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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哗~~
在远处的某个地方,烟花正被大量的发射了出来。
哇啊~~~~~~~~
无数的人们也随之欢呼雀跃。
创历节的第二天,在十分晴朗的蓝天下,学术院不出所料的出现了人潮拥挤的状况。
无论是往右边看也好,还是往左边看也好,能够看见的也只有将此处挤的水泄不通的人、人、人。居然能够,聚集起这种数量的人流来,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到佩服啊。
这个人群的大部分,都是其他国家的来客。
嘛,不过这也是不无道理的。这个学术院的创立,与这个都市的创立意义上大体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为了这个学术院的创立而庆祝的节日,也就相当于为了这个都市的创立而进行庆祝的节日。嘛,正因为如此,作为学院的菲鲁兹邦,与作为都市的菲鲁兹邦,这两者才会同时对这个为期三天的庆典注入全力去进行准备。
因为由学生所举办的活动似乎每一天都会开展。所以仿佛是做着某种对抗一样,以职工为主的组合也给出了华丽的娱乐节目作为回击。这儿正是生意兴隆的场所,大量的艺人都会通过乘坐火车聚集到这个街上,不过基于同样的理由,大量像是流氓之类的角色也会在这个街道上汇集。
骑着独轮车的小丑一边在大街上来回往返,一边卖着气球。那边的广场上,不知多少个乐团正在各自随意的演奏着乐曲。小偷舍命狂奔,警察紧追不舍。用手拿着纸质扩音器的预测组成员,正在四处进行着下午划艇比赛的通知。烧烤摊位旁站满了客人。酒瓶正在传来传去。
小丑忽然跌倒了,手中的气球全都乘风而去。不同于云朵千篇一律的蓝色,各式各样的气球给天空添上了丰富的色彩。
熙熙攘攘,喧嚣嘈杂,混乱不安。这个不同于平日的时间,此刻正将整个街道包含于内。
头很重。
某种欢呼声似乎正在头盖骨内反复回响。
胃部正在快要被整个翻过来了一般的扭曲着。
这个,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所谓的――宿醉。
「……呕。」
由于实在是忍受不了待在人群之中的那种感觉了,流卡赶忙找了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逃了开来。一边用背部倚靠着由砖块堆砌而成的墙壁,一边常常的吐出了一口带着酸味的气息。
「还真是……难受啊。」
到底是因为昨天酒喝的太多,还是因为喝的酒质量不好呢?总之现在身体状况是相当的不好。而且周围还是这种正在举行庆典的状况。只是看到这些快乐的相视而笑的人们,自己便不知为何打从心里变得阴郁了起来。
去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吧。流卡抱着这样的想法,寻找起了适当的场所。
中央礼堂馆那边,‘杰内特’的表演又一次重新聚集起了足以媲美昨天那个数量的混乱人群。听起来只能感受到人声嘈杂的地方,多半是今天由学生所组织进行的管弦乐演奏。绝对不要靠近那里。不由得做出了如此坚定的决心。
南校舍因为被拿来做研究展示,因此总是有相当的人数出入其间。西校舍则是作为休息所而开放。这还真是,结果无论到哪边去,会有大量人流的这个状况都没有任何改变啊。
必须找到一个没什么人去的的地方。换而言之,也就是在这个创立节的进行之中,与任何活动都无缘的地方。
哎,没有考虑清楚便贸然的四处乱逛果然十分不好啊。人群之中,流卡的肩膀不小心撞到了某个身材纤细的人。
「啊,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
这个言语,就在流卡・艾路蒙特回头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咔然而断。
那个摔倒在地的纤细少女,虽然因为帽子遮的严严实实,所以不太看得清她的脸,不过那一头秀发却的的确确是漂亮的银色没错。
(――杰内……特?)
伴随着此刻强烈的既视感,那个名字仿佛弹射而出的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可是,眨眼之间,流卡就发现自己是认错人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眼前这位头发的光泽和长度的话都与她大不相同。而且这个少女虽然的确算是身材纤小,却没有她那种仿佛碰一下都有可能会折断一般的细度。
「对不起。」
流卡伸出手,将少女拉了起来。
这个鼻子附近有着很多小小雀斑浮现的少女,一边带着笑容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一边想着急行的人群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
流卡就这样目送着这个背影,让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
(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也太过难看了点吧,我……)
居然会无意识的开始,寻览起了她的身姿。
居然会期望着能在某处,有机会与她再次邂逅。
她以及启程了。已经无法再次与她相遇了。――这一些,自己明明应该早就明白了的,为什么却还要痴缠着这点依依不舍得心情,不肯放手呢?
狠狠的揪了揪脑后的头发,流卡重新振作了起来。
放眼望去,附近到处都是人、人、人。这与其说像是拍打而去翻转而回的波浪,倒不如说更像是要将一切全都卷入漩涡之中的激流――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这之中来回往复着。这并不是什么能够容忍自己精神恍惚的呆立之处。还是早一点找到某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比较好。那么,东校舍的谈话室怎么样?不行,这里距离那边,多多少少也是有一段距离的。而在这几乎能够将人逼疯的环境之中,还是不要步行如此之远比较好。
――啊啊,对了。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地方正是个不错的场所呢。
综合书库。
对于占地内有无数小的书库的学术院来说,如果单单只用「书库」来形容的话,所指的一定便是综合书库。
它地面上的部分的规模大致与中央礼堂相同,而其地下部分,因为与其有关的详细情况都被保密了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大致推测应该不比地面上露出的不分小,甚至还有可能更大。若没有这样大的空间,恐怕也无法收容那几近数十万的藏书。由于那没有任何装饰物的粗俗外表,它也被同学们亲切的称呼为‘巨大木箱’。
被炫耀为拥有大陆西部首屈一指的建筑规模与藏书量的那个巨型书库,仅仅只有一楼的部分是对学生开放的。不过,反之,大学以外的人员则绝对不许进入。所以说,在这样日闹的节日里,不,或者说正是因为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没有一个地方比那儿更适合度过一段悠闲时光的了。
「咕ー……」
一边漏出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声音,流卡一边晃晃悠悠的迈开了脚步。
世界正在摇晃着。同时也在倾斜着。
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日子里选择外出走动啊,流卡此刻不由得怨恨起了作出这样决定的自己。
†
总之。
在那之后所度过的一周里,流卡・艾路蒙特发现了一些事情。
菲鲁兹邦,乃是大陆第一的教育机关。
而且,它不仅仅只是优秀的教育机关,同时也是优秀的研究机关。通过利用其便于充分聚集知识的有利技能,像学生们灌入了大量的有价值的知识。然后又通过这些吸收了有价值的知识的学生,将新的知识给汲取而出。这种车轮一般的组合结构,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菲鲁兹邦的存在支柱。
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对知识的渴求之下,最终建立起了这样巨大的书库。
而这个学术院-----对于至今为止都隐藏在历史的阴影之中的,那拥有着巨大而华丽的力量的"魔法"与"魔法使",难道真的就一点都毫无所觉么?
一开始对于这个问题,只有一点小小的怀疑。不过那个却在不久之后,变成了确信。
因为一点骚动都没有发生。
在那个夜晚,为数近百的人消失了。明明发生了这样的,近年来极其少见的大规模失踪事件,可是却仿佛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切。或者说即便是注意到了,也没有丝毫的感觉。即便试着翻阅了一下新闻,也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记载。
譬如说,帕斯卡・艾多阿鲁。
与谁都没有打过招呼的情况下,转去了菲鲁兹邦军事学院。如果说有什么被人注意到了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不过即便本尼迪克特以「太过突然」为由,向学术院进行了询问,得到的答案,也只有一堆摆放整齐的与他转学相关的文件而已。
先前所说的那个不在了的演剧部的成员,他的名字便是帕斯卡・艾多阿鲁。
不过,流卡却知道,他之所以消失,绝对不是因为转校这样的原因。而且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帕斯卡的----不,应该说是那个夜晚所牺牲的所有人的死讯,全都被掩盖住了,仿佛是有什么人不希望因此而发生骚动似的。
因此,流卡才会行动了起来。
学术院----至少它的高层内部,一定有人知道一些什么。
†
似乎比起醉酒来说,那汹涌的人流才更像是造成这种喝醉状态的元凶。
综合书库的休息室里面如今空无一人,在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数十分钟后,头晕与恶心之类的症状总算多多少少的得到了缓和,;流卡如今终于是闲心开始考虑起某些事情了。
……是的。学术院一定知道一些什么。至少这一点是肯定没错的。他们大概不仅积累了相当数量的,与魔法以及魔法使有关的知识,恐怕对此也还有着某种程度以上的理解。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可能对于那个夜晚所进行的非常识的战斗有着如此正确的把握,也就更不可能在事后出来对整个经过进行如此有条理的说明了。
「……可是呢。」
然而,即便明白了这一点,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所面对的,可是在两百多年里一直隐藏在历史的阴影之中的存在啊,换而言之就是在如此之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被人刻意掩盖埋没的秘密。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学生而已,就算徒劳的花费再多的力气,恐怕也无法看清这如此厚重的事实的一角吧?
不,不是这样的。那倒并非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对于真的了解这一切,并且同时又是真的想要揭发这一切的人来说,相应的手段什么的,多多少少都是能想到一些的。不过,在那之前有个关键的问题就是,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呢?
流卡・艾路蒙特这个人-----没错,并不怎么争强好胜。也就是说,虽然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拥有特殊才能或能力的人,但是那种才能却未必总是与持有者的个性相符呢。说是平和也好平稳也好安宁也好安全也好,还是吊儿郎当不求上进或悠然自得也好,总之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将这些言辞当作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贯彻的,这点不仅自己早已承认,就连大家也都这么说。
因此,那个不得不去战斗的夜晚,已然早就过去了啊。自己的平和、平稳、安宁、安全,也全都回来了啊。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依然是那过的GOOD而又逍遥自在的每一天啊。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应该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了啊,不是么?
理应将这些全部都忘掉,就这样在这里享受那平和的生活,不是么?
「……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我自己。」
流卡呻吟着。
如果是什么无法避开的任务之类的,反倒没有任何问题了。就好像被挑战的时候那样,或者是自己被追杀的时候那样,仅仅只需要挥动着反抗的利刃便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去想。所以,也不会迷惘。
可是,现在,当自己就这样从那些义务之中被解放出来时,以后究竟该做些什么,自己反倒变得不明白了--------不,这种「该做什么才好」的疑问还真是十分的可笑啊。因为,应该做些什么,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事情,也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出决定的。
流卡慢慢的站了起来。就这样穿梭在没有人的走廊上,寻找着存放西方史的书架。
找到了。
拔出了厚厚的一本大书,哗啦哗啦的翻了开来。
书的标注上,有着修泰布鲁这个样的单词。
那是两百年前,大陆尚处于群雄割据的时代之时的,某个支配着肥沃的国土与丰富的矿物资源,并以四周第一的国力而引以为豪的某个古老王国的名字。相对于那个时代的其他无数个如同泡沫一样产生然后随即崩解的小国来说,它一直如此壮大而又稳定的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泡沫无论有多大,也仍旧只是泡沫而已,它的崩裂,只需要一瞬间便已足够。
按照书上所说。和当时的事件有关的记录,如今已然全都失传了。因此到底哪种说法才是正确的事实,如今也已经全然不可考证了。不过当时由第一王女所引发的内乱,似乎正是此后一切事件的开端-----这便是史书对此的全部描述,除了一些暧昧难明的记录以外几乎一无所有。
那个第一王女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呢?这场内乱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呢?像这些,本来应该是最先去追寻明确的重要事情,记录中却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
流卡阖上了书本,这种官方式的记录实在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趣。
拔出了旁边的另外一册,其中也有着相似的内容。
不过,这本书还提到,现在存在着以当时的修泰布鲁为背景,十分有名的童话故事。甚至由民间传承的故事编纂之后,还产生了名为‘杰内特’的歌剧。那是将勇敢的骑士与美丽的公主,以及恐怖的魔女之类的,全都编织在一起所构成的剑与魔法的物语。
当然了,就其本身来说,不过是由世人所编造的虚幻故事罢了。不过,其中却也多多少少包含了一些像是事实的东西。譬如,威胁国家的魔女的存在,她的真实身份便是第一王女,第二王女以及其他一些人物的名字等等。对于这段‘当时的详细情况如今已然无从考证了’的历史来说,这一类故事之中所包含的信息,也未免太多太具体了点吧?
那么,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有谁做了一些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这个状况的呢?
「…………」
将书本阖了起来,对于它所提出的这个问题,事到如今自己同样也没什么兴趣。
那么,能让自己提起兴趣来的,到底应该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如今也依旧无法给出答案。
流卡只能又抽出了一本书。
像这样和书本嬉戏着,究竟浪费了自己多少的时光了?
不知不觉从窗户中射入的光线,已经慢慢的变了颜色。
差不多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吧,脑中的某个角落,如此无所事事而又漫不经心的思考到。
「…………」
不抱什么期待的又一次从书架中拔出了一本。
随意的翻了开来,瞥了一眼斜着的书页上的内容,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也就是说,并不是只要拥有了魔法书,就任何人都可以成为魔书使。’
流卡微微咽了一口气。
‘写在书上的内容,只是文章罢了。这个文章,不过是为读的人用想象力塑造出某种形象,给出特定的方向性的一种工具而已。即便是同一篇文章,让一万个人去读,做后所产生的印象也会有一万个。
发动魔法这种秘书的,是魔女曾经所看见的梦的印象本身。
假如让一万个人去试着发动那个东西,勉勉强强能够达到我们所说的魔法的的程度的,也不过只有百人左右。而能够昂首挺胸的冠上魔书使之名并将其运用自如的,在那百人之中充其量也最多只有一两人而已。怎样才能理解魔女的记述,并将那个内容进行同调呢?才能与想象力,契合度高的魔法书以及遇见那个的运气,都是不可或缺的。
「这究竟是……什么啊?」
所谓的魔法使,不正是,像杰内特那样的存在么?
烧掉了魔法的书本,其中所蕴含的东西流了出来,缠在人类的躯体之上,寄居在脑海之中,变得不老不死,不是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使用魔法的资格的么?
姑且继续读下去吧。
‘不过作为魔法书的替代品,也即使通常所说的那些不死者却不在这个规则的适用范围之内。由于他们体内的那些魔法书已经脱离了文字这个容器,因此拥有了无限接近着原本的那个印象的姿态。可以说,他们便是如同吞下了魔女的梦境的碎片一般,与此共生的某种存在。
所以,如果单纯比较魔法的规模的话,作为魔法书的替代品的他们无疑是在魔书使之上的――’
「那又是……什么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是说,被称为魔法使的存在,并不仅仅只有杰内特他们这些魔法书的替代品么?现在仍旧存在着相当数量的魔法书,并还有着所谓魔书使的一类存在。
两百年前所产生的魔法书的代替品,总数是三十七人。
然而――
「讨伐队将魔女在那时已快完成的一百九十七本书籍放火焚烧,三十余本书被焚毁……」
原来如此。一周前自己的确曾经听说过这样的说明。
为什么那时却没有注意到这点呢?
将近两百本的书籍,扣除已经确认掉毁坏的那三十余本。那么,理所当然的,还会有一百六十本书毫无损伤的残留在了那里吧。
「…………」
没错。既然还有着这样数量的魔法使存在的话-------恐怕,他们之中还会有着不少人,想要得到‘单目的谎言’的吧?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的状况了么?会不会又有像是莱奥纳尔,或者杰内特那样的魔法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这样的事实,无论怎么想都不容乐观。
翻到书的最后页,确认了一下作者的名字。罗杰#威尔托鲁。
「……这又是,谁啊。」
这个名字,自己从未听说过。
嘛,不过现在在意的是文章本身的内容,而不是作者的名字。将那个名字草草的书写在自己记忆的某个角落后,流卡又一次将书翻了回来。
‘人为的催生出魔法书的替代品,从某种战略上的角度来说是十分有意义的行为。作出这种判断的学术院,曾经先后三次对着魔法书放火,试图人为的将当初魔女城堡起火的场景再现出来。不过最后却全都以失败而告终,所得到的结果,也只是浪费掉了本就十分稀少的魔法书而已。而通过这件事情,我们也得到了某种推测,那就是魔法书的替代品的产生,恐怕必须要满足某种特定的条件才行。不过,就现在来说――’
「学习的很认真呢。」
突然,耳边传来了女性的低语声。
「……!?」
流卡猛地一转身,肩膀一下子撞在了书架上,然后就这样回头看了过去。
一个女子此刻正站在一旁。从年龄上看应该在自己之上,估计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以女性的角度来说,身材相当的高挑。拥有着如同夕阳一般明朗的朱红色头发,以及茶褐色的双眸。大概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发色吧,一身赤红色的套装将她的身躯包裹于内。
「可不可以不要感到如此惊讶呢?」
仿佛是抓到了正在恶作剧的小孩子一般,她的笑容显得十分的快乐。明明是能够轻易的让人产生好感的表情,可是,为何――自己的背后却不由得划过了一丝寒意呢。
「在大家都去参加祭典的时候也还要独自一人在此处学习?你是优等生么?」
语气明明如此的爽朗。所说的话语明明也没有丝毫奇怪的地方。可是为何,却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自己心头无法消除呢。自己此刻的心态,就像是被食肉动物所玩弄的食草动物一般。
「……你又是谁?」
「嗯?啊,我是这里的职员哟。」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对于自己的言语,流卡一瞬间产生了轻微的违和感。闭上嘴,想要试着找出那个有问题的地方,却什么也想不出啦来。于是他只好又一次开口说到。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你真的是这里的职员么?」
「你总不可能有将所有工作人员的脸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吧?而且,我平时也都是在国外工作的哦――唔,莫非你是在提防着我么?」
「…………」
「被讨厌了呢,啊哈哈,这还真是让人困扰啊。」
轻巧的说出了那样的话语后,女子从地板上,拾起了一本书。而流卡也总算注意到了,刚才转身时,自己不小心将书本落在了脚边的这个事实。
女子用纤细的指尖,流利的将书翻过了几页。
「……哦呀。这种浅显易懂的解说是怎么回事。这种书,并不是能够毫无问题的放在一楼的东西啊。这可不是能够教给学生的知识呢。」
「你……到底是……」
「刚才说过了啦,我是学术院的职员。仅此而已哦。」
女子用着清爽的神情,如此说到。随即阖上了书,将它抱在了胸口。
「看来又是事务员的失误呢。那些人还真是,就不能让人安生一会儿么。」
「那个,请等一下,我,那本书还没有看完――」
「呐,我问你。」
从茶褐色的双眸中射出的视线,仿佛正试图将流卡给贯穿。
「你有打从心底认为,过着这种生活的自己是幸福的么?」
「呃……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请好好的回答我!觉得幸福么?还是并非如此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大气势。
「――应该是幸福的吧。
因此,流卡不由自主的老老实实作出了回答,那嘀咕声就像是被这股气势给压榨出来的一样。
「现在过得很幸福,既然你也知道这一点。那么,就交给我保管吧,这本书。」
仿佛是不服气似的,流卡向着女子的方向瞪了过去。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无法违抗的。不过,至少在气势上不想一并输给了她。
「…………」
女子――不知为何移开了目光。
「既然生活在幸福之中,那么就绝对不要去触碰日常以外的东西。魔法也好魔法使也好,将这些奇怪的东西全都忘掉,就这样活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吧。
放心吧,只要你自己不去尝试着去接近这些,你的日常生活是绝对不会轻易的被崩解的。」
「什……」
「那么,再见了。要好好的,将这些全都给忘记掉哦~」
随着话语落下,女子转身转过了身去。
就这样背向着流卡,一步一步的,逐渐远去了。
流卡恍若未觉的握紧了双手,就这样牢牢的盯着那个背影。凭武力将那本书夺回的念头在脑中刚一闪过,随即便消散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何,不过自己就是无法觉得自己能够完成这件事情。
「……什么啊。」
最后所能做的,也不过只是将胸口翻滚涌动的情感喷卸而出。
「你们这些家伙,这到底算是什么啊!」
空无一人的综合书库一楼里,只有一个人的嘶吼声,在这虚空之中反复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