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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kidcs1214 于 2018-9-7 12:30 编辑
交錯的思緒
在輕井澤前去龍園身邊的大約兩小時前──
茶柱老師在D班裡說明了寒假的注意事項。
「寒假期間,因為校內一部分要改裝,所以禁止進入。請別忘了這點。另外今天是結業式,社團活動也休息,請各位盡早回家。」
老師只有說明必要事項。
不過,她不知為何卻無語地環視了一會兒所有學生。
我們不管怎麼等,都等不到結束的指示,池等不及就舉起了手。
「老師,您怎麼了──?」
「我想很多學生都已經知道了,你們這一班升格為C班,可以看成是幾乎確定下來了吧。你們做得很好。」
「哦、哦哦。老師坦率地稱讚了我們耶,這還滿稀奇的吧?」
不只是池,所有同學大概都懷著同樣的感想吧。
「但是不要大意。如果在寒假中引起大問題,也會對班級點數造成影響。即使是長假也不要忘了身為學生的本分。」
茶柱老師這麼知會,便總結了第二學期。
「真的很稀奇呢,茶柱老師居然會溫柔地叮囑我們。」
「可能是這樣吧。」
這一定是老師在從旁協助我們別做出問題行動的形式。
我把課本收進書包裡,只將目光投向輕井澤。
輕井澤一面和其他女生說話一面望向我。
早上,輕井澤寄了一封郵件到我之前和她說的緊急信箱。
信上說龍園要談談真鍋她們的霸凌,以及今天兩點會被叫到屋頂。
我不覺得驚訝,也沒回信。
那是因為我在收到那封信前,也收到了龍園的聯絡。
那傢伙根本就不在意輕井澤會不會告狀。
他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把我騙去才展開行動。
但輕井澤好像透過眼神知道我看過了信,因此就心滿意足地和朋友出了教室。她是打算先離開教室再回來嗎?
應該是因為過了一點幾乎所有學生都會從校內消失蹤影。
「我們說好要順道去櫸樹購物中心,你要去嗎?」
做完回家準備的啟誠靠過來這麼說道。
「嗯,今天我也沒特別安排,我跟你們去。我準備好就馬上過去。」
「我在走廊上等你喔。」
我就先帶著課本之類的回去吧。說不定某些事情上會使用到。
「啊……噢。難不成你剛才有了安排?」
佐藤一臉抱歉地來搭話。
「嗯,剛才我和幸村他們約好要去玩了……」
「這、這樣呀。真是不走運呢。」
佐藤失望地垂下肩膀。
難不成她是像上次那樣想來約我嗎?
「……今天沒辦法,但寒假期間可以嗎?」
「咦?」
「呃,我也很抱歉拒絕妳兩次。如果妳可以的話……」
「真、真的嗎!」
「是、是的。」
我有點被身體猛然向前表示感激的佐藤給鎮住了。
「那、那就說定了!」
佐藤滿臉通紅,開心地跳了起來。
她到底是對我的哪裡這麼感興趣啊……
雖然我當然不會覺得不舒服,但教室裡還有人留著,所以感覺很難為情。
「總之明天之後隨時都可以。詳細就用信件討論。」
「我知道了!回頭見嘍,綾小路同學!」
佐藤喜形於色地和篠原她們會合。
篠原她們一臉狐疑地看了我,接著便離開了教室。
那麼,來去和啟誠他們會合吧。
所有人好像都已經集合在走廊,他們邊閒聊邊等我到。
我因為波瑠加毛骨悚然的笑容,以及愛里無精打采的表情,立刻就理解了情況。
我一邁步而出,波瑠加就好像馬上要提及那件事,所以我主動開口了。
「那沒有什麼很深的含意喔。」
「我什麼都還沒問,你是怎麼啦?」
「什麼怎麼了,妳剛才正打算問吧。」
「因為啊,看佐藤同學的那種模樣,可是會讓人不禁做出各種想像呢。」
「你還真不純潔耶,清隆。堀北加上佐藤,你還真是沒節操啊。」
不知為何連啟誠都在生我的氣。不,但我還是想請他們讓我解釋。
「我只是稍微被約出去玩而已。」
「女生約男生,我覺得相當不單純耶。」
「佐、佐佐、佐藤同學,應該是,很在意,清隆同學吧!」
雖然之前也有過一番爭執,但愛里這次還是頭暈目眩地這麼說。
「……妳就算問我這種事情,我也很傷腦筋。」
「你要趕著交女友,度過恩愛的聖誕節嗎?哎呀呀,那可是很不得了的展開耶。」
波瑠加想像了自作主張的發展。
「倒是我們要去哪裡呀?我覺得今天會相當擁擠喔。」
明天起開始放長假,今天應該也會有不少學生玩通宵。
啟誠判斷要做什麼最好還是趁早比較好。
「哎呀,漫無目的閒逛就行了吧?不用著急也沒關係。」
明人在這種討論中也沒有垮下僵硬的表情,並且沉默地走著路。
因為明人的注意力應該不在我們身上,而是集中在我們身後吧。
他一邊移動,一邊尋找背後的動靜的真面目。
「好像沒有要跟過來……」
明人小聲嘟噥並放下了心。
看來龍園好像打算在今天做個了斷。
他是判斷已經不必四處跟著我們走了嗎?
「不過很那個耶,對吧。雖然櫸樹購物中心裡什麼都有,但我還是會想出去外面呢。」
波瑠加說完,就面向學校用地遙遠的正門方向。
「像是去澀谷或原宿呀──我真想看表參道的燈飾呢──」
「櫸樹購物中心裡就先不說了,但通勤路途上應該會是一成不變吧。」
學校完全沒有做特別不同的準備,外面和平時沒兩樣。
「我很滿意現在的環境呢。畢竟必需品也幾乎都很齊全。清隆同學,你也會想著跟大家一樣的事嗎?覺得想要外出。」
愛里不像是波瑠加那種會外出四處走動的類型。
不過,我應該可以不用勉強迎合話題。
「我就像愛里那樣很滿足這個環境,但好像也可以理解想出去外面的想法。」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遵守規則,可是連和家人聯絡都不行實在太超過了。普通家庭都會非常在意孩子的狀況吧?」
三年見不到自己的孩子確實很不尋常呢。
明人好像深有所感,表情變得很僵硬。
「我媽很愛擔心人。或許這個部分她的確會很不放心。」
「校方也會顧到這一塊。聽說學校會用學生的成績單還是什麼的來定期報告。」
「這……說不定會讓她更操心耶。我再更努力一點讀書好了……」
「比起男生,家長應該會更擔心女生吧。」
「啊──我家沒問題,不會有那種狀況。」
波瑠加輕輕地帶過。
她好像不想被觸及什麼事情,因此我們也沒有追究。
1
「那麼,接下來要去卡拉OK嗎?雖然可能會有點人擠人。」
「不會又要玩懲罰遊戲了吧……?」
「當然要玩呀。這是為了讓小幸雪恥呢。」
我在正在商量接下來要去哪裡的情況停下腳步。
「怎麼了嗎,清隆同學?」
「抱歉啊,我要回去了。」
「還沒兩點耶。」
明人在手機上一邊確認時間,一邊這麼說。
「其實我昨天熬夜,還滿睏的。放假期間再約吧。」
愛里好像覺得很遺憾,但現在就算我不在也不會不妥了。
波瑠加大概也會巧妙地替她圓場,我就放心地交給她吧。
我和那團道別,轉身離開。
接著拿出手機,打給了班導茶柱老師。
『是我。』
「您好,我有些話要談,現在可以見面嗎?」
『你想幹嘛?你不是不會再和我有瓜葛了嗎?』
「是沒錯。但我發現還留著必須清算的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用電話說,想直接見面談。請問我可以去學校嗎?」
『……我在教室等你。』
「我知道了。我幾分鐘就到。」
結束這種對話後,我就立刻回到了D班教室。
這裡已經沒有其他學生的蹤影,茶柱老師在我的座位附近獨自望向窗外。
「如果一如往年的話,今年也會下點雪吧。」
「您喜歡雪嗎?」
「曾經喜歡過。但長大後就漸漸覺得討厭了。」
茶柱老師拉上窗簾慢慢地回過頭。
「所以你好像有事找我。是什麼事情?」
「我是在想我還沒有問您答案。您為什麼不惜利用我也想升上A班呢?」
如果沒有相當強烈的想法,教師是不會不惜說謊也要利用學生的。
「這間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一樣,也有要互相競爭的部分。我考慮到自己的考核,想盡量以上段班為目標也是理所當然。」
「我不覺得這是真正的動機呢。如果妳一開始就有意要以A班為目標,之前應該就不會做出對D班學生不利的那種發言。」
第一學期最初的期中考上,茶柱老師故意不提供資訊,只讓D班變得很不利。
「……那已經和學校規則是兩碼子事了呢。那是關於我個人的事情。我沒有任何需要對你說的。」
「儘管您那時候私下做了爬上A班的準備,不過您還是很迷惘吧?心想這個班級是不是真的有力量以A班作為目標,是不是真的可以朝著A班邁進。」
這個老師心裡藏著怎樣的想法其實根本就無所謂。
重要的是,她是不是值得我利用的人物。
「看來我在浪費時間呢,我要回去工作了。」
我對轉身想逃的教師再次出聲說道:
「如果您不回答的話,也請您至少放棄利用我。」
「果然是這種話題啊。你不必提醒我。你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不是嗎?」
「關鍵的話題是從這裡開始。如果白白過掉今天這一天,D班就升不上A班了。何止如此,能不能升上C班應該都會很難講。」
「你在說什麼?」
我露骨地看著教室裡的時鐘。
「過兩點了。現在龍園把輕井澤叫到了屋頂,有趣的表演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龍園把輕井澤叫了過去?」
「老師也不知道嗎?輕井澤是過去一直飽受慘烈霸凌的學生。」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從平時輕井澤的樣子應該根本想像不到她被霸凌的模樣。
「明天之後,這件事恐怕就會在學校裡傳開。這麼一來,輕井澤說不定就會封閉自我並選擇退學。如果可以證明C班牽涉其中大概還可以報一箭之仇,但我們彼此的損傷應該將會難以估計。」
雖然班級出現退學者的懲罰還沒有揭曉,但應該會受到相應處罰吧。我就算不問詳情,看見茶柱老師的臉色就會明白。
但她馬上就恢復冷靜,對我投以平時的強烈視線。
「原來如此,我懂你的企圖了。聽見這次的事情,只憑你非常難以解決事態。不過,如果是身為這所學校老師的我就另當別論了呢。何止是解決問題,你更是不會被看穿真面目就得以了事。這應該就是最佳之策了吧。」
「如果拜託您幫忙,您會願意接受嗎?」
「少得意忘形了,綾小路。我不打算幫你。」
「我想也是。」
「至少在這所學校裡,老師介入並解決學生問題的行為不是件值得讚揚的事。」
說得也是。老師隻身衝上屋頂,不只要龍園停止霸凌,還要他們不說出輕井澤的過去。不可能變成這種天真的發展。
茶柱老師會拒絕也是當然。
「不過,妳隨便拒絕好嗎?應該沒保證我今後就不會妨礙D班吧?我也可以巧妙地安排,把班級變得無法升上上段班。」
「……想不到學生會威脅老師。也就是我們的立場和以前對調了嗎?」
「如果您還我人情,並把和我的關係恢復到對等的師生,至少今後我不會做出妨礙的行為。我覺得就算只是這樣,也會是很大的好處喔。」
「如果拒絕這件事會無法升上A班,那今後也一樣沒辦法。」
茶柱老師頑固地不答應幫忙,並拒絕了我。
「請放心。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您尋求那種幫助。」
「什麼?」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拜託老師的作戰算進去。
「我只是稍微捉弄了您。不然妳要遠遠地見證嗎?見證這件事的結局。」
我這麼說完,就約了茶柱老師當作故事的觀眾。
2
如果按照原定計畫,輕井澤上了屋頂大概已經經過三十分鐘左右了吧。
石崎才剛匆匆下樓,就馬上在桶子裡裝入大量的水回了屋頂。
從落在地上的水滴看來,他好像已經往返了好幾趟。
這恐怕是龍園的計謀,為了讓輕井澤閃現過去的霸凌記憶並且自白吧。不過,輕井澤好像沒有馬上招供,之後C班那群人和輕井澤本人好像都沒有要從屋頂現身。
結果可能變成與我想像得有點不同。
不過,那是往我原本放棄不去假設的好方向發展。
「你打算怎麼樣,綾小路?你要在這裡待命到什麼時候?」
我把茶柱老師帶出教室移動,與C班的學生阿爾伯特監視的樓梯保持距離後,就屏氣凝神地監視著狀況。
可是還差一點。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我也不必急忙展開行動。
時機越晚,就越是可以照我想的發展。
當然,時間越晚也相對會有風險,但那是考慮到好處的必要花費。
「要不要閒聊?」
「你說在這種狀況下閒聊嗎?」
我無視抱著疑問的茶柱老師拋出了話題。
「雖然是入學不久後的話題,但我有向您提出希望賣我須藤在考試上不夠的一分吧?」
「……嗯,我記得。你和堀北一共付了十萬點。」
想到那次之後已經過了半年,我就覺得時光飛逝。
「沒有個人點數不能買的東西。您是這麼說的吧。」
「那是事實。須藤的退學不也取消了嗎?」
「購買分數確實合乎道理,但如果這裡的環境一直允許那種事,您不覺得說起來大概就不會出現退學者了嗎?只要每次考不及格,同樣有人來填補就可以了。這麼做就可以阻止退學。」
「可是要拿下個人點數並不容易。你們D班奇蹟地維持了高額點數,但往年D班的水準大約是一半的點數。再說,同學也未必都會替朋友著想吧。就算有即使失去班級點數也想保護個人點數的學生也不足為奇。」
「確實。但這就系統來講不是依然會變成缺陷嗎?如果總是存在點數的救濟方式,就會很極端地降低考試退學的門檻。」
「或許是這樣呢。」
茶柱老師不否認,但也沒和我對上眼神。
「問題點在於,我在拜託您賣分數時,您所決定的價碼。」
「你事到如今才想要說太貴嗎?」
「不是這樣。我是指您說出一分十萬點是隨口說說,還是有所根據。您的語氣上感覺是即興決定的,但我很難以想像憑您的獨斷就可以決定點數的價格。」
「你想說什麼,綾小路?」
「關於點數的事項,這所學校都有徹底且詳細的明文規定吧?學校當然也有準備購買分數時的指南。這樣就說得通了。」
「換句話說,你是說我當時決定須藤一分的價格是學校預先準備好的?」
「對。可以請您回答嗎?」
這時出現了停頓。
茶柱老師至今都是立刻回答,現在則有點語塞。
「並不是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
「我可以把這解釋成您無法回答嗎?」
「隨你便。」
「那麼,就由我來自作主張地判斷了。學校準備了所有事態的指南,就算是關於分數的買賣,一分十萬點的這件事情也是預先就決定好的。以此為前提推進話題時,就會產生新的疑問。就是每次考試,您是否都會願意用十萬點賣我一分的這個部分。」
「要想東想西是你的自由,但這個對話有什麼意義?現在是輕井澤──」
我打斷這些話繼續說道:
「是只有入學之後的一定期間是每一分十萬點,或是每購買一次分數價格就會逐漸上漲呢?還是說,接著想買都沒辦法買了呢?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浮現而出。請您回答哪一個才是正確答案。」
「給我適可而止。你覺得我會回答那種問題嗎?就算我回答,你也沒辦法確認真實與否。」
「我有辦法。只要我直接問老師就可以了。」
我強行看著老師撇開且不與我對上視線的那雙眼。
「請問要請您在下次的期中考上賣我一分,將會需要多少點數呢?」
「…………」
茶柱老師的話完全停了下來。
「身為一名老師,您應該不可能不回答吧?如果無法請您回答的話,我當然也會問其他老師同樣的問題。然後,如果他們給了答案,別忘了我也可以和校方控訴,說D班的班導差別待遇。」
然而,也有可能不只是茶柱老師,就連其他老師都無法回答吧。那樣就可以想像到好幾種狀況。像是規定只有最初的一分能賣的情形,或是只有在實際上考不及格且分數不足時才能回答的機制等等。
不過,沒辦法回答也是一種答案。
答案就會是──學校也準備了分數不足時的指南。
「你打算深入規則嗎?」
「應該有不少學生都在這麼做吧。看了傳聞中正在存點數的一之瀨,或執著個人點數的龍園,情況就很明顯了。」
他們每天都反覆進行各種多方嘗試,試著找出對自己的班級有利的戰略。
「我知道了。那我就回答你的提問吧。攻略這所學校機制的起點,確實在於掌握關於個人點數規則的實際狀況。歷代學生們當然也和你們一樣從各種觀點做了研究。就算是瑕疵品的聚集地D班也沒有例外──即使有時間早晚上的差異啊。然後學校詳細準備了數千條規則,來回答學生的疑問。分數買賣、粉飾暴力事件、取消退學處置的所需點數等都有規定。不過,老師可以直接提及、告訴學生的範圍非常少。那是因為大部分都不允許回答。不,何止是這樣,應該也有很多領域就連老師都沒有掌握。」
「那麼,對我的詢問『無法回答』就是正確答案了嗎?」
「對。」
這樣一個謎團就解開了。也就是說,關於個人點數特殊用途的規則上,存在著許多未滿使用條件就無法請老師回答的內容。
下次期中考上購買一分時的價格決定好了,有可能藉由老師告知來立下對策。但如果就這樣保持不明朗,就會變得無法做出有勇無謀的事情。因為要是學校說一分要花費一百萬,光是這樣就完了。
「……這個話題,和這件事情有關係嗎?」
「不。這只是閒聊喔。僅只如此。當然也和這次事件完全無關。」
茶柱老師無法看透我真正的心思。
「那麼……時候差不多了呢。我要結束捉迷藏了。」
我在手機上確認時間,上面顯示已經過了兩點四十分。
我寄了一封信給某個人物。
指示對方立刻來這地方。
「雖然我不清楚詳情,但至少知道輕井澤正受到C班很過分的對待。如果你不打算拋頭露面就應該叫其他救兵吧。」
「我會去屋頂。」
茶柱老師對這句話藏不住驚訝。
「……你瘋了嗎?這樣會傳遍學校。」
「就算龍園發現是我定下至今為止的策略也沒有任何價值。不只這樣,他說不定會擅自過度解讀,認為接下來也會是由我動手然後自取滅亡呢。」
「這樣你就會一舉變成話題人物,失去平穩的校園生活。」
茶柱老師的心裡恐怕悶著某種想法吧。
心想只要我不現出真面目,應該也有辦法讓D班同心協力。
不過不論形式如何,只要我接觸C班,龍園他們就會有把握我是X。就算沒把握,只要我變成頭號嫌疑犯一切就結束了。
這下子我這個沒受到防範的存在,就會變成眾所皆知的事實。
茶柱老師嘴上沒說出口,撇開了眼神。
「說不定是我想錯了呢。」
「想錯?」
「我在你們快要入學時,從坂柳理事長那裡聽說了有關你的事。他說你是個非常特殊、優秀,而且必須保護的學生。說你是在跟愛扯不上邊的環境下成長。我考慮了一切,結果和理事長討論並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想刻意安排令你留戀這所學校,並讓你希望久留。於是我就跟你說了你父親的事,並灌輸他想讓你退學的事情。雖然沒有這種事實,但不知不覺就成真了呢。」
「原來如此。確實透過讓我有個目標,令我容易對人產生執著的想法沒有錯。但很不巧,我不是那種需要讓人操心的人。不管第三者希望什麼,我都會選擇繼續留在這所學校。至少我現在沒打算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我的失敗就是漫不經心地利用你吧。D班以A班為目標──追求這種夢應該是種錯誤。」
茶柱老師死了心似的吐露想法。
但要說放棄也太言之過早且可笑了吧。
「這應該不是夢話吧。事實上,現在D班就正要升上C班。近期內堀北會統籌起現在的班級。而且一定會。」
「確實如你所說。達成過去不曾有過的事,光是這樣就是件有價值的事情吧。但你是說認真的嗎?說堀北將會統籌班級。」
「真不想被班導問這種話耶。至少我認為堀北擁有十足的能力引領D班。」
對茶柱老師來講,堀北好像只是個拿來利用我的手段。
「就結果上來講,堀北開始成長了,而大多數同學也是。接下來的,只要您以教師身分給予指導,我們就可以保持在C班……或是非常逼近A班。」
實際上能否升上去,大概還會需要稍微不一樣的能力吧。
「你真的要退下去了嗎?」
「我目前是這麼想的。」
以教師的情感扭曲學生的個人情感,原本是不被允許的。
茶柱老師也很清楚這種事才對。
把茶柱老師帶到這種地方,不單是為了保險起見。
這也是為了故意顯示我確實要脫離班級競爭了。
「回歸正題吧。要光明正大地暴露身分是你的自由,但那樣就會解決問題嗎?」
「我無法做出絕對的保證。因為我只是從龍園的性格或行動模式來思考、應對而已。好啦,感謝您願意陪我。」
因為目標人物現身,我便和茶柱老師答了謝。
她幾時離開都已經沒關係了。
「久等了,綾小路。」
茶柱老師看見前學生會長堀北學這麼前來搭話,感到相當驚訝。
「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這次我和龍園做出了斷時的證人。因為龍園是個不擇手段的對手呢。像是自己還是對方先動手的那種爭執,只有這是我想避免的呢。」
我知道老師當證人才是最強的手牌,但實質上我不可能利用。
這麼一來,利用立場接近教師的人才會是明智的選擇。
「你打算用我剛才說過的辦法讓堀北平息情勢嗎?」
「前學生會長看起來像是會願意做那種事的人嗎?」
茶柱老師看了堀北哥哥一眼,馬上就得到了不可能的結論。
就和老師一樣,堀北哥哥也不可能做出多餘的參與。
「有人目擊屋頂發生過的事。只要有這項事實就夠了。」
為此,我締結了與堀北哥哥之間的契約。
不過,這件事情和現在無關就是了。
「在我上了屋頂幾分鐘過後,請你停留在通往屋頂的樓梯途中。你不必向從屋頂下來的學生搭話,也不必做出懲罰。只要可以讓從屋頂出來的所有人都認出你就夠了。」
前學生會長目擊到出入屋頂的學生。
光是這樣,對龍園他們的效果就會非常卓越。
「好吧。但綾小路,你可別忘了之前的約定。」
「當然。反正我如果毀約,這次的事情也可能會從你的記憶中消失呢。」
「如果你清楚的話就好。速速解決吧。」
堀北哥哥目送了我邁步前往通向屋頂的走廊。
「等等,綾小路。如果你剛才沒得到堀北的允諾,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耶,誰知道那種情形我會怎麼做呢?」
雖然我這麼說,但也是思考過的。我恐怕會利用知道我的事情的坂柳他們吧。
如果那樣行不通的話──不,就算思考已經不需要的計畫也沒用。
「十分鐘或二十分鐘。我預計回來要花那些時間。」
3
我走上樓梯。
一階,接著一階。
我慢慢邁出腳步,接著發現前方有個黑影。有一個看門的人正守在通往屋頂的路上。
他充滿威嚴地站著並靜靜俯視我這邊。
他是C班的山田阿爾伯特。從剛才好像就沒有要移動。他把監視工作做得很完美呢。
雖然我不清楚詳細情形,但這個男人應該也是龍園的手下吧。
他就像在打量似的俯視我。
「可以讓我過去嗎?」
他說不定懂日文,我先試著搭了話。
但阿爾伯特完全不打算移動,只是不停地觀察著我這裡。
不知道這是無語的拒絕還是語言不通,讓人等得很焦急。
他那隻大手迅速掏出了手機,動作靈巧地試圖撥電話給某處。
「Don’t panic. I’m the one you are seeking for.(不必慌張,我就是你們在找的人。)」
我用英文這麼告知,阿爾伯特就停下了動作。
但是他沒有回以答覆。
「Today, I’ll solve the trouble by myself, and no one interferes.(我會自己解決今天的問題,不會有其他人介入。)」
我再次用英文說明,阿爾伯特稍做思考便收起了手機。
接著默默地讓出了路。這是要我過去的沉默信號。看來他好像接受我了。不過,要是讓他留在樓梯上,也會對我這裡的作戰帶來阻礙。
「雖然很抱歉,但我接下來要擊潰龍園。少了你的協助,那傢伙不會有勝算。」
我刻意用日文說了這句挑釁,阿爾伯特望了樓梯下方一眼,確認沒有任何人在,就親手打開了屋頂的門。
接著阿爾伯特也出了屋頂,站在門旁邊,並從背後監視著我這邊。
沉甸甸的雲好像隨時都會下起雨。我看見輕井澤蹲在遠離門口靠近柵欄的地方,看見了發現門扉打開及關閉的石崎與伊吹。然後龍園把目光望向了我。我環視前後左右,檢查監視器。
監視器鏡頭部分被塗滿了黑色,已經沒有在執行監視器的職責。
原來如此。他簡單使用噴漆奪走了監視器的視野啊。
我把握狀況後,就立刻把目光投回龍園他們身上。
「綾……小路……?」
最先出聲的人是伊吹。
輕井澤聽見我的名字,也發現了我的存在。
但她沒有立刻出聲。
我只知道她的眼神正在驚訝我怎麼會來到這裡。
「抱歉,我來晚了。」
我這麼對她說。
「你為什麼……為什麼會過來呢……?」
輕井澤擠出微弱的聲音看著我這邊。
「什麼為什麼,我答應過妳吧。說要是妳發生什麼,就一定會幫助妳。」
「龍、龍園同學,綾小路就是X嗎!」
「那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會是這個傢伙。」
石崎很慌張,伊吹則比龍園更先否定了那一點。
「龍園,X只是打算利用綾小路而已,你別被騙了。他大概也事前告訴過輕井澤會有別人去救她才對──」
「閉嘴,伊吹。」
龍園笑了出來,與輕井澤保持一段距離之後,便稍微往我靠了過來。
但他也依然和我保持大約五公尺的距離,並停下了腳步。
此時,我很清楚龍園正強烈地警戒著我。
「哎呀呀,我才想說是誰來了,這不是老是黏著鈴音的綾小路嗎?你來到進入寒假杳無人煙的屋頂,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收到輕井澤寄來的信,她說希望我救她。」
我除去具體性並刻意沒說收到龍園的聯絡。那是因為我是愚蠢地被龍園拐入狩獵場,要被獵人狩獵的獵物。
「哦?」
「這當然是謊言。你是收到指示要你去救輕井澤。」
伊吹才剛被要求閉嘴,卻不知為何特別來否定我的存在。
「怎麼了,伊吹。妳似乎想要把綾小路想成不是X本人。」
「不是我想要去那麼想,我是在說他不是X。這傢伙……這傢伙只是個愚蠢的濫好人。他大概就連X或輕井澤之類的,還有狀況都搞不清楚吧。」
「妳說他是濫好人?妳會那麼想是有根據的吧?」
龍園問伊吹。
「為了擾亂D班,我在無人島時把輕井澤的內褲偷藏到男生的背包。任何人當然都會把C班的我當作犯人。可是,這傢伙卻完全沒有懷疑。還愚蠢地來對我斷言不認為我會是犯人。」
「所以妳對那件事很開心啊。」
「不要開玩笑了。說起來犯人本來就是我,我怎麼可能會覺得開心。不過,他顯然就是個就算面對可疑傢伙也不會懷疑的無能學生。我只是那麼認知而已。」
也就是說,她不認為這種人會在背後操縱著D班。
「龍園同學,你相信嗎?那個……相信綾小路就是X。」
「綾小路本來就很可疑了吧。因為他老是黏著那麼有能力且備受歡迎的堀北呢。」
「可是,該說是太露骨了嗎……就隱藏真面目來講,這樣不會太明顯了嗎?」
「確實。我也明白你想要說的話,石崎。所以我也有慎重地擺平外部障礙了,然後在知道真鍋她們的那件事之後再讓最有希望的候選人再次浮出水面。從輕井澤霸凌問題的應對之快或手段來看,也會知道X是綾小路或平田其中一個呢。」
「不要裝模作樣了。你在那之後也沒有把綾小路或平田當作是首要目標吧。」
C班裡的意見也分歧了。
變成是我承認,但伊吹他們不接受的這種特異狀況。
「就因為他們最可疑,所以我才故意這麼表現。或是他除了利用堀北之外就別無他法之類的呢。」
「可是──!」
我決定掀起一陣既曖昧不清、輕柔,且親切的波瀾。
「不用擔心,我就是你們在找的人。」
「哈!這不是果然很可疑嗎,居然自己那樣講?這太奇怪了。」
就是因為目前都完全地隱瞞,無法坦然接受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我也覺得可疑。他也許是被真正的幕後黑手叫來出面當誘餌……」
伊吹和石崎對眼看就要確信的龍園喊停。
「你不是也判斷X不會在這裡現身嗎?」
「確實。截至目前都把堀北當偽裝的傢伙輕易中這種明顯的陷阱並且現身,一般來想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呢。」
他們會來懷疑這點也是很自然的過程吧。
「在我來看這可是一步壞棋喔,綾小路。你這件事情上唯一該採取的最佳之策,就是放生輕井澤。這不是需要無腦衝來的事情呢。伊吹他們會懷疑或許也是情有可原。假如你真的就是X,那就告訴我會怎麼度過這個絕境吧。」
這才會是唯一的最大證明。龍園這麼補充。
「雖然是個很單純的問題,不過現在的我正處在絕境嗎?」
面對我愚蠢的詢問,一股敗興的氛圍頓時籠罩著龍園等人。
「我只是因輕井澤求助才會來到這裡。現在不是什麼考試,也沒什麼好證明的吧?如果你想要我就是X的證明,等到下次考試前得到就行了。」
「不是吧。你現在被我們掌握真面目,就連輕井澤的祕密也是。如果你在這裡什麼也不做就回去,你至少也知道明天會大事不妙吧?」
「大事不妙?」
「你也差不多別再裝傻了。來,就讓我看看你會怎麼做吧。」
「什麼怎麼做,我什麼也不會做。」
「我知道了啦,龍園同學。他們是讓須藤等人在旁邊待命了吧?」
石崎把目光投向大約敞開一半的門並這麼說道。
「那不可能呢。」
但龍園予以否定。
「是、是這樣嗎?」
「要是很多同學都知道輕井澤的慘狀,根本輪不著我張揚,光是這樣輕井澤的地位就玩完了。動點腦子思考吧。」
如果沒有那種確鑿的證據,龍園也無法做出這種亂來的行為。
「原、原來如此……」
「不過,如果你是在裝傻的話,那還真了不起呢。」
「夠了吧,龍園。X絕對不會光明正大獨自闖過來。」
伊吹建議龍園。
「哎呀呀,真傷腦筋。伊吹和石崎似乎不相信你就是X耶。」
龍園聳聳肩,對伊吹和石崎表現出傻眼的樣子。
「你說你什麼也不會做吧,綾小路,但我有必要確認真實與否。為此,我只能讓這件事變得眾所皆知然後做確認,這樣可以吧?」
說完,龍園就掛著一張笑容觀望我的下一手棋。
「雖然我從一開始就承認了呢。如果妳不相信的話,我就再明示一些情報吧,伊吹。」
我對不停懷疑的伊吹搭話。
「無人島的考試,妳被指示用數位相機拍下領導者的鑰匙卡。不過,關鍵的數位相機不知為何卻故障無法使用。不對嗎?」
「你、你怎麼知道那種事!」
「是我弄壞妳藏在背包裡的數位相機。為了不要有外傷,我還使用了水。」
就算在C班,知道她擁有數位相機的人應該也很少才對。
「順道一提,我在森林裡遇見妳時,妳的指尖因為泥土而髒掉了。再加上,妳坐的附近的泥土上有挖過一次的痕跡呢。我半夜試著調查,發現裡頭埋著無線電。那是為了和龍園互相聯絡的東西吧?」
暴露情報到這種程度,她就算不情願應該也會理解。
當時看見她手弄髒的就只有我、山內和愛里。
總之,這就是個確鑿的證據,表示我是個能識破到那種地步的人物。
「妳只能同意了呢,伊吹。綾小路就是X了。」
「等一下、等一下啦。就算他的腦袋有點聰明,但你就可以斷言他和X就是同一個人物嗎?」
「還有什麼必要繼續懷疑嗎?」
龍園擺出更加傻眼的表情。
「可是這樣很奇怪吧?就算綾小路真的是在背後操控的X,那他為什麼會老實地現身?這樣會破壞至今為止的一切吧!」
「他應該有準備了策略吧。準備了連我們都無法想像的奇蹟。否則……到時他或許就會變成純粹的笨蛋。」
「策略?根本就不存在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使出的手段。你們握有輕井澤的過去這個重大祕密。起碼我知道貿然做出什麼結果會變得怎麼樣。說起來,你們為了讓我無計可施而做了事前準備,結果不就是現在的狀況嗎?」
「哈!那你怎麼辦?這下子,我隨時都可以把你的存在公諸於世。既然真面目被我掌握,我主動暴露輕井澤被霸凌的意義也會減弱。要我們不說出去,你們也相對地無法做出不謹慎的舉止。你會變得完全束手無策呢。」
「我似乎也無法跟學校報告你們在這裡對輕井澤做過的事情呢。」
平常校園生活上的暴力和考試中不一樣,不是馬上就會退學。
就算一切都有確實的證據,也不知道可以帶給他們多少損害。
「如果你跟學校告狀我們的行動,就要抱著互相傷害的打算斬斷輕井澤的退路。」
沒錯。如果給龍園他們懲罰,我這邊就會完全失去輕井澤。
以為砍了對方的肉,自己卻被砍了骨頭。似乎也會有這種情形。
把輕井澤的過去用在攻擊手段的龍園在這邊切換成防禦手段。
「也就是說,怎麼看都是我這方有壓倒性的領先。」
「知道狀況你就滿意了吧。我要請你讓我帶回輕井澤。」
「別講這種掃興的話嘛。你都特地來了,再慢慢聊吧。」
龍園抓住輕井澤的手臂,強行拉她站了起來。
「唔!」
「你不可能毫無意義地暴露真身。你是想了怎樣的手段?就讓我看看嘛。」
他挑釁似的用手掌往上勾了兩三次催促著我。
「抱歉,龍園。不管你問幾次我似乎都無法回應你的期待。」
「啊……?」
「我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了。只是這樣。」
在場的任何人大概都沒料到X會說出這種話。
X是就算對輕井澤見死不救也要保護自己真面目的殘酷之人,或是在保護真面目也可以同時救出輕井澤的聰明學生。他們應該思考過X是其中一方。
連至今一臉笑容的龍園,終於也開始沉了下表情。
「如果你不惜做出這種大動作也要查清楚的X這麼愚蠢的話,就算是撲空也該有個限度吧。數位相機的事也一定是僥倖還是什麼的。」
儘管是夥伴,伊吹卻總是對龍園抱著不信任感。
就是因為這不是演技,是她真的那樣想,所以她才會堂堂正正地拋出疑問。
我找了適當的時機,進行下一步行動。
「我確實暴露了真面目。不過,我不會因此就馬上覺得傷腦筋。知道我在背後操縱D班這件事實的就只有堀北和輕井澤。換句話說,如果消息走漏給別班就會是這之中的某個人說出去的。」
「這又怎樣?」
「如果你要讓我的存在眾所皆知,到時我會把這屋頂上發生的事全部報告給學校。」
「就是因為你辦不到,所以我才會說你被逼入了絕境。」
「我辦得到。只要犧牲輕井澤就可以了。」
「……啊?」
「你原本應該以為我拋棄了輕井澤。不過,在我現身這個場面後,你就認定我不是這樣子地和我說話。不是嗎?」
「那樣才不合理吧。只要一開始就拋棄她,說不定真面目就不會穿幫。你就是辦不到才過來的吧。少在那邊虛張聲勢。」
「夠了……如果清隆你的事情穿幫,把我的事說出去也沒關係。」
輕井澤慢慢立起她倒下的身體,同時往我這裡看了過來。
我立刻把目光投回龍園身上。
「她似乎是這麼講的喔。信不信由你,但到時我們就會徹底交戰了呢。」
「那個……總之,光是可以知道X的真面目應該就算不錯了吧?」
「我也贊成。或許他真的會來捨身攻擊我們。」
這原本就是為了逼出X才開始的行動。石崎和伊吹不求更多。
「……呵呵。」
不知為何,龍園突然抱起頭,開始顫抖並發笑。
「確實一方暴露祕密戰爭就會開始了呢。我就認同這點吧。」
即使有深淺之差,雙方都會留下傷口。
而且視想法不同,輕井澤的狀況未必就不會變成致命性損害。
少女過去遭受霸凌卻重新振作──這種光景應該會自動浮現才對。
但如果龍園在此宣告結束,那些景象就會就此結束了吧。
不過──
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做出那種選擇。
「老實講,現在我很掃興。你沒兩下就被我逮到真面目,還只能靠交給對方判斷的方法保護自己。但讓我享受一番的X無庸置疑就是綾小路。既然如此不讓我享受到底可就吃虧了呢。你說是吧,石崎。」
「是、是的。」
「對我來講一切都是遊戲。不僅是升上A班而已,就連擊潰一之瀨、擊潰鈴音都全是遊戲的延續。擊潰D班、擊潰B班也都是我享受坂柳這個最後佳餚之前的消遣。」
龍園邊笑邊揪起輕井澤的瀏海。輕井澤的表情痛苦地扭曲。
可是,她的眼神已經沒有恐懼之色。
「呵呵……妳剛才明明就抱著那麼深的絕望,現在簡直就像是感受不到恐懼。爭辯綾小路是不是X真是太愚蠢了呢。她露出了徹底相信綾小路的堅定眼神。甚至如果我抖出了綾小路的真面目,她可能會主動去報告被我欺負。妳放心吧。這下子妳的職責明確地結束了。」
龍園好像已經對輕井澤失去興趣,他放開輕井澤的頭髮後就用力地推了她的肩膀。
「你可是讓我享受了一番呢,綾小路。你不過是D班的瑕疵品,卻數度看破了我的策略並且將計就計。而且做法居然還和我很相似。要我不對你感興趣是沒辦法的吧。於是,我就想著要試著拖出幕後黑手。那變成了我的樂趣。我根本沒在思考今後的事情,只要見到你的時候再想就行了呢。」
他健談且愉悅地訴說自己內心的想法。
「然後,我決定了。」
「……你打算對綾小路做什麼?」
「妳幹嘛這麼急躁,伊吹?」
伊吹與我保持一段距離後,即使面對龍園也毫不畏懼地逼近到他的眼前。
「我是在說,你接下來的行動會聯繫到C班的危機。」
「呵呵,妳故作獨行俠不願和同學合作,如今居然說什麼C班的危機。真是笑死我了。」
「我至今為止會服從你,也是因為覺得你的胡鬧行為對班上有好處,但這件事情超出了那個範疇。很明顯沒有可以對付綾小路的計策了。」
伊吹像要一掃累積的憤恨似的繼續說:
「所以我無法同意你接下來想做的事。」
「妳就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從四月開始就一直看著你的話就會明白了。你是想用暴力讓他屈服吧?」
聽著這些話的石崎稍微僵住了身體。
「石崎、小宮、近藤都是。就連阿爾伯特也全是你靠暴力攻下來的。」
「因為要顯示力量的差距的話,那就會是最好的呢。」
「差距已經很明顯了吧。」
「我至今因為綾小路而受到好幾次背叛是事實。我得討回那筆帳。」
「我就說了,你那種想法會讓班級陷入危機!」
啪!附近響起了這種冰冷聲音。
是因為龍園打了伊吹巴掌。
這瞬間,伊吹陷入了沉默。
「我只要自己可以享受就夠了。尤其暴力很好懂。」
就像剛才那樣呢──我彷彿可以聽見這種話。
龍園得到的答案果然就是那裡了嗎?
現在沒準備可以互相欺騙的舞台,也必然只有那種方式。
「聽好了。這次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想怎麼處理彼此得到的資訊。包含自己的真身與輕井澤的事情在內,綾小路希望這裡的事不被任何人知道。對我來講,我恐嚇輕井澤並潑她冷水也是事實。萬一被報告給學校就會嚐到相當沉重的懲罰。換句話說,只要我們彼此一直把這地方發生過的事情當作祕密,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洩漏出去。」
考慮到目前為止的發展,那是很簡單就可以推理到的事。
只要把輕井澤的過去與我的真面目當作盾牌,這裡的事情就絕對不會走漏。
「不論發生什麼,彼此都只能忍氣吞聲呢。」
即使如此,各個C班學生都還是非常焦急。
「我有點了解你晚現出真面目的理由了呢。這下我們就確實會變得無法在場外交戰了呢。關門,阿爾伯特。」
阿爾伯特收到龍園的指示,關上了通往屋內的門。
「不過,到頭來那也一樣是一步壞棋。也許你想過可以在此了結,但我才不會讓你這麼做。」
在場所有人都切身感受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龍園的方針應該不會改變了吧。
「我沒退路了嗎?這樣你就可以盡情地進行你希望的發展。」
「我要先讓你那張平靜的臉轉為恐懼。你還真不把我當一回事耶,覺得我不會亂來。」
「你真的打算訴諸暴力啊。」
「戰鬥不是只有腦力戰。對設下堅固陣的軍師順水推舟接著暗殺本人,也是很出色的戰鬥方式。暴力在這世上是最強大的力量。無論做出再多小花招,都不得不在暴力前屈服。」
我在狀況變得對方隨時都可能打過來時,各望向龍園、伊吹、石崎以及阿爾伯特一眼。
「我要把你狼狽的模樣烙入腦中再和你達成協議。因為第三學期我就要開始料理一之瀨了呢。」
「人確實會在暴力前屈服。我也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不過,要貫徹這項理論就會需要永遠都會超越對手的力量。你懂這件事情嗎?」
「啊?」
「光憑在場的四個人是無法阻止我的。」
「……?」
無法理解的伊吹皺了眉。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龍園好像覺得相當可笑,而捧腹失笑。
「綾小路是想這麼說啦,憑你們這些人是無法用什麼暴力支配他的。不然你就讓我看看吧,看你有多自信。石崎。」
「這、這樣好嗎?」
石崎不禁對攻擊命令感到猶豫。
如果是須藤那種習慣打架的對手就另當別論,我可是個普通學生。
就算被指示仍會排斥也是情有可原。
「不用客氣,動手。」
「可是……」
「就算把綾小路徹底打趴也完全不用擔心。」
「慢著!」
石崎試圖逼近我,阻止他的是輕井澤的喊叫。
「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打清隆根本就沒好處吧!」
「喂喂喂,別突然參戰嘛,輕井澤。妳已經完成任務了。這傢伙變成犧牲品,妳就沒有過去被抖出來的疑慮了。妳至少也感謝一下。」
龍園就像在說別潑冷水似的再次揪起了輕井澤的頭髮。
「唔!」
接著就這樣把輕井澤甩到後方。
「所以妳給我滾開。」
即使如此輕井澤仍為了我試圖對龍園露出敵意。
她爬起來之後,就想往龍園撲過去。
「別擔心,輕井澤。」
我對這樣的輕井澤搭話,讓她罷手。
「可、可是!」
「妳一點都不用擔心。」
「是啊。你就替自己擔心吧。」
石崎向前。
「你別怪我啊,綾小路。這也是龍園同學的指示。」
「我沒差。」
就連變成這樣也全是我預測好的發展。
石崎只是在隨便揮拳。像是要毆打毫無抵抗的嬰兒。
是那種連國小生或國中生都可以避開的單調動作。
我用右手接住了他大幅度擊出的右拳。
「啊……?」
「石崎,你要動手最好就認真做。」
我只警告了他一次。然而,就算拳頭被我制止,石崎仍是一副沒有進入狀況的樣子。
他的動作就算被我阻止也無可奈何。因為他用了就算被我阻止也情有可原的威力。
我靠右手的握力,緊緊握住石崎被我接下的右拳。
「哦?啊,喔,咦……!」
石崎的表情逐漸僵硬,雙膝開始顫抖。
「欸,石崎?」
察覺狀況明顯很奇怪,伊吹回過頭來。
「啊,唔、唔!等、等一下,住手!」
他變得無法撐住身體,垮下膝蓋跪到屋頂冰冷的地上。石崎好像無法忍耐,而用自己的左手拚命抓住我的手臂試圖把我扯下,不過沒有用。
在這情況下最先掌握情勢的不是伊吹,也不是龍園,而是在我身後的阿爾伯特。黑影逼近了過來。
在得到老大的許可前,阿爾伯特就舉起了那隻彷彿電線桿般的粗壯手臂揮了出去。
他刻意從我可以移動的左側攻擊,說不定是顧慮我在石崎逃脫後可以轉為防禦的舉動吧。
話雖如此,這卻是多餘的。雖然我也可以架開他的攻擊,並把身體閃開來,但我刻意抱著受一些損傷的覺悟用左掌正面接下他的拳頭。
啪!大聲響起了低沉聲響。
強烈的威力從手肘穿透到肩頭,使我發麻刺痛。
「……這真的很痛耶……」
雖然透過太陽眼鏡很難理解阿爾伯特的表情,但他應該充分掌握到狀況了吧。
「不會吧……你、你們不是在玩吧,阿爾伯特、石崎?」
對遠遠看著的伊吹來說,阿爾伯特看起來不像是認真打我,石崎看起來也不像是真的覺得很痛嗎?
或者,只是她不願相信這片光景呢?
石崎從我的右手握力中解放後,就蹲下去抱著自己的右手臂。
「動手,阿爾伯特。」
龍園下達指示。
阿爾伯特用那強壯的身體猛衝過來,揮舞他那強而有力的手臂。
在人體構造上,如果一直反覆受到擁有破壞力的攻擊就會累積損傷。
第一次是我故意承受的,但接下來可不能再嚐到攻擊了。
我避開他揮出的左拳,先用正面攻擊法進攻。
我以盯著反擊的形式將拳頭打入了阿爾伯特的腹部。雖然我也可以手下留情,但我不會對實力未知的對手放水。
面無表情的阿爾伯特,表情上產生了一些變化,但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堅硬的觸感回到了我直擊他的拳頭上,從這點來看可以知道傷害很淺。
我了解到他擁有純粹日本人不會有的良好肉體,而且還受到了相當的鍛鍊。
這樣的話要穿透那副鋼鐵的肉體,就只要多費功夫而已。
人類存在著無數個被視為弱點的部位。
例如說,心窩就無法鍛鍊。
當然,因為這樣就深信那是可以一擊斃命的部位就太草率了。
那只是難以鍛鍊而已,習慣或忍耐那份痛楚都有可能。
阿爾伯特好像也本能地察覺到我打算用拳頭灌他心窩,而靈巧地扭開巨大的身體避開我的攻擊。
我預期到這點後,就把手刀前端往他的喉嚨戳。
「~~~~~~!」
阿爾伯特發出不成聲的喊叫。
「綾小路!」
石崎從我身後喊道,上前打了過來。
「……要上就別喊出來嘛……」
我對特地向敵人雪中送炭的石崎感到傻眼,同時踢了他站穩腳步的左膝。
這再怎麼講都太直接了。
我確認繞到我身後的阿爾伯特的下半身已經垮下,就轉身用力踢了他的臉。隨後以左手揍了石崎的臉頰。
石崎攤坐在地上,屋頂被寂靜籠罩著。
龍園、伊吹、輕井澤都只能把這片教人難以置信的光景烙印在腦海裡。
「看來你已經超乎了我們所想。你的態度會那麼強勢也是因為你對自己的本領有自信嗎?我還真是始料未及。」
「也就是說,對綾小路來講我們準備的舞台碰巧很方便?這是怎樣……」
「妳是認真的嗎,伊吹?」
「咦……?」
「龍園是使用暴力支配對方的那類人,這點早在之前就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這種情況下居然可以完成就算施暴也完全不會引起問題的狀況,妳不覺得對C班來說實在太湊巧了嗎?」
「啥?」
在伊吹歪頭的同時,龍園的心裡好像也湧現出了巨大的疑問。
「慢著,綾小路。就算是我也無法理解。這種狀況可是我創造出來的。」
「我都這麼細心說明了,你還看不出狀況嗎?」
我「呼──」地吹出一口氣,然後破了所有的哏。
「我和你會這樣面對面是之前就決定好的。然後,在雙方都無法向學校告狀的狀況中,龍園翔會靠他深信不疑的暴力做了結的事情也是如此。」
龍園至今為止都一直覺得是自己立下計畫,且按照安排順利執行。
但那是天大的錯誤。
「如果我真的打算不被人識破真面目,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利用真鍋。如果寄出讓她進行間諜行為所得到的錄音檔,很明顯地你就會開始尋找犯人。你會像個獨裁者那樣找到真鍋她們。所以她們也才會告訴你吧?說自己是因為對輕井澤出手而被抓到弱點,然後無可奈何才服從對方。」
目前為止龍園無可否認。這是當然的。
「你確定了輕井澤和我有關連,於是思考後續要如何執行,為此做些什麼樣的事前準備會具有效果。要石崎或小宮他們尾隨D班學生,以露骨的行動接觸高圓寺,都是為了讓X產生危機感。不過你的話,或許也可能純粹是在享受,或給我時間思考呢。」
「呵、呵呵。你說的話還真有意思。你是說,你是刻意表現得好像在我的掌控中行動?」
「正確來說,我是表現得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間,事實上是我操縱你去行動。」
「讓我道個歉吧,綾小路。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我們到剛才為止的優勢都不知去哪兒了,轉眼間就變成大危機。妳要怎麼做,伊吹?」
從頭到尾看著我的龍園,就算我展現了本領也依舊開心地笑著。
「搞什麼嘛……你也是,綾小路也是……!」
伊吹就像在發洩焦躁似的跑起來,並對我踢來一記飛踢。
好像完全不介意被我看見內褲。
不,正確來說,她可能沒有冷靜到會思考那種事。
我往後退,冷靜地迴避她的踢擊。
伊吹大概也重啟了戰鬥模式。
她立刻踏了兩三下地面接著拉近距離,以幾乎沒有破綻的踢擊作為主軸攻過來。
動作非常棒。
雖說堀北當時身體不適,不過她還真不愧是擊敗堀北的人。
「嘖!」
我以極限動作迴避所有踢擊,伊吹就暫停了攻擊並且焦躁似的咂嘴。
「真的是你……?」
「妳看到現在還是不相信啊?」
「真火大。雖然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但我覺得很火大!」
面對再次跳起的伊吹,我立刻與她拉近距離。
「唔!」
陪她玩玩也行,但花太久時間可不是個好辦法。
我不給伊吹閃躲或防禦的空檔就抓住了她的脖子,然後直接把她的背往地上摔。睜大雙眼的伊吹立刻失去意識,變得一動也不動。
雖然拿頭部去摔會更加確實,但我並不是來廝殺的。
「暴力不全是龍園他們的專利。」
伊吹、石崎,還有阿爾伯特。
現在可以稱作龍園親信的學生們都倒下了,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人。
獨自目睹這片光景的輕井澤好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即使看見這種狀況也依然冷靜,該說真不愧是你嗎?」
「你不只聰明,竟然連暴力都是頂級的,我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龍園就像在表達坦率的敬意似的拍了拍手,然後走來我的面前。
「你知道我在這個狀況下會說什麼嗎,綾小路?」
「誰知道。」
龍園完全不把這個狀況當作窘境,並且努力地冷靜分析。
他表現得從容不迫,應該不單是在虛張聲勢吧。
這是龍園才有,而且只屬於他的優異特質。
就是因為有那種特質,所以至今才能保持這種堂堂正正的態度。
「決定暴力勝敗的不全然是力氣,也關係著心靈強度。」
龍園稍微蹲低並擊出左拳。
他的目標不是臉,而是腹部。
我跳到後方閃開了那擊。
龍園便追擊似的立刻拉近距離,這次擊出慣用的右拳。
「抱歉,我不打算正面承受攻擊。」
我進一步避開那一拳,這回輪到我出擊了。
我為了捉住龍園的瀏海而伸出右手臂。
龍園對此敏捷地做出反應,用左手架開了我。
──隨後,我的踢擊便正中了龍園的側腹。
「唔!」
我在他因為我的右手臂分神的瞬間立刻攻擊。
龍園為了避開被我接連攻擊,而暫時與我保持一段距離。
「你還真行,龍園。」
他的綜合能力當然遠高於石崎,我坦率地表示佩服。
我明明就打出了算是滿沉重的一擊,他卻沒有倒下。
「真有趣耶。」
他說完就笑了。
不過,我不認為他是可以贏過阿爾伯特的出眾人才。
「你先讓人失望再捲土重來,這還真是教人欲罷不能啊,綾小路。」
他笑得比之前開懷,並做出毫不客氣的攻擊。
這不是學過武術會做出的動作。
而是度過許多修羅場自學而來的戰鬥風格。
我不可能一直完美地避開所有攻擊。
雖然要反擊很容易,但我還是防禦了幾下,把那些攻擊威力都承受下來。
在我接下第四拳時,龍園就對我說:
「你為什麼不出面戰鬥?你的話應該可以堂堂正正地與我較勁吧。」
「我也有各種苦衷。」
「這樣啊。那我就等贏了你,再請你告訴我吧。」
「你認為自己贏得了我?」
「呵呵,你覺得自己不會輸嗎?」
「……不好意思,我根本想像不到自己會輸。」
那是龍園看得見,而我卻看不見的事。
「這裡大概是你會贏吧。不過明天呢?後天又怎麼樣?」
「你是說只要反覆挑戰就遲早會贏?」
「在你上小號的時候?上大號的時候呢?我會從四面八方緊盯著你。」
「你不怕輸嗎?」
「我才沒有恐懼那種東西,我一次也沒感受過。」
「沒有恐懼嗎?」
他說的話還真有意思。
那恐怕就是龍園的自信根源。
「你如果也嚐到痛楚的話就會明白了。普通人的痛楚事後都會轉為恐懼。」
「既然如此,你就教教我你所謂的痛楚吧。」
「如果你希望的話,多少我都教你!」
龍園一把抓住我的雙肩,就往我的腹部高速一踢。
「清隆──!」
輕井澤擔心而喊叫。
不過,這是我想接下才承受的一擊,她無須擔心。
「只要嚐過兩三下就會開始懂了吧!喂!」
龍園就像在瞄準相同部位似的直接踏出左腳。
並在踏步同時與我縮短距離,左手防禦臉部。
隨後迅速揮出右手,在抽回的同時直接擊出右膝。
這是他今天使出渾身力氣打出的最強一擊。
我踉蹌地往後退,體驗到侵襲全身的疼痛。
「怎麼樣,這下子你懂了嗎?」
「……很遺憾,我什麼也不懂。這不過是痛楚在身上傳開而已。」
「你想說你和我一樣都感受不到恐懼嗎?」
「不是的,龍園。不是那樣的。」
我了解因為痛楚而造成的恐懼。
了解成為敗者是多麼悲慘且恐怖的事。
一路以來,我看過無數次眼前的人物逐漸崩壞。
但到了某天,那就變得不再是恐懼了。
我覺得自己漸漸變得冷感。
因為我知道了別人再怎麼痛苦絕望,自己也不會痛。
只要學會保護自己的手段即可。只要自己平安無事就會是贏家。
「我們再多玩一玩吧!」
龍園喊道,再三朝我的腹部集中火力。
我稍微彎下膝蓋後,龍園的踢擊就往我的頭部襲來。
「呿,你都看透啦?」
我不慌不忙地迴避應對那一腳。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到致命傷。
「你居然在玩啊,綾小路?你不躲閃得掉的攻擊,理由是什麼?」
「我在嘗試是不是真的可以喚起你所說的恐懼。」
「你這混蛋真的完全在小看我。」
儘管感受到力量的差距,龍園仍舊沒表現出失去氣勢的模樣。
如果這是不考慮後果的魯莽就另當別論了,但人對自己的身手、力氣越有自信,在感受到壓倒性差距時就會越是絕望。他卻感覺沒有這樣。
我預計讓龍園從優勢階段開始亂套並推翻一切給他看,他就會折服。在這層意義上我的計算就有一些錯誤了。
當然,我只是錯估了他的上限,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會拖長其中一個到他屈服為止所需的程序。龍園相對地就要承受痛楚。
「你是在哪裡學到這種力量的?這可不尋常啊,綾小路……」
這不是累積打架場數就會抵達的領域,唯有這點可以確定。
我沒有應聲,並且步步縮短與龍園之間的距離。
他銳利的眼神中顯然含有想對我報一箭之仇的企圖。
「你擁有如此能力,卻還是偷偷藏了起來呢。鄙視小嘍囉度日的心情如何?有射出來那樣舒服嗎?」
「我根本就沒想過鄙不鄙視。因為別人要成功或失敗,全都是與我沒有直接關連的事情呢。」
龍園好像不喜歡這個回答,而一邊把頭髮往上撥一邊笑了出來。
「那怎麼可能。所謂的人類可是慾望的集合體。」
無欲無求的人類才不存在──他如此強烈地否定我的想法。
當然,我也是擁有好幾個稱為慾望的東西。
不過,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就算繼續玩下去大概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了。
我重整架勢。
「既然這樣,直到你感到恐懼為止,要幾次我都會扁你!」
已經夠了,龍園。
龍園的目標轉為對我的臉部膝擊,我便把他的左手臂抓住硬扯過來,毫不留情地往他臉上灌了右勾拳。
「嘎──!」
龍園受到足以失去意識的衝擊而飛了出去。
但是只靠一擊無法讓他失去意識。
我將威力徹底壓在讓他失去意識的邊緣。
龍園的腰部摔到水泥地上後,我就跨坐到龍園身上往下左右揮拳。
「你說你不曾感受過恐懼啊,龍園。」
「呼、呼……呵呵,是啊。我感受不到恐懼,一次也沒體驗過。」
就算眼睛腫起且失去一半視野,龍園依然從下方前來反擊。
但他的攻擊有失威力,沒兩下就揮了空。
相對地,我則是從上方回敬他確實且強烈的一擊。
龍園的表情轉為嚴肅。
「嘖,呸……!雖然我對打架很有自信,不過也不是沒有輸過。不,就是因為比別人多挫敗一倍,所以我才會了解……」
他說話困難,嘴裡好像破了皮,於是便往地上吐出嘴裡的血。
我再次將拳頭揮下。
「咳哈!……啊,可惡,說話又變得困難了。」
我反覆左右小幅度地快攻。
不過,即使如此龍園也沒有真正地感到恐懼。
「暴力可以看見人的真正內心,打人和被打的那方都看得見。」
龍園暫且閉上眼睛,並笑了出來。
他在挑釁我,要我盡情扁他。
「呼、呼……想必你應該很開心吧,綾小路。如果有那麼強就可以大牌起來。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所以你就讓我見識一下吧,綾小路……」
龍園睜開雙眼。
面對這樣的龍園,我瞄準了他的臉部反覆揮拳。
他的臉部已經腫脹出血,內出血也開始變得嚴重。
即使如此龍園也不害怕。
他身為人類本應具備的情感──
並沒有發揮作用。
「已經夠了吧,龍園。」
我這麼提議,龍園當然不可能接受。
「呵、呵呵,怎麼啦,綾小路。我還沒認輸喔。試著了結我啊。」
我讓交出自己性命挑釁的龍園再次吃下一拳。
雖然他有因為疼痛而扭曲表情,但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痛啊、痛啊……不過,也只是這樣而已。」
他看著我的眼神和見面時沒有不同。
他好像對最後將會到來的勝利深信不疑,而不是眼前的敗北。
「就算今天你在這裡贏過我,無論幾次我都會緊咬上去。不論在學校的何處,我只要找到破綻就一定會動手。而最後勝利的就會是我。」
龍園至今都是這樣逆轉情勢並存活下來的吧。無論對手再強也不會一直都是無敵的。這是他一直以來抓緊破綻下手才有的自信。
他藉著暴力灌輸恐懼,支配對方。
那種如果與這傢伙為敵,不知何時會被襲擊受重傷的恐懼。
「品嚐現在一時的愉悅吧!來,勝利就在你眼前了,綾小路!」
龍園即使失去反擊的力氣,直到最後的最後仍不斷地笑著。
「人在面對弱者時,都會很有意思地表露情緒。而恐懼就潛藏在那些情緒的背後呢。」
恐懼就潛藏在那些情緒的背後?
「你想贏嗎?還是不想輸?你有著什麼情緒呢,綾小路?」
想贏?
不想輸?
「你現在支配我之後……是在笑著嗎?是在生氣著嗎?還是因為興奮而高興呢?或者是在焦躁?告訴我啊!」
這傢伙從剛才到現在到底都在說些什麼啊。
很遺憾,我看不見自己的臉、自己的表情。
不過,我也有唯一一件可以確定的事情。
就只有我的心不會因為這種無聊事而動搖。
我不可能表現出情感。
我往龍園的臉上打上自己也忘了到底是第幾下的拳頭。
「唔!」
我不會再停下來了。
往右,往左。我一個勁兒地反覆揮a出力道相同的拳擊。
龍園的臉僵了起來。
對,就是這個了,龍園。
你也看得見吧?
看得見自己心裡確實存在恐懼這種情感。
我對龍園灌下比至今為止都還猛烈的一擊。
最後是奪走他意識的一拳。
你也許打算控制我的心,但很不湊巧,我沒有那種可以受人操縱的心。
我慢慢從龍園身上站起。
再這樣放著輕井澤繼續待在這種冷天氣之下讓人不忍。
「抱歉啊,讓妳在相當辛苦的狀態下等了很久。妳沒有受傷吧?」
「這……我沒事。雖然天氣太冷,我有點開始失去知覺……」
我在就這麼坐著從頭看到尾的輕井澤面前伸出手。
那隻來握住我的手凍結般的冰冷。
「妳對我幻滅了嗎?」
「這還用說……你從一開始就背叛了我。」
「是啊。既然這樣妳怎麼沒有向龍園出賣我?」
「……這是為了我自己。只是這樣而已。」
說完,她就倒在我的懷裡顫抖。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呀……!」
「現在妳什麼都不用想。今天被他們做的,以及剛才這裡發生的事情都一樣,妳可以之後再思考這一切。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今天這個瞬間綁住妳的咒語消失了。從今以後,真鍋……不,已經不會再有人追究妳的過去了。妳接下來只要表現得像至今為止、平時那樣就可以了。」
輕井澤好像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全身倚靠著我。
從輕井澤看來,這幾個月應該真的是持續不斷的災難。
真鍋她們偶然挑起的霸凌,知道自己被盯上後所發生的霸凌。
被龍園重提過去的傷。接著,還知曉了一切都是我害的。
她的精神應該很不穩定且傷痕累累。
「妳熬過了嚴酷的過去才完成了現在的地位。妳只要明天重新開始就可以了。」
不過,如果是輕井澤惠的話,是沒問題的。
在屋頂上與她再次相見時,我就確認了這點。
「是我傷害了妳。我不會叫妳原諒我,但記住一件事吧。就像今天這樣,妳要是發生了什麼,我都會過來救妳。」
「清……隆……」
儘管被擊垮成這樣,輕井澤依舊離不開我這個宿主。
輕井澤達到了如果沒有我這個存在就無法待在這所學校的地步。
今後只要我在,無論發生什麼事,她的心靈都不會碎裂。
假如我在很早的階段就拯救了輕井澤,那她會怎麼樣呢?
確實迅速履行約定,肯定會加強輕井澤的依賴。但反過來說,下次她遭到同樣的苦頭並被我見死不救時,很明顯會加深輕井澤的失望。
然而,透過在最初階段就拖到這個地步,便會令她萌生無論怎麼發展都相信我到底的意志。同時,我也可以掌握到輕井澤不是那種會輕易背叛的人。
不過,就算她吐出了我的名字,她也會因此受到「罪惡感」苛責,以後對我的行動當然會很有利。
因為放掉輕井澤這個得到的棋子很浪費呢。
有沒有必要是其次,但先收入手中總是最好的。
「學生會長……雖然現在是前學生會長了,另外還有茶柱老師,都正在稍微下了樓梯的地方待命。他們對狀況應該有一定的掌握,所以包含濕掉的制服在內,他們應該都會好好地替妳處理。」
「我、我知道了……那清隆你呢?」
「我還要善後。再說要是被看見和妳待在一起,各方面都很麻煩。妳先回去會比較好。」
我說完就輕輕推了她的背,讓輕井澤離開屋頂。
「那麼……」
我也不能就這樣丟著屋頂上的四個人就回去。
茶柱老師就姑且不論,要是被其他老師發現就免不了問題了呢。
我從石崎開始依序輕拍臉頰喚醒他們。
然後,最後也去叫了龍園。
「唔……」
「你醒啦。」
「你覺得……這個問題會就這樣結束嗎,綾小路?」
「已經結束了。你應該不可能說現在還要接著打吧?」
不論是怎樣的人來看,這次的勝負很明顯都已經分曉了。
「我會無所不用其極。若是為了贏的話。」
龍園說完,就慢慢撐起了上半身。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挑起戰爭。」
「莫非你要去控訴被我打?」
「……呵呵,那樣實在很遜。但如果為了勝利的話,那也是一種選擇。」
不論多麼狼狽,若是為了贏過我的話,他似乎都會考慮。
「不然我就硬說是你設計的好了。」
「我就姑且給你個忠告,我可不建議你這麼做。前學生會長就在樓梯下去那裡等著。就算他不清楚細節,但發生問題行動這件事馬上就會曝光。先動手的人是你,這件事從你塗黑屋頂監視器的時間來看也很可靠。另一方面那個時段我人在櫸樹購物中心。如果我有那個意思,要製造多少不在場證明都可以。」
預先設下幾道保險是理所當然的呢。
「……你明明也可以一開始就讓外人當作目擊證人,但你卻沒有這麼做嗎?」
「因為如果我不先扁你一頓,你大概不會停止攻擊吧。」
「難道你以為我會認同這次的敗北?」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你的敗因就只有一個,龍園。你弄錯攻略順序了,那就是一切的原因。如果你和一之瀨一戰並和葛城或坂柳戰鬥累積經驗,至少能在離我近一點的地方與我決鬥。你因為好奇心而做得太過火了呢。」
我毫無隱瞞地這麼說,龍園就露出了苦笑。
「居然講得這麼直截了當……」
「我很想說隨時歡迎你來雪恥……但我今後不打算做出引人注目的事。可以的話就去找別人吧。」
我還以為他會立刻回覆很有他的風格的發言,他不知為何卻陷入沉默並開始沉思。
「如果我深入解讀你和目擊者保持距離的用意,那也表示如果我今後仍固執地盯著你,即使要捨棄自己的真面目與輕井澤的過去,你也打算要把我們逼入絕境嗎?」
「雖然我想盡量避免,不過也只能那麼做了吧。」
「然後不只是我,你也會把在場的石崎或伊吹、阿爾伯特都拖下水嗎?」
雖然我不確定處分的程度,但難免會變成相當沉重的處罰。
「你太相信我的真面目與輕井澤的過去是絕對的,這也是個敗筆。如果你要防患未然的話,就應該把規模擴得更大,或增加多一點把風人員。」
在這間學校的區域中,龍園的做法無論如何難度都會很高。
「換句話說,只要我繼續存在的話,C班就會維持負傷狀態嗎?」
「你只要不對我這邊亂來,我並不打算把這次的事情當作道具來使用。」
「我沒有天真到會相信這種口頭約定。要是你因為C班而被逼入絕境,你就會向校方通知今天的事情,不對嗎?」
「可能吧。」
這的確無法成為絕對的約定呢。
如果處在領袖一直被壓住的狀態,C班就不會正常運作了吧。
「但你要怎麼做?發生過的事實是無法收回的喔,龍園。」
「真囉嗦。我和你的勝負已經結束了,我自己的戰鬥也是。」
龍園環顧伊吹等人後,就拿出手機輸入了些什麼。
接著,他把手機放在屋頂地板上,滑去伊吹的腳邊。
「幹嘛啊……」
默默聽著我和龍園對話的伊吹往他瞪了過來,而且也瞪了我。
「我會負起全責。在那之前,妳就把我的點數全部轉移到妳那裡吧。」
「啥……?龍園,你、在說什麼呀……?你是笨蛋嗎?」
「對、對啊,龍園同學!這裡的事情又不會傳出去,你根本就不用負什麼責任!」
這次的事件雙方都無法公開說出──其中有這種表面上的平等。但龍園發現實際上D班占了壓倒性的優勢,要一筆勾銷只有一種辦法。
「綾小路,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退學的只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吧。」
「你還真是正經耶,居然會對做出的事情負起責任。」
「無聊。」龍園說出這句話,同時把積在嘴裡的血給吐了出來。
「暴君只有在那份權利有意義的期間才會受人允許。輸成這樣就沒人會服從了。」
意思就是說,截至目前的蠻橫態度與行動,全都是因為伴隨著結果才受到允許。
捲入別班的尋找X行動,就是產生了如此多的影響。
他好像領悟到至今採取強硬手段並且敗北的自己沒有那種資格。
好像比我所想的更明白事理。
準備到這種程度、備齊龍園可以使出全力的環境,果然就是正確的答案。
「別開玩笑了,為什麼要託付給我……」
「就是因為妳討厭我,所以我才要交給妳。剩下的個人點數,你們就所有人分一分吧。葛城和坂柳大概會因為我退學而來提出契約無效吧,但那實在也無可奈何。」
如果簽約者本人離開學校,變成那樣的可能性確實很高。
「龍園同學,你是認真的嗎!」
石崎也站了起來,聲音悲傷地如此喊道。
「吵死啦,不用大喊我也聽得見。」
龍園淺淺一笑。
「之後就靠你們來做了。」
龍園大概是認真決心要退學了,他看都不看手機一眼就站了起來。
「那就這樣啦。」
龍園留下這句話,就想離開屋頂。
伊吹和石崎說的話,都沒有傳達到他那身背影。
「這樣好嗎?真的不讀這所學校的話,我覺得你會後悔就是了。」
我叫住了龍園。
「你幹嘛在意這種事情?」
「如果連在這裡輸掉的意義都不知道就從這裡離開,你的成長就會在此結束了。」
「啊?」
「為什麼會輸給我──你就這麼不明白這件事也無所謂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說起來幫助我有什麼意義?就算留下知道你和輕井澤內情的我也沒有好處吧。你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說出去。」
「是啊……要硬找理由的話,就是如果你可以替我擊潰坂柳或一之瀨,D班就算少了我也可以輕鬆應戰。況且,如果能留下你和葛城締結的契約,A班也可以一點一點地受到傷害。最重要的是,你突然退學的話,坂柳或一之瀨就會覺得你是被X打敗的吧。那樣我以後會很麻煩。」
「換句話說,這不過是盤算後的結果。」──我這麼補充。
「就算這次的事情以不預期的形式超乎我們所想,幸好我在會引人注意的部位沒受任何傷。不管任何人來看,都會覺得是內部起糾紛吧?」
「……既然這樣劇本就是──我打算處罰辦事不力的你們,卻被反將了一軍,於是決定退出第一線。就先說成是這樣吧。」
意思就是說,這樣的話也不會給我添麻煩了嗎?
「你……這樣就無所謂了?」
「在場所有人都難看地被綾小路一個人打敗,還管得上什麼面子不面子。再說我一個人消失傷害小多了。」
「就讓我再額外說句話吧。要自主退學是你的自由,要懷疑也是你的自由,但我沒打算把這次的事情對外張揚。對在樓下待命的前學生會長也是一樣。這裡發生的一切我不會說出去,所以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換句話說,你沒有任何值得退學的理由。你要在這種情況下退學,我不會阻止你就是了……」
「既然這樣就別阻止我。我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
龍園留下這些話,就從屋頂上消失蹤影。
被留在後頭的石崎就不用說了,伊吹看起來也無法理解龍園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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