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8210|回复: 38
收起左侧

[MW文库] [渣翻][MW文库][叶山透]0能者九条凑<10>【12.3 完坑】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8-10-24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gkangjiaxing 于 2018-12-3 02:22 编辑

    书名:0能者九条凑<10>
  ----------------------------------------------------------------------
  作者: 叶山透
  插画: kyo
  翻译: 物理盐鱼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简介
赤羽夏莲,一刀就能将强大的怪异斩伏,她有着出色的怪异讨伐技巧。年轻时的孝元爱上了她,但是她在某一起怪异的事件中失踪了。在那之后,知道她行踪的孝元,遇到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正是继承了母亲强大的法力的夏莲的儿子,赤羽勇气。光阴飞逝,疑似是勇气的父亲的科学家出现在他面前。声称某种药物可以让法力消失。这正可谓是科学压制住了怪异。机缘巧合下,勇气因为药物的力量失去了法力,同时卷入了同学与怪异的事件之中。









日志
10.24 开坑
10.25 第一话3、4、5
10.26 第一话6、7、8、9、10、11
10.27 第二话 1、2、3
10.28 第二话4、5
10.29 第二话6、7、8、9

11.5 第二话 10、11  进入摸鱼模式

11.21 第二话 12、13、14、15
11.22 第二话 16、17
11.23 第二话 18、19、20


12.2 第二话 21、22、23、尾声
12.3 闲话完坑(不想翻后记了)



10卷鸽了好久啊,还剩下个11卷,嘛…………我是想等着12卷出来了之后再动手(但是又害怕没有12卷了)。
暂时休息一阵子,之后我应该会去开其他书的坑了吧。

epub百度:o9gh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评分

参与人数 6轻币 +142 收起 理由
lwq553238966 + 13 工作辛苦
玖月神威 + 14 工作辛苦
sh805190 + 11 原创内容
qa370513491 + 100 感谢翻译,挺喜欢这书的
ridersin + 3 精品文章
airlauyo + 1 精品文章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4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kangjiaxing 于 2018-10-26 00:57 编辑



第一话『缘』

Prologue

──为什么会这样呢。
荒田孝元一边在心中没完没了地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一边在漆黑的山里奔跑着。
虽然这天是满月,但云层厚到一丝的月光都无法照射下来,孝元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虽然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奔跑是极其危险的,但他背后的危险则更为可怕。
而且并不只是孝元一个人在奔跑。他的周围也有好几名法力僧拼命的逃跑。
他们的背后传来了咆哮。这像是野兽一样的声音,又或者说,像是喷气式飞机引擎的声音,让他们更加拼命地逃跑了。不然的话就会死。
「噫呀啊啊啊啊啊。」
突然响起的悲鸣正好证明了这一点。同伴的临终喊叫传到了他们脑海的深处。
「那是伊月的声音……」
在后面跑着的僧侣十分不甘地呻吟着。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掉头回去。
谁都没有余力去保护别人。
「源觉、源觉大人在哪里……」
有人突然喊了一句,但并没有得到回答。虽然孝元知道那个答案,但不打算说出来,也没有余力讲出来。
从他感知到背后的那个怪异的危险的那一刻,他就立刻逃跑了,逃跑的速度还挺快的,完全想象不出来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人的速度。
「方向、方向还正确吗?」
虽然他们是一起逃的,但这和到处瞎逃是没什么区别的。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
「请等一下,我记得这里是往右转。」
不,只有一个人对路线有一点把握。那个人正是孝元。
「别说蠢话了。那边是上山的路。」
「往右走一段距离之后有一条小河。只要沿着河流走下去……」
「你这种菜鸟的话谁信得过。」
有人这么说着,结果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往孝元所指的反方向跑去。
「不能走那边。」
他们无视孝元的阻止,消失在了黑暗中。
剩下的僧侣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站在原地为难。
「你们先走吧。我去把大家带回来。」
孝元这么说着,往左跑去追那群僧侣了。
留在这里的他们也不是相信孝元的话。毕竟他是这里最年轻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觉得左边的下山路就是正确的。
这时,一个人听到了水声。是河流的声音。以此为契机,他们往孝元所指的方向跑了。
另一边,孝元追着往反方向逃跑的僧侣们。但他却没看到刚才的那些人的身影。不久后,原本的下坡路突然变成了陡峭的上坡路。孝元想着来到这边应该能找到他们了,结果他的期待完全落了个空。
正巧,他的正对面传来了咆哮声。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听到了一股“噗啾噗啾”的令人生理上厌恶的声音。那是野兽食用鲜肉的声音。
「啊、啊……」
孝元一边忍耐着,不发出声音一边后退,尽可能悄悄地原路返回。
「呜,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间,他一边叫喊着一边奔跑。他差点被恐惧给压垮了。
不知何时,他跑在河流里。是孝元之前说的那条小河流。就这样顺着河流走的话就能逃出去了。河流很浅,差不多只能淹没他的小腿。差不多是一条不下雨的话很快就会干涸的河流。在一片黑暗之中,脚部传来水冰冷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突然,他听到了自己以外的水里的脚步声。他一开始以为是追上了之前离开的僧侣,结果并不是。
是背后传来的新的水声。是一个粗暴的踩水的声音。而且还夹杂着咆哮。听到那个咆哮,孝元的心都凉了半截。
「哇啊啊啊啊!」
这次孝元抛弃了矜持,一边哭喊着一边在河里跑着。途中还不小心摔了一跤,但他连去在意疼痛的余裕都没有。
越往下走水越来越深了,差不多淹了他半个身子。上岸的话应该能跑得更快而且还更轻松,但他慌到连这一点都没想到。
他一边拨水一边前进。身后的咆哮震得空气都在发抖,而且还越来越近了。
孝元背后一冷。感觉像是自己的命被剑指着一样。由于恐惧,他身体的平衡都崩溃了。不过他正好躲过一劫。他直接摔进了河里,同时,河流的上空有什么东西猛地一下子通过了。
紧接着,河岸的一块大石头被粉碎了。要是打在人的身上,估计都不能保持原形了。
在河里摔个屁股着地的孝元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巨大的影子。它的身体像是岩石一样坚硬,长着双手双脚。虽然和人类相似,但却有着决定性的的不同。他的头部不是人类的头。而是一脸凶恶的牛头。
「……牛头鬼。」
牛头鬼。讨伐这个地狱的鬼卒正是源觉第一次作为高层给僧侣们下达的任务。但是牛头鬼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局势完全可以说是一边倒,牛头鬼讨伐部队被瓦解的一干二静。
牛头鬼挥起了比人的身体还粗壮的手臂。它没有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一根角一样的东西。孝元正因为对死亡的预感而不断地害怕着,都开始胡思乱想到“是牛的话为什么不是蹄子啊”这种随便怎样都好的事。
牛头鬼的手挥了下来。大量的血液染红了河流的水。
啊啊,自己死了吧。就算没死也应该是抢救不了的濒死重伤吧。他这么想到,但不知为何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疼痛。而且他的意识也还是好好的。
而且,最奇怪的是,流入河流的大量血液是从牛头鬼断掉的胳膊里出来的。而他带着角一样的爪子却消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让孝元得知了答案。那个人站在牛头鬼的面前,帮孝元挡住了牛头鬼。那个人的手上握着一把长得可怕的刀。
那么,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用刀把牛头鬼的胳膊给砍下来了,虽然一般来想就是这样的,但孝元还是无法相信这一点。
牛头鬼的皮肤硬得像钢铁一样,而且挥动手臂的力道也很重。而且眼前的人物比自己都还要娇小。
但刀上有着明显的血迹。那个人用力一挥将血渍挥掉。那个人挥刀的动作完全不像是外行人。孝元从未见过如此适合用“切开空气”来形容的挥刀。
与那个人的技艺相比,他至今为止在总本山进行的修行时看到法力僧们练刀的时候完全就是在玩耍一样。那个人这一击直接让牛头鬼粗实的胳膊消失了。
牛头鬼狂吠着。但那只是一种威吓。它是在威吓那个人不要靠近。来自地狱的恶鬼害怕了。


那个人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分出了胜负。对于孝元来说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分钟。
牛头鬼被砍掉了角和双腕,全身都伤痕累累,甚至发出悲鸣打算逃跑,但那个人把它从头到尾一刀两断了。
看到牛头鬼的尸体逐渐消失之后,那个人终于放松了自己内心里绷紧的弦。
「呼。」
孝元从那个人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一股违和感。不久后那个人来到了仍然坐在河流里的孝元的身边。
「你可真有勇气呢。」
听到那个声音,孝元终于注意到了是位女性。纤细的身材,银铃一样清脆的声音,他完全无法想象她就是刚才打倒巨大怪异的人。
「诶……没,因为。」
──我什么都没能办到。
虽然他想这么说,但他实在是开不了嘴。太惭愧了。
她还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确认安全了之后,就这样蹲在了孝元的面前,看着他。孝元还是低着头的样子。
「你还挺了不起的呢。这种情况下都没有抛弃同伴逃跑。」
女性温柔地微笑着说。她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与他处在了相同的高度,脸贴近到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并不是只有法力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哦?」
听到那温柔的声音之后,孝元终于抬起了头,他这才看清了救了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明明前一刻他还处在生命危险之中,这会他看着她看入迷了。孝元都忘记回答了。
「怎么了?」
女性觉得很奇怪,歪着头说着,不知为何把手伸向了他。
「还站得起来吗?没事吧?」
孝元注意到她误会自己是因为害怕而站不起来了,于是慌忙地站了起来。
「没、没问题的。我站得起来,我一个人站得起来。」
他没能握住眼前纤细白皙的手。
「对不起。把你当做小孩子对待了,抱歉。」
他眼前的手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不对,才不是那样”,虽然孝元想这么说,但他还是说不出口。
幸好周围挺暗的。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红透了。孝元装作没事的样子拍着自己法衣上的泥土拼命地说道。
「那个,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啊啊,对不起,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才合礼仪。我是孝元,荒田孝元。」
女性比孝元晚半步站了起来,她这时候也很有礼貌。她用着甜美的声音笑着告诉了孝元自己的名字。
「我是夏莲。赤羽夏莲。」


赤羽夏莲。
孝元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调查这位救命恩人。
然后明白了几点关于她的事。
第一,她是总本山屈指可数的讨伐怪异的专家。
她也不只是会用太刀将怪异讨伐。她不仅有着超高的刀技,而且还会使用法力强化刀身。那究竟是何等精致的技术,对于法力与剑术都不熟练的孝元来说他是十分明白的。
第二,把她培养成这样强悍的她的父亲,赤羽义雄本人也是一个法力非凡的人。
他是讨伐了许多强力怪异的杰出人物,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位于总本山顶点的人。
而专心修炼与讨伐怪异的她,不知为何最近经常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真是晦气。」
源觉蹬着脚走在走廊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僧侣们察觉到了他的不快,慌忙给他让路。
在后面的孝元也侧身。
「晦气晦气晦气晦气也该有限度吧,真是晦气。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源觉像是在说绕口令一样,突然转头对孝元说道。
「哈、哈啊,您指的是?」
「那对赤羽父女。赤羽义雄和赤羽夏莲。」
「为什么呢?夏莲小姐不是救了我们的命吗?」
源觉听到孝元的话之后露骨地咂嘴。
「说道救命,你也应该感谢我。而不只是那个小姑娘。」
他完全不明白源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最先逃跑的人不正是源觉吗?
「那个时候我立刻判断到应该离开那里,迅速地联络援军,在山脚下与那个女人汇合,所以你们才能得救。要是我联络晚了一步的话,现在你就没命了。」
他口若悬河,孝元内心有一半服了他了。从这个角度来看也是沾点理的。
像源觉这样的人来说总是在忧虑自己的地位,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所以才会建立组织吧,当时还是十几岁的修行僧的孝元对这些事还是挺有兴趣的。
但是,源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公司里的直属上司一样,十分的微妙。孝元的家族掌管着某个地方的大寺院,而那个大寺院从属于总本山。那里的弟子十三岁的时候就要入籍总本山,在暑假之类长时间休假的时候住进总本山进行修行,等到十五岁的时候就要与怪异实战了。
孝元的法力绝对称不上是强力的。所以他才会想着在拥有强大法力的僧侣门下修行。然而现实却正相反。
然而源觉并没有察觉到孝元的那一丝失望,依然在喋喋不休。
「再说,那个女人一出现,大家都变得浮躁起来,不像话。实在是不像话。晦气得不像话。」
他明白源觉想说什么。在这满是男人的总本山里,只要有女的过来的话,大家都会变得有些浮躁,更别说夏莲这样的美人了。
源觉越说越激动,脚也蹬得越厉害了。
「什么不像话了?」
有个刚步入老年的男人站在了源觉的前面。与穿着花了许多钱才买来的气派的袈裟的源觉相比,这个男人身上穿得就像是传统的修行僧一样。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比源觉强好多倍。
「咕……义雄吗?」
──这个人就是义雄啊。夏莲小姐的父亲。
义雄的传闻连当时还是修行僧的孝元都知道。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最后的法力僧”这个词了。
义雄那残酷的生存方式,与他战斗的怪异,还有他自己的法力。把这些拿去和现在的法力僧比较的话,现在的法力僧如同儿戏一样──。
他好像是从辽远这个僧侣那里听到的。
根据他的说法,如今建立组织携手退治怪异的模式是最近才变成这样的。经过战后的混乱期,总本山的作战方式有了巨大的改变,并不推崇强大的个体能力,而是向着组织性的方向发展。
像空海、最澄、安倍晴明这样的人把他们当做超人就行了,散发着知性气质的辽远这么说着像是玩笑,但真当义雄来到孝元的面前时,孝元才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
孝元从义雄那里感受到了源觉身上所没有的那种可怕。
不知不觉间,孝元站着不动了,而义雄意外地向他搭话。
「夏莲救下来的那个小僧就是你啊。」
多么令人惭愧的介绍。
「你名字叫什么来着。荒卷……不,好像不是这个。荒……荒,是粗盐岩盐君吗?」【译:荒田读作Arata,粗塩岩塩读作Arajio gan'en】
真的是令人惭愧的介绍。
「我叫荒田孝元。」
「喔,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修行,如何?」
「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义雄阁下。」
「啊啊,源觉阁下。当时女儿承蒙你的照顾。不,好像也没啊。」
源觉知道了和孝元在一起的自己也被他说成是在浪费时间,但他并没有咬牙切齿,而是平静的表达出了厌恶。
「源觉阁下,啊啊,荒卷君也可以,能帮我送个东西到我女儿那里吗?」
他好像完全没有记住别人名字的打算。
「啊,那个……」
孝元犹豫不决。虽然在源觉的面前他不太敢答应是一个原因,不过更大的原因是他根本不知道夏莲在哪里。
「我女儿的话在西边的单间里。面朝院子的那一间。」
「义雄阁下,不要擅自把我的弟子派去跑腿。」
源觉气得鼻孔都撑大了,在他拜托两人随便谁都可以帮忙跑腿的时候,孝元就不得不答应了,他不答应的话就会变成让源觉跑腿的情况。为了不让气氛进一步恶化,孝元上前一步。
「我知道了。让我来送吧。」
当孝元看到他递给自己的东西时十分惊讶。
那正是那天夏莲救自己的时候带的那把刀。
「这么重要的东西让我保管真的好吗?」
「没关系的。虽然说是刀不离身,不过我的女儿最近有点松懈。居然落在了修炼场。保养得也不好。每次我过去训话,她就变得越来越顽固。」
那时候,义雄的脸有一瞬间变成了父亲的脸。
「那么,我就先暂时保管着,之后再交给她。顺便委婉地传达义雄大人的话。」
「是吗,谢谢了。交给你了,荒木君。」
「是荒田。」
他都快懒得订正了。
义雄把刀交给了孝元之后,马上就被其他的僧人叫走离开了这里。
孝元抱着他保管的刀,这时源觉因生气而张大的鼻孔变得更大了。
「你觉得那家伙花了几年才记住我的名字?」
他愤怒地竖起了三根指头。
「三年啊。三年。三年来,每次和那家伙相遇他都会叫错我的名字。我绝对不会认可让那种家伙在众人之上。」
他稍微明白了一点源觉的心情。
「哼,对人类没兴趣,只对怪异有兴趣的家伙能成为人上人吗?」
确实,源觉对怪异不太感兴趣。
但孝元有这样的感觉,那个只对怪异有兴趣的义雄,说不定在女儿的面前会露出属于父亲的面孔。


盛夏,走廊上充满了蝉鸣,孝元拿着刀向西边的房间走去。
就算是周围全是森林的总本山,在盛夏的时候也并不怎么凉快。
他到了之前讲好的房间的门口,感受到里面有人的气息。
他准备开口,不过想到进一个独居女性的房间实在是不太好,但又想到这样重要的东西又不能放在门前不管,正当他烦恼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
「是哪位?」
里面传来了声音。
听到那美丽高雅的声音,孝元就变得紧张起来,心脏跳个不停。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周围的气温都变低了。
「我是孝元。那个,前几天,是您救了我……」
「啊啊,荒田孝元先生是吧。」
她马上就想起了孝元的事。光是这一点,就让孝元开心不已。而且她与她父亲不同,连全名都记得。
「我来送您父亲保管给我的东西了。」
「父亲那里的?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请进吧。」
孝元犹豫了一会,打开拉门后进入了房间。
夏莲坐在靠房间窗户的书桌前。书桌上整齐的摆着教科书与参考书。
他有点惊讶,从教科书的封面来看是高中生的东西。他确实记得夏莲已经超过二十岁了。
笔记本上的文字也十分整齐。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听一下,看到孝元不知所措的夏莲对他说。
「请坐。」
并且拿出了垫子。
「打扰了。」
孝元端正地坐着,交出了被委托的刀。
「请收下。」
「嘛……谢谢。父,不对,义雄大人什么都没说吗?」
「啊,没、没什么特别的。不要忘记重要的东西,之类的……?啊不,那个……」
看到支支吾吾的孝元,夏莲笑道。
「呋呋,果然是牢骚呢。那也是当然得,毕竟错的是我这边。你突然被年长的高僧,而且还是我家父亲的那样的人拜托办事,肯定很紧张吧。抱歉啊。」
「才没有这回事。那么,我先告辞了。」
不知为何,夏莲对着打算离开的孝元说道。
「请等一下。你好不容易帮我送东西过来,作为答谢,请喝杯茶再走吧。」
夏莲去准备茶水了,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摆上了煎茶和小点心。她的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简洁优雅。明明这个房间里没有空调,但孝元觉得和夏莲在一起的话就有种很凉爽的感觉。
「我、我开动了。」
他一把拿起茶杯喝了起来。在这期间,夏莲正坐着用温柔的视线看着孝元。她平稳而优美的身姿无法让人想象到她那天晚上打倒了牛头鬼。她的那份美丽也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
武道与茶道有着相通之处。将其钻研到极致的人会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虽然她还很年轻,但她应该不是凡人,而是被上天给选中的人吧。
孝元这么想着,一不小心手滑,杯子掉了下去。但杯子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被夏莲接住了。
「啊。」
「是太烫了吗?」
她将茶杯放在桌上后问道。
「啊,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有点紧张。」
「孝元先生,我和你的年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请不要在意。」
孝元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夏莲握着他的手,而夏莲并没有注意到他紧张的原因。
「你之前是在学习吗?」
为了把自己的脸红糊弄过去,他看着书桌上的教科书,改了个话题说。
「诶,啊,是……的。」
这次轮到夏莲脸红了。
「我记得孝元先生是高中生,对吧?」
「是的,高中二年级。现在利用暑假的假期来这里修炼。」
「我……」
夏莲突然陷入沉默。直来直说的夏莲会这样真的是很少见。
「那个,说来惭愧,我在学校里的学业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学的不是很好。」
夏莲的脸变红也好,书桌上那么多高中生的教材也好,这些事都逐渐地合理了。
「我一直被父亲带到日本的各个地方旅行。目的主要是去讨伐怪异。」
她说的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初中的时候总算是想办法毕业了,那个时候都没怎么好好地去过学校。所以没能上高中。父亲说我需要的是讨伐怪异的战斗方法。我的才能在这里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不用去高中。集中精力去讨伐怪异就可以了。」
不经意间听到的话语内容十分沉重。
「我从父亲那里学到了生存的本事。也有从其他的僧侣学到过一些学问。但那些都还不够。我现在看着的高中生教科书,几乎有一半都看不懂。」
她低着头,羞愧地说着。
──夏莲小姐,睫毛挺长的啊。
孝元如此想到,不过马上就规制自己去想夏莲深刻的烦恼。
「所以才会学习吗?」
「是的,我还想继续上学。现在想融入高中生活应该不太可能了。但是,既然有着高考的资格,我还是想去上大学。这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真是了不起呢。」
孝元真的是很钦佩她。并不是什么社交辞令。这种纯粹的求学心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但是有好多个麻烦。刚才我也说过了,学校里学习的东西我有一半都不懂。而且正如我担心的一样,父亲教给我的东西都太偏门了。无论哪本教科书上都没有写着野兔的解体方法。」
「那个、嘛、好像是有点偏呢。」
硬要说的话,那属于求生技术。
「汉字和古文之类的国语姑且算是没问题。特别是我很擅长梵文。然而这对考试没有一点帮助。」
虽然她作为僧侣是很出色的,但确实偏的厉害。
「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学了,束手无策了。能和一边上高中一边修行的孝元先生讲这些着实令人羞愧。」
「不,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因为没有强大的法力,所以才会去上学镀金。你看,黑道里也不经常有这种事吗。打架不行的家伙就去上大学,成为有知识的黑道之类的……」
孝元拼命的打圆场,但不懂世故的夏莲好像不太明白。
「孝元先生真是有趣呢。虽然我不太懂什么是黑道,不过我还是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谢谢你。不过还有一个问题特别重要。就算能再去学校了,说不定也会因为要去讨伐怪异旅行而离开很久。不,就算不旅行,每过三四天也会被人叫出去讨伐怪异。应该满足不了学校的出勤要求吧。」
她像是放弃了一样,叹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我做的这些事也许是徒劳的吧。」
夏莲准备关上笔记本。这时,孝元伸手阻止了她。
「怎么了?」
夏莲关笔记本的手被孝元握住,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啊,对对对、对不起。」
虽然说只有一瞬间,但这个年轻僧侣握住了夏莲的手,他显得十分的狼狈,慌慌张张地土下座。
「那个、那个、但是,我觉得现在赤羽大人所做的事,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很出色的。要是这都得不到好的回报我觉得是不可理喻的。那个,说不定有着那样的方法。但是我正在反省我的这个提案真的是为了赤羽大人吗。啊啊,我都在说些什么啊。」
不知何时,夏莲把脸凑到了语无伦次的孝元的面前。她是把撑在桌子上凑过来的。
比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还要近。孝元那支离破碎的思考回路本来就已经到极限了,这下子更是直接超载了,他的视野团团转,身体轻飘飘地,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那么,是什么意思呢?」
夏莲用手抓住摇摇晃晃的孝元的肩膀。虽然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地,但他脑内却十分的慌张,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了。
「是什么意思呢?」
她再次问了出来。
「说、说不定有办法上大学。」
他好不容易才挤出来这么点话语。
夏莲呆呆地看着孝元,不久后渐渐染上笑意。那是他至今都没有见过的,如同鲜花盛开的笑容。
「有办法的吧?有的吧?」
夏莲双手紧握孝元的肩膀,不断地向他确认。每问一次,孝元的头都上下摇晃。
──啊啊,该怎么办啊。
孝元看到那个笑容之后,这才意识到。
──从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爱上了这个人。


「大学里有旁听生这个制度。」
多亏夏莲离开了他,孝元觉得冷静一点了,总算是有了条理,开始对她进行说明。
「旁听生吗?」
「旁听生就是只需要去上课的学生。」
孝元为她讲解旁听生到底是什么。
「与大学里的普通学生不一样,学分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只要有能跟得上课程的学力的话,就能去上那个科目的课程。所以可以进行各种通融。本来,这个制度的目的正是为了让社会人也能参加大学的课程。能不能取得学分,也是要根据不同的大学而定。」
夏莲认真的把孝元讲的内容记在笔记本上。看到她这样子,孝元还是觉得她的睫毛很长啊,而且真的很漂亮,他无法再糊弄自己了。
在那之后,他回答了她的几个问题。
「非常感谢你。帮了我大忙了。」
夏莲深深地低头行礼。
「赤羽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考虑到赤羽大人对我做的事,这样的事不值一提。」
「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是什么呢?」
「请问你能帮我找一个可以教我学习的人吗?刚才我也说了,周围的人几乎都反对我这么做。」
「那个……既然如此。」
「怎么了?」
「我、我来……」
孝元鼓起勇气说道。
「我来教你吧。」
「但是,孝元先生才高二吧?」
夏莲觉得不可思议。孝元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伤害到夏莲,正犹豫不决,最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要说到为什么我没有什么法力却还能留在这里,完全就是家世。我的家族代代都掌管着古寺。学校也是,我去的是初高中连上的私立学校。这种学校在高一的暑假之前就会把高中的教科书全都学完,剩下的两年就用来为大学考试合格而学习了。所以,高中的教科书的内容我可以教你。」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夏莲,看她是不是有受伤的样子,不过她反而一脸尊敬地看着孝元。
「我知道的,那种学校不是成绩很好的话根本就进不去。孝元先生头脑真好啊。」
「不、没有……嗯,嘛,说不定是这样的吧。不过,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法力却不行。」
谦虚过头的话也可能会伤害到夏莲。而且,后面的一句也完全是事实。
「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家族而已。明明没有初代那样的法力却还是不肯放开权利。与义雄大人与赤羽大人正相反呢。明明我们的本职是讨伐怪异,现在却致力于派系斗争和政治斗争之类的。实在是惭愧。」
他们将还是修行僧的孝元放在源觉这里也是有着这个原因的。
至今为止他都无法说出口的复杂地思绪,不知为何能自然地在夏莲面前说出来。但是,在夏莲这样拥有真正力量的人的面前,更别说她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孝元说出这种话真的是挺惨的。
但是,夏莲的回答却不一样。
「能组成派系的人肯定擅长集体行动。更别说像我们这样能豁出性命的人,肯定是想交给值得信赖的领导。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在政治上能有所建树不也是更好吗?因为我们也和政治家与警察这样的国家权力有着关联。倒不如说,我和父亲是一匹孤狼,说起来好听,但实际上只是笨拙而已。正是因为有源觉大人和辽远大人这样的人,父亲和我才能专心于讨伐怪异。」
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话语。
「孝元先生一定会成为能办到许多我所做不到的事的人。」
并不是什么安慰,她只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传递了过来。而他之前还在担心说出自己的学历的时候会不会伤害她,他感到羞愧万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我再重新倒一杯茶吧。已经凉了呢。」
夏莲伸手去拿孝元的杯子。
「啊,赤羽大人,没关系的。抱、抱歉。天气这么热,凉一点正好!」
夏莲看着慌忙喝茶的孝元,觉得挺有趣的,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手。
「啊,对了,接下来你都要成为我的老师了,就不要叫赤羽大人了吧。」
「那、那,赤羽?」
「你不是在说笑吧?这样容易与父亲搞混的哦?请叫我夏莲吧。」
他听到后差点把茶喷了出来。
「不、突然这么称呼实在是有点……」
「叫我夏莲吧。大家在这边都是称呼对方名字的吧?很普通的啊?」
「你说的没错……但我教你赤羽小姐的话,就不会把夏莲大人和你的父亲搞混。」
「请叫我夏莲。」
讨伐怪异的名手而不动世故的夏莲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淳朴的青年会这么羞涩。
「啊,那、那就、夏、夏夏、夏夏夏莲大人。」
夏莲蹙起了眉头。
「我的名字才不是夏夏夏莲。是夏莲。」
夏莲再次手撑着桌子往前探。两人的额头都要相撞了,她直直地看着孝元说。
「我的名字是赤羽夏莲。请叫我夏莲。要是再加上“大人”的话我就用这把刀砍你哦。」
「夏……夏莲……小姐。」
孝元只好放弃,改口叫她。
「那我就叫你孝元老师了。」
「诶,为什么?」
他冒失地回道。
「因为把传授知识的人称为老师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还是说,你想让我变成为一个不知礼仪的人?」
她带着一点责难的眼神看着孝元。
「并不是这样的,我还是个修行僧。要是像夏莲小姐这样的人叫我老师的话……」
「要是老师不行的话,那就荒田大人,又或者是孝元大人怎么样?」
「难道说你是在捉弄我吗?」
「没有这个意思。我可是很认证的。我也只会在这里这样称呼你。」
只有这里。
一想到这件事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孝元的脸一下子又变得红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而与这样的相反,夏莲则是打开教科书一一展示给孝元看。
不知何时,蝉鸣声停下来了,赤红的夕阳照进屋内。
孝元这才安心下来,因为这样一来她就看不出来他的脸红了,他看着夏莲指着教科书如花一样的微笑,觉得十分的美丽。


在那之后的暑假时间,孝元只要一有空,就前往夏莲的房间教她学习。
对于孝元来说是如同梦幻一样的时光。
暑假结束了之后他也仍然在持续做,上学之后,在夏莲讨伐怪异的空隙间,他去总本山教她学习,持续了三个月。
季节也由夏季转为秋季,银杏开始落叶了,突然间,孝元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最近,你和义雄的女儿走的有点近啊。」
孝元回头看去,发现源觉站在走廊上俯视着自己。
「这种事……」
孝元含糊不清。因为他们每周都会见一次,所以他没办法反论。
「那是异物。总有一天会引发麻烦的。」
「异物又是指的什么呢?」
「就是那个意思。」
源觉说完这句之后,就背对着孝元离开了。
夏莲又会闯什么祸呢?平时的她与讨伐怪异的时候不一样,十分的平稳老实。除开女性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太令人注目的点。
但他马上就知道了,他这个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事件是十一月的第一周发生的。


那一天,他尽量地避人眼目前往夏莲的单间,不过他看到她一脸困惑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
他上去搭话之后,她注意到了孝元。
「啊,孝元老师。」
「都说了能不能别这么叫了。」
自从他教她学习以及过了好多天了,但孝元还是不习惯老师这个称呼。心里痒痒的。但真要说起来,他还有点开心。
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没能把孝元说的话听进去。
「如果你忙的话,那就下次再学吧?」
「不,虽然我想学习,但现在想开始也开始不了了。」
她是出什么事了吗?她说的话也让他有点在意。
「我的一整套学习用具消失了。」
孝元还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消失了?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了房间一会,回来之后就发现不见了。差不多只有十分钟左右。」
「是不是这件事暴露给了义雄大人?」
夏莲至今都隐瞒着父亲学习的事。
「那样的话,我觉得他会带着猛鬼的神色在房间里等着我回来。完全不像平时温和的表情。」
与义雄相遇的时候,人们会惶恐地让路。那样都算温和的话,那猛鬼的神色到底有多可怕啊。虽然孝元很感兴趣,但他一点也不想看。
「那就是被偷了?」
「但是,在这里偷参考书和习题集又有什么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偷盗的目的并不一定是为了利益。
「总之在附近找一下吧。」
随后两人分开寻找学习用具。但孝元想不到它们消失在哪里,到处找了一会,还问了一些人,完全找不到在哪里。
正当孝元走在正殿二楼的走廊时,从庭院的那边他听到了夏莲的声音。
「请还给我。」
与她平时稳重的声音不一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他从走廊的窗户往外面看,看到夏莲和好几个僧侣在院子里的白砂池那边。然而气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友好。而这一点,从刚才夏莲说的话中也能体现出来。
孝元急忙的下楼,向着夏莲的身边跑去。之前他看到僧侣拿着参考书。还有另外的四五个僧侣围着夏莲。
没想到他们是为了让夏莲不快才会去偷的。
「女人学习又有什么用?」
「说是在学习,其实是在和年轻的修行僧鬼混吧?」
拿着参考书的僧侣把书到处乱扔。他看到了打算阻止那个僧侣的夏莲的脸被其他的僧侣扇了一巴掌。
那一瞬间,他血液上涌。
等他回过神来,他抓住了打了夏莲的那个僧侣的胸口。就这样直接把他推到白砂里。虽然是白砂,但头陷进去的僧侣还是无法呼吸,用手拍打着地面。
「你这家伙干什么?」
那个乱扔教科书的僧侣狼狈地说道。
「……孝元先生。」
夏莲也对这突然的事感到惊讶。她的右脸变得有点肿。
「你们才是,搞什么,这种幼稚的惹人嫌的行为。这种事也就只有小学生才做的出来了。」
「以学习为借口,其实你这家伙在和女人鬼混吧?到底是在学些什么啊?」
孝元粗鲁的抓着那个扔教科书的僧侣。然后把他的手压到背后,让他感受到疼痛而让体势崩溃。孝元再将他另一只手也压到了背后,就这样让他保持双手后背的姿势把他扔了出去。扔出去的同时听到他关节一阵响声,这并不是什么对人用的招式。
孝元在法力上比较弱。所以被推荐去学体术了。而且还是加倍努力的学习。不过,他之前也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把人扔出去过。带着怒意与憎恶把人扔出去还是第一次。
他的手里传来了骨折的感觉,头脑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再怎么说这也做的太过分了。他这么向着的瞬间,他在视野的边缘看到了某个人的脚。他就这样维持着把人扔出去的姿势,被某个人踢了脸。
等孝元回过神来,他正抬头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虽然是弓着身子的样子,但他还是向脚飞过来的地方伸出了手。结果,抓住了某个人的身体。
「喂,放开我。」
对方打算挣开,握紧拳头往孝元的胸口打去。打这种打法根本就打不倒人。
孝元躲开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拳头,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势利用他的这股冲力把他往前拉,对方的平衡一下子就崩溃了,就这样因为自己的体重而摔在了地面上。和之前被他打倒的人撞在了一起。因为他的手之前被按住了,所以都没办法用来帮脸挡住冲击。
直到他打倒第三个人,站起来,剩下的几名僧侣都没敢过来。
「怎么了?不打过来吗?」
他们被孝元盯着,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而孝元也往前面走了同样的距离。
孝元踏出一步准备继续缩短距离。
「快住手!」
夏莲跑到前面阻止了他。她紧紧地抱着他。看到孝元流血的脸,她像是要哭了一样。
两个僧侣因痛苦不堪而发出呻吟,还有一个是直接动不了了。有人从远处听到了这边的骚动,跑了过来。


孝元所做的事马上就被上层知道了。因为这是在正殿附近发生的骚乱。被周围的人所知道完全是时间的问题。
那天晚上,孝元被源觉叫了出来。夏莲也被她的父亲义雄叫了出来。
治疗好伤口之后,孝元就在预定的房间里正坐等孝元。但是,过了三十分钟,过了一个小时,源觉也都没出现。两小时后,孝元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源觉忘了这件事,这时候源觉才出现。
「让你久等了啊。」
源觉满了苦闷地坐在对面。
「你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吗?」
「是因为职务繁忙吗?」
「我是去给被你打伤的那群家伙低头道歉了。让我想起了我快忘记的低头的方法。」
源觉为了缓解脖子的酸痛,转了转脖子说道。
「为什么源觉大人要对那群人低头。让他们受伤的是我。而且错误在他们那边。」
孝元无法接受这一切。
「因为这样做会得利啊。你记住了,正道这种东西,是只有有力量的人才能去做的消遣。」
孝元不敢认同这句话。但他一想到自己只是个修行僧。孝元没能回应他的话。
「而且,在这次的事件,让我看清了哪些人值得成为同伴,哪些人会成为之后的敌人。让我低头已经是很便宜的代价了。」
他的喉咙里传来厚脸皮的笑容。他笑了一会,满足了之后,用着估价一样看着孝元。他的眼神里有一点失望。
「遗憾的是你并有了不起的法力。在这之后,应该会很辛苦吧。」
所以他是想让孝元放弃留在总本山吗?
「但是你的头脑很好。也很机灵。这就是你的武器。好好想想该怎么使用自己的武器吧。不要让它们蒙尘。」
源觉的话语里蕴含着平时所没有的热度。
「我的法力也很弱。可我却爬到了这个位置。但还不够。我还要继续往上,爬得比义雄和辽远更高。不以天空为目标,算什么男人。」
孝元不由得被源觉的话语感动了。不过他后来又用蹩脚的英文说了“少年啊,胸怀大志吧”之类的话,有种浪费的感觉。
「以后别像这次这样去管那种无聊的事了。」
「无聊……到底哪里无聊了?」
「那群年轻的僧侣打算排除异物吧?我说过的吧。那个迟早会引起麻烦的。」
「异、异物……是指的夏莲大人的事吗?」
源觉的说法实在是太过分了了。本来孝元不期待倾心于权利的源觉能作出正常的判断,但就算不管这一点,他也说得太过分了了。
「有女人在的话大家就会变得轻浮。这份轻浮的心会积累起不满,然后在某一天化作脓。今天的事就是那个脓破了一点。总本山不需要女人。那只是污秽。」
孝元无法对这种想法视而不见。这完全就是歧视。
「污、污秽这种说法是不是说过头了?」
「你有没有对总本山里没有尼姑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对面反问了过来,这是孝元完全没有想到过的,他一时回不了话。
「觉和鬼之类的怪异会抓走女人,侵犯她们,然后让她们生下自己的孩子。男人的话就只会被杀掉,但女人的话可以惨了。而且,有很多的怪异也是由人的感情所产生的。色欲这种感情紧紧地黏在这个世上。一看到女人就凶暴化的怪异也不在少数。」
「这不是偏见吗?」
「这不是偏见。这是事实。很久以前,总本山的尼姑遇到了非常令人惋惜的事件。在那之后,总本山的法力僧就只有男人了。」
「源觉大人,您说的没错,但御荫神道里也有着巫女。她们都是女性,不也能出色地完成与怪异的战斗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边可能是有什么手段,也可能是什么都没想。再说,失去纯洁之后就会显著地让能力下降,这就是不完全的力量。那边应该是想着年轻的女人用完就扔吧。」
「但是夏莲大人有着才能。她有着比任何人都强的法力。」
「所以才说很麻烦啊。」
源觉一边拔着鼻毛一边嫌麻烦地说着。
「我不知道义雄在想些什么,居然跑去锻炼自己的女儿。但是,对于组织来说,这种杰出的才能很难用。比起一个才人,五十个凡夫俗子更容易使用。当然,也并不完全是这样。就像你被那个小丫头救了一样,强力的怪异就需要由强力的法力僧去对付。这种棋子也是必要的。但组织也只是希望那个人强而已。并不想要更多的个性。」
「这也太蛮横了。」
「闭嘴。这次的原因可是出在你的身上。」
源觉用他的粗手指指着他。
「至今为止你都没有和其他的僧侣发生争执。温柔、认真、温和。这就是大家对你的评价。而这样的你突然对其他人施加暴力,这是为什么?作为她的男性朋友,看到她被打了有必要这么激昂吗?」
正如源觉说的一样。自孝元来这里已经过了四年。虽说是僧侣,但是把全国想和怪异战斗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聚集起来的话,小吵小闹是不可避免的。夏莲是女性,所以才会招致这样的结果。孝元以前也被其他人这么露骨地排挤过。
「以后,别再去赤羽夏莲的房间了。你自重吧。」
他严厉地说着。
孝元不敢回话。


孝元和夏莲有再次对话的机会已经是后天的事了。
孝元一进总本山,正巧碰到了准备外出的夏莲。
「啊……」
两人之间流过一阵尴尬的气氛。为了消除这种气氛,夏莲深深地低下了头。
「前几天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原本夏莲说话就很礼貌了,现在变得更加的规规矩矩了。
「请不要道歉。不好的是我。一不小心做过头了。但是我觉得对女性施加暴力的男人最差劲了。所以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孝元先生,以人为对手,你的武艺真的很强呢。吓了我一跳。」
孝元看不出她是喜是悲。
「夏莲大才是,您没事吧?」
「我和父亲坦白了,我想去大学学习。」
「结果、怎么样了?」
她是被义雄怒涛般的愤怒给从头否定到尾了吗?再怎么说,夏莲应该被伤的挺深的吧。
不过夏莲突然面露笑容。
「他爽快的答应了。真的是白担心了。」
「真的吗?」
「是的。但是,我被禁止在孝元先生这里学习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因为我讨人厌,所以很显眼。不能再给孝元先生添麻烦了。」
「怎么会,明明不是夏莲大人的错。」
「我不能再继续对您的温柔撒娇了。」
孝元明白,再继续说下去只会给夏莲添麻烦。
「我知道了。不过,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都可以来问我。像现在这样,站着讨论学习的话题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夏莲后退了一步,向孝元深深地低头。
「孝元老师,至今为止都非常感谢您。」
那个房间里不会再次响起孝元老师这个称呼了。不,房间外面夏莲也不会这么叫他。孝元十分清楚这一点。


为了不让怪异逃走,十几名僧侣在周围张开了结界。孝元也是其中之一。
对手是比人大好几倍的大蜘蛛。而且它也并不只是大。它的身上长着人一样的脸。用丑陋的嘴露出了浅笑,看着天空。不断发出刺耳的尖叫。
大蜘蛛想逃走,但每次都会被结界阻止。
结界内并不只有大蜘蛛。还有夏莲,她拿着刀站在结界内。与不断骚动的怪异比起来,在战斗中的夏莲也十分的安静。
不管怪异怎么乱动,它都不愿意接近夏莲。
夏莲往前踏出几步,将大蜘蛛从右上往左下斜斩。
变成两截的大蜘蛛还在地上挣扎,不久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怪异讨伐结束后,众人马上离去。
「又是那个女人独占功劳啊。」
就算不用特意去听,这样的话语也会传入孝元的耳中。而且他还注意到这样的意见不在少数,大多数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没有一个人称赞夏莲。
没有任何人靠近夏莲,她静静的把刀收进鞘里。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击就结束了,但这也很费神吧,她用手擦了擦额头。她的表情完全没有成就感与充实感。硬要说的话,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的难受。
不管怎么出色地打倒怪异,别说被承认了,反而会被人嫉妒,这对她来说很难过吧。
「真是厉害呢。居然能一刀解决那种程度的怪异,我完全没能想到。」
听到孝元的话之后,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暧昧的微笑。
夏莲美丽又强大。因此没有同伴。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也想成为她的同伴。孝元在心中发誓。
理解夏莲的就只有自己。这个时候他是这么想的。要等他认识到这完全是错觉,还需要一段时间。


夏莲去考志愿大学的旁听生合格了,除了去讨伐怪异的日子,她经常去大学。
虽然孝元与夏莲的接触变少了,光是看着她穿上符合她年级的洋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着开朗的表情去上大学,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而且虽说接触是变少了,但也只需要忍一年。明年他也考上那所大学的话,他就能和夏莲一起学习了。在那里的话,自己和他说话就不用再顾忌谁了。
孝元是这么相信的。


那个怪异正在寻找牛头鬼。
它一直都追寻着牛头鬼的气息,随后它注意到牛头鬼的气息在河流里就中断了。取而代之的事有一股牛头鬼的血腥味。
它发出了咆哮。牛头鬼气息消失的原因只有一个。血腥味代替了气息,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牛头鬼已经死了。
到底是什么人杀死了牛头鬼。
牛头鬼气息消失的地方,还有另外两个气味。一个是男的人类,另一个是女的人类。
活了好几百年的牛头鬼,难道被区区人类给杀死了吗?虽然它不想承认,但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区区人类居然敢杀掉牛头鬼?它无法原谅这件事。
它就顺着气味,往河的下流走去,消失在人类的地盘里。
它要找出杀了牛头鬼的人,并把那个人杀了。吃了那个人的四肢,让其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爬行,再将其头踩个稀巴烂。
怪异慢悠悠地行动。在人类的地盘里前进。
它拥有和牛头鬼一样的身体。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它没有长着牛的头,而是长着像是马一样的头。
那个怪异叫做马面鬼。被称为地狱的卒卫,是牛头马面之一。


某日,孝元在整理的时候,找到了从夏莲那里借来的笔。
他想着还给她,但是夏莲去了大学,不在总本山。本来他今天就预定会在总本山待到很晚。他想着等她回来了,就久违的拜访她一次。
还笔这种事应该不会被别人说什么吧。
但是那天夏莲没有回来。
孝元那天就住在总本山了,第二天直接从总本山前往学校了。这时候,他正巧碰上了回来的夏莲。
「夏莲大人?怎么早上才回来?我很担心你哦。」
「朋友邀请我,说是去通宵唱卡拉OK。我们一整晚都在唱歌的地方度过了。我也联络了父亲那边。让孝元先生担心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通宵唱歌吗?」
虽然对于大学生来说并不少见,但这话从夏莲的嘴里说出来让孝元着实感到意外。
「之后是要去上学吗?从总本山出发真是少见呢。」
「啊,我被拜托了一些杂事。」
他不敢说自己是等夏莲才会在总本山住下的。
「那我就走了。」
孝元打算糊弄过去,就这样往前走,夏莲从后面出声了。
「今天你也会回总本山吗?」
「有这个打算。」
「我有点事想和你相谈,请问有时间吗?」
孝元回头认真地看了一会夏莲的脸。她少见地移开了视线,不安地等着孝元的回答。
「啊,当然有的。请尽情找我相谈吧。」
孝元踏着轻盈的脚步去上学。他从来没有像那天那么期待从学校回到总本山。


放学后,孝元立刻赶往总本山。除了乘坐电车的期间,他都一直在跑,到总本山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他想着万一夏莲被紧急任务叫出去干怎么办,不过,夏莲这会正在修炼场努力训练。
正巧,她结束了自我锻炼。她手持太刀,身上有层薄汗的样子,在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看来十分的有魅力。
「你来了啊。来了的话就出声啊。」
注意到孝元之后,她向他投去责难的眼神。
「我是刚到的。」
她责备的眼神的背后带着一点情切,让孝元觉得很惬意。
「果然,这个样子很适合你呢。」
「你这是在说我适合穿这种朴素的僧衣吗?」
夏莲有点受伤。
「没、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带着刀的样子。上大学的衣着也很适合你,不过昨天和今早都没拿着刀。」
夏莲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
「果然还是这个姿势最好了。凛然秀丽。」
孝元也有点轻浮了吧。他平时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被人说美丽之后,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是、吗。」
但是,她并没有做出孝元期待的反应。
「夏莲大人想谈什么呢?」
「啊,对了……」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但她支支吾吾的。
「……其实,在大学的课程里我有许多不懂得地方,我想着虽然孝元先生是高中生,但说不定可能会知道。不过我还是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让您特意地过来一趟,实在是抱歉。」
她在撒谎。不知为何,孝元有着这样的感觉。


寒风瑟瑟的二月的夜晚。今晚看起来会下雪,但夏莲还是没有回来。
她去大学的日子里,有好几次很晚才回来。之前也有通宵K歌。
毕竟她已经是个超过二十岁的出色的大人了,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是自由的。而且,夏莲平时都是拼上性命与怪异战斗,与此相比,普通的社会生活应该没有危险。
但孝元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讨厌的预感。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直觉不太准,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一点之后,他穿过了大门去外面的街道等她了。
虽说是街道,住在总本山的这条街道的人家本来就是。夜晚几乎没有什么人通过。
孝元的视线在街道和钟表之间来来回回。他看到远处的人影时,松了一口气。但那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
「夏莲大人!」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跑起来了。他希望是误会。他希望是看错了。虽然他不停地祈愿,但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夏莲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她遍体鳞伤,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要么有打伤的痕迹,要么就是血迹。而且还不是平时沾在她身上的血迹。血是从她自己的伤口流出来的。
不知道她是注意到了孝元还是失去力气了,她摔了一跤。在撞到地面之前,孝元用自己的手撑住了她。
「夏莲大人,夏莲大人!」
昏过去的夏莲没能回应他的呼唤。


夏莲救这样被运到了与总本山有关的医院。能够治疗怪异留下来难以解除的伤口怪。
她被运过去了之后,马上就被实施了手术。
孝元在手术室之前等待着,不久后,义雄出现了。
「是你把她送到医院的吧。先向你道声谢。 做到这里差不多够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
「你这幅样子可真糟糕啊。至少去洗把脸吧。」
孝元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洗手间一趟。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问义雄。
「袭击了夏莲大人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马面鬼。它为了报以前被打倒的牛头鬼的仇所以才会袭击过了的吧。它已经没命了。我的女儿没有武器也打倒它了,做得好。」
身体变成这样子都是因为打倒了马面鬼吗?
「不愧是夏莲大人。」
孝元强迫自己笑了出来。义雄也是一样的。
「她是我引以为傲的女儿。」
「我去洗脸了。」
孝元来到了洗手间,看了看镜子。自己真的是一副糟糕的脸。别人当然会叫他来洗脸顔。
「这样的脸,可不能让夏莲小姐看到。」
二月的自来水很冷,不过正好刺激孝元的意识。夏莲一定没事的。他对着自己这么说着,回到了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的前面,义雄和主刀医生正在谈话。
「全身的打伤,外伤性骨折有两处,不完全骨折有十二处。更重要的是有一部分内脏都破裂了,要是再耽搁一会的话说不定会有性命危险。虽然目前还不能安心下来,不过现在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是吗。得好好谢谢那个少年。」
孝元想着不要打扰他们,就在走廊的阴影等了一会。
──是吗,手术成功了啊。
孝元握紧了拳头。
「还有……你的女儿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孝元的喜悦一下子就被冰封了。义雄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医生。
「你果然不知道吗?她的意识还没有回来,我们现在也不好判断母体与胎儿以后的情况,所以我们得想让她的家人知道这一点。」
「是、是这样的吗。」
义雄至今都很困惑。
孝元现在就想冲过去问医生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但是他的身体动不了。
──怀孕?夏莲小姐怀孕了?
他的脑海中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医院的外面了。而且,他再也没有踏入过那家医院。

10

夏莲的伤势要等三个月才能康复。一个月之后,她就退院,到自己的家里疗养了。
在此期间,孝元参加了大学考试,他的第一志愿的学校正是夏莲上的那所,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去上学的念头。在他入学的同时,递交了休学申请,对周围解释说想趁年轻的时候多修炼。
冬去春来,樱花也已经完全散了。
这个时期,流传起了夏莲怀孕的消息。
知道她怀孕的人除了她的父亲义雄和偶然听到的孝元,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了。但是,秘密这种东西总是会暴露的。
──赤羽夏莲已经完了。
──跑出去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她去大学是跑去和男人乱搞了吧。
到处都流传着尖酸刻薄的流言。
要是没有发生之前的事的话,他应该会帮夏莲说话的吧,但现在的孝元没有那个余裕。
流言里还有说她二月的时候被马面鬼袭击的时候被侵犯了。还有人在那里大肆吹鼓鬼会侵犯女人为它剩下孩子。这个流言让不喜欢赤羽父女的人特别高兴。
──不对。夏莲小姐与怪异战斗的时候,就已经是三个月了。
虽然孝元很想这么说,但是经由怪异而让女性怀孕的情况下,一般的常识行不通。不然孝元的心里也不会萌生“说不定……”的想法了。
总有一天,结束疗养后,夏莲会回到总本山,之前她就已经如坐针毡了。现在的这幅状况,夏莲真的受得了吗?
但是孝元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赤羽夏莲与义雄都消失了。


夏莲与义雄失踪一个月之后,孝元收到了一封信。
看到送信人的姓氏是赤羽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不过名字不是夏莲,而是义雄。
「为什么义雄大人会给我寄信?」
他抱着疑问,打开了信。

『敬启
之前,本人义雄以及女儿夏莲擅自行事,对您造成了麻烦,我在此深表歉意。
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我们离开总本山,是因为我的女儿怀孕了。
女儿与普通的男性相恋,并且得到了孩子。
我的女儿只是在寻求着最普通的幸福。而我作为父亲,没能看透这一点,这完全是我的过错。
但最后,女儿还是没能抓住普通的幸福。生下来的孩子拥有很强的力量被人知道了。
如果是男孩子的话,总本山是不会放手的;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会和夏莲一样遭到排挤。我们不想让这个孩子背负这样的命运。
为了能让她配得上着天生强大的法力,我严厉的锻炼着我的女儿。但那说不定是我做错了。
我和女儿两个人一起,摸索着能给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幸福的方法,决定暂时先与总本山保持距离。
孝元阁下对我们有着无法回报的恩义。总有一天我们会来报恩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来见您的。
所以,在那之前,请原谅我们父女的任性。还有,请不要怨恨我的女儿追寻普通的幸福。
敬上』

「追寻普通的幸福?」
孝元的脑海里浮现出来打倒怪异之后,依旧见不到喜色的夏莲的脸。那并不是对周围的人不承认自己实力的不满。
「啊、啊啊……」
会错意了的自己对夏莲说了什么?那些称赞她法力和实力强大的话语,她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听呢?。
他又想起了自己曾经有一次被夏莲叫去商量事情。说不定,追求普通的她,是想得到什么救赎。但是,那个时候,孝元嘴里也全是在说着对她的强大的憧憬。
孝元现在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想去上学。她是想从这里逃走。
孝元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把她逼上绝路的人之一。
背叛的人并不是夏莲,而是自己。自己完全没能明白夏莲。
孝元紧握信纸,默默地哭泣。

11

第二年,孝元继续休学。每天默默地在总本山里做好自己的工作。
接着,下一年,孝元总算是整理好了心态,打算去上大学了。明明自己处在教她的立场,希望她不要讨厌这样不堪的自己。
他上了大学以后,虽然没有见到过她,但做事认真的孝元还是有好好地去上课的。于是就出现了转机。
他认识了不懂礼仪但是脑子很好用的男人,以及与总本山处于竞争关系的御荫神道的巫女。
与他们度过的每一天,让孝元渐渐地开朗起来。不过他也时常挂念夏莲的事。但他也没有特意去找。虽然在这所大学里,也许能找到夏莲去向的线索,但是说不定会碰到让她怀孕的男人。那个时候,他也说不准自己能不能保持平常心。
最后,孝元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知道赤羽夏莲和赤羽义雄的行踪。
那天,孝元正如同以往一样看着新闻。

『赤羽久子阁下。于十月七日永眠了。在这里,深切的表达对她生前的感谢,并向您通知。
由三岛浩司代替已经过世的赤羽义雄阁下与赤羽夏莲阁下主持丧礼。
关于葬礼与告别仪式,我们会按照往常一样的形式举办。』

孝元看到这份讣告,一时间动不了。
「……赤羽夏莲?」
如果只有这个名字的话,他肯定会骗自己说是同姓同名的人。但是他无法无视赤羽义雄这个名字。而且赤羽久子这个名字他也有听说过。正是夏莲母亲的名字。
这已经不可能用凑巧来骗自己了,条件都已经定死了。
「已经去世了?」
在这么几年的时间内,夏莲与义雄都死了?孝元带着手机与钱包,立刻冲向总本山。


举行葬礼的地方是一个古老的住宅街的角落。在一个有小庭院的老房子里。
「夏莲小姐就是在这里……」
作为葬礼仪场来说,这里也过于冷清和简谱了。玄关前面贴着一张忌日的纸条。
孝元正在犹豫要不要按下门铃。
──代替已经过世的赤羽义雄阁下与赤羽夏莲阁下……
那句话是真的吗?夏莲已经去世了吗?只要他这么一想,身体就变得僵硬,明明手指里门铃只有几厘米了,但就是无法继续往前按了。
有好几个母亲带着小孩子路过这里。不知道这些小孩子是兄弟还是朋友,他们就在母亲的周围乱跑。
──对了。夏莲小姐的孩子……
他被夏莲已经过世的这一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而忘记了重要的事。自那以来已经过了五年了。那个孩子也差不多五岁了。
他看向奔跑着的孩子们。他还不好推测五岁的孩子到底有多大。比这些孩子要大一些还是要小一些。也说不定是差不多和夏莲的孩子是一个年龄。
孩子的母亲瞥了一眼孝元,虽然她不觉得孝元可疑,但她还是带着孩子们离开了这里。和尚站在居丧期间的人家门口是理所当然的事。
孝元这次带着决意按响了门铃。但是并没有人出来的气息。他再次按下去的时候,从家里听到了怒骂声。
「滚出去!」
虽然语言很粗暴,不过声音还是个小孩子。
「滚出去!」
孝元再次听到了声音。同时玄关的门被打开了,好几个男人滚了出来。所有人都穿得和孝元一样。是总本山的人。里面也有他认识的人。他们和孝元一样,是看到讣告之后才过来的吧。
不过现在才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这么多大人被扔出玄关,这可是大事。
玄关失去了门,外在面能直接看到里面。一个小孩子站在家里。
但是,他的眼神,以小孩子来说未免过于凶狠了。就像是失去了希望,眼睛里一片黑暗。
──难道说就是这孩子。
被吹飞的僧侣们站起来想接近小孩子。
「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接你……」
「吵死了!」
小孩子叫喊着,僧侣们被看不见的力量给打飞了,再次摔倒。
夏莲平常都是平静的表情。连她与怪异对决的时候,露出的严峻的脸都是那么的清爽。
与现在这个处在暴怒的小孩子完全相反。尽管如此,孝元还是从他的面容里看出了她的影子。更重要的是,他和他的母亲一样,把悲伤的感情藏在了自己内心的深处。
眼前的这孩子,失去了母亲,祖父母也都过世了。他已经没有认识的亲人了吧。
那个时候,孝元没能察觉到她的悲伤。他不想重复同样的错误了。
孝元静静的走向了玄关,站在坏掉的门前面。
「搞什么啊。」
他穿得和之前的僧侣一样。
「我叫荒田孝元。是你妈妈的朋友。」
小孩子险恶的表情变得不知所措。
「妈妈的?」
「是的。我受了夏莲小姐很多照顾。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勇气、赤羽勇气。」
小孩子──赤羽勇气犹豫了一会说道。
孝元温柔地点头,走过坏掉的玄关进了屋子。
「搞、搞什么啊。」
「让我为勇气君的祖母上一炷香吧。」
那一瞬间,勇气变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粗暴的用手擦着脸,走到了一边,为孝元让开了道。
孝元脱掉鞋子进入这个家的里面。就只有棺材,以及立着一张已经去世的久子的照片,真的是简谱的葬礼。
佛龛上放着两个牌位。上面刻的并不是戒名,而是俗名,也就是本名。孝元不知道这个牌位是带着怎样的回忆制作出来的。
但只有一件事是确实的。牌位上刻着赤羽义雄与赤羽夏莲的名字。死亡年月日是四年前的同一天,两个人同一天死掉了。
「……真的过世了啊。」
明明他只看到了牌位,没有亲眼见过那时候的情景。但不知为何,随着他知道她的过世,他感觉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下了。
不知不觉间,孝元流泪了。他想为五年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他也想责备她五年前突然的消失。他想吐露自己的感情,接受她的想法,然后,再像以往那样对话。但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他已经没机会再与夏莲对话了。
「祖母说是因为交通事故。」
勇气看到孝元站在排位前流着泪在想什么事,他开口说道。
「是、事故吗?」
人的性命意外地脆弱。如果是以怪异为对手的话,那两个人不可能抛下儿子和孙子就这么简单的死去。交通事故这个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能让人接受的说法。
他再次看向了夏莲的母亲,久子的照片。在那两个人过世后的四年间,难道说她是一个人抚养着孙子吗?勇气完全地继承了夏莲的力量。她养育他的时候一定非常辛苦吧。
上香之后,孝元双手合十祈祷。结束之后,他看着在一旁的勇气。
「其他的家人呢?」
勇气摇了摇头。果然,他现在是一个人了。
「葬礼的手续时谁办的?」
「我也不是很懂,是隔壁家的三岛叔叔做了很多事。」
还是有人照顾无依无靠的勇气。这是万幸的事了。勇气现在也都还没背幸福所抛弃。
但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刚才的那种强烈的法力总有一天会变成危害。勇气必须得学会它的使用方法。必须学会控制力量。
这并不是夏莲所期待的未来。更别说她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才离开的总本山。
但是,一直放任勇气的力量不管的话就更加的危险。强大的力量会引来怪异。这样下去的话,她的孩子的命运就被定死了。他会被怪异吃掉。
孝元作出了夏莲最不希望看到的选择。这很矛盾。还是说,孝元的内心某处果然还是留有对她的怨恨吗?
但是,孝元就只知道这一种办法能让这孩子平安长大。
「勇气君,你要不要来你妈妈和祖父待过的总本山?」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4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kangjiaxing 于 2018-10-28 02:13 编辑


第二话『鬼』



「所以我成为了勇气君的监护人。我有义务在总本山照顾夏莲小姐的遗孤。」
说话故事之后,孝元为了缓解自己干燥的喉咙,喝了一口日本酒。要不是醉了的话,他就不会说出这些事了。
不过,总有一天他要和某个人说清楚这件事。要说出这些事,需要他能够坦然的面对过去。现在他总算是能办到了。
凑稀罕的闭上了嘴,听完了孝元讲的事。对此,孝元也很开心。
一直以来,这些事都像是铅块一样堆积在他内心深处,现在说出来之后,他觉得轻松了不少。
「我的话说完了。应该对你道谢呢,谢谢你肯听到最后。把一切都说出来,感觉内心轻松了不少。」
孝元松了一口气,拿起酒杯喝酒,这时,凑终于张口了。
「你这家伙好恶心啊。」
「噗哈。」
凑巧妙地躲过了他喷出来的酒,一幅受不了的样子耸了耸肩。
「说起来,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闷骚又糟糕的家伙,没想到病得居然这么严重。」
「什么病得这么严重啊!闷骚又糟糕的家伙又是什么意思啊!」
「大学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这种感觉啊。你那副笑嘻嘻的面孔下藏着些糟糕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完全掌握了那个叫夏莲的女人的行动了吧?你这完全就是跟踪狂啊。说真的,你这冷不丁地说这些事,搞得我中途都不敢开口。你可千万别靠近我。」
凑像是赶走猫狗一样,对着孝元挥手。
「你那是误会了。而且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笑好吧?那个时候是我人生最坏的时期啊。」
「是吗?嘛、那种事随便怎样都好。反正就是你看着勇气长大,觉得越来越像母亲了之类的吧?啊啊讨厌讨厌。比起拙劣的怪异,人类这边更加的可怕恶心。」
凑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孝元。这完全是侮辱了。
「我还有件在意的事。」
「够了。找你说话得我真是的傻。」
「别这样嘛。一把年纪的男人就只会剩下恶心了哦。恶心与恶心相遇是不会相减的。别说是加算了,完全是乘算。」
「我恶心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孝元一口就将杯子里的日本酒喝光了,倒满了之后又一口干了。完全就是在喝闷酒。
「回到话题,我有件事比较在意。」
孝元完全不想听他讲话,转过身去背对他。还在自暴自弃。
「你就没调查一下是哪个男人把夏莲从你这个恶心男那里ntr走的啊?他长什么样子,他又是个怎样的人,他是怎么啪啪啪的,一般来说都会好奇吧?」
孝元粗鲁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拍,里面的酒都洒出来了。
「喂喂,别这么生气嘛。不就是个wet的笑话吗。不是机智的那个wit,而是湿了的那个wet。当然,指的是啪……」
「我没调查啊!那个时候。」
孝元一边擦着洒出来的酒,一边强硬地打断了凑的话。
「也就是说现在调查过咯?」
「我把勇气君带到总本山的时候。想着他的家人差不多都没了。不过我觉得他的父亲应该还活着。所以我觉得必须找到他。」
说到这里,他那冲天怒气渐渐地萎了下来。
「但是,找不到啊。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与夏莲小姐交往的男人的线索。而且还听到了一些错误的传闻。像是什么路过的男人,还有对方太多,根本找不出是谁,还有人说她是被怪异给侵犯了。因为勇气君法力很强,那些人就莫名地相信了。」
「别吧,明明是个和尚,人际关系也太乱了吧?就不能像我这样潇洒地活着吗?」
「先不说凑你的生活方式潇不潇洒,面对总本山里的嫉妒与猜忌我确实说不了什么。」
「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难道你想来个勇气的父亲其实是我这种惊天大逆转吗?」
无论什么时候,凑好像都很开心。
「怎么可能。只是……找不到的原因我心里大概有数。夏莲小姐可能把认识他的人的记忆都抹除了。听说有这种秘术。」
「喂喂,有那种便利的秘术吗?教教我啊。我会好好利用的。以后随时都能把借的钱一笔勾销呢。」
「绝对不会教你的。再说我也不会,应该没有会这个秘术的人了吧。夏莲小姐和她的父亲已故了。勇气君的祖母也是个普通人,我觉得她没办法教给勇气君。」
「哼,要是那个秘术是真的话,那就没办法继续寻找了吧?」
「是的,我一直都在寻找,几乎都快要放弃了。」
孝元端正了姿势,直直地看着凑。接下来就是正事了,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准备说着接下来要说的事。
「但是,找到了勇气的父亲吧?」
「是的,虽然没有确定的证据,不过找了一个可能的人物。而且,还是从完全不相关的案件中找到的。他现在正作为总本山的注意的人物被堤防着。」


「……这个是……」
位于市中心的有名的私立小学五年级二班是由十五名男孩,十九名女孩组成的班级。班主任正在每两周一次的道德课上热情的发言。
也许是教师的热情传达给了学生,学生们听着这无趣地内容居然没有在私底下讲话,而是默默地听着。不过也并非如此。
学生们看起来是在认真的听着,不过女生那一排在传递着什么纸条。女生打开那个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之后,一瞬间露出了笑容,然后在上面写了什么,再把它折好,找准时机传给下一个女生。
有的女生纠结了很久,而有的女生则是一下子就写好了。但她们写下的内容都很简洁,几乎画了一条线就结束了。
纸条就在这十多名女生之间传递,还差一点就传完一圈了,不过这时候出了点问题。
「啊。」
那个犯错的女生不由自主地出声了。本应只在女生之间传递的纸条,传到了男生的桌子上。
女生马上就注意到搞错了,打算把纸条拿回来,不过。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懂吗?」
热情的老师注意到了女生发出的声音,环顾着教室,女生只好慌慌张张地把手缩了回去。
「嗯,那就继续上课。听好了。我现在说的可是很重要的事,要好好听哦。」
教师再次开始热情地上课。
这时候,看向窗外的男学生注意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有没见过的东西。
折起来的纸条上用可爱的文字写着第二次。
「这是什么啊。」
男学生──赤羽勇气拿起了纸条然后摊开。姑且算是避开了教师的注意。要是因为这种事而受罚的话实在是太蠢了。
一瞬间,他觉得安静的教室内有点嘈杂。他看向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女生都在看着自己。既有好奇的眼神,也有觉得糟糕了的眼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勇气看向这像是万恶之源的纸。他以为会明白什么,结果却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
纸上写着包括勇气在内好几名学生的名字。那些人都有着共同点。所有人都在同一个班级,以及所有人都是男生。
每个人的名字旁边都在画着正字。看起来是什么投票。不过勇气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投票。
是决定某个委员的投票吗?但是这种事瞒着老师完全就是不明所以。而且,对于勇气来讲这还是个危机,因为他的得票数和二宫翔太差不多。
这种麻烦事就该交给二宫去做。毕竟,他出自名门,家境富裕,不仅长得帅气而且性格也好,他应该会很开心的接受班上的职位吧。
「我投了勇气君一票哦。」
不小心传给勇气纸条的隔座女生小声地对他说。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在期待什么。
越来越搞不懂了。
勇气就这样拿着纸,十分的困惑,这次,他的后面又有人在拍他。他回头一看,一个戴着眼睛的女子正不开心地看着他。
──快传给我。
她没出声,而是作出口型。
没有不传给她的理由的勇气马上就传给她了。
「无聊。」
她打开纸条,看到了内容之后这么说着。不仔细听还听不到。
少女在上面写了什么,把纸条折好之后,又传给了其他女生。
然后就结束了。纸条就再也没在女生之间传递了。


道德课下课,班会也结束了,学生都开始回家了。
「再见了,赤羽君。」
「明天见。」
「我也投了一票。」
女学生们像以往一样打着招呼。勇气坐在离门比较近的座位,大家都很有礼貌。
勇气也打算回家站了起来,与后面的女生相视了。他还想不起来她的名字。话说回来,他根本就没记过她的名字。他就只记得她是班上的班长。
「祝贺你得了第一。」
那个女生冷冰冰地看着勇气。
「什么第一?」
「那种随便都好的轻浮投票的第一位。你很高兴吧?」
「我为什么要高兴啊?」
女学生盯着勇气。
「哈啊,本以为你头脑很好,实际上头脑也很好,不过实际上意外的迟钝?还是说是装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额外的有种带刺的感觉。
「嘛,随便了。明天是社会课程,要去参观国立博物馆。不会供餐,所以让你的家人帮你做好便当吧。知道了吗?」
说起来,放学之前,老师确实这么说过。他没听是因为这种时候他肯定会休假。
勇气上的这所有名的私立小学,这里的学生几乎都有着了不起的父母。就算双亲很忙,也有人帮忙制作便当。
也就是说,因为家人的某些不方便没办法帮孩子做便当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在这所学校的学生身上的。
与此相对,勇气则是母亲过世了,也不知道父亲是谁。
勇气能上这所名门私立小学,完全是因为这里的理事长和总本山的高僧之间有关联,勇气的缺席能够被理解,都是多亏了那个高僧的面子。
不过,对于勇气来说也有好处。因为这里是有名的私立小学,学生的双亲大多都是政治上的大人物或者是大财阀,他们也能理解到每个家庭都不同于普通家庭,所以不会深究。
「你在听吗?赤羽君?」
抛开今天这种例外般的情况,勇气都是不怎么与他人扯上关系的。学年刚升上去,班级也重组了,她是想作为班长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吧。
「活动的时候,你一直都是在休息吧?就算家人不方便,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你应该和大家一起参加学校的活动。去年运动会的时候你也是休息吧?所以带好便当……」
她说这些完全是出自于好心。
「因为、我没有双亲。」
勇气冷静地说着。不过他的口吻有些冷漠。少女先是惊讶,随后带着受伤的表情沉默了。
──为什么是你那边受伤了啊。明明是我这边更受伤。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不过事实却不一样。不管少女说什么,勇气都不会受伤。这是真真正正的,少女那边才被这意料之外的话伤到了。
比起在总本山受到的那些侮蔑的眼神相比,小孩子的话语终究是小孩子级别的。
虽然也有的大人说,孩子这边说的话更加的纯粹,所以更伤人。但估计那个人是个很幸福的人吧,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恶意。
自从他五岁进入总本山之后,就听说了祖父与母亲各种各样的传闻。虽然其中也有称赞的声音,但大多数内容都不是一个五岁少年应该的内容。
里面特别过分的就是他的母亲夏莲被怪异侵犯,怀上小孩了。所以才会失踪。
听到那种传闻后,他当然明白,说这话的人有一半是冲着嫉妒他的母亲与祖父,另一半则是嫉妒他天生强大的法力,那些人故意说出这种丑陋的胡话。但他还是觉得愤怒、悲伤、不甘。
勇气也没有因为那种胡话而被周围的人折腾过。
要是他自己的体内流有怪异的血的话,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但一说到父亲是谁,众人也都不知道。一言以蔽之就是私生子。他的母亲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而且他的祖母也不知道。
如果动用总本山的力量,说不定就能找到他的父亲。
但是,勇气并不想知道父亲是谁,也不想见他。
考虑到自己在父亲参观日的时候总是休息,说不定自己其实挺在意这件事的。
勇气想着这些事,一言不发,班长少女看到他这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对着勇气说道。
「那、那个,赤羽君……」
「啊。我不是因为生气而闭嘴的。我只是在想些事。不好意思,让你受怕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少女用着快要消失的声音说着道歉的话,不过勇气没能听清。他转过身去离开了教室。
少女站在后面紧握裙子,呆呆的站着的样子,果然还是令他有些在意。


勇气久违地在事务所里享受自由。
凑合孝元不知道去哪里喝酒了。沙耶和理彩子一起出去调查怪异了,晚上之前都不会回去。这后面的几个小时完全是自由的时间。
「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他对在学校的对话还是有点在意,不过为了重整心态,他取了一本漫画。
勇气躺在沙发上看漫画。今天他看的是凑拿过来的全十三卷的漫画。虽然挺老旧得了,而且还有些现在见不到的词语,不过还是挺有趣的。内容差强人意,老旧的词语和被禁止的歧视人的用语还是挺刺激的。
正当他准备去拿第三卷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凑的话,他不会敲门。沙耶和理彩子的话,敲门声更加轻。孝元的话敲门的同时会说凑君在不在。
「……啊啊,说起来。」
勇气忘记了还有一个人来事务所的可能性。那就是事件的委托人。
虽然他想无视敲门声继续看漫画,但敲门声实在是太烦人了。而且他还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态度不就和凑一样了吗?所以他不情不愿地过去开门了。
「来了。」
他用着孩子气的带有一点撒娇的口吻回答道。他希望委托人看到只有孩子就直接打道回府,但与他的希望背道而驰,门外的男性看到是小孩子开门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反倒是直接进入事务所里了。
来访的是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性。虽然有点瘦,但也算是面容端正的男性。他戴着的眼镜也给人强调一种知性的印象。虽然穿着西装,但比起工薪族,他更像是学者。
勇气就这样把他带进了事务所里,虽然这里只有小孩子,但他毫不在意这一点,开始打招呼。
「初次见面。我叫做国崎弦。」
勇气直直地看着委托人──国崎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Proferia制药株式会社,医药用品开发管理局局长。
和他想的一样,这个人是个学者。总而言之就是制药公司的精英。
「你好。我叫赤羽勇气。那个,现在留在这里看门。」
他作出小孩子般笑嘻嘻地面容,没有能与他说话的大人的话,他应该就会直接回去吧。
反正,把委托人赶走了,凑也不会生气。反而会被他表扬呢。沙耶的话估计也就嘴上说说这样做不好,到最后还是姑息勇气。也就是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现在他也习惯了被当做小孩子了。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漫画的后续。
「请多关照。这里是处理怪异事件的地方,没错吧?」
但是,国崎完全无视勇气的想法,继续推进着话题。说不定他已经了解过勇气的事。
「啊啊,嗯。是的。是退治怪异的委托之类的吗?」
勇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漫画的后续要等一会才能看了。
「退治怪异的委托,这样说有点不准确呢。」
「大叔,没必要这么死板的用敬语和小孩子说话。」
国崎露出了微笑。一副温暖的表情。
「虽然名片上写着我的职业,不过我原来是精神科的医生。心理学也有所涉及。」
「医生?心理学?」
「是的。我正在调查能看见怪异的心理学现象。」
话题就转变成“能看见”这种现象了。
「能看见是指的什么意思?」
勇气坦率的说出了自己想到的东西。
「你看得见怪异吗?」
「嗯,看得见。」
「现在这个房间里有怪异?在日常生活中也能见到?」
与其说是出于兴趣,不说是他是在试探什么。这让勇气不太舒服。
「当然有。」
「明明有怪异,你却不害怕吗?」
「根据情况而定。打比方来说,这里的怪异就像是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到处都有。对人无害的,对人有害的都有。都差不多。不过像是胡蜂和吃人的熊之类的话就不一样了。我们在日常中并没有必要进行退治那种没什么危害的怪异。」
「是吗。你也能看见怪异这种幻觉啊。」
──啊啊,果然。
国崎把怪异说成是幻觉。也就是说他认为这是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勇气也算是猜到了他来凑这里的目的。他是觉得凑的生意近似于骗局吧。
「大叔你说的幻觉可是能产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呢。除了我以外,其他拥有力量的人大家都能看到同样的怪异。只是幻觉的话,大家看见的东西不会一样吧?」
他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他最有可能的回答是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说是为了配合大家而自我修正记忆之类的玩意。
「刚才我也说了,我原本也涉及过心理学。」
「嗯?那个,这与我刚才问的有什么关系呢?」
国崎点了点头。
一开始勇气还很困惑,不过他马上就理清了思路。他可能是想从心理学上解释看到同样的东西吧。
「你知道“无意识”这个词语吗?」
「知道。不过要我详细的说明我办不到。」
「那么“集体无意识”这个词呢?」
「集体无意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本来是应该从本我、自我、超我开始说明的,不过太花时间了,我就粗略的说明一下。意识就是主观上能够把控的心理活动,而无意识是比意识更深层次,主观无法把控的部分。集体无意识则是比无意识还要深层次,几乎是最底层的部分了。也有人说所有人的心都在那里与相交。」
「真的吗?」
所有的人在心理活动的深层是连在一起的,这并不是什么能让人相信的内容。
「多读几本心理学的书的话,你就会注意到这种学说很普遍。」
国崎的话题到底准备偏到哪里去呢?
「所以这个和刚才怪异的话题有关吗?」
「如果说我说,怪异的幻觉症状是来自于集体无意识,你会相信吗?之所以每个人都能看到相同的怪异,是因为他们都是在无意识的底部看到的。我这样解释会看到相同的怪异,你能接受吗?」
「嗯——」
勇气在那里哼哼,没有回他话。勇气完全不知道关于集体意识和心理学的知识。只能之后再去调查确认。
现在很难判断这个论据的对错。还得再讨论其他的论据。不,说起来,根本就没有必要讨论。
在勇气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国崎先开口了。
「你会怀疑也不奇怪。这就像是在否定你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那么来证明一下吧。你能准备一个有水的杯子吗?」
「证明什么?」
「证明怪异只是一种幻觉症状。」
勇气试探性地看着国崎,但是他的表情平静得令人害怕。
不得已,勇气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了装有水的杯子。在这期间,国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盒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这是能从深层心理控制怪异这种幻觉的药物。」
「我不都说了不是幻觉吗?」
平时的话,他对这种不能理解怪异的人不会这么火大。他们觉得看不到所以不存在,是很正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太一样。他没办法对国崎的说法置之不理。
「怪异是存在的。看不见的人可能不太明白,但它们确实是存在的。而且还会给人类带来不好的影响。虽然也并不全是坏影响,比猛兽更加可怕的家伙正在外面徘徊。刚才我也说过的吧?这个房间里有着几乎无害的怪异。就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
「不,那是幻觉。」
国崎丝毫没有放弃。虽然他看起来很顽固,但他眼底那知性的目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国崎将放在桌上的药盒推到了勇气面前。
「这是能抑制怪异幻觉症状的药。这个划时代的药物并不仅仅能抑制怪异的幻觉症状,还能干涉到精神的深层。也就是说能影响他人以及集体无意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仅仅是吃了这个药的人有效,与他共有深层心理的人也会出现效果。也就是说,一个人吃下去,会在所有人身上起作用。」
「……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那种药?」
「那么,你要不要试试?」
「我为什么要吃下这种可疑的药物啊?」
国崎拿起一颗药片直接吞了下去。
「我能保证这个药物无害。」
「你说过人在深层心理里是相连的吧?现在大叔你吃下去之后,对我也应该有效果啊。但是我现在还是能看见怪异。」
在房间角落打转的怪异还健在。
「遗憾的是,我看不见怪异。也就是说,我们在会产生怪异幻觉的深层心理部分是没有相连的。是分开的。所以吃下去也不会在你身上产生效果。」
国崎再次将药物推到勇气面前。
「所以,请你自己来试试。」
勇气拿着药片盯来盯去。能够让怪异消失的药。有种诈骗的感觉。
勇气的视线不断地在药与国崎之间来回。国崎还是一脸平静地等着他作出决定。不过他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一样。
勇气把药片放入嘴中,然后喝下杯子里的水一起饮了下去。
「没什么效果呢。」
几分钟后,勇气像是要愚弄他一样说着。认识少年的人看到他这挑衅般的态度以及他轻率的行为,可能会觉得很奇怪。他一言一行的背后透露出来微弱的焦躁。
「因为药物并不是马上就能起效的。我还会再来的。请务必让我听听那个时候你的法力怎么样了。」
国崎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笑容,离开了事务所。


那个男人离开后,勇气不高兴地看着房门。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底会无名怒火。他的心底还起了个无法无视的疙瘩。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想着零能者的凑就能理解他的想法了吗?
「哼,什么法力消失啊。那也太假了吧。搞什么啊,那家伙。啊啊,原来如此。那种可疑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和大叔很像呢。」
他和凑很像。他觉得这样就能说明为什么他这么焦躁了。但是国崎弦的态度始终都很绅士。冷静下来考虑的话他和凑相差很远。
不过即便如此,勇气硬是让自己接受了,看起了漫画的后续。不过还没看到一半,他就看不进去了。书里的内容根本就进不了他的头闹。
「啊啊真是的,今天沙耶姐姐和大叔都好慢啊。我都受够了看门了。」
那个男人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都怪他拿出了奇怪的药。
虽然他内心里发着这样的牢骚,但大部分都不是冲着药去的。他的脑里总是浮现出国崎弦的身影。
「哼,什么法力消失啊。蠢透了。」
他也没心情看漫画了,他就这样一直不高兴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何时睡魔袭来让他睡着了。


勇气的眼前出现了怪异。它有着人的身体与马的头,总本山的书物与画卷里有记载过这种怪异。
──是马面鬼。
不过勇气根本一点也不慌张。因为这里是他的梦里,而且他也知道这一点。以前凑说过这好像是叫清醒梦。
它是牛头马面中的一个。他听说孝元也与之战斗过。不过勇气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与它对峙过。
然而为什么它的身姿会这么清晰的出现在勇气的梦里?梦里见到了没碰到的怪异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在他懂事之前,就已经遇到过了吗?
但就算勇气想确认这件事,知道他小时候的事的人已经没了。他这么一想,内心有点悲哀。
受到这份心情的影响,他想起了把自己抚养长大的祖母的脸。那个没有法力之类的力量,十分善良的祖母。
梦境毫无征兆地改变了。他看到四岁的自己和祖母在一座大寺庙里走着。那应该是虚岁五岁,去参加七五三的时候。
他记得参道两旁开着许多的店,寺庙中菊花开得正艳。
勇气又想起了祖母对自己说,你是酉年出生的,所以是不动明王大人在守护你。勇气会无意识地选择不动明王的降魔利剑与羂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勇气是在川崎的下町长大的,那是条靠近赌马场与赛车场比较近的街道,街道上开了许多的酒屋。说不定是凑的赌癖以及这个事务所的位置唤醒了他古老的记忆。举行七五三的时候,被祖母称为「大师」的川崎大师周围飘荡着清净的空气,当时还不太明白怪异与人类区别的勇气还挺喜爱他的。
而川崎大师每十年一次大开龛的时候会发护符给众人。将空海的亲笔印记复制下来,授予无量功德。
一人只能拿一张,不过怀有身孕的母亲可以拿到自己孩子的那份拿两张。听说勇气的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和祖母一起过去了。
他从那张护符上感觉到好的气息。不过并没有总本山保管的那种特殊的法具的力量。
拥有强大法力的母亲,到底在这种普通的护身符上许了什么愿望呢?勇气到现在都不知道。
不过,这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了。抛开衣物与照片,这个用可爱的印有樱花模样的纸包住的护符,正是五岁的勇气带到总本山唯一的东西了。
明明没有亲眼见过,但他像是看到了母亲与祖母拿着护符并列走着的样子。母亲一边走着一边与周围的人说话,幸福的笑了。
这样的梦并不坏。勇气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幸福的梦境。
母亲是纯粹的黑发。那自己茶色茶色的头发应该是遗传自父亲吧。


勇气睁开眼睛,看到了肮脏的天花板。是凑事务所里的天花板。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勇气自言自语道,有人从旁边探出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勇气。
「早上好,勇气君。睡得还好吗?啊,不过现在都已经晚上了。」
沙耶微微一笑。一缕头发挠着他的脸颊。勇气的脸自然而然地变红了。
「啊咧?来了吗?把我叫起来不就好了吗?」
「看你睡得这么香,不好意思叫你起来。给,这是冷绿茶。可以让你的身体清醒一点。」
勇气起身,张开嘴打了个大呵欠。
「还很困吗?」
「嗯,做了个奇怪的梦。啊咧,都这个时间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沙耶姐姐,这么晚回去很危险的哦。而且还穿着制服。这周边有很多的坏家伙。」
「那是我这边想说的话。勇气君你这边才是该回家睡觉的时间了吧?」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把他当做小孩子对待。
「今天老师始终不肯回来呢,那就一起回去吧。」
她这么说着,对他伸出了手。
当做小孩子也不坏。勇气这么想着。


九点过后,事务所到车站的路上会经过的那条繁华街就更加的糟糕了。醉汉横行,还有许多暴露的女性在拉客。
「别看哦。」
勇气对此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没打算看,沙耶觉得这对小孩子的精神卫生不好。
但是现在并不是小学生与穿着制服的女子高中生该闲逛的时间。他们也好几次差点被警察叫去辅导。
「这种地方容易聚集不好的气息,得注意一点。」
「是啊。嘛、和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点像,我也不是那么讨厌。」
「嘿欸,是这样吗?哪里啊?」
「川崎。沿着京急线的那个。」
「勇气君会和我说话还真的是少见呢。不过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勇气君的事,你肯说的话我很开心。」
「是、是吗?」
勇气听到了沙耶的话之后有点害羞,挠了挠头。
──啊咧?
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勇气有说不出来是少了什么。
沙耶突然停住了。勇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停了下来。前面也没有醉汉的呕吐物。
「这个有点……危险呢。」
沙耶严肃的说着,把梓弓从包里取出来。
「诶,怎么了?」
「因为有怪异的气息啊。在小胡同那里。走吧。」
沙耶进入了大楼之间的小道里。
「等一下。」
勇气一边疑惑一边追着沙耶。
「怪异的气息……?」
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有那种气息。


勇气在途中被垃圾箱绊倒了,等他赶到小胡同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沙耶的影子了。
──太安静了。
在这条繁华街道的深处,并列着带有豪华招牌的店,而更深处则是安静到毛骨悚然的小路。
怪异喜欢潜伏在人少的路上。平时的话这种地方应该潜伏着很多无害的低级怪异,然而他却没能感受到低级怪异的气息。
没人,也没有怪异。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地方。
「沙耶姐姐到底去哪里了?」
他只在四周看到一堆看不懂的塑料袋与废弃的家电制品,还有生锈了的自行车,全都是垃圾。因为附近行人很少,所以成为了非法人通丢弃场所了。
「不在啊。」
勇气用脚把垃圾踢开,不过怪异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他继续警戒着周围的动静寻找怪异。
真的太安静了。


有好几只眼睛看着勇气。红色的眼睛表示着它们不是人类。甚至不是这个世间该有的东西。
「是小孩子。」
「很美味的小孩子。」
「吃了吧。」
「吃了吧吃了吧。」
它有着矮小的身躯,纤细的手足,但肚子的部分就十分异样了。它的嘴大大的张开,头虽然很小,但是上面任然长着两根角口。它们是怪异。
好几只怪异在屋顶上观察着勇气。它们藏起了杀气等待着机会。不久后勇气背对着它们,怪异们一起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而勇气还是没有注意到什么,依旧背对着它们。这样下去,他会被这些怪异抓住然后被吃掉。
「勇气君,快躲开!」
不过,少女的声音让他躲过了这样的命运。
胡同深处不断地射来箭矢。而且每一根都命中了怪异的头部。
勇气吓了一跳而回头,地面躺着好几只中箭身亡的怪异。
「诶?」
不过还有好几只怪异任然活着。其中的几只看到躺着的自己的同伴之后马上直接啃食了它们。
「这群家伙怎么回事。」
胡同的深处又飞来几支箭,吃着同族的怪异也随之毙命。就剩一只明白了自己处在危险的情况之下,为了保命选择远离胡同。
沙耶从胡同的深处走出来。左手拿着梓弓,右手握着她头发变成的箭矢。
「没事吧?这饿鬼真是凶狠。连自己的同族都吃。」
她一边瞄准剩下的一只,一边与勇气对话。要是它有一丝可疑的举动的话,沙耶就回放箭。她在警告它绝对不能靠近毫无防备的勇气。
「嗯、嗯。我没事。」
与怪异拉开了距离,双手结印。有关饿鬼他还是知道的。食欲异常强的怪异。拥有强大法力的勇气可以用本能看透怪异的弱点。这种程度的怪异,根本不会有问题。
但是他眼前的饿鬼有点不同,他都无法感觉到它的气息。他一瞬间在迷茫法力该用在哪里。这个饿鬼就趁着这个机会,用超乎他想象的敏捷动作跳到了屋顶,消失在了彼方。
「呼。」
沙耶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架在梓弓上的箭就这样变回了头发掉了下去。勇气还是第一次看见没射出去的箭。
「谢谢,得救了。」
勇气道谢后,沙耶蹲了下来,摸着勇气的身体。
「没有受伤吧?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的。你看,我都还好好的。所以不用摆出这么担心的表情啦。」
勇气因为害羞而退了一步。
「因为,勇气君你居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怪异的气息。」
「是啊,可能是我有点累了吧。而且这个地方的样子与平时有点不一样,说不定我就是被这个影响到的吧。」
「与平时不一样?」
「嗯,因为,这里没有平时那些小怪异的气息啊。」
「勇气君,你在说什么啊?」
沙耶一脸困惑。勇气不知道她在惊讶什么。
「我说的是平时的那些小怪异啊。但是今天一个都没有。它们都消失去哪里了呢?」
「勇气君,你才是在说些什么啊?并不只是以前,现在也有啊。别说没有了,感觉比平时都更多了。」
沙耶真的是再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勇气。不过勇气这次没有害羞的余裕了。
「诶?」
勇气静下心来来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但无论哪里感受不到任何怪异的气息。
「骗人的吧。因为我什么……」
什么怪异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这是能从深层心理控制怪异这种幻觉的药物。
他想起了之前遇见过的国崎弦说的话。
「不会吧,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勇气从小胡同里跑开了。移动到其他的地方,不过他还是没能感受到怪异的气息。
「啊啦,勇气君,好久不见了。」
「噢噢,你最近还好吗?」
「别玩到这么晚哦。」
与他擦肩而过的陪酒女与拉客女都对他打招呼,不过他没有回答得余裕了。
勇气为了寻找怪异的气息而不断地奔跑。沙耶没能阻止他。但是,不管他怎么找,别说是找到怪异了,他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哈啊……哈啊……」
跑累了的勇气大幅度地喘着气,沙耶挤开人群跑到了他的身边。
「沙耶姐姐,好奇怪。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周围这一带哪里都没有怪异的气息了。」
「勇气君……」
「哈、哈哈……这是因为那个吗?因为有我和沙耶姐姐在这里,所以它们都害怕得逃走了?真是头疼呢。」
沙耶想说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些低级的怪异现在也还在这里。
「对、对了。这种时候——」
勇气开始结印。这是让感觉变得更加清晰的术式。不过,等他施放完了术式,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咧?」
他又试了一次。
「好奇怪啊。不应该这样啊。」
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试了试其他的术式也是一样的。不管他怎么结印,就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到底怎么了啊……我……我。」
勇气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他看着沙耶。
「用不了术式了。看不见怪异了。法力也……法力也好像没了。」


「巫女不是处女之后力量就会衰弱。那你就是男性的版本了呢。勇气你小子可以啊。这个年纪就从童贞毕业了。」
沙耶和勇气慌慌张张地回到了事务所,凑听完他们的话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与凑一起回来的孝元和沙耶听到凑的话之后都惊呆了。不过勇气没有那种从容。
「你是不是傻。」
勇气的口吻比平时还要辛辣带刺。
「老师,现在勇气君真的处在不妙的情况下。请您再斟酌一下用词。」
「我这边也是大事不妙啊。我还想一个人静静来治愈我刚才被不合理的事给伤到的内心呢。这种麻烦事你们去找别人啊。」
他深深地叹息,看向了一片漆黑的窗外。
「伤心?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他寂寞的侧脸,沙耶惊讶地问道。
「他只是赌输了。在居酒屋的时候,凑君听到广播后突然趴在桌子上,我那时还被吓到了呢。」
「又是赌马?」
「不是赌马。是赛车。」
凑突然抗议道,另外三人都在内心吐槽不都一样吗。
「总之,那个叫做国崎的人来了这里之后的事我都说了。我觉得没有什么说漏了的事。」
为了终止这无聊的对话,勇气强行画上了终止符。
也许是因为说了很久的话累了,勇气耷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沙耶则温柔地摸着他的头。
「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得了的事呢。」
对于从一出生就在日常生活中看见怪异的沙耶来说确实是这样。
「变得看不见怪异了。难道说,我至今为止看到的东西都是幻象吗?」
勇气少见的懦弱的说道。
「那起效的就不只有你了,为什么其他人身上没有出现效果?」
「是啊。也有可能是身体状态不好。可能与药没关系。」
听到沙耶的解释后,凑和孝元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应该不是那样的。药的效果可能是真的。」
两个孩子觉得凑说的话很可疑。
「为什么这么说啊?」
「关于这个,吃下药而失去法力的事件受害者,并不只有勇气君一个人。」
孝元从怀里拿出委托书给两个人看。
「其实我今天和凑君见面就是,想委托他调查这个事件。」
勇气和沙耶粗略的看了看文件。
「虽然经过有些不同,不过大致都是叫做国崎弦的男人接触了总本山的僧侣,让他们吃下了药物。而他们的结果都和勇气君一样。变得看不见怪异了。用不出法力了。大概就是这样。」
不知为何他说的话有点暧昧。凑合孝元在隐瞒着什么。有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才知道的情报。
「实际上是他们不想工作了,然后说看不见怪异了吧?」
「他们又不是大叔你,怎么可能说那种胡话。」
「那,我这个零能者都看得到的怪异,那种有实体的怪异都看不见吗?」
「我觉得应该看得到……」
刚才他也看见了饿鬼的实体。但是刚才离得那么近,他都没能察觉到怪异的气息。
「不过,这也真是奇怪呢。」
凑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要是想让人试药的话,就没必要来找我吧?」
「说起来是这样的呢。」
「确实……」
孝元和沙耶都差点漏了这个盲点。
「委托人想着商谈而过来的时候,看到勇气之后一般来说会觉得奇怪吧?是我的话,看到这种臭屁小孩出来我肯定会转头就走。对了。要是你假装没人的话,就不会碰到这种麻烦事了。」
「真是不好意思呢。」
勇气内心也是在这样发着牢骚。要是装作没人的话,他现在估计还在快乐地看着漫画。
「是呢……那就说明叫做国崎的家伙说的话是对的咯?你们至今为止都是看到的集体幻觉啊。」
「怎么可能啊。」
勇气反驳道,湊装模作样地张开了双手。
「开玩笑的。别呢么当真。真是个小屁孩。那么,关键的药物在哪里?」
「委托人拿回去了。不过。」
勇气把手帕放在桌上。打开之后里面有一粒药片。
「我藏了一片。」
「真是个手脚不干净地坏小孩呢。」
凑拿着药仔细凝视
「这是什么味道呢?」
他这么说着,往自己的口里送去。
「等一下,老师!」
「你在做什么啊,凑君。」
在惊讶与批判中,
「肯定是在开玩笑啊。你看,不是还在这里吗?」
刚才应该放进嘴里的药片还在他的手上。
「老师,差不多不要像小孩子那样胡闹了。大家都很认真的。」
「我也是在认真的胡闹啊。看你们三个一脸郁闷的样子。给我察觉到为什么我要胡闹啊。」
不知道他是开玩笑开累了还是厌倦了,凑总算是认真地凝视着药片。
「先不说这个看不见怪异的效果,他说效果范围含有与你在深层心理相同的人吧?」
「但是,我有听说有过人类在深层心理是相连的话呢。」
「诶,是这样的吗?」
毕竟是孝元说出来的,可信度很高。勇气没能藏起他的惊讶。
「我也就知道听别人说过的程度。是荣格的心理学吧?人的内心最深处是与其他人相连的。听起来难以置信,不过还是有站得住脚的证据吧?」
「那说不定,我吃下去之后其他人也可能用不了法力了……」
勇气越来越后悔了。
「哈啊啊。」
凑装模作样深深地叹气。
「你们是白痴吗?被以前的人的陈旧理论骗了。难道你们还相信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吗?」
凑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喂,孝元,还有勇气,把手机拿出来。我记得是同一种操作系统吧?」
「是啊。因为凑君想让手机的套餐费用便宜一些,为了享受家族套餐而我和用的类似的手机呢。」
孝元和勇气也拿出了手机。上面印着同样的标志。
「那么,我们就用这个手机做实验。深层心理的实验。」
「用手机做深层心理的实验?」
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
「好了,我提问了。勇气,你的手机里有地图的app吗?」
「有啊。」
「喔噢,真是偶然呢。我也有。孝元你呢?」
「我也当然有啊。」
「喂喂喂,我们的手机是不是在深层部分连接起来的啊?」
凑开心地拍着手,不过勇气则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大叔,这个地图app是一开始就安装好的。所以大家的手机里有这个app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没有才奇怪啊。」
「对,就是这么回事。」
凑用食指敲着太阳穴说道。
「人的大脑里安装着能成为一个人核心的基础部分。所有人都一样。本能之类的也可以说成是这样。谁都有着一样的东西。并不是相连的。要打比方的话,就是安装了一样的app而已。」
接下来他敲着手机。
「所以,就算你把安装上的app删除或者是更改掉,其他人的也不会变。他就是说着深层心理这种玄乎的话,把你绕糊涂。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共通的意识也只是因为他们都安装了同样的生物本能而已。」
「但是我的法力消失了是事实啊。」
「你怎么被骗子的话骗得团团转啊?」
「老师偶尔也会说这种正经话呢。」
沙耶单纯的是在表扬他。
「是呢。就像我相信了凑君的话把他加入了家族套餐里,这就是个错误呢。」
「不是会变便宜吗?」
「基本费用是这样呢。就是他每个月要氪个十万呢。」
孝元垂下了肩膀。
「喂喂喂,别因为我在手游里氪金就批判我啊。我这样可是在存钱呢。」
「氪金游戏能存钱吗?是像赌博一样的东西吗?」
沙耶觉得不可思议,凑神气的说着。
「在手游里啊,拥有稀有道具的账号能卖出去哦。挂在网上的拍卖会的话可是能卖出很高的价钱。之前那个集齐了SSR卡的账号卖了三万呢。」
「而你为了拿到那个稀有道具,究竟氪了多少钱呢?」
勇气问道。
「差不多十万吧。」
「这不是会赤字吗!」
「为什么?反正我的钱包又不会痛,就相当于是净赚的好吗?」
孝元像是放弃了一样,深深地叹气。
「手机的氪金费用都是由管理人的孝元先生一起付的吧?就算老师的钱包不会痛,孝元先生的钱包也会痛啊。这也太过分了。」
「凑君,你要是直接来找我借钱的话我这边还更轻松。」
「喂喂,你这是让我不去工作了吗?我可是有氪金获得稀有道具然后再努力养成啊。」
「那不就是在玩吗?」
勇气看着这三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
法力消失了。这是件大事,不过,他的内心没有比想象中更加沉重,可能是因为这里少根筋的气氛吧。
不过,他也没有想要感谢凑。
「好了,总而言之,明天开始调查国崎弦。他把名片放在那里了。首先去拜访一下他吧。」
国崎还是第一次留下名片。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说不定是陷阱,还是说偶然为之的。
「我知道了。我有见过他一次,能够知道他是不是本人。」
「哈,你在说些什么啊。你肯定是留下来看家啊。小学生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去小学玩卡牌游戏吧。」
勇气好不容易拿出了干净,不过凑直接泼他冷水。
勇气无法接受,逼问着凑。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用不了法力你就是个小鬼。你要我带着小鬼去工作吗?」
这理由让勇气哑口无言。
「勇气君最近老是休假,我觉得你还是去学校比较好。还有啊。」
沙耶拿着他学校的印刷册。
「明天你们的社会课程是去参观国立博物馆吧?我觉得这种活动还是去参加比较好。」
「比起这个事件这边跟重要啊。」
「但是,去调查的话,他都知道勇气君长什么样了,要是勇气君也去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戒。所以明天去参加学校的活动吧。去参加小学的活动的话应该不会碰见国崎这个人。」
「是呢。勇气君上的小学是一所很严格的私立小学,这一点你就安心吧。」
孝元也帮着沙耶说服他。
「对不起,我擅自看了这个印刷册。孝元先生和我谈了一下。但是,勇气君真的是那个有名的私立小学的学生呢。在豪华客船的时候穿着的那套制服,我看着你穿得听习惯的,所以想着会不会是这样。」
「我的学校要做什么怎样都好啦。」
「好像需要便当呢。」
「这种事我一直都是请假过去的,有必要的话就让总本山的人帮忙做。」
「不行不行。我也有过经验,总本山的便当不就像是斋菜一样朴素一点也不可爱吗?这次我就露一手帮你做吧。」
勇气想说什么张开了嘴,不过。
「别做卡通便当就好。」
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了。


孝元拜托了凑明天开始调查之后,就把勇气带回去了。
目送了两人回去之后,沙耶开始收拾房间了,突然想起什么事,对着凑问道。
「老师,为什么要疏远勇气君啊?」
「没什么。」
「因为勇气君可是见过那个叫做国崎的人啊。就算没有法力我也觉得他还是能帮上忙的。」
凑最开始的回答是露骨地咂舌。
「你啊,不要在这种无聊无意义的地方发挥敏锐得直觉。先说好,我这不是在表扬你。」
沙耶一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凑。
「我知道了知道了。要是说了些奇怪的东西暴露了就麻烦了。我会告诉你的,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太可怕了。和理彩子一模一样。」
「老师,我也是女孩子,被人说眼神很可怕的话我也是会受伤的。理彩姐姐也会生气地。」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刚收拾好的沙发上。
「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对勇气说。我的话暂且不说,孝元的话估计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知道了。我会守住秘密的。」
孝元做到这一步都想守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沙耶吞了口唾液,等待着凑的话语。
「国崎弦有可能是勇气的父亲。」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4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kangjiaxing 于 2018-12-3 02:23 编辑


第二天,勇气的上学路途中,遇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不,应该说和昨天的约定一样。
「勇气君,太好了。我还想着你要是逃了该怎么办。」
沙耶找到了勇气之后笑着对他挥手。
「给,便当。」
便当是用淡淡的橙色底与粉色的水珠模样的手帕包住的,非常有女人味,对于勇气来说是相当的羞耻。
「这是我早起尽力做的。不过因为太尽力了,做得太多了。」
沙耶腼腆一笑。这个便当盒差不多有普通大小的两倍了。
「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要是多了的话就不要在意的剩一些吧。」
平时的话勇气应该会很高兴,不过今天他高兴不起来。刚失去法力的勇气没有这样的闲心。
「呐,勇气君。我昨天也想过了,既然法力是被药物抑制的话,那说不定有一天会回来。因为那是药啊。既然是药,效果就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吧?」
她是一直在寻找着鼓励勇气的话吧。而且,沙耶说的话也没错。既然是由药物抑制的话,那么只需要等效果结束了就会恢复了。
「怎么样?感觉有恢复法力了吗?」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勇气就试过了,然而还是不行。保险起见,他再一次集中精神。不过还是感受不到一直以来都能感应到的怪异的气息。
「果然还是不行。」
「是吗,对不起。让你这么勉强。」
「没什么。而且,沙耶姐姐说的没错。药的效果说不定会消失。我心情变得更轻松了。」
「太好了。今天你要去国立博物馆吧?现在好像在做恐龙展览,很厉害啊。」
她完全是觉得说到恐龙孩子们就会高兴才会这么说的。
「我们每次都会看到更加厉害的东西啊。特别是上次的怪异。」
「欸,啊,是呢。」
沙耶看起来有点失落。
「不过,去看看那些现在不存在了的生物总有种浪漫的感觉呢。多看看这些的话也能让人放松心情吧」
沙耶温柔地看着勇气,然后把他抱在了怀里。
「你这么一直摆出大人的态度可是会很累的哦。」
「诶,那、那个,沙耶姐姐?」
被她抱住的勇气有些慌张。
「这种和你的年龄相符的慌张的样子很可爱呢。」
绝对不是这样。正因为他是个小大人所以才会这样。不过沙耶那边一直没有自觉。
「那、那我就先走了。」
勇气像是要逃走一样离开了她的怀抱,。


沙耶在勇气背后担心地目送他离去。她想起了昨天凑说的话。
国崎弦说不定是勇气的父亲,她对此很惊讶,不过让她更加惊讶的是他之后接着说的话。
──也就是说,勇气被他父亲盯上了。
不然的话,他没道理会拿着消除法力的药物来零能者这里。所以他最初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勇气。
孝元说过让护卫跟着他。不过沙耶并没有在勇气的周围看到这样的人物,不过是孝元的话,肯定会妥善安排的吧。
沙耶将这些事都抛之脑后。
必须得尽早的解决这个时间。
她内心如此想到。


沙耶马上与凑汇合,然后前往了国崎弦名片上的Proferia制药株式会社。
名片不是假的。来接待的职员据说是国崎的同僚。
「我已经听说过了。请问吧。」
同僚的男性试探性地看着凑和沙耶,不过还是准备认真的回答。多亏了孝元做了事前准备,事情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大吃一惊。
「关于国崎弦。他……三个月前就去世了。」
「你说他死了?真的吗?」
「是的。我们都没做好心理上的准备面对这飞来横祸。」
「是因为事故之类的原因而死掉的吗?」
沙耶问道,职员慢慢的说道。
「……是的。是交通事故。他正面撞上了卡车。虽然那是条没什么遮挡物的道路。」
「与卡车正面相撞……」
凑一脸严肃的念道。沙耶很快明白了理由。勇气的母亲与祖父也是因为交通事故而死的。但是,听说他们的交通事故与怪异无关,那国崎这边又怎么样呢。
「有国崎弦的照片吗?」
「啊,请稍等一会。」
职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会,对他们展示了一张照片。看起来是他们几个同僚在居酒屋里喝酒的照片。上面有好几个喝红脸了的男人。
「照片右边的人就是国崎。现在能马上拿出来的照片也只有这样的。你们要是愿意再等一会的话,我能去准备一些更加正式的照片。」
「不用了,这样就够了。能给我这张照片吗?」
凑从职员那里拿到照片之后马上就传给了孝元的手机。几分钟之后有了回复。
──与昨天晚上事务所大楼的防盗摄像头拍到的国崎应该是同一个人物。
「老师,这是……」
「是因为还有留恋,所以没能离开这个世界吗?又或者说是冒牌货。现在不好下定论。」
「正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职员询问道。
「还有一件事。国崎这个男人在研究什么样的药?」
职员回答之前稍微犹豫了一会。
「那个,希望你不要误会。国崎先生是非常优秀的研究者。他为公司贡献了好几个专利。只是他有的时候是在研究一些奇怪的药物。在业余的时候……不,应该说他更热衷于研究那种药物吧。他说着什么要消除掉失去重要的人的原因。」
「消除?」
「是的,就是幻觉症状。而且还是能抑制特定幻觉症状的药物。那个特定的幻觉,是那个……」
「难道说是让人看不见怪异的药物吗?」
职员支支吾吾的,凑直接开口说道。
「是的,是这样的。你知道吗?明明在公司内就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
职员很惊讶。
「总之,国崎先生一直专心于那个研究。他还说他好几个研究成果都是开发看不见怪异的药物的副产物而已。他说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玩笑话。」
他挖掘着自己的记忆。
「那么,现在这里还有那个药吗?效果又怎么样?」
「这里没有药。就算是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证明这个药物可以让人看不见怪物。只是……三个月前,国崎先生说他完成了那个药物。不过那天晚上他就因为交通事故死掉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勇气抬头看着那个巨大的东西。锐利的尖爪,再加上能吞掉一个大人的巨口,粗壮的尾巴挥舞起来能直接打倒一棵树。
不过勇气看着恐龙说着无聊之类的话。
「以做出来的东西来说的话,做的还挺不做的。看起来很花钱的样子呢。啊,因为是国立博物馆所以用的是税金吧。嘛、这种使用方法也不坏吧?」
完全不像是小孩子的感想。
最大的嘴巴逼近眼前,恐龙发出咆哮吹起了风,勇气的茶色头发随之而动。同时周围传来了悲鸣。
「哇啊啊啊啊。」
出声的几乎都是他的同级生。他们蜷缩着本来就很小的身体,吵闹的还并不只是一两个人。
「这种程度到底哪里有趣了?」
他一个人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然后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过马上就失去了兴趣,转头过去看向了自己眼前的巨大生物。高度大约七八米。它低下头,对着勇气张开了巨大的嘴。
然后发出了咆哮。再次发出悲鸣的孩子们与勇气的差异越来越大了。
它巨大的嘴抬起来之后,勇气以为它要离开了,结果它又张开了嘴。
「霸王龙是白垩纪的王者,是站在食物链顶点的肉食恐龙……」
大嘴巴里传出来的并不是咆哮,而是女性播音员的声音。勇气他们与张着巨口的霸王龙之间的栏杆上贴着这个恐龙的名字、时代和大小之类的数据的看板。
然而大半的孩子们都没有管播音员说的内容,他们正在于朋友互相说笑或者是沉迷于眼前的巨大的霸王龙模型。甚至有几个男生想翻过栏杆去摸它的鼻子。
宽阔的楼层里并不只有霸王龙的模型。还有三角龙,无齿翼龙,雷龙之类的可中各样的恐龙模型与化石标本。
孩子们在展览物之间跑来跑去。更准确的说是吵闹吧。每当模型恐龙动的时候他们都发出尖叫。
吵闹的几乎都是男孩子。
「男生们,安静一点。」
班上的某个女孩子的声音盖过了吵闹声的声音。
「无聊。」
勇气冷漠地看着他们,说着无聊并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好像很无聊嘛。」
勇气慵懒地回头一看,是个同班同学。
是昨天那个对勇气说了过分的话反而让自己受伤的少女。
「诶,啊,是吗?」
勇气寻找着话语。
「赤羽君你不去闹吗?还是说你在这里也想表达“我跟你们不一样”?」
勇气有种自己被说了过分的话的感觉。
刚才盖过男孩子们声音的人就是她。
即便是对同班同学不感兴趣的勇气,通过昨天的那件事也大致了解了这个少女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她总是大声地叫着让同学们注意。而且她还就坐在勇气的座位后面。她就是那种觉得自己必须牢牢遵守班规的班长。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难道说你忘记了这两天的事?」
勇气不记得她的名字。正确的来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去记住谁的名字,不过要真的把这个说出来实在是太糟糕了。
「啊啊……」
勇气考虑了一会,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大喇叭。」
被称为大喇叭的少女瞬间表情就变得僵硬。勇气理解了她这时觉得十分的羞耻与愤怒,马上明白了这个绰号对于她来说是个屈辱的名字。
「抱歉,我忘了。」
虽然这个道歉不像是道歉,不过少女也算是重整了气势。
「赤羽勇气君你好像真的是一直都很无聊呢。」
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这次还加重了他的名字。相当的强硬。勇气又多了一个关于她的情报,不过这种事可不能对本人说。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有点不爽。」
少女起初是有点惊讶,马上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
「就不告诉你。」
她说完吐着舌头。
「那随便了。」
勇气因为麻烦而闷闷不乐,坐在了靠墙的长椅上。他打算就在这里打发时间到参观时间结束。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躯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看了过去,是刚才的少女坐在了勇气的旁边。
「又怎么了?」
勇气和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看到他这个样子,少女装模作样地说道。
「真是个小孩子呢。」
勇气的脸抽搐着,他好几次想说点什么,不过也就只张开了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没什么事,但是我看到赤羽君好像还没有融入到班级里,所以有点担心。」
勇气在内心叹息。他并不讨厌这种别人强加而来的善意,但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在总本山长大的勇气,常年看着大人们为了复杂的利益关系而勾心斗角。在这样的勇气看来,他与同年级的少年少女们的言行有着很大的隔离感。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他们都太孩子气了。
「没什么。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勇气,勇气觉得有点火大。看来她好像觉得这是他为了掩饰自己一个人而找的借口。
「我知道了。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误会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少女伸出手打算和他握手。
「你是不是傻?」
勇气冷淡的回答道。直接把手插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把手伸出来的少女脸上浮现出红潮。
「这样太失礼了吧!明明我是好不容易说了要和你成为朋友。」
「然后你就会一直带着成为了我的朋友的优越感而和我接触吧。我可没有理由配合你玩你自我满足的那一套呢。」
然后他坐远离了她半个身位。少女鼓起脸颊看向了别处。
「真亏你能鼓到这种程度呢。你的脸皮是不是像气球一样松弛啊?」
「才、才没有松弛!」
她气得发抖了,开始反驳勇气,不过她真的有点在意,拉着自己的脸。
勇气变得有点厌恶自己了。说不定自己是受了那个不正经的男人的影响,刚才的话确实是说的太过分了。
两人之间流过一阵尴尬的气氛,少女突然站了起来。
──嘛、估计会被骂吧。刚才是我不对。
在勇气犹豫要不要道歉的时候。
「我、叫南云琉璃。才不是什么大喇叭!」
少女这么说着,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不过──南云琉璃就这样从他的眼前走开了。
「你就期待午饭时间吧。」
途中,她突然转过头来,双手做成喇叭状靠近嘴巴向勇气喊道。为什么勇气在期待沙耶的便当这件事暴露了?
「是我暴露在脸上了吗?」
他像琉璃那样,拉了拉自己的脸。


午饭的时候,勇气注意到了南云琉璃带过来的便当盒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中午的时候,众人在外面的广场吃着午饭。
勇气比平时更加坐立不安地期待着午饭时间。今天的便当是沙耶做的。
「给,这是赤羽君的份。」
一个便当盒出现在了勇气的眼前。勇气抬头一看,看到是琉璃拿着便当盒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
勇气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惊讶。这么简短的回答已经接近他的全力了。
「因为没有人给你做便当吧?而且赤羽君看起来也不像会做便当。」
「啊、啊啊……」
他想起了昨天的对话。说道双亲的话题的时候,勇气说自己没有,让她收到了冲击。她是感觉到了罪恶感而想来赎罪吗。勇气看着眼前的便当盒,勇气背后流下了冷汗。
要是因为自己有便当而拒绝接受她的便当的话就相当于在践踏她的真心。虽然这是有点自以为是的真心,但勇气的心也没冷到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拒绝她。
而且要是没处理好的话,琉璃可能会哭。这样的话,会在坏的方面引人注目的,而且班上也会流传她帮勇气做便当的流言。要是变成这样,到时候勇气待在教室里也会不自在。
「嗯、嗯。谢谢你……」
他心中一边对沙耶道歉一边收下了她的便当盒。他决定等会去没人的地方吃掉沙耶制作的便当。努力一下的话,两人份的便当应该是能吃下去的。不过他的这个打算在便当盒的重量面前被粉碎了。
「真、真是重啊。」
「你是男孩子啊。我觉得这种程度应该吃的完吧。」
勇气想到了沙耶制作的便当也挺重的。这两个便当加起来差不多有三个人的份量。勇气现在就想诅咒让“男孩子吃得多”这种错误的观念在世间蔓延的人,不过这种话不应该在少女的面前说出来。
「呐呐,吃吃看吧。我也有帮忙制作哦。」
琉璃是怎样让母亲帮忙做两个人的便当的。虽然他想听听,不过还是有点害怕。
站在怪异面前都比这个轻松。
「嗯、嗯……」
勇气打开盒子,里面是色彩丰富的便当。简直就像是料理书上的展示图。
「好像很美味。」
勇气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失去了法力这件事。
「嗯,我妈妈是料理专家。她还有出过书哦。」
琉璃说道,勇气再一次感受到这就是名门私立学校。他也没必要担心味道吧。
「那就开吃吧?」
琉璃在他的旁边坐下了,摊开便当盒。
「诶?在这里吃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已经开始吃起小菜的琉璃疑惑的问着。
「不、没什么……」
勇气有点郁闷。在这种地方吃饭的话要是被谁看到了,他都能想到之后会被别人说什么了。她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吗?还是说琉璃就算被别人说和男孩子两个人一起吃饭也无所谓?还是说,其实这是班主任的明亮,所以她这个班长才会和他一起吃?难道班上的家伙真的认为自己是那么可怜的人吗?
──早点吃完午饭吧。
勇气现在的想法与几分钟之间完全相反了,他看着青空叹息。
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了。正当他想着马上吃完便当而举起筷子的时候。
「行行好吧。给这个没有便当的人行行好吧。」
他看到了两个男生。一个人是班上具有人气的二宫翔太。另一个人则与他相反,没啥人气的如月雅。雅的身材则与他的名字有点差距,他是个小胖子。
翔太出声,雅在后面跟着,这幅光景实在是不太平衡,在和谐的国立博物馆的广场里算是一股异样的氛围了。某种意义上他们这对组合比博物馆里展示出来的东西还要稀奇。
「为了忘记带便当过来的雅君,请大家帮帮他吧。」
翔太每次出声都有学生过来送菜。
「这下子就够了吧?」
雅看着从同班同学那里拿到的差不多有两人份的便当,他好像觉得有点不够摇了一下头,不过马上又点头了。
「大概,应该没问题吧。有这些的话在回去之前应该能忍住。」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不过,二宫作为班上最受欢迎的人,老好人的他决定继续。
「是吗。那就再去收集一点吧。」
翔太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情愿,相反,他露出了清爽的笑容继续帮他收集食物。
虽然勇气觉得与他没有关系,开始吃起了便当,不过他旁边的人可不会放过这种事。
「二宮君,要是有困难的话我这份也给他吧。」
她挥着手,招呼他们过来。
「太感谢了。得救了。」
翔太在道谢,而本来应该道谢的人却还在比较勇气和琉璃的便当。
「雅君你也要好好的道谢才对。」
雅不情不愿地移开了视线,来回的看着勇气和琉璃的脸。
「为什么大喇叭要和阴暗男一起吃便当啊?」
不管是大喇叭还是阴暗男,都不是该在道谢的场合使用的词语。
果然,被人说了大喇叭的琉璃气得涨红了脸,不过她强大的自制心控制住了她,她把自己的一部分便当送了过去。
「这些够了吗?」
「谢谢你,南云,我之后会说一下雅君的,你就原谅他吧。」
无懈可击的翔太。
「那我也……」
勇气打算也分他一些,不过旁边伸出来的手阻止了他。
「赤羽君饭量挺大的,再分一些的话会不够吧?」
勇气就这样被他们认为是个饭量大的人了。
「是吗,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打扰什么啊。
「有种便当的气息。」
雅突然说道。
便当的气息。这还是勇气第一次听到的词语。勇气完全不明白雅在说些什么。琉璃也歪了歪头,翔太露出苦笑,一副困扰的样子。
「便当的气息是指的什么?」
在翔太问完之前,雅的巨躯做出来令人无法想象的敏捷动作,把勇气包里的便当盒拿了出来。
「你看。我不是说过有气息吗?果然还藏着一个啊。」
他骄傲地举起了抢过来的便当。
「等、等等……!」
在勇气说他之前,琉璃先叫了起来。
「赤羽君!为什么你默不作声地带了便当啊?明明你都说了没有双亲能帮你做便当的!」
「应该是照顾勇气君的人帮他做的吧。你看,勇气君的家是在一个大寺庙里面吧?」
翔太打算安抚她,不过——
「那为什么会用这种女性的手帕包住啊?太奇怪了。」
琉璃的反击毫不留起。
「便当、便当!」
雅像是空腹的猪一样,擅自想要打开勇气的便当盒。不过翔太算是想办法阻止了他,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不、家里有点事。」
「家里的事是什么意思啊!」
「便当!!!!!!!」
「等一下,雅君,你冷静一点!」
「诶,那个、有个亲戚姐姐特意帮我做的……」
「漂亮的亲戚姐姐?那是什么啊?」
「我根本就没说过漂亮吧?啊,虽然人真的很漂亮。」
「赤羽君好过分!」
「诶?这是我的错?」
「便当!!!!!!!」
「雅君和南云都冷静一点。」
勇气想什么都不管直接回家了。以怪异为对手都要比这种修罗场轻松得多。


──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学生们跟着老师的引导,在博物馆里参观。勇气跟在最后面。
不过,在最后面的不仅仅只有勇气。鼓起脸颊的大喇叭琉璃离了他一定的距离,她的对面则是一脸困扰的翔太和心不在焉的雅。
随着午饭时间结束而落幕的战火现在还在留有余烬。
──因为有情切又温柔又漂亮的姐姐做的便当,所以不需要我的这个了呢。
琉璃这么说着,把勇气吃了一点点的便当收走了。然后就这样把便当给了雅,高兴的雅早就把沙耶的便当吃完了,连从班上同学那里收集来的食物也吃完了,琉璃做给勇气的便当也被他马上吃完了。
虽然解决了便当过多的问题,但马上又陷入了便当不足的问题。也就是说勇气现在都饿着肚子。
「肚子饿了。」
这句话完全说出了勇气的心声。不过说这句话的人是雅。
「你刚刚不是吃了那么多吗?」
翔太紧紧抓住雅拉着他走。不这么做的话说不定雅又会到处乱跑了。
其他的同学察觉到最后面的异样气氛,决定不扯上关系。虽然是小学生,但还是有看清楚气氛的能力。不,正是因为他们是小学生,所以才会对班内的气氛十分敏感。
「喂,最后面的,你们关系好是没啥问题,不过还是要靠近大部队一点。」
不会看气氛的就只有班主任老师了。
勇气无意中看向琉璃,结果两人对视了。琉璃缩了缩身子,不过马上又前倾威吓他。虽然她没出声,不过勇气像是听到了声音一样。
没办法,他看向了另一边的翔太,这次他又和翔太对上眼了。他露出了无可非议的笑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你是美国人吗。
难道说下午一直都会是这个样子吗?好想离开。好想回去。在这里有种别样的难受,与在总本山的时候不一样。如果要说总本山那边像是如坐针毡的话,那这边就是被棉丝勒住脖子一样。
──为什么我会在这样的地方啊。明明我只是用不了法力了而已。
勇气独自一人叹息。
用不了法力。
对于出生以来就拥有法力的勇气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一样。
──但是为什么我现在能这么冷静呢。
勇气一点也不慌乱,内心甚至还很安稳。明明说不定这周围潜伏着怪异,但是自己却这么的沉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你在发什么呆啊。」
不知不觉间勇气脱离了队伍,走到了其他的地方。是琉璃把他叫停的。她挽着双手严厉的看着勇气。
「啊啊,对不起。」
勇气马上回到了集体。不过还是比起刚才老师让他们注意的时候离得更远了。
他默默地跟着走了好几分钟。脑子里想的全是使用不了法力的各种事。
「啊啊,真是的!」
琉璃好像受不了了一样,发着牢骚。
「别露出那种像是被舍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啊。这下子不搞得像我才是坏人了吗?」
琉璃好像是误会了在想事情的勇气。不过勇气觉得自己不可能露出一副被舍弃的小狗的表情。
「知道啦。我知道啦。便当的那件事我就原谅你了,所以别再露出这样的脸了。」
琉璃给勇气的就是那种喜欢引领大家的古板班长,不过她这会说快话的时候头不断的动着,后面的辫子也不断地摇晃。
「……怎、怎么?」
她觉得一直盯着勇气不好意思的,于是退了一步。
「不,只是想着你真能说啊。」
然后琉璃的脸一瞬间又涨红了,一边挥着手一边叫到。
「是你太无口了!」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连在解说的教师都闭嘴了,看着最后的两个人。
「喂,怎么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带队教师又吐出轻率的发言。其他的同学也马上吹起口哨和揶揄他们。真是个少根筋的教师。难道他不知道这么说的话会让班上的氛围转成这样吗?
「喂,安静。」
毫无自觉的元凶教师正在烦恼,不过这是他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话说回来,二宫和如月去哪里了?」
「那两个人刚才去厕所了。」
一个男生指着向导图说着。厕所就在前面。
「上厕所吗。没办法啊。这里离厕所没多远,暂时等等他们吧。」
「要是花了很久的话就说明肥猪是去大的吧?」
「因为那家伙很能吃呢。」
「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害羞死的。」
「喂,别说这种无聊的话了。」
听到厕所这个词语后,同学们开始起哄了,班主任责备了他们。
勇气也没事做,随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人。
「赤羽君,今天你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呢。」
琉璃又来找他讲话了。明明才刚刚被同学捉弄了,现在又来找他,真的是学不乖的性格。还是说,勇气真的看起来可怜到需要她这么照顾?
勇气从雅那里听到自己的自分绰号是阴暗男的冲击还没有消去。如月雅被叫做肥猪也太过于直接了。不过他也在反省自己把女孩子称为大喇叭这件事。
「跟平时不一样是指的什么?」
「平时你周围都总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氛。就像是在宣言“我可是和那群家伙不一样”。」
「这算啥啊。听起来好尴尬。」
「确实很尴尬,顺便告诉你,你知道在女生之间给你取了什么绰号吗?」
「阴沉的阴暗男吧?刚才如月是这么说的。」
「不是不是。那只是肥猪和一部分不受欢迎的男孩子这么叫你。女生是用其他绰号叫你的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阴暗男和肥猪更加羞耻的名字。」
既然这绰号比阴暗男和肥猪更加过分那岂不是不听为好?勇气刚想说不用告诉自己,不过琉璃已经开口了。
「女生之间把赤羽君叫做暗之贵公子。」
「……哈?暗之……」
「贵公子。」
一直在忍笑的琉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这算什么啊……」
「姑且,赤羽君你长相还算可以吧?而且也经常休假,身上总是包围着谜团,总有种黑暗的感觉呢,然后那些想象力丰富的女孩子就想出了这个名字。抱、抱歉,等一下。」
琉璃还在笑着。
「啊哈哈哈哈,暗之贵公子。这名字太羞耻了吧。早了三年而来的中二病?」
「别这样,南云,饶了我吧。」
就算是勇气也觉得很羞耻了。他用手臂遮住了脸。
「有什么不好嘛。比阴暗男更……好一些吧?不过要是我的话估计会害羞的想去死。」
「大喇叭闭嘴。」
琉璃的脸又变红了。
「不准说大喇叭。」
她一下子就逼近了勇气,眼镜都差点掉下去了。她这慌张的举动太可笑了,勇气都笑了出来。
「就像现在这样笑出来的样子,你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她竖着一根指头,得意地说道。不过她说的没错。失去了法力这件事很重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勇气反而挺放松的。
──啊啊,是这样吗?
原来,法力对于自己来说是比想象中更严重的负担。更正确的说,要求他使用强大法力的周围环境对于他来说是负担。
嫉妒他的总本山里的法力僧们。即便是不嫉妒他的人,也会要求他拿出与实力相符的成果。而且他自己也是这样,对自己拿不出与实力相符的结果而感到焦急。不过,去了凑的事务所之后他内心的这种负担就变轻了。
──但还是有些不同。
不用法力就打倒了其他人都打不倒怪异,即便是这样,凑也没有被人认可。勇气也很羡慕他毫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的态度。
果然,勇气内心还是对自己的法力留有自尊心。
现在内心这么冷静是因为自己放松下来了吧。
勇气觉得同班同学都是小孩子所以小看了他们,不过他们比勇气想象中的更成熟。他们比起总本山里沉迷权利的人更加的正经,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和勇气是同年龄的,谁都不会把勇气当做小孩子对待。他们不会像总本山的人一样对他的力量说三道四,不会说一个小鬼嚣张什么之类的话。也不会像沙耶和孝元那样,说他是小孩子,担心他怕他遇到危险之类的。
像个小孩子一样活着也不错。
看到恐龙而骚动的同学也并不是真的害怕。因为这是校外活动,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让气氛热烈快乐起来而已。而明白内心这一点,却不加入他们,反倒是在一旁冷眼观看还说他们幼稚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幼稚。
「怎么了?这个绰号真的那么有冲击力吗?」
「啊,不是。不,第二个绰号相当的羞耻,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而沉默的……」
琉璃很好说话。在模棱两可的范围内对她说一些自己的内心吧。
正当勇气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悲鸣。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救我!!!!!」
那是如月雅的声音。


雅惊慌地跑着,他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地摇晃。途中还摔倒滚了一圈。
「没事吧?」
脸朝下倒在众人眼前的雅一点一点地爬了过来。他突然站起来,然后喊道。
「出、出、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刚才你们去哪里了?」
教师觉得雅身上出的事并不简单。周围的同班同学也从雅的样子感觉到了异常安静了下来,里面还有的人害怕了起来。
「出现了啊,妖怪!妖怪!虫、虫!虫的妖怪!那里有个好大的虫妖怪啊!」
雅这么说着,就指向了自己刚才跑过来的方向。是厕所与其他展览室之间的通道。
所有人沉默了几秒之后,突然爆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妖怪!」
「反正是蟑螂之类的吧?」
「难道说,雅,你害怕蟑螂吗?」
刚才的紧张一瞬间就消散了,这里就只剩下笑声了。因为笑声过大了,其他参观者都往这边看了。
「喂,大家安静一点。不能在这里大吵大闹。」
教师这毫无效果的叱责消失在同学们的笑声之中。
「真是群小孩子。」
琉璃表明着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抛了抛自己的刘海,转向了其他地方。而这个举动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
「话说回来二宫怎么了?我还以为他和如月是在一起的。」
「啊、嗯……。我和翔太走散了。」
教师询问着雅,雅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
「走散了?」
「翔太君跟我说有话要说,去那边一趟。但是在说话的时候,妖怪虫就出现了。然后我就逃跑了。」
结果又响起了笑声。
「你就这样扔下他逃跑了吗。真是个让人受不了的家伙。赤坂老师,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找找二宫。」
存在感稀薄的副班主任——赤坂敦紧张地点头。
「好、好的。请交给我吧。没问题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交给他,不过把自己给拍咳嗽了。怎么看都是不靠谱的新人教师。
班主任就这样消失在了通道的深处。
「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啊。」
雅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同班同学冷淡的笑着雅。
不过勇气则不一样。他来到一脸委屈的雅的面前,对他问道。
「那个虫妖怪长什么样?」
雅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不说得详细一些我也判断不了到底是你搞错了还是真的啊。」
这时琉璃从旁边插嘴。
「等一下,赤羽君,不可能有虫妖怪吧。反正是被展示出来的模型给吓到了吧?」
这样也说得通。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说不定是他想多了,要真是想多了那还算好。最坏的情况就是雅说的话是事实。
如果那是真的怪异的话,失去法力的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呢?
这时,他的脑里浮现出来某个男人的身影。桀骜不驯,唯我独尊,傲慢无礼,令人火大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在无论怎样绝望的情况下都泰然自若。
勇气用自己的双手拍了拍脸。
──自己不是还有与怪异战斗的经验吗?
勇气振作了起来。

10

「我觉得这样做不好。就算说这是调查,但是老师做的事完全就是违法的。」
沙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小声地对凑说道。之前说好是去国崎弦的家里做调查,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凑完全无视了沙耶的话,往窗户上的玻璃贴胶带。
「家主都死了里面肯定没人了。要进去的话就只能这样了吧?」
做完事前准备后,凑用手肘撞击玻璃,结果响起了比预料中更大的声音。
「不是说贴上胶带之后声音会比较小吗?被骗了。」
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把手伸进了坏掉的玻璃窗里,从内侧把窗户的锁打开了。
「这种行为和小偷是一样的。这种事情不可原谅。」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完全就是入室盗窃。
「都要怪他的远房亲戚没有管理好吧?我只是进去帮他们看看情况,几乎都说得上是善行了,不如说他们应该感谢我。」
凑把窗户打开,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我绝对不会从窗户进去。我是不会进去的。」
凑无视沙耶的话语,消失在了屋子里。正当沙耶迷茫着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玄关那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凑从那里走了出来。
「那就从玄关进去。」
在沙耶面前他都能做这种事,要是沙耶不在他身边的话估计会做些更不得了的事。
「至少请把鞋子脱了。」
沙耶最后还是放弃了,进入了里面,然后把凑乱脱的鞋子和自己脱下的鞋子好好的摆在了一起。


「总感觉这个家里的气氛有些寂寞呢。」
究竟是这个家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家主人已经去世了这个观念先入为主了,又或者是说三个月没人进来才会积累起这样的气氛。
这是一个毫无特色的房间。桌子、电视、橱柜以及普通大小的书架。没有特色到明天就会忘记的程度。
本以为研究者的家里会有摆满各种专业书籍的书架,积累成山的资料,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普通的一个家。
「有趣。」
凑倒是给出了其他感谢。
「无个性到了这种程度,肯定有着别的意图。」
「其他意图?」
「他是想把什么藏起来。就像不擅长撒谎的家伙撒谎的时候会装作面无表情一样。」
凑小心地观察着地板,用镊子把什么东西夹到了塑料袋里。
「老师这是在做什么呢?」
「一看就知道了吧?我在捡毛发。」
确实,塑料袋里有好几根毛发。
「这个一看倒是能知道。但是收集毛发要做什么呢?」
「拿去进行DNA验证。」
沙耶还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去验证国崎弦究竟是不是勇气的亲生父亲。」
「这个,有点,不好吧。我觉得不能擅自做这种事。」
「所以就保持暧昧不清的样子吗?那才是不好。」
「那就应该去取得勇气君的许可。」
「那家伙是个胆小鬼。不管怎么说他应该都会拒绝的吧。」
「至少也得拿到孝元先生的许可。」
「孝元就更加的胆小懦弱了。他绝对会拒绝。喔,发现长发了。看来他是把女人带进来了。」
「我觉得有女性和他交往也不奇怪。」
「埋头研究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正常的去与人交往吧?这是商业女的头发。」
「商业女?是来推销产品的吗?」
「白痴吗?你要装好孩子到什么时候啊。说到商业女肯定是指的风俗店里的啊。」
沙耶有些生气,不过她终于注意到了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被带偏了。
而且,沙耶她自己也对国崎究竟是不是勇气真正的父亲感到好奇。
「但果然这……」
沙耶还是打算阻止他,不过当她打算从她靠着的书架起身的时候,书架一下子就横向滑动了。
「呀啊!」
她原本靠在书架上的身体一下子后仰倒下。而她的裙子也同时上扬,她慌慌张张地起身把裙子按了回去,摆出了一副冷冰冰地面孔看着凑。
「看、看到了?」
「谁会对你那寒酸的青色内裤感兴趣啊。放心吧,没看见。」
沙耶立马脸红了,她发出了抗议,不过凑直接无视她看向了滑动的书架后面。
「比起那种东西,这里面的东西更加吸引人呢。」
书架后面的并不是墙壁,而是暗门。
「居然有这种东西……」
沙耶忘记刚才自己的丑态,站起来看着凑去打开暗门。她吞了一口唾沫,集中注意力看向里面到底会有什么。国崎特意做了这种机关,里面肯定是有着什么相当重要的东西吧。
不过,门对面的房间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这是、小孩子的房间?」
五颜六色的壁纸、玩偶、绘本、还有适合小孩子就寝的床以及一张书桌。唯一不像孩子房间的就是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天窗透过的阳光来照明。
「是用来监禁的房间呢。」
「怎么看都是小孩子的房间啊?」
「你看那个。」
凑指向了天花板上的摄影机。
「是防盗摄影机吗?」
「防盗摄影机应该是面对门那边。而它面对的事床这边,也就是说它是用来监视住在这里的人物的。」
「怎么会……」
沙耶还在怀疑,凑无视她去调查书架。沙耶也决定去寻找线索环视房间内部,她拿起了房间里的某个东西。然后歪了歪脖子。
「厕所的话我记得在玄关附近。」
「才不是!我只是想着有些奇怪。」
「也别对自己的长相悲观啊。」
「我是指的这个房间!绘本、玩偶还有玩具。无论哪个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房间里之前没人住过?」
「不,只有床有使用过的痕迹。」
「呼姆。」
凑看着床旁边差不多有一个人高的支架。
「看来理由是这个呢。」
「这是……」
「是点滴支架。这个房间里的人应该是一直躺着不能动。而且书也没有阅读的痕迹,也就是说那个人应该是一直都是失去意识的状态。」
「也就是说,有个常睡不起的孩子吗?」
沙耶用手捂住嘴,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不过凑还是冷静地看着房间。
「问题是为什么他要藏起来。虽然国崎是个研究员,不过他以前可是个医生。就算不让那个小孩子入院,他也能一个人照顾小孩子的……他是不想被人看见,还是说孩子被人看见?毕竟这是个监禁房间。」
「但是,我能从这个房间里感受到爱情。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爱情吗……」
凑又回到了书架那里,他抽出了一册东西。是个日记本。
「看这个应该能知道了吧。」
比起日记,这更像是观察记录。
──20XX年7月10日。今天也一直都没有变化。血压没有异常。瞳孔没有反应。没有意识。
──20XX年8月7日。今天也一直都没有变化。血压没有异常。瞳孔没有反应。没有意识。
──20XX年10月11日。时隔三个月取回了意识。与平时一样都是半觉醒状态。得到了几个问题的回答。好像内心里对危险的事有抵触。大约经过五分钟后再次回到了昏睡状态。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对话呢。
阅读这个观察记录能明白的就只有这个孩子好几个月才会醒一次。
「看来并不是一直昏迷呢。但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
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把孩子藏在这个房间里照顾。
「因为有不能被发现的理由啊。」
「这个人真的是勇气君的父亲吗?」
不去见举目无亲的勇气,而是在这里去养其他的孩子。对于沙耶来说,她无法接受这一点。
「有几个不懂的地方呢。“危险的事”指的是什么?」
沙耶也很在意,伸手去拿其他的日记本。她拿到的日记本封面靠左的位置上写了一个“结”字。
「上面写着“结”。这是孩子的名字吗?读作Yui吗?Yui君吗。啊,不过,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应该读作Hitoshi君呢。」
「说不定读作Ketsu呢。」
凑把它说的像是屁股(ketsu)一样。
沙耶无视了凑的话语,翻开了日记本。里面的内容果然是观察内容一样的东西。往里面翻了几页后。出现了奇怪的句子。
──20XX年X月X日。今天取下了角。这也是影响之一吧。
「角、角……」
「我也很在意那个“影响”呢。」
凑再一次看向了房间。他打开了几乎没有人用过的书桌的抽屉,抽屉里面有个小箱子。
他打开了箱子后,惊讶的看着里面的东西,不过脸上马上又浮现出坏心眼的笑容,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沙耶看。沙耶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了。
「难道说,怎么会。老师、那是鬼的角。」
「是啊。这就是这个隐藏房间存在的理由了。」
他把角举起来说道。
「国崎弦养着鬼的孩子。」

11

勇气听了关于虫妖怪详细的描述后,还无法判断到究竟是不是怪异。如果真的是怪异的话,独自留在那里的怪异和去看情况的班主任教师就很危险了。
「大家听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志村老师回来。」
被暂时指派引领学生的赤坂大约三十秒就重复一次。看他那个样子,要是说去厕所的话估计二话不说就会被拒绝掉吧。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散漫。要找机会溜出去的话并不难。
找个机会脱离团体,赶快前往有虫妖怪的展示区。
「喂,为什么在这里停下了啊?」
勇气突然被背后传来的话语吓到了。不知何时琉璃也跟在他后面。而且还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是一脸哭相的雅。从琉璃抓着他的胸襟来看,他不是主动过来而是被她带过来了。
「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因为我看到你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了啊。」
「我才不想跟着来。」
雅哭着表示抗议。
「你是要去找二宫同学的吧?那就需要这家伙来带路吧?」
这又有什么用呢?
要是怪异出现了的话,翔太不可能还在原地。如果不是怪异的话,那放着不管也没事。
──不对,等一下。
勇气注意到自己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怪异是普通人看不见的那种怪异的话,那么失去法力的勇气也看不到。
至少雅能够看见那个怪异。不知道是普通人能看见的怪异还是说雅有那个素质。
果然雅还是必要的。勇气一边看着这个快要哭出来的肥胖小学生,一边懊悔自己失去了法力。
「那就让雅跟着我吧。南云你回去好了。」
「这样好吗?不过,我一放手这个胆小鬼肯定会逃跑吧。」
琉璃抓得更紧了。确实,琉璃一松手他肯定会跑吧。但是,就这样让琉璃抓着雅的胸口这样子在这个建筑物内探索是十分危险的。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都跟过来吧。但是,该逃的时候就马上逃。」
「没关系。肥猪的管理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抓住他的。」
勇气看她这神气的样子只能露出苦笑。
「这损害了我的人权。」
然而这里并没有听进雅抗议的人。
「所以,翔太在哪里?」
雅胆怯地看着展览会场。他看向了一个主要并列着日本画的会场。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琉璃单手叉着腰,看向展览室。与瑟瑟发抖的雅成了鲜明的对比,勇气突然开口。
「有什么奇怪的?」
「不、我只是想着你很勇敢。就算是雅说的虫妖怪出现了,交给南云也没问题吧?」
「你啊。你这样也算是男孩子吗?如月君也是,躲在女孩子的背后,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什么啊。男孩子就不能害怕了吗?现、现在可是男女平等的时代啊。」
雅藏在后面抗议道。
「……太没出息了。」
勇气也抱有相同的意见,不过要是再责备他说不定他会当场逃走,这就麻烦了。就暂时沉默吧。沉默是金。
「这里真的是个土气的地方呢。谁都不在这里。」
这种没什么人气的展示室里好像温度都比其他地方低。那种热闹的地方有好几十个参观者,不过这里倒是只有勇气他们三个小孩子。
──太奇怪了。
在这种不普通的氛围中,勇气逐渐生起警戒心。
「你是在哪里和翔太说话的?」
「那个,我记得是那里。」
他指向了更里面。他和翔太究竟在那里做什么?
「总之先去那边吧。好啦,别站着了,走。」
琉璃抓着雅衣服的领口,继续往里面走去。
「啊咧?」
一会之后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松开了手小跑着向深处跑去。
──雅的管理该怎么办啊。
虽然他想抱怨一句,幸好雅不像是要逃跑的样子。反倒是有点兴奋地开口说道。
「呐,呐,南云,难道说你对我有意思吗?」
明明受到了那种待遇,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你不讨厌摸我吧?阴暗男可能不明白,体育课的时候,都没有女孩子肯我和组队跳舞啊。我只能和空气跳舞。太过分了吧?」
看着张大鼻孔不断喷出热气的雅,勇气无言以对。
「呐,过来这里一下。」
琉璃对他们招了招手。两人匆忙的过去,然后他们在自己的脚步声中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他们往下一看是碎了的玻璃掉在地板上。他们顺着玻璃往旁边看去,发现某个展示物的橱柜的玻璃碎了。
「……碎了呢。」
「一看就知道。」
「但是它碎了啊,又不是我弄碎的。」
明明谁都没这么说,雅却否定到。
「你这个态度反而很奇怪呢。」
雅一下子就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过马上又想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对了。是翔太弄坏的。」
「二宮同学?我不觉得是他弄坏的。」
「为什么啊。凭脸来判断吗?」
「这和脸没有关系。这里不是应该说是那个虫妖怪打碎的吗?不过那也得真的有。」
「真的有啊!」
勇气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看着挂轴。
「说起来,以前也有这种事呢。」
「这种事是指的?」
琉璃听到了勇气的自言自语,对他投去好奇的眼神。
那是他和沙耶被关在寂静的展览场,与九尾狐狸战斗的故事。那个时候也挂着巨大的画。
「那个时候受了重伤。」
那是年初的事,差不多过了半年了吧。
「……半年前重伤?真的吗?」
雅怀疑的看着他。
「你以为说受了重伤这种事很帅吗?」
雅的眼神中带有强烈的负面感情。
「为什么我要撒那种谎啊?真的是受了重伤,那个时候不得不住院。」
勇气的内心有种异样的感觉。
──啊咧?
有种怪怪的感觉。但他又说不出是什么奇怪。
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但却找不到。完全不明白。简直就像是自己在害怕答案一样。
「嘛,算了。快点继续去找他吧。就算一直待在这里,翔太也不太可能会回来。」
勇气打算继续向前走,不过琉璃在橱柜面前一动不动。
「呐,这个玻璃碎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指着展示橱柜说道。
「你看。展示橱柜的内侧并没有玻璃碎片。这不像是从外面打碎的,而是从里面打碎的?」
「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呢。」
「简直就像是画里的东西冲出来了一样?」
从画里冲出来。琉璃说的话说不定是对的。有可能是怪异潜藏在画卷中,也有可能画卷本身就是怪异,这两种都有可能。
──这就是虫妖怪的正体吗?
不过,还不能这么着急下结论。首先还是得搞清楚雅的目击报告是不是真的。
「危险!上面!」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走投无路的声音。所有人都抬头看。本来只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不过,占据他们视野的并不是白色的天花板,而是某个黑色的东西。它还有好几只脚。
「呜哇啊啊啊啊,果然出现啦啊啊啊啊。」
雅大叫起来。
「你看!果然有的吧,真的有的吧!就是这家伙!」
雅双腿发软就这样坐在了地上。
「骗、骗人的吧。不可能有这种生物。」
琉璃也对眼前的东西目瞪口呆,不肯承认这是现实。
虽然它长得和雅说的一样,看起来像是昆虫,看起来也像是长了八只脚的动物。完全就是介于虫与动物之间奇异的形状。
奇怪的怪异向下看去,上下张开大嘴。同时,它的牙齿也在左右咬合着。它的嘴像是虫子,但嘴里有舌头,而且还有唾液,这又像是动物一样。
「什、什么啊,这种生物图鉴里可是没有的啊。」
它的脚从天花板那里离开了。勇气觉得不妙就动了起来。
「快跑!」
他一只手牵着琉璃的手,另一只手抓住坐在地上的雅背后的领子,把他拖走。与此同时,他的背后响起了重物落下的声音。巨大的怪异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了。
「怎么会……」
在后面的琉璃想到要是自己刚才还留在那里的话就会被压成肉酱了吧。她铁青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了
「好、好痛苦。」
领口被抓住而导致脖子被勒住的雅从另一种意义上脸色苍白了起来。
背后的东西似乎要进行移动。
「骗人的吧,还会追过来?」
原本被勇气牵着的琉璃拼命的往前跑,追到了与勇气相同的位置了,然后她也拉住雅的领口拖着他跑。
「难、难受……」
雅的脖子被勒得更紧了,呼吸困难的他都快无法发出抗议了。
背后的怪异用着八只脚追着他们。一开始速度倒是挺慢的,不过后面习惯了使用八只脚之后,越来越快,速度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那边,那边有扇门。」
勇气指的是给工作人员使用的通道,门只开了一条缝。三个人向那里飞扑过去。
他们背后响起了激烈的撞击声。
他们身后就是怪异巨大的脸。为了进入通道而拼命挣扎,不过它的身体比通道大太多了。如果是连接两个展示馆之间的通道的话,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总算是得救了。」
「嗯。」
因为雅实在是太安静了,两人觉得有点奇怪,往雅那里看去,发现他脖子被勒住,满脸苍白。
勇气和琉璃马上就松手,总算是能轻松呼吸了的雅一边咳嗽一边对两人抗议道。
「你们俩都好过分啊。」
「我不拉你的话你就死了。」
怪异还在后面激烈的撞着墙壁,琉璃僵硬地看着后面。
「那个、是什么啊?」
它的前脚不断地在推动着身体,想强行挤进来。不过它的体型太大了。怪异的身体宽度比这个通道宽了好几倍。
三人无言的看着外面的怪异,不久后怪异再看了一眼三个人,就回到了展览室。
它并没有破坏建筑物进来。
现在通道口的前面已经没有怪异了。不过它还留在展览室,情况还不容乐观。
「呐,那个到底是什么?」
琉璃看着徘徊在展览室的巨大怪物,身子不断的发抖。她会害怕也是当然的事情。就第一次看见怪异来说,她已经算是冷静的了。
三人在通道里观察着外面的样子。怪异果然还在周围徘徊,他们处于出不去的状况了。
之前怪异走动的时候,地板和门也并没有被破坏的很严重。
「它的质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
勇气自言自语道,琉璃听到后有点吃惊。
「真亏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冷静地观察呢。」
琉璃倒是恢复了一些,还在吐槽勇气这么冷静地观察。而雅则是一直抖个不停。这种情况下,雅的反应是最普通的。
「我在想能不能从这里回到大家那里。」
勇气指向了这个通道的另一端。这是博物馆工作人员用的通道。按理来说应该有一两个工作人员。然而勇气却没有察觉到人的气息。
──这周围实在是太没人气了。
可能是因为某种术式吧。有谁在驱散闲人。
虽然勇气失去了法力,不能感知到这些东西,不过他可以从过去的经验来判断。
「要在这里求救吗?」
琉璃提案道,不过学校禁止在校外学习的时候带手机。只能在这里出声呼叫别人。但是,既然有可能某人释放了驱散闲人的术式,估计不太可能会有人过来。应该是为了不让无关的人进入战斗吧。
「不、不行,这么做反而……」
「对啊。南云说的没错。喂!!!!!!救命啊!」
一直在颤抖的雅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最先起反应的是怪异。它驱动着灵巧的八只脚跨过展示物,笔直的向这边跑来。
「呜哇啊啊啊。」
三人慌慌张张地往后退。怪异的脸撞进通道口了,不断地张合着滴着唾液的嘴。然后,想到够不着跑到深处的孩子们,放弃了,继续在展览室徘徊。
「别突然叫起来啊。」
琉璃敲打着雅的头,不过看她苍白地脸就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不过她这股盛气凌人的样子要比雅好多了。
「就算大吼大叫也没有人来。」
他们看着大门,没有人过来的样子。
「太奇怪了。明明都发生了这样的骚动。就算没有客人,这里也应该有博物馆的人吧?还有,老师到底去哪里了?」
「难道说是被那个怪物吃掉了……?怎、怎么办啊,它肯定觉得我们之中我最好吃。」
雅晃动着他肥胖的身体。琉璃冷冰冰地看着他的举动。「总感觉看到你,就觉得陷入混乱和慌张就像个笨蛋一样。」
琉璃打量着展览室与通道的另一侧,然后指向了一边。
「去这边吧。现在我们没办法进入展览室了,这边应该是办公室和资料室之类的地方,说不定会有博物馆的人在里面。」
琉璃天生就有一种领导的气质,她下达了指示。明明是第一次看见怪异,她的这个态度值得让人钦佩。
「什、什么啊,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佩服你挺厉害的。这种时候,还能作出这样的判断可是相当难得的。」
「这、这不是当然的吗?我可是班长啊。」
南云别过头去,从她红红的耳根猜得出她现在肯定脸红了。“啊咧,难道说南云琉璃实际上很可爱?”勇气第一次看着她有这样的想法。
「好啦,如月同学也别在这里发呆了。在不站起来的话我就又托你走了哦?」
「都跑了这么久。我肚子饿了。」
被琉璃强行拉起来的雅啃着自己的手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雅也算得上是大人物。这种情况下都还没有忘记自己肚子饿了。


「打扰了,请问有谁在吗?」
三人往通道深处走去,不久后他们碰到了第一个门,不过看起来谁都不在里面。
「看上去是资料室。」
里面堆满了书架,书架里也都塞满了书本以及资料。
「应该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吧。而且这个保管方法也称不上是妥当。」
「但是这里有空调很舒服呢。」
房间里的湿度意外的低,温度也挺合适的。房间里还能听到细小的机械音,应该是某处的空调设备的声音吧。
「这里的位置是在哪里呢?」
「毕竟是员工通道的后面,手册上面没有记载。」
三人想着要是墙壁上有地图就好了,不过在路上他们并没有看到地图。
接着,他们又往深处走,碰到了好几个房间,但里面果然没有人。
「都这么久了,我们一个人都没碰到,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大家是不是看到怪物都逃跑了?」
「要真是那样场馆内应该响起广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勇气又不能对他们说这附近可能施加了驱逐闲人的术式。
「说不是在那之前他们就逃跑了,又或者说大家都被吃掉了……」
雅被自己说的话给吓到了,拼命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
「我们也还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像是虫一样的东西会不会吃人啊。」
琉璃也竭尽全力了。
他们继续看了好几个房间,还是没有人。
「啊,那个门好像可以出去。」
有个门带着紧急出口的标志。后面连接着开阔的地带。
琉璃向那里跑去,雅跟在她身后。
打开门后那里确实是外面。不过外面还挡着一个巨大的东西。
它张开了巨口,牙齿咯吱作响。
「噫呀啊!」
两人一边大吼一边连爬带滚地退了回来。刚才那两个人差点就进怪异的嘴里了。就差那么几秒钟,这两个人就没命了。
「快跑。」
勇气拉着两个人的手让他们站起来。
「它不是进不来吗?」
怪异从大门挤了进来。通道虽然有点小,不过还是勉强能让怪异站起来。
「等一下,开玩笑的吧?」
琉璃差点哭了出来。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带着脚程慢的雅一起跑。
对于怪异来说这个通道还是太小了。因此,它的移动速度并不能像之前那么快。就算是小孩子的速度也能逃掉。
「呐,呐,我们该往哪里逃啊?」
勇气和琉璃与之前一样,拽着雅奔跑。
「那家伙绕到了我们的后面,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经过展览室回到大家那里。」
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勇气还在犹豫该不该这么做。把那种怪异诱导到有好几十个同班同学那里的话,肯定会造成大混乱的。
「等等。不能把它带到大家那里。那样太危险了。」
琉璃侧眼看着勇气说。
「那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两个先回去疏导大家离开那里。我留在这里对付它。」
勇气不用看琉璃也能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一脸惊讶。
「你是笨蛋吗?你一个人怎么能对付那个怪物?」
不愧是有着大喇叭绰号的人,她的怒鸣快震破勇气的耳朵了。
「而且,我们也还没找到二宫同学和老师。不能就只有我们回去。」
「欸欸?我也不能回去?」
雅向两人抗议,不过他的声音淹没在后面追过来的怪异的咆哮里。


三人在某个办公室房间内调整呼吸。雅就像是得了青紫症一样,满脸铁青。
穿过了狭窄的通道出入口,它们总算是甩掉了怪异。
「总算是逃掉了。」
「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啊。不要把我卷入这种事里啊。」
「要是我和勇气同学抛下你,你觉得你一个人能逃掉吗?」
雅听到这个之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过勇气有更在意的事。
──她刚才说的勇气同学?
之前她一直称呼赤羽同学的。男孩子之中大多数人都叫他勇气同学,女孩子中也有不少的人叫他勇气同学,但是不知道为何,琉璃叫他勇气同学的时候,勇气的背后有种痒痒的感觉。
远处传来了怪异徘徊的声音。三人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声音。

12

──那么,该怎办呢。
没有法力。没有武器。连逃路都没有。翔太与老师的行踪也不明。现在正处于让人笑不出来的绝境。
要是知道怪异的正体的话,就有办法对付它了。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认真一点学习的。」
之前勇气有着强大的法力,与怪异对峙的时候,他能凭感觉明白怪异的正体,并能找到弱点。要是他有好好地学怪异的知识的话,现在也应该有办法应对这个局面。
「这个、就是这个啊!你看,有八只脚,而且脸也很像。」
在勇气烦恼的时候,琉璃在办公室的书架中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这是?」
「这是博物馆的目录。上面有所有收藏的东西。那个怪物是从画里飞出来的吧。所以我想着收藏目录上会不会有记载。你看。这八只脚很像吧?」
上面写着神虫。
「神虫?Kamimushi?还是说读作Shinchuu?还真是了不起的名字呢。」
「是Shinchuu。因为是神明的化身。当然了不起啦。」
勇气虽然没有实际见过,不过他有听说过
「诶,因为它是神明的化身?所以叫做神虫?」
说不定这是雅第一次提出食物以外的话题。
「再说,明明都叫做虫,却有八条腿,是不是太随便了。」
勇气觉得被两个小孩子指摘名字的神虫有点可怜。
「但是,为什么神明要袭击我们?」
「因为有人向神明许愿了啊。比如想吃得饱饱的。」
「在那之前我们就要被吃掉了。」
「这幅画里是在吃鬼呢。」
「被吃的叫做“疫鬼”的害人的鬼。正因为它会吃对人有害的鬼,所以才会被称为神的化身。」
「那它为什么会袭击我们?」
「……书上写的东西又不一定是正确的。这个世上还有流传着许多错误的说法呢。」
「对啊。比如吃蛋糕会长胖什么的。」
琉璃对雅投以冰冷的眼神。
「肥猪,女孩子不会牵你的手并不是因为你胖。是因为你贪嘴啊。」
「我、我才不贪嘴。因为我肚子会饿啊,我也没办法。」
雅受伤地说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是呢。就算知道了怪异的正体好像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对策呢。」
「怪异、怪异吗?勇气同学刚才就一直这么说着,总感觉很帅气呢。」
琉璃有时会展露出大人一样的表情和举动,勇气有的时候会心跳不已。
「话说回来,南云你没事吧?眼镜都坏掉了。」
勇气为了掩饰这种感情,指着她的眼镜。
「欸,啊咧,什么时候坏掉的。」
逃离怪异追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哪里了吧。
「嘛,也没什么。」
琉璃摘下了眼镜,直接放进口袋里了。
「你不戴眼镜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反正只是个装饰。」
「欸?」
「去年我好多次被奇怪的人搭讪了。如果是少女模特的星探随便糊弄就可以了,但是偶尔会有一些看上去很危险的人回来找我搭讪。不过,当我戴上眼镜之后,就没人来找我了。这是我的防御手段呢。」
也难怪她说是防御手段,把大大的黑框眼镜摘下来的琉璃看上去真的很可爱。一副眼镜能让人的印象变化得这么明显吗?简直就像他在凑的事务所看到的以前的漫画一样。以前他还觉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不过现在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了勇气的眼前。不过,这样真的太狡猾了。
雅也是很惊讶的样子,他第一次在食物之外的事物面前张开了嘴。
「好想吃掉。」
结果蹦出来一句可怕的话。
「那南云你……」
「琉璃。叫我琉璃就行了。我不都叫你勇气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摘下了眼镜的原因,勇气觉得她的每个表情都生气勃勃的。
「总感觉你变了个人呢。」
「是吗?说不定戴不戴眼镜就是个开关呢。」
她为了不引人注目而戴上了眼镜,眼镜像是某种开关一样也不是什么夸张的话。
「首先对每个人的战力进行分析吧。」
她把手指杵在眉间,摆出了思考的样子,这倒还挺有模有样的。
「勇气,你跑得挺快呢。」
「欸?是吗?」
「之前我们一直牵着手逃跑,你觉得我没发现吗?正是因为你暴露得太多才会有那种羞耻的称号啊。你大概比班上的田中同学跑得还要快吧,除开你的话他应该是班上最快的。」
勇气还在想那个田中到底是谁。
「田中昴同学,他坐在勇气你前面两个位置。」
「啊、啊啊……」
勇气随意的回了两句,其实他根本就想不起到底是谁。琉璃看穿了这一点,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我对自己的脚速也挺有自信的哦。虽然排不了第一,不过应该能排个第二第三吧。」
「虽然我没什么自信就是了。」
雅的脚速并不快,不管是外表看上去,还是刚才逃跑的时候,两人都充分了解了这一点。
「总之,那家伙挤不进小的通道。我和勇气联手的话,能办到什么吗?」
琉璃已经恢复得相当冷静了。雅也是。真是令人意外,不过仔细想想,说不定小孩子比大人对异常事态的适应能力更高。
勇气觉得现在应该相信自己的这两位同学(琉璃占99%)。
「那个啊,如果,如果,那个神虫是从画卷里飞出来的话,能不能再把它关进画卷里呢?」
「要怎么做?」
「比如说,它向我们冲过来的时候,我们打开画卷让它正面撞上。说不定就会直接被吸回去?」
「事情可能那么顺利吗?」
勇气也好几次将怪异封印回原来的地方了。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需要法力,不过也有不需要法力的情况。
「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不行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要怎样才能让它冲向画卷呢?」
「我想想啊……」
勇气开始在这个办公室里的白板上画图。琉璃察觉到他是想画出展览馆的地图,于是她在旁边画出了更加正确工整的地图。真不愧是班长。
「这是有画卷的那个展览室的地图。这样可以吗?」
她说完,想推一推眼镜,结果发现自己没带眼镜,随即满脸通红。
「勇气你太粗枝大叶了,跟糖果一样天真呢。」【天真和甜的日文都是甘い】
她说完,旁边就有一名同学的肚子响起来了。
「首先是琉璃和我分成两路进入展览室。」
他画出了两人的移动路线。
「以我来看,总感觉神虫瞄准的是雅。」
虽然勇气是用这种不确定的说法,不过他内心却已经是肯定了这一点。如今的他没有法力,这令他有些急躁。
「为什么要说这种可怕的事啊。它没有理由找我吧?」
「刚才你不是自己说了吗。你长得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很好吃?」
琉璃一针见血。
「所以雅的位置就是这里。站在神虫进不去的那个通道口门的后面。」
勇气一边在白板上画着示意图一边说明。
「我和琉璃互相牵制着神虫,想办法把画卷取回来。然后把画卷传给藏在通道里的雅。雅你要迅速地把画卷挂在门上,等神虫往你那里冲过来的时候马上把门关上。神虫就这样撞到挂在门上的画卷的话,说不定会被吸回去。」
「真是拼运气的战略呢。」
勇气本人也不确定神虫会不会被画卷给吸回去。
「不过,用这个方法的话,到时候真有什么万一,如月同学可以直接往通道里跑,我和勇气的脚速应该能甩开它。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琉璃并没有全面否定这个计划。
「那,失败了的话,我和勇气之中的一个人回到大家等我们的地方让他们去避难。剩下的人把神虫引到注意不到大家的地方。这样怎么样?」
「嗯,就这么办吧。不过,琉璃你去通知大家。我去给大家说明的话估计只会被当成是恶作剧吧。」
琉璃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这样的话,就算失败了,琉璃和雅都能去安全的地方避难了。只要勇气吸引了神虫的注意,雅也能及时逃走。
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考虑。
──真是个坏习惯呢。
勇气完全习惯了拥有强大法力的战斗方式。以前都是想到哪就做哪,总会有什么办法的,不过这次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13

「现在勇气在做什么呢?」
凑和沙耶回到了事务所,她在茶水间一边准备两人份的绿茶,一边想象着勇气与朋友们快乐的在博物馆玩耍的场景,不由得露出了微笑。她想着勇气和同学的关系应该不会差吧。她这么想着想着,之前去国崎家的时候沉重的内心变得轻松一些了。
「你一个人在那里笑什么啊。有点恶心啊。」
结束调查回到事务所的凑早早地躺在了沙发上。
「我在想着勇气。才没有笑嘻嘻的!」
她将冰块做成刨冰之后放入绿茶里,放在桌上,沙耶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再说,用不了法力对于他来说是很焦急的情况吧。毕竟那家伙唯一的长处都没了,估计现在还在想自己以后该怎么活下去。你这家伙是要作为一个毫无特长的前辈,接下来要多开导他吗?」
他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一口气将放有刨冰的茶喝掉了。沙耶虽然想叫他再多品尝一下味道,不过一想到凑根本不可能听她讲这种事就算了。
「确实勇气失去了法力是很不妙,但是我还是希望勇气过上与他年龄相符的生活。偶尔离开这个杀伐的世界,与朋友们快乐的参加学校活动不也挺好吗?」
「你觉得那家伙是那样的人?我只觉得他是那种远离集体一个人靠在墙上说着“这世间的家伙真是一堆狗屎”的人啊。」
「勇气才不会说这种话。」
「他内心肯定是这么想的。实际上那群家伙也确实是一堆狗屎。」
「他说的不是老师吗?」
「我又不是从负面的意义说出来的。狗屎们也有狗屎的快乐。狗屎也是这个世界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啊。」
「请不要一直说这种肮脏的话。而且啊,老师,这次的事件又是怎么回事呢?我完全不明白国崎先生的行动目的。不,要养鬼的孩子的话就必须得隐藏起来我还是知道的,因为要是走漏风声给总本山的话绝对会被他们盯上的。但是这和制造用不了法力的深层心理药物完全没关系吧?」
「真的是难以理解。」
凑在事务所里像往常一样,在沙发打滚,揉着太阳穴。沙耶责备地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脚。
「老师,请你的举止更加礼貌一点。」
她想将凑脚下的报纸取出来,结果一不小心扯碎了。她看见被扯碎的报纸耷拉着肩膀,细心的把它折好。
「我也对老师的行动难以理解。为什么老师总是做这种小孩子恶作剧一样的事啊。老师是恨我和报纸吗?」
「我的脚很痛啊。下不了地,这样更舒服呢。」
「啊,是这样的吗。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沙耶低头致歉,凑像是追击一样继续说道。
「而且我还中了脚着地就会死的诅咒。就算我想放下去也不能啊。」
沙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抱歉的自己是个笨蛋。
「相信你的我真是个笨蛋。」
「没错,就是那样。你看,刚才我谎言的后半是必须的吗?要骗你这样单纯的笨蛋的话,只需要前半就可以了。中了诅咒什么的谎言完全是画蛇添足。」
「我完全不知道老师想说什么。」
沙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继续整理。说不定失去法力的勇气会消沉的回来。沙耶想着至少为他准备一个舒适的地方。
「我是在说那个叫做国崎的男人在这里撒的谎啊。为什么国崎要撒那种谎?想吹牛的话,那就只需要说会让法力消失就好了。因为大家在深层心理是相连的,所以效果会传递给所有人?吹牛也吹得太过了吧?」
「我还是有点相信的。」
勇气失去力量是事实。心理学上也说过,人类在深层心理上是相连的。不过在那之后凑说的所有人都是安装一样的操作系统的论点更让人能接受。
「不过你马上就不会相信了。因为并没有人不能使用法力啊。而且他最开始的谎言就很奇怪了。他说怪异什么是不存在的,是从深层心理出现的幻觉。为什么他要撒这种麻烦的谎言?说得更简单一点,这不就是单纯的夺走了法力所以看不见怪异了吗?」
凑把脚放了下去,这次变成了思考者一样的姿势。沙耶马上把他脚下剩余的报纸残片整理好。
「勇气失去了法力是事实。但为什么要撒这种奇怪的谎?」
「既然要骗人,随便说些什么不就好了吗?」
「那为什么不撒更简单的谎?」
「那就不是谎言咯?」
沙耶不知道为什么凑始终在纠结这一点,她随意地回应着凑。她看着自己收拾了一遍的房间,想着怎样才能让勇气更加的放松。
她继续做着扫除,一会之后,她注意到凑一直在沉默。
「老师,怎么了?」
「是吗,原来不是谎话啊。」
「哈?」
「嗯,就是这样。这样想才说得通啊。国崎说的并不是谎言。」
「那个,不是谎言也就是说,大家在深层心理相连所以大家都不能使用法力,怪异是不存在的吗?」
平时凑就喜欢说这种出人意料的话,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对的,不过这次沙耶是完完全全的在怀疑他说的话了。
「至少有些事是真的。」
沙耶看到凑准备出门,她也慌慌张张地做好准备。
「老师要去哪里?」
「首先是去坚刚那里进行DNA检查。」

14

展览室里并没有神虫的身姿。
「什么啊,原来不在啊。」
「总感觉有点扫兴呢。」
勇气和琉璃看着展览室的四周与天花板,并没有找到神虫。
「呐,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雅的肚子里传出了不得了的声音。
「难道说刚才你是肚子的声音?」
琉璃睁大眼睛看着雅的肚子。声音大过头了,让人怀疑究竟是不是肚子能发出的声音。
「什、什么啊。有什么不好吗?」
雅愤愤不平地说道。
「看情况吧。在需要安静的时候你发出这种声音就麻烦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肚子饿了会发出声音也是没办法的啊。」
「肥猪,你真的吃得太多了。现在即使是小孩子都说不定会患上糖尿病。」
「你们两个停一停。你们安静一些,注意周围。」
勇气是第一个进入展览室的。他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他背后的琉璃正在做着进入展览室的准备。
勇气一边打手势告诉她暂时先不要进去,一边向着深处走去。
他差不多走到展览室中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琉璃的叫声。
「危险!」
与此同时,他看到里面那条通道里也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勇气立刻向旁边跳开,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擦了过去。神虫的前脚擦到了他的身体,勇气的一部分衣服碎了。
「勇气!」
琉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叫喊着。她那副样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跑出去。
「这点程度的伤没关系。」
也就是稍微擦出点血的程度。对于普通的小学生来说很不得了,不过对于之前每天都打打杀杀的勇气来说这完全是轻伤。
──啊咧。
他的脑海中闪过什么。有种决定性的错误。又或者是说误会。
他按着疼痛的侧腹,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现实。就像是在战斗中看漏了什么会导致自己丧命的细节。
「后面危险!」
琉璃又叫起来了。
不知何时神虫从他的后面向他冲了过来。两只前脚打算从左右包围勇气而大大张开。
就算向前逃跑也跑不过神虫那么长的前脚。
「要被吃掉了!」
雅发出了不成样的声音。
勇气明白不可能远离神虫了,他反倒是向着嘴边冲过去。他在它下颚与地面的空隙中看见了活路。
他毫不畏惧地面对神虫巨大的嘴,看准时机从下面滑过去。虽然避免了被吃掉,但他还得继续设法避免被它巨大的身体撞到。
神虫的脚复杂地踏来踏去,勇气为了避免被它踩到,不断地在地上打滚。
能从神虫的后面出去真的是偶然。不过这也是勇气的勇敢行动带来的结果。
「这边!」
琉璃冲了出来,对神虫招手以吸引它的注意。
「危险,你退回去。」
「你在说什么啊。有危险的是你才对吧?」
勇气无言以对。
神虫回头看了一眼琉璃,但它对她好像没什么兴趣。
「琉璃快把画卷传给雅。」
琉璃稍稍有点犹豫,随后立刻下定决心迅速地行动。笔直的冲向了画卷的展览柜并将它取了出来。
神虫并不在意琉璃的行动,而是转身面对勇气。勇气现在没有余力去关注琉璃的动向了。
神虫像八脚蜘蛛一样转了过来。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不过并没有影响它怪诞外表带来的恐惧感。
琉璃向着雅那里跑去。通道门口的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肥猪,接着!」
画卷以抛物线的轨迹向雅那边飞过去,滚到了雅的脚边。但是雅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如月你在做什么啊。快点挂在门上啊。」
与灵巧的琉璃相比,雅的行动实在是太迟钝了。他捡起了滚到脚边的画卷,挂在了通道门口的门上。
在此期间,勇气经历了三次生死交锋。他躲开了神虫的突进,避开了前脚的挥击,逃开了下颚的咬击。
琉璃也在这期间想着吸引神虫的注意力,把展览柜的玻璃盒与手册丢了过去,但是神虫根本不在意她。
它到刚才为止还明显地追着雅,但是现在这里只有琉璃和勇气。为什么它不会去追琉璃反而一直追着勇气,难道说神虫喜欢吃男孩子?勇气这么想着,它不会到琉璃身边让他松了一口气。神虫的速度比勇气想象中的快多了,要是慢了那么一瞬间的话,就会被它捉住吃掉吧。
「完、完成了。」
雅终于做完了准备。
「吸引它的注意力!」
「该怎么做?」
「丢什么东西或者是骂它,随便怎样都行,快点!」
「欸欸,那,像你这种一点也不好吃的家伙,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吃的!」
虽然琉璃的指示很糟糕,不过雅骂人的方式也算是相当的符合他的风格。但是这个内容能不能让人生气还真是一言难尽。
这种话能吸引神虫的注意吗?勇气想着是不是该自己做点什么把神虫引过去,不过神虫倒是与他想的相反,转过去看向雅。
它的嘴大大张开发出咆哮,震得展览室中的玻璃都快碎了。
琉璃马上就蹲下去蜷缩着身姿。雅也缩了缩身子,看到冲向自己的神虫后撒腿就往通道的深处跑去。
「笨蛋!你逃什么啊!」
就算琉璃叫他停下来,雅也没有回来。神虫本是想向着通道冲去,不过听到了琉璃的叫喊声之后,它又转向了琉璃。
勇气没有时间去想能不能用了。他开始结印。他结过好几百、好几千次。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快住手!」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声音。是个少年的声音,但并不是雅的。
勇气也不可能按照那个声音说的一样停下来。勇气觉得体内充满了力量。重新感觉到了他本已失去的法力。
──能行!
勇气锁定神虫,把手伸了出去。
「快住手,不要使用法力!」
某处又传来了声音。
到底是谁?不过勇气现在也没空去考虑这些了。神虫已经冲到了琉璃的眼前。
他正要放出积蓄在体内的力量时。
「咳哈」
他突然咳了起来。喷出了鲜红的血沫。
「……为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吐血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吐血的原因。
勇气的视野变得模糊。听到了琉璃的悲鸣。以及,他还看到另一个人。从背影来看并不是雅。
──那是翔太?
难道就是他叫勇气不要使用法力吗。
──到底是什么人。
勇气的意识快要中断了。


勇气的视野模糊,意识逐渐远去。
不过勇气最后还是稳住了。在他快倒地之前他踏了一步重新让自己站稳了。
──为什么法力会。
在他身体中生成的法力,突然对他露出獠牙。
他没空去想那些,因为神虫就在琉璃的眼前。但是他体内的法力却在暴动。
「开什么玩笑!」
他一边吐着血,一边喊着,伸出手臂释放法力。法力转换成五大力量之中的火炎。勇气闻到了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他自己的手居然烧了起来。不过,他胡乱使出的力量也笔直的飞向了神虫。激烈地撞上了神虫的腹部。
但也只有这样了。本来的话应该燃起熊熊大火,然而实际上却像是哑弹的烟花一样。
「……为什么。」
神虫的前脚伸向了琉璃,她已经被逼到房间的角落了,无处可逃。
「呀啊啊啊啊。」
它灵巧的脚抓住了琉璃。少女的意识直接被吓晕过去了。失去力气的四肢无力的下垂。
勇气再次结印打算使用法力,但是生成的法力比刚才都要弱,这样的力量根本救不了琉璃。
「不要再使用力量了!」
在勇气深陷绝望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走到了他的面前。是之前叫他不要使用力量的那个声音。
勇气的前面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
他站在巨大的怪异神虫面前,一点畏惧感都没有,反而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勇气对他的背影与服装有印象。
「……果然是翔太?」
疑似翔太的少年结出了与勇气之前一样的手印。
──这是总本山的……
翔太使用的毫无疑问正是总本山的法力。
他的动作与勇气之前做的动作一模一样,但是发出的火炎却是刚才的勇气不能比的,灼热的火炎将神虫包裹。
神虫一边吼叫着一边痛苦的蠕动着。被它抓住的琉璃也顺势掉了下来,在她与地板相撞之前,翔太马上过去抱住了她。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来他已经相当的老练了。
──到底是谁。
勇气之前根本不知道有与不逊色于自己的同龄人法力僧,而且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
神虫趁机逃进了通道的深处。
翔太他——
「站得起来吗?」
他向着单膝跪地的勇气伸手。勇气还在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体内也确实受到了伤害,所以站不起来。
「这里由我来想办法。你带着南云同学逃跑吧。」
翔太把琉璃背靠墙的放在地上,他追着神虫消失在了通道的深处。
现在他终于察觉到了。正是翔太在这个区域使用了驱人术式。
「明明我也……」
就算勇气想站起来,但是他的脚使不上力气。他并不只有躯体受伤了,他的脚也受伤了。
勇气现在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在害怕。不能使用法力的自己就是弱小无力的存在。


「咦、勇气……?」
醒过来的琉璃睁开眼后就发现了勇气。
「没事吧?还站的起来吗?」
琉璃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笑着对他说。
「没问题,多亏了有勇气在。」
「我?」
勇气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而感到疑惑。
「我掉下去的时候是勇气接住我的吧?谢谢你。」
接住琉璃的人是翔太。
「不对。」
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刚才的事,只能说出暧昧不清的话。
「你在谦虚什么啊。我看到的是勇气你哦。」
这并不只是很难说明。勇气的内心感情在拒绝说出真相。
「神虫逃到那边去了。」
所以他强行转移了话题。神虫往博物馆深处跑去了。
「现在可以通过这条通道回到大家那里。离开的太久的话那边应该会不安吧?」
说不定班级里的人被施加了就算他们不见了也不觉得奇怪的暗示。那个时候勇气看到的翔太应该有着这样的力量。
「勇气你呢?一起回去吧?」
琉璃伸出手打算牵着他,不过勇气拒绝了。
「还没有找到老师,我继续去找。」
「那我也去。」
「不行。我一个人的话更方便行动。」
勇气强硬地拒绝。虽然他看到琉璃脸上透露出她有些受伤,不过他还是无法退让。
她握住勇气手的力量越来越弱,不久后就分开了。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一点。」
琉璃黑色的眼睛再次看了勇气一眼,然后就耷拉着肩膀转身走向同学那边的大厅。
不过她又马上站住了。
「……勇气……」
她颤抖地说着。勇气还想着是不是说的太过火了把她弄哭了,有点尴尬的看了过去。
琉璃并不是因为悲伤而站住不走以及颤抖的。
完全是因为恐惧。
神虫就在她的眼前。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翔太应该是追上去了的。但是现在它又出现在了琉璃的眼前。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难道说画卷里有两只神虫吗?」
勇气看着挥舞在琉璃身前的前脚。他已经没有好办法来保护自己和琉璃了。
他只能冲进琉璃与神虫之间,面对神虫。

15

被翔太压倒性的法力攻击过的神虫不断地逃跑着。它坚固的外壳被他轻易地击穿了。
不过神虫到最后也无路可逃了。通道变得越来越窄,已经不能让神虫自由的移动了。
那个被叫做翔太的人类孩子从后面靠近了它。
「因为是神的化身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你袭击了南云同学吧?如果是发疯了乱袭击人的话,就算是乱来我也要把你送回去。」
他的手上出现了火炎。火炎里蕴含的热量能一瞬间将大多数的怪异变成焦炭。
自暴自弃的神虫向翔太袭去。不过它的身体在途中就停下来了。它完全动弹不得。不知何时,它的身体被结界固定了。
「那就拜拜咯。」
翔太伸出右手,将火炎挥向神虫。神虫一瞬间就被消灭了。


「也就这样吗?」
神虫消失后,翔太挥了挥手。
「不过我也处理的不好啊。要是再处理得差一点的话,大家应该会有危险吧。」
他自嘲的说着,发现琉璃从后面追了过来。虽然他很想问为什么她会追上来,但他从她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并不是什么小事。
「咦?南云同学你怎么了?」
「求你救救他。勇气他、勇气他。」
「勇气?」
这虽然是个疑问,不过他现在并不打算追问这个。
「那个怪异、神虫还有另一只。勇气为了掩护我……求求你救救他!」
在听完琉璃说的话之前,翔太就跑了出去。
「你先回大家那里。」
翔太也不听琉璃的回答,直直地往回跑。
「没想到居然有两只呢。」
他回到了刚才与勇气相遇的展览室里。地板上有着许多的血迹。还有一些未知的体液。
「这是他的血还是神虫的?不过他不是应该用不了法力吗?」
翔太一边惊讶,一边追寻着血迹与体液。他走到通道的某一处后,发现墙上有着大量的体液。
「这是他一个人做的吗?」
神虫有着坚固的外壳。
虽然痕迹里神虫的体液量增加了,不过红色的血液的量也跟着增加了。
「得快一点了。」
前方有着怪异的气息。还差一点就能追上了。
──在某个房间里。
他进入了某个开着门的房间后,发现神虫正一瘸一瘸地逃跑。而且那个神虫样子也很奇怪。
它的关节里插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恐龙的骨头,刀,枪,尖锐的石头,还有像是棍棒一样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博物馆的展览物,以及一些备用品。
他也使用了法力吧。不过几乎是派不上用场的。为了弥补弱小的法力,他利用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做武器。
这和九条凑的战斗方法很像。
不过翔太并没有继续追神虫了。
因为勇气正背靠着墙坐在地上。一路上流了那么多的血还活着,实在是不可思议。而且还并不只有外伤。作为使用了法力的代价,他身体内部也一团糟。
看一眼就知道。他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勇气的生命即将结束。

16

凑明白了勇气失去了法力的原因后马上就打了个电话,孝元马上就前往了事务所。
「真的知道了法力消失的原因了吗?!」
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孝元用着罕见的强硬语气问着。
在一旁准备冷绿茶的沙耶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沙耶和凑一起调查,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但是她却一点思绪都没有。不过以往也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模式,沙耶之前也并不怎么在意,但她现在觉得这一次与往常有点不一样。
而且她觉得凑的态度比以往还要随便。
这次凑的态度不禁让人觉得“他真的知道吗?”
「嘛,冷静一点。先坐下吧。」
凑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煞有介事地整理着文件。但是,沙耶可是知道,那些文件是和这次事件毫无关系的赌马情报。她刚刚才整理过的,所以不会有错。
他演的比平时还厉害。
「你是真的明白了吧?」
孝元那边也是,比平时更加的激动。不过,这次的事件与勇气有关,所以他才会这么激动吧。
「冷静一点。我会按顺序来说明这次的事件。」
凑这么说着,把文件扔到了垃圾箱里。让人很想吐槽他刚才整理资料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才是毫无意义的事。
凑给孝元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国崎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以及国崎的家里有怪异的痕迹。不管哪个都是沙耶都知道的,一点新东西都没有。
「这次的事件,有好几个不能理解的点。其中之一就是国崎弦的谎言。」
然后凑把他在事务所和沙耶说过的话讲了出来。
「确实,没必要撒这么多的谎。」
「还有另一点,被饲养的鬼的行踪。」
「虽然这也让人在意……」
孝元有点不满。不管哪个都与勇气的法力消失没有关系。
「不过我倒是有更在意的东西。」
「在意的东西?」
孝元看着一脸惊讶的沙耶,沙耶也是第一次听说,完全不知道凑想要说什么。
「你们马上就会知道我在意什么了。」
凑取出了一个信封。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这么冷不丁地拿出个什么都没写的信封,一般来说没人会知道这是什么吧。」
孝元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保持着平时的笑容。
「我在国崎弦那里得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跑到坚刚那里去调查了一下。这就是那个调查结果。」
凑从信封中取出一张纸。
「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有意思的结果呢。」
然后开始装模作样了。
「到底是什么的调查结果?」
孝元想过去看看,结果凑却收了起来不给他看。
「想看吗?你想看吧?这个啊,是掉落在国崎家里的毛发的DNA检查结果。」
孝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
「难道说国崎先生的DNA和勇气的DNA鉴定是亲子关系吗?你怎么能随便做这种事。」
「对不起。虽然我想着阻止老师……」
沙耶对他道歉,不过孝元柔和的笑着对她说。
「不,是我的过错,毕竟我也没能想到凑君居然会作出这样的暴行。」
「别在那里啰啰嗦嗦了。你也很在意DNA鉴定的结果吧?」
孝元叹息道。
「就算我说不在意你也会强行说给我听吧?但是,亲子鉴定又能明白什么?我不觉得这能解决勇气法力消失的问题。」
「有关系的。」
凑有点带挑衅意味地笑了。
「我知道了。让我听听吧。」
「勇气不在这里总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但是如果与事件有关的话,她也不得不听了。
两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自后,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将DNA鉴定结果摊开。
「DNA是一致的。」
「果然是这样的吗。……现在勇气的父亲也死掉了。真是遗憾。」
凑看到失落的孝元后,摊开了双手说道。
「不是不是。DNA一致的是这根长的头发。」
孝元很疑惑。明明国崎是短发来着的。
「你还没明白吗?我在国崎家找到的这根长发,和你的DNA是一致的啊。」
孝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
「欸?那、那个、这是怎么回事?」
搞不清楚状况的沙耶也是一头雾水。
「这也就是孝元的头发掉在了国崎的家里啊。我说啊,你差不多该承认了吧。你有去过国崎的家里,而且还去过好多次。」
凑把手指指向孝元,质问着他。
「好了,我的调查就结束了。我还没闲到陪你们搞这场闹剧。下周有大G1比赛,我也差不多该认真研究买哪个了。」
沙耶还没能把握状况,十分的混乱。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啊,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有注意到吗?你的脑子里装的是发涨的脂肪还是什么?为什么孝元要多次拜访国崎的家呢?答案已经很简单明了了吧?」
「简单明了……啊、啊啊!」
她终于算是心里有数了。
「难道说是国崎先生家里的鬼吗?」
「没错。这家伙继承了国崎弦的遗志,抚养着那个鬼。」


「孝元先生抚养着鬼……?抚养着……鬼?」
沙耶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话,她现在都还没法理解这个事实。比起说她是难以理解,不如说她是根本就是在拒绝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实在是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这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她总算是挤出了其他的话。
而事件的当事人孝元正紧握着双拳,一脸僵硬的沉默。
「请你否定这件事。说老师讲的东西都是错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孝元先生怎么可能会去养鬼的孩子,这种蠢事是不可能的。」
「喂喂,我有说过错事吗?」
「老师赌博的时候不是一直都输的吗!?」
「那不是错误,那些都是成功之路的路标。最后我绝对会赌赢一大笔钱的。」
虽然沙耶很容易相信他人的话语,不过这件事她实在是无法相信。
「湊说的话没错。」
「欸,真的是成功之路的路标吗?」
「不是那个话题。」
孝元僵硬地表情逐渐变缓。
「我在三个月之前就继承了国崎先生的遗志,养育着那个鬼。」
沙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看,事件已经解决了。已经没我事了。」
凑坏心眼地笑了,他的笑容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解决?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勇气君的法力消失了啊?」
「犯人就在你眼前。你让他自白不就好了?再继续调查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还不如睡觉有意义。」
凑一说完,就马上最大限度的斜着身子,把杂志盖在脸上准备睡觉。
「凑君的话,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勇气用不了法力的原因了吧?」
「明显地提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几乎都是那种向着解决事件的方向的提示。」
「欸?提示是……」
沙耶完全不知道哪里有提示。
「国崎那不自然的谎言,留下的药物,国崎的情报,还有前几天他细致的让我听了他酸臭味的青春恋爱故事。这也太明显了,别把人当傻子啊。」
「尽管如此,这也比我预想中来得还要早。我都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拿毛发去进行DNA鉴定。」
凑把盖在自己脸上的杂志稍稍提了起来,一脸嫌弃的把DNA鉴定书扔给了孝元。
「这、这不是白纸吗?难道说刚才是骗人的?你是在骗我吗?」
孝元一脸惊讶,凑无趣地说道。
「虽然小说和电视剧里经常有这种事,不过实际上想用掉落的毛发进行DNA鉴定是很难的。如果毛发上还留有毛根就另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家伙打算隐瞒几天,但是对我来说这种闹剧我只会陪你闹一天。」
凑再次把杂志盖在脸上,故意地发出了鼾声。表示他不再想被问任何问题了。
「那个,请告诉我勇气君会失去法力与孝元先生在国崎先生的家里养育鬼有什么关联?还是说勇气君用不了法力也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还能用法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沙耶不断地提问,但是凑的鼾声越来越大了。

17

神虫已经濒临死亡了,它瘸着腿逃跑。勇气看着它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没能打倒它。
明明还差一点就能打倒它了。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
神虫之所以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勇气拼上了性命的缘故。每当他使用法力,身体内部的某处就会受到损害。而这么高代价使用出来的法力却只有一点点作用。
──我会死吧。
他不断地流着血。身体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这就是使用了本来是用不了的力量的代价吧。
虽然还有一些他想不通的事,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死亡来临就可以了。于是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视野一片模糊,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有什么东西从一旁进入了他模糊的视野。不知何时,有人站在他的身边,俯视着他。
是琉璃吗?明明都叫了她不要来的。要是她看见他这样的身姿肯定又会发出悲鸣。
但是那个人影并没有发出背影,也没有想着叫人,只是一味的看着他。
「……是、谁啊?」
光是说一句话都会消耗他的体力。说起来,他这个样子还能说出话反倒是很奇怪。那个人影蹲了下把脸凑了过来。虽然那个人的脸就在他的眼前,但他还是不知道是谁。
「我还在犹豫是不是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人影说话了。他耳鸣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听清了他说的什么。他对这个声音有印象。
「难道说是翔太?」
「是吗。那我现在就是这个名字吧。」
人影──翔太点了点头。
他内心想着果然是这样吗。之前他偶尔能感知到那种被观察的视线,现在蹲在他前面的人也正在用这种视线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
每当他说话,都会带动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不过这正是他现在还活着的证据。而这一点不久后也要消失了。
翔太没有回答。他看起来有点犹豫。他努力地让眼睛聚焦来看清到底是谁。他看到了一张紧咬嘴唇像是要哭出来的脸。
「我受的伤已经没得救了。没有叫人来的必要。」
要死的话,他想一个人静悄悄的死去。
「嗯,我知道的。你已经没救了。」
他的话语相当的冷静。一定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亡。他突然对翔太到底是什么人起了兴趣。明明他都快要死了却又突然冒出了这么浓厚的好奇心,他觉得知道这个翔太到底是谁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来说说话吧。虽然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的姓名还能维持多久呢?他的话语因为疼痛而断断续续。
翔太好像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就这样坐在那里了。
「哈哈,真是奇妙呢。没想到我的最后一刻居然是在同班同学的注视下来到的,之前我都还没想过我会这样死呢。」
「……是啊。」
「我有死亡的觉悟。不、正确的说不是那样。我有点特殊,已经看惯了幽灵还有死去的人之类的。从我懂事的时候,对生死这件事的理解与普通人不太一样。所以我现在也没打算哭出来。」
「嗯,我知道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平时的话,他绝对不会对翔太说出这样的内心情感。是因为他已经快死了吗?还是说翔太比较特别?
「但是我还有一件挂念的事。」
翔太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反应。这也是他这么觉得的,实际上翔太可能没有惊讶。
「挂念的事?」
翔太反问他的话语中带着意外之情。
「没错,挂念的事。当然,其实我有好几个挂念的事,不过有一个可以在这里就解决掉。虽然是这么说,这也是我刚刚才想起的。」
他对疼痛逐渐的麻木了,差不多能流利的说话了。但是翔太想要听清他的话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翔太,你到底是什么人?」
翔太暂时没能回答他。
「你能回答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翔太犹豫之后终于开口了。
「我不能说。说了的话,你就不会平静的迎来死亡了。」
翔太痛苦的吐露了出来。因为内容过于出乎他的意料,勇气暂时都忘记了自己的情况凝视着翔太。
「说吧。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没期望过能平稳地迎接死亡。」
在那之后过了多久呢?三十分钟?一个小时?他手脚的都麻木了。也渐渐地难以听清翔太在说什么了。
「我不是二宫翔太。」
在他意识逐渐远去的时候,翔太,不,之前自称翔太的人开始说话了。
他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觉。有人在冒充翔太。但这个内容并不能让他走得不安详。
「我大概想到是这样了……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翔太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结印咏唱术式。那是总本山的术式。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总本山的人吗?但是勇气并不认识总本山里有与自己年龄相同的人。
──这是妨碍认知的术式?不对。这是在解除。
让人的认知发生变化。
之前都没认真看过那个人的样子。那么那个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呢?
不久后,勇气在真相面前傻眼了。
「……骗人的吧。这不可能。」
勇气终于明白了那个人刚才说的话。内心里翻起了惊涛波浪。并不只是这样,他感觉就像是打开了绝对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你、到底是谁?」
他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是赤羽勇气。」
与他拥有一样面孔的少年,悲伤的回答道。

18

沙耶炮语连珠的提问,但凑故作的鼾声却不见得停止。
「而且,还有啊。来拜访事务所的国崎先生到底是谁啊?他三个月之前不就已经去世了吗?」
「那个人是我雇来的演员。」
孝元爽快的回答了她。沙耶终于明白了凑说再去继续调查真相完全就是愚蠢的理由。只要问孝元的话一切都能明白了。
「湊君和沙耶酱去问的那个人也是我实现安排好的制药公司的人。」
沙耶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事件的经过。怪不得面对第一次见面却说出怪异这种词语的人他还不觉得奇怪。
「是这样的啊。但是,国崎先生,不对,是扮演国崎先生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说出那种不自然的谎言呢?」
「不自然的谎言……」
与她预料的相反,孝元歪了歪头。
「就是怪异是幻觉,是人类的意识深层心理看到的东西的那些话啊。但是,那个演员说的话都是孝元先生想出来的吧?」
「是这样的。不过我没有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有几个关键词是一样的,那个不自然的谎言应该是他记错了吧……」
孝元有些疑惑,他探寻着自己的记忆。
「那个啊。其中一个是真的,而另一个是用来误导人的。」
凑突然开口说道。
「误导与真实?也就是说有些是真的?」
怪异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人们在深层心理是连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其中有一个是真的。
「不,我也不知道啊。」
沙耶疑惑的看向了孝元,孝元也一副不解的样子。
「那个蹩脚演员是你找来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台词的意思是要闹哪样啊?你啊,你肯定是和他很详细的说了一些东西。那个演员觉得太长了,所以自己精简了台词。从结果来看,就变得又有真相又有误导了。」
「不,我才没说过那些话。」
孝元抱着双腕皱起眉头努力地回想着。
「喂喂,难道说连真犯人自己都不能说清楚吗?这可是我意料之外的。唉,算了,我知道了。我在旁边听你们的胡言乱语听到心烦意乱根本睡不着。我全都说出来吧。让真犯人听事件的真相真的是闻所未闻。」
沙耶也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对凑低下头说道。
「请让我听听。」
「我这边也拜托你了。」
一边点头一边说出真相。
「首先是国崎说的谎……不,顺序不太对。首先是勇气为什么用不了法力。不对,在那之前应该得先讲清楚在国崎家里鬼的事。可恶,真是麻烦。」
「对啊。那个鬼是怎么回事。」
沙耶握紧拳头说道。
「我很担心勇气君,我也很在意鬼的行踪。如果是危险的鬼的话就大事不好了。它现在在哪里呢?」
他应该不会说不知道鬼在哪里吧?沙耶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着孝元。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它在哪里。凑君也早就知道了吧?」
「这下子我就安心了。我还想着要是说出不知道鬼在哪里该怎么办才好呢。对了。国崎养的那个鬼正是勇气是用不了法力的原因,可以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凑又装腔作势的说道。
「罪魁祸首?难道说是什么危险的怪异吗?」
沙耶一下子就担惊受怕了。她之前想着既然是有人养着它,那它应该比较安全才对。
「它现在到底在哪里?」
「鬼现在在勇气的身边。」
「勇气君的身边……欸欸!」
那个危险的鬼居然在勇气的身边,而且现在勇气还用不了法力。想到这一点的沙耶被吓得大叫了起来。

19

「你说赤羽勇气……?」
勇气看到眼前与自已一模一样的脸。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勇气十分的混乱。
「是吗,我大意了。你是怪异啊。你装成我的样子是打算做什么!」
勇气不禁喊了出来。他感到一股寒气游走在自己的身体里。
「接受不了吗?」
眼前这个长得与勇气一样的少年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勇气的脸。不管怎么看都与勇气一模一样。
他想伸手去摸勇气的头部。勇气一下子就把他的手会开了。虽然他可能只是想看看勇气的状态如何,不过勇气对这个举动感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他从本能上在拒绝这件事。
「啊……」
虽然两人脸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勇气注意到了有一个决定性的的不同。在勇气挥开他的手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注意到这个不同后,勇气战栗了。是一种与神虫对峙的时候不同的战栗,但这时候的战栗比之前远远地可怕的多。
「不会的。不可能这样。」
他比较了眼前的少年与自己的手。来回看了好多次来确认。虽然难以置信,但那就是事实。
眼前人的手比自己的手细一点,但是他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痕。
「这怎么可能?」
他终于注意到哪里奇怪了。他想起以前和沙耶一起与九尾狐战斗的时候的事了。
自己的手上居然没有那个时候负的伤。而且还不仅仅是这样。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与众多怪异战斗后留下来的伤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全都理解了。
为什么自己用不了法力。为什么强行使出的法力会给自己造成伤害,为什么眼前的翔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
虽然他明白了一切,但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原来是这样的啊,并不是法力消失了。」
他失魂落魄地说着。
「……因为我是冒牌货,所以才用不了啊。」
那自己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也很简单。使用法力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也就是说答案只有一个了。
「我、是怪异啊。」


眼前的少年不忍地看着勇气。
「难道说你是真正的赤羽勇气吗?」
长得与他一样的少年──赤羽勇气踌躇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那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和你有相同的脸,会有赤羽勇气的记忆?这份记忆是假的吗?」
「不是假的。是真的。只不过那不是你体验过的记忆。而是我的记忆流进了你的头脑里。」
「哈、这算是什么啊。这是什么意思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勇气笑了。不,自以为是勇气的人笑了。他每笑一声,痛苦就不断地向身体袭去,但是他还是继续笑着。
「是吗。是这样的吗。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我不是赤羽勇气啊。」
真货就在他的眼前。
他和翔太的关系也不是特别好,而且平时也没有什么接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你觉得我这个冒牌货很可怜的话,你就告诉我吧。我到底是什么?」
「你是我母亲保护的鬼的孩子。直到三个月前都被国崎弦……我的父亲保护着。」
「……我是鬼的孩子。」
「没错。拥有与我相同记忆的鬼的孩子。」
认为自己是勇气的鬼的孩子,听着勇气说的关于自己真相后,觉得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20

「勇气君是假的?」
凑的话语对沙耶来说过于有冲击力。
「没错,你昨天和今天碰到的勇气,实际上是那个鬼的孩子。就是藏在国崎家的那个鬼。恐怕是袭击了勇气的母亲,袭击了赤羽夏莲的那个马头鬼的孩子。是吧?」
「嗯,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凑的话语过于有冲击力。
──勇气君是假的?
沙耶陷入了混乱。昨天和今天碰到的勇气其实是鬼的孩子。虽然这能解释为什么他用不了法力了,但她还是有许多地方都无法接受。
「但是,昨天和今天我遇见的勇气君除了不能使用法力以外,都和之前的勇气君一模一样啊。不管怎么看都是勇气君啊。」
「就是那样啊。有着同样的长相,同样的记忆。唯一的区别就是法力的有无。」
「但是,与勇气君拥有同样记忆的鬼的孩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而且啊,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怪异的气息。他要真的是鬼的孩子的话我早就感受到了怪异的气息了啊。」
「接下来就是我的揣测了。要是错了的话就提醒一下吧。」
他的后半句是对着孝元说的。
「你们觉得Yuki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勇气在文中都是以片假名ユウキ出现的,并不是汉字,这里我就翻作罗马音Yuki了】
凑突然起了这么个话题。不过沙耶觉得这与之后的事有关,所以认真的回答了。
「勇气君就是勇气君吧?啊,难道说他还有真名吗?」
「没错。那家伙的名字使用片假名写出来的,用来隐藏他的真名啊。他的户籍上也是写的片假名。他的祖父和母亲可是总本山最强哦。名字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意图地就用片假名来代替呢。你们觉得Yuki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勇气、祐树、裕喜、勇树……。
有许多的名字都是Yuki这个读音。是个经常被使用的名字。所以想找到正确答案是十分困难的。
「搞什么啊,你不知道吗?你不是看了一半答案了吗?」
「我看过答案?在哪里啊。」
「国崎家里的那个隐藏房间啊。这个。」
凑取出来的是隐藏房间里的一本日记。封面上写着“结”。
「每个日记本上都写着“结”这个文字,而且还是很不自然地靠左。实际上应该还有另一个文字。不能写出来的文字」
凑指着日记本“结”字旁边的空白处。
「没写下去的文字是“鬼”。写作结和鬼,读作Yuki。对吧?」
他的后半句是对着孝元说的。孝元则是一脸惊讶。
「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一步。」
孝元脸上夹杂着惊讶与麻木交织而成的复杂情感,随后他拍了拍手。
「写作结鬼读作Yuki……难道说勇气君和那个鬼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吗?」
孝元隐藏自己的表情,凑则是笑了笑。
「没错。这就是赤羽家的秘法。可以隐匿怪异气息的技术。通过让人的孩子与鬼的孩子起相同的名字,即使两者远离了,也会产生关联。怪异的孩子被人的孩子的气息所覆盖,让人察觉不到他是怪异;而人的孩子则会混入怪异的气息,变得有点异于常人。之前有流言说勇气是怪异的孩子,硬要说的话,是因为他混入了怪异的气息。勇气的双亲没有入籍也是为了隐藏秘密吧。」
孝元试探性地看着凑,用着比平时更低的声音说着。
「这完全不像是一天就能调查到的情报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勇气君家里的事的?」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只是想着找他几个弱点,真有什么事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呢。」
「这不是更过分了吗?」
被一连串的真相惊讶到脱力的沙耶说道。
「虽说是这样,但我还是不了解国崎是个怎样的人。鬼的孩子这件事完全没让人注意到。真的是藏得太好了。」
「关于这两件事,夏莲……勇气君的母亲一直藏在心中。」
「是啊。毕竟是你的初恋呢。」
「所以……」
「孝元先生的初恋是勇气君的母亲吗噗?」
在孝元说完之前,沙耶倒是抢先出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怎么突然咬舌头了?」
「才、才没那种事啊。很普通的,很普通的。而且,那不是这次事件的核心部分吗?」
「嘛,硬要说是核心部分也确实是核心部分呢。勇气的母亲,不,他的双亲一直都在隐瞒着,而孝元只是继续的在帮他们而已。」
凑竖起了两根手指。
「还剩下两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替换他们两个?你是怎么替换他们两个的?被替换的鬼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冒牌货。所以昨天和今天他都以为自己是勇气。」
「请不要用冒牌货这种说法。」
「那你要我怎么称呼他?笑柄?鬼的孩子?就算再怎么修缮说辞,那家伙有虚假的记忆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你们同情他,想在他这一生最后的时间里,真正的体验一下勇气的生活是吧?但是这可不行啊。毕竟虚假的记忆与人格所构建出来的生存方式都是假的。暴露了的话你又要则么办。在最后的最后知道了自己的记忆都是虚假的东西,这不是更残酷吗?」
凑说出来的话语让沙耶更加的不安了。
「老师,那个,你这个说法,不就像是在说勇气君,啊不,那个拥有勇气君记忆的鬼的孩子寿命不长了吗?」
「肯定活不久了啊。这就是与勇气相连的弊端。说不定勇气的法力会流过去,又或者说使用法力的记忆会让他逐渐产生法力,反正那个鬼的孩子身体会越来越糟。」
「怎么会这样……」
听到凑冰冷的话语后,沙耶说不出话。之前他一直意识不清的躺了好久,好不容易取回了意识,却又因为他人的记忆让自己的寿命越来越短。这样的一生,未免太惨了。
「他真的没有未来了吗?」
「没有了呢。所以孝元才会搞这么一出麻烦的戏码啊。想着在他最后取回意识的时候让他好好的体验一下这个世界。但是,那真的是你的愿望吗?」
「不然呢!」
孝元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吓得沙耶缩了缩身子。她撞到了桌子上,桌上的器具叮铃作响。
也许是孝元看到了沙耶惊讶的样子,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爆发的感情变得平稳,然后他冷静地说道。
「那么,你要把真相告诉给那个拥有勇气君的记忆的鬼的孩子吗?你的记忆是假的,你的名字,身份,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虽然他是一个只剩几天性命的怪异,虽然他是鬼,但你能冷静地对这样的孩子说出这么残酷的事吗?」
「因为我并不是当事人啊。反正我就是个第三者,这完全是别人的事。以我的立场就是可以高高在上的说着大道理。而且你啊。你也别忘记了你也是第三者。」
凑的视线变得尖锐,他看着孝元。
「这起事件的当事人是勇气。」
「但勇气他还是个孩子啊。他还需要监护人。」
「真的吗?那家伙可是个早熟的小鬼啊。就算是逞强,他肯定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孝元打算说些什么,不过途中他渐渐失去气势,最后他重重的坐回了沙发。
「是呢。说不定这样也好。我也明白啊。当事人是勇气君,还有他已经去世的双亲,我完完全全就是个外人。」
他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说道。
「但是,我也不可能完完全全贯彻第三者的立场吧?我第一次去国崎先生家里,刚好是勇气君,不,是那个鬼的孩子醒来的时候。然后,他看着我这么说。啊咧,孝元先生你怎么摆出这么一副样子啊?他用着与勇气君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说出来,我的眼前就像是有一个真正的勇气君。那个时候我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勇气君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肯定是一副窝囊的样子。」
孝元耷拉着肩膀开始自嘲。
「你这个人真的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冷静,都快让人生厌了。」
「我说过的吧,我是第三者,无关的人。」
「也就是说,说不定勇气君会把真相告诉另一个人吧?」
「应该吧。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个节点陪在他的身边吧。估计他是想着“自己肯定能接受这种事”。对自己进行高度的自我评价了吧?」
「老师还在说这种事。」
沙耶一边责备着凑,一边祈愿勇气能作出能让那个拥有勇气记忆的鬼能够接受的选择。
沙耶现在只能做到这样的事。


「好了,再把最后的谜题给解开吧。那么,勇气和那个鬼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调换了的?」
凑把药物的碎片从透明的碎料带里取了出来。这是国崎让勇气吃下的药物。
「我去坚刚那里是去分析这玩意的成分。我看看,啊啊,在这里在这里。」
凑掏出了一张纸,高兴地哼着鼻歌。
「我看看。首先是尿素系的成分,里面有烯丙基异丙基乙酰脲。这个有镇静作用。还有苯丙胺盐酸盐。这个有催眠的作用。虽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大多都是精制药物时混入的东西,可以无视掉。主要成分就是烯丙基异丙基乙酰脲和苯丙胺盐酸盐呢。」
凑的说明就这样结束了。沙耶还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结果久久等不到。
「欸?那个,老师。镇静作用和催眠作用,听起来就像是安眠药呢。」
「没错,就是安眠药。也就是说那个自称国崎的人拜访事务所就是为了让勇气喝下这个安眠药。然后趁机替换他们俩。」
「是吗。原来这个药是这么用的啊。啊咧,但是……」
沙耶注意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要是勇气君和鬼的孩子是用真名联系起来的话,那为什么现在又没有连在一起了呢?」
「要切断联系很简单。要是是以真名为联系的话,那只需要切断这个就可以了。」
「是什么意思呢?」
「把真名改了就好了。」
「改变真名……」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日本原本就有起幼名的习惯。也就是成年仪式之前的名字。快一点的话差不多在十二岁的时候就会迎来成人仪式,改变名字。勇气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了。」
「那么,是勇气的名字改变了吗?」
「读音还是一样,只不过是文字不一样了,是吗?」
「没错,就是那样。Yuki还是以前的那个Yuki。」
「本来应该是让鬼的孩子那边改名的吧。要说为什么要改的事勇气的名字的话……」
「勇气君不认可让那个鬼的孩子改名这件事呢。我还被他骂了不要把鬼的孩子的一切都夺走啊。」
「哈哈,被还在上小学的小屁孩骂了一顿的中年和尚真的是可悲啊。」
「老师也经常被勇气君骂呢。」
「勇气是被你弄生气呢。」
「你在反驳什么啊。」
凑又在乱找毫无道理的借口了。
「真的是一场豪赌。把勇气君和鬼的孩子替换,改变真名,勇气君都同意了这些事。他会这么轻易地接受,应该是他自己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吧,感觉到自己和什么东西有着联系。他希望鬼的孩子,结鬼君能有短暂的幸福也好。」
孝元一点一点地说道,然后闭上眼开始回忆。
「啊,原来是这样的啊。」
沙耶为了不妨碍孝元,低声自语道。
「怎么了?你肚子疼吗?」
不过凑让一切都白费了。
「才不是!我终于明白了老师刚才说的事了。国崎先生撒的两个谎,其实是真实与误导。」
凑露出了有点佩服的样子,感叹的说道。
「哦?那你说说看。」
「深层心理相连是指的勇气君和结鬼君的事。而看不见怪异这件事则是勇气君为了避免让结鬼君发现自己是怪异而设下的误导吧?」
「没错。这就是真实与误导。」
「不,我和老师的看法不一样。这是真实与愿望,并不是什么误导。是从勇气君的父亲以及孝元先生的温柔的心意中诞生出来的愿望。」
之前还在钻牛角尖的孝元听到她的话之后,又变回了平时柔和的表情。
「真实与愿望吗?谢谢你。我也好受很多了。」
孝元安静的说着,而凑则是听都不听,选择了无视。

21

「是吗、原来那个不是梦啊。」
结鬼抬头看向天花板,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一种认命了的感觉。
「我有些奇怪的记忆。我待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面。但是我又没有去那种房间的记忆,而且我之前也没见过那种房间。我之前以为只是梦。原来不是梦啊。那才是我真正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少数的记忆啊。」
勇气努力地装作冷静说道。
「那时候还怀着我的母亲,看到鬼的宝宝时是产生了某种共鸣吧。既不能杀了他,也不能不管他,所以母亲才会想着救他吧。去救那个鬼的婴儿。但是,怪异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要是没有双亲守护的话,那个婴儿马上就会被杀掉吧。所以她才会把鬼的婴儿,也就是你藏起来。一般来说这种事根本就办不到。不过要是凑齐了条件的话,就有一种方法能将你隐藏起来。而这个条件碰巧就凑齐了。」
鬼的孩子与人类的孩子享有同一个真名就可以了。
「母亲好像也是第一次实施那种秘术,所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所以你的记忆才会流入到我这里吧。」
「你一直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也说不定是这个共享真名的秘术的副作用……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被自己道歉有种怪怪的感觉。而且,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早就被他们发现是鬼,被他们杀掉了。这也没办法啊。」
「母亲不能继续抚养鬼,所以她将你交给了与总本山毫无关系的人。那个人就是国崎弦。」
勇气露出一点苦笑,说道。
「也就是我的父亲,把你抚养长大了。」
「是吗……」
结鬼为了消化刚才听到的事实,暂时闭上了双眼。不久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他已经虚弱到连睁开眼睛都很困难的程度了。
「我可以问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吗?」
「……嗯。 」
勇气大致也知道他想问什么,答应了他。
「为什么我们替换了身份?要是我醒来的话发现记忆不对,那么只需要和我说清楚事情的状况,再让我走上不同的人生不就好了吗?虽然一开始我可能会因为自己是冒牌货而悲叹,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过着不再是“勇气”的人类生活,不,是作为鬼而继续活着。」
「……大概,你自己也察觉到了吧。」
「是吗。果然是这样吗?」
他一脸释然的说道。
「本来我的寿命就没剩多少了吧?就算没有这次的重伤,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吧?呐,告诉我吧。实际上,我本来还剩多少的寿命?啊啊,请不要在意我的感受,实话实说吧。」
「最长也只能再活一周,孝元先生是这么说的。」
经过一段沉默后,勇气将脸转开,说道。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啊?」
「都是我的错。流入你体内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法力。我使用法力的记忆流入你的头脑之后,你的体内产生了微量的法力。本来你应该能活得更久的。但是却因为法力的原因一点一点的变短。孝元先生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衰弱死了。」
结鬼靠着墙壁,露出了微笑。
「没必要道歉啊。虽然只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我是以我自己的意识度过的。而且,这几分钟的时间,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时间。是我解开了你的记忆的束缚后,真真正正只属于我的时间。」
然后他向着勇气伸出右手。
「我很感谢你。你肯和我说出真相,真的很谢谢你。」
勇气稍稍犹豫了一下,握住了结鬼的手。不久后,结鬼放开了手。
「抱歉,最后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不知为何、我最后想一个人静静。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吧?」
「嗯。」
「哈哈,真是方便呢。没有能比你更懂我想法的人了。不过,神虫的被害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在我消失之前能结束一切真的是太好了。」
「……是呢。」
勇气也同意结鬼的话语。正当结鬼像沉眠一样缓缓闭上双眼的时候。
「有点奇怪。」
结鬼看向了勇气。
「……真的结束了吗?」
他的眼神有力得不像是一个快死的人。
「神虫是捕食鬼的怪异,也就是神明的化身。所以才会袭击我。」
勇气依旧无言。
「我也是刚才才明白了神虫是因为我而觉醒的。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有点奇怪。我靠近封有神虫的画卷的时候,神虫早就跑出来了,这很奇怪。」
结鬼看着勇气。眼神有力得不像是一个快死的人。
「你还隐瞒了什么?」
「直觉真的是强的不行。不愧是我。」
「就别在那里自卖自夸了。我想听的才不是那种事。神虫是狩猎鬼的神明的化身。虽然我感觉它总是在袭击我,不过并不是这样。至少最开始并不是那样的,在我过去之前它就在袭击某人了。」
结鬼拼命的唤醒记忆。
「最开始被袭击的。是食欲异常旺盛的,被变装成翔太的你叫出去的……」
不久后,结鬼想到了真相。
「是饿鬼吗?雅被饿鬼上身了?」


「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注意到?」
「别说的好像是别人的错,你和我的精神深处是相连的。就像是一直都被鬼的气味给包围了,所以对其他的鬼的气息迟钝一些也是没办法的事。和你的连接解除了之后我才注意到的。」
「真是差劲。你想说这是我的错咯?」
「这是事实。」
「呜哇,你这个人真的是最差劲了。是不是在大叔身边待久了受到坏影响了?」
「说到这里你不是也一样吗?你和我拥有相同的记忆。」
「那不是擅自流过来的记忆吗?真要说起来我完完全全就是受害者啊。」
「什么受害者啊。明明不这样做的话就藏不住你这身鬼臭了。」
「算了吧。这么搞就像是在自己和自己吵架一样。」
「我也是同感,没有比这更无意义的争吵了。」
「那么雅又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会作为饿鬼而觉醒呢?」
「总是我先让他晕过去了,把他藏起来了。没问题吧?」
但是结鬼的担心还是没能消失。
「琉璃可能会去找他。」
「琉璃?啊啊,南云同学吗?她又怎么了吗?我告诉她回大家那里。所以应该——」
「虽然只有一天,不过我这边更了解她呢。你听好了,琉璃一定会去寻找雅。」
「怎么可能。明明她都碰到这样可怕的事件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她一定会想着去寻找雅的。毕竟把雅牵连进来的人就是她。她会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找到他。要是她找到雅把他叫醒了,这时候要是饿鬼觉醒该怎么办?」
「不妙。我现在就去找她!」
「等一下,我也要去。」
正当勇气打算去寻找她的时候,结鬼叫住了他并站了起来。明明他刚才还因为受伤说话都难,结鬼的身体哪来的站起来的力量?
「琉璃有危险。」
他们俩只有今天的记忆没有共享。勇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南云直接称呼为琉璃的。
不过,他看到结鬼的表情后,就明白了他是想保护琉璃而挤出了最后的力量。平时的话,勇气肯定会无情地拒绝他吧,不过勇气也知道,不管怎样,结鬼是一定会去的。
「我知道了。我们去救南云吧。」

22

「……啦。起来啦。」
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摇晃着。
「如月同学,起来啦。快点起来!」
雅就像从深海中上浮一样醒来。感觉自己体内一直沉睡的某种东西也跟着醒来了。有种奇怪的感觉。
雅缓缓地张开眼睛聚焦,让视野内的东西变得清晰,然后他看到了南云琉璃的身姿。
「啊啊,太好了。」
瑠璃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雅慢悠悠地起来,看着周围。这里是国立博物馆中的某一个展览室。
「没事吧?还站的起来吗?」
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琉璃倒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好像很有精神呢。但是,如月同学,你之前有这么灵活的吗?」
琉璃有点疑惑。
「那应该能早点离开这里了。」
琉璃从展览室往通道走去。
「说不定神虫还在这周围乱转。怎么样?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雅根本就没有看向通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离不开琉璃的背影。他直直地看着她柔软的脖子与四肢。
「呐,别一直沉默下去,说点什么吧。」
「……肚子饿了。」
「肥猪你……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吃?真的是服了你了。不过,这里可没有食物哦。」
「是、这样吗?」
眼前不就有好吃的食物吗。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察觉到呢?不管怎么吃都填不满那股空腹感。现在雅终于明白了。并不是吃的量少了,而是吃的东西不对。
「早点走吧。」
琉璃向前走去。雅马上就乖乖地跟在她背后。
多么美味的气息啊。雅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口水从他嘴角流了出来,把他的衣服和地板都弄脏了。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事。
如果张嘴咬住她柔软的脖子会怎么样呢?用牙齿撕破她的皮肤,用嘴品味她喷涌而出的鲜血。
要是对琉璃做了这样的事,她又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一定会发出悲鸣吧,一定会用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吧。
雅想着这样的事都想得精神恍惚了。他已经快无法反抗这样的欲望了。
──好想吃掉她。
他在内心深处说出了禁忌的话语。这股食欲中途突然爆发,将雅整个人都卷了进去。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雅连反抗的感情都升不起来。
──好像现在立刻吃人。
小孩子的这份鲜嫩一定非常美味。
「从刚才开始你一直都不说话,怎么了?」
「……好想吃……」
「那个啊,你真的明白现在的状况吗?早点离开博物馆的话,不就可以想吃就吃了吗?」
「没关系。因为这里还有食物。」
「你还带着什么点心吗?嘛,之后再说吧。」
根本就等不住了。
雅张开了嘴。他自己也很惊讶,一般来说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将嘴张得这么开,他的脸颊有一种撕裂感。不过一想到马上能品味到眼前极致的美味后,他就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了。
「呐,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喘气有点恶心。能不能离开……」
琉璃转头就发现雅的脸离她很近。但是,她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的话语一样,就在那里僵住不动了。
她看到了雅脱离了人类范围的那张脸吧。雅觉得有点遗憾,因为没能听到她的悲鸣。
只差几十厘米就能碰到她洁白的脖子了。让人不禁想一口咬上去。想听悲鸣的话就等下次吧,反正这里有许多的同学,都是小孩子。
雅已经什么都不去想了,向着琉璃飞扑过去。而琉璃则是一步都动不了。


琉璃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她眼前的真的是她的同学吗?他的嘴大大张开,嘴角都裂到耳边了。
──啊啊,要死了。
看到他的嘴咬上自己喉咙的瞬间,琉璃就明白了自己即将死去。
──那个时候忘记向勇气道谢了。
她对自己死前浮现出的最后的话语而感到惊讶。
雅牙齿已经接触到了她的皮肤。
在那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什么东西笔直的飞了过来。沿着轨迹吹来的风吹拂着她的头发,与此同时雅的身体飞了出去。
「啊……」
她的背后伸出了一只拳头。她慢慢回头看,发现了眼前是自己熟悉的脸。
「……勇气?」
琉璃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状况,一直看着勇气。她之前像是被冻住了的心脏,现在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样跳动着。
「总算是赶上了吗?」
勇气温柔地把琉璃护在身后,然后站在了雅的面前。
雅以不像是人类的姿势站了起来。
「果然这种程度打不倒他吗?」
勇气结着复杂地手印。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琉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他的手心冒出了火焰一样的东西。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不过她还是发现火焰并没有消失。
「欸、欸?」
在她困惑的时候,火焰顺着勇气的手臂笔直的向着雅飞去。在那瞬间,雅的身体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实际上并不是他消失了,而是他移动的太快了。
靠着风的流动与残像,琉璃的视线移到了房间的角落,雅正蹲在墙壁上。
随后他一瞬间爆发将脚蹬直了,雅的身体向着勇气冲了过来。琉璃完全不明白那个肥胖的身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种爆发力的。
「危险。」
勇气将琉璃抱住,扑向了地板。随后他们的上方飞过了一个极具质量的物体,要是直接撞上了的话估计有的受。明白了这一点的琉璃脸上失去了血色。
雅的身体撞到了对面的墙壁,然后他就这样着地了。他再次蹲了下去,两手也放在地面上。一看像是青蛙一样的姿势。而且他嘴里还冒出了一根长长的舌头摇来摇去,越来越像青蛙了。不过现在琉璃并没有余力去想这些滑稽的事情。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不知不觉间她躲到了勇气的背后抓住了他的衣服。
「这样不太方便行动呢。」
「对、对不起。」
虽然她想放开,但她的手却拒绝这么做。她因为害怕而不敢这么做。
「啊嘞、啊嘞……」
不过勇气也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打算。
「那就这样吧。」
琉璃继续躲在勇气的背后看着雅。他本来就大得异常的嘴裂开的更大了,肚子那里也膨胀得十分的异常。而与此相反,他的手脚却又变得十分消瘦,几乎都瘦的只剩皮肤和骨头了。他凹陷的两个眼睛一直盯着琉璃看。
琉璃已经到了极限了。她的大脑选择了逃避恐惧而晕倒。


突然琉璃拉扯勇气衣服的力道变大了,勇气差点往后倒了。
「别拉得这么紧。」
不过琉璃的身体倾斜的厉害,要是就这么不管的话她就会倒下去了。于是他慌慌张张地抱住她。然后注意到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才会这样。
「切,有点不妙。」
勇气这下子不方便行动了,饿鬼则是用着四肢爬在地面上的方式向他靠过来。要是他现在就冲过来的话,那么勇气就会没有时间去结印,也没法躲开。
饿鬼跳了起来,打算从上面进攻勇气。虽然勇气一脚踢向了它丑陋的肚子,但是饿鬼在空中用一种诡异的姿势躲了过去。
勇气只能看着大得异常的嘴越来越靠近自己。
──要被吃掉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旁边的某人一脚将饿鬼踢开了。
「真是的,你在做些什么啊?」
勇气一副受不了地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勇气。正确的来说是拥有勇气记忆的鬼的孩子,结鬼。
「只是稍微大意了一点而已。再说,在同样的情况下你肯定也会做出相同的判断然后犯下同样的错误吧。」
「才不可能这样。我的话肯定会处理的更好。再说你太依赖法力了。碰到这种紧急状况就反应不过来吧?」
「搞什么啊,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琉璃的手终于放开了勇气的衣服,勇气站了起来,看向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
这两个人吵起来反而让饿鬼迷惑了。突然之间,勇气变成两个人了。它还留有雅的记忆,所以十分的混乱。
「啊,勇气。」
接着,醒了过来的琉璃看到两个少年。她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之后,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但是看到他们俩在吵架的样子后,琉璃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眼花了,觉得这是梦,开始逃避现实了,然后再次昏了过去。
「呐,现在并不是和你争吵的时候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是你让时间白白浪费了的。」
「你想把自己的责任推给自己吗?正是太烂了。」
饿鬼看到他们还在争吵,觉得是个好机会,于是调整姿势双腿蓄力一口气跳了过来。
两人完全没看向饿鬼,而是互相指着对方争论。
不过,两人默契的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然后饿鬼就直接冲进了两人之间的空间。
结鬼抬起腿踩在了还在空中的饿鬼的背上,直接把它踩到地面上了。
同时勇气也行动了。在结鬼争取到的十几秒事件中,他完成了一个术式。本来是相当困难的术式,而他却若无其事地完成了,他把手伸向了饿鬼的头。在雅的头与勇气的手心之间,闪耀着青白色的光芒。
「能把它从雅的身体里赶出来吗?」
「毕竟他目前为止只吃了正常的食物。这样的话还有得救吧。」
饿鬼大大地张开嘴,吐着泡沫,奄奄一息的样子。
「啊啊啊啊!」
雅的身体突然翻转了。同时,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膨胀到扭曲的肚子,大大的嘴里不断地流着口水,正是饿鬼。
「总算是出现了啊。」
饿鬼打算逃走。
「不好!」
勇气打算追上去,不过,有个东西更快的抓住了饿鬼。
是刚才濒死逃走的神虫,它突然出现在这里,前脚将饿鬼抓住。不管饿鬼再怎么吼叫挣扎,神虫的爪子都已经深入它的体内了,它已经逃不掉了。
神虫把暴动的饿鬼搬到了自己的嘴前。它张开的嘴里伸出了好几只手,将恶鬼抓住,往神虫的嘴里拉去。饿鬼就这样一边发出悲鸣一边被吞入地狱深渊一样的黑暗之中。
神虫一边拖着身体,一边远离勇气他们。它有那么一瞬间看向了结鬼,不过它并没有停下脚步。不久后神虫的影子越来越稀疏,最后它像是烟雾一样消失了。
「神虫也达成了使命。」
虽然勇气还惊讶于这突然发生的事,不过他还是重整态势开朗的说道。
「这下子饿鬼的问题也解决了。雅也变回去了。」
「他是不是瘦了一点啊。」
「谁知道呢。毕竟他被附身之前也是那么的食欲旺盛。」
「不如说正是因为食欲旺盛才会被饿鬼附身吧?」
两人笑了起来,结鬼的身体像是失去力量一样倒在了地面上。
「哈哈,应该是到极限了吧。刚才也算是有点乱来了。」
结鬼无力地笑着。
「不好意思,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吗?刚才我也说过了,最后我想一个人静静地离开。啊啊,对了。希望你也能把琉璃搬到其他地方去。」
「南云同学的话,就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吧。」
「哈哈,这样也行。好了,你们快走吧。」
即便是这样,勇气也继续站在结鬼的面前。
「怎么了?别说什么告别的话语了。快点走吧。」
「我知道。但是我有一个提案。要是你拒绝的话我会老老实实离开的。」
「提案?」
「一个说不定能让你继续活下去的提案。」
勇气这么说着,将什么都没有画着的画卷取了出来。是之前神虫待在的画卷。

23

「呀啊啊啊!」
琉璃发出悲鸣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她还没能把握自身的状况,看了周围一会。
之前她被神虫袭击,勇气陷入了生命危机,最后雅还变成了怪物袭击她。不过她现在正在医务室的床上。
「梦……?」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了无数的噩梦。被巨大的虫子追赶,同级生变成了怪物。
「果然是梦啊。」
不过有个人在她陷入危机的时候救了她。
「不要啊。这样一来勇气君不就像是……」
──像是王子大人一样。
后半句她由于过于害羞而说不出口,琉璃用双手盖住变得通红的脸颊。
「我怎么了?」
她的身边突然响起了勇气的声音。他就坐在枕边的椅子上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噫呀啊!」
琉璃差点被吓到停止心跳。在她今天所体验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中,这件事最让她惊讶。
「勇、勇、勇气君。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我刚才就一直在这里的啊。」
「是、是吗,那你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嗯,这是梦什么的。还有你好像说我什么了。」
琉璃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觉得好险,幸好刚才没有说出口。然后注意到了新的问题。
「在我醒来之前一直在看护着我吗?」
「嗯。」
琉璃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会看护她。而且,她的睡脸也被看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张着嘴不像样的睡着。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梦话。
「嗯、那、那个……谢、谢谢你帮我、看……看护。」
她一边抓紧被子一边看着自己的双手。
「真的是不妙啊。南云同学和雅都倒下了,翔太也因为身体不适而回去了,总感觉只有我们组的人身体出问题了,为什么他们要对我这个活蹦乱跳的人投以怀疑的目光啊。」
琉璃看着喋喋不休地勇气后,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是……这样啊。」
她一脸疲劳的样子,用着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语调问道。
「那,睡在那里的就是如月同学吧?」
「嗯。如月也因为吃得太多而倒下了。而且还有食物中毒。」
「他不会突然嘴角撕开,变成青蛙一样?」
「青蛙就太过分了了吧。而且吃那么多不就像是猪一样吗?」
「猪、猪不是更过分吗?」
啊啊,果然是这样。一切都是梦。
「这里是博物馆的医务室?」
她打算起来看看自己的身体,不过与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站得起来吗?」
「嗯,没关系的。」
「那就能和我出去一下吗?有个东西想让你看看。」
勇气这么说着,站了起来。


「呐,想让我看的东西是什么?我不太想来这里。」
虽然她觉得那是在她梦里发生的事,但是她觉得这个自己拼命逃跑过的地方让她不太舒服。说实话,她的脚有点发软。虽然梦里发生的事很荒唐无稽,但却又是那么的真是。
「南云同学你还记得有个展览柜碎掉的展览物吗?」
「我还记得。应该是一个什么都画的画卷吧?」
这部分不是梦吗?琉璃还在迷惑于到底哪部分是梦哪部分是真的。
「不是神虫吗?」
「神虫是什么?比起那个,你看,那个果然是博物馆侧犯下的错误吧?」
展览柜里有一副挂画。画里的东西并不是神虫。
「鬼的画卷?什么啊,难道说你是想让我看到这个所以才把我带过来的吗!」
琉璃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画。
本应可怕的画卷不知道为何她一点也不怕。
「但是……怎么说呢……这个鬼,是不是有点像勇气?」
然后琉璃什么都没有说,一直看着挂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角浮现出了泪水。
「欸,啊嘞,我是怎么了?好奇怪啊……」
她觉得会被笑话。她觉得不能让男孩子看见这种柔弱的泪水。不过勇气并没有笑她。
「没什么奇怪的。」
他有些寂寞的说道。
「我在睡着的期间做了一些奇怪的梦。在这个博物馆里被怪物袭击的梦。」
「……是吗?」
「还有啊,在我陷入危机的时候,有人来救我了。……就是勇气君救的我啊。」
「不是我。」
「是啊。那是梦、吧。总之不是你。」
琉璃一直看着挂画上的鬼。
「……因为,勇气君从来没有叫过我南云同学啊。」


看着挂画的琉璃的嘴动了,但是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勇气看着她像是在说“谢谢”,然而真相是真么,勇气也不知道。
勇气也一直看着挂画。
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事件。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救助结鬼的手段。在那天来临之前,他希望结鬼能在这幅挂画里沉睡。
──我绝对会找到救你的办法。
勇气重新下定了决心。

尾声

勇气在母亲的墓前双手合十。香的烟静静的升上天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勇气感受到了背后有人的气息,他回头看去,发现孝元正在微笑的看着他。
「我还真的是与双亲无缘啊。到最后我也没能见到父亲。」
孝元并没有回话。因为他知道,不管他作出怎样的回答,对于勇气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事。
「也没什么啦。相反,我这边倒是想通了。为什么妈妈会留下我而顺利地成佛。为什么父亲完全不来见我。我有这么想过,但是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两个人死后成佛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总感觉有一种轻松了一些的感觉。」
孝元知道他有一半是在逞强。
「啊啊,你觉得我实在逞强吧。」
勇气看破了。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看破自己在想什么实在是惭愧。
「还记得这个护身符吗?」
勇气取出来的是用可爱的樱花模样的纸包住的护身符。
「里面的是护符,而里面还有这样的纸。」
他打开护身符后,里面有一张用红字写的护符,还有另一张写着『命名结鬼』的纸片。
「之前我一直很不安。为什么我的名字里会有“鬼”这个文字。难道说我其实是被诅咒的孩子吗?虽然我想问奶奶,但是我并没有去问。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啊,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勇气阳光地笑了。这还是孝元第一次看到勇气在母亲的墓前的笑容。
「这次事件让我彻底的放心了。所以已经够了。就算再也见不到了也没问题。」
他果然还是在逞强。不过没有了以前那种阴暗的感情。
勇气将护符与命名的纸慎重的包回去放在怀中后,这次他又拿出了其他的纸。
「还有,这是大叔擅自去搞的DNA亲子鉴定的结果。毫无疑问,我就是国崎弦的孩子。是大叔让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这一点。」
「……是啊。」
不知为何孝元有点受到打击。他第一次遇见国崎的时候,看到他茶色的头发就觉得和勇气一模一样。连头上的旋也都差不多在同样的位置。所以他觉得他们俩可能是父子。但是,现在仔细想的话,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而已。
然后他也么上明白了这份感情的源头。正是嫉妒。
真的是没出息。与眼前一副大人模样的勇气比起来,自己这个三十多岁的人实在是不成熟。
「还有另一个报告。我比以前变得更强了。」
勇气把手抬了起来,他的手心一瞬间就产生了火焰,将DNA鉴定结果书给烧掉了。孝元睁大了眼睛。术式的发动变的更快了。
「果然,之前我的力量流向了结鬼那里。说实话,有些难受。力量强得过头了。要是是在我小时候就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会被这股力量给毁灭掉。」
勇气的脸越来越阴沉了。
「其实啊,我有件怀疑的事。」
「怀疑的事?」
「爸爸和妈妈,还有爷爷,他们真的是同情鬼的孩子,为了防止他被杀而赋予了他我的真名吗?」
「你是想说……?」
「其实他们是不是想给我我庞大的力量寻找一个宣泄口,而利用了那个鬼的孩子呢?他们真正想藏起来的孩子其实是我?」
「夏莲小姐她、你的母亲不是那种人,当然,你的爷爷、义雄大人也不是这样的人。」
他说出了他能肯定的一件事。
「我以前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夏莲小姐会离开总本山。但是当我知道她是想保护牛头马面的孩子之后我就释然了。怪异也有孩子。她应该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想继续战斗下去了吧。她是把自己与马面鬼换位思考了吧。」
「也就是说我的存在让母亲变弱了?」
「不是。她是从与怪异战斗的强大转变为了保护某个人而强大。这份强大脸怪异都能保护。她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
只是,勇气身藏的力量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强。虽然这样让结鬼的寿命缩短了,但这也属于不可抗力。勇气没有什么罪恶。而且,不这么做的话结鬼根本没办法活到现在。
勇气也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再说话了。这样能减轻他自责的念头吧。
现在的话,让他看看也没关系吧。孝元这么想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重要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性。
「这个难道是……」
「没错。是你的父亲,国崎弦。」
勇气默默地看着孝元给他的照片,而孝元则是默默地看着勇气。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父亲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孝元也想象不出来。
不久后,勇气皱起眉挠头。
「我总感觉见过这个人。」
「是啊。我让那个去事务所的演员根据这张照片变装了。」
「真要说像不像有点微妙。虽然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我很久以前见过这个人。应该是刚去总本山的时候吧。」
勇气说出了孝元意想不到的话语。
「我大概也就遇到他一次,那个时候我还觉得他是个怪人。我被他问了在总本山的生活的事。之前我还觉得他是个盯上了总本山的小孩子的人贩子,结果并不是这样。」
孝元一想到五年前的国崎被自己的亲儿子当做了可疑人物, 就觉得他有点可怜。
「他还说了什么其他的话?」
「其他话就完全没说了。我就和他说了几分钟。啊啊,我还记得,他问我有没有指的信赖的人,总之那个时候我就搬出了孝元先生的名字。」
孝元听到他说“总之”先搬出来自己的名字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不管是国崎还是自己,他总觉得勇气对待他们两人都有些随意。
「是吗。父亲也不是完全不在意我的事啊。所以父亲才会去找孝元先生商量吧?」
勇气打算把照片还回去,不过孝元则是把勇气的手推了回去。
「照片就给勇气了。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不用啦。我本以为我内心的情感会更加的汹涌,结果却没什么特别的。也就只有“啊啊,原来那个时候的大叔啊”这样的感觉。」
「即便如此,你也要拿着。就算是放在桌子抽屉里的最下面也行。」
就算现在勇气对自己的父亲还没有什么实感,接下来他渐渐地长大,说不定会有说明新的感触。
「嗯。」
勇气再一次看向照片,然后漫不经心地把照片塞进了口袋里。
「那我就先回去了。孝元先生你就向你的初恋,啊,不对,向我的母亲打声招呼吧。」
「什——」
孝元打算张口说什么,勇气已经笑着挥手远去了。
「那是误会。不要相信凑君说的话。」
等他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话的时候,勇气的身姿已经消失不见了。


「真是的。」
独自留下来的孝元转回正对夏莲的墓,他一脸温柔的说道。
「勇气君正在出色的成长了。超出了我的预期。所以请你安心的沉睡吧。」
在那之后,孝元站在墓前想着什么。
国崎弦是在四个月钱突然联络他的。向他坦明了结鬼的事,而且还对他说了,要是自己有什么不测,希望他来帮忙照顾结鬼。
那个时候孝元还觉得他突然像自己坦白守护了十年的秘密很不可思议。结果一个月后,国崎就死于交通事故。这个时机微妙也太碰巧了。难道说他是感应到了自己的死期快要来临了吗?
夏莲与义雄也是因为交通事故而去世的。国崎的死因也是交通事故。
孝元活在讨伐怪异的世界里,他也知道有诅咒这种东西。但是那并不是什么看不见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虽然效果令人不可思议,但是并不是无法察觉。
所以,就算赤羽夏莲和国崎弦的死很类似,但他没没办法断言道是怪异的诅咒。本应是这样。
──但是。
但是,即便他的理性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他有时候不由得去相信有着超越人类智慧的东西。
他在调查的时候,看到了夏莲与国崎的尸体照片。两个人的头都在事故的时候插入了碎片。看起来就像是鬼的角一样。
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像那样死去,就像是鬼的诅咒一样。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不可能那样。他又想起了结鬼第一次看向自己的那双清澈的眼睛。
那两个人不可能下地狱。
鬼的孩子,结鬼,被两人带着爱意抚养长大,而且到现在那份爱意也没有磨灭。就算是仇敌,马面鬼也应该不会对抚养了自己孩子的那两个人下诅咒吧。
因为那两个人是安安静静地成佛了。
「夏莲小姐。我也终于切断了对你的思念了。」
孝元在墓前祈祷后,准备离开那里。
六月的蓝天令人感到舒适,孝元也以清新的心情踏出了步伐。
正在这时。
──我也终于切断了对你的思念了。对你的思念、思念、思念,切断了YO,YOYOYOYO!
孝元惊慌失措的看向了周围的。
「我把孝元的名言改变成了情歌风的曲子了。」
然后他和这么说着的凑对上了眼。
「为什么你在这里。」
「理彩子那个“搞什么鬼啊啊”的那个邮件音我差不多都听腻了。所以我在找些新的素材啊,碰巧我就撞到了你,而且碰巧我又用手机录音了。」【第四卷的闲话】
「这算是什么碰巧啊!」
──我也终于切断了对你的思念了、我也终于、终于、切断了YO、切断了YO!
「嗯——,你觉得哪边更好一点?」
「哪边都不行。快马上删掉!」
「我这不是重编得很好嘛?你在不满什么啊。」
「全部。全部的全部我都不满,好了,快点删掉。马上删掉!」
「最近的APP真的很厉害呢。这种编辑很快就能做出来了。」
「你给我好好地听别人讲话啊!」
──切断了YO、切断了YO,我也终于切断了对你的思念了YO。
「嘛、勉勉强强吧。」
「勉强你个鬼啦!总之现在马上立刻删掉它!」
六月凉爽的青空回响着三十岁男人害燥的声音。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4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kangjiaxing 于 2018-12-3 02:15 编辑



闲话『谜』



琉璃登校,准备把换下来的鞋放入鞋箱的时候,鞋箱里落下了好几封信。
「哈啊。」
琉璃一边叹气一边将掉落在地板上的信捡了起来。这并不是什么情书一样的东西。
「她们还没学乖吗。」
虽然琉璃很厌烦,但她还是打开了信封看了看里面写了什么。
──去死。丑女。去死。
然后打开了第二封。
──不肯放开勇气君的话就落入地狱里去吧。
然后她打开了第三封。
里面掉出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毛。
虽然她被吓到了,不过她也没有发出悲鸣。搞出这封信的人绝对在周围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然会被人讨厌啊。」
因为在参观国立博物馆的时候,她和勇气表现得有些亲密,而有好几个女生觉得很不爽这一点,而里面也混入了一些阴暗的人,也就是这样。
琉璃内心吐槽着至少里面夹杂着一封情书也好啊,她拆开了最后的一封信。
「欸?」
虽然她想一直装作扑克脸,不过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扑克脸一瞬间就崩溃了。她甚至还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如果是那种老旧的情书的话她反而还不会这么惊讶。
请不要靠近勇气君。——二宫翔太。
她当场就看傻了,连信件从自己的手上滑走也没注意到。


上课的时候,琉璃的视线多次在勇气的座位和翔太的座位之间来来回回。即使她想专心上课,也忘不了早上的信纸。
──到底什么怎么回事。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勇气和翔太的关系好。翔太是无论是谁都能与之交好的社交系男子,而勇气则是拥有暗之贵公子这种羞耻的别名的人──虽然只是在一部分女孩子之间是这么流传的──再怎么想他也不是那种擅长社交的男子。
看起来没有什么接触点,不过果然还是有吗,这两人的关系真是奇妙。
不过,要是他们俩关系好的话,那那封信的内容就有点难以理解了。
──请不要靠近勇气君。——二宫翔太。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她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写这封信给她。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问坐在她前面的勇气,但不巧的是,今天勇气并没有登校。他又翘课了。
──明天、明天去问他吧。
今天就忘记那封信的事吧。比起这个,得想办法对付其他的送信人了。幸好,这几天下来,她算是大致猜到了是那些人送的。
虽然有些对不起勇气,琉璃想着稍微为她们提供一些情报吧。毕竟比起打倒敌人,还是收买她们更简单一些。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迎来了午饭时间,关系好的同班同学会坐在一起吃午饭。琉璃也和往常一样,与关系好的几个女孩子一起吃饭,快乐的对话。
在午休过半,大家都差不多吃完午饭的时候,有个人接近了琉璃。
「南云同学,我有些话想对你讲,有时间吗?」
没想到居然是翔太那边主动接触了。
班上的女孩子们突然吵闹了起来。其中还有一脸凶恶地瞪着她的人。这样一来,不仅仅是勇气的粉丝,连翔太的粉丝都记恨上她了。
她完全不知道翔太想做什么,不过她只知道一件事。现在在班级上树敌最多的就是自己了。


「真是清爽的风啊。」
翔太靠在屋顶的扶手上,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虽然琉璃很想吐槽现实中居然真的有人会说这种笨蛋一样的话语啊,不过她还是克制自己没说出口。
「啊嘞,难道刚才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过她的想法暴露在脸上了。
「嗯,说了很羞耻的话。」
琉璃不得已,只好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口的就只有南云同学吧。」
他是想说她是一个不会看气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吗?但是,琉璃没有说出来。现在没有看清气氛与情况的人正是翔太啊。
翔太的背后,通往屋顶的门半开着,琉璃能看到门背后藏着好几个女学生。
「我并不讨厌南云同学的这些地方哦。」
他直接说出了一句让情形变得更糟的话语。他背后的门突然摇晃了起来。幸好他还没说他喜欢这种地方。不,说不定这种暧昧不定的感觉更会让她们记恨吧,并不讨厌这种说法说不定是最糟糕的说法了。
「那么要说些什么呢?」
琉璃为了避免他说出更多奇怪的话,尽早的进入了正题。
「嗯,有非常重要的话……」
正当翔太想说出来的时候。
「呼啊啊啊……」
勇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顶层出现。
──你是从昭和漫画里出来的不良少年吗!
勇气悠闲地到处乱看,然后与琉璃对上了眼。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偷懒?」
在他说奇怪的话之前先把话题限定住。
「你问我为什么啊?因为很麻烦啊。」
勇气这么说着从屋顶跳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明明他平时对周围毫不关心,结果今天却倒是有了兴致。
「你倒是为什么在这里?」
「没办法吧。我难以回到教室里去啊。」
确实,门背后聚集着一大票女生。想从那里回到教室的话,没有相当粗大的神经恐怕是不行的。
翔太一直看着他们俩小声地对话。不知为何,他的笑容有点可怕。
「啊啊,对了,二宮同学。上次的那个乱来的请求真的是不好意思了。你帮我大忙了。」
勇气的态度还是很随意,与接触班上其他的同学的态度没什么变化。果然,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没什么。毕竟是你的请求。」
在这瞬间,琉璃的耳朵一下子张大了。
──毕竟是你的请求?
「啊啊,那个时候我在找着能够代替的人。嗯,该怎么说呢?」
勇气在寻找着借口一样的东西。
「勇气君,那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并不是什么能对其他人说的话。」
翔太的声音严肃到令人惊讶。
「虽然我也很想和南云同学说,不过今天看起来并不能冷静地说出来呢。那么改天再说吧。」
翔太这么说着,打算离开屋顶,不过看到门背后女生的数量之后又觉得十分的尴尬。
「那是、什么?」
「谁知道呢?我也很惊讶啊。」
元凶们根本一点自觉都没有。
就算是无可挑剔的翔太,也好像难以从那群女生之间回到学校。
就这样,无法从屋顶离开的三人之间流动着沉默的空气。
「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时候,雅出现了。
难道说他是拨开了那个女孩子的人墙过来的吗?三个人都向雅投以尊敬的眼神。
「真亏你能过来呢。」
「真够胆。」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三个人都在表扬他,不过雅倒是有点伤心。
「我打算通过的时候大家都避开我了……就像是要逃走一样。」
三人尊敬的眼神逐渐变成同情的眼神。他们想象着女孩子人墙像是摩西的十诫一样崩塌。
「打起精神来。」
琉璃拍了拍雅的肩膀安慰他。
「没关系的。」
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明亮。
琉璃算是知道雅对她有着一定的好感。虽然她不能回应他的这份心意,不过她还是打算温柔的对待他。
而且,就算是被雅喜欢上,也不会树立起敌人,着一定令她安心。
翔太看着雅歪了歪头。
「雅君,你是不是瘦了一点?」
「嗯,减了一公斤。我很厉害吧。」
为什么他能知道一公斤的变化量啊。这家伙的眼睛是测量器吗?
「按照这个调子的话,不久后应该能瘦下来变回原来那样了吧。」
「嘿,原来以前他很瘦啊。」
「是啊。别看雅君现在是这幅样子,低年级的时候他可是做过少年模特哦。」
雅“欸嘿嘿”地害羞的笑了。
──之前有做过少年模特?
琉璃有种讨厌的预感。
「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他以前很受欢迎哦。」
连翔太都这么说。
「真的吗?」
「嗯、嗯。但是,爷爷叫我别去搞那些浮躁的东西。我家很严格。」
对了。这个班级里,家里权势最大的就是如月雅了。他这不就是最前的角色吗?
雅又向琉璃投以带有好意的眼神。
「雅君,你还是胖胖的样子最可爱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可爱了。」
她双手把在雅的两肩上用力的说着。被她气势给压迫的雅只好点头。
琉璃不想再继续树敌了。


琉璃在放学后来到了国立博物馆。
她最近经常来这里,一周会来个两三次左右。
「啊啦,今天你也来了呢。看来你是相当喜欢这里呢。」
贩卖入场票的女性对琉璃投以笑容。
她对其他的展览物毫不感兴趣,她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地方。
在那张画着鬼的挂画前,她摘下了眼睛抬起头。
「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真的是很辛苦。」
然后她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向挂画说了出来。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
「对了对了,我从二宫同学那里拿到了奇怪的信件。啊,不要误会了,那不是情书。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嘛,算了。还有呢,好像勇气君向二宫同学拜托,让自己扮演二宫同学一天。一日二宫同学算是什么啊。二宫同学看到我和勇气君的关系好像很好,所以想对我说点什么。但是,我都搞不懂勇气那边进行的说明,好像勇气君那边的寺庙比我想象中的还有厉害。二宮同学的父亲好像也是官僚。总感觉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巨大的阴谋一样……啊哈哈,没那种可能吧。」
她一股劲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说出来后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平静。内心有种暖暖的感觉。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孤单,有种快流泪的感觉。她握住裙子的下摆,一直忍耐着。不过她还是稍微流了一点泪。
「再见,我之后也会再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展览柜里没有风,但是挂画却摇了一下。

补丁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4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kangjiaxing 于 2018-12-3 02:18 编辑

备用字数补丁


发表于 2018-10-24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开坑,看来这一卷到少年主场了。(天国的9s啊)
发表于 2018-10-24 16:49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讲到荒田了啊,希望最后有个好结局啊
发表于 2018-10-24 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难道是勇气她妈的故事?。。不过画得还是像沙耶嘛
发表于 2018-10-24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是属于前传性质的故事吗 话说现在出到第几卷了
发表于 2018-10-24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超棒的阿第10卷竟然開坑了封面僧侶是妹子嗎
发表于 2018-10-25 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開坑,同樣期待中,但8卷還要慢慢消化啊XD
发表于 2018-10-25 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期待,可惜,应该是一个比较悲哀的故事吧
发表于 2018-10-26 09: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覺得要開虐(希望不要像隔壁哥布林那樣的慘劇。。。)
发表于 2018-10-26 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之前第六卷凑和理彩子的回忆篇就超级精彩,这次轮到凑和孝元了,超级期待啊,叙述模式都几乎和上回一样。上次的敌人一度让凑放弃希望,这次不知道会怎样。不过看闲话标题貌似没能真正解决?
发表于 2018-10-26 20: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勇气的爸爸是谁啊?
发表于 2018-10-26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孝元。。。这待遇是惨啊,难怪当和尚去了,这么看沙耶的母亲故事也是个大杯具了吧
发表于 2018-10-27 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NinethMarshal 发表于 2018-10-26 21:34
孝元。。。这待遇是惨啊,难怪当和尚去了,这么看沙耶的母亲故事也是个大杯具了吧 ...

不,他們本就是不守五戒的廟公(雖然日本仍然叫做"和尚"),想結婚隨時都可以。
发表于 2018-10-27 14:5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樓上,因為樓主更新了,那段還沒完。
发表于 2018-10-29 23: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大佬辛苦了!给大佬递茶!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4-30 01:48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