能玩得神乎其技。

沒道理啊。

說『地濃』有自如運用『不死』魔法的資質,嘛,也是有不得不承認,的確是如此啊,的地方――該怎麼說呢,和只是破壞、高威力的魔法不同,要實行人類生命的操作,確實是需要像她那樣,某種程度上天不怕地不怕,鈍感十足的人。

儘管是有點難以假想的狀況,就算魔法少女『Collagen』,或穿著她服裝的手袋,『臨摹』地濃使用魔杖『Living dead』復活死人的樣子,也不太認為能不斷以和地濃同樣的水平讓人復活。

所以酸湯才不只求取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服裝與手杖,而是要求地濃本人來實行復活。

但輕易答應那種要求,怎麼想都很危險――就算不那麼做話題會進展不了,陷入膠著狀態。

「……你保證這木乃伊是『Camel spin』? 我跟她還算認識――突然說那孩子是四國遊戲的主謀,老實講,無法認同呢。」
鋼矢慎重說道――不被現場氛圍吞沒,如此試探情況的態度真不簡單。
「確實,那孩子是高層『中意』的魔法少女,但說『其實是最終Boss』什麼的……,是那孩子在欺騙我們嗎?」

「那方面也會統一說明,從她自己口中……,放心吧,她傷害不了你們。即便復活過來,也會很快就死去。」

儘管在『不死』魔法的系統上,那是無可避免的事(話說就算復活木乃伊好了,能講話嗎?),也不是那麼容易能說出口的事――酸湯課長和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距離感也難以釐清。

如此思考的空空,回頭看向缶詰――身為『魔女』的這名幼童,現在在想些什麼呢? 來到這裡一次也沒和酸湯課長直接談話過,反而退一步觀察狀況――她的『先見性』,現在,在看什麼?

是以什麼樣的目光,看著那具木乃伊?

「不早點的話――右左危博士,會沒有時間對吧? 趕緊為四國遊戲做個了結吧。」

「……啊啦,我說酸湯君啊,你好像知道些什麼事呢?」

右左危博士毫不動搖回應酸湯若無其事追問似的話語――雖覺得是在套話,但看酸湯的態度,也不是完全不曉得的樣子。

嘛,既然右左危博士掌握其他組織魔法的存在,酸湯會掌握地球撲滅軍科學抵達的里程,也沒什麼好奇怪――說起來,這兩人在四國遊戲前就有在交流。

具備揣測彼此打算的材料。

或許右左危博士反而比空空他們更了解這具木乃伊,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事。

「到底,我該怎麼做才好啊。」
地濃摸不著頭緒地問道。簡直在催誰趕快決定一樣――是站在什麼立場啊妳,雖然想這麼說,但如果要下達指示、做出決斷,也只有作為隊長的空空了。

「好吧。去做吧,地濃小姐――不管真面目是什麼,用妳的魔法讓那具木乃伊復活吧。」

「一開始那麼說就好了嘛。」
先抱怨隊長一番後,接著說「了解」,地濃走向床邊――冰上慌張似地,

「這、這樣好嗎,室長。」
在空空耳邊低聲私語。趁亂縮短距離。

「想避免膠著狀態呢……,嘛,有禁止暴力的『屏障』,不會演變最糟的展開吧。」

不清楚,或許會。

畢竟『屏障』本身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發動的,去指望也不合理――最糟的展開也必須事前十足設想到。

不管會發生什麼,空空都準備好了――察覺到上司內心想法,冰上也下定覺悟。

「魔杖『Living dead』!」

於是。

地濃毫不手軟敲了木乃伊的心臟一擊――寢室裡回響起沉悶的聲音。對像漂流木一樣的身體施加那種打擊,豈止感覺裂了根本就碎了,不過只有床彎曲下陷,屍體一點裂痕也沒有。

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發生。

「哎呀。失敗了嗎。嘛,這種事也很常發生。」

「都來到這裡了妳再失敗看看,小心我揍妳。」

受不了咯吱咯吱搔搔頭的地濃,鋼矢在『屏障』下說出光是那樣似乎就會反擊回來的暴力台詞,幸好在此地濃免受挨打。

不過,

「別說那麼嚴厲的話嘛,『Pumpkin』――很不像妳喔。」

像在責備鋼矢般溫柔的女性聲音傳來,果然,起床了。

雖然什麼也沒發生――但起床了。

「嗚、嗚哇啊!?」

地濃嚇得屁滾尿流――剛才還這麼囂張,現在卻像要依靠隊長一樣,逃回空空那裡。

雖沒做出心裡痛快般的反應,但對『木乃伊動起來』的事態,全場一致譁然。

不,這是早已預料的展開――至少機率比地濃失敗還高――可是。

「啊啦啊啦,不要逃嘛。『Giant Impact』――還要感謝妳呢―」

儘管很難理解吧,木乃伊格格笑說――因為是木乃伊的關係,是什麼表情看不太出來,但大概是在笑吧。

「…………」

不顧沒能反應過來的空空他們,他看向酸湯,

「辛苦了,原作。幫大忙了。」
比起感謝,更像在犒勞一樣說道――這讓鋼矢感覺某種程度上比『木乃伊講話』還奇怪。

就算魔法少女『Camel spin』位階比『白夜』隊更高好了――竟然有比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立場還高的魔法少女,那種階級制度真的行嗎?

然而,

「您過獎了。」
原作恭敬有禮地回應。

這樣別說是距離感,關係性也搞不清楚。

……不,『木乃伊講話』已經夠奇怪了――明明全身都乾成那樣,聲帶也好肺也罷,絕不可能運作。

鋼矢本以為即便靠地濃的魔法復活過來,也會直接死亡才對――講話卻意外流暢。

(不過……,繼續這樣下去,對方會完全取得主導權呢。)

我方必須先起個頭。那麼這裡就只好由(大概)認識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鋼矢開口發言――

「和我認識的『Camel spin』,樣子差蠻多的呢――是打算改換什麼樣的形象啊?」
如此挑釁說道。

「呵呵。妳不也改變很多嗎――妳可不像會為了同伴,自己先打頭陣的人呢,果然人要改變的話就會改變呢。」
木乃伊重新看向這裡。
「我想大概是受『Clean up』等人的影響吧? 是件好事呢。」

「……自己有什麼變化我可不知道。也沒打算改變什麼,從以前就是這樣。」

「或許是吧――不過要說那句話的,應該是我才對。」

木乃伊在身體前面張開兩手――宛如人偶般動了起來。當然,可沒有什麼從頂篷吊著木乃伊的線。看起來沒有一絲肌肉,僅剩皮包骨的木乃伊,自律地動了起來。

「現在的我,就是本來的我喔。」

「本來的妳? 在說什麼鬼――絕對和平聯盟的大人物裡有名的美少女,『Camel spin』的真面目,竟然是木乃伊?」

「沒錯。嘛,我應該不怎麼有名吧――追尋我的存在的妳,不是普通人。為了蒙混妳一人,才撒各式各樣的謊――也因為如此,妳會活過四國遊戲,我一點也不意外。不過要說這外表有點不體面的話,我也有辦法。」

說完她(?)突然揮起右手――彷彿手持手杖般的動作,然而在大家目光都聚焦到那裡的一剎那,下一瞬間木乃伊就不再是木乃伊。

乾巴巴的皮膚變得吹彈可破。

光滑細嫩的肌色。

本來一根頭髮也沒有,現在卻有一頭濡羽色的秀髮――鋼矢說的『美少女』不是在揶揄,而是相當適切的表達,取回潤澤的魔法少女『Camel spin』花容月貌,輕飄飄的服裝宛如量身訂做般匹配,和空空他們一樣是十幾歲的青少年。

雖說是趁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右手的時候搖身一變,像魔術師的誘導術一樣,但大家都很明白那不是手法而是魔法。

「在此澄清一下,這並不是『回復』喔――只是讓你們看到『幻覺』而已。技術基本上和用來隱瞞外部四國發生異變的事實一樣。」

我就是我,我就是即身佛喔。(譯:即身仏,僧侶經奉行禁慾主義的一種極端的修煉,修行成功最後會木乃伊化。)

那開悟般的說詞,的確不像十幾歲的少女,而是像修行多年的高僧,但鋼矢可沒有餘裕去想她是在四國的哪個靈場。

接下來必須面對的對手,非常危險――和佛交涉什麼的做得到嗎?

彷彿在緩和她的危機感似地,

「安心吧,『Pumpkin』――『Giant Impact』的魔法效果一用完,我就會馬上死去。我已經衰弱到不能自立生存了――不是你的對手,也戰鬥不了。」

「…………」

「所以――我才在找繼承人。那就是四國遊戲的目的,妳也是我候補的一人。」

由於太乾脆說出口,誰也沒注意到現在說的是四國遊戲的目的――不,就算注意到,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吧。

鋼矢雖然和這木乃伊――美少女算是認識,但面對與自己氣場不合的對手,都會認為對方在騙自己,無法聽信對手任何一句話,束手無策――而魔法少女『Camel spin』卻一臉像在享受她的混亂與困惑。

不是木乃伊的時候表情就這麼豐富。

不,或許只是用魔法讓人看起來吧。

「比起那種事,大家不是有想問我的事嗎?大多的問題都可以為你們解答――還是要這樣白白浪費時間?」

不用做什麼試探,我也會回答你們喔――如此說道的她擺出優雅的姿態。

「想問的事可是堆積如山,但能保證妳告訴我們的事是真的嗎? 而且,妳告訴我們這些事,我們要怎麼回禮才好?」
右左危博士說道。

還是一如往常性格惡劣又乖僻的說法,不過她肯定在和內心滿滿的好奇心戰鬥,快壓制不住自己了吧――即便要求背叛至今為止一起冒險的隊伍同伴,她都有可能會答應。

「我無法保證。要相信什麼請你們自己決定――我也沒有什麼要求。交易早就成立了。」

似乎是在說地濃讓她復活的事――的確,和酸湯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你們誰要繼承我的衣缽,由你們自己決定――順帶一提,絕對和平聯盟已經沒有作為組織的機能。會被你們地球撲滅軍接收吧――在那種意味上,我們已經算是同伴了喔。」

「……繼承衣缽,嗎。」
右左危博士不解地重覆那句話――那是指取得CLEAR四國遊戲的報酬,『究極魔法』的意思嗎?

如果這孩子(?)是實質支配絕對和平聯盟高層的最高領導,是四國遊戲的GM的話,那原本要在這座島進行的實驗,是要從『Spring』隊與『Autumn』隊中,尋求繼承那立場的繼承人嗎? 儘管那種情況下和把魔法少女『Pumpkin』算在候補人裡面的發言互相矛盾。

……再思考下去也不是辦法。

無法解出的答案――能請教的話問就行了。相不相信之後再決定――會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是因為右左危博士是右左危博士的緣故,

「空空君。」
但她姑且還是徵求隊長決斷,因為如果是他的話,或許會無欲地做出『不交涉』這個選擇吧,

「我明白了,那請告訴我―」
然而少年在此自己對魔法少女『Camel spin』提出最初的質問。
「『究極魔法』到底是什麼?」

直接又宛如要是能告訴自己那是什麼,其他不用回答也沒關係一樣,最根本的問題。

不過,對以調查員的身分前來四國的他來說,四國遊戲的系統是什麼、絕對和平聯盟在舉辦遊戲時犯了什麼錯誤,都沒有比『究極魔法』的真面目是什麼來的重要吧――

(也許我給了不必要的期望啊。)

酒酒井缶詰如此想著――不該給少年那種建議的,缶詰如此後悔著。

如果是『究極魔法』,或許就能防止『悲戀』的自爆,現在回想起來根本是依據不足的假說――假如少年是把最後的希望賭在『究極魔法』上,等待魔法少女『Camel spin』的回答的話,缶詰就真的要懊悔了。

因為目前只有酒酒井缶詰明白――用不著什麼『先見性』,也明白眼前這名少女。

眼前這木乃伊的真面目。

(原來如此啊――但要是這樣的話,還真是要不得的誤會。)

「究極魔法―」
魔法少女『Camel spin』開口。

對空空少年不再拐彎抹角、單刀直入的質問,還以顏色回應。

「是製作魔人的魔法喔。」

是製作在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魔人的魔法。

「而且――那本來也是唯一的魔法。為此,五百年前我才被製造出來――為此,三百年前我才創立絕對和平聯盟。」



開始的遊戲,終於要結束了。

但開啟的戰爭,卻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持續著。

第9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19:59 编辑

第10話 「從少女到女子,又從女子到人!四國遊戲的結局。」




結局好的話一切都好。

反過來說,結局不好的話――



這是英雄的記錄。

是少女與少年的記錄,是真實與虛假的記錄,是互相廝殺與互相欺騙的記錄,是戰鬥與戰爭的記錄,是全滅與絕滅的記錄,是虐殺與虐待的記錄,是友情與愛情的記錄,是不講理與不合理的記錄,是科學與魔法的記錄,是正義與大正義的記錄,是人類與地球的記錄。

總而言之,

這是一部悲傷的記錄。



「老實說,我也才剛復活過來,你們到底了解多少事、了解多少程度,我完全推測不了,但從頭開始說明又怕會像生重病的有錢人,遺言還沒說完就去世一樣白費工夫,這裡就讓我心直口快講個不停吧――至於細部的答案核對與內容如何前後貫通,就交給你們了。」

魔法少女『Camel spin』把腳放下床邊,像坐沙發一樣身體面向這裡――不,她到底是不是魔法少女還是個疑問。

如果是四國遊戲的GM還說得過去,說什麼五百年前啊、三百年前啊,甚至還創設絕對和平聯盟,她的存在根本不能用那種既存的觀念限制住。

完全在規格之外。

就算穿著魔法少女服,那種間接證據也完全靠不住――不如說那是自以為的推斷。

究竟什麼是真話什麼是謊言。

而且――魔人?

既不是魔法少女,也不是魔女,而是魔人?

事態也好,狀況也罷,都越來越混亂。

都來到了這裡,還有什麼謎團嗎?

但那只是冰上的想法,

「…………」
「…………」
「…………」

在場似乎也有人理解那簡短只有兩個字的用語――左右左危、杵槻鋼矢、酒酒井缶詰這三人。

說到缶詰,一聽到從原木乃伊口中講出那個詞語,宛如對什麼死了心,全身力氣一下子洩光般蹲坐在那裡――像討厭的預感命中了一樣。

持有『先見性』的她,到底看到了什麼――冰上完全不知道。

空空空、手袋與地濃的認知,雖然和冰上差不了多少(順帶一提,機器人『悲戀』沒有任何反應),但那裡不是作為大人的冰上慶幸自己被分在小孩那側的場合。

儘管不怎麼想讓上司看自己擺架子,冰上這裡大膽質問,

「不會從五百年前還三百年前,就被稱呼魔法少女『Camel spin』吧――妳真正的名子是?」

「戶籍名是血識《ちしき》零余子《むかご》――但這也是最近才取得的名子,沒有從以前被如此稱呼的感覺。」

下決心提出的質問,卻依然輕易答覆了――的確一點都沒有要敷衍回答的打算。

「嘿欸。感覺跟我名子很像呢。」

地濃偏移了焦點――地濃和血識確實很像,但那不是本名的話,也不怎麼重要吧。

在冰上怒瞪地濃時,魔法少女『Camel spin』,戶籍名血識零余子說道,

「不如說『Camel spin』還比較接近本名喔――正確來說是『キャルリスピニュール(Kyameri supin)』,但隨著時代變遷改成了現代風,不是正確的發音。」

Kyameri supin?

什麼啊? 先別管什麼正不正確,發音也太難發了吧……,連對自己發音有自信的冰上都那麼覺得。

「正……正確是什麼意思?」

「那方面我想那裡的『魔女』很清楚才對,不過看她樣子,似乎沒有要幫我說明的意思――」
瞥一眼不高興蹲坐著的缶詰後,現在本名不詳的她繼續說道。
「――那就我自己說吧,『Kyameri supin』這個詞,在火星話裡,有『挑戰』、『先進』的意思喔。也就是製作我的人們的意志表現吧。被那名子稱呼的時間雖然很短,但也是我最初取得的名子,要扮演魔法少女時就拿來採用了。」

「……請先等一下。」

冰上想到今天上午在南光坊等空空他們回來的時間所談的事――魔法少女的代號,也就是命名的事,和右左危博士議論過――但火星話是?

「火星話……就是所謂的火星語?」

「是不是所謂的火星語我是不清楚啦,但如果是指以前『火星陣』使用的語言,那的確就是如此――正如妳猜想的,我命名的魔法少女們,也是以火星語的發音為基礎,轉換成現代容易說的名子。」
比如說,她看向鋼矢。
「魔法少女『Pumpkin』的『Pumpkin』,語源是『ピルピタキン(Pirupitakin)』――是指『努力家』的意思。」

「努、努力家?」

被點到的鋼矢,驚慌失措地反覆自己名子的真正意思――得知一直以為意思肯定是『臉皮厚』的名子,是以那麼克己的理由來命名,當然會嚇到吧。

為了要掩藏住驚訝――害羞,

「不讓當事人知道偷偷取綽號什麼的,還真是陰險啊。那、那固有魔法『自然體』的名子呢? 『Each other』……也是火星語?」
喋喋不休地問道。

『Each other』以地球話直譯的話是『彼此互相』的意思,為什麼這魔杖的魔法是『自然體』,實在難以想像。

「那個是『イルタルアズ(Irutaruazu)』……雖有些微的差別,但大意是『自然體』的意思。」

雖然聽起來不覺得『Pumpkin』與『Pirupitakin』、『Each other』與『Irutaruazu』發音很近……,但要說是因為鋼矢她們完全不了解火星語,也很難反駁。不知道的語言是進不了腦海的。

總而言之原木乃伊的她充分利用火星語這容易識別的暗號來命名魔法少女和魔杖。

就像北海道或沖繩以獨特又令人費解的漢字組成的地名由來不可探討一樣――雖也有『沙』之魔杖『Mad sand』、『不死』手杖『Living dead』等看似有關的命名,但那是因為有相近的用詞,偶爾意思相關的結果吧。

又或是像日語和英語,有『愛』與『eye』、『道路』與『road』那樣,意義發音相似的用語――不過揭露了也沒什麼,無所謂。

基本上和地濃說因為『火星』的英文是『Mars』,就跟『魔女』有關那種等級的諧音一樣。

如果南光坊那時的談話,有『火星陣』的缶詰在場,就會輕易得出解答吧――要是在她能回想起來的範圍內的話。

「哈ー,原來理由是這樣啊。那『Giant Impact』也不是在讚頌我的偉大囉。『Giant Impact』以地球語來說,就是『聰明懂事的小孩』對吧。」

儘管『Living dead』的持有人地濃如此推測,但全場內心一致認為以地球語來說肯定是『笨蛋』這意思。

「S、『Stroke』,是什麼意思?」

在人多的場合基本上不會主張,發言更是銳減的手袋,這裡卻再也忍不住般提心吊膽地提問――得意報上自己完全不懂意義的名子,確實是挺恐怖的。

「啊,那個嘛,在人面前說會被顧忌,之後有時間再偷偷告訴妳。」

自己以前竟然會高興報上在人面前說會被顧忌的名子,手袋深陷絕望――為何我會這麼倒楣啊。

「呵呵。推理一下被取的綽號意義是挺有趣的――不過那之後有空再慢慢聊就行了吧。」
右左危博士切換――不如說是想把冰上下意識偏離的話題修回正軌。
「魔人,是什麼?」

「魔人就是魔人喔。這不是從火星語衍生出來的――正如我前面所說的,是魔法少女之前、魔女之上的存在。」

「說得像怪物進化一樣――還真是哪裡都有遊戲的影子呢。」

不會說最終型態是寫作魔之神的魔神吧――右左危博士諷刺地說道。

「那種未來或許會有也說不定,但還沒有那種階段。而且這也不是進化系統圖。少女早晚會成為女子啊,人會被區分成男與女啊,不是那種思想方面的事――這是定義的問題。」

「定義?」

「魔女是火星的陣營――『火星陣』。那魔法少女就是再利用『火星陣』留在地球的遺產來戰鬥的人類。到這裡還明白嗎? 儘管比起遺產不如說是殘骸吧……,要名副其實的『魔女』來說,絕對和平聯盟所說的魔法,根本算不上是魔法。」
那大概是在顧慮缶詰的台詞吧,但幼童在此仍毫無反應。
「嘛,那種嚴厲的意見即便作為意見參考,這構思在根本上就有問題呢。用很久以前敗北給地球的『火星陣』使用的技術,是要魔法少女怎麼戰勝地球啊――不覺得嗎?」

的確。

缶詰最一開始就這麼忠告了――說是縮小再生產雖有點用詞不當,但如何以水平更低的魔法,戰勝連使用強大魔法的『魔女』都敵不過的地球呢。就算『究極魔法』的威力等同於『火星陣』以前使用的魔法,最後也打倒不了地球吧――所以。

製作魔人的魔法?

「說回到定義上――魔人的定義是,使用魔法的『人類』。也就是――魔之人。」

「……那不是跟魔法少女一樣嗎?」

「魔法少女只是使用魔法道具。穿著服裝、揮動魔杖那樣――是無法以地球的科學說明的理論,但就跟武裝刀械一樣沒什麼差別。」

「魔人不一樣?」

「是的。魔人跟『火星陣』一樣,不用道具配備就能使用魔法――」

她始終一臉溫和回應右左危博士――儘管那或許只是用『幻覺』讓人看起來是如此。

……等等?

冰上這時突然發覺到。

不,也許其他人也發覺到了――木乃伊時的她,沒有魔杖是怎麼使用那『幻覺』魔法的?

「沒錯,我就是魔人。」
魔人・血識零余子說道。



「正確來說,是在步入魔人的過程啦。遺憾的是我一人到達不了魔人的境界,所以只好托付給誰。」

為此才舉辦四國遊戲。

血識零余子邊察看大家的反應邊繼續說道。

「階段上來說,原本是人類可否『火星陣』化的研究。但明白那樣是戰勝不了地球後,對我實行改造手術的人們,更放遠了未來。」

「改造手術? 那種漫畫裡才有的事――」

說到一半,右左危博士閉口不言。似乎是想到在她身邊有被她本人實施改造手術的實驗對象吧。

在魔人身後的酸湯立刻說道。

「您啊―」
不過說的不是冰上,而是別的實驗對象。
「不是也對自己的女兒進行改造手術嗎――是叫在存醬吧? 不過那孩子是可否『地球陣』化的研究就是了。」

那麼說來的確沒錯,空空回憶起只有一晚也指引過他方向的年下師傅。回想起偽裝真面目,成為試驗再現『地球陣』擬態特性的白老鼠,左在存。

儘管正確來說不是白老鼠,是狗――不,更正確來說是狼才對。

「但那是五百年前的事吧? 以當時的知識、技術與設備,做不到那麼高難度的手術吧? 要人類成為魔法使,就連現在都很難。」

「即便如此還是做到囉。很意外吧。在知識、技術、設備都不足的情況下,倫理觀與人權也同樣不足呢。正因為是放任人體實驗的時代,手術才會成功。」 

被後輩那麼反駁,右左危博士「說的也是」就輕易認同了――能讓她這名非人道的瘋狂科學家認可,看來中世紀的想法,不論好壞,的確與現在不同。

雖然地球撲滅軍也做過相當荒唐無理的事,一想像當時的人類與地球戰鬥的樣子,用不著使用『冰血』,全身也感覺凍僵了。

為了拯救人類,人類不把人類當人看待――根本是負面連鎖,自取滅亡。

「並沒有成功喔,原作。的確我是相當接近『火星陣』的『作品』――然而當時仍遠不及『魔人』的要求水準。越沮喪就越做不好。其間製造我的人們不是壽命已盡就是殉職死亡……『魔人』的製作,就只好由殘存的我來繼承。」

「……然後就舉辦四國遊戲?」
鋼矢問道――站在魔法少女的立場,通曉絕對和平聯盟內情的她,已經在剛才的談話裡,推測出許多事,但還是無法理解製作魔人和四國遊戲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還以為四國遊戲肯定是為了獲取強大的魔法進行的儀式……,結果卻是為了要製作魔人? 收集到全部八十八個規則,玩家就會成為魔人?」

「認知上……似乎有點差錯呢。雖然還可以理解,不是什麼大過失……那方面是你的指示嗎? 原作。」

雖還不到責備的程度,對怒瞪自己的『魔人』,酸湯像是要撇清責任般,

「可不是我喔。是絕對和平聯盟一副專門坐會議室的大人物們――不過在您過世的時候,大家也步入後塵死去了,就大發慈悲原諒他們吧。」
說道。
「不過大致上是同一件事――也還在實驗階段。要揭露真相還早。」

「……嘛,我也受了他們很多照顧,就不說什麼了。不過請讓我訂正一下,『Pumpkin』。」

對轉過身來的『魔人』,鋼矢一臉不悅――似乎很不喜歡被叫作『努力家』。

「在妳訂正之前,請先別用那名子叫我好嗎――本來就不是很喜歡這名子,在知道意思後,就更討厭了。我也不叫妳『Kyameri supin』,會稱呼妳零余子。」

「那就妳所願……鋼矢,請讓我訂正一下。首先從小差錯開始――CLEAR四國遊戲的玩家,不會成為『魔人』。」

「? 不是那樣嗎?」

「嗯――那裡就跟之前說的一樣,CLEAR報酬是製作『魔人』的魔法。不是玩家自身成為『魔人』……,我也不是想找繼承『魔人』的繼承人,而是想繼承『魔人』的製作方法。」

冰上雖想提問兩者有什麼不同,但仔細想想,的確完全不一樣。儘管哪邊都是像在說『再加把勁』,強迫人CLEAR高難度遊戲的通關獎品……,但所背負的重擔,完全不同。

確實是張鬼牌。

「我保證風險會有相對應的回報。畢竟產生完全體的『魔人』,或許就能打倒地球了――要是能結束地球和人類長久以來的戰爭,順手為我的原型『火星陣』報一箭之仇的話,就萬萬歲了吧。」

「即便創造出『火星陣』之『上』的存在,也未必打得過地球就是了。」

很不悅剛才那講法似地,酒酒井缶詰終於插了嘴――實際上,在看到木乃伊起來時,她就明白『那』是人類獨自想製作『火星陣』的結果所產生出的生物。

想到就很不快。

看他們想以『火星陣』的失敗為成長的養分,前往更高遠的目標――自己前世被絕對和平聯盟當作實驗品愚弄把玩時的模糊記憶還比較好一些。

儘管當然和被作為教科書、反面教師來對待的感覺不同……。

「或許――用魔法,是打倒不了地球的。」

「嗯。所以最後才用『魔人』來對抗――才用人來對抗喔。……回到本題上,再來是大差錯,CLEAR作為儀式的四國遊戲的條件,並不是收集八十八個規則。」

「蛤?」

發出聲音的不只是鋼矢。

有認真玩四國遊戲的人,都一同目瞪口呆――那可不是用差錯來形容就能解決的問題。雖然四國右側是這麼流傳的……,左側流傳的CLEAR條件,也同樣是虛報的?

那這一個月,魔法少女們到底在做什麼啊――明明誰都沒把握正確的規則,卻玩了這麼久的遊戲?

「不,原作也說過了,並沒有差多少――要說是講法的問題,的確是講法的問題。CLEAR四國遊戲的條件,不是收集八十八個規則,而是收集八十八種魔法。」

「魔……魔法?」

看鋼矢還不懂意思,重複自己說的話,血識零余子就以更好理解、極為容易明白的說法說明,

「四國遊戲就是收集八十八種魔法,做成唯一一個究極魔法的儀式。」



具有一定條件的怪物啊、道具啊,只要備齊好規定的數量,就會『進化』,進而取得一隻高階怪物或一個可說是稀有道具的這種系統,在如今的遊戲世界,早已屢見不鮮。

所以如果始終作為遊戲看待,血識零余子說收集八十八個下位魔法,就能入手一個上位魔法――究極魔法的這句話,也沒有多難懂。

就連不太清楚現代遊戲的空空也一樣――而且空空在大步危峽還是哪個地方,有過類似的想法。

支配四國的八十八個規則,該不會就一一對應個別分配給散落於四國各處的魔法少女們的魔法吧――有設立過那種假說。

遺憾的是那時探討假說的對象是地濃鑿,話題完全沒熱絡起來,不得要領就黯然結束――但仍覺得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的固有魔法『不死』,和為四國遊戲代表性規則的『不能死亡』相配得很巧妙。

因此,現在聽坐在床邊的『魔人』說,『收集的不是規則而是魔法』,也不認為有多奇怪――不過,這是他幾乎沒有採取收集規則這遊戲風格的關係。

相反的,被當初的謠言來回折騰,相當認真去收集規則的手袋可是大受打擊――總之,不明白的是收集『魔法』這說法。是把服裝或魔杖收集起來就好了嗎?

「我聽到的是,只要掌握八十八個規則,遊戲就會自動結束啦……,所以說那完全是謠言囉?」
鋼矢口吻帶刺地問道。
「說是絕對和平聯盟的統治階級流露的謠言啊。……到底是以什麼目的流露那種謠言,我不是很明白呢。」

「坦白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要我臆測的話,應該是逃避責任吧。」

「…………」

「具事實傳達的話,魔法少女們就不會協助遊玩遊戲了吧――雖無法贊成那種態度,但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說得還真不關妳的事一樣啊? 剛才聽那邊的課長說,妳就是四國遊戲的主謀呢――那也是謠言?」

「不,主謀是我沒錯――也沒有要逃避責任的意思。但我只是把四國遊戲的管理・營運,委託給絕對和平聯盟――畢竟遊戲開始的同時,我的壽命就已盡了。」

作為不完全的『魔人』,可是活得相當久呢――她看著自己的手掌說道。

大概是『幻覺』魔法對自身起不了作用吧,本人看見的或許是木乃伊的手。

自己乾枯、細瘦的身體。

不完全的――魔人。

「用盡最後的力量――最後的魔力,我才得以舉行四國遊戲……啊,姑且補充一點,對絕對和平聯盟而言,四國遊戲雖是實驗的失敗,但對以『魔人』的製作為宗旨的我來說,四國遊戲的舉行,不是失敗,而是相當於按照計畫進行。」

「……是那樣嗎?」
右左危博士看向酸湯說道。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啦,右左危博士。我也是左右為難呢――就任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以來就竭盡全力打好各處關係。擔任『魔人』和組織間的中間幹部可是很辛苦的。」

「不是當中間幹部很辛苦,而是當雙重間諜很辛苦吧?」

「啊哈哈。」

酸湯笑了笑――看起來被刺到痛處,想笑笑敷衍過去,但同時一點也不膽怯的樣子。

就冰上來看,儘管有美男子般的風貌,但果然和右左危博士一樣,都是一丘之貉。

從很久以前就背負打倒地球這使命的『魔人』,會和從她創始以來經歷三百年,獨自拉拔成現代組織的絕對和平聯盟,出現微妙的目標意識偏差,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既然在其中協調的人是他,酸湯原作的話,其扮演的角色就太重要了。

一待在『魔人』身後,或許像存在感消失的配角,但他也在這房間,就十分足以作為主角級別的登場人物吧。

雖也想一語道破,真正的黑幕不就是你嗎,但現在不是追究、判罪他的時候。

「那收集魔法具體來說是怎麼收集的? 儘管剛才好像說我們已經滿足CLEAR的條件了……」

空空思考起每個一同來到這裡的隊友,不過不是沉浸於感慨,而是思考起她們的打扮。

「……這裡聚集的魔法,充其量也只有八十八個裡的八個。離收齊還很遠――」

那麼一說,規則的收集也離收齊很遠就是了,隊員穿著的八件服裝――裡,關於『悲戀』所穿著的魔法少女『Metaphor』的服裝,也因為丟失了魔杖,可能無法算作為一個魔法――所以再怎麼看都不認為有滿足CLEAR的條件。

「收集八十八個魔法的不是你們,而是我――目前我收集到八十八個魔法裡面的八十一個。再加上你們這七個,就是八十八了。」

「……還是不太懂。」

七個,果然『Metaphor』的魔法不算在內嗎,空空一面如此想著一面誠實答道。

「雖覺得不用說也沒關係――注意到規則和魔法是一一對應的事了嗎? 每有一個魔法返還我身邊,規則就會隨之減少一個。」

『魔人』說出更令人一頭霧水的話――規則隨之減少? 返還?

「……嗯。那黑衣魔法少女們,『白夜』隊五人使用的魔法,不算在內囉?」

與空空不同,似乎察覺到什麼的右左危博士如此問道,『魔人』「對」點頭同意。

「因為那是求取『魔人』的過程中產生的別種體系……,近似於『火星陣』使用的原始魔法。五大魔法――與其說別種體系,更應該說是別種研究吧,總之目前就像偶然出現的產物。」

「所以威力才會相差懸殊啊――怪不得缶詰能運用自如。……空空君。不算數的,是『Shuttle』的『水』魔法喔。你最初相遇的魔法少女,『Metaphor』,是算數的――你讓『悲戀』穿來到這裡了。」
右左危博士為摸不著頭緒的空空做解說。
「然後,剩下的八十一件服裝,從這世上消滅掉了對吧? 經由持有人爆炸之類的……,來處分服裝。那就是收集、返還魔法的定義。」
其間,規則也一個個消失了呢――右左危博士完全了解似地說道。
「雖有八十八條未確認又不合理的規則,我或是冰上醬這種中途參加的能活這麼久――也是因為我們加入的時候,規則就減少相當多了吧。」

「……嚴格來說,不只是服裝,魔杖也是處分對象。魔法少女『Metaphor』的魔法『爆破』,現在只有一半返還我這。同樣的,偽裝『悲戀』手腕帶的『沙』之魔杖『Mad sand』也是――只收集到魔法少女『Verify』的服裝,處分『魔杖』後才算收齊。」

加上『魔人』的補充說明,空空感覺像被兩邊責備一樣――兩人這麼說明,本來就很複雜的講解,變得更加難以理解。

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大半服裝(以及魔杖),不,幾乎所有服裝都如右左危博士所說的,不存在這世界上了――隨著四國遊戲的進行。

和魔法少女的性命一同――消滅了。

掩埋在龍河洞裡的魔法少女們所穿著的服裝、手持的魔杖,也在基於違反規則引發爆炸的時候,消失了吧。

「剩下只要破壞你們穿戴的……除了『水』之魔法少女『Shuttle』的黑衣黑杖外,其他的服裝手杖,我這裡就聚齊八十八個具備條件的魔法――施加給魔法少女們的魔法,就返還我這了。」

「借給魔法少女們?」

「是施加給。」
魔人訂正空空回問的話。

不是『借給』,而是『施加給』。

其真正的意思雖不太明白,但選詞並不尋常――魔法少女們到底是被強迫了什麼? 如果說鋼矢沒掌握到情況,『Spring』隊與『Autunm』隊也不知道真正的規則,那魔法少女裡正確遊玩四國遊戲的人,不就一人都沒有了……不,等等喔? 

「儘管是根本上的問題……,參加四國遊戲的魔法少女,沒有八十八人吧? 包含早期階段就GAMEOVER的『Winter』隊的魔法少女……也才二十人。既然『白夜』隊的魔法不算在內――」

「……研修生。」

回答空空疑問的,是手袋――想想會合以來,手袋自己對空空搭話還是第一次。

或許是聽『魔人』說完真正的規則。

也就是,聽完魔法少女『Collagen』與『Pathos』會死,完全是搞錯遊玩風格的關係――在她內心的某種事物,就轉變了。

憎恨空空與鋼矢的心情。

便更加喪失了意義。

「魔法少女裡有研修生在喔……,叫見習魔法少女的樣子。……基本上,所屬絕對和平聯盟的女孩子,都會做使用魔法的練習。」

「嘿欸,有那種事嗎。我跳級了,沒接受過那種訓練呢。」

空空沒有聽見地濃的蠢話――在內心細嚼手袋的話。

是這樣啊。

不知不覺間認定魔法少女只有每隊五人一組,四縣總計四隊的她們,但其實並非如此,還有在研修的啊――不管叫見習還是什麼,那些研修生們,當然也受四國遊戲牽連。

作為玩家行使著魔法才對。

……儘管她們大概比『Winter』隊還先GAMEOVER,是名符其實的『研修生』。

六十八人。

不是一人,是六十八人。

有六十八名那種少女啊。

空空至此之前都不知道的少女們,用不著知道空空也喪命了啊――嘛,不知道空空就死去,對她們而言可說是幸運吧,然而,四國居民三百萬人成為犧牲的事實,再度浮現腦海。

他接觸過的死人,只不過是汪洋大海裡的一小部分……認知到『別再死人』這目標,只不過是偽善的作為。

「……該不會那六十八名研修生裡,有人會使用讓人互相憎恨之類的魔法吧? 儘管都結束了,春秋戰爭的起因究竟是什麼,我還是很在意……」

鋼矢發問的對象不是『魔人』,而是酸湯課長――換言之就是以責問自己上司的方式提問,但她對此絲毫沒有退卻的樣子。

「是有『憎惡』魔法的使用人。『白夜』隊的誰會為了遊戲的進行唆使她也沒什好奇怪的――那怎麼了嗎?」

「不,只是問問而已。」

儘管酸湯含蓄的回答,鋼矢不是很能理解,但很快就抽身了――因為明白不管到底『怎麼』了,都不是現在的正題。

「返還『施加』給那些研修生的魔法――返還『施加』給各隊魔法少女的魔法。接著收齊這裡七套服裝魔杖――也一併返還給妳的話,會怎麼樣?」
像整理先前說明似地開場白後,空空如此提問,

「能做出製造『魔人』的魔法――就是所謂的『究極魔法』。與其說究極的魔法,更可說是究極的人類――為了產生終結人類和地球之間的戰爭的英雄。」
被如此回應過來。

她說道本來就該那樣的身姿,一點迷惘後悔都感覺不到――事到如今一點也不為四國居民與魔法少女們的犧牲,感到心痛的樣子。

雖然跟反覆轉生的『魔女』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歲月,但對於活過五百年的她而言,三百多萬人,算不上什麼犧牲吧――和致今以來與地球戰鬥時產生的戰死人數相比的話。

對她來說。

四國遊戲,不是失敗。

和絕對和平聯盟的高層不同,沒有必要遮掩。

「……可是,不用舉辦那種遊戲,說只要聚集服裝魔杖就能製作『究極魔法』不就好了嗎?」

儘管覺得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外部者才會那麼想,但冰上還是不得不丟出那種疑問。

對。

用不著死――魔法少女們,六十八人也好,八十五人也罷,用不著犧牲。只要說是為了製作『究極魔法』、製作『魔人』,想回收『施加』給她們的魔法,不就好了嗎?

「那樣不行的吧,冰上醬――就算誰會像冰上醬一樣純粹被賦予力量,也不能因此厭惡喔。賦予某人優秀的才能,自己的力量卻被沒收,這種事誰會認可呢?」

右左危博士像在說這種事別讓自己特地說明一樣責備冰上,但冰上是真的不明白。

完全無法理解。

昨晚缶詰說的,擁有優秀力量的『火星陣』,會輸給什麼力量也沒有的地球的理由,或許就是因為那樣。  

擁有的人,捨棄不了自己擁有的。

只要有自己守護的事物,就會保衛到底。

特別是絕對和平聯盟還對少女們採取光聽起來就太過『溺愛』的戰略――徹底奉承、誇譽、特別對待,讓她們對組織百依百順。

雖然並非心懷惡意,但就肉體被改造強化的冰上來看,厲害的不是魔法少女,而是衣服吧――然而她們大部分似乎都沒有那種認知。

況且還告訴她們魔法不是特別給予的,而是理所當然應得的東西――因此,說要『交還魔法』,就等同於要求她們『因為沒有性命危險,砍下身體一部分交出來奉獻吧』。

儘管不那麼想的人也有。

但大半都是如此吧――教育的成果實在令人憤慨不已。

不禁讓空空回想起人造人『悲戀』所說的――無法擺脫孕育自己文化圈的常識。

「那……,四國遊戲是為了剝奪魔法少女們的魔法所舉辦的活動? 為了強制徵收,不惜牽連四國居民?」

「不加掩飾來說就是那樣沒錯。」
面對冰上的諷刺,『魔人』絲毫沒有動搖地回應。

與其說不加掩飾――更該說是只求完成目的,其他一切都無所謂的悲願。

雖說這裡也有價值觀的斷絕,但冰上過的人生也沒正向到能責難他人的地步。

「不過,四國居民姑且不談,魔法少女們多少也有生存的機會――即便想奪取服裝,也沒打算奪取她們的性命。妳說的沒錯,的確用不著死――像妳們一樣捨棄對服裝的拘泥。…………」
儘管有一名例外就是了,『魔人』補充說道。

的確有一名,既沒脫下服裝,也沒替換過就抵達終點的魔法少女――連『魔人』都當例外對待的地濃鑿,才是他們真正擔心該不會得更加讚賞的存在。

然而那種無緣無故的不安,

「欸? 這個嗎? 說要脫下來的話我會脫啊。」

被本人宛如名演員般的台詞消除了――不過她本來就不怎麼在乎『不死』魔法,說要歸還也不會抵抗。儘管與鋼矢稍顯不同,地濃或許不是很執著固有魔法――以那種觀點來看,手袋鵬喜也有在『作為魔法少女』上,找出自己的價值過。

也有覺得自己是特別、是獨一無二的時候。

……然而那種心情,如今都蕩然無存了。

要是那種心情的變化正是自己沒死的理由,那還真不由得感到空虛――總之,如果要求『手袋』繳回,她也會不吝惜交出『Collagen』的服裝。

地球撲滅軍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對人造人『悲戀』而言,從頭到尾都是穿著也沒意義的服裝,空空和冰上則抱持能幫忙回收還比較好過的心情――唯一,作為一名科學家,想帶樣本回去的右左危博士可能不是很積極想脫下,不過,『Shuttle』的服裝會留著,也考量到和服裝設計者酸湯今後的關係,會欣然妥協吧。

因此右左危提出下個問題。雖然她會妥協交出服裝,但該問的事可不會放過――然而所剩無幾的時間也不會等她。

「有呆帳的風險,卻還把魔法借給少女們,是因為絕對和平聯盟的要求,吧? 為了讓組織協助妳背負的使命所交換的條件?」

既然回收會這麼辛苦,一開始別授予不就好嗎,但似乎也不是那麼功利的交易――倒不如說,那是『魔人』必要做的事。

「一部份是有那種原因沒錯……,不是『借給』,而是『施加給』這說法,來源就是如此。必須讓她們培育魔法才行。因為――」

「因為魔法根本不是什麼無窮無盡的力量。」
搶先開口的,是缶詰――『魔人』大概是想選更柔和的講法,『魔女』卻挑最辛辣的說詞。
「必須『榨取』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女們――對吧?」

因為不是無窮無盡的力量――所以必須榨取。

毫不溫和――儘管溫和話什麼的,一次也沒講過。

「五百年前就和魔法來往,用魔法製造出來的妳,可別說不知道喔。」

「……嘛,的確。永動機是不存在的――不管在科學的世界,還是在魔法的世界。」

「四國的三百萬人――『酒酒井缶詰』的雙親也是,都是因為這樣才死的――絕不是受牽連什麼的。那裡也是計畫好的。」

「……原本,我是計畫要『Autumn』隊與『Spring』隊回收八十八種魔法的――但絕對和平聯盟似乎持反對意見。當然,這是我的責任,現在想想,或許坦率點,真摯拜託魔法少女們,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麼做的話,大概會演變成慘不忍睹的內鬨吧。絕對和平聯盟肯定會分崩離析――結果上是相同的。

鋼矢雖然在不知不覺間躲過那項計畫……但還是一樣吧。

「儘管榨取這說法我不同意,但她們不使用,作為零件的魔法就不會成立也是事實。所以是要我說脫下衣服救濟她們囉?」

「妳這傢伙不會甘願吧。……嘛,留下那種技術給人類,『火星陣』也有責任。」

是說完想說的事滿足了――還是覺得自己說過頭?缶詰沒繼續說下去。但作為第三者的空空,在意起『魔法不是無窮無盡的力量』這件事――雖然昨天也有談過。

在這被能量守恆定律束縛的世界,永動機什麼的只是無稽之談,但使用魔法確實能飛多久都不會疲累,永遠發揮其威力――嚴格來說,是需要揮動魔杖的臂力啦,不過可以除去那裡的考量吧。就算是飛行,只要有精神力的話――

「那,該不會是――心智會被削減之類的嗎?」

以遊戲來說就是魔法值(MP)。

果然會消耗什麼嗎,如此問向缶詰,但『魔女』搖搖頭。

「削減的不是心智――是命本身。」

「……命? 是指生命力?」

「應該說命運力吧。」
這次換『魔人』回答空空。
「簡單來說,就是會很容易死。」

那可不是能簡單說說就了的事。

而且就算說得很簡單,也絕非容易理解――會很容易死?

不,那麼聽來――的確,魔法少女的死亡率,即便是在地球撲滅軍這殉職人員眾多的組織裡的空空來看,也異常得多。

更替頻繁,就四國遊戲來考量,二十人的話暫且不論,含研修生總共八十八名魔法少女也幾乎全滅――而且,在地球撲滅軍一直頑強生存的空空。

卻在穿著服裝以來,死過兩次。

連空空空,也死過兩次。

……不過,假使知道那個前提,為了在四國遊戲中取勝,魔法少女們還是不得不依賴魔法的力量吧。

能果斷脫下服裝進行遊玩的魔法少女,看遍整個四國遊戲,也只有杵槻鋼矢一人。

「穿上魔法少女裝,運勢就會變差……,提高事故與事件的遭遇率。」
右左危博士像口頭確認似地說道。
「嘛,能力高強……,不,能力過於高強,本來就容易遭遇一般遇都遇不到、機率極低的事故,不是魔法也一樣。只有太空人有遇難死在太空的資格――之類的? 魔法是那麼解釋的?」

「有點,不太一樣……,不過,穿上服裝後,你們會遇見我也是事實吧。」
『魔人』答道。
「我也――因為是『魔人』,以『魔人』的死法死去了呢。不是木乃伊化什麼的偉大死法。」

「……還真像詛咒道具呢。嘛,可以解釋成魔法同時帶有詛咒嗎……」

邊說右左危博士邊對酸湯使眼色――酸湯聳聳肩。

「那方面的理論結構,絕對和平聯盟也沒完全掌握。還在實驗中。」

「人體實驗中,對吧?」
苛刻回應的,是受過人體實驗的冰上――儘管改造她肉體的,就是現在和『魔人』對話的右左危博士。
「四國喪命的三百萬名居民,就算沒穿著服裝,也會受魔法儀式牽連――不是嗎?」

和絕對和平聯盟無關的一般人,如今一人也找不到(除酒酒井缶詰外)――然而,如果有三百萬人,會存活幾個人也不奇怪吧。一人也不剩,是因為他們也被削減『命運』,容易死去――嗎?

「是不能完全那麼說。但也不是不能那麼說――不過,假如真的是魔法削減四國居民的『命運』,為了不要白費他們的死,也得讓儀式成功對吧。」

還真是任性的主張。

但很遺憾的,也是合乎情理的話――和絕對和平聯盟意見分歧的事暫且不管,對於那點,她的態度從一開始都沒有任何動搖偏移過。

從五百年前。

就對地球胸懷強烈憎恨與敵意的這部分――儘管種族、立場、觀點截然不同,卻和冰上她們是一樣的。

「回收完你們帶來這裡的七種魔法,儀式所產生的規則就會全數消失――之後我完全死亡,『屏障』解除的話,四國遊戲也會正式結束。辛苦你們了。」

從禮貌低頭的『魔人』身上,沒有感受到作為最終BOSS的威壓感。既不像那種風格也沒有那種氛圍。這麼形容適不適切冰上雖不是很清楚,簡直像謙恭有禮的管理人。

是有些掃興沒錯,然而某種意味上,他們或許能把自己作為玩家的級別,提升至和『魔人』對等議論的水平。

雖期望進行交涉,但即便能引出情報,也無法做出妥協――不過。

就算殘留的謎題未能解開。

課題也剩一大堆,不如說還增加了。

留待解决的各種事只能先擱置一旁。

無論如何――四國遊戲都結束了。

「還沒結束喔。」

在冰上放下心來的同時,鋼矢卻像把鬆弛的氛圍一掃而空般說道。

「零余子的『魔人』製作要由誰來繼承――也就是,還沒決定要誰來繼承『究極魔法』,當四國遊戲的CLEAR PLAYER。我們八人的誰,必須繼承製作『魔人』的魔法,否則四國遊戲是不會結束的。」

沒錯。

就如酸湯在來這裡的路途上催促的――但都說魔法持續使用會削減命運力,繼承新魔法的風險,比想像來得高。

聽完會令人想捨棄魔法的話,為何得由自己來背負的想法會更加強烈吧。

何況究極魔法和至今的魔法不同。

看起來是到最後會木乃伊化的魔法。

無法輕易選出候補――但都來到這裡,也不行不繼承那魔法,埋葬於黑暗之中。

既然如此,空空隊每位活過四國遊戲的隊員,似乎都有取得『究極魔法』的資格。

都有得到CLEAR的報酬,成為優勝者候補的資格。

要是欠缺任何一人,誰都不可能抵達這裡。

作為命運會被削減的魔法少女,卻意外長命的杵槻鋼矢,比原被施加的持有人更靈巧使用『臨摹』魔法,某種意味上算是最接近『魔人』形象的手袋鵬喜,唯一沒脫過服裝就抵達終點的地濃鑿――少女們全員都足以繼承魔人『Camel spin』位置。

儘管專業領域不同,如果是作為研究員的資質出類拔萃的左右左危,『魔人』的製作就會和以往一樣暢通無阻,甚至能進行得比『魔人』本人更合理,無意中讓本來相性不好的科學與魔法互相融合的冰上竝生,或許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完成『魔人』的製作。

也沒人能像空空空那樣,為了達成目的,做出如此嚴峻的判斷吧,他獨特的跳躍性思維,可能是『魔人』必須具備的――而要是人造人『悲戀』的話,就能實行機器人手術般零失誤的『魔人』開發。

為原『火星陣』、魔法技術的始祖,又是根源的『魔女』,酒酒井缶詰的話,就更不用說了。

如此看來,這八人會抵達遊戲最終的通關地點,一點也不值得訝異――不管是誰領取作為獎品的『究極魔法』,也會心服口服吧。

但想到要承擔的風險,『究極魔法』就像一張被互相推託的鬼牌。本來,那張鬼牌預計是要推給『白夜』隊的,然而在場她們一人也不在。

不愧是一面行使如此強大的魔法,一面生存的人,她們迴避風險的能力似乎很高……,鋼矢深感佩服。魔法少女的命名雖來源於火星語,但唯獨她們不只是單純的諧音,五人開頭都是『S』――每人都是特殊(special)的意味非常濃厚。

雖不確定她們掌握四國遊戲多少真相――回憶起她們的言行舉止,很難認為是全部了解――但至少五人裡倖存的三人,心智方面都相當出眾。

所以才更想推給『白夜』隊――

不,可是,她們沒有繼承『究極魔法』的資格吧?

酸湯課長似乎那麼說過。

不光是她們,連空空隊裡也有兩名沒有獲取資格的人――右左危博士與人造人『悲戀』……。

「酸湯君來繼承怎樣?」
右左危博士戲弄人似地說道。
「聽到現在,繼承『究極魔法』的不是四國遊戲的玩家也沒關係吧? 那就由魔法少女製造課的課長你,來負起責任繼承,不也行嗎? 既然是負責人就得好好負起責任喔。」

當然,這是交涉的一種吧――如果只是尋找責任的所在,他的確該背負『究極魔法』的風險――不過,就算是有正當性,也未必有人會因此接受。

根據不同的見解,也能說他會把所有好處收入囊中――作為大概是唯一一名存活的絕對和平聯盟幹部,該給他的是懲罰,不是獎勵。

即便扣除那點,都來到這裡,不管風險有多高,地球撲滅軍都想接收那魔法――鑒於與絕對和平聯盟的殘黨今後的關係性,也為了抵銷這次自己的獨斷專行,無論如何,地球撲滅軍都要掌握『魔人』的製作。

話雖如此。右左危博士可沒忘記自己沒資格取得CLEAR獎品的事――人造人『悲戀』也同樣被排除在外。因此,如果想讓冰上或空空領取獎品,恣意來想多數決上會是四對二,有些不利。

就算不把酒酒井缶詰算作絕對和平聯盟那側,也是三對二對一,很難說有優勢――因此,為了不要以多數決決定誰領取獎品,才會把話題先丟給酸湯。

這方面的處世圓滑,連對手是隊友也毫不留情――但這個行為沒有產生太好的結果。

「引起社會混亂的事,我的確感到自己該負起一部分的責任,想自願來承受『究極魔法』的風險。」
僅管在變成無人之地的四國,根本談不上引起社會混亂,酸湯課長和顏悅色地答道――完全不是負起責任的表情。
「不過我不行呢。和右左危博士不行的理由一樣。而且如果不是活過四國遊戲那樣的強者,我想是無法運用自如『究極魔法』的――」

「哼嗯? ……吶,我知道『悲戀』醬會不行,大概是因為她是機器人的緣故,但為何我沒有資格領取獎品呢? 能抵達這間寢室,我姑且也算是有貢獻喔……」

雖然覺得自己來說有點不恰當,但的確,沒有右左危博士,要在時間限制前抵達這座島都很困難。而且想到空空為了在春秋戰爭過關斬將而不可或缺的同伴,人造人『悲戀』的製作人也是她,空空隊的MVP,或許就是中途參加的她也說不定。

人格上雖無法贊同,然而說她沒有資格領取CLEAR的獎品,冰上也認為確實不太合理。

不過酸湯似乎害羞得難以回答前輩的質問――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嗎?

「我想從男性口中說出來會被顧忌,就由我來說明吧。」

像幫酸湯解圍似地,魔人『Camel spin』舉起手來。

從男性口中說出來會被顧忌的事?

冰上歪頭納悶,等待她開口――現在也不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濃發言,但還是會怕『魔人』對右左危博士不夠小心,說出什麼失禮的話。

儘管不像是年齡的關係,然而這種說法還是會讓人在意。

「領取製作『魔人』的魔法――『究極魔法』,和領取像服裝手杖那樣,可即時替換的道具,完全是兩個不同的行為。既不是穿魔法少女服,也不是套魔女的黑衣――雖不會變成『魔人』,本人的肉體、精神,都會帶有源源不絕的魔性。」

「……不可退還是嗎。一領取下來,命運力就會一輩子持續削減,到死都會不幸?」

「嗯,沒錯。」

『魔人』沒有否定――不如說,那裡不是現在的重點。酸湯可不是會特別顧慮前輩,想讓前輩避開那種風險的人。

「不是讓魔力寄宿於道具,而是讓魔力寄宿於本人,也就是說,會成為無限近似『魔女』的存在。」

那麼說來,她原本也是仿作『火星陣』的存在――繼承她的衣缽就相當於成為那種存在吧。

儘管本人沒有成為『魔人』,但也近似於『魔女』了。

然而就算那麼說,冰上還是有點不太理解――不過,以本身就有不知名的化學物質循環在全身血管的冰上來想,那或許只是『心境的問題』。持有優秀的能力會被當作怪物看待之類的,不管是人類還是魔女都一樣吧。

「不,不是那種問題喔。」
魔人突然以溫柔的口吻說道。
「這是資格上的問題――總是以『魔女』來表達,果然也有說法上的問題呢。如街頭巷尾常說的,『魔女』也是『聖女』的別名――揮舞力量或引發奇蹟就不用說了,純潔無瑕更是一大前提。」

換言之。

沒能成功成為『魔人』――既是『魔女』也是『聖女』的她,對大家鄭重宣告。

「只有處女才能成為『魔女』。」



在場大半的人都是少男少女的狀況下,『魔人』說出的話雖有點過於刺激,不過以那直白的說法,也明確指出右左危博士不是資格者的理由――畢竟她是一女之母,有出產經驗。

如果那是繼承『究極魔法』所需的條件,就算是右左危博士也無法介入干涉――嘛,那也是古典的傳承。重視女主處女性的文化,不是少年漫畫的專利――那特殊神秘的含意,在很久以前就被傳頌著。

這下還不如想開點,右左危博士心情變得舒暢起來――至少比三十歲以上就出局那種年齡限制更能接受。

這時反倒急轉直下意外陷入窘境的,是必要的話連右左危博士都會擔心,在孩子們面前被暴露自己二十七歲以來從未與異性發生性關係的冰上竝生。

「嗯……欸欸欸? 在胡說什麼啊? 有、有什麼根據嗎? 證,證據呢?」

證據暫且不管,那慌張的態度就十分足以證明,但外表看似國中生的女子,戶籍名血識零余子,

「總覺得,就是那樣啦……,不是嗎?」
像大人一樣沉穩地納悶說道。

雖是那麼覺得才說出來的,但要是如此,酸湯也是那麼認為的吧――那確實是不好開口的事。

還以為是右左危博士個人的問題,沒想到會遭受那種出乎意料的流彈。

明明沒使用『炎血』,臉卻紅得快冒出火來――怎樣也不敢看向自己的上司。

「啊ー,那,『白夜』隊會沒有取得『究極魔法』的理由……,哈ー,真不愧是走在前端呢ー,菁英女子陣容。」

唯獨在這種時候,察覺力才會特別強――儘管在地濃說出來之前,鋼矢沒思考到那種事,嘛,魔法少女也是女孩子,會有那種私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雖然與拼命活下來的她無緣(大多的魔法少女也那麼覺得),魔法少女並沒有特別禁止戀愛――假如『白夜』隊的對象,是上司的酸湯課長,那才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不過應該不會吧……。

「姑且還是問一下。不會生你們氣,老實點。」
右左危博士邊舉手邊說道。
「有做過的,舉手。」

好歹也是結過婚的一女之母,怎麼偏偏用那種問法啊,用那種問法就不會說謊嗎,冰上久違地對右左危博士萌生真正的殺意――應該還有其他保護隱私的調查方法吧,她很明白冰上不願意做這舉手制。早知道就不擔心她了。

果然。

舉手的人,除了右左危博士外一人也沒有――明明也沒受大家關注,冰上卻感覺被當作笑柄一樣。

不過――空空少年,也沒手舉。

『魔女』終究是說法的一種,無論是男性還是男子,條件理應都完全相同,十三歲的少年,空空空也是處女(處男)――儘管自己還是處女的事,讓冰上豈止表情,全身上下都因羞恥憤怒燃燒起來似地,不過對於空空還是處女(處男)的那件事,心裡的疙瘩就舒暢了起來。 

和以前為這名少年同居的『照料人』的劍藤犬个,不是那種關係的樣子……嘛,二十七歲姑且不談,十三歲那樣還比較正常。

「那,候補者果然還是那六人囉――時間也所剩不多,用猜拳什麼的趕快決定吧。」

是基於武士的憐憫,還是察覺到投射過來的殺意呢,右左危博士拍了拍手催促人展開行動――會若無其事提案要猜拳,是因為地球撲滅軍這樣比多數決更有機會吧。

六名候補者。

杵槻鋼矢。
手袋鵬喜。
地濃鑿。
酒酒井缶詰。
空空空。
冰上竝生。

既然不以討論決定,撇除怎樣都討厭領取那種魔法和行使否決權的人,只好用猜拳或抽籤決定吧――當冰上正想招集辭退者(看樣子缶詰和手袋大概會辭退)時,

「不……」
在此發出聲音打斷的,是空空。
「『究極魔法』,我來收下。這是隊長的專斷事項。」



空空少年,乍看,態度可說是蠻橫的宣言,使場面瞬間騷動起來,

「就是喜歡裝酷呢,男孩子。」

但在右左危博士打從心底揶揄似地說道後,大家很快就察覺到他的意圖。

一受理『究極魔法』,不是道具本身,而是本人自身就會帶有魔性,終生遭遇不幸――然而,那同時也有,一生,都必須維持處女之身的意義。露骨來說,也就是禁止性經驗,而那樣甚至會連帶禁止戀愛、生產、育子――在命運力被削減前,失去的東西就很多了。太多了。

特別是對十幾歲多愁善感的少女而言。

不管是二十七歲還是六歲,都沒有太大的不同。

當然,也不是十幾歲的少年就不會怎樣――只是這種情況,女孩子會失去的東西比較大吧。

所以空空空便一如往常。

只是合理地、什麼也無所知覺地,在此自告奮勇上前報名。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 又不是以軍神・上杉謙信為目標,你那歲數做這種決斷,我是覺得有點太沉重啦。」

空空要取得『究極魔法』的事,雖正合右左危博士的意,但還是得確認這名十三歲的少年是否有決心做出那決斷――不過也在想,十三歲或許就是勉強能做出那種決斷的年齡吧。

「沒問題。還是說,有其他自願的候選人?」

空空以沒有任何迷惘的口吻問向大家――然而誰也沒有說什麼。不,是什麼也說不出口――那種事都那麼明顯了,當然會潔身自保,無法阻攔空空的決意。

儘管還期待地濃會在這種重要時候說出什麼蠢話,但連她這時都保持沉默。

好不容易,酒酒井缶詰才開口,

「缶詰我的話,原本就是『魔女』了,我來領取也沒關係喔。」

「可是,妳說過自己恢復不回『魔女』對吧……下次就無法以『魔女』再生。妳也不是『火星陣』了,必須以地球人・酒酒井缶詰的身分活著。……維護像妳這樣的小孩能好好成長為大人的世界,是我的工作。」

真不像自己會說的台詞啊,空空邊說邊想著――明明自己也是小孩子,說什麼話啊。

我是從哪想出這種話的啊。

該不會,是那名醫生的話吧?

那名醫生――飢皿木鰻。

『你可以拯救人類――但不救也沒關係。』
對空空如此說道的人。

「而且啊――缶詰醬。妳從最一開始。就知道事情會這樣了吧?」

「……我沒看到這裡。看到的話,肯定會阻止你們――或許,缶詰我真的已經是『人類』了啊。」

缶詰嘟囔後便輕易退下――如果事前用『先見性』看見的話,空空下定的決心有多堅決,她看得最清楚吧。

冰上也想過作為最接近他的人,該對年下的上司說些什麼――但正是因為是最接近他的人,才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僅管不會說自己還帶有處女性。

但冰上知道這名少年,對少女的少女性,懷有某種近似自卑感的心情――也對此深感厭惡。

劍藤犬个與花屋瀟。

這兩人留給這名少年的傷痛――太大了。

「隊長的決斷是絕對的。那就是規則。」

鋼矢說道。雖然說那種話是作為副將的職責――不過老實說,是非常討厭的工作。

一心一意在四國遊戲保住性命,少說,對自己精明狡詐有自信的她,如果無論如何都要活過這種局面,今後前途會有什麼變化根本會不屑一顧――然而事到如今,已經欠空空空這名少年,無法償還的人情。

欠下無法償還的人情與無法返還的恩情――所以杵槻鋼矢下起決心,從現在起,至少到和地球的戰爭結束為止,無論以什麼樣的形式,不管自己願不願意,都必須待在這名少年的身邊才行。

和他長期敵對過的手袋鵬喜雖沒想到那種地步,甚至覺得即使是那樣,自己也會繼續憎恨導致『Summer』崩解的空空少年――但唯獨現在、唯獨這個時候,就忘卻那仇恨吧。

忘卻那忘也忘不了的仇恨。

「了不起。空空空。」
觀望那情況的『魔人』,血識零余子,褒獎了空空。
「你現在所做的決斷,拯救了些許人類――我就稱呼你為英雄吧。那麼,在此,我以魔法少女『Camel spin』之名、以魔人『Kyameri supin』之名,宣布四國遊戲正式閉幕。」

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下午九點零九分。

長達一個月的四國遊戲,終於結束了。

儘管是臨時突然亂入,還所屬其他組織,連有沒有認真遊玩都很難說,大部分都仰賴運氣,實際以走一步算一步的態度,運用各種欺騙與背叛,毫不猶豫使用些不堪入目的骯髒手段,最後還行使強權搶奪,遠遠不及英雄形象的英雄贏得優勝――但對此抱怨的人,一個也沒有。



「既然優勝者也決定了,那我就先告辭了。作為四國遊戲的管理責任者,也有今後必須得處理的事,『究極魔法』授予儀式的出席,請容我辭退。」

雖覺得說完場面話意味濃厚的台詞,就急急忙忙從寢室離去的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的舉止有點奇怪,不過很快的,冰上便注意到他離去的真正理由――為了製造『究極魔法』,得收齊八十八種魔法。

也就是說,在場除了魔法少女『Camel spin』和穿著黑衣的酒酒井缶詰以外七人,必須歸還服裝――包含少女總共六名女性脫衣的場景,身為男性的自己可不行在場。

儘管空空也是男性,但要領取獎品的可是他,總不會要他出去吧――想到至今為此的經緯,總覺得說在意少年目光,要去別的房間脫衣服,也會被人顧忌。

結果,除了血識零余子和酒酒井缶詰外,全員都脫得只剩下內衣,以優勝獎品授予儀式來說,場面氛圍雖變得非常隨興,但總而言之,七件服裝與七支魔杖排列在了床上――魔法少女『Camel spin』便像剛才那樣,揮舞什麼都沒拿的手臂。

然而並沒有出現服裝消失不見啊、爆炸的畫面――只是依然排列在那,卻不可思議地覺得,服裝與手杖似乎都喪失其神祕性。

不,真的很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極了。

對冰上而言,雖然是一件穿都不想穿,尺寸也好興趣也罷完全不合,比起害臊更感到羞辱,穿了還會削減自己命運,荒唐無稽的衣服――但還是有對完成使命的服裝道謝的心情。

總之。

散落於四國各處的八十八種魔法,全部都回歸到『魔人』身上――施加給八十八名魔法少女,不,施加給八十八名普通人的魔法,回到一名非少女的血識零余子手中。

隨後刻不容緩。

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馬上交給那一名少年。

「空空空。有拿什麼棒子之類的東西嗎?」

『魔人』不再稱呼少年為『空空君』――想必是因為對她來說,繼承自己衣缽的他,已經是跟她對等,甚至之上的存在吧。

然而空空似乎還沒有那種自覺,「棒子,是嗎?」,慎重地回應。

「嗯。畢竟不是像絕對和平聯盟的魔法少女所使用的,玩具般的魔法手杖,而是真正的魔法杖喔――即便你自身帶有魔性,為了得以控制,暫時是需要輔助裝置的。」

不是加速器,而是作為制動器的魔法道具嗎――但突然說要什麼棒子之類的東西,也不是一下就能拿出來。

床上雖並排著七支魔杖,然而要一天到晚帶著走,設計又有點太奇特了……,於是,空空想到了。

「儘管不是棒狀的……原先是那種形狀可以嗎?」

空空把在脫衣服時,隨意放在家具上的『那個』拿回來――冰上看了有點不高興。她並不是為了讓空空那麼使用,才從香川縣那所國中撿回來的――

那是地球撲滅軍的科學兵器。

是空空少年,唯一,不離身帶來四國的大太刀,『破壞丸』――的殘骸。刀刃支離破碎,本來的面貌蕩然無存,唯獨只剩下刀柄――

「沒關係。有投入感情的東西會更好對吧。」

「投入感情啊―」
空空回想起這名大太刀的原持有人。
「確實是有。」

第一次聽到從年下上司的口中說出那種話的冰上,想起右左危博士說過的話――英雄,不可能永遠都是英雄。

空空少年,也不是永遠都是英雄。

也不是永遠都是少年吧――如此想著的冰上,就感覺有點寂寞、有點心痛。但即便如此,在現在這間房間裡,他的的確確是一名英雄。

回過頭來,魔法少女『Camel spin』――血識零余子的姿態不再是和空空同世代的女孩子,變回原本削瘦的木乃伊。

大概是歸還她身邊的八十八種魔法裡的『幻覺』魔法,也作為製作『究極魔法』的材料,解除了效果吧。

然而,空空毫不畏懼那姿態,把『破壞丸』的刀柄伸向她――重疊在她乾巴巴、只剩皮骨的手上。

「空空空。儘管很不負責任,後面就交給你了。請一定要拯救人類――也拯救你自己。」

那是她最後的話語。

是存活五百年的少女,最後的話語――『破壞丸』一瞬間發出強光,眨完眼,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還留有形跡。

只是勉強保持外型的木乃伊,因自身的重量崩解,粉碎在床鋪上――她穿的可愛服裝,也成了碎片散落各處。

「…………」

結束了,空空如此想著。 

以存活五百年的她的死亡――

以什麼魔法大概都復活不了,完全的死亡――

為四國遊戲,真正劃下句點。

空空沒想太多,試著觸摸那件服裝(碎片)――即便只是用摸的,也清楚知道其布料的縫製與質感,和魔法少女穿的完全不同。

四國遊戲最後的死者,血識零余子所穿著的,是既不能飛向空中,也無法使用魔法,欠缺防禦力,也沒什麼特別的普通衣服。

只是一件可愛、漂亮又時尚,個人趣味濃烈卻很有一致感,帶有某種高雅華麗的少女風且非常女孩子氣的――普通衣服。



四國遊戲結束了,CLEAR獎品的授予儀式也完成了,接下來地球撲滅軍和絕對和平聯盟組織與政治上的來往會如何,空空少年並不曉得――不過能夠想像。如今沒有組織體系的絕對和平聯盟,會被地球撲滅軍併吞,還倖存的杵槻鋼矢、手袋鵬喜、地濃鑿三人,也會被編入地球撲滅軍吧。

有魔法技術知識的酸湯原作,和他指揮的『白夜』隊也一樣――當然,他們組織在四國犯下的醜聞免不了要負起責任,然而有將功抵罪都綽綽有餘的五大魔法,地球撲滅軍大概會全力庇護他們。

『魔女』酒酒井缶詰今後的去向會如何,就有點微妙了――但有她要關照的空空空在,應該也會暫時落腳在地球撲滅軍。

嘛,為科學組織的地球撲滅軍自古以來的性質,能理解荒誕般的『魔法』到什麼地步也是個問題――不過思考那些事,不是空空的工作。

要說他的工作到底是什麼的話――要說大家在不知名的島中,各自休息、思考、策畫的時候,唯一他剩下的工作的話,對。

既是人造人也是限時炸彈。

得遵守約定,在時間限制前把『悲戀』運到四國中央才行――儘管就算放置她,她也會游泳前去破壞無人的四國吧,但現在出發會趕不上零時零分。

說是這麼說,歸還服裝的空空空――不再是女裝少年的空空空,無法像之前那樣,載她飛去四國。

該怎麼辦呢,當空空一如往常――即便領取了『究極魔法』,也沒什麼變化――在漫無計畫思考時,

「那樣的話,我的衣服就先借你吧。」
酸湯提議說道。回來寢室的他衣著早已替換成西裝,手夾著乾淨摺疊好的作業服。
「尺寸雖不太合身,但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用完要好好還我喔――『Camel spin』死亡的現在,暫時做不出飛行服了呢。」

「啊……謝謝。」

這個人,超適合穿西裝啊,空空邊反射性道謝,邊想些不合時宜的事,都知道『悲戀』是離爆炸時間迫在眉睫的炸彈也不慌不亂,果然與他雍容的態度相反,是個性格大膽的人。

儘管比起魔法,空空更想問他有關飢皿木醫生的事,但很遺憾的,沒有那種時間――寒暄個幾句,空空就必須照慣例把人造人『悲戀』綁在自己身上,飛身前往無人島。

當然,脫掉登澱證的服裝的『悲戀』,也和其他成員一樣,有穿著絕對和平聯盟備用的衣服――不用說,是什麼魔力都沒帶有的衣服。

「那,空空君。回來之後再好好聊聊吧――有想說的事。」

「室長,請多小心。別忘記那件作業服會削減命運。」

「對啊對啊。你的命可是我復活過來的,請多加慎重點。」

「……路上小心。」

「『悲戀』醬就拜託你囉――只要離開四國上空範圍就算安全,可以一起待到最後。」

雖然好好談話的時間都沒有,仍在出島前與鋼矢、冰上、地濃、手袋、右左危博士,簡短打個招呼――不如說是空空有意簡短結束。很著急沒錯,但總覺得像被各種關愛,挺不舒服的。

順帶一提,酒酒井缶詰彷彿來到幼童的極限,在『究極魔法』的授予儀式終了的同時,也靜靜地入睡。

是做得很好,還是說因為是褲子,作為男性能毫不羞怯地飛行呢,飛行似乎比穿著魔法少女服的時候更順利,看來抵達四國大概的中心――燒盡的原野,不會像想像的那樣花時間。

位置雖沒必要多精準,但不擅長隨便決定的空空,姑且作為基準,尋找昨晚他無可奈何率領的隊伍所進行最初也是最後的會議場所,於其附近著陸。

天空雖不再灰蒙,布滿星光,但堆積的雪仍沒融完,不清楚是不是正確的場所,不過也不必要求正確――他要求的是基準。

儘管那要求的基準正直接關係到時間限制,連接現在的狀況――總之,空空鬆開繩結,解放『悲戀』後,暫且坐下休息一會。

「謝謝,長官。這下我就完成使命了。」

「嗯……太好了。」

空空雖如此接受機器人的道謝,但並不怎麼覺得好――不如說,一點也不好。

不管怎麼說,四國遊戲都結束了,四國異變也解決完――儘管絕對和平聯盟毀滅了,但他們的悲願,『究極魔法』,也托付了給空空。

老實講,完全不曉得『魔人』的研究要如何進行才好――但搞不好在下次『大聲悲鳴』前,會結論出對那攻擊有效的策略。

只看結果的話,做得很好。

將將好。

所以――人造人『悲戀』無意義,實在沒有半點意義地自爆,空空並不覺得『太好了』。就像明明颱風要來,卻說因為是以前預定好的,死也要去看中止的棒球賽一樣愚蠢。想到四國這塊土地會從日本國土裡消失,甚至可以說是有害的。

不,嚴謹來說也不是無意義。

右左危博士大概會在那座無人島上,不遺餘力地記錄自己親手製作的愛女爆炸的成果吧――『悲戀』擊沉四國的樣子,應該會作為一個試驗案例,在她今後的研究上發揮作用。

業界NO.2的絕對和平聯盟確實瓦解的如今,一味隱藏『悲戀』的存在也沒意義,不如說,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實驗,或許還正合右左危博士的意――嘛,把自己親生女兒當實驗品的她,那樣判斷還比較清爽。

要說炸彈是為了爆炸而製作的,『悲戀』會就此炸得不留痕跡,反倒是正常的,空空也很難反駁――和只會對因為醫學實驗而犧牲的實驗動物說『好可憐喔』,卻不提出替代方案差不了多少。

僅此而已。

作為隊長的空空,沒有拯救『悲戀』的力量――說『在此之後,誰都別死』的空空,雖有效在四國遊戲最終日把死者抑制到魔法少女『Standby』和魔人・血識零余子兩人――但不論是人造的還是機器人,都必須把接下來會『炸死』的她算在內吧。

嘛。

那麼來想的話,『究極魔法』無法阻止『悲戀』自爆反倒是幫大忙了吧――要是究極魔法能阻止她自爆,空空或許就會打破約定了。

「長官。休息的時候打擾您真不好意思,但沒有時間了――再不出發,會受我的自爆牽連的。」

「啊……也對。」
說完空空站起身。

還想兩人獨處最後會有什麼話要說,空空自己是做好準備了,但似乎沒有那回事――就那樣什麼也沒有。

她是機械。

自己是感情已死的人類。

沒有什麼最後地談話。

即便如此,不,正因如此,空空最後才確認因為缶詰來救自己而聽漏的事。

「吶。為什麼『悲戀』妳會知道,背叛劍藤小姐的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呢? 是因為妳裡面有劍藤在?」

「不知道。那是輸入進我的資料庫中的答案――情報源不明。怎麼了嗎?」

「沒事……」

面對直白的回答,空空無意再追問下去。就算正如空空所想的,『悲戀』裡有劍藤犬个的殘渣――那終究也只是資料上的東西。

照片――對,就像遺照一樣。

而且自己如果對人造人『悲戀』感到共鳴,能在此強制結束,才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接下來必須完成魔法少女『Camel spin』『施加』的工作――產生共鳴能力什麼的,就該在這裡放下。

當那麼想的時候,空空才對人造人『悲戀』感到比以往都更深的共鳴。

為了完成使命而自爆的她。

被施加作為英雄的使命的他。

要不互相共鳴――根本不可能。

「那,『悲戀』。……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右左危博士嗎?」

「製作了我非常感謝。今後別再怠慢對部下的關照。」

「知道了。我會確實告訴她的。」

說完空空背對人造人『悲戀』――背對可能有掺合自己以前照料人的機械,正要起飛離開四國。

要起飛的時候。

「…………啊!」

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空空少年不清楚――還以為絆到了什麼。但在空中也不可能被絆到――總之,想飛行卻失敗了。

但這可是『魔法』。

而且是最基本的飛行魔法――如今還會失敗嗎。想想回過頭看,先前背對的『悲戀』映入眼簾。

必然,也能看見她手裡的破布――破布?

空空轉頭扭起身體,看向自己的背後――要看見自己背後,身體不夠柔軟可看不見,幸好,空空平時都有在做柔軟體操。

不,也許不是說幸好的時候――從酸湯那借來的魔法作業服,破了大洞。

「…………」

雖覺得只有設計上不同,防禦力大概與魔法少女服沒兩樣,是用同種材料做成的作業服……,但如果是有力量輕鬆貫穿那布料的『悲戀』,要抓住扯碎也很容易吧。

可是,為什麼『悲戀』要做那種事?

做彷彿要妨礙空空離開這裡――不,彷彿要挽留他的舉動?

「――不知道。」
在空空開口前,『悲戀』答道。

給出和空空剛才問有關劍藤犬个的質問的時候,完全相同的答案。

不知道。

不知道――但挽留了。

儘管是機器人,『悲戀』很明顯混亂了起來――不,正因為是機器人,才無法對應沒有設想過的錯誤吧。

能確定的是,破掉的作業服,無法在空中飛行――空空空無法從這個地方,從這個不久就會成為爆炸中心的地方避難。

「非常抱歉,長官。我會想辦法背長官到四國範圍外的――接著―」

「不……,就這樣吧。」
如此說道的空空,再次就地坐了下來――還成"大"字,直接躺在雪地上。

那冰涼的感覺,愜意不已。

還有仰望滿天的星空――只能用絕景兩個字來形容。

覺得那種景色美不勝收的感情,在我心裡也有啊――空空如此想著。

「一不留神就來到四國的中心。飛不了也逃不掉……思考只有自己活下來的方法,我可是很拿手喔。所以,我知道已經不行了。」

「長官――」

「沒關係。不是妳的錯。」

大概是妳裡面的誰的錯吧。

空空沒有說出口。

如果是曾是自己摯友的花屋瀟,在這種場面,會想和他一起死吧――不只是劍藤犬个,考量花屋瀟也在『悲戀』裡面的可能性,是理所當然該警戒的。

疏忽那點是空空的失誤。

但也沒有湧出懊悔的心情――倒是正好相反。

久違體驗到那名惡友的玩笑,甚至覺得有點溫馨懷念。

「長官……實在非常抱歉。」

「沒關係了啦。想到之前也被妳救過好幾次,不如說這下終於合乎情理了呢。」

心情就像還完莫大的借款般瀟灑――這『難以挽回』的狀況,沒想到會這麼愜意。

多輕鬆自在啊――不掙扎思考也沒關係。

「…………」

不……。

說是這麼說,要放棄思考,也太早了。到十一月一日午夜零時前,應該還有不少時間才對。

「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點五十六分。」

「是嗎。」

也就是離時間限制,剩一小時左右。

一小時。六十分。三千六百秒。

有那些時間的話,或許又會想起什麼。

對了,空空空拿手的,不是思考生存的方法――而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放棄繼續思考――為何自己會如此放棄思考與行動呢?

該完成的使命也好,被施加的任務也罷。

明明都還沒達成。

「還真累呢……結束了四國遊戲,自己也來到了極限吧。」

嘴巴上雖這麼說,但自己其實明白不是那麼一回事。明白空空空這名人類可沒纖細到那樣就精疲力盡。

那麼,為什麼?

要這麼問的話,答案只有一個。

能與劍藤犬个或花屋瀟一起死這天降般的機會――我不想放過。

那個時候――我就該死了。

然而與過強而全絕的魔女相反,過弱的我,如此活了下來。

想確實殺死那時沒能死去的自己。

那是空空空在二零一三年十月三十一日最後的思考。他久違地――或說是第一次,什麼也不想度過這剩餘的一小時。

人造人『悲戀』也順從空空。

沒向長官許可,恣意躺下依偎在他身旁,靜靜閉起雙眼。

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經過這一小時六十分三千六百秒――那時在遙遠遠方的無人島,大家還因為出門送行的少年遲遲未歸而騷動起來,然而她們無從得知。

隨後――時間限制到來。

既沒有停止時間的魔法,也沒有回歸時間的魔法。

地球撲滅軍的新兵器,人造人『悲戀』順從使命,正如自己被編入的程式,分毫不差地在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一日到來的同時――自爆。

實行不多也不少,剛好準確破壞、粉碎、沉沒四國本島的轟炸,毫無聲響地啟動了。

沒有阻止轟炸的方法。

該發生的就是會發生。

該結束的就是會結束。

那瞬間空空少年什麼也沒想――但確實感覺到,身邊的她,或她。



「……似乎是成功了。」

「當然會成功啦ー。因為是我們的協調嘛ー。不過是不是第一次啊,黑衣魔法少女這樣聯手合作ー」

明明是同一隊伍的ー。

對輕鬆說道的黑衣魔法少女『Spurt』一臉不快的,是同為黑衣魔法少女的『Space』――也就是地濃鑿所說的『走在前端的菁英』,『白夜』隊裡的其中兩人。

由於行使近似原始魔法這強得離譜的力量,再加上彼此關係不是很好,別說是聯手合作,連一起行動都難得一見的她們,現在,正一同懸浮在空中俯視著正下方。

在她們視線前方――十三歲的少年・空空空,和人造人『悲戀』正閉著雙眼並排熟睡著。

沒有專業知識的兩人少女雖不清楚機器人是否會睡覺,嘛,有聽過休眠機能就是了。

能確定的是。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一日午夜零時三十分,兩人卻都平安無事,四國也完好無缺――以無憂無慮聞名的『白夜』隊隊長,黑衣魔法少女『Spurt』也與自己口吻相反,真正放下心來。

兩人平安無事是很好啦,但四國完好無缺,對意外充滿家鄉愛的她而言,可是非常高興――隔壁懸浮的『Space』也想過失敗的話她們自己或許也會受爆炸牽連,表情雖仍一臉嚴肅,但內心鬆了一口氣。

限時炸彈『悲戀』。

那爆炸無論是現存裡的什麼魔法都無法阻止――也沒有讓時間回歸或暫停的魔法。用肉搏戰壓制她的方法,如今的四國也不可能會有。

那是即便動員『白夜』隊也一樣,毫無辦法的事實――正因如此。

乾脆就讓自爆本身按時自爆――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酸湯原作說道。

酸湯在送行抱著炸彈的空空後,暗中向『白夜』隊做出指示,雖說是部下,基本上採放任制他會對她們提出這麼具體的指示,是極為罕見的事。

自爆本身就讓她自爆。

控制那爆炸就行了。

幸好能實行那簡單卻又亂來的指示的兩人,都在『白夜』隊。

『火法師』『Spurt』和『風法師』『Space』――『風法師』別名為『大氣法師』,當然,也是『氧氣法師』的上位互換。

『火』與『氧氣』。

能操作、支配爆炸不可或缺的兩個要素的兩名魔法少女,將限時炸彈『悲戀』的自爆,抑制到最小極限――控制到機體表面頂多火星四濺的極小火花。

抑制爆破聲到連睡在旁邊的空空都沒注意到,控制衝擊到連本人都沒醒來――旁觀來看就像什麼也沒發生。等同啞彈。

儘管爆炸還是發生了。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一聽那機器人是炸彈,就馬上打出對策,我們老大還真厲害呢。」

而且利用基本上都是以高威力施放才對的『白夜』隊的強大魔法,來控制『爆炎』與『氧氣』這逆向思維,不禁令人驚嘆不已――當然,能讓那計策成功的,是她們自己自負的本領。

「那個人要是早一年當上魔法少女製造課課長,我們就用不著玩什麼四國遊戲了――」
『Space』感慨而談。

「或許吧ー」
同意後『Spurt』,
「確實執行了被輸入的程式,滿足了那機器人醬的自爆本能。這下絕對和平聯盟也勉強保住面子呢ー。將來被地球撲滅軍吸收的時候,多少能維持點立場吧ー」

口吻雖依然無憂無慮,但意外地精打細算――就算看起來多無拘無束,她也是被委派『白夜』隊隊長的人。

即使沒能阻止地球撲滅軍的王牌,『新兵器』的自爆本能,也控制在最小極限,的確是魔法對科學的勝利。那對接下來必須在不習慣的組織中生存的魔法少女們而言,既是救贖也是得以自豪的事吧。

在最後的最後――魔法可是對科學報上一箭之仇呢,如此津津樂道。

嘛,下次用同個手段就未必行得通了……,無疑置身險境的她們,殷切祈求不要有下次。

「那麼,『Space』,該怎麼辦呢ー?」

「……什麼該怎麼辦?」

「又裝糊塗了ー。妳不是怒氣沖沖地說,下次見到地球撲滅軍的英雄君,就要殺死他嗎。現在是見到了,不殺?」

用那種捉弄人的說法,果然合不來啊,『Space』真心感到不悅――雖說那句話不是謊言,但儘管非本意,要我像白癡一樣重新奪取自己救下來的性命根本做不到,隊長是明知故問。

而且自己可是和邪惡地球戰鬥的――正義的魔法少女呢。

不,就算不是那樣,『Space』也無法對被魔法少女『Camel spin』授予『究極魔法』的那名少年出手。編入地球撲滅軍後,自己會取得什麼職位還不一定,但繼承所有魔法少女頂點的『Camel spin』的事業的他,職階上肯定比較高――既然如此,為了『Space』自己的將來,這裡能先賣人情給空空,或許能說是僥倖。

畢竟做了那種事,不覺得會原諒自己――也沒想過要被原諒就是了。

「不過――這麼做或許會更恨我呢。說為什麼不讓我在這死去之類的。」

「啊哈哈ー。這點大家都一樣吧ー」
一面爽朗地笑,『Spurt』一面說道。

儘管她自己也很期待能與地球撲滅軍裡的,似乎叫冰上竝生的『炎法師』見面。

「我也老是在想呢ー。要是那時候的『悲鳴』能殺死自己的話,該有多輕鬆啊。」

「…………」
也是,『Space』同意說道。

隨後,兩名黑衣為了要上司褒獎自己,便飛往北方離去――留下一名沒能死去的少年,和一台沒能損壞的機器人。

空空空。

被坎坷命運捉弄的我們的英雄。

這天又沒能成功殺死自己的他,明天早上又得繼續被迫當英雄――不管自己希不希望,都會一邊咯吱咯吱削減那坎坷的命運,一邊繼續更慘無人道、產生更多犧牲者與被害者的戰鬥吧。

最後,他這次終究只不過是勉強完成非本業的任務,就大局來看,連前哨戰都沒結束,和半年後會發動第二次『大聲悲鳴』的地球的戰鬥,現在才正要開始,毫無疑問接下來的戰爭會更加劇烈――不過唯獨現在,這無人的四國沒有妨礙他安穩睡覺的人。

一邊感受在身邊的她或她,一邊不被任何人打擾地休息片刻――那個對儘管付出極大的犧牲與不當的代價,仍死裡逃生贏得這極為殘酷又不講理的遊戲的少年而言,是怎麼也划不來,但也比什麼都難得,無可取代的報酬。

第10話 完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20:10 编辑



四國事件調查報告書(摘錄)

第九機動室室長 空空空


『Summer』隊

  名子   注音假名             代號                            魔杖       

1 秘秘木疏 ひびきまばら   Pathos(容納接受)   Synecdoche(正好)
2 早岐澄香 はいきすみか       Collagen(疑神疑鬼)   Nothing but(臨摹)
3 登澱證  のぼりおりしょう Metaphor(樂天輕率) Downgrade(爆破)
4 杵槻鋼矢 きねつきこうや    Pumpkin(努力家)    Each other(自然體)
5 手袋鵬喜 てぶくろほうき  Stroke(錯認)        Step by step(激光砲)


『Winter』隊

  名子         注音假名        代號               魔杖       

1 都度井浮世     つどいうきよ     Kiss and cry(好操心)  Balcony(情緒)
2 白臼討議      しらうすとうぎ    Maggot therapy(叛逆期) Textregie(治癒) 
3 魚鳥木綴      ぎょちょうもくつづり Spirograph(學者)    Spirograph(無痛)
4 パドドゥ・ミュール ぱどどぅ・みゅーる  Guest house(留學生)    Guesthouse(無傷)
5 地濃鑿        ちのうのみ      Giant Impact(一紙之隔) Living dead(甦醒)


『Spring』隊

  名子           注音假名          代號                     魔杖       

1 忘野塞       わすれのふさぎ Asphalt(獨裁者) Ailsa craig(傳令)      
2 鈴賀井縁度   すずがいえんど Verify(巡視)      Mad sand(沙)
3 花綵真子  はなづなまなこ   Frozen(設計圖)    Caricature(融解)             
4 矢庭ゆべし やにわゆべし      Bellyroll(因緣)    Amores(摩擦)
5 禾幟           のぎのぼり     Decimation(殉死) Commission(振動)


『Autumn』隊

    名子             注音假名             代號                  魔杖        

1 忘野阻       わすれのはばみ    Clean up(指揮官)       Near is better(穿透)
2 五里恤       ごりじゅつ           Lobby(天然)            Effort(絶命)
3 品切示   しなぎりしめす    Curtain rail(這是姐姐) Five(反射)
4 品切衣   しなぎりころも    Curtain call(這是妹妹) Long long ago(切斷)
5 竿沢芸来    さおざわげいらい Wire stripper(氣派)     Handbook(消滅)


『白夜』隊

      名子              注音假名              代號                  魔杖 

1 灯籠木四子     とうろぎよんこ      Spurt(天才)  Fairey fireflash(業火)  
2 国際ハスミ   くにぎわはすみ      Shuttle(天才) Cascade(洪水)
3 虎杖濱奈乃香  こじょうはまなのか  Space(天才)   Denial(強風)  
4 好藤覽         すいとうらん          Scarp(天才)   Monday morning quarterback(土石流)
5 譽田統子       ほんだとうこ         Standby(天才)  Viridian(森林破壞)


四國遊戲管理者

      名子           注音假名          代號                     魔杖

1 酸湯原作  すかゆげんさく -                      -
2 血識零余子 ちしきむかご  Camel spin(挑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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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5 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ijm50701 于 2018-4-27 20:54 编辑

後記

如果試著思考要如何解釋,儘管強勢說道『人生可不是遊戲啊!』,會二話不說地認同,但要是反過來冷酷說道『人生就是場遊戲』,也會下意識附和同意的這種搖擺不定的矛盾,會得出無論是人生還是遊戲,都不是能非黑即白區別的結論,是因為人生某種程度上算是遊戲,卻又與遊戲處處不同的感覺嗎?因為人生有各式各樣的方面,遊戲也有形形色色面貌,才會有一下哪裡重合、一下哪裡偏差的偶然吧。總之這兩個命題,成了『是○○,同時也不是○○』,彼此互相否認,那不就跟什麼都沒說一樣嗎? 這裡只是試著把遊戲帶入○○,就算帶入的不是遊戲,也會成立吧。人生即是閱讀,卻也不是閱讀。人生是場悲劇,卻也不是悲劇。這不是什麼都通嗎! 變得什麼也不是。但相反說道『遊戲是場人生』的話,怎麼講都會覺得那是不對的也是事實。而說『遊戲可不是人生』,就會認同說的沒錯吧。

綜上所述就是傳說系列的第六本『悲錄傳』! 正如您所閱覽的,漫長的四國篇終於結束了。想不到內容會長達至五卷……,四國真是遼闊啊! 老實說還擔心空空他們會不會再悠悠哉哉玩個一本,但精彩地在此畫下句點。在執筆這麼長的故事的其間也增進了不少,想對被折騰的他們說聲辛苦了。這次好不容易也登場那麼多人物,就挑戰看看幾乎沒寫過,真正的第三人稱視角。雖也就是神的視角,但神明似有若無的世界觀,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不過,儘管四國遊戲結束了,和地球之間的戰爭接下來會繼續開始。認真的喔。下次作品第七彈,暫定會是Lucky seven的『悲亡傳』。一點Lucky感都沒有。雖無法保證,我想時間又會跳到幾個月後。

如果在撰寫傳說系列的時候,幾乎每天都重擬日程表,按時執筆的話能更早寫完嗎? 這疑問會不時浮現於腦海,嘛,我想那方面的反覆驗證也是執筆的一部分吧。感謝講談社文藝系列出版社迅速對應每天變更的日常表。

西尾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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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小小翻譯心得

我會開始翻譯傳說系列,初衷是要來學習日文的,別看我翻這麼長,日文檢定都還沒考,所以最初翻譯的悲報傳品質很不佳,中途也一度想學好再來翻,但停不下來啊,要說對傳說系列的熱情,我想就在那裡了。
不過翻了快兩年,四國篇也正好結束,是時候該好好正式學習日文,離畢業也剩一年多,該為未來做些準備。之後的悲亡悲衛悲球悲終傳,就交給下個有熱情的人,我就在此告退啦。



发表于 2018-1-10 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翻译大佬辛苦了,西尾老贼的这个系列明明感觉很有毒,为什么感觉没什人气呢……
发表于 2018-1-13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吼啊,终于有大佬开坑了。
西尾在11区人气比较高,天朝的话,个人认为是读者喜好决定的
天朝比较喜欢龙傲天类型的,西尾这种推理型作家又很话痨,不讨喜很正常
发表于 2018-1-13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尾话痨的有毒系列.....死人和喝水一样简单系列
 楼主| 发表于 2018-1-27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1/27 更新第5話
发表于 2018-1-27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是贴吧的大佬啊,感谢,加油~
发表于 2018-1-29 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写出多少个传系列
发表于 2018-1-31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大佬~辛苦了!!强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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