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落地死的流星 于 2018-9-23 05:03 编辑
译注:为补足文库情节,在这一楼中放出斯诺外传一和二,诺文在大会中的经历(诺文外传五篇)与斯诺IF路线我打算放在第六卷末尾。
“好狭窄的天空……”
我在竞技场上抬头望着头顶那狭窄的天空苦笑道。 比赛进入四分之一决赛之后,举办的竞技场构造便会有所改变。为了能让尽可能多的人观战,观众席被砌得好高好高,看着好似一座歪斜的高塔。
而置身其中就好比被关进一间圆柱形的笼子一般令人气闷。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拼命地仰望天空。
天空总是能让我联想到自己的过去。 在我幼少之时,随心所欲地伸展翅膀乘风翱翔是自己最大的梦想。
且不管一干琐事,就是想飞往更高、更远的地方。不为任何东西所羁縻,自由自在地俯瞰世界。想要驰骋于天空,让地上的人对我投以艳羡的目光。 孩童时期的自己,是那样向往遥远的天际—— 而现在望着头顶这狭窄的天空,让我在心生一丝怀念的同时,也顿生一股惆怅。
我在小时候曾拥有的一切梦想和希望——如今都已化作泡影。
我已经无法再寻回曾经的宿愿。 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分寸几何我已了然于胸。
我的双腿——不,我身后的两翼已经瘫颓。 我对飞翔感到心有余悸。
若真的振翅高飞,那么我便会成为空中世界的唯一一人。 等待着我的结局就只是被地上的人击落罢了。
尽管我是那样喜欢天空,可是却也与之同等地惧怕着天空。
就仿佛是在嘲笑如此滑稽的我一样,今天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
有天公作美,来到竞技场的观众自是兴致极高。 他们当然无暇顾及我的心情如何,只是全心全意地期待着接下来将在自己眼前上演的激战罢了。
于这圆柱形的牢笼中传响的欢呼声席卷起一股热浪。 在这股热浪的正中央,我和她们相向而立。
在对面的是想要将我所珍视的重要之物夺走的存在。 是扯拽着『涡波』欲让他重新溺作『基督』的重·物。
莱文教的现人神、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 大陆家喻户晓的传说中的使徒、西斯。 原天上七骑士成员之一的兽人、塞拉·雷迪安特。
她们恐怕是这届『舞斗大会』最强的——不,是『舞斗大会』有史以来最强的队伍吧。 若当真迎面相争,那想必就算是涡波和诺文都要铩羽而归。就连那最凶恶的守护者缇达,都不见得有几分胜算。
如此强大的敌人不免令我裹足。
我很害怕去和她们三人战斗。 不,其实若仅仅是与她们相战倒也还好。我真正畏惧的是别的东西。
——我害怕自己认·真·去战斗所招致的结果。
既然对手是这三人,那肯定容不得我放水,必然要拿出全力不可。 光是想象就令我的躯体颤抖不已。
过去的记忆于脑海中复苏。 如若细数我认真起来的次数,则答案为一共三次。 然而,无一例外地,那每一次的结局都是凄惨的『以血洗血的地狱』。
那便是烙印于我心口的创伤。
创伤侵蚀着我的内心,并在耳边嗫嚅着”放弃吧” 它威胁着”因为斯诺认真的错,又要害人去死了哦”
但我还是勉强挺住了。我在心中反复默念事先准备好的借口。
就算因为我诉诸全力而招致『以血洗血的地狱』,那也罪不在我。 都是帕林库洛的错。 是他赋予了本已死心的我希望、并让我认真起来的错。
只要这样去想,很不可思议地,身体的颤栗便止住了。 也得以从心灵创伤中解脱出来。接着,我暗自嘲笑起自己这不将责任推卸给他人就无法行动的劣性。
也正因如此,我才能下定绝不退缩的决心,并对面前的三人怒目而视。
——绝对要赢。
去好好回顾一下那一天如何。 回想一下那让自己失去了一切,放弃了一切的日子。
把事情演变到那一步为止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绝望和不幸都回想出来。 那满是失败,满是痛苦的日日夜夜——
如果我不能在此得胜,那么那些充满痛苦和坎坷的时日便无法得到报偿。 历数过去的记忆,饱尝曾经的辛酸,今天我一定要在这里斩获胜利。
将存于心头的那过去的记忆给——
◆◆◆◆◆◆
所谓斯诺·沃克过去的记忆——
说来就只是讲述我如何屡遭失败的记忆罢了。
——第一次失败是自己故乡的悲剧。而一切也要从故乡开始说起。
我的故乡是位于大陆边缘的龙人一族与世隔绝的聚落。 而我则是一族的掌上明珠。
随着大陆的开拓者发现了迷宫,其周边的土地也得到了勘探和开发,在这过程中,一族隐居的聚落便被世人所发现。 所幸因为莱文教的教义,结果并没有爆发争端,作为代替,一族被开出提供最优秀的龙人协助联合国的条件。
当时的我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小孩子。 龙之血在一族之中最为浓郁,身负出类拔萃的才能,自我表现欲极其强烈。 那时我总是想着自己绝不应该是埋没于这种小村子里的池中之物,一个更加辽阔的世界才是自己应该生活的舞台。
我发自真心地相信自己才是『最强』,是一个与生俱来的『英雄』。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响彻大陆全土,我拿出了真本事将所有的候补者压倒,成为了一族协助联合国的代表。 终于得以飞往自己一直憧憬的天空,这让我感到无比欢喜。
当时的我大概十岁左右。 尽管只有十岁,但我的实力就已经远在其余龙人之上。那过于拔群以至于溢出的才能,让我无法满足于边境村落的『荣光』,来自世界的『荣光』才是我的追求。
而这也是我厄运的源头。
之后上演的,就只是单纯的坠入地狱的故事了。 如果一定要说这故事里有什么情节惹人发笑的话,那就是我有多么愚蠢这点了吧。真的就只有这一点而已。 因为它真的就只是讲述一个女孩子是如何一错再错,最后抛弃了一切逃走的故事罢了——
就这样决定被送出村子的我成为了代表联合国的大贵族沃克家的养子。作为一族的代表,我被赋予了为国家服务的使命。
即使事到如今我仍然记忆犹新。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那个让我胸怀无限的期待飞到外面的世界的日子。 坐在颠簸不停的马车里,看着窗外不断翻新的风景。 这让我的胸口因兴奋而鼓动不已。
也记得我在那辆马车里和一个眼神不太友善的赤铜发色的青年相遇的事。 他被沃克家收养的原因跟我类似。他来自一个与我不同的与世隔绝的聚落,而且也是那里的佼佼者。而他也就是日后被我强塞『最强』之名的义兄。
在这个发生于过去的故事里,重要的登场人物并不多。当然,尽管少不了各种各样的配角,不过都跟现在没有什么瓜葛。
当时身负『最强』之名,同时也是公会『史诗探索者』创始人的威尔·沃克。勒伽西家的神童帕林库洛。后来成为『最强』的格连·沃克。再加上我。只要知道这几人就足够了。 顺带一说,这四个人正是将迷宫的『正道』延伸至二十层的最强探索者队伍的主力。是探索者们口耳相传的传说。
长兄威尔·沃克是货真价实的大人物。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尊敬至今的人。 即使被沃克家祭为『英雄』,他也没有腐化,而是一直默默战斗。毋庸置疑,他才是『最强』的探索者。
然而,愚不可及的是,当时的我却将威尔·沃克视作了竞争对手。我愚蠢而执拗地想着自己才应该是『最强』,应该是最棒的『英雄』。
为了获得名誉,我一刻不停地为了国家而战,战斗着战斗着,不断地战斗着。然而可笑的是,我居然在如此枯燥的作业中涌生出对所谓活着的价值的感慨。
为了超越威尔·沃克,不论是多么危险的任务都在我手中达成。我拥有做出这份成绩的力量——何其不幸。
就在这名誉之路的盛期,我达成了『屠龙』的成就。 因为当时拥有『屠龙』称号的只有威尔·沃克,所以这是我有意与之竞争的结果。
更进一步地,我开始不断猎杀在大陆繁衍开来的大型怪物,不停地杀不停地杀,我想着只要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就能与威尔·沃克齐名。
就结论而言,我在联合国的评价提高到了与『最强』比肩的地步。
然而,因为我对大型怪兽过激的猎杀,打破了大陆的生态平衡。其中尤数猎杀了对凶恶怪兽有抑制作用的龙造成的影响最为严重。 因为这个缘故,一份告知大量凶暴的怪兽涌入附近的某·个·聚·落的报告传到了我的耳中。
而那报告中的某·个·聚·落,正是我的故乡。 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我的故乡消失了。以非常简单粗暴的形式。
尽管我火速赶回了故乡,但那里只剩下一座鲜血淋漓的地狱。 将已经血肉模糊的同族的尸骸下葬实在令我悲痛无比。直到最后,我也未能辨清哪一具是家人的亡骸,就那样哭着将所有人埋葬了。
——这部分记忆实在不愿多去回想。所以还是快把话题转到第二次失败上吧。这第二次的失败是发生在迷宫的事。
无法承受毁灭了故乡的责任的我渴望着赎罪。
可是尚不成熟的我可以选择的赎罪方式并不多。 最后,我决定不再为了自己的名誉,而是为了故乡的名誉继续战斗下去。 因为我觉得如果自己就此停滞不前的话,那一切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终于在真正的意义上成为了龙人的代表的我继续追求着『荣光』。我相信如果我成为了『最强』的『英雄』,那么所有的牺牲就能够得到报偿。
因为当时正是迷宫开拓如火如荼的时期,时代的需求导致只要能够延长『正道』就可以博得声望和名誉。所以这一次我将精力投入了迷宫探索之中。
一味地懊悔过去也于事无补。我必须用新的选择洗刷过去的错误。因此我拼命地工作,推进各式各样的计划。
就这样,在·我·的·筹·措·下,公会『史诗探索者』的精锐们向迷宫发起了挑战。 而作为其结果,我们抵达了前人未知前人莫至的迷宫第二十层。
想当然耳,之后上演的依旧是一场惨剧。
因为在二十层被唤醒的守护者缇达的缘故,公会『史诗探索者』的精锐几近被杀绝。 我倾尽全力想要赎罪的结果,便是筑起了一座新的尸山。
——就这样,名满联合国的最强精锐们也从世上消失了。而且又·是·因·为·我·的·错。
一座『以血洗血的地狱』就这样被铸造在『鲜血淋漓的故乡』之上。
唯有数人生还。
我现在还记得。 还记得那同伴们血肉横飞的场面。 记得一边狂笑一边屠戮『史诗探索者』的同伴们的守护者缇达。
战斗开始不久,威尔·沃克便意识到胜利无望。 于是,为了让年纪最小的我能够逃走,他因保护我而在我的面前被守护者劈开了首级。
『最强』的『英雄』威尔·沃克,为了庇护我而死。 就在即将丧命的前一刻,他以一种无比温柔、又带着某种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究竟为什么,他要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救我呢。这个答案我在后来才明白。
就这样,真正的『最强』丧命,接着他被奉为牺牲,祭作『英雄』的便是活下来的我和格连哥哥。
明明我是为了从想要以死谢罪的罪责中逃离才坚持战斗的,可到了这一步却又背负上更加沉重以至于几乎令人疯狂的责任。
在让我深感罪不容诛的后悔苛责之下,唯有继续战斗才能让我保持神志的正常。
我相信着只要杀掉那个守护者,那么总账就能算清了,于是我再次杀到二十层试图发起挑战。结果那里却空空如也。于是我和格连哥哥成功越过了无人驻守的二十层将『正道』往下延伸。
为了不让同伴的牺牲白费,我们将迷宫的『正道』延伸至当时的极限。 为了不让故乡的毁灭全无意义,我继续猎杀恶龙,促进大陆的开拓。
在这条道路的最后,沃克兄妹将『荣光』捧入手中,成为了令所有人仰慕的『英雄』。
可是,在那条路的尽头等待着我的,却是一个与孩童时期的梦想截然相反的世界。 我并没能在辽阔的苍穹中翱翔,反而身陷囹圄。
——最后到了我第三次失败的故事。这是我试图逃离联合国却以失败告终的故事。也是回忆的最后一段。
继威尔·沃克之后的联合国下一任『最强』决定选择斯诺·沃克来担任。 所谓『最强』,并非你自己奋斗成为的,而是由联合国钦定的祭品。如果没有联合国的后援和宣传,那注定是无法成为『最强』的。
我以含混不清的口齿,接受了这份任命。 然而这个身份带给我的却是受人羁缚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由可言。
奔走于千篇一律的舞会,与国家的重要人物互通有无,在沃克家和声名显赫的其他家族间斡旋。为与国家有盘根错节之干系的商家作宣传,赞扬由沃克家的派阀支持推行的政策,让国内的通货能够不间断地循环流通。 似乎是因为如果『英雄』亲力亲为,那么所有这些就能够发挥出莫大的效果的缘故。
真是让我倒尽了胃口。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的是正确的事。可是毫无疑问地,这绝非我所憧憬的『英雄』。
就这种东西——这种人造的、丑陋的、令人作呕的存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英雄』! 向着已经不在的人们,我如此呐喊道。
接着,我在大家的墓前哀叹。
“——a、啊啊,所以威尔兄长才创立了『史诗探索者』是吗。我终于体会到他的心情了。威尔兄长是为了找到能够连作为『最强』的自己也能予以拯救的、『真·正·的英雄』啊……一直……一直……!!”
获得了『最强』称呼的『人造的英雄』、在渴求着『真正的英雄』。 清楚自己只是假货的事实,同时寻求着能够拯救自己的真货。
『最强』必须要在人前展露笑容,『最强』的实力强大也是理所应当。就像过去的我憧憬着威尔·沃克一样,现在的我也一样是他人的憧憬,为他人所依赖。可是无论怎样辛苦,都绝对不可以说泄气话,一个字都不行。因为『英雄』理所当然地应该帮助他人,但却不应有人来帮助『英雄』。无数的期待加诸于我的肩头,如果我不能予以回应就会招致众多的悲剧。
尽管是这样不堪的『英雄(我)』,但联合国的人还是信任着我。 所有人都用纯真无邪的眼神,将他们的期待投注在我的身上。
确实所有人都对我投以了艳羡的目光。我孩童时期的一份梦想的确实现了。 可是这种目光,其实跟看向关在笼中的鸟兽没有什么两样。
就像是在嘲笑害死了一族和同伴的我一样,心情糟透了。
“……就为了这种东西,我一直坚持到现在?……牺牲了所有的一切,就为了这种东西?爸爸和妈妈、还有威尔兄长、大家,就为了这种东西而死?”
不消几天,我便因无法接受而崩溃,并逃离了这一切。
我将至今为止所有的功绩都推到了格连哥哥的身上,打算让自己远离所有人的视线就此被埋没。 说什么无论是『正道』的延伸,还是猎杀龙的成就,全部都是格连哥哥的功劳,我仅仅只是陪在他身边而已。 所幸,我和格连哥哥经常搭档行动,所以进行调整还是可能的。
确认到我的精神已经崩溃之后,沃克家接受了这些说辞。 接受、并且滴水不漏地做好了善后工作。
说到底,所谓『最强』、『英雄』、『荣光』之类的东西都是可以如此轻易交接的『便宜货』。 从翌日开始,”格连·沃克才是『最强』的『英雄』”这一说辞便被落实。 转接得如此平稳,令我哑然失笑 。
也就是说我一直渴求的东西,就是这么一个可以在谈笑间易手的玩意儿。 也就是说我就是为了这种东西铸成了尸山血海。
已经可以确信了。
全都是我搞错了啊。 无论是追求那与我不相衬的梦想也好,还是来到沃克家也罢,不管是得意忘形地猎杀飞龙,还是探索迷宫,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我搞错了。
我既不强大,也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成为什么『英雄』。 也不想要什么名誉和『荣光』。无聊至极。 所以,我想要重新来过。到一个与这里不同的地方,重新来过-。
我逃出了沃克家。 理所当然地,这次逃亡以最糟糕的形式迎来了失败。
沃克家追我追得可以说是红了眼。似乎在沃克家看来,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应该是想把龙人的血脉留在沃克家吧。 这也难怪。毕竟这可是稍微『龙化』一番就能让我这样一个愚不可及的小女孩仿行『英雄』之所为的力量。追求强者的沃克家自然不会愿意白白丧失我身上这浓郁的龙之血。
我只是想要一个崭新的人生而已。我只是想在那个比故乡还要偏僻的边境村庄里谦逊不张扬地生活,用更加微小的方式向大家赎罪罢了。
喜好帮助他人的我的到来让边境村庄的人们十分高兴。 自己努力交到了朋友,想必之后也能和村里的大家缔结良好的关系吧。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地方得到幸福。是啊,多么肤浅,我甚至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宿呢。
在这个村子里抬头看到的天空非常辽阔。就跟我幼少之时所憧憬的天空一样。 在联合国时觉得那样狭窄的天空,这时看起来是那么宽广。
我所渴望的天空就在这里。 就在这个和故乡一样的,小小的村子里——
——当然,这里也同样筑起了一座尸山。
追兵不久就到了。根本不给我休息的机会,他们便数次出现在我的活动范围之内。要将他们赶走本身当然不难,但对手也不傻。他们并没有选择和作为『最强』的我正面冲突,而是想法设法地骚扰。
敌人知道要将我打倒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必然会选择对我周围的人出手。 结果就是大量不幸的事故。
争端继续发酵,死者的出现便不可避免。
那对亲切地将从联合国逃离的我藏匿起来的老夫妇——死了。 给了我真正归宿的村子,因为意外的事件从地图上消失——死了。 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直到最后还在挂念着我——也因为我的错,死了。
大家、全都凄惨地死了。
在一直作为自己心灵支柱的朋友死去的那一天。我的心从根本上崩溃。
——就这样,我失去了所有一切。并且,也放弃了所有一切。
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我应该是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被追兵抓住,带回了沃克家。
无论是反抗的气力还是活下去的气力都已经不复存在。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人死在自己面前了。我已经无法忍受有人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丧命了。无论是再怎么轻的责任,我都不愿去承担了。
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 我很强所以能活下来。但是我周围的人却会丧命。 我屈从于这份命运,决定放弃一切。
就这样,在沃克家的监视下,我在沃克家终日碌碌无为,宛如一具活尸。 甚至到了传出”沃克家中栖息着一具亡灵”的流言的地步。
但是沃克家不能容许我的怠慢。 我倒是想做些最低限度的事,但无奈还是被斥责说”给我去完成作为沃克家的女儿的任务”,就那么被丢进了艾尔多拉琉学院当中。
在那里的多是贵族和权力者的子嗣。意思就是要我在那里找一个有益于沃克家的结婚对象。
艾尔多拉琉学院。 这也是一个令人不快至极的场所。 有钱的学生大张声势,朋友的拣选根据家族的地位来决定。那里就是这样一个令人作呕的世界。
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行动,总之就是很不自由。 麻烦、肮脏、令人生厌——而且很狭隘。
白天在学院里和贵族的公子小姐逢场作戏,晚上在舞会里讪笑频频。每天都好像要让我气闷而绝。 内心已经屈从的我,成为了沃克家的操线人偶。 已经无法自行做出选择的我,将所有的选择都委与他人。
——好痛苦。
这种生活,对向往着辽阔天空的我而言,实在是与地狱无异。 从这里仰望到的天空是那么狭窄。
可是,不能动。不能逃。 如果我自行做出选择的话,又会惨遭无可挽回的失败。这样的预感成为了将我钉紧的楔子。
同时我也意识到。 如果就这样顺从沃克家的意思和贵族结婚的话,那么我至死为止都要一直被囚禁在这个世界之中——
这可怕的事实,就像水蛭一样吮蚀着我的身体。
——不要。那种人生,我绝对不要。
但即使如此,我的身体仍然动弹不得。 已经屈服的内心,放弃了所有一切,让我寸步难行。
采取行动就又会招致过往的惨状。 又会有人因我而死。我也会再次陷入后悔的苛责。
只要我不做出选择就好了。只要我不去选择,那就不会引来凄惨的结局。 只要我没有选择,就不会害人丧命也不会背负责任了…… 这样就好,这样很轻松……
只要我没有认真起来的话,那也就不会真心感到后悔了。就算有人丧命,只要我没有认真那于自己的内心来说就是安全的。
哪怕只有一次,一旦内心腐化,那么就没有放弃以外的选择了。我总算明白自己就是这类人。
——这就是我。斯诺·沃克。
接着,时光流转,到了现在。
听说已成风中残烛的『史诗探索者』经由帕林库洛·勒伽西之手实现了复兴,我便亲自去看了看状况如何。
即使我与曾经相比已经判若两人,但帕林库洛·勒伽西接待我的态度却一如往昔。 接着,他就像已经洞悉一切那样,向我发出邀请。
“——怎么样?要是你没有事可做的话,要不要重新加入『史诗探索者』啊?”
我没有回答。因为没有作答的气力。 但帕林库洛并不在乎,他继续讲道。
“不,我说的不够严谨啊。你应该还是『史诗探索者』的在籍成员才对。毕竟你没有正式递交退出的申请不是?机会正好。要不要让这『史诗探索者』再次在斯诺的手下扬名啊?要是能成的话,沃克家对你的婚约应该也不会再催的那么急了吧?” “……不、我不要。……我已经不想再自己决定些什么了……” “不想自己决定——吗。果·然·变成这样了吗。自己寄予厚望的妹妹变成这副模样,那帮妹控也算是白瞎了啊。对了,顺带一说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哦。我一开始就知道斯诺迟早会变成这样的了” “……是啊,我就是这种人呢。所以你不用管我。我今天只是一时兴起来看一看罢了” “真是这样吗。你其实是在无意识地情况下想要在『史诗探索者』里寻找『真正的英雄』才对吧?” “……哈啊?怎么可能”
没有那回事。今天来这里是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我对一副好似看穿了一切的模样的帕林库洛感到反感,打算就这么离开。
“等等等等。抱歉抱歉,是我说得太过了。……我知道你现在没有任何干劲了好吧。正因如此,你还是回到『史诗探索者』如何。没事儿,要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的话,那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负。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我强行把你邀请过来的错。这样如何?这可是你既不用负什么责任,也可以规避婚约者问题的机会哦” “……你要我、再回到这『史诗探索者』?” “没错,我邀请你再一次加入这个『搜寻英雄的公会(Epic Seeker)』。正好我为了迎接一直空缺的『真正的英雄』的准备也已经做好了。你来的时机真的是恰到好处啊,斯诺” “……诶?……『真正的英雄』?” “只要你待在这里就能遇到他哦?”
简直难以置信。 事到如今,我已经认为威尔·沃克所渴求的『真正的英雄』只是空想中的存在了。
“是真的。如果是他的话,肯定就连威尔也会认同的”
居然能让那个帕林库洛如此断言。 如此甜美的诱惑确实打动了我。
已经失去一切变作一具空壳的我,语带踌躇地说道。
“——那样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姑且就确认一下好了。……但是我把话先说好,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另外,责任全都是帕林库洛你的” “没关系。毕竟是我邀请你的啊” “……不过,现在我还有学院的事。……正式参加的话要到长期休假开始的时候才行” “我知道。那样就好。而且事情正好会在那时候办妥”
——就这样,我回到了『史诗探索者』。这也是或许会成为第四次失败的故事的开始。
随后,我和那名黑发的少年相遇了。 最初是在迷宫。
第一次和他邂逅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帕林库洛选中的『真正的英雄』。在为了完成学院的课题而探索迷宫的途中,那名少年救下了赫勒比勒夏因姐弟两人。
在那之后,我又一次见到了他。 那是在我参加弗茨亚茨的仪式列席大圣堂时发生的事。 那名少年就像物语中的『英雄』一样,掳走了弗茨亚茨的公主殿下。看到那一幕,我心中想着”真的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啊”并忍俊不禁。
看着飒爽登场并连连帮助他人的少年,我的确或多或少地涌生出一种命运的感觉。 但是,与之同时,我的心中也有一股不满。因为在我饱尝苦难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黑发的少年』。我也好想像她们一样被他所救。也希望已经丧命的威尔·沃克当时能得到他的帮助。
可是,他终究没能成为拯救我们的人。 这份事实,令我愤懑不已。
在那之后,帕林库洛将那名黑发少年带到了『史诗探索者』,并宣称他便是『史诗探索者』的最终目标。 帕林库洛是在精心篡改过他的记忆之后将他带来的。如此悖道逆理的行为,让我意识到帕林库洛是认真的。
帕林库洛给我留下了一句话。
“随你喜欢就是。只·要·随·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这当然用不着你说。虽然我不打算做什么,但还是要进行确认。 代替威尔兄长,我要来好好鉴定一下。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会待在这里的。
——就这样,我与涡波彼此相识。
拥有比联合国史上最强的我还要强大的实力。好似为神所宠爱一般优异的才能。媲美物语主人公一样的背景。过于温柔的性格,与生俱来的英雄气质。在此之上,还对我十分体贴。 他实在是太符合『英雄』的指标了。
但是,与『真正的英雄』相比还是有所不同。 我从至今为止的经验中已经学到了。
想要成为『英雄』之人注定无法成为『英雄』。在抱有这份愿望的时间点,其人就失去了成为『英雄』的资格。那样的人即使成为了『英雄』,也只是沦于『人造的英雄』这种跳梁小丑罢了。 『真正的英雄』是不期望成为『英雄』,但却还是成为了『英雄』的人。
若论及素质,涡波毫无疑问是合格的。 但是,他现在正处于向『人造的英雄』演变的状态。沦为联合国的祭品,被精心打造而出的『英雄』并不是『真正的英雄』。
而他身上那种『造物』的感觉实在太强了。
可是他实在过于强大,以至足以填补这些缺陷。 帮助他人就像呼吸一般自然,连带着解决本应由我处理的工作,做到这个地步仍旧十分从容。
和涡波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痛苦。 不管做什么,都非常轻松自在。 没有任何不安。
对我来说,那实在是非常幸福的事。 虽然不是『真正的英雄』,但他却是我的『英雄』。
希望渐生。 我很明白自己不可以去期待。但涡波确实在已经放弃了一切的我心中洒下了一缕阳光。
所以我还是产生了期待:如果是涡波的话,就能够予我以救赎。 他可以替我做出选择,可以替我解决一切,而且还比我更强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死。 简直完美。
接着,在那场舞会中为现实所迫的时候,格连哥哥将那件事说了出来。——我也得以从他口中得知。
“——我和帕林库洛将你(涡波)推荐为了斯诺·沃克的婚约者”
得知了要我和涡波结婚的事。 在我得知这件事的瞬间,我便理解了一切。
帕林库洛确实是看透了一切啊。 那个惹人厌的同僚,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就因为他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将我和失去了记忆的涡波凑到了一起。
我本以为涡波只是和我没有多少关系的一场阴谋中的部件。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在帕林库洛的算计中,我反而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所以他才将涡波推为了我的婚约者。
这时我想起了帕林库洛的话。
“随你喜欢就是。只·要·随·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那是他向斯诺·沃克下达的、将相川涡波牢牢拴住不要放手的指示啊。
我理解了帕林库洛准备的『牢狱』的构造。而我正是将涡波锁进『牢狱』之中的最后的一道锁。
啊啊,也就是说……
我可以照自己的喜欢处理他是吗……? 我可以待在他的身边,获得幸福是吗……? 我可以让他为我做出选择,让他引导我是吗……? 我可以将这个温柔、天真、没有记忆、满是破绽的『英雄』变成自己东西是吗……?
我抵抗不了。 自己那颗已经屈服的脆弱的心,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毫无疑问。我的本质绝对不是什么强大。而是『依赖』啊。
我忏悔起来。 一边忏悔,我一边用心荡神驰的目光看向涡波。
威尔兄长,非常抱歉。我还记得你那期待的目光。但是不行啊。我做不到的。我的话只会再次失败而已。我只是一个不依赖些什么就无法活下去的、弱小可怜的生物罢了。我跟你所渴求的『真正的英雄』相去甚远。『英雄』是这个人,是涡波。所以我要依赖这个人活下去。因为这实在是太轻松愉快了啊。把一切都放弃,尽情地依赖他人非常轻松。曾作为『英雄』被他人依赖的我,比任何人都要熟知这个道理。非常抱歉。是我不好。我知道的。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要再认真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认真起来。我是认真地、想要得到涡波——
我想要得到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英雄(东西)』——
我决定认真起来。 我不在乎什么帕林库洛准备的世界,那都无所谓。因为我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可以不用忍受任何痛苦了。 少年曾经拯救了芙兰琉莱和拉丝缇娅拉大人。那么这一次不是理所当然地应该轮到我了么。
而且这一次就算失败了也无妨。这点非常重要。 因为这不是因为我的选择所致。而是帕林库洛的选择。
变成这样都是帕林库洛的原因。跟我没关系,全都是帕林库洛的原因。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演变成了最糟的情况,就算我认真起来将联合国化作凄惨的以血洗血的地狱,那·也·不·是·我·的·错。
想到这里,身体的颤栗止住了。 我从心灵创伤中——从恐惧中解放了出来。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求婚。
◆◆◆◆◆
说来惭愧,我实在不懂得如何去求婚,而且是到了致命的程度。 这也难怪,毕竟我就连喜欢的人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我又谈何向人求婚呢。
所谓妙龄女孩子的青春,我连一秒都不曾拥有。 要么是以血洗血不停战斗的日日夜夜。要么就是如同死人一般千篇一律的学院生活。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步一步摸索着进行尝试。我相信由那个老奸巨猾的帕林库洛准备的计划最后一定会成功,所以不断努力去让涡波成为我的东西。
涡波对我来说是必要的。 只要有涡波在我身边的话,我就能活得很轻松。不会有任何痛苦。
必要。 涡波之于我,就像空气和水之于人类一样必要。如果没有涡波,那我的心就与死无异。所以我很拼命地在努力。
然而,就像是在宣示我的努力只是徒劳一样,时限很快就到了。
[——希望斯诺能够全力破坏我的『手环』]
涡波以极其认真的表情向我如此恳求。
简直不明所以。 这个『手环』可是束缚涡波记忆的重要的东西。 可他居然要破坏它。
我拼命地摇头,求他和我结婚。 我哭喊着求他帮帮我。 可是涡波却——
[——斯诺。不管你怎么喊也永远不会有那种漂亮的『英雄』出现的。……不会有的]
他却摇头拒绝了我。 这还不止,他甚至还抛下了让我[自己去做决定]这等可怕的话。
涡波丢下哭泣的我不管,就那样离开了。
本以为好不容易才寻到了光明,可通往光明的道路却被阻截得如此突然。 我那脆弱的心立时被绝望侵染。
好过分。 帕林库洛也好、涡波也好、都迫使我不得不认真起来,好过分。
如今的我,脑袋里已经只剩下让涡波替自己背负那可恨的沃克家的一切这一个念头,唯一的念头,除此之外我再无他想。 既然已经认真了起来,那就不允许我轻易放弃。
不甘放弃的我在执念的驱使下决定继续挣扎。
[……还没……我还没有失败。涡波还没有取回记忆。只要不取回记忆,他就还能作为我的涡波留在我身边]
我立刻倾尽全力使出振动魔法。
目的是听取涡波的声音。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那样温柔的涡波说出了如此残酷的话语,我要查清这一点。
于是我发现涡波和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再会了。
就是这帮家伙想要将我的涡波变回『基督』,就是这帮人想要将涡波从我身边夺走。
何等可恶。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明明就已经被救过一次了,现在居然又想来将涡波据为己有。可恶可恶,简直厚颜无耻。
我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不满,于是出声说道。
——『……莱文教的现人神。我要超越你』
我许下了宣言。 我绝对不会让『手环』被破坏。而且那是帕林库洛准备的枷锁。想必破坏起来本就并非易事。
只要我一直从中作梗,那涡波就永远都无法恢复记忆。 我拥有将这付诸现实的力量。
我要让涡波这一生都是我的涡波——
我决定无时无刻都保持对涡波的监听,一旦他们想要取下『手环』,我就会动用一切手段进行妨碍。『史诗探索者』、沃克家、还有格连哥哥都会不遗余力地协助我。希望将涡波打造为『英雄』的整个劳拉维亚国都是我的友军。
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我都会将『手环』守护好。
……只是,唯有一种情形是例外。
那就是『舞斗大会』。它是一个在自古以来的传统和法则支配之下的特殊空间。即使劳拉维亚国站在我这一边,但另外四国的立场则难以掌握。想必只有『舞斗大会』的比赛是我的手无法触及的吧。
因此我绝对不能让拉丝缇娅拉的队伍和涡波同场竞技。
所幸,比赛的赛程于我有利。 尽管未能受到赛程照顾的诺文·阿雷亚斯来找我请求协助,但被我一口回绝。我没有闲情逸致去和这个跟过去的我如出一辙的家伙合作。所以我们只是定下了不妨碍彼此的目的的约定而已。
分水岭就是四分之一决赛,只要我在那里战胜了拉丝缇娅拉队伍就足够了。 如此一来涡波的计划便会付之东流。
面对拉丝缇娅拉在那之后一手导演的专程向我炫耀的煽动戏码,我坚持保持克制,等待时机的到来。那很明显是针对我的挑衅。但我不能出手,否则就会因为其它四国的干涉而丧失比赛的资格。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只能忍耐。就算是那个使徒西斯一直牵着我的涡波的手、亦或是芙兰琉莱这个过去的女人跑来横插一脚、又或是拉丝缇娅拉满心欢喜地讲着『基督』的事情等等等等——我也只能忍受。
接着,在『舞斗大会』正式举办的第一天夜里,诺文·阿雷亚斯采取了行动。这是因为在赛程的安排上感到不妙的他非常焦躁。 而他焦躁难耐的结果,就是选择和莱纳·赫勒比勒夏因一起袭击涡波他们。
我很犹豫。 如果能在这里重创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的话,那么四分之一决赛就会变得对我有利。不知为何,在他们战斗的地方『魔石线』此时没有发挥应有的机能,所以可以出手。但我实在不愿意协助诺文·阿雷亚斯。本来因为二十层守护者缇达的缘故就让我对守护者这一存在心存芥蒂,再加上看到诺文·阿雷亚斯便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而十分不快。
但我知道此时应当摒弃私情去协助诺文·阿雷亚斯才是正确的做法。逼退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让她无法参赛的价值就是有这么大。 虽然有些迟,但我还是下定决心打算加入战局——
[——人家不会放你过去的哟,斯诺姐姐]
但却因这道女孩子的声音而止步。 在深夜中,莉帕从一片黑暗中现出身影。
[……莉、莉帕?] [能不能不要太欺负拉丝缇娅拉姐姐呢。就算是她要同时对付你们两个人也太勉强了]
浮于空中,背对月光,手扶漆黑的大镰,死神如是笑道。 她摆出的架势宣示:如果我再敢前进一步,那她就会与我为敌,在此开战。
我对她的介入大感意外。
[……那个、莉帕不是要保护诺文么?我现在可是要去帮助诺文·阿雷亚斯哦?] [人家当然要保护诺文。但是,不需要别人帮忙。诺文只要有人家在就足够了。别来碍事。——斯诺姐姐你的话,应该是懂得我的意思的吧?]
从这话听来,她似乎是将我的心思全都看破了。 而且也透露出她自己和我是一样的意思。我们的说话方式非常相似。
[确实,我懂。但是,对我来说现在去结果掉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更加重要。把路让开,莉帕] [嗯~,不行吗……果然,我还是不太擅长『交涉』呢。——不过,如果是『战斗』的话就不一定了呢。呐,斯诺姐姐。虽然诺文那边的『魔石线』丧失了机能,但是这里可不一样哦?如果你在这里跟我打的话,可就没办法参加『舞斗大会』了哟?姐姐你觉得那样可以吗?]
莉帕将镰刀朝向这边,露出了无垢的笑容。 话说到这一步那我也没法行动了。正如莉帕所言,如果不能参赛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而且我也无法甩掉可以瞬间移动的莉帕直接切入那边的战场。
所以我只好放弃。 毕竟原本对帮助诺文·阿雷亚斯这件事就有所抵触,所以做决断来得也快。
[……那可就难办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去帮忙的。所以把你那危险的镰刀收起来吧] [谢啦~,斯诺姐姐]
莉帕让手中的镰刀烟消云散,接着在船上落脚。
[……所以呢,莉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不去帮诺文呢?] [哼哼~。这个是秘密唷。……话是这么说,不过其实已经暴露了吧?斯诺姐姐你那时候也看到了我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诺文了不是么]
这个绝对不假。 如果诺文·阿雷亚斯处于生死关头,那么莉帕就算牺牲自己也会去救他。唯有这份感情绝对不假。
也就是说——
[这样啊。莉帕虽然是诺文的同伴,但并不希望诺文消失。所以,你要妨碍诺文实现留恋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帮助诺文。诺文在决赛的时候必须是孤身一人不可] [既然如此,那我跟你约好结果了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之后,我不会让涡波参加和诺文的决胜战如何?当然我也不想和诺文·阿雷亚斯战斗。这样不行吗?] [不行。因为斯诺姐姐你不一定能赢大哥哥呢。考虑到这一点,还是交给拉丝缇娅拉姐姐更让人放心。因为大哥哥他本来就打算在与拉丝缇娅拉姐姐的战斗中打输的]
那么这样说来,对莉帕而言反而是我不能参战的话更符合她的利益。 莉帕心中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涡波在准决赛中败给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从而让诺文在决赛中不战而胜。所以斯诺·沃克便是一个应当排除的不确定因素。
[……这样的话莉帕就是我的敌人了呢。你是想袭击不能反击的我,让我受重伤不能参赛?你要是动手的话,那我立刻就会叫人赶过来哦?]
我不敢放松警惕,并使用振动魔法确认周遭的声音和人的方位。 只要我想,那随时都可以喊人过来。
[不会做到那一步啦。斯诺姐姐你可是『最强』啊。虽然能够挡住你前进,不过能不能赢就难说了]
莉帕笑着否定道。 但是不可全信。首先,刚刚来到联合国没多久的莉帕居然称呼我为『最强』,光这点就很可疑。
另外很明显的是,今天的莉帕比以往要强不少。 缠绕在她身上的黑暗异常深邃。
[……这样啊。所以呢,你将我挡下的意图成功了。接下来你又有何打算?] [总而言之,为了不让姐姐你去袭击任何人,我要在你身边进行监视哦!] [……这就随你喜欢吧。反正我本来就没有那个打算] [太好咯!我正愁找不到地方住呢。真是帮大忙了呢] [诶?你要监视就是为了这个?]
莉帕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牵起了我的手。似乎是用次元魔法找到了我的房间的位置。 这敌我不明的态度令我大感疑惑。
[你是想伺机暗算我?] [不会啦。毕竟还有『史诗探索者』的人在呢,做不到的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
我的确是和缇莉还有波鲁扎克一起组队登记参赛的。晚上我们三人会轮流值班放哨所以不可能被人偷袭。
但是还没到地方就被莉帕探明了这些的感觉还真有些奇妙。 涡波并不会过度地使用『Dimension』搜集别人的信息,但莉帕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她无时无刻不充分地活用着『Dimension』。而这两种行事风格带来的结果差距甚大。
[好啦好啦,姐姐。我们快出发吧]
完全感觉不到敌意。岂止如此,甚至连紧张感都没有。 岂止是想暗算我,这坦然的态度搞不好会反过来被我暗算。
这样的从容就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一样。 不,搞不好——
[哦~,那边的战斗也分出胜负了呢。是大哥哥他们更胜一筹的样子哟。诺文真可惜~]
——就连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和迪亚布罗·西斯、——甚至是『舞斗大会』都没有被她放在眼中?
她的态度中潜藏着深不可测的自信。 大有一种就算所有人都失败,她也可以靠自己一个人结束这一切的气魄。
[这样啊,确实可惜……]
我和莉帕的目的没有直接的冲突。这让我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结果那天晚上我就和莉帕一起度过了。 虽然我没有放松警惕,但结果莉帕一直都很老实。
看来『舞斗大会』只要能按照正常的程序举办莉帕就不会有异议。不如说,她的角色就是为了能让『舞斗大会』正常举办而存在的调节者。
就这样,夜晚结束,到了第二天。 我前往参加了西区的第三场比赛。
对手是瓦尔德国的公会队伍。虽然有点难对付,不过还是不消使用魔法就解决了。不过与之相应地,比赛时间也被拉长。
从竞技场回来之后,莉帕鼓掌向我祝贺。
[恭喜获胜,斯诺姐姐] [谢了]
我冷冷地谢道。
[顺带一说,大哥哥和拉丝缇娅拉的队伍也赢了哦。跟预定的一样] [要是可能的话还真希望拉丝缇娅拉那边败下阵来就是了……] [不不,这个实在不太可能吧。比赛只用了几秒钟就结束了哦。虽然大哥哥也很快了,但是她们要远在那之上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比赛就结束了,观众们全都呆掉了的说] [留到这个阶段的对手只在几秒之内就……?]
何等可怕的速度。 果然,她们远非常人。
再次认识到敌人的异常之后,我向莉帕确认那边的动向。
[那么涡波他现在在哪里?因为比赛的时候不能分神所以我将他跟丢了] [呼姆呼姆,那人家帮你找找看~]
莉帕莫名地愿意提供协助。 尽管一直保持非敌非友的立场,但或许是因为提供了一饭一宿的人情,她愿意使用『Dimension』给予我一些帮助。
[房间跟昨天不一样了呢。是在北区提供给选手使用的住宿船,房间的号码是——] [——谢了,这样就可以了]
只要知道了区域和船只的话,剩下的就简单了。
[那边在说些什么?]
听不到声音的莉帕向我打听对面的谈话内容。
[似乎是在把莱纳·赫勒比勒夏因的问题拜托给他姐姐处理。哈啊……芙兰还是老样子,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怎么长的。作为她的同班同学我真是感到羞耻] [哎~,人家挺喜欢的哦,那位姐姐。看着她总觉得很有趣。嘿嘿] [……另外,使徒又在握着涡波的手]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样呢。哇~,总觉得这已经是病了呀] [芙兰在那里『基督』『基督』地喊太多了。那个使徒也是像个幼犬一样黏着涡波] [呵呵,怎么,姐姐你嫉妒了?] [……嫉妒什么?] [诶、诶?]
听到这不知所谓的话,我歪了歪头。 然而跟我一样,莉帕也歪了歪头。
[虽然她们要将『涡波』变回『基督』让我感到很困扰。但我并没有她们那种执烈的感情哦] [诶、咦?不不,那怎么可能……] […………?]
莉帕看上去并不相信。 可是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不相信。 确实涡波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但是那是跟水和空气一样的『必要』。没有人会嫉妒想要夺走自己的水和空气的人。只会将她们视作敌人罢了。
[诶、你真的什么都感觉都没有?] [……嗯—,被你这么一说的话,确实是感觉有点不爽。对我来说要是涡波变回了『基督』可就麻烦了,但是她们倒是无所顾忌] [这样看来果然……难道说斯诺姐姐你比人家还要——] [莉帕,你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些什么?]
从刚才开始莉帕的话就极尽暧昧之能事。 受不了这种感觉,我出言质问。
[不,不对吗……是·人·家·操·之·过·急·了……]
但莉帕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自嘲起来。 她这番举止中带有与年纪不相应的妖艳的魅力。
我不由噤声。因为这样的莉帕实在是偏离我对她抱有的印象太远了。 察觉到我心中的疑惑,莉帕立即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她摇了摇头说道。
[……没什么,斯诺姐姐。啊,涡波大哥哥好像开始移动了呢。他有说要去哪儿吗?]
将涡波当做挡箭牌拿出来的话,我的疑惑也就戛然而止。
[……说是要到另一个房间,然后在那里一直待机来着]
我的振动魔法『Vibration』探听到了涡波的动向。 听到我的回答,莉帕露出[什么嘛,好没劲]的表情,接着她一边在空中晃来晃去一边提议。
[嗯~,既然他们不行动的话,那我们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去吃点什么吧?]
莉帕就像个毫不见外的好朋友一般用一副邀请我打发时间的口气提议道。 如此亲密的态度让我不免一惊。
[——啊,不过人家没有钱,所以就拜托斯诺姐姐请客了呢!]
而且对要我破费这件事也没什么顾忌。 这纯真的模样倒是让我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唉、没办法……]
我叹了口气并露出一抹微笑。 因为这让我略微回想起了过去。一个少有的、不会让我感到厌恶的过去。
我最初交到的朋友也是个像莉帕一样纯真的人。能够回想起这件事,总觉得有些开心。
我就这样带着莉帕前往餐厅。 在『瓦尔法拉』上的餐厅全都相当高级。挑了一个窗边风景不错的位置坐下之后,我们就开始点菜。 莉帕点起料理来真是毫不客气。恐怕这个刚从迷宫来到地上的少女还从来没有来过餐厅这种地方吧。她对什么都感到特别新奇。
但我不能一直看着莉帕沉湎于怀旧中。, 我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去听取涡波周围的声音。
继昨天的约会之后,今天似乎要搞什么睡衣派对。 在拉丝缇娅拉露骨的挑衅面前,我实在气得不行。
[呜、呜……啰啰嗦嗦唠唠叨叨的,全都是和『基督』有关的话题……!]
一股莫名的不忿让我的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看到我的脸色越来越差,莉帕建议道。
[那啥……反正我会用魔法监视的,斯诺姐姐你不听也可以哦?] [……很在意,我要听]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反正都听到这时候了,听和不听也没什么两样。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要听。
[这么看来,斯诺姐姐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别管我]
莉帕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总觉得有些害羞的我一边一口一口地嚼着面包,并合上双眼将意识集中到振动魔法那边。
在此期间莉帕一直在大快朵颐。 仅在几十分钟的时间里,莉帕就用她那小巧的身体消灭了足足有十个大人份量的料理。明明要是被人看到就会失去实体,她却能很好地把握着餐厅内所有人的视线用餐。
这既犯规又不自由的魔法特性让我有些好奇。
[呐,只是有点在意……莉帕你的身体、是魔法对吧……?] [……嗯,是啊]
现场的氛围为之一变。或许这是为莉帕所忌讳的话题吧。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问。
[那么、既然不是人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因为对我而言,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不是哦,这身体可没有那么方便。虽然没试过脑部受损能不能恢复的了,但我估计不行吧。因为我似乎是对某个人类的再现,所以如果受到能导致该名人类死亡的重伤的话,也是会死的] [……这样啊,原来会死啊]
看到莉帕摇头,我有些失望。 如果莉帕是不会死亡的存在的话,那我的一件烦恼就能解决了。
但是现实没有那么简单。
[这又怎么了吗?] [……只是有点在意而已] [姆姆。难道说是想找机会杀掉人家?] [怎么会。我可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 [呵呵,要是人家没有这个麻烦的能力的话,感觉现在的斯诺姐姐会毫不犹豫地袭击过来呢。真恐怖] [……没那回事]
这评价真有点意外。 就算我真的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莉帕,那我也绝对不会对她出手的。
因为我对莉帕讨厌不起来。 且不说她那卓越的生存能力和战斗能力于我而言很具魅力这点。最重要的是她总能让我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朋友。 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对她下手。
我已经没法再否定下去了。 我的确很想和莉帕成为朋友。
但是,我和她的关系也就只能到朋友为止了吧。 莉帕很强。但是她既不是不死之身,也不能成为拯救我的『英雄』。
果然,我还是需要涡波,涡波对我是必须的。
涡波是我的东西。
无论现人神和使徒喊『基督』喊得有多响,只要涡波不取回记忆就没有意义。我一边这样安抚自己,一边继续用振动魔法监听。
[噗哈~。呼~,吃饱了吃饱了。多谢啦,斯诺姐姐。非常美味的说]
在我的注意力集中于振动魔法的时候,吃了个痛快的莉帕终于满足了。
[……我也一样。那就走吧] [人家一分钱都没有,所以结账就拜托了呢] [我知道]
明明知道是花别人的钱,不过莉帕还是照样大吃大喝了一通。被她送进肚子的料理的金额大概有一般的成年男性一个月的伙食费那么多。
我把账结完,在船上的长廊中迈步。 接下来只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监视涡波就好。
正当我加快步伐打算赶回房间的时候,身后的莉帕出声叫住了我。
[啊,等一下等一下。斯诺姐姐] [……怎么了?]
我·回·过·头。 转过身看到的,是一脸满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莉帕。
[……·嗯·。今天晚上人家要去大哥哥那里住。不然老是蹭斯诺姐姐的房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她这番话真假难辨。 但我至少能听出她确实不打算回到我的房间的意思。
[你又说些矫揉造作的话……]
想必什么[总觉得很不好意思]都是假的吧。 要是她真是能有这种想法的孩子,那可不会花我的钱胡吃海塞。
被我紧紧盯着看的莉帕像是表示投降一般举起了手。
[哈哈。其实是为了明天比赛的进展啦,我今天必须得守在那两只队伍身边才行]
莉帕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事到如今她已经清楚讨厌诺文的我无论在何种状况下都不会参加决赛。那么比起在我身边监视,还是在涡波和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身边监视来得更重要。
莉帕最后向我拜托道。
[如果,如果是斯诺姐姐你赢了,记得绝对不要参加决赛哦] [这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很讨厌诺文,那帮你个忙让他难受没什么不好]
这一点可以说是绝对的。 看到我回答得如此果断,莉帕露出了苦笑。
我和莉帕于是前往涡波所在的船。 就权当是送小孩子出门陪她这一程吧。但在我们即将到达目的地之前,莉帕的身体突然一颤。看来是被涡波的『Dimension』探测到了。
对向着空中招手邀他过来的莉帕感到无奈,我用魔法向涡波说道。
『——不用那么警戒。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但是涡波还是那样困惑,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感到放心。 毕竟我和他在昨天以相当于大吵一架的形式分别。所以他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当然的。 我也一样,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莉帕想要知道涡波所在的场所,所以我就告诉她而已。除了第四回合的战斗之外我对别的都没有兴趣……』
所以,请你放心。 但最后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根本不可能放心的吧。我可是说了要监听涡波所有的声音的啊。在这样的状况下,我说的话根本不值得相信。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斯诺]
但涡波却说他[相信我]。 无论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对我而言都只意味着苦痛。
仅仅因为这一句话,就让我的心趋于溃崩。好想去依赖他。 我想要接近涡波想得不得了,结果不由自主地把话说出了口。
『涡波、那个、我——』
我想和涡波说话。我希望他能理解我。 我想要将心中的脆弱和不堪统统说出口,变得轻松下来。
但我还是咬紧牙关忍了下来。 光是用这些话是得不到涡波的,在『舞斗大会』开始的前一天我就明白了。
仅仅是去依赖他是没用的。如果我不认真起来,就无法得到涡波。 所以,我俯下脸。
『那、那就再见了……。涡波……』
我道出了告别的话语。 接着,莉帕也同我告别。
[那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咯。——斯诺姐姐你还是变得再坦率一点比较好唷?] [坦率……?]
我反问道。 但是莉帕没有回答。相对地,她只是用奶奶看着孙女一样温柔的表情看着我。
接着,她就那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应该是利用莉帕的能力移动到涡波身边了吧。
她最后几抹黑暗的残痕逐渐溶入了夜空。
我抬头目送这些余韵的消失。 此时在自己头顶的,是漆黑的天幕。
总觉得如果是现在的话,自己或许可以稍微飞翔一番。 尽管在晴朗的蓝天下做不到,但搞不好可以混杂在夜空中飞翔。
[我很坦率啊。——我很坦率地、想得到涡波]
这话没有传入任何人的耳中,仅仅溶入了黑暗。 就这样只剩下我一个人。
只剩我一个人。在昏黑阴暗的世界中独步。
四下无人的黑夜。但黑暗却在向我低语。 只因莉帕的话仍然残留在心中。
——[呵呵,怎么,姐姐你嫉妒了?][ 难道说斯诺姐姐你比人家还要——][斯诺姐姐你还是变得再坦率一点比较好唷?]——
脑海中不仅回响着莉帕的声音,同时还混入了诺文的话语。
我回想起了那想要忘却的话语。 明明就跟以前的我一模一样,真亏诺文敢摆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说些装模作样的话。(译注:此处内容请见诺文外传)想到这里总觉得特别火大。 我一边将在脑海中回响的诺文的话语甩到一旁,一边赶回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自己这股怒气的源头。诺文虽然和我很像,但我和他还是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诺文肯定是无法变成我这样的。不,准确来说,是他『没能变成我这样』。 所以我才觉得讨厌。
我没有过多理会房间里的缇莉便一头扎到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后,我将所有的意识都投入到了振动魔法上。
不这样做的话总觉得自己会坏掉。 不去憎恨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的话身体就会动弹不得。所以我要继续探听涡波周围的声音。
这温柔的世界终于还是将真实摆在了我的面前。 但我会永远逃避这份真实。
就这样,迎来了『舞斗大会』的四分之一决赛。 也就是我和拉丝缇娅的决战之日。
一个晴朗无比的日子。 万里无云的碧空延展无垠、和煦温暖的日光倾注而下。
天空本身是无边无际的。 可是,心中的羁縻却总是萦绕不绝,让我感到束手束脚。这充满羁缚的原因,如今也流于暧昧。
我以为指向的场所究竟是哪里。我心中憎恨的到底是何人。 我所失之物究竟是什么。我所欲之物又是什么。 全都模糊不清。
已经分辨不出谎言和真实的界限,也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愿。 这就是如今的我。
[好狭窄的天空……]
所以,我这样嘀咕了一声。 出言慨叹——随后,战斗开始了。
撕裂大地、震撼大海,我和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展开了激战、 但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她们并没有拿出全力。在战斗的期间她将真实摆到我面前,拼命地想要伸手帮我认清事实。
所有人都闪烁其词不肯言明的真实,被拉丝缇娅拉大喊出口。
那由沃克家持续掩藏,『史诗探索者』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真相。 那让莉帕和诺文都只能保持距离没有言明的我心底的想法。
我真正的愿望——
而拉丝缇娅拉大人则宛如『英雄』一般将它清楚地告知与我。 在数度的敲击之后,包裹在我内心之上的外壳产生了龟裂。
是她铸就了这道裂缝。 是她赐予了我这道龟裂。
从这道缝隙中我得以窥伺自己的真心。 得以窥伺真心,并且察觉到。
[——我喜欢涡波?]
察觉到我的初恋和失恋、都已经结束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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