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25086|回复: 116
收起左侧

[富士见文库] 银月之书2 金狼的住处[枯野瑛][自翻][更新重开]

 关闭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8-12-9 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机械魔导士 于 2009-8-9 20:39 编辑

很不真实的毕业了。。嘛。。更新吧

---------------------------------------------------
銀月のソルトレージュ2 金狼の住処

作者:枯野瑛
翻译:机械娘
协助润色:JABBERWOCK
首发轻小说论坛轻之国度:https://obsolete.lightnovel.us/bb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



















银月之书2  金狼的住处









明明应该已经死去了的人,到底为何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呢?
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有谁说了谎……


▼scene/1 剑之夜的洗礼 ~fragile days~


1

呼吸急促。胸口苦闷。
被过度使用,已然接近极限的心脏传来了阵阵刺痛。
在这冬日天空的背景下,在这淅淅沥沥播撒着的细雨之中,少女猛地一跃而起。从教会的钟楼上,向着眼下的街道跃了过去。在住宅区中的某个四层建筑的屋顶着陆后,立刻单腿弯曲卸掉了冲力。随即就这样气势不减的开始跑了起来。从这个屋顶到那个屋顶。向着前方如此如此继续着。
追踪者的气息仍旧没有消失。甚至连一个街区的距离也没有拉开,对方仍旧不紧不慢的,保持着那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跟了过来。
头刺痛不已。身体也如同刀割一般。甚至还感到了仿佛某种带有热度的泥状物正代替着血液在体内流动的错觉。不仅仅是因为激烈运动的原因。这还是迄今为止所展开的那些战斗的后遗症,是某种绝对不能碰触的终焉即将来临征兆。
今天,在这个状态下,自己是无法取得胜利的。吐出的鲜血仿佛也在印证着这一点。既然如此,现在至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逃掉才行。
仿佛是在祈祷一般的,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凭着直觉,少女忽然脚步一滑。
肩口随即传来了一阵仿佛被割裂了一般的灼热感。
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刚才一瞬间的迟缓,使得背后被斩到了这个事实。
而且此刻坠落的态势,远比正常跌倒也来得激烈的多。随着一阵将黄昏时的寂静打破的尖锐噪音,在撞毁了几个露台和花盆之后,少女的身体滑落到了一个略微有些肮脏的小巷之中
「……呜」
坠落造成的冲击使得左膝裂了开来。右腕似乎也已经骨折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晃动了起来。从被搅乱的视线一端,此刻依稀可以看见一个被切割成四方形的的夜空。那是个被厚厚的紫色云雾所覆盖的,月亮也好星星也好什么都看不见的,素色天空。
――讨厌的天空。
一边咽下忍受剧痛的呜咽,少女一边努力的在铺满石子的路面上支起了身体。
在她的眼前,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鼠灰色(注:此处原文是「ネズミ色」,也就是像老鼠的颜色)大衣的的中年男子。有着像骸骨一样的灰白色头发与同样颜色的唏嘘胡渣的这个人,正用毫无干劲的眼神呆滞的凝视着这边。
到底是何时落到那个位置的呢?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迹象也没有,仿佛是从一开始便存在于那个地方一般。甚至就连一丝被雨水沾湿之类的样子都完全没有,只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站在那里。
「哟。这还真是一场让人心情愉快的捉迷藏游戏呐,公主殿下。」
男人一脸轻松的举起了一只手。
「但是啊,现在会不会稍微有一点过于招摇了呢?毕竟不管怎么说,太过大吵大闹的话,可是会给住在这个地方的大家带来不少麻烦的吧?
所以我觉得啊,差不多也就该到此为止了呢,您意下如何?」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悠然自得,而又显得百无聊赖。
只是从他眼中射出的那道视线,却满载着平静的杀意。
「――你这家伙,是贝璐塞利奥的走狗么?」
少女带着急促的呼吸,用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给唾弃而出一般的姿态,如此问到。
「啊啊,话说回来,这还是初次见面呢。」
男子一边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了这样的言语,一边向着前方被雨所润湿的路面迈出了一步。
「抱歉呐,由于我这边对于你的事情实在是知之甚详,所以一不小心就忘记进行自我介绍了。克里斯托弗・戴尔盖(Christoph・Dellgal)。嘛,全名的话就是这么念的,算是贝璐塞利奥王室直属的带剑骑士吧。总而言之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小流氓哦,当然这点不说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带剑骑士。简单的说就是带着剑的骑士。
不过,这个地方所说的‘剑’,并非是字面上的意思。那是对于骑士来说就如同自己誓约的象征一般的存在,那是为了表明在战场上即便要杀人也会完成主人命令的决心一般的存在,当然,其本身也包含着作为武器的这个最基本的属性。不过它所指的东西既有剑,也有火枪等除此之外的其他的一些东西。随着时代的进步,‘剑’这个词语所指的东西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原来如此。那么刚才你所挥舞的那个,便是你的么?」
「嘛呐。」
在男人的旁边,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了几个身影。他们全都步调一致的统一披着着鼠灰色的斗篷,并用帽子严实的遮住了脸,因此从外表上看,体格也好,年龄也好,丝毫都打量不出来。
「『木棺的誓言』。虽然对于准备万全的对手来说,这只不过是个粗糙的玩具罢了,但是想要捉住如今这种状况下的你,还算是绰绰有余的。」
「…………」
少女挣扎着站了起来。
路面碎裂的石子,就这样从她的身边滚了开去,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四肢中的两个,如今仍旧丝毫动弹不得。这种状况下,不要说战斗了,就连逃走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这个自称名为克里斯托弗的男子,想来一定准确的把握住了这点吧。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如此从容的说出这段听起来仿若戏言一般的对话。
「你也太过勉强自己了哟。就算是身为不死的魔法使,那种程度的伤口也是不可能立刻便治愈的吧?」
少女并不答话,仅仅将指尖转向了克里斯托弗。
「――独自伫于无际的白色荒野,人初次明瞭自己身处何地。」
如此轻声说了一句。
瞬间,世界的样子改变了。
仿佛是水彩画中的水分被倾吐一空一样,粘稠的背景轮廓就这样崩坏开来。建造齐整的住房、窗户、门扉,甚至连脚下铺满石子的路面全都被卷入了其中。没有发生变化的,只有少女、男子、他周围的人影,以及远方的那好像被泥一般的灰色云层所满布的天空。
「喔唷―」
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还会受到对方的反击。克里斯托弗一边在脸上露出了些许惊愕的表情,一边选择了暂且拉开了距离,就这样和周围的人影一起整齐的向后方跳了一步。
趁着这个空隙,少女继续编织起了剩下的言语。
「并列而立的石碑之群,正静静地将未来梦见。」
连大气也开始震动了起来,整个空间也开始散发出异样的质感。
接着,少女的高呼声,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传出。
「――在北方的尽头,迎来夜晚吧!」
一瞬间,世界完全被黑暗所渲染了。
这并非,是那种仅仅切断光源便能轻易造就的,不值一提的黑。而是好比在某个装满了墨汁的壶中游动时,所能见到的,那般完美的暗。

所谓的魔法,其所造成的结果,究竟是什么呢?
若是打个比方的话,那就如同是在已经完成的绘画上,重新涂上厚厚的颜料一般。
对于已经再也没有修补余地的绘画来说,这个被涂抹的部分就被这样完全地葬送了。此处本应该具备的协调被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所破坏,然后某种其他的东西,便在这里显现了出来。
夜之软泥,从某个意义上说,就好比是这种「颜料」。是毫不客气的将美术品胡抹乱涂的丑恶污泥。
夜之软泥就是这样的东西,它会从被打开的魔法书中慢慢的流出。然后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开始污染周围的世界。
要说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话,那莫过于这个世界本身拥有着类似自我净化装置一般的机理,在那个的作用下,这种微量的夜之软泥很自然的便会被擦拭一空。因此,即便是某本魔法书被随意搁置于某处,也只有其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地方会被夜之软泥卷入,而不会造成太大的污染。虽然在它周围,小规模的不可思议现象会一直存在,可是那充其量也不过只有作为鬼故事而被人一笑了之的程度而已。甚至就连这个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将原先的魔法书阖上,所有的事情便都会就此平息了。
可是,人这种生物,总是会在愚蠢的地方显出格外的聪明,在鲁莽的时候变得特别的勇敢。原本是以限制这个危险力量为目的而设置的安全阀,反倒正是被「因为这是危险力量」的理由所取下了。
研究后,得出的方法有好几种。
譬如,如果将慢慢产生的夜之软泥全都汲取出并预先积攒起来,然后再把大量的那个一次性的全都涂抹到绘画上,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呢?
譬如,如果可以拥有能让自己依照喜好而在绘画上任意涂抹的画笔的话,又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呢?
魔法,便是在这些问题下,应运而生的一种回答。

「啧……」
克里斯托弗砸了砸嘴,随即似乎是像周围的人们给出了某种指示。不一会周围便响起了如同虫群飞舞时一般细微嘈杂的脚步声。
「将身影混入黑暗之中以达到奇袭的目的么?还真是用了个让人意外而又倍感粗俗的战术啊。」
那个声音中满是感到有趣的语气。即便现在看不到他的样子,也能明白他的嘴角正如何的瞥着。
啊啊,太好了。在黑暗之中,少女露也出了些微的笑容。
他果然搞错了。就这样误以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某种奇袭的布局。
然而事实上,自己此刻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进行奇袭之类的余力。仅仅是垂下这个暗幕,就已经几乎将夜之软泥消耗到了极限。想要进行有效攻击的那部分力气,如今的自己再怎么挣扎都已然不可能积蓄了。
所以,像现在这样将周围全都包裹于黑暗中,只是单纯的想要逃跑而已。
要在对袭击进行警戒的对手停下脚步的这段期间里,尽可能的将这个身体隐藏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不过对方究竟还会被欺骗几秒钟呢?无论如何,自己非得在那之前逃离此处不可,即使能多跑开一布也好。
呼吸急促,胸口苦闷。
被过度使用,已然接近极限的心脏传来了阵阵刺痛。
少女就这样奔跑了起来。强行指挥着已经几乎坏掉一半的身体,跑过了夜晚的街道。
体内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的灼热。手上和脚上,原本多多少少应该开始恢复了的伤口,唯有这次却连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自己的力量已然消耗殆尽。现在这正在竭尽所能的动着的手足,也到了只要自己稍微松一口气,便会突然折断的地步了。
所以少女只有不发一言的跑着。就这样一边寻找着某个能够逃离敌人视线的地方,或者说,寻找着某个能够让这个接近崩溃的身体得到缓和的地方,一边跑动着穿过了黄昏时分的街道――

2

「「「干杯!!」」」
数量将近有二十个的一群人,一起这样欢快的高声呼喊着,然后哐当哐当的碰响了硕大的啤酒杯。
宴会开始了。
拥挤在绝对不算宽敞的大众食堂「恶狼」之中的全体成员,开始自顾自的随意享受起了晚宴的乐趣。在他们之中既有准备先喝光大啤酒杯中的全部内容的人,也有立刻向着桌子上的料理飞扑过去的人,还有彼此交头接耳相互诉说着慰劳言辞的人。
之所以会如此庆祝,乃是有原因的。
这是菲鲁兹邦学术院的创立节第一天。在那个周边三国都有着众多人员慕名涌来的那个大舞台上,这个演剧部的表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无论是那闻讯前来的,将巨大的中央礼堂的座位全都挤满了仍旧还嫌不够的,数以千计的游客;还是那落幕的同时响起的宛若雷声一般轰鸣的,让人出乎意料的巨大掌声和赞许声。啊啊,结果到底如何,早已完全的一目了然了。而演剧部成员们相互掐着彼此脸庞时的感触,也真真切切的说明了,这确实是事实没错。
当初为了迎接今天这个日子,大家全都团结一致并竭尽了全力去准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自觉和自信,在最终得到那出乎期待之外的巨大成果时,才会连一丝一毫的恐怖与慌乱都没有。谁都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成果,并打从心底为之感到欢欣雀跃。
这真是一个觥筹交错,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快乐宴会。
而在那其中的某个角落,却有一个人正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所以说,为什么连我也非要到此不可啊?」
流卡·艾路蒙特坦率的说出了这段带着疑问语气的言语。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或者说是除了这点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突出之处的少年。他的身材细瘦,红头发,有着一双总是咪在一起的细眼,还带着眼镜,倘若将其放在穿着同样制服的团体之中的话,恐怕一瞬间就会被人群所埋没。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学生。
「我不仅对于演剧部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外人,而且似乎也没有曾经帮过什么忙的记忆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啦,艾路蒙特。」
坐在流卡正前方的稍微有些发胖的少年,带着罕见的满脸笑容如此说到。
「如果叫你一起来的话,出演女主角的某人心情也一定会变得愉快起来的吧?好不容易能办一次庆功宴,怎么说也要尽可能的体恤有功人员啊?」
「既然如此,想让出演女主角的某人心情愉快的那个谁,就不要看起来一脸消沉的坐在一边啊。」
「所以别担心,刚才大家早就已经付过账了啦。」
在餐桌一角,低沉着脸靠在一起的二人组合就这样开始巡视起了大家。
「弗洛里安(Florian)还真是搞笑到极点啊。不仅原封不动的穿着舞台上的衣服,还把花束都给带了过来,正用着剧中的台词装腔作势的要在某事上和某人一决胜负呢。」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先前在舞台上,扮演着骑士角色的那个少年。
「猜猜正和他讲话的那个人会怎么回答?」
「谁知道呢,我想不出来。」
流卡低下头,将手中的啤酒杯靠近嘴边,略微倾斜……的一瞬间,一个极有气势的巴掌狠狠从背后将他的拍了个踉跄。
酒便这样自然的流入了气管之中,身体传来了一震仿佛被灼烧着一般的剧烈疼痛。
「明明是男同胞,干嘛喝的这么谦虚谨慎啊~!」
随后传来的,是塔尼娅·卡塞那洋溢着愉悦心情的声音。
「在这个庆功宴上,所~有~能够制造快乐的事情,我都是允许的哦!喝吧!唱吧!跳吧!舞吧!吐吧!就这样崩溃着钻到桌子下去吧!」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避免这些的,特别是最后那部分。」
「居然能够软弱至~此~,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要向你这家伙证明我的性别,想想还真是有些让人感到恶心啊。」
「呃呃~,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蛋,看招!」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被快速的推了过来,猛地出现在了流卡的眼前。
「哎……呀,呀呀,呀。」
那个人影就这样踉跄了数步,总算是在撞到一起之前止住了身形,随即抬起头迎着流卡的视线看了过来。
近在咫尺的人,便是作为悲剧中的公主杰内特而站在舞台上的少女。
「哟,爱丽丝。」
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现在这样的尴尬气氛,虽然抱着这种想法,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类似寒暄的话语啊!
对面的少女---虽然确实是爱丽丝・麦璐琪没错,不过此刻的她却不知为何微微的咪起了眼睛。总觉得有周围有什么人正一边散发着浮动的杀气一边凝视着这边呢。
「……呜!」
他不由得发出了细微的呜咽。
「啧。喂,流卡,你小子居然让这家伙喝酒!?」
「别说这种传出去很容易引起误解的话啊!而且看她的样子,这点份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一点点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好歹给我解释一下,这个空了的蒸馏酒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也知道,这家伙的酒品有多不好的吧?」
「呃?---不是吧啊啊啊啊!」
「难道清醒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么!?」
就在流卡刚放出和片刻之前完全不同的悲鸣的时候,一双不知哪来的纤细手掌便忽然的掐住了他的脸颊,让后就这样,猛地,使尽力气的(虽说其实力量也不是很大)让他的脸被迫的转向了正前方。
「……呜!」
带着没有丝毫波动的不高兴神情,爱丽丝朝着正前方的这边瞪了过来。
这家伙还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呐。如果自己不高兴的话,只会将所有的力气全都花在闹别扭上,却从不考虑将『那样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之类的啦,『摆出这样一副脸色究竟是想要别人怎么办』之类的啦,这种重要的信息用言语表达出来。
「你就不能表扬一下她么?」
本尼迪克特在一旁这样低声的嘟囔了一句,爱丽丝肩膀立刻轻微的抽搐了一下。
「……难道你就没什么特别的话想要说了?爱丽丝一直以来都做得很不错,这种话我想也就没有必要再特意重复了吧,这家伙应该早已经用行动让你明白了才是。」
「你这个大混蛋!」
旁边忽然也接连不断的传来了怒吼声。
「一点都不明白啊!你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那也就是说-----展开必须让观众们看得满意才行,你好歹也有点这样觉悟啊!」
「那个啊,虽然心有灵犀确实存在,不过非得要用语言好好说出来才可以的事情,也是有的啊!因为这是恋爱王道的基础――」
「就是这样没错,你还真是说了句了不起的话啊。」
「你的问题就包在我身上了!」
大家随即就这样闹哄哄乱哄哄的,竭尽所能的在旁边一个接着一个出起了各式各样满溢着友情的主意。
「……要玩恋爱剧给我到其他地方去玩,你们这群家伙!」
不知什么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完全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挤在「恶狼」中的近二十人的近四十只眼睛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
流卡不由得按住了太阳穴,微微的摇了摇头……虽然想要如此,不过由于两颊都被爱丽丝给固定着,因此无法很好的完成这个动作。
「…………」
「爱丽丝。头,稍微有些痛。」
「…………」
对于他的话,对方完全沉默以对。唯有那双看过来的眼眸中似乎正闪烁着大量的言语,仿佛是在拼命的诉说着什么一样。
「你还真是不干脆啊。赶快给我下定决心啊。」
「是啊,是啊,决定吧,快点决定吧。」
此刻说着风凉话的是本尼迪克特,而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起哄的则是塔尼娅。
没办法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死了想要蒙混过关的这条心比较好――流卡不由得作出了这样的结论。话说酒桌还真是个相当危险的东西啊,居然这么轻易的便使自己的心之屏障松懈了。
「……辛苦你了,爱丽丝。你的表演很出色呢。」
「嗯。」
爱丽丝点了点头,可是钳住流卡脑袋的手却仍旧没有松开的迹象。
「…………」
与爱丽丝打交道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相当长久了。
自从流卡搬到这个街道居住开始,两个人就已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一起了。如果用要数字来表示的话,则是差不多已经五年了。无论怎么说,既然是一起度过了如此漫长时光的人,那么无论是对方的优点也好还是缺点也好,理所当然早就耳熟能详了。不仅明白她思考的模式,明白她行动的规律,甚至连她的本性也早都知之甚深了。
所以,眼前这个正用极富怨念的视线瞪着自己的少女,究竟希望听到怎样话语,自己确实是明白的。
不过这还真是…
流卡不由得挠了挠脑袋。要在这样一群观众面前说那个,不管怎样都有些难堪呐。
――不过,反正到了明天早上她就会忘掉的,吧。
流卡轻轻的招了招手,让爱丽丝将耳朵付了过来。然后将嘴靠了过去,用着周围人谁也听不到的细微声音低声说到
「礼服和你很相称哦,很可爱。」
「嗯!」
瞬间,爱丽丝露出了笑容。不仅松开了捏着流卡脸颊的双手,还反过来将身体给靠了过去。一下子便从心情不好的小孩子,变成了兴高采烈的小猫。
「喂,你小子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啊!?」
「拿出点男子气概来!大声点再说一遍啊!」
「呐,呐,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啊,可以悄悄地告诉我么?」
「啊,你这个叛徒!」
周围的观众们,每一个都喷出了任性或是不满的言语。不过,流卡却完全无视了这所有的一切,径直转身走向了摆放着酒水的地方。

――夜深了,喧闹的时光终于也迎来了终结。
住校生的全员也都勾结在一块,开始共谋起了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宿舍的大计。由于由于步行而归的回家党与宿舍党方向和距离都有所不同,于是在相互道别之后,剩下的人也四散开来按照自己的目标走向了夜晚的街道。
流卡和爱丽丝理所当然的是回家党,而且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彼此相邻。
「那么艾路蒙特君,爱丽丝就拜托给你了哦。」
「一定要给我完完整整的送回去啊,你这家伙。」
流卡就这样一边沐浴在温暖的声音与足以将后背冻住的视线之中,一边将旁正「呼~呼~」的睡的十分香甜的爱丽丝摆好姿势背了起来。
「再次说声谢谢啊。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会倾力相助的。」
「所以说,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被你道谢的事情啊---真是的。」
向着本尼迪克特回了一个苦笑后,流卡转身道别,走进了被静谧的夜色所环绕的街道之中。
天空中渐渐的被云层遮蔽了。
看起来并不是很厚也不是很薄,那个颜色看起来似乎介于两者之间,是一片不明朗的灰色云层。
大部分的星星都已被湮没在云幕之后,不过,还是有个别的,会不时的在云层的缝隙间显露出身姿。虽然看起来很像是正在下着雨,可是事实上,现在却连一滴水珠都未曾落下。这个夜空的一切,仿佛都是处于某种似有非有的中间状态。
夜晚的空气十分的清冷。也许是一下子便从喧闹中切换到了寂静的状态,这种宁静不由得让耳朵感受到了些许的异样。
「…………」
身材纤小的少女身体,略微传来了一些沉重的感觉。
虽然单纯的就重量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某种其他的精神上的东西,此刻却正沉甸甸的压在自己的背上。
「…………」
停下来。不要介意。思考点别的东西吧。流卡就这样一直反复不断的,自己劝说着自己。
像是正抵着自己后背的地方啦,自己用手扶着的地方啦,流卡只能竭尽所能的尽量不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足以令男人的理性全都荡然无存的,具有魔性的柔软触感上。
「…………」
不过应该仔细考虑的事情,确实有几个。
譬如说,今天的本尼迪克特,时不时的总会带着寂寞的神情低垂着眼角。原因自己是知道的。上周,在没有被告知任何理由的情况下,某个演剧部的成员突然转校到菲鲁兹邦军事学院去了。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巨汉,任何细节都能处理的很好的制作能手――不能够和同甘共苦的好友一起分享表演成功的喜悦,这个事实,无疑在本尼迪克特的喜悦之中埋下了些许的阴影。
「…………」
而且,啊啊,没错。
其实需要自己去考虑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些啊。
自己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去想呢,怎么可能装出一幅什么都没感受到的姿态就这样回归到平稳的日常生活中去呢。流卡・艾路蒙特虽然并非是那种脸皮很薄的人,却也无法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啊。
关于那个异常夜晚的记忆,正异常迅速的逐渐远去着。
自己究竟已经死过多少次了呢?
在遇到自称是魔法使并告知姓名的那时。在与少女进行战斗的那时。以及,五年前,在知道自己失去故乡理由的那时。还有为这一切的过去全都安上终结的那时。
这一切的一切,如今想起来却都仿佛是一个个梦境一般记忆模糊。
「…………」
朦胧的月色,从云的另一侧浮现了出来。
那是宛如摔落在地上,碎成两半的白色碟子一般的,明亮的半月。
同样是『夜』这个时段。可是,那一天的『夜』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天空。
「我到底……」
该做些什么呢,这般疑问的言辞,并没能完全的在喉间化成声音。强行将某种东西咽了下去,胸口不由得涌上来了一阵细微的痛感。酒不能够喝的太多,古人诚不欺我也。
「……流卡,到底怎么了呢?」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语。
「怎么,已经醒了?」
「还在睡着。」
「要下来自己走么?」
「所以说,我还在睡着啊。」
听着她执拗的重复着这一点,流卡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那就继续睡吧,反正马上就要到了。」
「好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肩膀上的手,带着小小的力道抱了过来。
「……能稍微听一下我的梦话么?」
「怎么?」
「就在刚才呐,我被弗洛里安告白了哦。他穿着黎明骑士的舞台服装,还向我递来了花束。用剧本上的台词说出了『喜欢你』这样的话哦――」
「…………」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不久之前曾经有听本尼迪克特说过。
不过,即便是现在初次听闻这件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会让人感到特别惊讶的地方就是了。这个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因此不觉得有多么稀有的家伙,平心而论其实确实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更进一步的说,还是让自己不得不出席了五十多场决斗的高人气角色。所以说事到如今,再听到有谁喜欢她啦,有谁向她说出了告白的话啦,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早已经能够处变不惊的不露出丝毫惊讶的反应了。
「很好啊。他居然还真的说出了那么装腔作势而又亢长乏味的词句。」
「……可是,我却不怎么觉得高兴哟。」
「什么嘛,你还真是挑剔啊。」
「虽然是用和平时同样的脸所说出的,但是不管怎样却都觉得没什么价值。果然对于我来说,这种借着酒后的醉意,忍住羞涩所说出的话语,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给出很高的分数呢。」
「太难懂了啦。」
「只有织锦的设计图与少女的纤细心,是无论多么复杂都可以被原谅的哦。塔尼娅曾经这么说过。」
又是那个家伙,她果然还是老样子啊,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流水的声音慢慢的传了过来。小河似乎已经离此不远了。在那对面,便是艾路蒙特家和麦璐琪家。只有两个人的这段短暂的时光,也终于将要迎来终结了。
「…………」
爱丽丝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流卡说点什么。
对于自己究竟被抱着怎样的期待这点,流卡心知肚明,不过他还是强行的决定无视。现在的这个家伙就跟小狗差不多,是绝对不可以骄纵的存在。
似乎是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吧,
「……小气鬼。」
用某种必要而又微妙的吐息所构成的声音,爱丽丝这样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诺,已经到了。」
流卡在麦璐琪家门口停下了脚步,轻轻的摇了摇身体。在耳边留下了一声很小的叹息之后,爱丽丝从流卡的背后降了下来,站稳了脚步。
「那么,晚安,爱丽丝。要好好的上床睡觉哦。」
流卡轻轻的挥了挥手,背对着爱丽丝的方向转过了身体。
「……流卡。」
「嗯?」
流卡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回去。
站在那里的,是露出了一副迷惑表情的爱丽丝。心中有着什么想要问询问的问题,可是却不知道该不该用言语表述出来,虽然如此可是如果继续这样将问题埋在心底又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这种纠结的心情,多多少少能够从表情上看出来一些。
如此这般,不知道渡过几秒的短暂时光后。
「晚安。」
爱丽丝带着笑容,说出了这样的言语。
流卡挥了挥手,再次背向了爱丽丝。

――上周的,那个银发的女子到底是谁呢――?

即便不用语言,这个疑问也确确实实的传递了过来。
可是,有些事情即便是不用语言也是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因此它们不需要什么回答。
而有些东西,则是无法做出什么回答。

3

咚咚。哗~~

在远处的某个地方,烟花正被大量的发射了出来。

哇啊~~~~~~~~

无数的人们也随之欢呼雀跃。

创历节的第二天,在十分晴朗的蓝天下,学术院不出所料的出现了人潮拥挤的状况。

无论是往右边看也好,还是往左边看也好,能够看见的也只有将此处挤的水泄不通的人、人、人。居然能够,聚集起这种数量的人流来,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到佩服啊。

这个人群的大部分,都是其他国家的来客。

嘛,不过这也是不无道理的。这个学术院的创立,与这个都市的创立意义上大体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为了这个学术院的创立而庆祝的节日,也就相当于为了这个都市的创立而进行庆祝的节日。嘛,正因为如此,作为学院的菲鲁兹邦,与作为都市的菲鲁兹邦,这两者才会同时对这个为期三天的庆典注入全力去进行准备。

因为由学生所举办的活动似乎每一天都会开展。所以仿佛是做着某种对抗一样,以职工为主的组合也给出了华丽的娱乐节目作为回击。这儿正是生意兴隆的场所,大量的艺人都会通过乘坐火车聚集到这个街上,不过基于同样的理由,大量像是流氓之类的角色也会在这个街道上汇集。

骑着独轮车的小丑一边在大街上来回往返,一边卖着气球。那边的广场上,不知多少个乐团正在各自随意的演奏着乐曲。小偷舍命狂奔,警察紧追不舍。用手拿着纸质扩音器的预测组成员,正在四处进行着下午划艇比赛的通知。烧烤摊位旁站满了客人。酒瓶正在传来传去。

小丑忽然跌倒了,手中的气球全都乘风而去。不同于云朵千篇一律的蓝色,各式各样的气球给天空添上了丰富的色彩。

熙熙攘攘,喧嚣嘈杂,混乱不安。这个不同于平日的时间,此刻正将整个街道包含于内。


头很重。

某种欢呼声似乎正在头盖骨内反复回响。

胃部正在快要被整个翻过来了一般的扭曲着。

这个,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所谓的――宿醉。

「……呕。」

由于实在是忍受不了待在人群之中的那种感觉了,流卡赶忙找了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逃了开来。一边用背部倚靠着由砖块堆砌而成的墙壁,一边常常的吐出了一口带着酸味的气息。

「还真是……难受啊。」

到底是因为昨天酒喝的太多,还是因为喝的酒质量不好呢?总之现在身体状况是相当的不好。而且周围还是这种正在举行庆典的状况。只是看到这些快乐的相视而笑的人们,自己便不知为何打从心里变得阴郁了起来。

去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吧。流卡抱着这样的想法,寻找起了适当的场所。

中央礼堂馆那边,‘杰内特’的表演又一次重新聚集起了足以媲美昨天那个数量的混乱人群。听起来只能感受到人声嘈杂的地方,多半是今天由学生所组织进行的管弦乐演奏。绝对不要靠近那里。不由得做出了如此坚定的决心。

南校舍因为被拿来做研究展示,因此总是有相当的人数出入其间。西校舍则是作为休息所而开放。这还真是,结果无论到哪边去,会有大量人流的这个状况都没有任何改变啊。

必须找到一个没什么人去的的地方。换而言之,也就是在这个创立节的进行之中,与任何活动都无缘的地方。

哎,没有考虑清楚便贸然的四处乱逛果然十分不好啊。人群之中,流卡的肩膀不小心撞到了某个身材纤细的人。

「啊,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

这个言语,就在流卡・艾路蒙特回头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咔然而断。

那个摔倒在地的纤细少女,虽然因为帽子遮的严严实实,所以不太看得清她的脸,不过那一头秀发却的的确确是漂亮的银色没错。

(――杰内……特?)

伴随着此刻强烈的既视感,那个名字仿佛弹射而出的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可是,眨眼之间,流卡就发现自己是认错人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眼前这位头发的光泽和长度的话都与她大不相同。而且这个少女虽然的确算是身材纤小,却没有她那种仿佛碰一下都有可能会折断一般的细度。

「对不起。」

流卡伸出手,将少女拉了起来。

这个鼻子附近有着很多小小雀斑浮现的少女,一边带着笑容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一边想着急行的人群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

流卡就这样目送着这个背影,让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叹息。

(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也太过难看了点吧,我……)

居然会无意识的开始,寻览起了她的身姿。

居然会期望着能在某处,有机会与她再次邂逅。

她以及启程了。已经无法再次与她相遇了。――这一些,自己明明应该早就明白了的,为什么却还要痴缠着这点依依不舍得心情,不肯放手呢?

狠狠的揪了揪脑后的头发,流卡重新振作了起来。

放眼望去,附近到处都是人、人、人。这与其说像是拍打而去翻转而回的波浪,倒不如说更像是要将一切全都卷入漩涡之中的激流――无论男女老少,都在这之中来回往复着。这并不是什么能够容忍自己精神恍惚的呆立之处。还是早一点找到某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比较好。那么,东校舍的谈话室怎么样?不行,这里距离那边,多多少少也是有一段距离的。而在这几乎能够将人逼疯的环境之中,还是不要步行如此之远比较好。

――啊啊,对了。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地方正是个不错的场所呢。

综合书库。

对于占地内有无数小的书库的学术院来说,如果单单只用「书库」来形容的话,所指的一定便是综合书库。

它地面上的部分的规模大致与中央礼堂相同,而其地下部分,因为与其有关的详细情况都被保密了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大致推测应该不比地面上露出的不分小,甚至还有可能更大。若没有这样大的空间,恐怕也无法收容那几近数十万的藏书。由于那没有任何装饰物的粗俗外表,它也被同学们亲切的称呼为‘巨大木箱’。

被炫耀为拥有大陆西部首屈一指的建筑规模与藏书量的那个巨型书库,仅仅只有一楼的部分是对学生开放的。不过,反之,大学以外的人员则绝对不许进入。所以说,在这样日闹的节日里,不,或者说正是因为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没有一个地方比那儿更适合度过一段悠闲时光的了。

「咕ー……」

一边漏出着自己也不明白的声音,流卡一边晃晃悠悠的迈开了脚步。

世界正在摇晃着。同时也在倾斜着。

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日子里选择外出走动啊,流卡此刻不由得怨恨起了作出这样决定的自己。

                                 


  †

总之。

在那之后所度过的一周里,流卡・艾路蒙特发现了一些事情。


菲鲁兹邦,乃是大陆第一的教育机关。

而且,它不仅仅只是优秀的教育机关,同时也是优秀的研究机关。通过利用其便于充分聚集知识的有利技能,像学生们灌入了大量的有价值的知识。然后又通过这些吸收了有价值的知识的学生,将新的知识给汲取而出。这种车轮一般的组合结构,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菲鲁兹邦的存在支柱。

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对知识的渴求之下,最终建立起了这样巨大的书库。

而这个学术院-----对于至今为止都隐藏在历史的阴影之中的,那拥有着巨大而华丽的力量的"魔法"与"魔法使",难道真的就一点都毫无所觉么?


一开始对于这个问题,只有一点小小的怀疑。不过那个却在不久之后,变成了确信。

因为一点骚动都没有发生。

在那个夜晚,为数近百的人消失了。明明发生了这样的,近年来极其少见的大规模失踪事件,可是却仿佛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切。或者说即便是注意到了,也没有丝毫的感觉。即便试着翻阅了一下新闻,也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记载。

譬如说,帕斯卡・艾多阿鲁。

与谁都没有打过招呼的情况下,转去了菲鲁兹邦军事学院。如果说有什么被人注意到了的,也只有这一点而已。不过即便本尼迪克特以「太过突然」为由,向学术院进行了询问,得到的答案,也只有一堆摆放整齐的与他转学相关的文件而已。

先前所说的那个不在了的演剧部的成员,他的名字便是帕斯卡・艾多阿鲁。

不过,流卡却知道,他之所以消失,绝对不是因为转校这样的原因。而且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帕斯卡的----不,应该说是那个夜晚所牺牲的所有人的死讯,全都被掩盖住了,仿佛是有什么人不希望因此而发生骚动似的。


因此,流卡才会行动了起来。

学术院----至少它的高层内部,一定有人知道一些什么。


                               †

似乎比起醉酒来说,那汹涌的人流才更像是造成这种喝醉状态的元凶。

综合书库的休息室里面如今空无一人,在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数十分钟后,头晕与恶心之类的症状总算多多少少的得到了缓和,;流卡如今终于是闲心开始考虑起某些事情了。

……是的。学术院一定知道一些什么。至少这一点是肯定没错的。他们大概不仅积累了相当数量的,与魔法以及魔法使有关的知识,恐怕对此也还有着某种程度以上的理解。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可能对于那个夜晚所进行的非常识的战斗有着如此正确的把握,也就更不可能在事后出来对整个经过进行如此有条理的说明了。

「……可是呢。」

然而,即便明白了这一点,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所面对的,可是在两百多年里一直隐藏在历史的阴影之中的存在啊,换而言之就是在如此之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被人刻意掩盖埋没的秘密。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学生而已,就算徒劳的花费再多的力气,恐怕也无法看清这如此厚重的事实的一角吧?
不,不是这样的。那倒并非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对于真的了解这一切,并且同时又是真的想要揭发这一切的人来说,相应的手段什么的,多多少少都是能想到一些的。不过,在那之前有个关键的问题就是,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呢?
流卡・艾路蒙特这个人-----没错,并不怎么争强好胜。也就是说,虽然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拥有特殊才能或能力的人,但是那种才能却未必总是与持有者的个性相符呢。说是平和也好平稳也好安宁也好安全也好,还是吊儿郎当不求上进或悠然自得也好,总之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将这些言辞当作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贯彻的,这点不仅自己早已承认,就连大家也都这么说。

因此,那个不得不去战斗的夜晚,已然早就过去了啊。自己的平和、平稳、安宁、安全,也全都回来了啊。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依然是那过的GOOD而又逍遥自在的每一天啊。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应该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了啊,不是么?

理应将这些全部都忘掉,就这样在这里享受那平和的生活,不是么?
「……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我自己。」

流卡呻吟着。

如果是什么无法避开的任务之类的,反倒没有任何问题了。就好像被挑战的时候那样,或者是自己被追杀的时候那样,仅仅只需要挥动着反抗的利刃便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去想。所以,也不会迷惘。

可是,现在,当自己就这样从那些义务之中被解放出来时,以后究竟该做些什么,自己反倒变得不明白了--------不,这种「该做什么才好」的疑问还真是十分的可笑啊。因为,应该做些什么,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事情,也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出决定的。

流卡慢慢的站了起来。就这样穿梭在没有人的走廊上,寻找着存放西方史的书架。

找到了。

拔出了厚厚的一本大书,哗啦哗啦的翻了开来。

书的标注上,有着修泰布鲁这个样的单词。

那是两百年前,大陆尚处于群雄割据的时代之时的,某个支配着肥沃的国土与丰富的矿物资源,并以四周第一的国力而引以为豪的某个古老王国的名字。相对于那个时代的其他无数个如同泡沫一样产生然后随即崩解的小国来说,它一直如此壮大而又稳定的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泡沫无论有多大,也仍旧只是泡沫而已,它的崩裂,只需要一瞬间便已足够。

按照书上所说。和当时的事件有关的记录,如今已然全都失传了。因此到底哪种说法才是正确的事实,如今也已经全然不可考证了。不过当时由第一王女所引发的内乱,似乎正是此后一切事件的开端-----这便是史书对此的全部描述,除了一些暧昧难明的记录以外几乎一无所有。

那个第一王女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呢?这场内乱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呢?像这些,本来应该是最先去追寻明确的重要事情,记录中却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

流卡阖上了书本,这种官方式的记录实在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趣。

拔出了旁边的另外一册,其中也有着相似的内容。

不过,这本书还提到,现在存在着以当时的修泰布鲁为背景,十分有名的童话故事。甚至由民间传承的故事编纂之后,还产生了名为‘杰内特’的歌剧。那是将勇敢的骑士与美丽的公主,以及恐怖的魔女之类的,全都编织在一起所构成的剑与魔法的物语。

当然了,就其本身来说,不过是由世人所编造的虚幻故事罢了。不过,其中却也多多少少包含了一些像是事实的东西。譬如,威胁国家的魔女的存在,她的真实身份便是第一王女,第二王女以及其他一些人物的名字等等。对于这段‘当时的详细情况如今已然无从考证了’的历史来说,这一类故事之中所包含的信息,也未免太多太具体了点吧?

那么,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有谁做了一些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这个状况的呢?
「…………」

将书本阖了起来,对于它所提出的这个问题,事到如今自己同样也没什么兴趣。

那么,能让自己提起兴趣来的,到底应该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如今也依旧无法给出答案。

流卡只能又抽出了一本书。


像这样和书本嬉戏着,究竟浪费了自己多少的时光了?
不知不觉从窗户中射入的光线,已经慢慢的变了颜色。

差不多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吧,脑中的某个角落,如此无所事事而又漫不经心的思考到。

「…………」

不抱什么期待的又一次从书架中拔出了一本。

随意的翻了开来,瞥了一眼斜着的书页上的内容,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也就是说,并不是只要拥有了魔法书,就任何人都可以成为魔书使。’

流卡微微咽了一口气。

写在书上的内容,只是文章罢了。这个文章,不过是为读的人用想象力塑造出某种形象,给出特定的方向性的一种工具而已。即便是同一篇文章,让一万个人去读,做后所产生的印象也会有一万个。

发动魔法这种秘书的,是魔女曾经所看见的梦的印象本身。

假如让一万个人去试着发动那个东西,勉勉强强能够达到我们所说的魔法的的程度的,也不过只有百人左右。而能够昂首挺胸的冠上魔书使之名并将其运用自如的,在那百人之中充其量也最多只有一两人而已。怎样才能理解魔女的记述,并将那个内容进行同调呢?才能与想象力,契合度高的魔法书以及遇见那个的运气,都是不可或缺的。

「这究竟是……什么啊?」

所谓的魔法使,不正是,像杰内特那样的存在么?

烧掉了魔法的书本,其中所蕴含的东西流了出来,缠在人类的躯体之上,寄居在脑海之中,变得不老不死,不是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使用魔法的资格的么?

姑且继续读下去吧。

不过作为魔法书的替代品,也即使通常所说的那些不死者却不在这个规则的适用范围之内。由于他们体内的那些魔法书已经脱离了文字这个容器,因此拥有了无限接近着原本的那个印象的姿态。可以说,他们便是如同吞下了魔女的梦境的碎片一般,与此共生的某种存在。

所以,如果单纯比较魔法的规模的话,作为魔法书的替代品的他们无疑是在魔书使之上的――’

「那又是……什么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是说,被称为魔法使的存在,并不仅仅只有杰内特他们这些魔法书的替代品么?现在仍旧存在着相当数量的魔法书,并还有着所谓魔书使的一类存在。

两百年前所产生的魔法书的代替品,总数是三十七人。

然而――

「讨伐队将魔女在那时已快完成的一百九十七本书籍放火焚烧,三十余本书被焚毁……」

原来如此。一周前自己的确曾经听说过这样的说明。

为什么那时却没有注意到这点呢?
将近两百本的书籍,扣除已经确认掉毁坏的那三十余本。那么,理所当然的,还会有一百六十本书毫无损伤的残留在了那里吧。

「…………」

没错。既然还有着这样数量的魔法使存在的话-------恐怕,他们之中还会有着不少人,想要得到‘单目的谎言’的吧?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的状况了么?会不会又有像是莱奥纳尔,或者杰内特那样的魔法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这样的事实,无论怎么想都不容乐观。

翻到书的最后页,确认了一下作者的名字。罗杰#威尔托鲁。

「……这又是,谁啊。」

这个名字,自己从未听说过。

嘛,不过现在在意的是文章本身的内容,而不是作者的名字。将那个名字草草的书写在自己记忆的某个角落后,流卡又一次将书翻了回来。

人为的催生出魔法书的替代品,从某种战略上的角度来说是十分有意义的行为。作出这种判断的学术院,曾经先后三次对着魔法书放火,试图人为的将当初魔女城堡起火的场景再现出来。不过最后却全都以失败而告终,所得到的结果,也只是浪费掉了本就十分稀少的魔法书而已。而通过这件事情,我们也得到了某种推测,那就是魔法书的替代品的产生,恐怕必须要满足某种特定的条件才行。不过,就现在来说――’


「学习的很认真呢。」


突然,耳边传来了女性的低语声。

「……!?」

流卡猛地一转身,肩膀一下子撞在了书架上,然后就这样回头看了过去。

一个女子此刻正站在一旁。从年龄上看应该在自己之上,估计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以女性的角度来说,身材相当的高挑。拥有着如同夕阳一般明朗的朱红色头发,以及茶褐色的双眸。大概是为了配合自己的发色吧,一身赤红色的套装将她的身躯包裹于内。


「可不可以不要感到如此惊讶呢?」

仿佛是抓到了正在恶作剧的小孩子一般,她的笑容显得十分的快乐。明明是能够轻易的让人产生好感的表情,可是,为何――自己的背后却不由得划过了一丝寒意呢。

「在大家都去参加祭典的时候也还要独自一人在此处学习?你是优等生么?」

语气明明如此的爽朗。所说的话语明明也没有丝毫奇怪的地方。可是为何,却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自己心头无法消除呢。自己此刻的心态,就像是被食肉动物所玩弄的食草动物一般。

「……你又是谁?」

「嗯?啊,我是这里的职员哟。」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对于自己的言语,流卡一瞬间产生了轻微的违和感。闭上嘴,想要试着找出那个有问题的地方,却什么也想不出啦来。于是他只好又一次开口说到。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你真的是这里的职员么?」

「你总不可能有将所有工作人员的脸全都记在了脑子里吧?而且,我平时也都是在国外工作的哦――唔,莫非你是在提防着我么?」

「…………」

「被讨厌了呢,啊哈哈,这还真是让人困扰啊。」

轻巧的说出了那样的话语后,女子从地板上,拾起了一本书。而流卡也总算注意到了,刚才转身时,自己不小心将书本落在了脚边的这个事实。

女子用纤细的指尖,流利的将书翻过了几页。

「……哦呀。这种浅显易懂的解说是怎么回事。这种书,并不是能够毫无问题的放在一楼的东西啊。这可不是能够教给学生的知识呢。」

「你……到底是……」

「刚才说过了啦,我是学术院的职员。仅此而已哦。」

女子用着清爽的神情,如此说到。随即阖上了书,将它抱在了胸口。

「看来又是事务员的失误呢。那些人还真是,就不能让人安生一会儿么。」

「那个,请等一下,我,那本书还没有看完――」

「呐,我问你。」

从茶褐色的双眸中射出的视线,仿佛正试图将流卡给贯穿。

「你有打从心底认为,过着这种生活的自己是幸福的么?」

「呃……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请好好的回答我!觉得幸福么?还是并非如此呢?」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大气势。

「――应该是幸福的吧。

因此,流卡不由自主的老老实实作出了回答,那嘀咕声就像是被这股气势给压榨出来的一样。

「现在过得很幸福,既然你也知道这一点。那么,就交给我保管吧,这本书。」

仿佛是不服气似的,流卡向着女子的方向瞪了过去。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无法违抗的。不过,至少在气势上不想一并输给了她。

「…………」

女子――不知为何移开了目光。

「既然生活在幸福之中,那么就绝对不要去触碰日常以外的东西。魔法也好魔法使也好,将这些奇怪的东西全都忘掉,就这样活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吧。

放心吧,只要你自己不去尝试着去接近这些,你的日常生活是绝对不会轻易的被崩解的。」

「什……」

「那么,再见了。要好好的,将这些全都给忘记掉哦~」

随着话语落下,女子转身转过了身去。

就这样背向着流卡,一步一步的,逐渐远去了。

流卡恍若未觉的握紧了双手,就这样牢牢的盯着那个背影。凭武力将那本书夺回的念头在脑中刚一闪过,随即便消散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何,不过自己就是无法觉得自己能够完成这件事情。

「……什么啊。」

最后所能做的,也不过只是将胸口翻滚涌动的情感喷卸而出。

「你们这些家伙,这到底算是什么啊!」

空无一人的综合书库一楼里,只有一个人的嘶吼声,在这虚空之中反复回响。

4.

等到流卡离开综合书库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不过对于正在进行祭典的街道来说,此刻却更显出了比白天更为热闹的景象。
虽然此刻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不过流卡还是不愿意穿梭在如此喧闹的街道之中。
因此,一边尽量远离人声鼎沸的大道而选择安静幽闭的小路,一边向着回家的方向步行而去。
途中唯一一次在喧闹的街道上露面,也只是为了买些东西回家当晚饭。三份烤肉串以及黑麦三明治。至于甜品,则是一块沾有砂糖的南瓜馅饼。

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屋子里,流卡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
从隔壁的麦璐琪家,忽然传来了一阵爽朗明快的笑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拍打背部的嗙嗙声,以及爱丽丝那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的悲鸣。一定是爱丽丝的父亲正因为她的宿醉而戏弄着她吧。还真是一如往常呢。
咚。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窗户,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张嘴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串。因为已经有些变凉了所以变得十分坚硬,无论如何也让人感到难以下咽。与便宜的价格相应的,则是低劣的肉质与只顾将味道弄重的调味汁。自己还真是失策啊。这样的东西,恐怕只有配合祭典的热闹气氛,才能津津有味的将其收入腹中吧。
幸好还有三明治,对于一点干劲也没有的胃来说,这点东西已经足够让它感到满足了吧。就先用这个来填饱肚子好了。
咚。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窗户,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最好全都忘掉,么。」
说不定,事实真的就是如此呢――流卡一边咬着砂糖馅饼,一边如此想到。
上周杰内特一言不发的就这样突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了,想必她未曾明言的,也是同样一件事情吧。绝对不可以和魔法使们的事情有所牵连。一旦牵扯上了,就一定不会有丝毫的幸福可言。平稳的日常生活,其实是比什么都要难得而又容易崩坏的宝物啊。
啊啊,可是,可恶啊。这个道理明明是如此的不言而喻的。
这个忠告究竟是多么的正确,自己明明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可是就是无法接受啊!总是有一股无法言明的混乱思绪滞留在自己的胸口,阻碍着自己坦率的面对这一切。
啊啊,就是说。无论如何自己都觉得很不甘心。
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就连自己本身也搞不清楚。正因为如此,那种无可发泄的焦躁感,慢慢的在胸口堆积膨胀了起来。
「啊……可恶啊!」
流卡猛地将方形的靠垫向着窗户的方向扔了过去。
咚。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窗户,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
总算注意到了这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出现的状况。不,其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意到了这点,只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什么啊,真是的……」
窗帘被拉了开来。
向着窗外望去,夜色下的街道印入眼帘。矗立于彼处的路灯之光,仿佛是蓝色的暗幕上被戳破的孔洞。似乎是因为前段时间那场失踪事故的原因,大街上如今正空无一人。
「…………」
是自己多心了么。
流卡转过身,正准备就这样拉上窗帘时――
咚。随着声音的出现,窗户也哗啦啦的摇晃了起来。
这次清清楚楚的发现了。有什么硬的东西――恐怕是小石子一类的,被某人向着窗户扔了过来。而且声音似乎一点点的变大了。下方小石子周围的玻璃,已经到了快要被打破的程度了。
这种状况,如果是小孩子的恶作剧的话,已经做得有些过头了。
「喂,怎么回事!」
流卡再次转过身,将窗户推开,大声的发出了
「到底是哪个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这么做!」
这样的呼喊。不过为了不给旁边的居民添麻烦,他还是尽量的压低了声音。隔壁家――也就是爱丽丝家――的家长,在这一块可是没有人敢去招惹的。
可是不管怎么呼喊,窗外却都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姿,正当流卡开始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
<在这呢,这边这边>
某个似成相识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自己似乎听过这种感觉有些愚蠢而又嘶哑的,老年人的声音。
慢慢的,流卡将视线向着下方移了过去。那里果然有着他预料之中的某个东西。那个模仿金发少女而制作的,婴儿大小的机械人偶,不知为何正高举着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石头,仿佛马上就要倒地一般的四处晃来晃去。
这个人自己是认识的。
「……老头?」
眼前的这幅光景,很难让人相信是某个即兴表演的滑稽喜剧。流卡半信半疑的,用这个称呼――虽然感觉十分不相称――叫了一声。
阿路多&#8231;布利姆&#8231;巴尔盖利亚鲁。
是那天宛如疾风一般匆匆来临,又如同疾风一般匆匆离去(而且还是一阵非常令人讨厌的暴风)的魔法师二人组中的一员。
据说他本身没有实体的幽灵般的存在,因此只能寄宿在可爱的人偶之中才能活动,不过这个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恶趣味了。
<唔>
「怎么了?」
<没什么。刚开始用很小的石头丢了半天却完全没有引起注意,这里果然不用足以打破玻璃那么大的尺寸是不行的啊>
「你在做什么啊!你这家伙难道是5岁的小孩子么!」
<没办法啊,玄关的敲门环以老朽的高度根本就够不到嘛。>
这倒也,恩,是事实就是了。一般来说,门环这东西在制作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偶拿来使用的。只有流卡的膝盖那么高的这个人偶,恐怕无论如何拼命的跳跃,都是无法触及的吧。
「是不是觉得有些不方便啊,这个身体?」
<明明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别悠哉悠哉的说出这样的话啊!>
「不,恐怕正因为是旁观者,所以才能看得更加透彻……吧。」
流卡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难道说,你是独自一人过来的么?」
重新扫视了一下四周,附近仍旧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当然,眼前这个奇怪的人偶肯定是不能算在「人影」之内的了。
「怎么看不到那家伙的踪影?」
<不是什么‘难道’,老朽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不知不觉间你们已经逐渐变得形同陌路,然后就这样随意的被抛弃了?」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薄情家族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离开之后却发现,以那样的身体独自旅行实在是过于异想天开,因此就呆在了这附近么?」
<这个嘛,差不多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上次居然一声不吭的不告而别,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也有些话想对你们说呢。那家伙现在到底在哪?」
<……你真的想知道吗?>
那个声音一瞬间变得沉稳了下来,然后流卡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虽然对于这样变化,稍微涌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不过流卡还是「啊啊」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反正一开始老朽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到这里来的。>
人偶像是快速回跳一般的转了个身,
<走吧,老朽带你去那个女人现在所在的地方>
用低沉的声音如此说完之后,人偶迈开了它的短腿,嗒嗒嗒嗒的走了起来。
「…………」
没办法。
流卡赶忙将窗户重新关好,然后迅速的转到了门口。一把抓过挂在墙边的大衣,匆忙的套上了皮靴,冲出室内后用钥匙将门锁好,就这样飞奔而出向着人偶的身影追了过去。

人偶的腿脚委实有点短。因此不管他怎么努力的迈动脚步,向前进了十步的路程,人只需要一步便可以追上了。因此,让这副模样的阿路多带路,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已经让人有些望而生畏。更何况,虽然这周围没什么人,不过今天却也算是一个颇为热闹的夜晚了。如果就这样放任下去的话,目击到会动的奇怪人偶的人即使出现一打,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因此,途中流卡忽然一下抓中了阿路多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就这样将它抱在了腋下。
〈哇啊。〉
突然遭到如此对待,人偶细小的四肢拼命的在空中舞个不停。
「老头,你平时究竟是如何移动的?不管怎么想,以这个状况进行旅行都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吧?」
〈当然是由杰内特背着了〉
「……果然如此么。」
他回答与流卡的猜测不谋而合。
<万一遇到什么状况,老朽的‘幻扉假宿’(『扉なき仮宿《ピエタテール》』)也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啊。好比莱奥纳尔的魔法书擅长的是支配和指令,杰内特的魔法书在回想与想起方面格外强大,老朽体内的魔法书则是在剥离和定着方面能发挥真正的价值。
将某个物体从现在的位置剥下,然后固定到别的位置之上,这样的话便可以不消耗时间就能进行移动了。不过嘛,因为使用起来会比较麻烦,所以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去用就是了。>
「哦哦。」
这个把戏以前似乎看到过一次呢。原来如此,那就是阿路多老头的特技(?)的真是面目吧。
「现在不能使用么?」
<原则上来说,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是不能够使用的。
这个人偶是特制的,虽然内测确实存在夜之软泥,但是却施加了防止其漏到外侧的特殊刻印。因此只要处于这个身体之中,老朽除了像这样挥舞手脚之外,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特意的进入这个身体之内呢。」
<所谓的魔法,在使用的时候必须是要消耗一定量的夜之软泥的。>
类似的言语自己似乎也曾经听过。似乎是,她们在使用魔法之前,必须预先将周围的空间撑开,以融入准备的力量――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的言语吧。
<而这一点,对于在体内积蓄夜之软泥并以此来维持性命的不死者来说,就仿佛是在放血一样。倘若使用的力量超过了生者所能承受的最大恢复量,身体就会变得衰弱,甚至不久后因此而死亡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也只是对于像杰内特这种普通的不死者而言了。对于老朽来说,看看,身体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吧? 所以让夜之软泥在周围铺散开来,将自己体内的东西放出什么的根本就做不到……虽然想放血,可是却因为没有身体所以无法做出伤口……总之一言以蔽之,单纯依靠老朽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使用魔法的。>
「哈?」
流卡听到的话语委实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老头,你明明不就可以好好的使用魔法么?这也太过荒谬了吧?」
<好好的听清楚别人说的话啊。我只是说,单靠老朽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使用的。这个时候就该轮到这个漂亮的身体出场了。
在这个身体之中时,能够维持的夜之软泥的量是有上上限的。大致上,约有在体外处于精神的解放状态时拥有的一半左右的量是无法容入其中的。因此,若是处于解放状态下的老朽将自身封印于其中时,那些无法容入的剩余部分的夜之软泥,将会被老朽自身削落遗弃于四周――嘛,在那一瞬间,老朽也就满足了使用魔法所必须的一切条件了。
当然,既然一口气放出了如此大量的夜之软泥,那么在使用一次之后,就必须再一次积蓄充分的力量 ,然后将自己从这个身体里拔出重新回到解放状态,所以在此之前,无论怎么焦虑都无法再次使用魔了哦。>
「……呃。」
这段说明实在是,该怎么说呢,
「魔法真是一种奇异莫名,难以理解的高深之物啊。果然,那些旁人眼中前所未有的东西或是荒谬绝伦的想法,在魔法的世界里恐怕早就已经有了系统的理论去阐明了吧?」
<并非如此呢。倒不如说事实正好相反。
其实无论是怎样的理论,最初不都是从前所未有或者荒谬绝伦开始的么。将自己还无法理解的范围内的事情进行研究与分析,然后一点一点的拼凑在一起,最后不就得到了所谓的理论嘛。>
「那究竟有没有一些神奇莫名的……比方说,兵器之类的东西存在呢?」
这个,才是自己心理真正关心的问题。
魔法是上个时代的遗物,是已然遗失的传承,所留下的碎片。
而如今仍旧生存着的杰内特与阿路多,甚至莱奥纳尔,却都或多或少的展现出了这种传承的某个方面……因此理所当然的想知道,其中还有没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存在着。
可是,也说不定事实却并非如此。
毕竟,存在于久远历史之中的「剑」早已被舍弃,如今已被名为「火药」的东西所取代。那么,与「剑」相似的,同样被用来当作讨伐敌人的力量的「魔法」,现在,其存在应该也同样被「火药」所取代了吧――
没错。这便是白天读了那本书之后,心中一直感到不协调的地方。
<哼。无论时代如何推移,人类总是毫无长进呢。>
阿路多如此这般,轻巧的回答到。
<总是这样,此刻手里所掌握的力量,却无法用此刻自己所需要的形式发挥出来。也亏得人类这种生物,能在这种状况下在这片大陆上一直生存到现在。
在需要使用兵器的场合里也一样,假如存在着使用强大的兵器的技术,那么就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去使用它。除了这个技术,即使此外还存在着无穷的可能性,他们也都会熟视无睹。>
咚咚。
肚子发出的声响略微来的迟了一点,天空已然被光辉所布满。
流卡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望向了上空。形形色色的光之花,正随性的绽放并消散于夜空之中。
「花火么……」
从通向主干道的方向,传来了吵吵闹闹震耳欲聋的欢声笑语。
啊啊,那些人大概正沉浸在祭典之日的欢愉中吧。流卡这样想到。
<喂,少年。>
「干嘛?」
<现在这样的生活――你,觉得幸福么?>
「哈?」
流卡一瞬间感到惊讶莫名。
「突然间说什么啊。这种问题难道是什么最近流行的话语么?」
<恩,到底是不是这样老朽也不是很清楚……那么关于这个问题,你的看法究竟如何呢?>
「这种事情还用的着说么,显然是」
幸福啊。当然啊。一定是这样的啊。
所以,就这样回答吧,只要这样就好了吧。
可是
「……我不知道。」
脱口而出的言词,却是这个样子的东西。
「自己是幸福之类的也好,自己是不幸福之类的也好……类似这样的话我全都无法说出口。」
<是么。>
阿路多用它那老迈低沉的声音,如此附合道。
「有什么不对么?」
<不不,老实说呢,只是稍微有些事想拜托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就这样把状况明明白白的讲了出来。
咚咚……新一轮的花火再次升空绽放。
沐浴在五颜六色的火光之中,背对着又一次想起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流卡重新迈开了脚步。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想拜托我。」
<呀,该怎么说呢,那实在是一件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事情啊。>
「这我已经知道了,所以说快点给我讲出――」
脚步定住了。
在停顿了一拍之后,流卡才对自己莫名其妙站住的脚步感到惊讶起来。无论如何思考,都想不出有什么让自己如此行动的理由。不是因为花火的升空绽放之类的事情,不是因为在阿路多的话语中受到了冲击之类的事情,也不是因为碰到什么熟人之类的事情。
仅仅不过是,非常自然的,脚部停止了行走。
「……呃?」
<你也注意到了么>
在阿路多老迈而又严肃的低语声中,流卡终于察觉到了四周的异常。
在这个远离祭典喧嚣的这个阴暗胡同里,正徘徊着几个人影。
无论是这一个还是那一个,全都是一副穿著着棕黑色斗篷的身姿。由于兜帽遮掩的太过严实因而无法看清面容。也完全搞不清楚他们的视线究竟正盯着何方。
而最为异常的一点就是,所有的这一切的出现,全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征兆。放眼望去,就如同正看着什么原本就放置在那里的东西一般,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不融洽。
「这些……,究竟是什么。」
<啊―,该怎么说呢―,如果硬要解释的话……算是敌人吧?>
「为什么你的结论用的是疑问语气?」
<是敌人呢>
「够了,和你说话真是让人郁闷。」
哗。忽然传来了数个脚步重叠一般的声音。所有的人影全部在同一时间向着这边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只是一堆人偶罢了。而且,最为猎犬而使用的不过是些雕琢的及极其糙的刻印。这是王城御用部常用的杂兵呢。
由于制作的粗劣,因而只能看清拥有夜之软泥气味的目标。所以不仅对老朽这种不会漏出夜之软泥的体制毫无办法,对你这般无法自我存储夜之软泥的人也没法分辨。因此不用担心,不会受到袭击的啦―>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从刚才的话来看,这些家伙并不是人类对么?」
<嗯嗯>
总而言之,也就是说,并没有像那个夜晚一般出现牺牲者。
心中稍微感到有些安定了。
<不用担心,像『目』与『门』这样的歪门邪道,除了『铅人偶之王』的主人,莱奥纳尔之外,没有谁能够模仿。魔法书里没有相同的两个存在。即便造成的结果看起来是一样的,其本质也一定决然不同。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老朽也不认为那些并非魔法书的替代品的活人,能够有能力将魔法使用到莱奥纳尔的那种境界。>
「啊,是那些叫做魔书使的家伙么?」
<……嗯?老朽,居然连这些话都跟你讲过了么?>
根本没讲过。这还是自己偶然发现的。
而且,那些被告诫一定要忘记的内容,至今也无法忘记。
「持有那些未被损毁的魔法书,并使用着无法解析的魔法的那群人么?听起来好像在魔法的使用规模上比你们这些不死者要落后啊。
总而言之,这些全都是那个属于什么王城的地方的魔书使干的好事咯?也就是说,他们便是这一次的敌人么?」
<唔,啊,嗯>
咚咚……又一枚花火被发射升空,在天空中闪耀。
那些家伙原本隐藏在兜帽下无法察知的真面目,一瞬间变得隐约可见。
那是浮现着木头纹理的,用木头雕刻而成的胸像。
<那似乎是个――叫做克里斯托弗&#12539;戴尔盖的家伙吧。所持的魔法书名为『木棺的誓言』。好像,在誓言这一类里面也算比较特殊的存在呢。>
它们那个原本应该是左眼眼窝的位置上,镶嵌着一枚浑浊的深绿色水晶球。而为了将这没用来作为眼睛的硕大水晶球塞进去,从太阳穴开始到额头,乃至鼻子前端的很大一部分,都被挖掉了。
「…………」
由于看到了不太舒服的画面,流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就这样放任这些家伙慢慢把街道全都塞住么?」
<不可能出现那么大的数量的。别管他们了,咱们先走吧。>
兴高采烈的人们所发出的欢声笑语,始终是那么的遥远。毕竟,是那么的遥远。
流卡将人偶用手臂抱了起来,在夜色下的小路中迈开了脚步。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评分

参与人数 10轻币 +97 +35 收起 理由
书法风格 + 2 工作辛苦
天才cynosure + 10 工作辛苦
luffyi + 13 精品文章
yihsiang0927 + 12 工作辛苦
245026861 + 10 慢没关系...0.00000001总归大于零
qieyun + 10 期待能遵守,我们相信一定会出来的对吧?
darkbluecode + 10 + 5 工作辛苦
jaj + 10 这是本好书,支持工作
singlep + 30 工作辛苦
天堂草 + 20 翻译辛苦了,超爱这个小说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占楼2.。。。。。。。。。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0 收起 理由
qieyun + 10 万分感谢…… 加油……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占楼3.。。。。。。。。。。。。。。。。。。。。。。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占楼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9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收工..............................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08-12-9 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08-12-9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顶, 没想到可以看到2卷, 感动啊。谢谢LZ翻译
发表于 2008-12-9 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哦。。。
第一卷过了很久了啊。。。

年内是指。。。2009年1月1日之前?

圣母22啊。。。
发表于 2008-12-9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很不错,不过听说这书很郁闷,男主很快就挂了吧?
发表于 2008-12-9 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本以为这个系列根本就没有第二卷了,没想到真的有啊
发表于 2008-12-9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银月也开坑了吗,年前完结的话,就只有20几天了啊。。。LZ要加油了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08-12-9 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08-12-9 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等到有人翻了,楼主加油,咱支持你
发表于 2008-12-9 1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挖沒有看過
感覺蠻好看的
就下載來看看
发表于 2008-12-9 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要開坑么?等樓主填完坑,吾輩在來看……
发表于 2008-12-9 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有了终于有了


终于有人翻译啦啊……太棒了万岁……
发表于 2008-12-9 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男主要挂?有这等事?这小说很独特啊……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08-12-9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08-12-9 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挖~是我沒有看過的
所以想下載來看看
感謝分享

评分

参与人数 1 -1 收起 理由
corgen -1 请注意不要使用相同/极相似内容回复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08-12-9 13: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容易啊,等了貌似一年多了,终于看到有任翻译第二本了。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5-14 03:01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