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ntz7766 于 2018-5-16 16:3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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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話 牛五花蓋飯
現在離太陽在南方的天空閃耀還有一段時間，在海國宮殿的最深處，菲麗正在自己的房間準備出門。她看準平常負責替自己換衣服的女官外出的時間，開始幫自己換衣服。 她穿的是沒有施加任何用來保護玉體的陰陽師咒術、宮殿裡最便宜的女官服。連薰衣服用的香，都是用比依法只有菲麗的族人能使用的最高級薰香還要差好幾個等級的東西。 菲麗的母親在嫁到這個國家前曾是東方大國「王國」的公主，菲麗的眼睛也遺傳了母親的顏色，不過無論是與其眼睛顏色相同的青玉髮簪，還是她平常愛用的顏色與自身頭髮相同的黑珍珠耳飾都太過顯眼，所以她將這些寶石類飾品全部摘下，就連妝也沒化。她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不需要這些東西，更重要的是這樣會破壞菲麗想做的「變裝」 (嗯，大概就這樣吧。) 換好衣服後，作為最後的收尾，她拿出專門侍奉宮廷的工匠用銀板打造出來的鏡子確認全身的狀況，雖然繼承了異國出生的母親的血、芳齡十四歲就被宮廷內的小丑與詩人譽為「傾國」的獨特美貌實在無法隱藏，但除此之外都偽裝得很完美。 第 (現在的吾怎麼看都是個平民女孩。一定誰也無法察覺吾的真實身分。) 菲麗陶醉於自己完美的變裝，並相信自己現在的打扮就是從未見過的「平民女孩」的樣子。 (那麼出發吧。) 大致做好準備後，菲麗小心翼翼地躲過囉唆女官的視線外出。她前往位於宫殿中庭的花園。四季都曾盛開不同花朵的那裡，就是通往菲麗目的地的「通道」。
除了冬季以外總是會開滿各種花朵的花園，充滿芬芳的香味。菲麗走進位於花園角落的林子裡面。 (……那個狐狸男今天果然真的要參加酒宴。 ) 一踏入林中，菲麗就發現這裡沒像平常那樣施加會讓人迷路的咒術並放輕腳步。 菲麗從負責照顧她，平常與她交情良好又愛聽宮中八卦的女官那裡聽來的消息沒錯。 那位魔法技巧高超但感覺難以信任、讓人聯想到狐狸的宮廷陰陽師，今天離開宮殿去參加負責外交的宰相主辦的酒宴了。在為了公務或宴會離開宮殿的期間，那位海國最優秀的陰陽師會解除平常設在這附近、不讓任何人靠近「那裡」的迷路咒術。 ……那種情況和「DOYOU日」重疊在一起的日子好幾個月才會遇到一次，菲麗就是在期盼那樣的日子。
然後菲麗終於見到了她的目標。 ( 三個月沒見到了。 ) 繪有貓咪圖案的黑門，那裡正是菲麗不惜像這樣變裝成平民，也要瞞著那名陰陽師前往的場所，一想起好久沒吃的「那道料理」，就讓菲麗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她握緊門把……打開門。
伴隨著來客鈴的鈴聲，菲麗穿過門抵達了那裡。 「哎呀，歡迎光臨，好久不見了呢。」 「嗯。有勞你出來迎接了……照舊給吾那個就好！」 說完後，菲麗對店長輕輕一笑。有一天，菲麗發現有個旅小人(半身人)擅闖宫廷庭園，作為放過他的代價，那位瘦小到讓人聯想到老鼠、自稱詩人的旅小人帶她來到了這裡，自從吃過了那個，菲麗就決定以後都要點那道料理。 「好的，請稍等一下！」 已經習慣的店長在回答完後，便走回店內後方。沒錯，這裡是異世界食堂。令菲麗深愛不已。販賣在海國絕對吃不到的「那道料理」的店。 (呵呵……這裡還是一樣熱鬧。 ) 隨便找個位子坐下等待料理的期間，很少有機會來到熱鬧餐廳的菲麗靜靜地觀察周圍。異世界食堂有各式各樣的客人。不論種族或出身都完全不同的客人們各自吃著自己的料理。其中也有幾名出身和菲麗一樣高貴的客人。 例如某位正在吃一種又黃又軟的料理的女子，那人擁有帶藍色的銀髮與淺藍色眼睛、身為半森賢人(半精靈)證明的尖耳，以及宛如作工精緻的人偶般的美貌，菲麗小時候曾見過那個人，她是大賢者亞爾托利斯的弟子魔女公主。 例如某對正在享用上面加了一球白色冰淇淋的黑色卡發，以及上面加了霜淇淋的漂亮又清澈的綠色飲料的兄妹，他們應該和父親的其中一位側室一樣是來自沙之國，因為穿著華麗的兩人都擁有褐色的肌膚和深邃的五官，以及黑珍珠色的眼睛和絲綢般柔順的黑髮。 此外那兩名沙之國的貴人似乎正在關注一名少女，那位擁有菲麗從來沒見過的淡金色頭髮與透明白皙的肌膚的美麗少女，正在吃一種宛如工藝品般華麗、裝在玻璃杯上的點心。 (呵呵……大家都太不識貨了。 ) 他們吃的每―樣東西，都遠遠比不上菲麗所知的「這間店最美味的料理」。對此偷倫產生優越感的菲麗靜靜地等待那道料理。然後―― 「久等了！我送料理來了……呃，應該沒送錯……吧？」 「嗯，吾點的就是這個。」 店長新雇用的魔族服務生不知為何困惑地進行確認，菲麗點頭加以肯定。服務生端來的碗裡，確實裝了令菲麗心愛不已的那道料理，菲麗遠遠就聞到那股香味，並不自覺地嚥了一下口水。 「那慢用。」 或許是接受了菲麗的說明，魔族服務生輕輕將用味噌調味的湯、連同冰塊一起倒進玻璃杯內的飯後茶，以及那道料理放到菲麗面前，那道料理只用到一樣餐具，那就是一個大碗，在繪有白色與藍色橫條紋的瓷碗內，裝著白米和顏色鮮豔的蔬菜……以及經過確實調味的烤牛肉。 「啊啊……這就是讓吾不曉得期盼了多久的，異世界的牛五花蓋飯。」 隔了三個月才見到的那道料理，讓菲麗忍不住發出驚呼，距離第一次被旅小人帶來異世界食堂並吃到那道料理，已經過了兩年。對菲麗來說，最棒的料理就是這道「牛五花蓋飯」。 「請慢用，餐後我會再送甜點過來！」 目送急忙去服務其他客人的魔族服務生離開後，菲麗終於開始準備吃牛五花蓋飯。 (首先把碗端起來……享受外觀和香味。 ) 菲麗端起碗，遵循那天即使是在涉世未深的菲麗眼裡也顯得可疑，宛如老鼠般的旅小人笑著告訴她的「最能享受牛五花蓋飯的異世界吃法」。 菲麗用手掌感受為了避免料理變冷而事先温熱過的碗傳來的熱度，用瀸細的手臂感受碗的重量。大碗裝的料理對菲麗纖細的手臂來說有點重，被拿到眼前的「牛五花蓋飯」不斷誘惑著她。 碗裡的配料多到讓人看不見底下的白飯，外觀呈鮮豔橙色並帶有些許甜味的卡琉特、煮熟後仍是深綠色的鳳草、透明又白皙的細長森賢人(精靈)豆芽，以及撒了類似白色種子的東西，被調味的醬汁染成褐色的肉。 菲麗將料理拿到自己面前，輕輕聞了一下。被吸進形狀姣好的鼻子內的，是剛煮好的白米甘甜的香味，剛烤好的肉的香味，以及調味用醬汁又甜又鹹的刺激香味，這三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產生的香味，讓她覺得喉嚨深處……覺得自己的胃似乎輕輕響了一下。 (啊啊……吾再也忍不住了！ ) 她遵循從海國傳統禮儀的角度來看應該會顯得相當低俗的「異世界吃法」，開始享用牛五花蓋飯，首先夾起吸滿湯汁的肉片，像小鳥啄食樹木的果實般稍微含在嘴裡，再用牙齒咬斷。 (啊啊，這個味道誼！吾不曉得在夢裡夢到了幾次！) 在舌頭上擴散開來的，是柔軟肉片包含的肉汁，以及口感細微的油脂的味道，海國宫殿端出的肉和魚，都會先經過長時間的燉煮或燒烤以徹底排除內在的「汙穢」，所以根本無法釋放出現在允滿嘴裡的肉味，而支撑著這股肉味，將味道提升到藝術境界的，就是用來替肉調味的醬汁。
那個醬汁帶有水果的甘甜、少許辛香料的辣味，菲麗從未聽聞過的某種類似魚露但確實不同的鹹味，以及和這些味道混在一起的某種植物油的香味，將這些滋味全部混合在一起的複雜醬汁如果單吃會顯得味道太強烈，但搭配肉汁與充滿油脂的肉，就成了極為契合的暴力滋味。 雖然這種風味和宮廷流行的「優雅料理」實在是天差地遠，但也因此緊緊抓住了菲麗的內心。 (接下來才是牛五花蓋飯的重頭戲！) 不過現在還不能鬆懈，不只是肉。單靠肉無法完成牛五花蓋飯。既然已經開始行動，菲麗不再有任何迷惘。為了享受更進一步的滋味，她將筷子插進碗裡。 她挖了一口因為肉被夾走而探出頭的米飯，放進嘴裡！ (――――！) 菲麗的腦中已經無法浮現任何詞彙，比海國的米還要甘甜的香味與滋味在嘴裡擴散開來。煮得軟嫩的米飯，逐漸和蹂躪嘴裡的肉混合在一起，最後産生的，就是讓菲麗沉醉不已的極致滋味。
這個味道迷惑了菲麗，讓「海國高貴的公主」搖身一變，成為一名「正在發育的年輕少女」。
不只是味覺，在享受甜辣的味道、顏色鮮豔的蔬菜與肉和米的對比，從手掌傳來的碗的熱度，以及從胃裡湧出的食慾的同時，菲麗一點一點地慢慢吃完眼前的料理。 她慎重地吃肉和吃飯，以免弄髒身上的衣服，偶爾換換口味吃些深綠色的鳳草、帶有些許甜味的卡琉特，以及口感清脆的森賢人豆芽、這些配菜都只有稍微用鹽調味過，本身的味道非常清淡……不過這樣才能讓飯與肉的暴力滋味維持新鮮，所以再也沒什麼比這些配菜更適合轉換口味了。 接下來，她將肉和飯搭配蔬菜一起吃。 原本完成度就很高的肉和飯，在加上新的蔬菜味後，又讓牛五花蓋飯展現出不同的風味，肉汁、調味醬汁和口感絕佳的蔬菜，這樣的組合同樣讓人欲罷不能。 等吃了幾口牛五花蓋飯後，再直接以碗就口喝一點加了海藻的湯，用與牛五花蓋飯不同的味道讓舌頭休息……重新調適過的心情，將化為繼續吃牛五花蓋飯的原動力。 菲麗已經説不出話。 因為她將舌頭完全用在品嚐味道上。 於是令人眼花瞭亂的味道競演持續不斷地展開。
過不久，那場競演終於結束。 「――呼。」 即使花了比一般客人還要久一點的時間，菲麗仍順利吃完了牛五花蓋飯，最後她享用著加了冰塊的涼茶，吐了口帶有肉的香味的氣息，將餐點全部吃完後，只剩下壓倒性的飽足感，從末自平常那些無味的餐點感受到的飽足感，讓菲麗覺得滿足，甚至還感到幸福。 (果然牛五花蓋飯才是異世界最棒的料理―― ) 就在她邊想邊鬆懈下來時，剛才的服務生又走了過來。 「那個，我端甜點的霜淇淋過來了。請讓我收拾一下餐具。」 「嗯，拜託妳了！ 」 收拾完那些被吃得乾乾淨淨的餐具後。魔族服務生換擺了一個裝著又白又軟的冰涼霜淇淋的器皿到桌上。 「……喔，好甜……」 剛才享用牛五花蓋飯的過程，就算說是一場戰鬥也不為過。而濃厚的冰涼甜味，正好適合為這餐做收尾，菲麗像吃牛五花蓋飯時那樣'，―匙―匙地慢慢吃著霜淇淋，仔細品嚐。 就在原本裝滿霜淇淋的器皿被清空時―― 「呼……吾滿足了。那麼吾差不多該回去了。」 對店裡的服務生這麼說後，菲麗輕輕將飯錢放到桌上。
那是菲麗本人除了在這裡以外，根本沒機會用到的銀幣，她拜託女官讓給自己幾枚銀幣，但今天只用到一枚，沒錯，牛五花蓋飯、茶和霜淇淋，這些料理加起來只要―枚銀幣。 (――真的只付這些就夠了嗎？) 雖然菲麗每次都會這麼想，但她知道店長絕對不會收超過這個金額的錢，所以輕輕放下銀幣。這是菲麗給這間店的小小回報，考慮到那美妙的味道，這實在是遠遠低於行情。 「好的！謝謝惠顧！」 看了收下銀幣後便開始收拾桌面的服務生一眼後，菲麗離開店內。 ――一口氣吃完牛五花蓋飯後，就該用霜淇淋收尾。吃完這些東西後，就該立刻離開。 菲麗遵循過去帶她來這間店的旅小人的教誨，返回位於宮廷中庭的林子。 (……今天已經不用吃午餐了……) 菲麗摸著肚子走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同時如此想著。 雖然現在已經差不多是午餐時間，但她完全沒心情吃其他料理。 就用身體不舒服當藉口吧。 都已經這麼飽了，再吃其他東西也只會破壞興致。 在太陽爬到天空中央時，菲麗暗暗下定決心，一隻烏鴉凝視著菲麗……牠是被主人賦予守護公主「冒險」的任務，並基於這個目的創造出來的式神。 「畢竟如果不偶爾讓公主透透氣，她遲早會被悶壞呢。」 直接和式神共享視覺的道俊，在前往赴宴的馬車上晃著身了如此低喃。
二十六話 餅乾禮盒
那是發生在異世界食堂營業的DOYOU日前一天的事情。阿蕾塔造訪位於王都郊区附近的某棟建築物。 「呃，應該是這裡吧？」 人力仲介告訴她的地點，位於王都舊市區的角落。那裡原本是王都老居民住的地區，雖然看起來遠比阿蕾塔當成據點的廢墟地區整潔和適合居住，但現在王都的居民大多搬到了新市區，所以這裡已經沒什麼人住。 阿蕾塔被介紹的工作，是包住宿的幫傭，住在這裡的是一名叫莎拉的冒險者，她似乎想找人在她外出旅行的期間，幫忙管埋住家和打理各種家事。 (人力仲介說她雖然有點怪，但是個好人……) 那位人力仲介雖然是個人類的老太太，但對阿蕾塔非常親切，而她説要介紹給阿蕾塔的祕藏職缺，就是這份工作。 據說這份工作比起技術，更重視人品。 ――坦白講，我實在不太相信魔族，不過妳最近不僅變乾淨了，工作也都做得很認真。最重要的是妳不會說謊。如果是像妳這種女孩，介紹給大小姐……介紹給莎拉小姐也未嘗不可。
老太太邊說邊交給阿蕾塔介紹信的，就是這份工作。不過握有最終決定權的，似乎還是以這裡為據點的冒險者。 阿蕾塔半是期待半是不安地站在門前面，確認自己的打扮。 雖然穿的衣服很破，但店長除了給她薪水以外，還特別給了她一塊味道很香、價格想必十分昂貴的肥皂，叫她平常就要用這個養成保持清潔的習慣，因為她事先特別用那個肥皂把身體、頭髮和衣服都洗乾淨，所以現在阿蕾塔的外觀不僅比以前乾淨，甚至拉比一般的平民乾淨。 「不好意思！我是人力仲介的蓋爾妲小姐介紹來的人！」 從那件事獲得勇氣的阿蕾塔下定決心大聲呼喚屋主。 (就算無法錄取，多虧了餐廳的工作，最近生活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吃緊……) 即使緊張，阿蕾塔也沒有焦急。隨著開門聲響起，屋主也跟著現身。 「咦？」 「咦？」 沒過多久，發現彼此認識對方的兩人便一同發出少根筋的聲音。
在阿蕾塔被莎拉雇用後過了三天，又到了DOYOU日，阿蕾塔在異世界食堂拚命工作。 阿蕾塔早上一如往常地造訪貓餐廳，在洗完身體和頭髮後換上制服，然後一如往常地努力做服務生的工作，直到午餐時間結束。 「那麼休息三十分鐘……直到這個時鐘的長針指向正上方為止！」 「好的！」 店長看準客人不多的時間，給阿雷塔「休息」的時間。雙手捧著裝了店長泡的熱可可的杯子，走進擺了造型樸素的桌子和椅子的小休息室後，阿蕾塔坐到椅子上。 「呼…… 真好喝。」 為了避免舌頭燙到而小心啜飲的熱可可滋潤了疲憊的身體。自從喝過這個帶有一點苦味但甜甜的飲料，這就成了阿蕾塔最愛的東西之一。 這似乎是異世界的產物，就連在阿蕾塔的世界最繁華的城市王都，都沒看過有人賣這個東西，所以每次店長請她喝飲料時，她都會選這個熱可可 「感覺好幸福……」 阿蕾塔滿足地嘆了口氣，這一個月來，阿蕾塔連續遭遇了許多和過去相比簡直像是作夢的幸運，這讓她也産生了改變。 自從被異世界食堂雇用以後，阿蕾塔就算在王都也不會戴帽子。 她在異世界食堂早晚都會用異世界的香油洗頭髮和身體，一天「清潔」自己兩次，然後原本亂糟糟的頭髮，就變得漂亮到讓她覺得藏起來很可惜。而且她現在知道不戴帽子。反而對工作比較有幫助。 阿蕾塔是魔族，她的頭上長著漆黑的角。只要不用帽子遮起來，就能讓其他人類知道她是魔族。 不過這反而讓大家覺得她是個不會隱藏事情的誠實女孩，工作狀況也變得比以前好了。當然還是會有人類只因為阿蕾塔是魔族就露出厭惡的表情或拒絕雇用她，不過這樣她從一開始就能避開在那種雇主底下工作的情況，多虧了現在都是在即使知道她是魔族也願意雇用她的地方工作，她遇到的麻煩也確實比以前少了。 (這和現在阿蕾塔的頭髮和衣服都被整理得比以前仔細，變成一個「清潔」的女孩也有很大的關係吧。。不過她工作時遭遇的麻煩，也因此轉變成容易被人類或在王都相對罕見的魔族男性搭訕。) 尤其是阿蕾塔從三天前開始，在「那邊」從事的工作。按照本人的説法，她的工作是替身為寶物獵人的雇主管埋住處，內容是打掃一間小房子，洗衣服和進行日常的維護。 雖然是放在嚴密上鎖的房間裡，但雇主找到的貴重魔法道具有幾樣會被留在家裡。所以這個管理住家的工作最重視的就是「信用」。而那位雇主一見到阿蕾塔就覺得可以信任她，以一天八枚銅幣附帶睡床的代價雇用了阿蕾塔，理由只有一個。 雇主認識阿蕾塔……阿蕾塔的雇主冒險者莎拉，是比誰都熱愛炸肉餅的異世界食堂常客之一。 阿蕾塔就這樣從貧民窟的廢墟搬到了位於舊市區的某棟透天厝的傭人房，一樣每七天來異世界食堂工作一天，並在剩下的日子過著充實的生活。 在稍微休息了一下後。 「……應該，可能吃吧……？」 阿蕾塔歇息了一會兒後，輕輕將手伸向那個。上面繪有一隻長著白鳥翅膀的小狗魔物，在充滿雲朵和彩虹的天空中飛舞的大金屬盒。阿蕾塔輕輕打開那個盒子。 裡面裝著被稱作「餅乾」的異世界烤點心。據店長所言，如果是飲料店也就算了，但餐廳實在不適合賣那種東西，所以那是異世界食堂沒有賣的特別點心。 「吃哪個好呢……？」 眼前這些小麥色和褐色的物體，讓阿蕾塔陷入迷惘。 店長說「休息室裡的餅乾是那傢伙送給我試吃的，所以妳可以挑自己喜歡的吃」 ，不過就算這些餅乾是免費的，而且好吃倒讓人覺得多少都吃得下，阿蕾塔也不敢一個人將這些異世界烤點心吃光。 一次吃的數量，不能超過自己單手手指的數量。 這是阿蕾塔替自己訂的規定。 「好……就吃這個吧。」 猶豫了一下後，阿蕾塔拿出五塊餅乾。 夾了用奶油和砂糖做的白色鮮奶油與泡過酒的葡萄乾，連麵團本身都用了大量奶油製作的餅乾。 將叫杏仁的堅果磨碎與叫肉桂的辛香料一起混入麵團內，體積較大的餅乾。 加了叫巧克力的黑色顆粒，以及用在店長說整年都是夏天的神奇國家採的香蕉製成的水果乾，和熱可可顏色相同的餅乾。 加了許多和砂糖一起煮過的紅色莓果，造型美麗的餅乾。 在麵團裡混了紅茶茶葉和許多奶油，口感鬆脆的餅乾。 阿蕾塔從總共十五種的餅乾裡精心挑選出五種，一塊一塊地小心放到手上，雖然大小看起來只要幾口就能吃完，但阿蕾塔仍珍惜般的小口小口地吃，在嘴裡細細品嚐。 (……點心果然比水果好吃多了！ ) 在嘴裡散開的餅乾甜味，讓阿蕾塔坦率地這麼想著。
阿蕾塔最近認識的那位叫希爾妲的魔族傭兵，曾在吃乳酪蛋糕時說「點心是遠比只要產季―到就能在市場上買到的水果還要高級的東西」，只要像這樣品嚐點心，就能理解她為何這麼說。
咬了一口夾奶油的餅乾後，奶油的味道和非常甜的白色鮮奶油的味道就在嘴裡擴散開來，奶油味強烈的鮮奶油在和口感清爽的餅乾混合在一起後，就留下濃厚的味道，而混在鮮奶油中的那些於甜味中帶有酒的辣味的葡萄乾，更是巧妙地將這些味道整合在一起。 加了叫杏仁的堅果的餅乾聞起來很香，帶有淡淡甜味的堅果香和風味獨特的麵團非常搭配，就算只吃一片也讓人覺得分量十足，這種口味比其他餅乾硬一點，口感也比較紮實，不管是直接吃，還是配熱可可讓它稍微變軟―點後再吃，都同樣美味。 雖然混了巧克力的深褐色餅乾麵團做得有點苦，但即使帶點苦味仍非常甜的巧克力顆粒，能讓香蕉那有點酸又非常甜的味道變得更加明顯。混了一點苦味和酸味反而更能突顯出甜味，即使同樣是甜味、性質還是略微不同的巧克力和香蕉的甜味互相襯托彼此，也增添了更多美味。 加了用砂槐燉煮的酸甜紅莓果的餅乾甜度較低，而且因為烤得偏硬，所以口感也比較紮實，漂亮的外觀就算用看的也很開心，透明的砂糖煮莓果就像小顆的寶石，吃起來甚至會讓人覺得有點可惜。 然後加了紅茶茶葉的餅乾只要一在嘴裡被咬碎，紅茶的美好香氣和奶油濃厚的甜味就會在嘴裡擴散。這種餅乾的麵團調配得比其他口味酥脆，所以在吸收嘴裡的水分後馬上就會化開，讓嘴裡瞬間充滿茶的香味，這點十分得阿蕾塔的歡心。
每次像這樣吃餅乾，阿蕾塔都會深刻體會到至今從未吃過的「點心」有多麼美味。一般的水果的確是完全比不上，所以阿蕾塔默默地品嚐餅乾。 和在異世界食堂吃三餐時一樣幸福的時間。這段時間讓阿蕾塔忍不住露出笑容，並感受倒難以言喻的幸福。
不過這樣的時間馬上就結束了 無論再怎麼一點一點地細細品嚐，五塊餅乾還是一下就消失在阿蕾塔的胃裡。 「果然一下就吃完了。 」 吃完餅乾後，阿蕾塔喝著甜甜的熱可可，瞄了一眼裝著餅乾的金屬盒，大盒子裡還有約半盒……還剩下許多餅乾，其中也包含了好幾片阿蕾塔特別喜歡的那五種餅乾。 「……不行不行！」 既然還剩那麼多，應該可以再吃幾片……阿蕾塔搖頭甩掉這樣的想法。只要像這樣放縱過一次，阿蕾塔一定會毫無節制地一直吃下去，直到再也吃不下為止。 就算是店長的好意，這樣也不太好。所以必須忍耐。 「……唉，回去工作吧。」 看向牆上的時鐘，確認指針已經移動到接近正上方後，阿蕾塔斬斷，心裡的留戀起身。雖然還剩下一點時間，但一想到店長正獨自料理和接待客人，她也無法休息太久。 「不好意思。我休息夠了。」 「喔，其實妳可以再多休息一下-算了。把這個端去給那位小姐吧。」 「好的！」 從店長那裡接過水果聖代後，阿蕾塔精神抖擻地回應。 之後又過了約七小時、異世界食堂順利地完成了今天的營業。 「那個，我換好衣服了。」 下班後，阿蕾塔沖了個澡並換上剛洗好的平常穿的衣服，帶著洗完澡覺得暖烘烘的身體向店長報告。 「喔。今天也辛苦妳了。來，這是薪水……和給妳的就職禮物。」 確認阿蕾塔已經梳洗乾淨後，店長將裝在褐色信封裡的薪水和另一個天藍色的厚紙袋交給她 「那個 請問『就職禮物』是什麼？」 雖然沒想太多就收下了，但阿蕾塔還是困惑地問道。上面寫著異世界的語言並繪有長翅膀的狗，用天藍色的紙做成的手提袋非常沉重，儘管在意裡面裝了什麼，但阿蕾塔還是先問了另一件事。 「啊，那邊沒有這樣的習俗嗎？」 阿蕾塔的話讓店長注意到這件事，雖然那邊也有地球轉一圈是一年(儘管不曉得異世界是否和地球一樣是球形) ，月亮繞一周是一個月的概念【店長曾聽說那裡一個月是三十天，一年有十二個月，亦即三百六十天) ，但他們似乎沒有週……沒有星期幾的概念，風俗也和日本不同，所以店長重新說明另一個東西的意義。 「阿蕾塔，妳早上說過找到了不在這裡工作時的其他日子的新工作吧。」 「咦？是的。我的確說過 」 記得早上的確有稍微提過的阿蕾塔困惑地點頭，店長也點頭回答： 「這裡在遇到值得慶祝的事情時，會送別人禮物，雖然不是每次都會特別送，但總之妳就放心收下吧，不好意思，是送妳現成的東西。」 「啊，好的。非常感謝……這是？」 即使對店長說明的異世界風俗感到困惑，阿蕾塔還是確認了一下紙袋的內容，然後發出慘叫般的聲音。 某方面來説，裝在裡面的正是阿蕾塔想要得不得了的東西。 阿蕾塔的反應，讓店長開心地笑道： 「因為妳在休息室吃的時候似乎非常客氣，妳應該不討厭餅乾吧？」 在雇用阿蕾塔的這一個月，店長明白了許多事情，例如阿蕾塔每次休息時都只會吃一點點餅乾。真希望平日那些只花三天就把最大罐的餅乾吃完的員工們，能好好學習這種謙虛。 「是、是的。不過……這應該很貴吧？」 沒錯，紙袋裡裝的是阿蕾塔就某方面來說已經非常熟悉的繪有小狗魔物的金屬盒，雖然比放在休息室內的小，但從那沉重的重量來看，裡面無疑裝了不少「餅乾」。 「呃……的確是不便宜，但這本來就是用來送禮的。」 店長點頭回答阿蕾塔的疑問。據製作這個的青梅竹馬所言，雖然這個餅乾禮盒的內容偶爾會有些改變，但從上一代Flying Pappy開店以來就十分暢銷，連街上的百貨公司和婚禮會場都會進貨。因為從小就在吃，所以店長很清楚那有多好吃，但他原本就不是買回來給自己吃，主要是拿來送人，和附近超市與便利商店賣的東西相比，這個餅乾禮盒的確是有點貴。 ――因為我們沒辦法像工廠那樣大量生產，所以價格的部分就只能靠味道取勝。 這是製作者本人的主張 「這麼昂貴的東西……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既然連平常能爽快地付身為魔族的阿蕾塔十枚銀幣當薪水的店長都說貴，那應該是相當高級的東西，考慮到那個味道，阿蕾塔也認為貴得合理，在注意到這點後，阿蕾塔以有些顫抖的語氣確認。 「嗯，那當然。雖然那傢伙說如果喜歡可以再跟他買，不過這是我送妳的禮物。妳不必客氣拿去吃吧。星期六的員工只有妳一個人。所以稍微多給點福利也沒關係吧。」 店長用力點頭說道。這一個月，阿蕾塔非常認真工作。雖然因為不習慣異世界的作法而有些不太熟練，但還是有好好接客，能確實派上用場。 從她的話裡聽起來，她在那邊似乎過著非常[貧困的生活，所以送他一點禮物應該沒什麼關係，抱持著這樣的善意，店長決定將餅乾禮盒送給她。 「那個，非常感謝。我會……珍惜地吃。」 聽店長這麼說後，阿蕾塔終於感激地收下。 「喔！要是太珍惜也不太好。雖然沒開封似乎可以放三個月，但開過後好像只能放半個月左右。啊，最底下的乾燥劑……那個透明的顆粒不能吃，要小心喔。」 阿蕾塔的發言，讓店長苦笑地知此回答。 就這樣，阿蕾塔獲得了「異世界的餅乾」。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這將成為所邂逅的契機。
一輛小但造型堅固華麗的馬車，停在舊市區角落的某棟民宅前面。 「大小姐，莎拉小姐的家到了。」 擔任車夫的管家對坐在後面的希雅說道。 「這樣啊，謝謝，那我走了。麻煩晚點再過來接我。」 當主人感覺有點太年輕的少女，理所當然似的命令管家。 「遵命。大小姐，請您路上小心。」 希雅來這個家……來見家人時不喜歡被別人打擾，就算是這名長年侍奉哥爾多家的管家也不例外，所以已經習慣的管家簡短回答完後就讓主人下車，駕著馬車離開。 「那麼……希望姊姊過得還好。」 下車後希雅快速整理了一下洋裝，看向眼前的民宅，這裡原本是她老家在王都的其中一間倉庫，後來才被改造成住宅，是父母強迫不僅患了「熱病」，還說想要自力更生的姊姊收下的房子。 那個罹患麻煩「熱病」的姊姊……莎拉的住處。
比希雅大五歲的姊姊莎拉，得了希雅老家哥爾多家代代相傳的疾病「威廉的詛咒」。所謂威廉的詛咒，是一種憧憬冒險的熱病，從初代開始到希雅這代，哥爾多家族已經延續了四代，不曉得是因為他們從小就用初代的冒險故事代替搖籃曲講給孩子們聽，還是因為繼承了初代這位純正冒險者的血，哥爾多家的血統代代都會有幾個人罹患這種麻煩的熱病。即使出身與貴族有生意往來的大商會，那些人還是寧願捨棄這樣的地位也要成為寶物獵人或冒險者。 比起在王都做生意過著奢華和平的生活，他們更喜歡獨自或是與來路不明的夥伴一同潛入充滿霉味的古代遺跡和充滿血腥味的魔物巢穴……那些人最後幾乎都會因此沒命，那種病就是如此可怕。 如果是在白手起家並建立傳説的初代威廉，或是他的兒子，在哥爾多家族還不像現在那麼繁榮時擔任第二代當家的理査的時代，或許還有必要這麼做。因為當時哥爾多家主要的商品，都是當家親自尋找並取得的貴重精靈遺產或古王國時代的魔法道具。 不過現在時代不同了。 基於成立的歷史，哥爾多家不僅長期與冒險者有來往，做生意時也不會因為他們缺乏這方面的知識就欺騙他們。所以現在王都數量眾多的冒險者或寶物獵人只要一取得魔法道具，都會交給值得信賴的哥爾多商會。商會會買下那些東西，使用基於長年經驗磨練出來的鑑定技術，正確地看出那是什麼東西並附上鑑定書，再賣給興趣特殊的貴族、需要魔法裝備的騎士與傭兵，或是那些經驗豐富且手頭寬裕的上位冒險者，此外他們也會接受冒險者或貴族的委託，讓幾名特約魔法師製作相對單純的魔法道具出售。 光是這些事業，就足以賺到釣讓哥爾多商會營運下去的資金。，所以實在沒必要讓家族的人親自去危險的遺跡找寶物。 寶物獵人是個危險的職業。哥爾多家歷代出的寶物獵人，最後能平安退休並享盡天年的就只有初代威廉和他的兒子理查……諷刺的是，除了就某方面來說有必要外出冒險的兩人以外，其他人全都在退休前遭遇事故、被魔物殺害，或是在去了道跡或祕境後就此行蹤不明。 對希雅來說，威廉的熱病也與她切身相關。按照順序，哥爾多家的下一任當家本來應該會是相當於她母親哥哥的舅舅，但他在莎拉和希雅出生前就因為被魔物吃掉而喪命。比希雅年長，被她當成哥哥憧憬的表哥在說要去遺跡探險後，至今連屍體都沒找到。最重要的是，連她的姊姊莎拉都中了威廉的詛咒，並捨棄了衣食無缺的生活成為寶物獵人，所以希雅怎麼看都是當事人之一。 在這樣的背景下，每當莎拉回到都都。希雅都會像這樣造訪莎拉的家，確認姊姊是否平安無事以及有沒有勉強自己。 「呃，不好意思。莎拉小姐剛才出門了。」 ……雖然偶爾也會有像這樣擦身而過的日子。 招呼希雅的是一名陌生少女。 「呃……您是希雅小姐吧？初次見面，我是莎拉小姐請來打理這個家的幫傭，我叫阿蕾塔。」 希雅的外表就像是較為年幼的莎拉，對方應該是藉此猜出希雅的身分，少女……阿蕾塔努力表現出禮貌的態度自我介紹。她身上穿的不是哥爾多家的傭人服，所以應該是自己的私人物品，那是件老舊到充滿磨損痕跡，但洗得非常乾淨的衣服。阿蕾塔在衣服外面，還套了一件樸素的圍裙。 在不知為何保養得很好的金髮中可以看見黑色的角，由此可知她是一名魇族，雖然在王都的一般商人或工匠等平民與貴族間幾乎看不到，但在冒險者、傭兵和寶物獵人等「可疑的職業」中，還是有不少魔族，那位阿蕾塔正因為主人的家人突然來訪而顯得手忙腳亂。 「……總之可以先讓我進去裡面等嗎？」 「啊，好的！請進請進！」 阿蕾塔立刻點頭答應希雅的提議，希雅走進家裡的客廳，並理所當然般的坐到擺在客廳內的某張附有柔軟坐墊的椅子上。 「啊，請稍等一下，我馬上去泡茶！」 看起來還有點不習慣的阿蕾塔說完後，就走向家裡後方。 「……姊姊真是的，到底什麼時候雇用了魔族。」 看著阿蕾塔的背影，希雅在心裡困惑地想著。
通常像這種重視「信用」的幫傭工作，並不會雇用魔族。 經營魔法道具生意的哥爾多家經常與冒險者來往，所以身為哥爾多家的女兒，莎拉應該不會對魔族抱持超出必要的恐懼，但這樣還是太奇怪了。魔族通常過著艱苦的生活，所以很多魔族不是手腳不乾淨就是個性粗暴，如果是當上有名的傭兵或冒險者，手頭寬裕的魔族或許就不會這樣，但像阿蕾塔這種貧困成性又缺乏戰鬥能力的人特別容易有這種傾向。 「貧窮是萬惡之源」，這在希雅居住的商人世界是句非常有名的話。 「既然是姊姊雇用的人，那應該沒問題吧。」 希雅邊自言自語邊整理想法。自從姊姊中了威廉的詛咒成為寶物獵人已經過了三年，現在她的狀況就跟離家出走沒什麼兩樣，或許是因為雖然已經變淡，但還是繼承了威廉之血的莎拉有這力面的才能，這三年的時光已經將原本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磨練成獨當一面的寶物獵人。 身為大商人的女兒，布雅看人也有一定的眼光，而莎拉在那樣的生活中磨練出來的眼光，應該又比希稚更加銳利。既然能獲得姊姊的承認，或許阿蕾塔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善良魔族但這又産生了另一個疑問，那就是她們究竟是怎麼認識的？ 「久等了。」 在希雅思考這些事時，阿蕾塔回來了。她單手端來的托盤上面，放著裝了茶的杯子與…… 「……那是烤點心嗎？」 看見被裝在與其說是樸素，不如說是粗謎的木盤上的五片烤點心後，希雅困惑地問道。姊姊在當上寶物獵人後就只用自己賺的錢過著簡樸的生活，很少會買烤點心。烤點心保存期限不長，而且希雅從來沒看過姊姊拿茶以外的東西招待客人。 「是的，這叫餅乾，是種有點特別的點心。」 阿蕾塔以有點僵硬的「營業用」笑容回答希雅的問題，因為希雅是「特別的」客人。所以阿蕾塔才會忍痛把這五天吃到只剩下五塊、私人珍藏的餅乾端出來招待她。 「請用，茶是哈庫茶。」 說完後，阿蕾塔就將特徵是有點辣但爽口，價格相對便宜的茶和餅乾放到希稚面前。這個動作是她在餐廳被店長指導過許多次的作法，所以看起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這樣啊，謝謝，我不客氣了。」 坦白講沒加砂糖或蜂蜜的哈庫茶太辣，所以希雅不太喜歡喝，但既然人家都端出來了，不喝也很失禮，希雅再怎麼說都是商人的女兒，所以被教育要盡可能避免會惹人不快的舉動、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出所料，一股有點嗆鼻的辣味在嘴裡擴散開來。 (儘管我不討厭這個風味……) 雖然希雅絕對不討厭這個清爽的風味，但前提果然還是要有點甜味，她邊這樣想著，邊看向烤點心。 (……既然是點心，應該是甜的吧。) 這麼一想，希雅看向裝著烤點心的盤子，上面裝著似乎是用小麥做的烤點心，有些是深褐色，有些是小麥色。數量不多，只有五塊。 (全部的種類好像都不同……看起來還滿精緻的。) 希雅先用眼睛觀察了一下這個從未見過、叫「餅乾」的烤點心。
一個是表面撒了白色砂糖裝飾，形狀像葉子的東西。 一個是用薄薄的淡黃色麵團，夾著某種深褐色物體的東西。 一個是中心包了某種帶著鮮豔橙色的物體的東西。 一個是加了類似葡萄乾的物體，形狀像一隻長翅膀的小狗的東西。 最後是用黑白兩色組成格子花紋的東西。
每一樣看起來都比一般的烤點心漂亮又精緻。如果味道不錯，甚至可以直接拿來招待貴族。 (關鍵還是在味道……) 不知不覺間開始對這個陌生的美麗點心産生期待的希雅，拿起其中一塊表面撒了許多白色透明砂糖的葉狀餅乾―送進還殘留著哈庫茶餘韻的嘴巴裡……。 (咦？ ) 那個口感讓她驚訝地睜大眼睛，那個點心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甜，能吃到烤過的小麥香味和大量加在裡面的奶油風味，坦白講，以貴族的點心來說算是不太甜，但希雅在心裡斷言。 (……這完成度真是不得了。 ) 讓希雅驚訝的是口感，藉由將薄膜般的酥皮反覆折疊再拿去烤，讓成品同時兼具紮實的口感與入口即化的柔軟，然後再將那股風味，和經過壓抑的甜味，因為這樣的作法而能確實品嚐到的奶油風味，以及小麥風味混合在一起。 希雅忍不住喝了口哈庫茶，利用那股清爽的辣味讓舌頭與頭腦清醒，然後開始思考。 (……該不會這些烤點心全都是如此？) 一想到這裡，希雅忍不住端正坐姿，看向剩下的餅乾，現在只剩下四塊餅乾這些全都擁有和剛才那塊餅乾同等的味道嗎？ 在這麼想的同時，希雅拿起其中一塊餅乾。 (這個真的是用烤的嗎？顏色好淡……這個深褐色的東西是什麼？) 希雅下一個拿的，是用淡黃色的麵團夾住深褐色物體的烤點心。坦白講，她完全無法想像這個深褐色的部分會是什麼味道，在對這點感到不安與期待的情況下，希雅將餅乾送進嘴裡，然後對那股味道大吃一驚。 (這是什麽？裡面的束西和麵團的味道非常搭配。) 沒錯，充滿甜甜的奶油和牛奶風味，口感酥脆的麵團，以及被夾在中間，又甜又苦的深褐色物體，兩種就算分開也能夠獨挑大樑的點心，在互相襯托彼此後牽引出更加美好的味道。 (這，這些點心……果然很厲害！) 希雅興奮地看向剩下的餅乾……然後吃下去。 (果然！) 加了橙色物體的點心，其橙色部位的真面目是用砂糖煮過的米凱雷。 酸甜的米凱雷在搭配大量砂糖熬煮後，產生清爽又酸甜的味道，被當成基底的餅乾麵圈裡也添加了用砂糖煮過的米凱雷皮，是道讓人能充分享受米凱雷香味的逸品。 形狀精徽的狗形點心裡加了葡萄乾。而目那不是普通的葡萄乾，是泡過大量烈酒的葡萄乾，甜甜的葡萄乾因此包含了酒獨特的刺激苦味、這股味道和其他部分都做得偏甜的餅乾風味巧妙調和在一起，化為絕佳的美味。 最後是用黑白兩色組成格子花紋的點心，這個外觀看起來也十分精美，和其他點心不同，這種餅乾沒有任何裝飾。似乎是用較為厚實的麵團烤出來的餅乾，口感又硬又紮實，黑色的部分既甜又帶有獨特的苦味。
希雅就這樣把盤子上的餅乾通通吃完，並喝光了哈庫茶，完全不帶任何甜味的爽口哈庫茶，中和了因為連吃許多烤點心而充滿甜味的嘴巴，喝起來非常舒服。 「真好吃……」 希雅最後如此低喃。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點心。半是為了虛榮而只顧著增砂糖量的「高級點心」，絶對無法營造出這種美好甜味的競演。 「我問妳，這是在哪裡買的？還是說這是姊姊買回來的？ 希雅忍不住逼問一旁的阿蕾塔。區區平民，更何況還是魔族，絕對無法取得這種東西。 必須要是販賣各種食材、廚藝甚至足以和王城御廚匹敵的艾爾費德商會的精銳廚師，不對，必須要是比他們還要厲害的師傅才有辦法做出這種東西。 「咦？這是，那個……」 阿蕾塔吞吞吐吐地回答，希雅不知道異世界食堂，而莎拉也說過異世界食堂的事情要保密，所以她很難回答。 「……我能理解妳為何不想說。」 另一方面，希雅從阿蕾塔的反應看出她雖然知情，但有難言之隱。這種程度的點心，要是被人知道是來自哪裡一定會造成騷動。 一旦店的場所曝光，王都內那些愛好甜食的貴族和有錢人一定會蜂擁而至。 如果是商人應該會很高興，但專業師傅通常個性乖僻，所以也有人不喜歡那種客人。如果這個餅乾是那種師傅的作品，阿蕾塔會有這種反應也很正常。 「那我換個問題……這還有辦法買得到嗎？」 希雅不放棄希望，繼續向阿蕾塔問道。 「呃，那個……應該可以。不過非常昂貴……畢竟原本是有許多種餅乾，裝在差異這麼大的漂亮金屬盒裡。」 阿蕾塔用手比出收到的餅乾罐尺寸，因為當時店長有提到「如果喜歡可以再買」，所以應該能用錢買到。 不過他同時也說了「的確不便宜」。既然連店長都覺得「不便宜」，那用阿蕾塔的標準來看一定「非常昂貴」。 「是嗎？借我看一下那個盒子。」 對阿蕾塔的話産生興趣的希雅如此下令。 「好的，請稍等一下。」 阿蕾塔點點頭，跑回房子後方，然後拿了一個天藍色的金屬盒出來。 「請看……裡面的餅乾，那個，剛才拿出來的就是最後幾塊了……」 阿蕾塔紅著臉説道，將盒子放在希雅面前。 「原來如此 這樣的確應該很貴。」 希雅試著打開繪有長著翅膀的大形魔物圖案的盒子，在發現裡面是空的後稍微沮喪了一下。她嘗試計算若這個盒子裡裝滿了那種等級的點心要多少錢，對得到的結果嘆了口氣。
點心這種東西原本就很貴。如果是這種尺寸的「高級點心」，光是剛才吃的那五塊餅乾就要一兩枚銀幣，雖然那種點心砂糖加的不多，但和從餅乾裡感覺到的高超技術與工夫相比，那根本就不算什麼，此外使用的材料也都是上等貨色。就算比一般行情高出兩三倍也不奇怪。 何況還要加上這個漂亮到能直接當收納盒來賣的金屬盒子，這樣價格可能還要更高。 「……好吧。」 仔細推敲過阿蕾塔提供的情報後，希雅下定決心，她若無其事地拿出錢包，從裡面掏出一枚硬幣。 「如果之後還買得到，可以幫我買一盒一樣的東西嗎？」 說完後，希雅輕輕將那枚硬幣交給阿蕾塔。 「咦？這，這不是金幣……」 手裡的金色硬幣，讓阿蕾塔發出類似慘叫的聲音。 金幣，阿蕾塔直到最近才第一次看過這種東西，一位每次都會來異世界食堂買一大鍋湯的魔族常客，總是會用這個付錢給店長。光是兩枚金幣，就足以買下一整鍋一盤要一枚銀幣的湯，所以即使只有一枚也是價值不菲。 「沒錯。這是我一個月份的零用錢，所以可別弄丟了。雖然我想應該是不到一枚金幣……不過我估計那一盒應該要四十至五十枚銀幣，所以保險起見先給妳這些，這一枚大約等於一百枚銀幣。找錢之後請再還給我，當然我會另外準備謝禮，所以還請放心。」 一下決定就要立刻行動，只有這點和姊姊一樣的希雅理所當然般的斷言，雖然對方是魔族，但可是姊姊信任的傭人。所以應該不會拿了錢就跑。 「我、我知道了……」 像是被希雅的氣勢壓倒，阿蕾塔忍不住收下金幣點頭。 「真的拜託妳囉。」 希雅筆直凝視阿蕾塔，慎重地拜託她。 「哎呀，這不是希雅嗎？怎麼了？為什麼妳在和我家的傭人握手？」 此時希雅已經徹底忘了自己原本是來拜訪莎拉。那個餅乾帶來的衝擊就是如此強烈。
在那之後，整盒餅乾的量、種類與價格，又為希雅帶來了更進一步的衝擊。 這也難怪，因為阿蕾塔收到的是價值一枚銀幣，有十種口味的禮盒。而她這次帶回來的是價值兩枚銀幣，不僅尺寸大了一圈，還有十五種口味的禮盒。那些餅乾在異世界，是以連阿蕾塔都買得起的價格在販賣。
就這樣，堪稱異世界食堂一部分的Flying Pappy ，又多了個新的支持者……只是製作的當事人完全無從得知。 | 
发表于 2018-1-30 03:21
楼主
发表于 2018-1-30 16: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