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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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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GAGA文库] [屋久ユウキ]弱气角色友崎君 Lv.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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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4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bb252 于 2019-1-4 22:12 编辑

    弱气角色友崎君 Lv.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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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屋久ユウキ
  插画:フライ
  扫图:取个名也是难灬
  翻译:取个名也是难灬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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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https://tieba.baidu.com/p/5985816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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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4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就算数值很高但是裸装冒险果然还是不妙

放学后,在夕阳余晖照射下的教室里,有两个交谈着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则是向我寻找「战斗方法」的小玉玉。

「友崎君觉得怎么做比较好?」

「说的也是,那首先……」

这几周的时间里被绀野当成找茬对象的小玉玉,现在遭到的迫害已经到了被全班无视的地步,
仿佛连环追尾那样渐渐地变成越来越严重的事态了。

正因如此,此时此刻,我与小玉玉结成了所谓的战友关系。

「嗯嗯。」小玉玉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等着我的下文。

即使坚信自己一定是正确的,她也为了「不让深实实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而下定决心改变,那么我自当竭尽全力对她做出支援。

「嗯……小玉玉需要的果然是,能把打过来的攻击化解掉的技术,我是这么想的。」

「化解掉……是吗?」

为了确认我提案的大纲,她的嘴中漏出了呢喃。我们二人的声音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回响。

「该怎么说呢,以攻击回敬攻击的话,流弹就会波及到周围这种感觉吧……」

小玉玉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眼睛,静静地听我说着。

「话虽如此,实际上来找茬的是绀野,当然啦小玉玉并没有错,但是即使如此小玉玉也被大家……啊,该怎么说呢……」

正当我绞尽脑汁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说法之时,小玉玉接上了我的话头。

「被大家疏远?」

「嗯,就是这样。」

把难以开口的事情像这样一口气说出来。面对这一如既往的率直,我不禁苦笑了起来。即使是处在这样的状况之中,我的心情也稍微变好了一点。像这样拜见这绝不动摇的强大内心,就会生出「无论如何小玉玉就是小玉玉」这样的安心感。

因此我为了回应这份强大,重新摆正了表情,再一次从正面以语言回复她。

「没错,就是如此。即使小玉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所做的事情也会让你被疏远,在大家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如果想解决现在的事态,我觉得做事做的更加圆滑一些为好。」

面对死死盯着我的小玉玉,我也就这样盯了回去。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说的也是呢。」

她很不甘心地咬着嘴唇,但很快,就像要斩断迷茫一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吐出了饱含斗志的话语。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就像是与什么诀别了一样,坚强的表情。果然小玉玉她,是做好了觉悟才站在这里的啊。

我为了支撑住那份斗志,向小玉玉笑道。

「这就是所谓的「战斗方法」哦?」

我说完这句话后,小玉玉用她那橡子一般圆圆的眼睛窥视着我的脸,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十分温柔。

「嗯,那就请多指教了。」

* * *  
对游戏玩家来说,一场正确的作战会议无论何时都是从把握现状开始。

我和小玉玉随便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并排坐下,开始了我们的会议。

「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吧——首先,绀野正在不断地找着小玉玉的茬。并非是什么很严重的攻击,只不过是踢踢桌子,说说坏话,全部停留在「是碰巧吧」就可以糊弄过去的程度。重要的是,都是些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找茬,比如涂鸦这种。」

像是要确认一般,小玉玉点了点头。

「就是这种感觉。就算自动铅笔的笔芯被折断了,也会被说一定是自己不小心弄掉了才断了的吧,不会留下证据。」

就是如此,我也学着她点了点头。

「但是这不管怎么想都是绀野干的吧,所以小玉玉每次都会激烈的抗议呢。」

「就是说啊。」

「但是绀野每次都是那副装傻充愣的态度,所以什么都没有解决啊。全都用碰巧来解释,到头来连找茬这件事本身都要被否定了。也就是说,那个……」

我又一瞬间卡壳了。

「看见我俩起争执的同班同学们,渐渐开始觉得我很烦人了。」

「……嗯,就是这样。」

不愧是小玉玉,又把我难以启齿的事情直率地说出来了。被她帮了个腔,我继续转动着我的脑瓜子。

「所以说想针对这个状况做些什么,没错吧?」

「嗯,因为深深她,很难受的样子。」

小玉玉她从教室的窗户望出去看着外边的操场,小声的应了我一句。我跟着她往外看,发现田径部正在做练习。

在练习的有数十人吧,在这之中,深实实异常地引人注目。虽然她平时就挺璀璨夺目了,但我想果然还是那种拼尽全力的气势才是跨越这种距离吸引着人眼球的主因吧。我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深实实先是向结束跑圈的日南挥挥手,之后一边拿着塑料瓶一样的东西喝水一边谈笑。

还有,不知为何我发现日南今天存在感很低。

「首先,该从哪里开始改变好呢?」

这句话把我的意识拉了回来。我重振了一下精神,收回了视线,刚好和小玉玉对上眼。虽然视线很坚定,但她的目光深处果然还存在着不自信的感觉。是对至今为止都没有尝试过的「改变自己」感到不安了吧。

「要改变什么……啊。」

我开始一边考虑符合现状的行动,一边尝试在脑中做出总结。不过,果然没办法一口气就轻松通关啊。

虽说如此,我还是将现在已经掌握到的要素一个一个考虑过来,一点一滴地转化成语言。

「果然最重要的是……该说是与人交谈时的各种各样的态度吧,像是这一方面,我是这么想的,应该吧。」

「总觉得你说出来的话一点自信都没有!」

试图模糊焦点的话语一瞬间就被揭穿,受到了凌厉的指摘。哦哦,果然小玉玉毫无破绽!

「嘛,嘛,我自己也还没有改变完成,或者该说是还在发展途中这样……」

我吞吞吐吐地尝试解释,小玉玉摆出一副「就当是这样吧」的态度,扑哧笑了出来。

「不过,我觉得正因如此才有参考价值嘛。」

「因为咱俩很像,你是这么说的吧?」

小玉玉嗯嗯的点了点头。

「我不太擅长和别人搞好关系……比起从本来就很擅长的人那边学,还不如从本来不擅长然后自我改变的人那里学,能更好地理解他的心情。」

小玉玉像是要反省自己一样嘟囔了一句,表情也变得有些寂寞。

我为了让她打起精神,给了她一个滑稽脸。

「哦哦,我对我本来的无能还挺有自信的,放心交给我吧。」

「噗,那是什么意思啦。」

小玉玉稍微笑了一下。好嘞。本来状况就还挺严重的,至少让我把现在的氛围弄欢乐一点吧。
为此学会的想让某人欢笑的时候心里就会出现选项这个技能,是我宝贵的财富。

「啊啊,你就当自己上了泥船吧。」

「喂,那样会沉的啦!」

听着小玉玉耿直的吐槽,我也安心的笑了。

不过说实在的,去理解做不到的人的心情,在这一方面,我可是有着更加卓越的才能呢,在无能界也是十年一遇的水准。

但是这样一来,日南她又如何呢?我稍微有些在意。本来就很擅长的人,和不擅长的人。
最初相遇的时候,虽然我有她说过自己是原本不擅长的那种人的记忆,但是却没有听她说过详情。

我还在思考着,小玉玉她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她指着我说。

「怎么了?」

「对无能很有自信,像这种玩笑话,你以前是不会说的吧?」

「啊……」

我懂你的意思。的确,以班上的女同学为对象爽快地说出这种自虐向捏他,我并非这种角色。
说起来本来连「该怎么让她笑出来」这种选项都不会出现。就算有,也只会让人觉得「(不太明白,大概是让人恶心?)」这样吧,我进步还是挺大的呢。

「为了像这样做出改变,友崎到底做了什么呢?」

「啊,我啊……」

一边说着,就不禁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确实,把这些回忆一遍是最有效率的吧。
这么快就被学生帮了一把感觉还挺悲惨的。

嗯,最初是从班里一个朋友都没有开始,以借纸巾为理由向泉搭话。以此延伸出和菊池同学讲话的机会。然后就是矫正姿势和表情,接下来——

「啊。」

我想起一件事。说起来那个不就是对这次的情况最适用的方法吗?

作战会议无论何时都要从把握现状开始——这对小玉玉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才对。

所以说师傅!把你的技能借给我吧!

「……等等。」

说完我开始在我脚边的包里翻找东西。我摸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有拿出来,就这样重新面向小玉玉。

「怎么了?」

看来是对在包里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拿出来就回归原样的我感到不解。

「啊,没什么。」

「啥意思啊?」

虽然她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我,但看我似乎打算敷衍了事的态度,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不暂且把这当成秘密可不行——我倒也没有这么想。我「咳哼」咳了一声,继续推进话题。

「是在说我做了什么对吧?」

「对。」

「有特别练习的,果然还是表情、姿势和说话的语调吧。」

「表情、姿势和语调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原本的我的表情与其说生动不生动,不如说是死掉了比较形象吧。姿势也一直七扭八歪,说话方式也是乱七八糟叽里咕噜的,「这就是死宅啊」会给人这种感觉吧。」

「没错,就是这样。」

「也别这么理所当然的肯定啊……」

我使用了千锤百炼的「悲伤的语调」技能!小玉玉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好嘞,弱角想让别人笑笑可是要一边考虑很多事情一边发言的。老实说这还挺辛苦的,不过为了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明快起来,能做的事情我都想试试。

小玉玉好像觉得很好笑一般用小手轻掩着嘴,对我报以微笑。

「不过你现在说话方式也明快起来了,气氛也改变了呀。」

「是,是这样吗?」

突然被夸奖了一番,这不是搞得我超动摇的嘛。连「呼」这么恶心的笑声都漏出来了,超大意!

马上就被小玉玉发现了,于是我又被指着了。

「害羞方式还是太非现充了啦!」

「好过分!虽然我笑出来的一刻就有会被吐槽的觉悟了!」

这里就以我最近锻炼出来的吐槽的语调来回嘴她。然后小玉玉又笑了起来。

虽然说关于吐槽的事情只要稍微意识一下就很容易成功,但是仔细想想的话,这可是「提出反论」和「带有感情的语调」的合体技啊。是对对方话里奇怪的点,以有感情的语调提出反论。也就是说在我一遍遍重复练习的过程中这两个技能都变得熟练了,而它们的合体技现在也进入了实用阶段,果然安稳的进步是最棒的。

话说回来从刚刚开始就有一种气氛逐渐缓和下来的感觉。因此我乘胜追击,把声调进一步变得明快起来。

「所以就是这样,我现在也能比较开朗的说话了。」

对我这用上演技的俏皮话,小玉玉又笑了起来。怒涛般的连击!在AttaFami里以这样的感觉进攻的话也总是会取得成果的。(这个人怎么就开始撩起小玉玉了?)

「话虽如此,不过你自己这么说合适吗?」

「总,总之!不对自己努力改变的部分抱持信心的话可不行。你看,小玉玉不也觉得我变了很多吗?」

听着我有些急切的气势发言,小玉玉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不过,也有还在修行途中的感觉哦?」

「咕……」

总觉得被超级直率的眼睛看着发表了一些超级纯粹的感想。被言语的利剑狠狠地刺穿了,之前得意忘形真的很对不起。我明白小玉玉她全部出自本心,说法中也没有掺杂说谎的成分,正因如此她的话语分量十足。

「唔,这件事就从现在开始,对,从现在开始。」

对我这番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小玉玉以「没错。」这样认真的回答点着头接受了。并非是跟着我的话头,反过来说也并非在捉弄我,而是给我一种她只是纯粹的接受了这件事而已的感觉。这就是夏林花火。

「呃,那个,是要讨论小玉玉从现在开始要做的事情对吧?」

「对。」

虽然有些消沉,但我依然决定回到话题上来。

「大概最开始该做的是,为了明确自己想怎么改变,首先要把握自己的现状。」

「自己的现状?」

什么意思?小玉玉像这样歪着脑袋。

「呼~呼~呼,这个嘛……」

「那种笑法总觉得超级恶心!」

对我这无用且无耻的笑声,小玉玉一下子就对我做出了指摘。我又一次开始翻找我的包,并且并非空手而归,而是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立方体机械。

小玉玉的视线被它吸引了。「那是什么?」

「这个啊,」我把它放到脸旁,「是电子记录器,录音机哒!」

「录音机?」

锵锵锵地得意的展示录音机的我,以及完全不明白我在干啥,歪着头的小玉玉,我俩之间产生了令人绝望的温度差。

我拿着的东西正是日南借我的录音机。为了录下自己说话的声音,确认自己是在用什么样的语调说话而交给我的特训用道具。最近每天晚上睡觉前,有用来检查自己的感觉和实际的语调有没有不同,姑且也有在随身携带。

「用来干啥的?」

「呼~呼~呼,这个嘛……」

「所以说那种笑法超级恶心啦!」

虽说心已经被小玉玉切得七零八落了,我还是努力着按下了录音停止的按钮。确认了一下声音正常保存之后,把它放在桌子上,按下了播放按钮。

「总之稍微听听看吧。」

顺着我的话,小玉玉看向了那台小小的机器。

从那之中流出的,是这样的声音。

【有特别练习的,果然还是表情、姿势和说话的语调吧。】

【表情、姿势和语调吗?】

【原本的我的表情与其说生动不生动,不如说是死掉了比较形象吧。姿势也一直是七扭八歪,说话方式也是乱七八糟叽里咕噜的,「这就是死宅啊」会给人这种感觉吧。】

【没错,就是这样。】

【也别这么理所当然的肯定啊……】

小玉玉一边听一边眨巴着眼睛。

没错,刚刚第一次翻包的时候我就已经偷偷地按下录音按钮了。我们之间自然的对话就这样被录了下来。不过我只是在抄袭日南的做法罢了,也就是弟子接受师傅的传承。

随着录音的播放,小玉玉的视线和手指突然一起指向了我。

「窃听!」

那副表情看起来是想好好的教训我一顿。

「这说的倒是没错啦……不过你仔细听听嘛。」

我像这样赔笑道,小玉玉就开始连「嗯」「哦」都不愿漏掉那样,开始竖起耳朵听录音了。

两人暂且噤声,专注于录音之上。慢慢地,小玉玉开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嘛我最初被日南搞这一套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也没办法吧。

因为这一次这个录音机,可是录下了小玉玉那样子的声音啊。

【害羞方式还是太非现充了啦!】

【不过,也有还在修行途中的感觉哦?】

【那种笑法总觉得超级恶心!】

【所以说那种笑法超级恶心啦!】

很快录音就放完了。

我沉默着看向小玉玉,然后把桌上的录音机收了起来。

「感觉如何?」

被我这样询问,小玉玉十分单纯的回答道。

「我,好像嘴很毒?」

好像在客观地评判别人的事情一样,过于直接的感想。我不禁呼的吐出一口气,不愧是小玉玉,不知谎言为何物的女人。

不过,这就是我的目的。

「没错吧?也就是说这就是我想说的!」

「我嘴很毒的事情?」

并没有感到厌恶,只是单纯的在询问的语调。

「嗯,嗯。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

我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崩了。虽说我也是把心中所想就那样说出来的类型,但是在说话方式上还是多少会注意一下的。像这样完全不加包装、赤裸裸的对话,老实说我有些被吓到,但是感觉并不坏。不如说如果习惯了的话我觉得这样的对话更让人开心,果然我俩在本质上有相似之处。

「那个,所以说。即使是自己选择的这种说话方式,只是把想到的东西说出来而已这样,实际上像这样客观地听听看的话,还是和自己的想象有挺大不同的吧?」

回想起日南告诉我同样的事情时候的回忆了。

我也在那个时候,第一次长时间地,正经地听着自己的声音。并且就像现在的小玉玉一样,震惊于它和想象之间的出入。

「像这样可以客观地把握自己说话的样子的话,那么该怎么改变才好,也会变得心中有数吧?」

所以我只是把从日南那学到的东西,以现学现卖的感觉传达出去罢了。嗯嗯,果然我有确实继承师傅的遗传因子啊。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连稍微做出点语调都千辛万苦的我,现在居然已经来到了教人的这一方,人生还真是让人搞不懂。

小玉玉认真地思考着,嘴里漏出了声音。

「这就是,【把握现状】吗?」

「没错!」

就像小玉玉用手指我的时候一样,气势十足的发言。

对游戏玩家来说,正确的作战会议无论何时都是从把握现状开始的。也就是说这个现状,虽然把小玉玉整个困住的客观现状的部分也很重要,这次果然还是【小玉玉自身的现状】要来的更为重要。

要说为何的话,这次要改变的对象,并非周边的状况,而是小玉玉自身。

「你想啊,我、日南还有深实实,能够理解小玉玉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说没什么……但是这份毒舌,在名为教室的规则之中,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唔,的确……如此。」

小玉玉虽然摆出一副可以接受的样子,但还是有些阴沉的低下了头。

制定出【教室】这块领域规则的主要还是【阅读气氛】,或者说是在力量战和智力战中胜出,从而【绕到空气流通的一侧】。也就是说,是在顺从气氛和带领气氛中二选一。在无法带领气氛的情况下与其背道而行的话,也就意味着会被「气氛」这种怪物捕食掉。

在这之中,既不擅长顺从也不擅长带领气氛的小玉玉从正面反抗这种气氛,结果便成为了气氛的受害者——这便可以说是被教室的「规则」吞噬,小玉玉的现状。

当然,不擅长融入气氛这件事本身,并非什么坏事。不仅如此,我还认为小玉玉那份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己重要的「核心」作出妥协的强大十分耀眼。不如说比起没有自己的价值观,只是一味地迎合气氛的大多数人来说要更为【正确】才是。

然而,那份正确在名为教室的规则之中摇身一变成为了恶的一方。

所谓正确,说白了,只是对某个场合某个时间而言,相对变化的某物罢了。

那么现在,只能为了迎合它而战。

如果想要打破现状,想要作出决定的话。

小玉玉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说的也是,不改变的话……」

那是混入了决意与迷茫的声音。表情也是,果然也含有一些不甘心的成分。

「就是这样。」

即使看见了那样的表情,我也从正面盯住小玉玉,用力地点下了头。

当然,对我而言,【正确】被毫无美感的「规则」所吞噬也很不甘心。若是小玉玉不输给这个现状,能够贯彻自己的正确的话,那一定更为美丽才对。像这样祈愿的自己,也的确存在于此。

但是,就当下来说,这是错误的。

我就像要确认这份共犯关系的决意一般,慢慢的开口。

「因此来利用这个‘规则’,来达成【不让深实实伤心难过】这个重要的目的吧。」

小玉玉张着小嘴,好像是被我吓到了,盯着我愣了一会儿。

最后她突然笑了起来,再一次用手指指住了我。

「说的对。虽然你有点靠不住的感觉,总之一起加油吧!」

「小玉玉,你真心话飚的也太快了吧?」

就这样,虽然还有很多令人担忧的地方,总之我和小玉玉开启了合作生涯。


* * *
「对对,就是那种感觉。」

互相确认了意志与决心的我和小玉玉,事不宜迟,在教室里开始了第一次特训。

我把至今为止从日南那里学来的东西,对照了一下小玉玉的说话语调、姿势还有表情,把练习方法传授给了她。

然后现在在做的,是我一直被日南出的课题的其中之一。

「抓住感觉?」

好像已经明白了的样子,小玉玉以元气十足,仿佛小孩子一般的气势嗖嗖点着头。

「嗯!」

比平时要开朗不少的声音。

「不愧是小玉玉,理解的很快啊。」

「咦~耶~!」

小玉玉用手做出万岁的样子说道,表情也笑嘻嘻的给人十分耀眼的感觉。嗯嗯,感觉不错哦?
因为体型很娇小所以和这种孩子气的举动相性很高。糟糕,在旁边看着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一个人能练习吗?」

「噢!」

小玉玉竖起大拇指,以十分可爱的表情说道。眉眼如画,目光如炬。好厉害!小玉玉都变得不像小玉玉了,这种笨蛋的感觉太厉害了!

就是这样,现在在做的是我第一次和日南去菊池同学工作的那个咖啡店时候她出的课题,也就是【只用元音说话】的特训。

把能说的话限制在一个范围里的话,声调、表情还有姿势就会变得生动起来,是可以锻炼语言之外表现力的特训方法。想试试看效果如何,总之让小玉玉尝试了一下。虽然有想过到底会怎样呢,结果就像这样变成了仿佛在和小动物玩耍的感觉。

「……OK。稍微普通一点地说话也行哦?」

「啊,嗯。」

我刚说完,小玉玉就变回了平时的调调。这样这个训练就告一段落了。

我把手抵在下巴上,稍微思考了一下。

「诶……」

然后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做的太完美了。」

是的,作为现充来说,与人交流时候的必备基本技能,一切原点的基础能力值。

也就是——说话的语调,表情和姿势。

在做这个只使用元音的特训之前,也有做那个扬起嘴角保持合适表情的部分,还有那个挺胸抬头保持堂堂正正姿势的部分,全都有依次检查一遍,而现在就是在做说话语调的特训。

然后,说结论的话。

就我看到的而言,小玉玉的这三种能力值,全部在标准值之上。

「真的吗?做的很好吗?」

「嗯,是这样……不过话说啊。」

我认真地注视着小玉玉的眼睛。

然后就那样,把我心中所想传达了过去。

「全都比我做的要好啊。」

「诶诶?!」

对我意料之外的自白,小玉玉吃惊地叫了出来。

「等一下!不是还要教我很多东西的吗?!」

「我的徒弟啊,为师现在就赐予你免许皆传的资格吧。」

「喂喂!你还没教我什么呢!」

小玉玉摆出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果断地向我发起抗议。哦哦,何等卓越的表现力。不过要是留心这里的话,就迈入了吐槽的领域了——像这样想着,我又注意到一件事。

「我说啊……现在小玉玉在做的,是向我发起全力吐槽的那种事情吧?」

「嗯?应该是吧。」

小玉玉呆呆地等着我下一句话。

「想和大家搞好关系,想成为现充,为此而应有的重要技能,【向对方发起反驳】还有【带有感情的说话】都是必需的啊。而所谓吐槽,就是这两个技能的合体技。」

「嗯?是这样啊?」

小玉玉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然后啊,就刚刚我听到的而言,小玉玉已经做的十分完美了……」

「是吗?」

「是的。」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切换成了慢悠悠模式。

「我能做到这个,真的只是最近的事情。」

‘呼’的吐出一口气,等待着小玉玉的回答。我现在已经很容易能想象出小玉玉她【啊啊果然不行嘛!】像这样,以超越我的精准度的凌厉吐槽向我开炮的情形了。可以的话就让我好好参考一下吧。

然而与我的预测相反,小玉玉只是呆呆地低着头喃喃自语。

「果然很靠不住……」

「原,原来如此,也有快慢之分吗……」

并非那种语速很快的凌厉吐槽,小玉玉她吐了一句慢悠悠的槽。原来如此,也有这样的情感变化方式啊,我又被上了一课……呃,啊嘞?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 * *
这之后又做了几个特训,果然小玉玉她从一开始就拥有水准以上的实力。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比方说刚刚的,只用元音说话的训练。

本来小玉玉她就是,与其说是将自己的感情用各种各样的话语表达出来的类型,不如说是抓住时机使用语言之外的东西来表达感情的类型。声音和姿势自不用说,表情也很丰富。也就是说和我不同,本来就是朝这个方面特化的类型。

说起来,只用元音说话这样的特训,是因为我过于依赖语言而忽视了语言之外的表现,所以日南才会给我这样的课题来着。也就是说这是把我的【过于依赖语言的变化】这个问题点封印起来,对我进行特定强化的课题。

那么把这个课题就这样原封不动的套在小玉玉身上,自然不会起效。

现在必须要做的,是针对小玉玉的问题点进行特化训练才对。应该考虑的是,为了这个目的到底需要怎么样的训练,到底该怎么做——应该是这样才对。

如果要我用一句话来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就是这样:

「不知道……」

就是如此,从今天开始的师徒关系,仅仅维持了数十分钟就立刻完美地撞上了暗礁。果然我想给别人做人生商谈还早了一百年。

不过,问题就是问题。不想想办法的话毫无疑问会一头撞向bad end,虽然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我还是想都试试看。

「友崎你在做的特训,还算挺好完成的嘛?」

「唔……」

我只能点头了。小玉玉下的判断是错的——这种可能性应该也有吧?不果然还是不太可能……重新审视一下我千锤百炼过的技能的完成度,与日南的检查结果对照出来的经验,我的眼力应该没有这么差劲才对。

「大概就是这样,比起现在的我,小玉玉你要做得更好吧。」

「是这样……」

小玉玉像是要得出结论一样开始思考。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不能顺利地和人处好关系呢?」

「……就是这个。」

没错,现在碰上的问题就是这个。

自己这么说可能不太好,最近我和中村集团的关系也变好了,和深实实、泉还有菊池同学都能够正常交谈了。嘛我要是说我已经是现充了感觉也有点微妙,但是不特意引起争执,就这样顺利保持关系这点我已经做的不错了。

但是小玉玉她,明明有着远高于我的基础能力值,但却不擅长融入班里的气氛。

既然有了结果,那就一定有原因存在。想要改变已经存在的结果,就必须彻底查明那个原因。

当然,原因不在本人身上而是外界因素引起的情况也是有的。以这次的情况而言,小玉玉成为了绀野的目标,不断的遭受着绀野的找茬。绀野那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越滚越大的恶意,像这种外因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要是谈到全班营造出的疏远气氛这种迫害行为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是,本来小玉玉就和中村他有点不对眼,如果没有深实实从中周旋的话,本来也就很难融入到班里的气氛之中。像这种状况,恐怕也作为【原因】的一部分缠绕在一起。

因此我认为小玉玉的病根是【不擅长与人来往的基础技能】,像这样建立了假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自己改善同样问题时做的特训也应该能适用于小玉玉的情况。不过,似乎无法这么顺利呢。

也就是说,过去的我所抱有的问题,与现在的小玉玉所抱有的问题,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那么当然,只是一味套用日南那拿来的课题的话,这个问题无法得到解决。(两句话的事情水上三页,像极了高中写作文的我)

为了寻求解决之道,我再一次开口。

「总之,反抗绀野的找茬这件事,稍微停一下比较好……我是这么想的。」

「嗯,说的也是。」

对我这句没什么自信的话,小玉玉点了点头。每次像那样发生口角的时候,小玉玉就会引来全班嫌恶的目光。为了回避这不断积压的负面情绪,恐怕这是最为基本的一个步骤吧。

但是那说穿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对策,本质上的东西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比起对当时当地的观众起效的对策,更重要的是解决发生这个状况的【根源】部分才对。

找出那个根源到底是什么,就是这次我给自己的课题。

「这之后,我想想啊……」

「啊。」

在我思考的时候,小玉玉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从窗户那儿看向下面的操场。我跟着她看过去,发现田径部已经开始整理操场了。

「结束了啊。」

「是啊。」小玉玉稍微探了探身子。「今天深深好像回去了。」

「嗯?今天?」

我不禁问了一句,小玉玉转过身子来说道。

「深深不是做过很勉强自己的事情嘛,每天都跟着葵一起练习。」

「是有这么件事啦。」

回忆了一下深实实拼了命在努力的那段时期,我点头称是。

「在那之后也是哦,大家都回去之后,也和葵两个人一起练习,深深她。」

「有这种事吗?」

看出我有些担心的样子,小玉玉她「但是」这样接着说道。

「就像今天一样,要是觉得到极限了就会乖乖回家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

「有好好地遵从自己的步调啊。」

「是啊。」

小玉玉温柔地笑了起来,就像要包容住什么一样轻轻的点了点头,把书包背在了肩上。一旦聊到深实实的话题,小玉玉的表情总是那么温暖。

「所以,没问题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也拿起包,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们并肩走在无人的走廊上,室内鞋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傍晚的校舍里回响。

我一边考虑着之后的事情,一边开了口。

「关于另外的改变自我的具体方案就明天再说吧。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比如必要的特训课题之类的。」

我一边说着,脑海里也渐渐浮现出某人的面庞。调查问题所在,考虑解决之道,把它具现化为课题——对这份能力抱有无比信赖,我最为信任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因此我向她寻求协助时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玉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嗯,就这样吧。」

就这样我们从玄关的鞋柜那儿出去,走向了操场。

酷暑时节已过。十月中旬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舒爽地拂着我的脸颊,小玉玉那头通透的栗发也随风飘扬,而这隐隐约约传来的香气,大概是金桂吧。

「对了,友崎。」

小玉玉像是要说什么秘密一样,转向了我这边。

「什么?」

等我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小玉玉把她那根平时用来指人的手指放在了嘴唇上。

「我为了不让深深伤心而做的事情,要对深深保密哦?」

宛如小孩子一样,纯粹而暖人的笑颜。

「保密啊……」

那一定是,为了重要的朋友,想要努力吧。

「我知道了。」

摒弃多余的辞藻,平静地回复她。小玉玉向远远能看见的深实实投去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澄澈,更加的美丽。

「深深她也是,为了我而做的事情,全都不告诉我不是吗?所以说——」

就像是要做什么恶作剧一般的坏笑。

「这是,报复哦。」

* * *
到达操场之后,我们靠近了正处在田径部挥洒完汗水之后独有的谈笑气氛中的深实实。而日南她现在好像不在这里。

小玉玉摇晃着她小小的身体,大幅地挥着手。

「深深!」

听到这个声音的深实实,就像一条伸着耳朵的小狗一样转向这边,嗖嗖地挥着右手。

「噢~!今天居然有在等我呢小玉!本人深实实,感受到了爱,不对,是深刻的爱啊!」

然后她把两手张得大大的,大概是在表现这份爱有多大吧。嗯嗯,一如既往的笨蛋呢。田径部的人们看到之后,也露出了「这家伙真是不会变呢」的笑容。

「不过友崎也在啊,真是稀奇!」

「哦,哦。可能有点吧。」

「什么什么,是迷上我了吗?」

「是是是。」

像这样带过深实实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玩笑话之后,田径部员们的视线转向了我。「这谁啊?」
向深实实询问道。然后深实实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脑筋!」一边像这样说着一边摆动双手表达出十分仰仗我的样子。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啦,部员们都目瞪口呆了啊。啊,非常抱歉我只是一个路人A把我丢在一边别管就好了谢谢各位。

不过,这一如既往的笑容,也混杂了一些故作开朗的成分在里面。

深实实她现在的笑容,大概有一半是在掩饰些什么吧。并且对于这件事,小玉玉她也心知肚明。

正因如此,小玉玉她面对深实实那活泼的声音,装出浑然不知的样子,以一如既往的笑容回应她,这就是所谓明快的语调吧。

「是是是,好了啦该走了吧?」

「了解!」

「喂!太近啦!汗,汗!」

「全部吸收掉吧!这汗里可都是我的爱啊!」

「哪来的爱啊!这只是汗而已吧!」

像这样说着笨蛋话的,想努力挣脱的小玉玉和紧紧贴住的深实实。我们三个人汇合之后,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玉玉此时的笑容,比起绀野的事情开始之前的她,显得稍微有些寂寞,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吧。

果然,这件事情一定要解决掉才行——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 * *
隔日,星期五的早晨。虽说是这样的状况但姑且还是有在进行的,我和日南的会议。

今天的会议,是从带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气势的日南,从她的责问开始的。

「你和花火她,一起在做什么事情吧?」

与锐利的视线一并袭来的话语。与一直以来在高处俯瞰众生的样子不同,是一种没有余力,像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那种表情。这果然,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

「嘛……」

含糊其辞地回答了她之后,日南像是要考量我一样接连说着。

「你,之前说过吧?觉得让花火她改变会更好。」

「……我是说过。」

「昨天和花火一起在等深实实吧?在那期间,你做了什么?」

仿佛钉钉子一样,毫无拐弯的问话。嘛,毕竟去田径部接深实实了,是在那个时候被她看见了吧。

「你没有教唆她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像要一点一点确实地击溃我一样的,平静的口吻。我虽然稍微有点被这魄力压倒,但是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还是笔直承受住了日南的视线。小玉玉说她下定决心要战斗,那么我也不能在这里败北。

「有教唆啊,大概对你来说的确是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我堂堂正正地从正面回击了她。对我这样的态度,日南也有些吃惊。

「……是会让花火她改变的什么东西吧。」

一边说着,那锐利的视线又扫了过来。不过,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在那目光的深处,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好像捕捉到了一丝动摇。

「你无论如何……也要反对吗?关于改变小玉玉这件事。」

「那是当然,花火她是正确的。所以,她无须改变。」

和之前说的完全一样。是毫无道理的,完全不像那个日南会提出的意见。为什么一扯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日南就变得这么顽固呢?

并且这是,与我【做想做的事情】完全相反的思考方式。

但是,我有一件无论如何也想让日南确认的事情。

为了能让小玉玉她全心全力地在她选择的道路上战斗到最后——为了这个目的所能召集到的最强伙伴,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是日南葵。

因此我为了探寻日南真正的想法,斟酌着话语。

「即使小玉玉她,本人期望着这件事也一样?」

话音落下,日南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几秒,然后像要观察状况一般,窥视着我的表情。

「期望着——改变?花火她?」

日南的声音不安定地波动着。那果然是,毫无日南作风的言行。一直以来即使内心有受到冲击,但也从来没有摆出过像现在这样好懂的表情。

果然关于这次的问题,日南她有什么地方和平时不同。我虽不知道那个理由,但这也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也说不定。若是从这个破绽下手能争取到日南的协助,作为我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我想试一试。

我慎重的考虑着接下来的发言。我虽不明白最本质的理由,但日南她的确是尊重着小玉玉的信念的,那么——

「就是这样,她期望着。如果这个状况会让深实实感到悲伤,那么我想改变自己,她的确这样说了。……用自己的意志,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了。」

我把小玉玉对自己的期望作为重点,向日南传达了这个事实。

「这样啊……」

日南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暂时陷入思考之中。那副表情虽然十分严肃,但我的确抓到了她在迷茫,在权衡得失的那一半神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你的协助。」

我向她传达了我要求的主旨。听到我这句话,她面无表情地盯住了我。

终于,日南好像彻底告别了什么一样,紧闭着嘴唇点了点头,用她看不到深处的漆黑眼眸,笔直地看向我。

那漆黑而深不见底的颜色,像是要把我沉入其中一般,拒绝着我的理解。

「花火她改变了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那副表情不知为何,像是想要加固些什么一样,充满了深厚的决意。

「日南……」

若是为了贯彻目的的本质,那么即使是为了迎合不合理的规则而战,也不应抗拒它的日南。
但是她现在依然在为了扭曲这份信念而战,那其中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缘由。是因为重要的朋友陷入危机而焦躁起来了吗,还是说是什么别的原因。对日南葵这个人似懂非懂的我,果然还是无法得出答案。

只是,只有一件事我可以确信。

在我达成我的目标【让小玉玉改变自己】的过程中,我已经没有办法得到我最为仰赖的师傅的帮助了。
(虐日南啦!我好激动啊!)

* * *
那天的第二个课间休息时间。

咣!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小玉玉的桌子发生了一场地震。与平时一样,绀野就像故意的那样,用脚踢了桌子。毫不厌倦的持续下去的找茬,今天小玉玉也没能幸免。我咬住嘴唇,就这样注视着这一切,小玉玉的战斗,从现在才要开始。

教室的气氛安静了下来。那个又要开始了吗。适可而止吧。像这样已经放弃了的、彻底厌倦了的,如同针刺一般的气氛,压迫着整个教室。即使不合理,即使明知不合理,它依然缓缓地朝着小玉玉刺了下去。

在那之中,作为当事人的绀野,轻松地把这些好懂的氛围无视掉,与她的跟班们汇合——也就是说,这是一如往常的景象。

到昨天为止的话,到这就是小玉玉和绀野开始争执的时间点了。然后教室内的气氛会进一步地刺向小玉玉,深实实露出悲伤的表情,这就是至今为止的模式。

我看向小玉玉,与她的视线交汇之时,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

然后小玉玉她,忍住了。并没有像平常那样谴责绀野,也没有发生争吵,把绀野的找茬就那样无视掉了。

有些意外地看着小玉玉的绀野,过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把视线转回到了跟班身上。教室里的学生们看到此景,也不禁呼出一口长气。

——呦西。

这就是最初的一步。是既平静又拼命的,小玉玉的战斗方式。

在这个瞬间,小玉玉为了稍微缓和一下全班氛围的压迫,为了一点点也好的,让深实实她放下心来,扭曲了自己的信念,忍耐了下来。

这样看过去的话,这只是个小小的变化而已,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行为罢了。但是,对于从不扭曲自己的小玉玉来说,一定是很辛苦,很伟大的一步吧。

看到她那副样子的深实实,一瞬间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等她回过神来之后,马上就一脸笑容地出了声。

「小玉!一起去买果汁吧!」

以此为契机,教室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太好了,今天不会被卷进那个啊。像这样安心的表情在教室里随处可见。也就是说,本应袭向小玉玉的负面情绪,被完美的回避掉了。

总而言之,这样就好了吗?我这样想着。的确只从这个场面来看的话,只是像被抓住了弱点而已,只是像被击败了而已,果然还是很不甘心。

但是尽管如此,想要解决更为本质的问题的话,果然还是得有一个必要的阶段。

我为了把握教室内的气氛,有意识地观察起了周围。然后,像人体模特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某处的日南映入了我的眼帘。她视线的前方,是在深实实身旁走着的小玉玉。

「葵也一起去吧~」

被深实实的声音拉回来的日南,似乎吓了一跳而立刻摆出了笑脸。

就这样她们三人,并排走向了某个楼梯口的自动贩卖机。

我所看到的日南的背影,就如同带着某种深沉的苦恼,黑暗而沉重。

然后是午休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奇妙的违和感。

现在日南,在和中村和泉一起三个人谈笑着。嘛,要只是如此的话,并不是什么值得大书一笔的事情,只是普通的光景罢了。

但是该怎么说呢——违和感很重。

我有着能和日南她平时藏在深处的本我对话的这层关系,因此也会不自觉地去观察她平时的行动。我也算是能笼统的明白她平时行动的倾向,虽说如此——与平时相比她说话的对象,似乎更偏向泉和中村。虽然这周开始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觉得有点违和了,但是今天的违和感特别的显著。

恐怕日南她也在进行着日南自己的对策吧。

认为我的做法是错误的那个日南,暗中进行着的什么活动。她到底在寻求着什么,是否会与我选择的道路产生冲突。不明白的事情堆积如山。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只能照我自己的方式去做了。

* * *
放学后,我在图书室里稍微消磨了一下时间,再一次走向教室,和小玉玉汇合。

然后两人就今天的活动展开了检讨。

「被踢了桌子还好好的忍下来了,很了不起哦。首先就从那里开始吧。」

小玉玉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虽然挺不甘心的……是为了解决问题对吧?」

「没错。」

维持着这种感觉,我和小玉玉确认了一下目的。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虽然能不让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但也没办法戏剧性的让它好转。」

我这样说完,小玉玉马上露出了一副不安的表情。

「说的也是……那,到底该怎么做?」

对于这个疑问,我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当然并不是这样。我整理了一下情报,嘴上也没有闲着。

「果然,只有不让情况恶化下去的作战是不够的,让情况好转的作战也是必需的。」

我这么说呢。小玉玉她不解的歪着头。

「唔……所以那个作战是?」

「嗯……」

我低头思索。

阻碍状况好转的因素,大致分为两个。一个是绀野对小玉玉持续不断的找茬,另一个是全班同学的氛围对小玉玉造成的压迫。

对于这两点,现在我们要优先针对后者进行处理。

绀野的找茬全都是不会留下证据的程度,反过来说,绀野她无法做出会留下证据的找茬也是说得通的。也就是说,如果能做到持续忍受现在这种程度的攻击,避开致命伤害的话,就能够争取到时间。

但是,关于班级的氛围,就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了。

「问题在于,班级里的大家,还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大家?」

我点头回应她。

「现在大家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何时会下场参加,还不知道啊。」

没错,关于班级的问题,说明白点就是根本不知道今后会怎么发展。现在还只是停留在【总之避开吧】这种程度的氛围而已,今后是否会有什么让这种氛围崩坏的「什么」,那个结果会引起多么残酷的行动,像这种事情一概不知。

球技大会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让班级变得上下一心。也就是说和那一样,一个小小的契机就把班级在不妙的方向上越推越远,这种事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是啊,也许会这样呢。」小玉玉颇有现实感地点着头。「变成那样的话,总觉得很可怕。」

「的确。不过……这里存在着可能性。」

因为谁都在做,所以自己也做一做会比较好。因为是这样的【氛围】,把自己的价值观交给自身以外的地方,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就会轻易改变的东西,这就是班级的存在方式。

所以说为了防备这点,才接受了放弃反抗绀野的状况。但这只是应急处置一类的行动,从一天一天的反抗中蓄积起来的仇恨值,才是班级行动的主因。

「所以现在开始该做的事情就是:大家‘无论如何总之避开小玉玉’这样的状况,该如何扭转它,可以的话,能变成友军就更好了。」

「大家……啊。」

说着这话的小玉玉,有些迷茫的垂下了视线。

【大家】,这对小玉玉来说恐怕是相性最差的对手了。像与个人过招时候那样,只是从正面把自己的真心话传达过去而已的话,是绝对无法应付的强敌。

「大家的话……他们在思考些什么我完全搞不懂啊。」

「……嘛我也一样啦。」

因为深有同感的缘故,我不禁点点头。理解大家都在想些什么,也就是所谓的【阅读气氛】的技能。

将集团抽象化,作为一个生物来考虑,解明它的行动规则、价值观——用日南的话说就是善恶的基准,读懂它的思考和行动。这绝非简单的事情。

「唔,那个人在思考些什么,像这样的总还能搞清点东西。要是对象变成了大家,就完全搞不明白了。」

小玉玉用有些阴暗的表情环顾了一圈教室。成排摆放的桌椅,塞满无机质与不自由的四角空间。在这种半吊子的、热闹与闭塞感共同存在的箱庭里强迫三十个人待在一起,度过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而【气氛】这种怪物也被理所当然的放养在这儿。

「不过,有时候大家会唰的一下开始共同行动,这种事情也是有的吧?」

「是啊……」

集团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作为个人也就毫无办法,只能像浊流那样开始行动。

这不可解又不讲理的事情,正是我至今为止断言这款游戏是垃圾游戏的其中一个原因。话虽如此,反过来考虑的话,这也可以说是支配这个游戏最重要的一个规则。它过于强大,因此也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友崎呢?大家都在想些什么,能搞懂吗?」

小玉玉她带着不安的表情,从下往上仰视着我。

「这个嘛……」

我琢磨着该如何回答,犹豫了起来。

盘旋在脑海中的,是像日南、水泽、中村和绀野那样的,能操纵气氛、或者说能做到率领驯兽师们这件事的人们。再以我至今为止受到的那些特训带来的经验为立足点,自力更生思考出来的东西一起,根据这些得到的新技能和新视点。我把它们全部反刍一遍,确实确认到了什么东西。

于是,我注意到在自己的脑中存在着这样的感觉。

「嗯,最近能稍微明白一些了。」

「诶!真的吗?!」

「嗯啊。」

无法完全确信,即使如此也抱有一定程度的自信,我点下了头。

举例来说,【通过自己提出的提案】这样的特训里得到的,最初的一步。

然后是在帮忙深实实的演说时品尝到的,集团气氛的温度感。

再之后在【让绀野绘里香小团体打起干劲】这样的课题里成功掌握到的,意向性质的感觉。

这些经验通过名为nanashi的玩家的战术眼光,再观察、再构成之后的结果,产生出了某种程度上的实践性质的【气氛阅读法】的印象。我注意到了在自己的脑中生成的这个东西。

「我最开始也完全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啊,积攒了各种各样的经验之后,渐渐地就能明白了。」

「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我正在渐渐成长的这个事实。这里大概也存在着希望吧。

「我变得能够明白了,也就是说啊,和我用同样的课题来特训的话……小玉玉应该也能变得能够明白才对。」

这番话让小玉玉的眼睛闪闪发亮起来。

「是真的吗?」

「嗯,真的真的。」

我一边点着头,然后又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啊……不过。」

因为声音太小的关系,小玉玉歪起了脑袋。

「不过?」

那是十分单纯却绝对无可奈何的,根本性的问题。

「我做到这一步,大概花了五个月……」

「啊……这样啊。说的也是。」

一边说着,两人的表情也灰暗了起来。

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接受日南交给我的锻炼——也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这样踏踏实实的,正统中的正统直球锻炼法。那一定是比什么都来得正确,比什么都来得确实,比什么都能有效的提高能力值的方法吧——但是相应的,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并且我作为一个玩家,当然也明白。

想要得到真正的实力的话,那唯一的路径,便是不断进行正当的努力。

「五个月果然还是不太行吧……」

「……就是说啊,这样也太慢了。」

不知何时会崩坏的气氛。从现在开始追求确实的变化而积累上五个月的锻炼,在那途中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件的话,仅仅如此就会全部完蛋了,并且那个可能性恐怕并不低。已经不是能进行长期战的情况了。

「既然如此,需要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把它全部推翻的东西……」

即使自言自语「这都什么事儿啊」,在那之中也不会发现能帮助成长的经验包。

不对,正确的来说,要把视点变得立体起来,反转思维,去到规则的反面的话,说不定能找到把这种状况全部推翻的3A(不太明白3A的意思)那样的手段。更不用说横跨无数游戏的nanashi战法常常就是这样,所以我拥有集齐条件就能想出办法的自信。

但是要找出那个方法的必要前提是,穷尽确实存在的基础规则。然而我在【人生】这款游戏里,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

「唔……」

「果然很难吗?」

小玉玉观察着我的脸色做出了发言。

「是啊……」

我把现在手上持有的道具挨个考虑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浮现出自信之策。

「果然短期战还是太越级了吗……」

就在我说着某句消极十足的话的时候。

「哟哟,两位。」

突然从教室的门那边传来的,我很耳熟的演技在线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转向了身后,在那看到了耸在门边的某人的身影。他一边酷酷的举起了手,一边帅气的拉起了嘴角。

也就是说那个身影是——水泽。

就在我还目瞪口呆的时候,水泽以一种轻飘飘的步子慢慢地靠近,来到我身边之后,轻轻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故意扬起眉毛,对我一直紧紧地盯着他这件事,让人不爽地得意了起来。

「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困扰的样子?」

然后他用意外可靠的声音,装模作样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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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4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有得意技完全相反的角色在的话战斗也会变得安稳

「水泽?」

我被突然的来访者吓了一跳,不禁开口问道。水泽一边‘哟’,一边在我右边的座位上坐下。而小玉玉则是坐在我左边的座位上,也就是说两人形成了对我的包夹之势。

「哈哈,果然是文也啊。像这样在暗中活跃的感觉?」

「你,你在说啥呢?」

被一阵似懂非懂的微妙话语抓住了步调,我不禁回问了他。而小玉玉则是摆出警戒态势,静静地盯着水泽。

「你想啊,深实实选举那时候也是悄悄地在做事,球技大会时候绀野的事情也是一样吧?然后现在又在和玉两个人一起商讨绀野对策?在台面下做了不少事情嘛?」

「噢,噢。」

这是对之前的对话走向十分不解的声音。

「好嘞,那么玉,你今天面对绀野的踢桌子,直接无视掉了对吧?只是这样就足够让人吃惊了,但那个时候你俩甚至还眼神交流了一下吧。我觉得这之中肯定有猫腻,所以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就来看了一眼,正如所料发现了一场幽会——不对,是秘密商谈会?」

水泽一口气吐出了很多情报,我为了消化掉它,只是呆呆的听着。不知不觉已经变成只是我听着水泽的发言这样的情况了。明明本来是只有我与小玉玉两人的这个空间,水泽这就已经成为了谈话的中心,主导权不知何时就被夺走了。

「怎么样,正中靶心?」

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的水泽,我也只能认命的笑了起来。还是老样子,何等敏锐的男人,在这家伙面前说谎的难度太高,这已经是可以被称作水泽侦探的程度了。

「是啊,全都对了。」

我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水泽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呦西,大获全胜……」

一边说着,水泽把视线转向了小玉玉。

「最近,没事吧?」

「……嗯,没事。」

小玉玉虽然有些困惑,但依然立即回复了他。不过原本投向水泽的视线一下子就转向了我,最后还把头低了下来,感觉她好像心情有些不好。(滚啊,老娘要和心上人独处)

「哈哈……呃,果然我还是不在比较好?」

水泽苦笑了起来。

「倒不是那个意思啦……不对,你到底来干嘛的?」

虽说这样有些咄咄逼人,我还是询问了我在意的事情。

「嗯?普通地考虑的话,你们俩现在是在商讨对绀野的对策不是吗?」

「嗯,是这样没错。」

「既然这样,要是再有一个像我这样有点可疑的家伙在的话,不是会更加顺利吗——」

一边说着,水泽他又苦笑了起来,看了看小玉玉。

「不过,果然我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玉玉她依然低着头,只能看见她绕在一起的手指。

「……小玉玉?」

小声地叫了她一声,小玉玉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马上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想到了一件事。以前,我也有见过这样的小玉玉。

那是第一学期,在家庭教室里和中村他们交谈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小玉玉,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

「……我说,水泽。」

「嗯?」

我一出声,水泽立马把头转了过来。

「果然水泽你们,和小玉玉关系不好?」

单刀直入的询问。家庭教室那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再加上之后从日南那里听来的情报,果然就是这么回事吧,在他们之中有一些不和因素存在。

水泽他仿佛被人狠揍了一拳那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出声了。

「出现了,文也的那个。」

「啊?」

水泽眯起眼睛愉悦地笑了起来。

「所以说,在本人面前谈论这个难道很寻常吗?」

「哦……是在说这个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我和小玉玉相处的这两天,因为净是些真心话对撞的对话,有些习惯了这事的我到了水泽面前一下子没刹住车。

但是这也是,我完全不加矫饰的态度就是了。

「关于这点就请你适应一下吧。」

我切换成淡定模式,尽量自然地把这句话说了出去。以水泽为对象的话就能不抵触的说出这种感觉的话来,把两个技能分开使用也是做得到的哦?

「哈哈哈,将错就错啊喂?」

水泽开心地笑了。

「算是吧。」

「嘛,挺有文也范儿的倒是没关系啦。」

我朝着这样的水泽回报以笑容,「所以到底是怎样?」开始质问他。

水泽轻轻地挠着头,一边苦思冥想一边编织话语。

「唔,与其说是关系不好……非要说哪里不好的的话,大概是相性上的问题吧。」

「……相性?」

抓不住他的意思,禁不住回问了他。我一边说着一边瞟了小玉玉一眼,但她还是老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看啊,玉她基本,是不扭曲自己的吧?这次绘里香的事情也是,和她吵了蛮多不是吗。绘里香是那种BOSS气场的人,和绝不扭曲自己的人相比就像水和油一样。」

「唔,这我能明白。」

「对吧?所以说——」

水泽煞有其事地故作停顿,用一种圆滑的、开着玩笑的口气继续说道。

「你不觉得我们的团体里,也有一个和绘里香的BOSS气质很像的家伙吗?」

一听完我就明白了。

「啊……是中村。」

「对对,就是那样!」水泽皱起眉毛苦笑了起来。

「因此修二他和玉,也是水和油的关系啊。」

水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小玉玉。我跟着他看了过去,但小玉玉果然还是不肯开口。我明白她和中村相性很差了,不过和水泽的相性也不好吗?我把视线转回水泽身上。

「所以也就是说,就这样小玉玉她,和整个中村团体都交恶了这样的感觉?」

「差不多吧。」水泽点点头。「该说是微妙地介于吵架和相安无事之间的氛围吗,我记得文也你也有被卷进去一次吧?」

「唔,算是吧,虽然只有一次。」

是在说家庭教室时候的事吧。

「对吧。我也好竹井也好,基本每次都会被卷入其中。要说的话也有会吵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尴尬的气氛——大概就是如此吧。」

「哈……我懂了。」

我苦笑起来。不过,我总算理解了。中村和小玉玉相性很差这件事,有时也会把整个中村集团卷进他们两个的争执之中,连带着一起制造出尴尬的气氛。虽然是稍微有点复杂的关系,但是稍微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并非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真是太好了。

「虽然和水泽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但还是把你当做中村集团的一员来考量的吧?」

「是啊。虽说我并没有直接参与,但一旦被卷进去的话我也只能作为修二的伙伴,有时候也不得不捉弄一下玉,一来二去的,给她留下坏印象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水泽有些困扰的笑着。的确,水泽他虽然本质上是个好人,但是也有爱捉弄人的一面。前段时间还在中村面前搞什么【模仿友崎说话】,我也算是理解了他有这样的性格在。

我再一次看向小玉玉,她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虽然她散发出不想说话的气场,但我还是有一些想询问她本人的事情。

「小玉玉……果然是因为有吵过架的关系,和水泽相处起来很尴尬吗?」

小玉玉抬起头,好像在打量什么一样,来回看着我和水泽。

然而她还是没有开口,视线徐徐落下,最后又把头低下了。这半调子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看见她那副样子的水泽一瞬间露出了认真的表情。然后他爽朗十足地笑了起来。

「就是这样。嘛,要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的话就来和我商量吧,我可是你们的同伴啊。那再见啦。」

用开朗的声音化解掉了近乎凝固的气氛之后,他站了起来,就那样往教室外面移动。虽然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但这实在是连我都能明白的举动。只要自己在场,小玉玉就会像那样子缩成一团,那么顾虑到她的情况,还是离开为好。并且,也有作出伙伴宣言,表现出了一副想要帮忙的样子。

「知道了,谢——」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灵光一闪。

顾虑着小玉玉的水泽。

一直低着头的小玉玉。

绀野和教室气氛连锁生成的现状。

然后是,至今为止我从日南那里接受的课题。

这些碎片在脑中不断地组合,终于,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把至今为止日南出给我的其中一个课题,就那么套在小玉玉身上的话,能对解决问题起到很大的帮助——我有这样的预感。

「——水泽,你等一下。」

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斜看着地面这样说道。水泽的脚步声停止了。

「嗯?怎么了?」

我看向他那边,水泽正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我想让你帮个忙。」

「帮忙?」

「没错,帮忙。」我点点头,然后转向了小玉玉。「小玉玉。」

「诶?」

突然被我叫到名字,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我。

「昨天说过了吧,为了解决问题,课题是必需的。」

「嗯,嗯,是有说过。」

碍于我莫名其妙的气势,小玉玉吐出珍贵的话语回答了我。

对她那困惑的表情,我回以认真的视线,而水泽则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我俩。

「为了解决问题,首先该出什么样的课题,我已经搞懂了。」

观察着我的表情,小玉玉她终于,也用认真起来的表情看向了我。

「……是什么?」

说了三个字之后,仿佛在等我的下文,又把嘴闭了起来。

「那就是——」

我一边回想着合宿时日南出给我的课题。

「小玉玉从今天开始的课题就是——【和水泽搞好关系】。」

小玉玉沉默地盯着我,而水泽的视线则来回在我们两人之间游荡。

一阵沉默之后,最先开口的是水泽。

「那是什么意思?」

「唔,就是……」

说的也是,有点意义不明吧。总之我先开始说明为好。

「其实啊,我和小玉玉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讨论,果然还是要先从回避全班的恶意开始的话,那么到底该怎么做比较好呢?」

「嘛,说的也是。」

水泽把手撑在了桌子上。而小玉玉一直紧紧地盯着我,不漏掉我说的每一个字。

「嗯,所以说为了这个目的,针对小玉玉融入气氛这个技能的特训是十分有必要的,虽说如此……」

「啊,首先来和我搞好关系,当做练习对吧。」

「对对!」

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愧是水泽,很容易沟通。

我转向了小玉玉。

「从现状来看的话,果然我认为小玉玉无法顺利融入气氛的其中一个理由,是封闭起自己的内心并且不肯扭曲它……比如现在对水泽就是这样。」

小玉玉看看我,然后又看看水泽。那副表情果然,心情很差的样子。(呜呜呜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人家只是想和你独处,友崎君大笨蛋……开玩笑的XD)

然而,这次她没有再低下头。

「大概,和中村集团的人没办法好好相处,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正因如此,如果能破坏掉这层‘壳’,就会成为与班上同学们友好相处的第一步,我是这么想的。」

「壳……」

小玉玉低头呢喃着。然而,比起单纯的低下头,那更像是一种为了确认自己的行为。

「没错。‘壳’。」

我说完,水泽发出了「嘿~」这样的声音开了口。

「总觉得,你长大了啊,文也。」

「长,长大?」

这个人在说什么呢,怎么突然摆出一副自家孩子初长成的样子,你是我爸吗。

「说出来的话意外的一针见血啊。」

「是,是这样吗?」

嘛关于这一点,是因为我有近距离接触过某个「合理性的怪物」吧。出课题的方法也是就那样学着她而已。虽然没有想到那些课题里也有小玉玉能用的部分就是了。

水泽一边小声嗯嗯一边点起了头。

「OK。既然文也你这么说了,我会帮忙的。那接下来就轮到玉了。」

水泽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小玉玉。小玉玉她还是一直盯着自己。

「我……」

她紧闭着嘴唇,慢慢地抬起了头。

夏林花火无论何时都会贯彻自己。家庭教室那个时候也是,这个瞬间也是,并且恐怕之后也是一样。想着拒绝与他们,以中村为代表的难以相处的人们,产生交流吧。

在小玉玉心中的某处,一定存在着什么不想与他们产生联系的,强烈的理由。

但是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吗?

小玉玉她在这里会选择哪一条道路。

对自己来说什么更为优先这个问题,是不存在正解的。

在那沉默的尽头,小玉玉用饱含决意的视线撞向了我。

「嗯,我会试试看的。」

我与水泽相视一笑。

就这样,虽然只有一点而已,小玉玉她确实地有破开自己的‘壳’。

* * *
以桌子为中心,小玉玉和水泽相对而坐。

「话说回来像这样好好说话,还是第一次吧?」

「嗯,大概是吧。」

我稍微离远了一些,背靠窗户开始旁观起他们两个。

对以平时那种温柔语调说话的水泽,小玉玉她平淡地回应着。但那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面对不习惯的对方,就那样把不习惯赤裸裸地表现出来,这么说可能更为恰当。

「所以说,实际上到底如何呢?」

「实际上?」

「就是说,虽然和修二他很处不来,但是和我也处不来吗?」

一上来就是直球。在那句话里并没有什么让人感到不快的语调,然而像这样直接深入核心,并不是水泽平时的作风。因为小玉玉是那种不躲不藏说出真心话的类型,所以这也是为了迎合她而特意改变的吧,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只能对这现充力五体投地了。

「唔,到底怎么样呢。一直以来对你的印象就是你性格很差吧。」

几乎没有感情起伏的,一本正经的声音。

「哈哈哈,这样啊,性格很差啊。」

「嗯,被中村带着,说了很多坏心眼的话吧?」

「哈哈,被带着啊。」

「我不喜欢那样,所以一直回避着你们。」

「诶,诶。回避着啊……」

一开场就是一顿连打,就连那个一直游刃有余的水泽都有点畏缩了。

「我说文也,原来还真有比你说话更过分的人存在啊。」

「水泽,那只是连招的起手式而已。」

「真的假的!」

水泽做了一个十分滑稽的表情。但那并不是出自厌恶,不如说反而是对这种情况乐在其中。不愧是水泽。

「既然选择避开我,那么果然玉你和我处不来啊。」

虽然水泽这么说了,但是小玉玉的神情丝毫没有改变。

「我不知道,不好好交流一下的话,是不会明白对方是怎样的人的。」

她瞪圆了眼睛,就那样注视着水泽的脸。

「……唔。」

水泽感到十分意外地漏出了声音。不过老实说,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发言。因为坏心眼所以避开他,但是否相处不来要好好谈过话之后才能明白。并不奇怪,但却有些不太一样。嘛既然是小玉玉的回答,那一定是赤裸裸的真心话吧。

「是这样啊。那么,反过来说会不会很在意我很想和我说话呢?因为不明白我是怎样的人?」

「唔……并不想啊?」

「哈,哈,哈,那么在意啊!」

开怀大笑。太好了,水泽他很高兴的样子。

在这里的光景是:面对一直以来选择避开的对方,口无遮拦、毫不动摇地交谈着的小玉玉;以及把那些话全部接住并且笑得十分开心的水泽。总觉得他俩非常合得来,这样一来搞好关系看来是分分钟的事情。

「啊,但是我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

小玉玉突然拔高了声调。

「哦?是什么?」

扬起嘴角笑眯眯地询问她的水泽。那是一如既往游刃有余的表情,然而小玉玉她就像要把那份余裕破坏殆尽一般,刺出了言语的利刃。

「水泽你是不是喜欢葵啊?」

「噗!」

被小玉玉越来越口无遮拦的发言差点惊掉下巴的水泽——抱歉,是我。水泽一瞬间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但是马上又笑了起来「怎么了这么突然?」回了过去。超绝冷静。我的耐久力都要耗尽了。

「有听到一些传闻,结果到底如何呢?葵她秘密很多,很让人在意吧?」

「唔……」

水泽尝试着探求话中真意,看着小玉玉,不过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虽然水泽发动了他的敏锐感知技能,但小玉玉那直来直去的性格恐怕连正在被水泽尝试感知这件事都没意识到吧。这就是所谓的异种格斗技战。

然而,对亲眼见过水泽向日南告白场景的我来说,这并不是可以起哄的氛围。

咽下一口唾沫,我继续观望着事情的发展。水泽并没有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态度,只是平淡地开了口。

「嘛,我是喜欢她。」

「水泽?!」

「诶!果然是那样吗!」

我和小玉玉同步震惊了。

「嗯。」水泽从容地笑了起来。「——作为朋友来说的话。」

做出了‘开个玩笑啦’这样的态度。原来如此,是这种糊弄法啊,别吓我啊。

不过,像这样被切中心事之后,还能在【对我喜欢她】之后几秒才加上【作为朋友而言啦】的这份胆量与从容,只能说水泽从震惊中回神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种面不改色撒谎的技能平日里难得一见。前阵子日南也有用过类似的糊弄法,是现充特有的游刃有余吧。这可实在是学不来。

「……这样啊。」

小玉玉似乎正在尝试接受,点着她小小的脑袋。水泽突然摆出一副要捉弄人的样子。

「诶?玉你意外地对男女关系的话题很感兴趣嘛?」

「并,并没有这种事!」

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喂小玉玉你的步调有点乱了哦。

「嘛嘛,我已经回答过了,接下来就轮到玉了。玉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话说就算有我也不会说的!」

「哦~?也就是说有咯?所以说是谁啊?」

「喂!不要擅自认定啊!」

小玉玉就像平常那样,用手指着水泽。水泽他愉悦地,仿佛诡计得逞一般笑了起来。

「诶~?真的吗?但是像这样放学后两个人一起开作战会议,这两个人不是超可疑的吗?」

吃到了意想不到的攻击,吓得我都无意识地漏出了声音。小玉玉她再一次坚决地指向了水泽。

「那是绝对没有的事!」

「哦?真的假的啊?」

「绝对不可能!」

「哈哈哈!绝对啊,好像绝对不可能啊文也~」

「居,居然被否定到这个地步……」

「诶!啊……对,对不起?」

似乎被气氛带跑了的小玉玉用疑问句向我道了歉。看见这份光景,水泽满足的笑了起来,呼出了一口愉悦的空气。小玉玉挥舞双手急急忙忙地向我解释,而我本人则整个人都萎下去了……这到底什么情况。(被小玉玉甩了!我不翻啦!我要弃坑!我不活了呜呜呜)

「啊哈哈,果然你们两个很有趣啊。」

「别说得好像是别人干的一样……」

维持着这种感觉,小玉玉的课题也有了些起色。慢慢地可以和水泽进行自然的对话了,为此我所作出的牺牲看起来都可爱了不少。

* * *
「今天也来了呢,饱含爱意的小玉!呃?今天是和友崎还有……孝弘?」

「你好啊。」

结束社团活动的深实实和我们三人汇合之后,立刻就开始对水泽的事情喋喋不休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深实实两眼放光地向我追问,总之我简单地说明了一下。

「唔,总之是为了增加小玉玉的朋友数量,吧?」

「那是什么意思啦?说起来,这不是超级稀有的组合吗?!」

对着两眼放光的深实实,我冷静地回复了她。

「的确,水泽和小玉玉,关系并不怎么好呢。」

「诶—!就这样说出来了?!」

清楚地把话说明白才是常识——被这种氛围急速卷入的深实实,从正面脸接了一记言语构成的快速直球。

一旁的水泽发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声。

「不过这的确是事实就是了。我和玉她平时会一起陪着修二吵架的缘故,气氛有些尴尬吧。」

「等等?!怎么连孝弘也?!」

对我们这个口无遮拦地说着话的三人小团体,深实实她似乎没办法那么快跟上进度。特别是水泽给人的违和感特别重。

「好啦,深深,回家了啦!」

「诶?啊,嗯……」

那个一直以来散发出【来吧,和我说话吧!】如此氛围的深实实也会有不知所措的一天。满足于这难得一见的光景,我们四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到车站之前的路都是四人一起走的。

「不对啊大家!这到底是什么集会啊!」

深实实用手摆出麦克风的形状发动了采访攻击。嘛是见惯了的风景。

「呃……」

我卡壳了。好嘞,这里我该怎么回答她呢。小玉玉她为了不让深实实伤心正在努力——像这种话并不能说。然而,这个状况与时机,恐怕糊弄她这和绀野绘里香的事情毫无关联也说不过去吧。这样的话,用这种说法应该可行。

「嘛,大概就是‘绀野绘里香对策会议’这种感觉吧。」

我说完,水泽就点了点头。

「实在是不能放着不管。像那样在班级里搞到无处可归,再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

深实实她砰的拍了一下脑袋。

「原来如此!不过从两位男生那里得到保护什么的,小玉真是不能小看啊!左拥右抱(両手に花)!」

对这不太像深实实风格的关于男女关系的玩笑话,水泽呆呆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两名男性的时候说‘花’不合适吧?」(両手に花,一般来说指一男两女)

「诶!不行吗?!那该怎么说啊?」

「那么,一手一个骑士大人这样如何?很有保护的感觉吧?」

一边说着,水泽把手放在胸前做出了骑士的样子。

「啊哈哈!自己说自己是骑士吗?算啦那就这样好了!」

深实实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哟,呦西。这个会话并没有波及到我。

「嘛,的确这和水泽很相配,不过什么花什么骑士,跟我一点都不搭啊哈哈哈。」

这是我十分有自信的自虐向捏他,不过深实实她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地嘟起了嘴。嗯?

「啊啊友崎又在说这种话了~!实际上也有十分帅气的地方,稍微对自己有点自信吧!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受欢迎啊~!」(那不是正好么,没人和你抢)

「啊?噢,噢。」

先是被‘我很帅’奉承了一番,然后又被‘不受欢迎’狠狠地打击了。就算说是一手鞭子一手糖,这鞭子也未免来的太快了吧。

「嗯,的确文也你也有那样的地方在啊。」

「是,是吗?」

连水泽也同意了。的确,要是说起自虐的话,我还是挺厉害的呢。

「像这样老是贬低自己,姐姐我好伤心~!不是偶尔也会说出【交给我吧】这样的话嘛!唰的一下!」

水泽也「嗯嗯」地点起了头。

「原,原来如此。」

若是作为nanashi倒还好,对于人生弱角的我来说,‘你很帅气’这样的单词是和我无缘的。不过,太过看轻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这个意思吧?的确,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该怎么说呢,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是用自虐来让自己变得轻松起来——大概有像这样在逃避的感觉吧。在与人交往之时,比起抱持自信提高会话门槛,比起做不擅长的嘲弄,还是搞几个自虐向捏他来得轻松。唔姆,要时常抱持战斗之心,就是这个意思吧,这就是所谓的现充之道。

对这些对话,小玉玉以「原来如此」这样的感觉听着。

「嗯,我也有些这么想呢。」

「啊,连小玉玉也这样……我还要继续精进啊。」

我十分失落地说道。这份失落也是如此,果然不常常抱有挑战之心的话,人也是不会成长的。

小玉玉咯咯地笑着点头。

「嗯。所以友崎能成为真正抱持自信说出【交给我吧】这样的人就好了。」

「……是吗。」

这干脆的话语,和深实实、水泽他们所说的感觉有些不同。

相对于提出‘表现出表面上的自信行动’的两人,‘能以自己实际感受到的自信为依据,自然地说出自信满满的话来就好了’小玉玉她这么说了。

果然这样的感觉,是从小玉玉那坚强的内心传达过来的。

「嘿……」

「就~是这样!七海深奈实小姐,十分期待!」

水泽似乎有所感触地喃喃自语,而深实实则元气满满地做出了总结。对小玉玉那有些微妙不同的话语,水泽似乎在和我考虑着同样的事情,而深实实则表现得不太在意。水泽和深实实虽然都是会话达人,在这种方面还是有些差异。

「就,就算对我说你很期待……」

「喂喂喂友崎!还没拿出自信来吗~?!」

「唔……」

深实实的追击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哈哈哈。不过的确,这种慢一拍的说话方式,很有文也范儿也说不定。」

水泽漫不经心地说着。不过那稍有些不一样的态度,其实是在支持刚刚小玉玉的意见?

我还在思考着这两种不同的立场,水泽就回答了我。

「呃,虽然不明白哪边比较好,总之就是不要勉强搞出那种奇怪的氛围——在这个范围里努力吧。」

小玉玉也点着头。

「友崎你啊,有时候过于在意反而变得奇怪起来了哦?别搞得那么作,自然一点比较好。」

「哈哈,玉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来直去啊。」

对以‘刚刚那个是错的’为前提展开的对话,深实实接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不过她很快将错就错地笑了起来,咚咚咚地拍起我的背。

「噢~什么什么?是很难懂的话?!」

「痛痛痛!」

走过了一段比平时更吵闹的放学路。不过,这对小玉玉的改变来说,又如何呢?

* * *
隔日,星期六。

因为有打工的安排,我动身前往卡拉OK。等我到那儿的时候,水泽已经在工作了。

「哟,文也。」

「噢。今天水泽也在啊。」

「友崎同学,早上好~」

「鶇儿早上好。」

像这样向两人打着招呼的时候,店长突然从前台那儿探出头来「噢,友崎君早上好。」打了个招呼。吓我一跳。

「早,早上好。」

「今天也拜托你了!」

「是,是!」

有些僵硬地应承完最后一句之后,我到更衣室换完制服回到了工作场所。

打上(静脈認識の?有没有大佬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时间表,我开始工作。店里的电脑显示有几个还没有清扫的房间,在水泽和鶇儿处理订单的时候我把清扫工作搞定,回到了厨房。

今天好像挺闲的。鶇儿和水泽两人正在一边洗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鶇儿用海绵在擦拭玻璃杯,水泽在旁边的水槽里洗着杯子。我靠近他们。

「好闲啊——」

像这样提供了一个话头,鶇儿一下就兴致勃勃地上钩了。

「是啊——」她思考了一下。「啊!说起来女王大人那件事怎么样了?」

「啊?哦那件事啊……」

我思索着如何回应她。【在球技大会上让绀野提起干劲】在我为这个课题奋斗的时候,曾经和鶇儿说明状况商谈过,她想要知道那件事的结果也是很自然的……但那个结果造就了现在班上这奇怪的气氛什么的,总觉得很难说出口。

我还在思索,水泽就从旁边插话进来。

「……女王,是指绘里香?」

我只能含糊的面对他苦笑的脸。

「啊!对啊,说起来两位是同一所学校的!」

「是的啊。」

「那水泽同学知道吗?友崎同学他好像非常想让那个女王在球技大会上打起干劲的事。」

鶇儿已经洗完碗了,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

「啊,这事我姑且还是知道的。」

水泽一边把洗好的碗碟摞在烘干机上一边回答她。嘛这次水泽本来就知道所以倒没事,但是在征得同意之前就爽快地把我的秘密捅出去……然而不知为何我对这孩子有些讨厌不起来。

「是这样啊,果然友崎同学他作为努力星人很有名吗?」

「努力星人?那是什么?」

水泽皱起眉头问道。鶇儿她啊的摆出一副嫌麻烦的样子。

「真是的,还请好好察言观色一下!」

「哈啊?」

虽然水泽一副无法释怀的样子,但熟知鶇儿性格的他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就那样回到了工作上面。把盘子和水壶叠在一起的操作越来越熟练了呢。

「唉算了。所以说到底怎么样了?」

鶇儿一边适当地推进话题一边转向我。好了,我该怎么回她呢。

「嗯——有点成效吧……」

我倒也没有特意辩解什么,只是含糊其辞地编织着语言。想把这事敷衍过去的盘算就连我自己这个弱角都一清二楚。

对我这暧昧的回答好像没什么兴致,鶇儿只是一句「啊,那样的话」就迅速地推进了话题。你就不能赶紧腻了吗。

「两人以球技大会为契机萌生了爱情,难道没有这样的事吗?!水泽同学还有友崎同学,你们以前明明不会谈论球技大会这种事的啊?」

这孩子还真是喜欢这种话题啊。不过,暑假里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听到这个我还真是有点紧张。

水泽一边轻笑着应付她「没有没有」,一边朝我投来视线。

「我,我也没有。」

「诶~」鶇儿好像很不服气。

「总觉得你们两个还挺容易交到女友的,有点意外。」

「啊?」

惊了。刚刚她在【看起来能交上女友】前面加上的不是【水泽同学】而是【你们两个】?要是我没有听错、而且也并非客套话的话,那还真是个重磅发言。应该是客套话吧。(去死吧!这个每天流连于花丛中而不自知的现充男!)

「诶——真没劲。那有没有在意的人呢?」

鶇儿板着脸询问我们两人。被这样一问我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某人的脸庞——为了不被看出这事,我故作冷静地开了口。

「……不,并没有。」

鶇儿像是被电到了一般跳了起来。

「诶,刚刚那个停顿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绝对有的嘛!」

「哈哈哈,你刚刚举止很可疑哦?」

「没有,我都说没有啦!」

我硬撑着摆出堂堂正正的样子。

「原来如此,友崎同学有在意的人啊。那么水泽同学呢?最近也是老样子没什么心动的感觉?」

「唔——虽然有关系不错的人在,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以为意、毫无动摇的冷静发言。唔姆,虽然从头到尾看完了他和日南那事的我就在此地也能完美地表现出「什么都没有哦」,不愧是本校著名男演员。

「唔,我完全看不出水泽同学有没有在撒谎……」

「哈哈哈,很遗憾,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水泽拍了拍鶇儿的肩。哇哦,何等自然的身体接触。鶇儿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很不甘心地在那盯着水泽。即使有身体接触也不要紧,这就是现充同志之间的距离感。

「哼……」

一眼就能看出在打什么主意的样子,鶇儿她转头看向我。

「友崎同学,水泽同学说他没有在意的人,这是真的吗?明明经过了暑假和球技大会,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然后她死死地盯住我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来。诶,为什么要来问我啊!

「没,没,什么都没有啊?」

鶇儿紧紧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

「诶!!这不完全是有发生什么的反应吗?!果然还是有在意的人啊,水泽同学!」

「文也……」

水泽揉起了太阳穴。

「哼哼,水泽同学你算漏了这点吧?友崎同学也在的场合下,想对我隐瞒什么是不可能哒!」(木大木大木大!)

洋溢着小恶魔之感,鶇儿笑得花枝乱颤。对,对不起,水泽……

* * *
打工结束之后。

我和水泽两人来到了附近的快餐店。只是来做短工的鶇儿先下班了,我和水泽两人之后也在同一时间收工。

不过,以前那个带阁楼的大厦有这么一家快餐店在吗?旁边还有一家连锁餐厅,看来要熟悉一下这附近的地形资料了。之前和菊池同学在大宫约会的时候就连家庭餐厅在哪都不知道——这里有快餐店和连锁餐厅在,我记住了!

「呼~辛苦了。」

我把自己买的黑色帆布包放在椅子边上,向水泽搭话。

水泽一边翻开菜单一边摆出自然的笑容「不过,鶇她一下班之后店里就立刻变忙起来了,那家伙果然是算好的吧。」

「哈哈,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吧。」

想着这事我不禁笑了出来。这孩子大概真的是从懒惰星球上来的吧。

「那家伙将来会成为一个大人物还是一个干啥啥不行的人,到底是哪边呢?」

我也点起了头。

「一不留神她就会和哪里的有钱人结婚——总觉得很有现实感,真是可怕。」

「哈哈哈,这个可以有。」

一边像这样说些已经习惯了的玩笑话,我翻开了菜单。等两人都决定好要点什么之后就把店员叫来点了单。

店员走了一会之后,水泽开口了。

「好了,玉的事情怎么办?」

商谈开始。不过原本会来这里就是为了开作战会议就是了。

「水泽你怎么想?」

「嗯,也是……」

水泽稍微低下了视线,重新开口。

「总之,停止对绀野的反抗,算是不错的选择吧。再那样下去的话,就会给班里的大家【对玉发动攻击也不要紧】这样一张免罪符。」

「免罪符?」

有些奇妙的形容。我向他询问详情,水泽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因为她不看气氛行动的关系,惩罚她一下也是没办法的事】像这样的感觉。若是有大义名分的话攻击她也无可厚非——像这样的主张被提出的一瞬间,就会一路滑向深渊吧。」

「即使发动攻击也可以的主张,吗?」

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尝试理解水泽的意思。

「嘛基本上,世间万事都是这样的吧?因为那家伙是恶人所以要惩罚他、主张是出于正义的话,什么样的私刑都能被允许——就是这样。」(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那份正义不过是薄如蝉翼,被添加上私心之物——水泽有些厌世地笑了起来。

我像是要彻底嚼烂它一样思考着,终于变得能够接受了。

「原来如此,的确有理。就像网络上的炎上现象一样吧?」

「对,就是那样。」

只是因为一个微小的理由,集团就会出于正义开始进行【断罪私刑】。最近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光景了,主战场是网络世界的我尤为明白。

「有了原则之后【攻击】就升级成了【罚】。」

我补足了自己的评论,水泽点着头苦笑起来。

「如果玉继续那样子下去,这个气氛很快就会暴走的吧。毫无阻碍的变成那样的话,她极有可能遭受到那个【罚】。因此停止反抗应该是正解吧。」

「原来如此,的确所谓集团就是那样子的。」

「哦,搞懂了?」

水泽笑着说道。

「算,算是吧。」

「果然文也长大了啊。」

「所以说你那到底是什么眼神啦。」

「哈哈哈别躲啊,只是想表扬你一下。」

为什么笑得这么调皮啊。总觉得用这样的表情说出什么话都会被原谅,洋溢着满满的温柔感。可恶,看来是现充的特殊技能。

在压倒性的战力差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我回到了正题之上。

「呃。总之停止反抗的话,那个攻击原则应该就不会成立了吧?」

「是吧。」

「既然如此,反过来说讨好一下大家的话,增加同伴也是做得到的吧?」

「是——吧?不过那个做起来可能难度不低。」

水泽耸着肩说道,对此我也同意。

「嘛,与水泽搞好关系虽然感觉可以破开一层壳,但是这样离解决问题还差的有点远啊。」

水泽点了点头。

「没错,还并没有破开与大家之间的墙壁啊……话说,去不去饮吧?」(根据下文来看是现充之间对饮料吧台的简称,翻作饮吧算了)

「饮吧?」

「不不,饮吧。饮料吧。」

「啊?啊!饮料吧台啊,OK。」

虽说亲口说一遍之后就会恍然大悟,但是突然来这么一句真的吓到我了。对我这遮遮掩掩的回答,水泽愉悦地笑了起来。

「文也虽然最近改变了很多,不过还是有很多基本知识不太清楚啊。」

「呃……是这样没错。」

「好啦,走吧。」

就这样被全盘带领着,我即将拥有第一次和朋友去饮料吧台的经验。以前还全家一起去过,最近已经完全不去了。已经是超久违的状态了。

我一边防着可乐溅出来一边小心地朝里面加了几块冰,拿着它回到了座位上。顺便一提,我本来想看看水泽能不能流畅地搞定这件事所以观察了他一下,水泽他先是把冰块加到杯子里,然后再倒入了冰茶。(突然笑死.jpg)啊,原来如此,先把冰块加进去的话水就不会溅出来了,说的也是。从细节上就能看出我们等级的差距。

回到座位上的水泽,在冰茶里加入了一份糖浆,一边搅拌一边重启了话题。

「刚刚是在谈怎么让玉她破坏与别人之间的墙壁吧?」

我一边用吸管吸着可乐一边回他。

「是的。」

「嘛——一般来想的话,只要教给她各种各样的破壁法就行了吧?」

水泽喝了一口冰茶,冷静地说着。我稍微考虑了一下。

「那倒也不错……不过到底如何呢?」

水泽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哦?也就是说,有什么除此之外的好方法?」

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奇策的样子。噢,噢,水泽对我抱有期待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嘛。

「不,不是啦。虽说并不是那么特别的事情……」

「虽说?」

水泽欢欣雀跃地看着我。雅蠛蝶!

我一边承受着那份压力,参考了一下过去的特训,向水泽传达了自己的考量。并不是什么奇策哦?

「的确【这样做就能顺利进行下去】这样仿佛在讲座上学到的正论一般的观点也不错。但比起那个更为重要的是,在即使失败了也无妨的场合下无数次地练习、实践这件事。」

这是经验值上的问题。

「嘿……」

比如,日南出给我的最初的课题,在假装自己感冒了的情况下和泉交谈,就是如此。即使做出了什么奇怪的应对,也会被当成【是因为感冒了吧】这样被接受,不会造成太多失分。不断重复这种降低过风险的实践,是能确实收获经验值的行为。

「所以说怎么巧妙地制造出这种环境,是现在最应该优先考虑的事情。」

水泽仿佛恍然大悟一样,钦佩地说道。

「的确,一码归一码,失败之时的保险也是很重要的呢。」

「对吧?如果说在这里失败了班级的气氛就会进一步恶化的话,那就完全本末倒置了。」

本来就是平衡已经十分脆弱的状态了,要是给小玉玉出的课题的失败会直接关联到班级气氛的状况,这怎么想都不太妙。这里是最应该慎重行事的点。

然后水泽提出了这样的方案。

「那么这么做吧。周一放学后,把竹井叫来怎么样?」

「竹井?」

对这个提案我有些吃惊,但是稍作思考之后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啊,原来如此。接着是【和竹井搞好关系】,像这样出课题对吧?」

水泽笑着点头。

「就是如此。对竹井的话,就算怎么失败都不会出事吧?」

「哈哈……真敢说啊。」

的确这是既简单又好懂的前进方式。首先把【和水泽搞好关系】的课题完成之后,接着转移到【和竹井搞好关系】上面去。这样的话,面对对方是笨蛋竹井的情况下,在那里跌倒也不会对班级气氛造成任何影响。嗯,十分妥当呢。

虽然也有‘这到底是把难度调高了还是调低了?’这样微妙的疑问在,但在完美规避风险的情况下能确实得到新鲜经验值的意义上,这个特训方法并不坏。

「这个,感觉不错。」

「OK。那我就和竹井联络了?」

「噢,拜托你了。」

对话顺利地推进着。果然比起一个人苦思冥想,像这样和别人讨论、提出各种各样的意见、分担工作,效率会变得更高啊。

像这样说着话的时候点的食物也到了。我的是生姜烧,水泽的是把西餐混进米饭里的套餐。

我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打听起了事情。

「说起来竹井他和小玉玉的相性如何?」

「嗯——这个嘛……」

一边漏出声音,水泽也开始对付他的混合式西餐。是某种汉堡肉、烤肠和煎鸡肉混在一起的东西,看上去分量满满。水泽意外的食量惊人。

「你想啊,水泽是因为有着接受小玉玉的环境才被拜托的不是吗?竹井虽然不是个坏人,但却是个笨蛋,所以我完全搞不懂事情会怎么发展。」

「哈哈哈,那倒也是。」

水泽轻笑起来。然后他托起腮来观察我的表情,就那样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你说什么?有着接受的环境?你是这么看我的吗?」

像要试探什么一般,兴致颇深地等待着我的回答。哦哦,从这里开始留心吗。

无论我怎么伪装答案,反正都会被水泽看穿的吧。因此我就像往常那样把想到的东西径直传达了过去。

「唔,嗯,该怎么说好呢。我径直说出心中所想也好,有想做的事情就一股脑地去做也好,像这些全都以感觉很有意思这样子接受了吧,水泽你。」

「啊,是没错。」

水泽一边啃着汉堡肉一边听我说。

「然后还有,就是……我偷听你们说话的那件事也一样。」

「哈哈,的确有过呢。」

水泽笑着附和我。

「像我这样老是做傻事、老是莫名其妙认真起来的人,你总是夸奖我啊。」

「是啊,这就是你啊。」

水泽突然正色起来。

「噢,噢。」

「我还真没想到会从本人那里听到这种事呢。」

「关,关于这点十分抱歉……」

「哈哈哈!为什么要道歉啊。然后呢?」

被这样催促着。我虽然有些坐立不安,还是开始在脑中整理语言。

「就是说,我这种认真的部分,和小玉玉她十分相似。」

水泽看起来似乎可以接受。

「原来如此。所以我也会觉得玉她的事情十分有趣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因此某种程度上而言,之所以可以将【和水泽搞好关系】当作最初的课题,只是因为那个对象是水泽而已。我认为如果是水泽的话就会接受小玉玉重要的部分,也不会做出伤害到她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受伤了的小玉玉,我不想让那个程度继续加深了。

水泽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之后开了口。

「那我觉得竹井他应该是没问题的。」

「真的吗?理由呢?」

我向他询问,水泽吊起眉毛说道。

「因为竹井那家伙,和你们两人是同类。」

「……啊啊。」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虽然比不上你们俩,但那家伙也是个真正的笨蛋角色啊。」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接受吧。

「的确竹井他也是会耿直地说出心中所想的类型。」

「就是如此。」水泽微笑了起来。「既然很相似的话,那也不会出现相性极差那种情况吧?」

「……嗯,的确可能是那样。」

虽说并不是可以一口咬定就是如此,但总觉得可以接受。

「然后,因为他是竹井嘛。」

我一说完水泽就笑了。

「哈哈哈,就是说啊。他是竹井嘛,不用考虑那么深也没关系。」

「噢。」

你说一大堆同类同类的谁听得懂啊,还是【因为他是竹井嘛】比较好理解。竹井,不愧是你。

「好嘞。总而言之,先定在周一放学后吧。」

「OK——」

应该不能做到更好了吧?我回以流利的OK——水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得以不让修二发觉的程度来做啊。」

然后,苦笑了起来。

「啊?为什么?」

对我的疑问,水泽罕见地面有难色。

「不,虽说只有这种程度……啊,果然不好理解啊。」

不好理解?这件事有什么必须瞒着中村的理由吗?

我尝试从我已知的情报中找出关联性。

「呃……因为小玉玉和中村老是起争执的缘故?」

水泽轻轻点了点头。

「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那两个人已经不是经常争执,该说是已经不对眼到冥顽不化的程度了。为了玉的尊严,最好不要被修二看见比较好。」

「呃,呃……」

「嘛修二他也有异常固执的地方在,是面子上的问题啦。」

说起来也有从日南那里听过类似的事情。中村有时会变得固执异常什么的。

「玉她现在在班上处于十分危险的立场,和这也是有关系的。男生会不自觉地想到她是【修二的敌人】,所以想表态帮助她也有些困难。然后又成为了绀野的目标,这不是同时被班上的两大BOSS盯上了吗?」(嗯?那日南到底是个什么地位?班级偶像?)

我大吃一惊。

「对,对哦……这么考虑的话,这状况还真是糟糕啊。」

「就是说啊。」水泽把手伸向了杯子。「所以像我这样伸出援手,会被当成敌对行为吧。」

水声回响,水泽边笑边饮下一口已经凉掉的红茶。

「会变成这样吗……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水泽是先认清了这复杂的情况,然后才来提供帮助的吗。嗯,果然外表和心灵都帅过头了,真是个毫无弱点的家伙。

「哈哈哈,不客气。」

爽朗地笑着的水泽,只能用完美无瑕来形容。

「果然水泽很厉害。」

「嗯?突然说什么呢。」

对我终于漏出的真心话,水泽又觉得很有趣般浮现出了笑容。

「嘛,怎么说呢……感觉你无所不能而且又不会让人感到讨厌,意外的是个好人这点吧。」

像这样组织出赞美的话语。虽然有些害羞,但这种程度的话还能比较从容这点真是帮了个大忙。

然后水泽他用与刚刚不同、异常冷静的视线注视着我。

「并不是那样。」

「……诶?」

那神情散发出奇妙的魄力。我有些受惊。

水泽像要慢慢地贯穿中心一样,沉静地笑着。

「并非全是出于善意才行动的哦?」

眯起眼睛坏笑了起来。

「意外的腹黑吧,我?」

「是,是这样吗?」

我被这奇怪的气氛与他那出现破绽的温柔笑颜所压倒,结结巴巴地回答。水泽一边点着头,一边用手指轻敲着注入冰茶的玻璃杯。‘叮’这样清脆细小的声音不断敲击着我的耳膜。

「因为去看放学后教室里的光景之时也是一样。你和玉……还有葵会不会也在?只是像这样考虑了一下而已。」

「……诶。」

水泽像是要盖过我的反应一般继续说着。

「所以说我也不过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就是这么回事啦。」

水泽把他那微冷的视线向下稍稍偏移,让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

「是,是这样啊。」

听着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声音,水泽慢慢地又把视线的焦点放到我身上,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他用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的语气开了口。

「嘛,自己想做的话全力去做就是了——到底是从谁那里学来的呢?」

然后他,大笑了起来。

那个水泽的视线,确实地抓住了眼前的我。

「……这样啊。」

我点着头,从正面挡住了水泽那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微冷的、而又沉重无比的视线。

觉得日南可能也会在,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与那个平时总是十分冷静的水泽难以联系起来的,异样的温度感,一直在我心里回荡。

* * *
时间来到周一。

和日南的会议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气氛。

「……看来不是可以给你提出新课题的状态啊。」

日南一副冷静不下来的样子玩着自己的发梢,小声地发着牢骚。

「……是的。比起新课题,我想先对小玉玉的问题做些什么。」

我一说完,日南立刻停下动作看向了我。

「……嘛,即使可以用我的理论来反驳你想做的事情,我也没有阻止你的权力吧。」

那是虽然不甘心却只能放弃的语调。

「是对于改变小玉玉的事情,没错吧?」

我这样说着,日南点了点头。

「花火说她期望着那样,而你决定帮助她。这样的话,就没有我插嘴的余地了。我能做的,只有贯彻我自己的做法而已。没异议吧?」

「日南……?」

那是日南一如往常平静的口吻。然而,比起平时的冷静沉着来说,那副腔调平静到仿佛扼杀掉了所有情感。那句话本身与其说是讲给我听的,不如说是为了说服自己——我有这种感觉。

「没事的,只要在结果上取胜就行了。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我说日南,你的意思我不太明……」

日南一个人在那点着头,然后转身看向了我。

「说的也是,这个早间会议也暂时中止吧。这种状况下,下一个课题也出不来。而且以现在的你和花火之间的关系,也不该做出采用有失败可能性的课题的行为。既然没什么能做的,那么至少得把这段时间好好活用起来干点别的。」

「……我明白了。」

对这段有些不对劲的会话,总之我先抓住了【早间会议暂时中止】这个主题,对日南点了点头。

「会议再开的话就等花火的情况明显好转之时——嘛,到那个时候再联络,这样可以吧?」(自己删自己戏份还行,少女你在玩火啊)

「啊啊,那也没关系。……不过。」

我向日南投去笔直的视线。

「——你,没事吧?」

日南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之后。

「……你在说什么?」

并没有一瞬间吓到而露出破绽。面对日南摆出的那副混杂了真心与演技的微妙表情,我实在是无法看穿她的心思。

「我说……最近很奇怪吧,你的样子。」

我直接发问。

「谈不上吧。朋友被逼到绝路了,稍微有些慌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近乎粗暴地用一般论来唬我啊。

「……那就好。」

对我这无法接受的语气,日南只是静静的站着。

「嗯。那,再见。」

「……啊啊。再见。」

想不到能够挽留她的话语和手段。早间会议又一次陷入了奇妙的沉默之中,就那样轻易地迎来了终结。(又虐日南,美滋滋)

* * *
这天,绀野的找茬一如既往的持续着。

每当休息时间来临就会踢踢桌子,说说坏话,持续着这种毫无新意的找茬。然而,小玉玉对此没有反抗并忍耐下来的情况也在持续着。就像这样以虽然没有改善,但也没有进一步恶化的方式,守住了对现况的防卫战线。

不过这天,更引我注目的则是——日南那异常的行动。

直到上周为止一直在接触泉和中村的日南,这次则是定期和绀野集团的一人,我记得名字是叫……秋山吧?和绀野跟班的其中一人在休息时间碰头的样子。

日南也并没有鬼鬼祟祟的,只是自然地和秋山谈笑着,然而这是至今为止都没有见过的行动模式。

完全无法把握事态的全貌,果然日南也在用日南的方式做着什么。【帮助小玉玉】的目的是一致的,因此我希望至少她的行动能不损害到我这边的利益——即使我如此希望,早间会议的时候也明白了我和日南的做法已经南辕北辙了。

莫非她正在为了【让小玉玉不改变】这个目的而行动起来?

而且,怎么形容好呢,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日南她消沉到那种地步的样子。因此会觉得担心她——像这样弟子对师傅的关怀也有一点。真的只是稍微有一点。

……我决定刺探一下情报。

话虽如此,直接向日南询问肯定是行不通的,因此我转移了目标。

「……泉。」

第五个课间休息时间,下课铃响起的同时我就向邻座的泉搭话了。这个时机的话就不会被日南发现,可以迅速自然地完成搭话,是能够活用地形的简单模式。如果能占到优势的话多么无耻的机会都要利用起来,这就是nanashi的做法。

「嗯?怎么了?」

泉边转过来边问我。一如既往散发着辣妹气场的可爱脸蛋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家伙还真是讨人喜欢啊。不过我总觉得她比平时要来得疲惫,原因大概是这个班的现状吧。

「有些想知道的事情……关于日南。」

「嗯?关于葵的?」

上周的时候日南她并不是和秋山,而是和中村、泉在积极地接触。他们本来就是关系不错的小团体——这是没错,但是即使扣除这一点,在那个时间点的联系也已经增多到了不自然的地步,在进行什么事前准备的可能性很高。那恐怕现在进行中的和秋山的交谈,也是在与泉、中村做的事前准备的延长线上的某种行为吧。在教给两人某事的基础上,为了将其回收在向秋山传授着什么。虽然不明白她到底在干什么,但这之中一定有某种连贯性存在才对,不管怎么说那家伙可是NO NAME啊。

「呃,上周经常和日南一起说话对吧?」

泉把眼睛瞪得更大了。唔这问题可能是有点奇怪。

「嗯?是有说话啦……」

稍微有些讶异的视线。雅,雅蠛蝶,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很普通地就转化为精神攻击了,即使我有学习防御技能,但在泉的面前那装甲薄的就和纸一样。

「那啥,怎么说呢……现在是这种状况吧?所以我有点想知道日南她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言行。呃就是那个,关于绀野和小玉玉的事情。」

「啊——」

我把问题补充的具体了一些,听完之后泉陷入了思考。

「现在是很辛苦的时期呢……」

「……是啊。」

「葵是不是和平时一样我有点搞不懂啦……不过她有说‘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和修二保持一下距离比较好’这样哦?」

「……和中村?」

泉点了点头。

「因为我能做的事情不多,所以我就问葵有没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然后她就说那我想让你这样这样,什么的。」

「啊……原来如此。」

「尽可能地不让绘里香她感到不快那样,吧。」

嘛,虽然已经知道他们开始交往了这件事,但是直接目击到这对情侣黏在一起的场面的话,无论如何都会累积压力,就是这么回事吧。

「原来如此,这也有一番道理。」

「嗯,我也明白。本来我就想尽可能地让绘里香不要再摆出那副样子了,为此也没办法嘛。修二他虽然有点‘那是什么意思?’这样不太高兴,但还是摆出【嘛倒也无所谓】的感觉接受了。」

泉边说边笑了起来。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之后也觉得有些滑稽。中村他是有些不高兴地接受的啊。虽然也有被人从旁插足的焦躁感,但对不能和泉待在一起的情况感到不快这一点真的很有趣。然而即使如此也会说出【我无所谓啊】这样的话来,倒是很有中村的感觉。

「所以最近我为了让他打起精神来,送了他一个我亲手织的东西。」

泉有些得意的说着这件事。

「呃,呃……那样就能让中村心情变好吗?」

「果,果然只是自我满足吗……?那个,我对送给,男朋友,一个手工编织品当礼物这件事,还蛮憧憬的……」(好嘞,我们先来烧死中村吧笑)

泉对说出男朋友这个单词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哦哦,怎么突然变成我在欺负她了。泉,你那个弱点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擅自说出来然后擅自害羞这件事可以停一下吗?」

我为了缓解一下这个场面开始捉弄她,泉的脸蛋一下子就变红了。

「才,才没有害羞!」

「哦~那就当是这样吧。」

我苦笑起来。泉就像要岔开话题那样一边说着「烦死啦!话说,是在说葵的事情吧!」一边咕噜咕噜地转着表情。嗯,表情肌很发达嘛。

「没错,还有什么别的吗?」

泉嘟起嘴思考起来。

「……唔,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刚刚说的这些了。」

「啊,这样啊……也就是说,并没有变化到那种地步对吧。」

唔姆。和泉他们这对情侣接触是为了传达【不要再刺激绀野了】这件事啊,大概目的是不让情况进一步恶化而打好基础吧。在那基础之上向秋山传授着什么这样考虑比较自然。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能让我明白日南在做些什么的提示。

「嗯。虽然我也想着一定要做点什么,但是由我直接向绘里香说的话,反而会造成反效果所以还挺难的……」

「啊啊……说的也是。」

泉和中村开始交往了——绀野对这件事感到十分焦躁,这就是一连串事件的开端。那么作为当事人的泉,和没有直接关系的我、日南、水泽比起来,行动十分不便吧。

「……然后呢?还要继续打听吗?」

泉有些吃惊地笑了起来。嗯,就是如此。让绀野打起干劲作战时候也像这样突然向她打听过情报,大概是感受到了相同的氛围吧。

「呃,算是吧。最近班里有些糟糕,日南的样子也有些奇怪,什么的。」

我含糊地说着,泉沉默着轻轻地点了两次头。

「不过的确最近的葵……表情总觉得有些僵硬。」

「诶?」

虽然是我自己问出的问题,但泉就这么同意了可真是惊到我了。

「果然葵她也有在介入这个状况吗……」

「……可能是那样吧。」

我为了不被泉察觉这份震惊点起了头。我知道日南的本性,了解她一部分真心所以我能明白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就连没有这层关系的人都能看出她有些疲倦,这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或许是因为在这种状况下摆出一如往常的样子反而显得不太自然——是出于这种考量而使出的演技也说不定。(友崎真的是对理解日南这件事抱有奇怪的占有欲啊)

「嘛……所以说,我有挺多想知道的事。」

以这种感觉说明打听情报的理由后,泉就抱着脑袋烦恼了起来。

「这样啊。的确,嗯。说的也是。……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呢……」

为了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正在很拼命地搜寻自己记忆的样子。泉一只手按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某处,嘴里还发出噗嘶噗嘶的声音。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大脑过热然后砰地蹦出一根弹簧也是有可能的。

「泉……」

「啊!」

我开口的瞬间,泉以「我想到啦!」的气势吐出话语。

「休息日也请尽量。被这样说了我觉得有点意外!」

「……休息日也?」

泉点着头。

「可能会和绘里香撞上,这样就不好了。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就有点不像葵了,感觉像是被逼到了绝路一样……」

嘛对于住在埼玉的高中生来说,能去的场所并没有那么多,那么即使休息日也请尽量不要约会——我并非不明白她的心情,然而警戒到这个程度就有些跨过那一线了。这种对自己以外的人强行要求的思考回路的确不太像日南。

然而这件事一样也是为了【不再刺激绀野】打好基础的计策罢了,就算往它的延长线上看去,那里也不会有答案。

「的确这就有些微妙的奇怪了。」

「对吧……果然葵有些失去从容了。」

「……可能吧。」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日南她在做些什么,但是那份走投无路的感觉却表现得一清二楚。

认真窥视着我的表情的泉,终于下定决意那样继续开口。

「嗯。现在我能做的事情很少……葵的样子,我会尽可能观察的。」

「……这样啊。」

平井同学的时候,泉会在休息时间和她说话,主动承担起那个支撑心灵的任务,然而这次那个工作是深实实与日南的。虽然这次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想从暗处支持那个平日里总是很坚强的日南。这果然是既柔软又坚韧,十分泉式的想法。

「各方面都很感谢你,能作为参考。」

「真的?那就太好了。」

之后泉开朗地挥着手,与绀野小集团合流了。(泉真棒啊,可惜不能攻略)

* * *
那天放学后。

我、小玉玉还有水泽先行汇合,等待着竹井。竹井似乎被足球部的加练缠住了,等那个结束了就会过来的样子。

「也就是说今天,是要和竹井搞好关系作为打破墙壁的练习。」

「竹井……」

小玉玉一副紧张的样子。察觉到那点的水泽温柔地开了口。

「嘛嘛那家伙是个笨蛋所以不用这么僵硬啦。他和玉你其实有点像哦?」

「诶,那是啥意思!一点都不像!」

小玉玉很厌恶地吊起眉毛,狠狠地否定了。竹井好可怜。好,这里就由我来带领话题吧。

「不啊,我觉得挺像的。」

「连友崎也?!」

小玉玉动摇了,而水泽对此做出了总结。

「嘛,实际上你俩还真挺像的。没有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概念,总是笔直的说出心中所想这一点上。」

「啊——」小玉玉低头开始思考。「唔~可能是那样吧……」

她很不满地看着水泽。虽然可以认同但是总觉得很不爽——散发出这种空气。因此我决定针对这点进行吐槽,调整到捉弄人模式开了口。是在有意识地模仿近在咫尺的样板哦?

「诶~和竹井相似有这么讨厌吗?」

「诶?因为……他是竹井啊。」

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这过分的看法我和水泽相视着笑了起来。

「嘛那也没办法。」水泽一边说着。「那样的话,竹井和友崎也很像啊?」

「呃,暴露了?」

我开起了玩笑,而小玉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就是说啊!友崎也一样啊!一样!」

看着她那副样子水泽大笑了起来。

「那种同伴意识是啥啊?」

「因,因为!」

像这样我们一起调笑着竹井推进着会话的时候,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那是个和小玉玉交谈的时候也有过的,关系到今后攻略的,也是和小玉玉两个人无法解决的疑问。

「我说啊,水泽。」

「嗯?怎么了?」

我为了探寻这点而转向了水泽。和小玉玉两人讨论不出的事情,加上水泽三人一起的话可能会有什么新发现。与人交谈可以加深思考深度这一点,这几天我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

「小玉玉她和竹井很相似。呃,顺便一提我也是。」

「是啊。」

水泽点点头。

「但是举例来说,竹井他从最初开始就是班级的中心,我最近才能普通的和中村交谈,而小玉玉还处在任重道远的路上。」

「嘛。」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没错,明明我们三人的交流方式都是【直言心声】,却被分为【最近好像好些了的阴沉角色】、【被全班所爱的笨蛋角色】、【不会阅读气氛,很难与大家相处的家伙】,我不明白那差异的原因。

我的情况是本身气质就很糟糕所以没办法成为竹井那样,然而小玉玉她的表情、姿势还有发声不论哪个都是一股现充范儿。那种规格和潜在能力与竹井应该相差无几才对。

当然也有与人之间筑起墙壁这个部分在。但是小玉玉会对水泽、竹井还有中村造墙,【直言心声】这点和中村不合、争吵才是最关键的。然而,明明竹井他也是一样的。

性格相似——但是竹井能抽出大吉,小玉玉只能抽出大凶。我完全不明白理由。

并且解明这个原因,恐怕正是让小玉玉和班级之间架起桥梁的关键因素。

水泽似乎很感同身受。

「的确这一点很重要。果然文也有着十分敏锐的地方在啊。」

「是,是吗?」

被水泽这样夸奖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如果我是女生就沦陷了也说不定。(啧啧啧……)

「嘛,情况还是有挺大区别的。说话方式啊,进入角色啊之类的。」

「啊啊……原来如此。」

我一边听一边思考。现在水泽提出的这两个要素,可以用至今为止积累的经验和观察来总结。

对说话方式而言,平时就要意识到语调的重要性。竹井那异常欢快、完全感受不到恶意的语调,就算和水泽、日南他们比起来等级也毫不逊色。

更该具体思考的是,进入角色这一句。

「的确进入角色这点非常重要。」

「噢,灵光一闪了?」

水泽又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了,那我也只能把我想到的充分表达出来了。来交换意见吧。

「呃,前段时间不是有决定球技大会的项目吗?我想到了那里。」

「决定项目的时候?」

「没错。」

我的思绪飘回了那个时候。

「竹井他做主持的时候,不是变成全程在说自己的想法那样了嘛。‘呜哇,不选足球吗’这种感觉,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可是大家都以【这家伙真是个笨蛋啊】这样接受了不是吗?」

「哈哈哈,那家伙就是那样的啦。」

水泽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然而,小玉玉的时候有些不同。」

我一开口,小玉玉就朝我看来。

「我吗?」

我点点头。

「我记得小玉玉你在决定女子项目的时候,提出了排球这个方案吧。然后说明理由的时候,【因为我想做】这样?」

「啊!有说过!文也你记得真牢啊。」

因为那个时候我在拼命地观察班里的情况啊,我可是有课题在身的。

「嗯,我有说过。」

小玉玉也肯定了这点。

「对吧。不过,小玉玉你那个发言……」

我考虑的时候,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个发言?」

率先开口的是水泽,小玉玉只是沉默地等着我的下文。

我交互着看着两人,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说出来的话,明明和竹井是一样的。」

水泽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啊啊,的确如此。足球也好排球也好,都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而已。」

「对对。」

果然和水泽说话很舒服。不如说是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先去前面等着的感觉。

水泽愉悦地笑了起来,看向了小玉玉。

「果然玉你和竹井很像。」

「那边那位,吵死了!」

不失时机地调戏小玉玉的水泽和激烈反抗的小玉玉,以及呆呆看着的我。唔姆,果然小玉玉的潜力很高。但只是说明自己的想法可无法克服现在的情况,我重振旗鼓,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说那个,虽然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但小玉玉说的时候,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了。」

小玉玉点了点头。

「嗯,我也记得。然后深深就帮我打圆场了。」

「嗯。」水泽也点起了头。

得到两人的肯定之后,我再一次开口。

「那大概和说话方式也有关系……但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竹井有好好地扮演他的角色。」

我的说明结束之后,水泽表示了赞同。

「嗯。那样说也可以。」

「是,是吗?」

从水泽那得到保证了,也就是说我的话是正确的吧。

「说到这里的话,我有在考虑类似的某件事。」

听我说完之后,水泽似乎产生了一个新想法。哦哦,对话正朝着不错的感觉发展。

「……类似的事?」

「那是?」

水泽稍稍伸长了身子。面对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吞了一口口水,完全被夺去了视线。看了一下发现小玉玉也直直地盯着水泽,这家伙的交谈技巧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感觉是抱有自信的人才能得到的技能。

沐浴在两人的视线中,水泽慢悠悠地开了口。

「说到底最重要的是——说出来的话是不是讨人喜欢。」

他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呃,讨人喜欢?」

对他所说的话似懂非懂,因此我坦率地等着水泽的说明。

「你看,竹井并不是苦大仇深,而是嘻嘻哈哈地在说着提案吧?这就是所谓的进入角色。」

「您说的是。」

「但是玉该怎么说呢,有点板着个脸,看上去一点都不讨喜。说到底讨人喜欢,和你的脸蛋可不可爱是两码事。」

我一边点着头,一边插进一句俏皮话。

「你这样就好像在说竹井长得一点都不可爱嘛。」

「哈哈哈,就是那样。」(我竹井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交你们两个朋友……)

我们俩一边笑着,小玉玉也从一旁插话进来。

「姑且搞明白了……但是我,不太擅长那种事。」

一脸不安的表情。被人指出自己的不足之处,对此也有自觉的样子。

小玉玉维持着那个表情继续说道。

「该怎么做才能变得讨人喜欢呢?」(小玉玉我超喜欢你的!)

虽然是个单纯的问题,但却非常难回答。讨喜这事说起来简单,但其内容十分抽象,想从其中抓住些什么是非常费劲的工程。

然而水泽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对,就是那里。需要好好考虑的事。」

「怎么讨人喜欢?」

对小玉玉抛来的问题,水泽继续云淡风轻。

「所谓讨喜的要点就是——要把‘弱点’贯彻到底。」

「把弱点贯彻到底?」

「你看啊,在我们身边不就有吗,世界第一高明地扮演着创造出的自己的那种怪物。」

对察觉到日南面具之下的本我的水泽,我也多少赞成他的意思。小玉玉似乎有些听不懂我们在讲什么,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是在说葵吗?」

「噗!」

正在担心的事情就这么从小玉玉的嘴里说出来害得我都岔气了。

「没错,就是在说葵。」

「我说水泽你啊……」

「嗯,葵她超厉害的。」

「噢噢……」

这句【葵超厉害】背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深层含义,我果然有些反应过度?嘛,很巧妙地扮演自己=有着藏在面具下的自我,这并不是什么非常刻薄的话。应该吧。

「葵她无所不能,总是跑在自己前面、一般来说就算会有那种讨厌她的家伙存在也不奇怪吧?但是她真的很讨人喜欢,和大家也相处得很好。」

「嗯,说的对。」

我重振精神点起头来。藏起来的姑且不论,表露在外的那个日南就像水泽说的那样。完美却又讨大家喜欢,也就是说变得更完美了。

小玉玉似乎也能接受。

「的确,葵给人那样的感觉呢。」

看我们两人都理解了,水泽继续说明。

「‘那到底是为什么’像这样会去考虑吧?左思右想之后的结果……葵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她总是会巧妙地创造出自己的弱点然后贯彻到底——我是这么想的。」

「呃,日南贯彻到底的,弱点?」

听到我的提问,水泽就像要说什么大事一样稍作停顿,然后接着说道。

「比如——钟爱起司到过分的地步。」(不,她是真的超级喜欢起司吧……)

「啊——」

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家伙虽然平时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但是一旦关系到起司就会散发出有些夸张的气场。像那样天真无邪地表明自己的欲望,就能制造出一个简单易懂的弱点。」

我拼命地点着头。那个时候的日南的确会给人一种满身都是破绽的感觉。

「就是如此,会让人觉得能看透她的内心。」

水泽笑了起来。

「然后呢,就那样贯彻到底,一天天地渗透进去。现在只要她一聊到起司周围的气氛就会变成【这孩子还是老样子呢】对吧?会让人想着【还是老样子呢】,大概就是角色渗透成功,被人所喜爱着的状态了。」

「……原来如此。」

很容易接受的观点。而且这就是日南她一直在实践的简单好懂作战,在这个层面上,这个观点的说服力又增加了。那家伙对怎么讨人喜欢这件事,像这样分析过后,亲自去实践了,大概就是这样吧。嘛关于起司我想她是真的喜欢到无法自拔就是了,不过那夸张的表现中有一半是计算过的的倒是也挺有可能的。(可你们俩独处的时候她不还是那个样子吗?我不信!她肯定是起司狂魔!)

我还在回味着,小玉玉就兴趣颇深地向水泽发问。

「好厉害啊水泽,你一直都这样考虑很多事吗?」

「诶?呃,到底如何呢。偶尔吧?」

听着水泽的话,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小玉玉「啊!」地一声指向水泽。

「仅限偶尔,我已经听腻了啦!」

「啊,暴露了?」

然后两人笑了起来。关系良好比什么都重要。(小玉和偶尔发音相同,是在玩名字梗吧)

不过刚刚小玉玉深究的关于水泽为何考虑这么深这一点,稍微思考一下的话,对那其中一个理由我有些头绪。因为水泽他对日南很喜…………嘛,因此才会认真的思前想后得出结论,这样可能太强词夺理了?不过我有他是为了攻略日南所以在做分析这种感觉。

思索了一会,水泽再一次开口。

「回到话题上吧。竹井他也是这样贯彻自己的弱点的哦?」

「诶?啊,啊啊,好像是那样。」

我正在考虑一些奇怪事情的时候他突然出声,搞得我的回答都有点起伏起来了。

不过,他说的话很好理解。

的确竹井他宛如浑身弱点这一类型的化身。人体的七成是水,那么竹井他剩下的三成大概都是弱点吧。而且实际上会让人感觉到【还是老样子呢】这样被喜爱,原来如此。

「不过葵她,是在理解一切的基础上去做的吗?」

小玉玉歪着头说道。

我的心脏又开始咚咚咚起来了。那家伙不把真正的自我藏起来可不行,那我该怎么糊弄小玉玉呢……我还在考虑,水泽已经先开口了。

「嘛,到底是怎么样呢?反正不论如何都能作为参考吧?」

然后他向我眨了眨眼。想把我拉成共犯啊喂。

「是,是啊。」

果然水泽已经察觉到日南藏起来的那一部分了。并且他知道我也知道,在这基础上糊弄小玉玉,真可怕真可怕。不过,要我给他一个忠告的话,那家伙的真面目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数十倍,就连我也都还没有探到底呢。

小玉玉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地面,低声自语。

「弱点,啊……」

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没错。果然玉你,意外的没有弱点?」

「唔……大概是吧。」

小玉玉点着头,对这点我也同意。

与刚见面时的小动物感相反,有着绝不退让的部分在,总是一副直来直去的样子。虽然总是和深实实在一起,但是露出弱点的笨蛋是深实实,负责吐槽的是小玉玉,就是这样的任务分配。

「因此就是在讨论如何巧妙地作出好懂的弱点渗透进去、变得讨人喜欢不是吗?呃,不过因为身材娇小有被称作【小玉】之类的,这样可以成为弱点的地方也是有的,也许可以把它活用起来。」

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这是一条近路。

「似乎有一试的价值。」

我边说便向小玉玉投去视线。

注意到视线的小玉玉,来回看着我和水泽,笔直的那种。虽然有些胆怯,但是为了压过它而充满斗志的、勇敢的视线。

就像下定决心那样,慢慢地开了口。

「——嗯,试试看吧。」

就这样小玉玉她,又往前迈进了一步。

面对抱持即使一点点而已也要改变自己的小玉玉,水泽他温柔地笑了。

「好。既然决定了那就准备开始特训吧。」

「也是。」我也安下了心。「不过,具体而言这个弱点到底该怎么创造呢?」

我如此询问,水泽他把手放在了下巴上。

「嗯……虽然有很多考虑……」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到那个之后,水泽坏笑了起来。

「嘛就是这个。接下来——」

「抱歉!!我来晚了~~~!」

在走廊上狂奔的竹井就以那个势头直接撞进了教室,结果脚后跟理所当然地撞上了门边的桌角。

「好~~~~痛!」

发出了超痛的声音。

看到这副光景的水泽一边笑着,一边来到还在揉着脚的竹井身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接下来嘛——就从这家伙身上学吧。」

得意洋洋地说着,之后又附加上了【情非得已】的备注。

「诶~!在说什么呢?!」

在场众人只有竹井还没有理解情况了,但即使如此他嘴里说出的话还是毫无警戒性,这家伙果然还是浑身破绽的样子。

「的确这是……最佳方案吧。」

「什么啊什么啊~?!那个什么‘最适’?!」(原来你是听不懂单词吗……)

无视这样叫嚷着的竹井,小玉玉的【讨人喜欢育成】作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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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4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即使是一般村民们也一定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话说回来玉,没事吧?!抱歉~我什么都没有做!」

「呃,没事。谢谢你。」

「虽然我很想阻止但总是提不起勇气!」

「啊哈哈,绀野她还挺可怕的呢。」

「就是说啊~~!」

竹井来到教室几分钟后。在学习【讨人喜欢】的同时,也一并来进行与人接触、破坏最初的墙壁的训练吧!就是这样很快形成了小玉玉和竹井进行一对一交流,而我和水泽闭嘴看着的这种情形。

虽然很明显不太对劲,但是竹井被水泽一句「希望能用你拥有的正能量鼓励一下玉。」就解答了所有疑问,一路直冲到了这个状况。干得不错哦竹井。用起来很方便哦竹井。

顺便一提现在小玉玉她正拿着我给她的录音机进行录音,准备在结束之后听一听。自己的语调和竹井的语调相比到底哪里有差异,似乎想要客观确认的样子。

「绘里香她一生气就会持续超久的说!我可并没有觉得玉你有错哦?!」

「这样啊。谢谢你,竹井。」

「不用谢我啦~我才是要说抱歉呢~!」

「啊哈哈。我明白了。」

这对话内容本身,是因为小玉玉和竹井果然是性格相似的同志的原因呢,还是竹井的笨蛋力的原因呢,很快就变成不讨人厌、咬合紧密的对话了。

那么我和水泽两人闭嘴看着他们的时候有什么能做的呢——在这两人的对话中,竹井是怎么做出【弱点】的,然后小玉玉该怎么应用起那个方法,探寻这两点就是我们的任务。

「文也,你怎么想?」

水泽保持着面对那两人,只有眼睛转过来的姿势说道。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水泽,总觉得挺立的鼻梁和下巴那里优美的线条和他那斜眼看的姿势过于贴合,帅哥度又增加了三成。(我现在买水泽股还来得及吗?)头发也是,一定可以登载到美容院里能看见的那种发型杂志上去,战斗力实在太高了。和他相比我……总是忍不住思考着这种事,我回答了他。Positive,自信,要自信。

「嗯—像这样看的话,果然竹井可以被称为弱点的,就是他那直言本心的地方吧。」

「嘛,的确那里十分显眼。」

「但是,这一点和小玉玉她是共通的……」

「是啊。果然和玉她不同的是笨蛋风的说话方式和表情?」

像这样互相交流在意之处,寻找着独自一人发现不了的观察角度。和水泽这样头脑聪明、抱持着现充视点的可靠同伴一起的话,即使我对自己分析出来的状况没什么自信也没关系,有着两人一起协力就能导出打开道路的计策的感觉。

我一边思考,一边为了传达思考过程就那样把它变换成语言。

「嗯,说话方式很明显不一样……嘛,让小玉玉她学着竹井那样说话制造出弱点大概是最简单的方案了吧。小玉玉的话,我认为想把那个再现出来也是做得到的。」

一边说着,我一边回忆起了特训开始的第一天做【只用元音说话特训】时候的小玉玉。见识过那种压倒性的笨蛋感之后,竹井这种程度的欢快语调,对她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

「嘛——做那种自然一些的转变会比较好吧?突然要玉学竹井那样说话我有些担心,还请在不奇怪的范围里找方法吧。」

「这倒也没错。」

只是回忆了一下小玉玉那满溢着笨蛋感的说话方式就已经要被吹走了一样,我对水泽的话表示了同意。要让大家见到竖起大拇指「噢!」的小玉玉的话,的确,我觉得超担心。

水泽也笑了起来,看向了小玉玉和竹井那边。

「总之玉是作为一个课题接受了……之后会怎样呢……」

「唔……」

然后我俩重归沉默,观察起了小玉玉和竹井的对话。

「但是玉你并不是没有同伴啊?!」

「嗯。现在在说话的竹井也变成同伴了,稍微安心了些。」

「对吧对吧?!还有啊,美佳她也有说绘里香最近有点做过头了呢!」

「呃,美佳是?」

「美佳啊美佳!和绘里香在一起的秋山美佳!」

「啊,是秋山同学啊。是那个短发的人对吧?」

「对对!所以说并不是大家都是你的敌人啊!」

在听取、分析对话内容之前,首先我有些吃惊。绀野的伙伴最近说了「绘里香做过头了」?我向水泽投去视线。

「秋山……呃,是绀野她的跟班之一对吧?」

我记得她是,这周开始和日南进行接触的那个学生。

「没错。」一边说着,水泽苦笑了起来。「不过,【跟班】这说法还真耿直啊。」

「啊……好像是有点。」

因为自己在脑中思考还有她和日南交谈的时候一直把她笼统的概括为跟班的缘故,好像就那么径直说出来了。不过普通来考虑的话,虽然从我这看过去是【跟班】,但其实本质上只是绀野集团所属的其中一人而已。擅自认定她是跟班这想法有些草率了。

「不是跟班啦,那个,伙伴。」

「哦,明白了?然后呢?」

水泽愉悦地附和着我。我生出了些许罪恶感,继续说着。

「呃,那个叫秋山的女孩子,讨厌绀野吗?」

水泽思考了一下。

「与其说讨厌……美佳在绀野集团中算是被绀野欺负的最惨的那个吧。」

「被欺负?」

听到我如此询问,水泽点起了头。

「嘛那种也有的吧?集团内的上下关系。绀野的团体里肯定是绀野排第一,剩下的人要看她脸色行事这样吧。」

「那倒也是,有这种感觉啦。」

即使只是从外部看过去也能理解这层关系。

「然后呢,美佳在绀野集团里,是最经常被绀野派去做麻烦事的那一个……所以背地里也总是有在发牢骚。」

「原来如此……」

「按平时那种感觉的话,她可能是弄断笔芯或者弄坏圆珠笔这种找茬的实行犯也说不定。」

「是,是这样吗?」

「嗯。所以说,关系好到毫无隔阂——并感受不到这样的氛围啦。」

这是我也能理解的发言。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个团体里只有女王是最强的,那么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发牢骚也是十分自然的。总是给集团之中立场薄弱的特定成员派脏活累活,而她还毫无抱怨地接受这样的光景,想象起来十分困难。那么她和日南的接触,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然而,既然如此,这里存在着突破口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对小玉玉找茬这个行为不断持续下去的话,绀野在集团中渐渐被孤立,在班级中的立场变得奇怪也是有可能的吧?制造出这种奇怪的气氛,本来就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举动啊?」

水泽皱起了眉毛。

「就这样进行下去的话,应该是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诶,是那样吗?」

像那样旁若无人的举止带来的影响,总有一天会回报在她身上才对。是我看漏了什么要素吗?

「怎么说呢,绀野对那个平衡的掌握异常在行。也有在维持她自己的地位不是吗?即使觉得不爽也不会反抗——一直维持在这种程度。平时虽然会把杂事一股脑地丢给秋山,但相对的在人数不多的时候会对她亲切有加。就像这种感觉。」

「平衡感……」

「对对。你看,对玉的找茬也是,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吧?」

「啊啊……」

说起这个的话,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的确,坚持在做可以用碰巧来解释的程度不大的找茬那种感觉呢。」

水泽点了点头。

「那个大概是有在留心,做到周围不会产生【夏林同学也可怜过头了吧】的程度。所以说就是这样,玉她渐渐地就会被班级排斥起来。不如说反而会产生【就这么点小事而已反抗的也太激烈了吧】这种情况。」

我一边回忆班级的情况一边咬着嘴唇。

「的确现在好像变成这样了……」

「嘛,这之中的政治手腕还挺高明的哦?」

政治啊。

「是经过合理的计算之后才行动的对吧……绀野她。」

「是的吧。嘛,不过那家伙也不可能考虑到了一切吧,凭本能行动的地方应该也是有的。」

「是这样啊……」

我以为绀野她只是在凭感情行动而已,而水泽却断言不可能只是如此。不过也是,既然能那样维持住集团的领袖地位,考虑她拥有什么别人没有的能力也是很自然的。对绀野来说,那个东西就是政治力和平衡感吧。

「也就是说,即使放置不管情况也不会好转。」

虽然感受到了【并不是什么乐观的情况】说出了这句话,但是把握到了支配现状的规则这点更为重要。

水泽眯起眼睛看着小玉玉和竹井。

「然后呢,你怎么想?对那两人。」

「是说到除了说话方式之外还有哪里不同对吧?」

「对~对~」

我把视线投向小玉玉他们,重新观察了起来。

「还有啊优子她也很担心啊~!」

「优子是?」

「上田啊上田优子!她有说哦,说玉明明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吗。嗯,谢谢。」

还是在进行鼓励小玉玉为目的的对话啊。竹井的那种说话方式在漏洞百出的意义上十分突出。听着这个,我和水泽又交谈起来。

「果然玉她也该试试这种不是仅仅说出真心话,而是把喜怒哀乐全都带上的方式比较好吗?」

水泽很认真的样子。

「……可能吧。」

我也点起了头。

不过我还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那是现在进行中的对话、或许刚刚那些对话中也含有的某种要素。在对话之中除了语调的不同以外,还有一个应当关注的点存在。

「我说水泽。」

「嗯?」

水泽稍微转过视线。

「我好像注意到了,小玉玉和大家搞不好关系的理由。」

「哦?真的?」

水泽的眼睛开始闪闪发光起来。

「嗯,真的。」

我冷静而自信的点着头。

要说是直觉也过于强烈了的,清楚的预感。不如说基本已经可以确信了。

要说为何的话——我自己也是一样的。

我从桌子上直起身来,向小玉玉投去视线。

「小玉玉,过来一下行吗?」

我喊她之后,小玉玉就朝我这边靠近了几步。

「嗯?明白了什么吗?」

「噢。文也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哦?关于玉你没办法顺利交流的理由。」

「诶~?!什么什么在说什么~?!」

我们无视了从小玉玉背后传来的天真无邪的声音,推进着话题。抱歉竹井。因为是很重要的话所以还请你多多包涵一下竹井。

「我说啊……因为我也一直是那样的所以能明白。」

这大概是一直生活在灰色世界中的我才能理解的一个线索。

「唔……什么?」

然后这也一定是,与人交往之时,比起什么技能、技巧要远远来的重要之物。

「我说小玉玉你啊——」

我将其与我自己之前的心境重合,掷出了话语。

「对班级里的大家,没什么兴趣吧?」

我刚说完,小玉玉就闭紧嘴巴、一脸震惊地盯着我,水泽他也眨巴着眼睛。

「文也,那是什么意……」

「嗯。说实话,没什么兴趣。」

就像要盖过试图寻找话中真意的水泽一样,小玉玉肯定了我的发言。水泽用格外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不过,正如我所料。

「……果然是这里啊。」

我吐出一口气。

没错,到刚刚为止的对话已经无数次地流向同一个地方了。竹井举出某个同班同学的名字来提出话题,小玉玉对他只说名字不说姓这一点表示我不认识她诶——像这样的典型对话。

「果然是这,里?」

水泽像是要询问什么一样看着我。察觉到我的确信之后,他转换成了严肃的目光。

我为了判断自己的确信是正确的,为了从这里开始再次提出新的意见,组织着说明意图的话语。

「嘛怎么说呢……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噢。」

我回忆起了暑假时候发生的事情。

「正如水泽和小玉玉所知道的那样,我呢,最近为了改变自己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说话的方式也好表情也好,都有做过练习。」

「嗯。」

小玉玉盯着我的眼睛听得十分认真。从刚刚开始就被放置的竹井则是看着一脸严肃地交谈着的我们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开始练习之前,对这种事情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不如说,就算认真对待人生这款垃圾游戏也没有意义。那些拼命活着的现充们不管哪一个都很无聊,我就是那么想的。」

「哈哈哈,是这样啊?」

水泽呆呆地、但是好像又觉得哪里有趣一般笑了起来。

「噢。那个时期的我可是很乖戾的哦?」

「嗯。的确最开始的时候,是对你在不在教室都完全不清楚的等级呢。」

「呜……」

这往我伤口上撒盐的行为搞得我胸口都痛起来了,总之我先继续说下去。

「嘛,嘛。然后啊,因为觉得人类都很无聊,自然也对班里的人没有兴趣。班级里的吵闹对我来说就像【和我无关的世界】一样……不过,因为一个契机我决定尝试改变,就开始练习说话方式还有表情了。」

「唔,然后变成什么样了呢?」

小玉玉仔细咀嚼着我的每一句话,一直认真地看着我的嘴边听我说着。

「然后啊,我开始渐渐尝试与人交谈了。就这样,对不断成长的自己感到开心,以那个为动力更进一步地努力。」

「哈哈哈,原来如此,不愧是游戏玩家。」

水泽表达了他很能理解我的意思。正是以刚刚所说的【成长了的效果】为动力的努力,才是我理想中【游戏玩家】该有的努力方式。为了向终点前进而不断摸索,为了能把手柄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努力。并不只作为现充,还以游戏玩家的感觉理解了它的水泽果然不是普通人。

「就这样以此为动力不断向前,就那样有了更大的进步、和更多的人交谈,不但要发表自己的意见,还要聆听对方的意见——然后,我注意到了啊。」

现在也在互相联系着的现充们,还有那些从教室的窗户往外呆呆远眺着的、那些在做社团活动的,不知名的学生们,我回忆起了他们的姿态。

「我注意到了啊,那些不讲道理地说着这也没办法的现充们也是一样,大家都是对某些事情有所考虑,对某些事情有所烦恼,在做着各式各样努力的人。」

我苦笑着继续。

「是,这样啊。」

小玉玉的视线,仅有一瞬之间波动了起来。

「了解了各种各样的‘大家’。我认为这是至今为止,为了自己的成长和升级去与人交流的结果。」

然后我也盯住了小玉玉,视线重合在了一起。

「——渐渐地,【我想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我开始把这个当作和人交谈的理由了。」

小玉玉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像这样对自己之外的人涌出兴趣之后,‘想了解这个人的这个部分’就会生出这种想法。把这想法原封不动地传达过去,就能做到自然地与人交谈……那个人会告诉我什么呢,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想聊什么呢——很自然地就会去考虑这些事情。」

「……哈。」

水泽抱着胳膊,噘着嘴在思考着。

「嘛,也有不少无法顺心如意的时候。因此去依赖考虑话题这个技能的情况也是很常见的。」

对我这有些调笑的语气,水泽轻轻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然后呢?」

「唔。所以说啊,小玉玉为了让自己被大家接受,为了搞好关系,去锻炼自己表面上的说话方式,想让它变得开朗起来不是吗?那虽然不算错解,但比起那个——」

我回想起自己的心境,还有世界色彩的变化。

「要先对此抱有兴趣,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说明终了。小玉玉那一直盯着我的视线,慢慢地平移到了自己的双手之上,最后紧紧地握起拳,轻轻点头。

「……嗯。的确可能如此。我不对大家提起兴趣的话,关系变好也是天方夜谭。」

那重新回到我身上的视线,满载着向前迈进的决意,是平时那个强大的小玉玉。

水泽解除了抱臂的姿势,温柔地望向我。

「哈哈,果然文也时常会让人感到惊讶呢。」

水泽有些虚无地笑着,换回了捉弄人的语气,感觉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那,那是什么意思?」

「嘛嘛,只是惯例的表扬而已,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哦哦,那就好……」

我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嗯,果然面对水泽我就没办法掌握主导权。

然后我向被我们放置的竹井看去——不知为何他眼泪汪汪地盯着我。

「竹,竹井?」

「……呜哦~~~!!说得真好~~~!!」

竹井冲过来摇起了我的肩膀。停一下pong友!虽然并不太懂我们在谈论什么,即使如此也隐隐约约地理解到了什么吗竹井。要是这样的话你这泪眼汪汪的样子还真是厉害啊竹井。

「啊,深深她们准备回去了。」

「真的诶。好了,走吧。」

「呜哦~~~~!!友崎~~~!!」

「停,停一……」

好不容易推开了迷之感动着的竹井,日南和深实实的加练也结束了,因此我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真是的,该说他纯粹呢还是笨蛋呢。嘛不管如何,这种微妙的讨人喜欢的感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竹井。

* * *
「人又变多了?!」

小玉玉、水泽、我还有竹井四人一起移动到操场之后,深实实就用全身的力量表达了她的震惊,具体来说就是活用起跳跃力一蹦一蹦起来。在她旁边则是在部室前边的小台阶上坐着的,浮现出吃惊笑容的日南。

竹井往深实实那里靠了靠,张开了双手。

「你~好啊深实实~~!」

「好啊竹井!」

然后两人「耶」地击了个掌。什么情况,这两人同时出现的场合下气氛也变得双倍欢乐起来了吗?今天深实实也有在陪着日南一起加练,大概是没有想到操场上会出现这个组合,那意料之外的吵闹就这么崩开了。

「葵也——好~!」(虽然我很不屑这种白痴式打招呼法,但还是说一句,竹井这句好=chi --su)

竹井一说完,日南就两眼放光起来了。噢噢又开始演了啊。

「诶?起司?!」

然后竹井很夸张地否定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的!葵你喜欢起司也太过头了吧?!」

「啊哈哈,不是啊。你—好呐,竹井。」

‘啊原来不是啊’像这样很成熟的咯咯笑了起来。什么啊刚刚说到起司时候那截然不同的妖艳气场呢,这种难以想象的缓急切换是怎么回事嘛。

「话说……这是什么组合?上周也来了对吧?」

日南用细碎温柔、但是又像要把视线和主导权集中起来那样的悠闲口吻说道。我最近在语调的作法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因此才能理解,在只有自己在说话的场合下,要做出那种堂堂正正又慢悠悠的感觉,是比想象中来得更为困难之事。在那之中不可能没有自信存在,然而日南甚至把那份自信也用温柔的语调包覆了起来。我越是升级我的技能,就越是能感受到日南的厉害之处。

不过说实话对这个状况,我的心情有些糟糕。

要说理由的话。

「嘛,算是‘感觉必须得为玉做些什么’这样的会议吧。」

「啊——是这样啊……」

听着水泽解释的日南,就像是在顾虑着小玉玉一样,神色微妙地点着头。然而,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看向了我。呃,呃,糟了。(撑住啊友崎!现在怂了以后一辈子都要是妻管严了!)

因为日南和我们现在在做的【改变小玉玉】的方向性上,已经完全南辕北辙了。这到底会变成什么情况啊。

看见神色有些阴暗的日南,深实实为了活跃气氛嘻嘻笑了起来,再一次面向这边开了口。

「虽说是那样没错!但是为什么成员一个一个地增加了啊?!」

对眼睛闪闪发亮着的深实实,水泽站出来回应了她。

「嘛,总之友崎队伍又添一员大将了。」

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我的肩。友崎队伍是什么?

「等一下,这是我的队伍吗?」

「那是当然啊,发起人不是文也吗?」

「呃……好像是那样。」

「对吧?所以拜托你了,队长。」

「队,队长还是太……」

散发着迷之威压的水泽和不知所措的我,然后深实实「嘿~」地从旁插话进来。

「不愧是友崎!不仅是军师而且还是队长呢!」

「不要再给我增加头衔了……」

「嗯嗯。——不愧是友崎君呢?」

「……噢,噢。」

一边被深实实又擅自安上了一个重要的职位,一边被日南不动声色的挖苦攻击着要害,我们大家一起出了学校。为,为什么胃开始痛起来了。

走在虫鸣此起彼伏的乡间路上,水泽一脸担忧地摆弄着智能手机。

「话说回来,绘里香也是毫不腻烦呢。」

嗯,果然会谈到这个话题啊。因为日南也在的缘故,我开始畏首畏尾地考虑怎么巧妙回答。就在这时,深实实苦笑了起来。

「是说,那无用的体力是怎么回事嘛。」

「是啊。到底该说她不服输呢还是固执呢。」

水泽皱起眉毛,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是啊,不做点什么的话……」

顺着这个话题,日南咬住了嘴唇。

「……就是说啊!」

深实实虽然很不安,但还是尽力地摆出活力十足的样子活跃着气氛。

至今为止深实实和小玉玉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通过再现【平时的那种笨蛋互动】的关系来避开绀野的话题。然而现在可能是因为竹井水泽也在的缘故,罕见地聊起了绀野的事情。

竹井认真地窥视着小玉玉的脸。

「但是被那样坚持做着没关系吗?!文具不是都被弄坏了吗?!」

「呃,说的也是……」

小玉玉似乎是在寻找词汇,一瞬之间犹豫了。然后深实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起来。

「啊,对了小玉!希望你能收下这个~」

深实实拉开书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了一个塑料袋。

「这是?」

伴随着小玉玉的疑问,深实实一边「锵锵」一边拉开了塑料袋。在那之中的是,超过十根以上的自动铅笔芯,她滑稽地挺起胸脯,从中取出一根来。

「这个啊,是我们家附近在卖的便宜货!有这么多的话,就算不断弄坏不断弄坏,量产型也会不断涌出的!」

然后她把袋子递了过去。

「诶,但是钱……」

「不用不用!一直有在啃你的脸蛋啦,就当它是餐费吧!」

「……这样啊。谢谢你,深深。」

「哈哈,餐费……」

我这小声的吐槽也染上了温暖的色彩,果然这两人之间有着无可替代的羁绊。

「而——且!锵锵!其实这个才是重头戏!」

一边说着,深实实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就这么看上去的话,好像是装饰得很可爱的铅笔芯盒,恐怕那些装饰也是深实实亲手做的吧。

「便宜的那些是诱饵,然后把这东西放进这里的话,就完美了!」

深实实把那个笔芯盒塞进小玉玉胸前的口袋里。

小玉玉用手指从口袋外部感受着盒子的形状,吐出了温暖的气息。

「……嗯。谢谢你,深深。我会珍惜地使用的。」

露出了虚幻而缥缈的笑容。

日南似乎有所感触地看着她们两人,然后把手指放在下巴上,这样说道。

「呐……要是藏在胸前口袋里的话,就算没有诱饵不也没关系吗?」

听到这句话的深实实一瞬间僵住了,终于她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好像是哦!!」

嗯,果然深实实还是深实实。

* * *
放学的途中。

「葵你怎么想?」

小玉玉十分认真地询问日南。

「……说的也是。」

日南也回以她认真的表情。

「……」

我只能吞着口水旁观她们两人。

现在在这里的合计有六人。虽说这是我孤身一人之时无法获取的情报,看来以这样的大人数行动的时候并不会像平常一样大家一起聊天,而是以某种程度把人分成几组然后各自在组中交谈——才是常有的模式。

然后现在分成的就是【水泽·竹井·深实实】组还有【日南·小玉玉·我】组。也就是说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气氛最为焦灼的分组了。

‘小玉玉改变的话这个问题就能解决’的我,和‘小玉玉不改变也能打破现状’的日南,再加上作为当事人的小玉玉,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这对话的发展方向了。不过既然是日南,一定能在不冷场的范围内,巧妙地演好切合当前状况的严肃对话吧——我明明是这么想的。

日南那有些杂乱、仿佛在发抖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中。

「花火你,期望着自身的改变吗?」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窥视着日南的表情。实在是过于单刀直入了。我们三人之间充斥的紧张气氛,对那中心的深处用冰镐突刺的一击。我看向她,日南正用迷茫中混杂着一丝悲伤的目光盯着小玉玉。

「葵……?」

「啊……抱歉,我只是有点在意!」

小玉玉似乎有点被吓到了。日南很快切换成开朗的表情磨平了话中的棱角。似乎接受了的样子,小玉玉一边点着头一边慢慢开口。

「这样啊。唔……我呢——」

小玉玉一点一滴地挤出话语。

「的确想要改变自己。」

然后一下子,说出来了。日南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只有眉毛在细微地抖动着。我想那番话语现在一定,正在日南体内像射出的弓矢一样直刺深处吧。(为什么感觉这么瑟琴?一定是我自己心术不正)

「这样啊……」

日南已经不再隐藏那份温度,悲伤地垂下了视线。

察觉到了这点,小玉玉似乎有些担心,低下身子观察起日南的脸。

「葵觉得不改变更好吗?」

「我……」

迷茫的声音彷徨着。日南那微微颤抖的句尾和游移的视线,仿佛在寻找着可以掩饰焦点的词句。那到底是演技还是真心,我果然还是无法做出判断。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从日南那儿蹦出的是这样的话语。

「我想我,不期望着改变。」

小玉玉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含义,吧唧吧唧地眨巴着眼睛。然后她用毫不躲闪的、笔直的目光向日南瞳孔的深处看去。

终于,像是为了确认一样,为了建立起轮廓一样,小玉玉串联起了单词。

「……【不期望改变】?」

这是看透了本质一般的小心翼翼的问话。

「——【不期望改变】,对吗?」

言尽于此,小玉玉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等待着日南的回答。

我也一样。

那的确是一点都不日南的发言。

【不期望改变】。

那简直就像是,并没有在考虑解决这个状况的最佳对策,而是某种程度上旁观着问题,传达自己想法的一言。

「嗯。」

日南点了点头。

「从正面发起反击是错误的,我不想……这么去考虑。」

她的眼睛仿佛看着遥远的某处,但那倾吐而出的话语中混入了确实的情感。

那微妙地有些急切的声音,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救赎一般回响着。

「日南……?」

我小声地呼唤她,日南一副吓到了的样子,做了个深呼吸。虽然一瞬间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表情,但下个瞬间,那个平时的日南就已经制作完毕了。

然后,她继续着说明。

「……花火你没有错,所以我并不希望你有所改变。嘛……我并没有左右你的权力,这也仅仅只是希望而已!」

说出了完美女主角应有的台词。就像是对刚刚那个仿徨着的日南,对其轨迹一根筋地跟随着的,执着的话语。

「……这样啊。让你担心了呢。谢谢你,葵。」

小玉玉微笑着,就那样接受了日南的说辞。就连这个好像能看见假面剥落的舞台也是,回过神来就已经在魔王的掌心上起舞了。我甚至都已经无法分辨到哪为止是假面,到哪为止是真心了。

「嗯,花火你也很辛苦……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为好。」

「嗯……不过,有友崎他们在支持我,我觉得我也稍微有些变化了,感觉可以再努力看看。」

然后小玉玉面向我这边开心的笑了。我虽然感受到了日南那有些黑化的氛围,但还是尽可能地摆出自信的样子,对小玉玉的话做出了明快的回答。

「噢,加油啊。」

「嗯,虽然真的只有一点,不过你变得可靠了!」

「你也直接过头了吧……」

小玉玉啊哈哈地笑了起来。看见这副光景的日南,一边眨着眼一边转动着眼珠,终于像是接受了那般点了点头。

「这样啊。」

然后,微笑了起来。

然而,这是我的错觉吗。那微笑的背面,确实存在着某种微小、尖锐的悲伤。

日南继续说着。

「你们是性格相似的同伴嘛。」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也丝毫不显得奇怪,这不过是在完美女主角的延长线上投下的话语。

然而那声音中不知为何,像是混入了自暴自弃的自己,满溢着不抱希望、敷衍了事的感觉。

「那么,我也会为你应援的!」

然后下个瞬间,那份感觉就不知消失去了何处。就好像那份违和感只是我自己的先入为主一样,柔和的空气再一次包裹住了日南。

「啊,对了。葵?」

从身后传来了水泽的声音。回应了他的日南进入了后面的小组中,这个三人会话也就此结束。

从这里开始,那个刺猬一般的日南退居幕后,平日里那个欢快明朗地感染着气氛的日南重登舞台。

我果然还是觉得刚刚日南的话语中,存在着从她的内部渗出的某物。我是否会被允许触碰它,说到底我能不能触碰到它,我思考着这些。

我认为我看见了假面内侧的日南,说不定那也只不过是,假面而已。

* * *
当天晚上,在我房间的床上。

我紧张到身体僵硬的地步,盯着自己的智能手机。

画面上是LINE的聊天界面。水泽建立的三人的对策会议谈话小组,今后就在那里商谈接下来的事情。在聊天的是我、水泽和小玉玉。至于竹井,因为他没什么用所以就没有邀他。对不起,竹井。

嘛我也渐渐成长了,不会因为这种小场面就搞到紧张过度。晚上的时候突然受到了群组邀请,从邀请到通过只花了数十秒,连给我犹豫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在那之后做了几个深呼吸就冷静下来了,所以说这根本算不上问题。

问题在于水泽发出的文字串。

[那么差不多九点开始群组通话吧]

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就算已经习惯了聊天,但是对打电话这事还是会莫名其妙的紧张——更不要说是什么【群组通话】了,破坏力又高出了几个台阶。而且像这样搞突然袭击的话不就变的更紧张了嘛!

现在是,晚上9点02分。因为有说是九点左右所以迟上一小会也没什么问题——就算这么吐槽也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紧张,好想快点轻松下来。

来电声响了。

「唔哦?!」

我一边发出纯正的日本人无法想像、仿佛母语一般的W的辅音,一边点击了手机(PS:没抓稳差点掉下去)画面上的【参加】区域。从事先插好的耳机里传来了声音。

[好啊]

很有大哥感的爽快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是水泽的声音。通过耳机来听的话,那声音带有令人不爽的轻快,再点缀上不知哪来的香艳,恐怕是我一辈子都学不来的迷之色气感。这个人还是不要再说ui-su(备注一下,就是刚刚那句[好啊])了为好。

[喂喂?听得到吗?]

下一个听到的是小玉玉的声音。总之是个很孩子气的可爱系声线,不过发声和发音都很干脆因此很容易听懂。开头就是一副鲜明的调调,结句也是干净利落,某种程度上这也能反映到性格上去。

[嗯,听得到哦]

我回复了她。我虽然不知道重新从话筒中听到我声音的两人会抱有怎样的感想,但是以我无数次对着录音机一边听一边修正的经验来说,我希望能被认为【毫无特色,稍显活泼】——毕竟要我自我评价的话就是这种感觉。

确认了一下全员通话正常之后,会议开始。

[总之先说点什么吧]

水泽开始主持场面。嘛,我姑且有在意的事情想问。

[啊,那样的话]

[哦?什么事?]

[小玉玉,录音听过了吗?]

我刚说完小玉玉就秒答了。

[嗯,听过了]

对此水泽很快就发出了[怎么样?]开始询问感想。

[我想想……的确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和竹井比较一下的话就能很清楚地认识到差别]

小玉玉做着反省发言,而水泽对此做出了积极回复。

[哦,这可真不错。那么,能顺利地像竹井那样作出弱点吗?]

[唔,到底如何呢。我要是做到那种地步,看上去不会很奇怪吗?]

小玉玉有些不安。

[也是,会很奇怪吧]

[喂!那不就完全不行嘛!]

[哈哈哈,所以说,可以在不会变的太奇怪的范围里模仿看看啊]

[这听起来还行]

[能做到吗?]

[……唔,我会试试的]

[好的]

[好的]

总觉得搞不懂可以插话的时机。在一开始向小玉玉提问之后,只有在最后才跟着水泽说了一句[好的],我在干嘛啊。

我还在想着下次要好好加油的时候,水泽叫了我的名字。

[文也,有从前辈那里得来什么建议吗?]

[诶,前辈?]

然后水泽突然摆出一副捉弄人的声调。

[嗯,文也不是有个用来模仿学习、借此改变说话方式的对象在吗?]

[啊,啊啊]

耳机里传来了愉悦的笑声。可,可恶,还问是谁,不就是你吗!模仿的事情被本人发现的情况也是有的,不好好注意可不行。

[友崎,是这样啊?]

[嘛,算是吧。然后,咳,这是我从前辈那里听来的建议]

我为了避开[所以说是在模仿谁?]这种提问,率先推进了话题。本人在场的情况下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话总觉得太羞耻了所以还请放过我吧。

[也是。谈到模仿别人说话要注意的点的话,就是不要光听着比较好吧]

[啊,原来如此]

小玉玉似乎想把它作为模仿竹井时的参考。

[对吧。这种事,没有经验的话是不会搞懂的]

[嘛,的确如此]

话说回来,模仿某人说话方式的经验谈什么的,几乎没人有吧?在这层意思上可以把我算作贵重人才也说不定。弱角派上用场的瞬间来了!我感到很光荣!

就是这样,我进一步回忆我的经验,具体来说就是我在模仿水泽说话时候的考虑事项和注意点。

[唔,想到的是……最开始要大胆地照原样模仿,以那种势头去做也不会有问题吧。觉得模仿的不错了之后,就一个人听录音,这样就可以渐渐补足抑扬不足的部分]

[嘿,是这样啊]

被模仿对象本人附和了。虽然心情有些复杂,我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算,算是吧。所以说,最初要大胆地去做,之后在录音中检查感觉上的差异。我觉得不论次数地坚持这种循环方式比较好]

[我明白了。无论多少次对吧。在明天之前我会练习的]

小玉玉坦率地听进了我这些话。

[好嘞,那今天就在家里不断练习,尝试语气的矫正……明天开始就谈谈具体该做什么的方面吧]

[对了,还有]

就像要跟上麻利地推进着话题的水泽一样,我扭过了头。(你扭头干什么?)

[……之后,在有在家练习过的基础上,明天和我、水泽检查的时候也一起练习比较好。在休息时间边录音边练习,然后大家一起听一起寻找修正点。像这样循环的话,效率能高出数倍]

[原来如此,这个不错]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嗯,来做吧]

[OK,那就这种感觉吧]

像这样,谈话顺利的进行着。就在这时,我的脑中生出一个担心事项。我一边考虑着一边漏出了点[嗯]这种声音。

[文也,怎么了?]

[啊,我在想那个啦]

我想起了水泽曾说过的事情。

[只有语气变化的话能不能完美地制造出可以贯彻到底的弱点,这事]

[……啊,说的也是]

没错,的确竹井的弱点是从他的语气和氛围中产生出来的也说不定。但是,并不能说那是具体又好懂的弱点。

[像水泽说的日南那种【有起司的话就会来劲】这样的,有更加【啊,就是这个】好懂的弱点的话会更好吧,大概]

[说的也是,为了浸透角色,能有像这种惯例的模式一样的东西在的话会有很大帮助吧]

[惯例的模式啊……]

也就是指简单好懂并且可以当成那个人的标志的道具或特征。再附带上‘一如往常的发展’这种东西的话,就能进一步变得好懂,也能够与讨人喜欢相挂钩。小玉玉的话,虽然她的外号和外表都算能利用,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不低。

[唔,有没有什么……]

稍微思考了一下,但是对如何实现它还是没有头绪。

[……嘛,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搞定的事。总之大家一起想想吧]

[嗯,我知道了]

[OK]

确认了我们两人的回复之后,水泽做出了总结。

[那,关于这点今天就先这样吧。还有什么别的想说吗?]

[……我想想]

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再提起【对别人没有兴趣】这个问题。不过,这一定是扎根于内心深处的立场问题吧,就算在这里简单聊两句也没什么意义。

[不,没事了。总之明天的休息时间大家再集合吧]

[知道了。不过我休息时间和修二待在一起的情况比较多,大概不能次次都去。要是找到机会的话就过来这样行吗?]

中村和小玉玉有点像死敌那样的关系——嘛,他也没办法那么自由的行动吧。

[了解。那我就负责照管主角了。不如说光是肯帮忙就很感谢你了,别在意]

[OK……帮大忙了]

[噢]我尽可能地表现出豪爽感[不过这样一来,就能向前迈进了]

[是啊,这样重复做下去的话,想进步也不是多难的事吧]

[噢,来做吧]

[那是当然]

我和水泽用高昂的声音一唱一和的时候,小玉玉小声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

虽然说着感谢的话语,但语气中却满是歉意。就像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很不甘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感觉。

[噢!别在意别在意!]

因此我一边使出比做元音说话课题时候更大的声音,一边使出笨蛋那样欢快的语气。这样做出来的语调奇怪到反而有着微妙的有趣感,想让某人笑出来的话是最佳方案。

[啊哈哈,谢谢]

小玉玉苦笑着说道。

[就是这样啊玉~~!!不打起精神可不行~!!]

摆出一副追击的架势,水泽很明显地模仿着竹井送出鼓励。

[啊哈哈哈。好啦我知道啦!有精神了!]

[啊,刚刚那个模仿的真像]

[是是是,谢谢夸奖]

像这样说笑了一会之后,会议也该结束了。

[就是这样……那么大家,有情况再联络]

[嗯,知道了]

[了解]

[嗯,那就这样]

[嗯,再见]

[再,再见]

打过招呼之后,‘嘟嘟’的声音表明着群组通话的结束,只剩下我还留在床上——总觉得通话结束之后会产生奇妙的孤独感呢。

「不过……」

像这样积起跬步,总有一天可以至千里。与AttaFami中总是相对而立、一个人孤独的战斗不同,和可以信赖的同伴们一起讨论、一起交流的话就能确实地前进。

对在那之中也有我的身影这件事感到奇怪的难为情,我把智能机横放在了枕头边上。

* * *
次日。没有了早间会议的我比平时更游刃有余的到达了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思考小玉玉的事情。

烦恼的事情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小玉玉能作出来的【具体的弱点】到底为何。

还有一个就是小玉玉【对大家没有兴趣】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两个头疼事,我开始仔细地观察起班上同学们的行动与会话,想试试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启发。能听到的无非就是些电视剧或者网络动画的话题,要么就是谈论该去哪里玩这种稀松平常的应酬性对话。要是说这里有什么能解决问题的头绪,那就是大家到底作出了什么样的【具体的弱点】、怎样去浸透自己的角色,这一方面吧。唔姆。

我正在考虑之中,突然看见深实实从门外进了教室。

好好想想吧,当【观察】无法起作用的时候……那么接下来该做的果然还是【情报收集】啊。过去的经验平滑地推进着我的思考。

以收集情报而言,深实实可谓是SSR级稀有怪。既擅长捉弄人同时也擅长被捉弄,从深实实那里感觉可以有很多新发现。当初入学的时候,能作出把不受欢迎的小玉玉融进班级里的契机——从这个意思上来说,她手中握有能打破现状的钥匙的可能性很高。

我把包放在座位上,一边观察班级一边接近了深实实。

「深实实。」

「嗯?」深实实有些呆呆地转过头来。「噢!友崎!早上来找我还真是稀奇呢!怎么了怎么了!」

深实实一边咧开嘴发出元气十足的笑声,一边砰砰的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很开心啊,不过从她拍我的力道上我就能发现,她现在果然还是没什么精神。虽说是个很傻的判别法,但是作为她的脑筋,我能明白。

「呃……」

我一边思考一边开口。我在这里想知道的事情是小玉玉【具体的弱点】的制作方法,还有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个弱点在大家之中渗透进去,要是也能对水泽所说的【惯例的模式】有所发现的话那就更好了。

也就是说,这里首先该问的是……

「深实实,你经常捉弄小玉玉吧?」

「噢噢友崎!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我并不是在捉弄小玉,是在爱她!捉弄只是表现形式罢了!」

「哦,这样啊。」

「反应好冷淡?!别啊,你再多问问嘛!是想杀了我吗?!」

「不不不。深实实,吐槽的快慢也是很重要的。」

我一边实践起从小玉玉那里学来的快慢切换吐槽法,一边向深实实传达它的重要性。

深实实似乎有些卡壳了。

「……说的没错!不愧是脑筋,想法就是与众不同!」

「是,是吗?」

「就是这样!果然我的伙伴只能是脑筋啊!」

「不不不,我可讲不好漫才啊。」

深实实又用比平时要弱些的力道拍起了我的肩,总之我先回到话题上。

「呃,不过你平时捉……不,是对小玉玉表现爱的时候,具体来说是捉……是在爱她的什么地方呢?」

我断断续续地把问题问完之后,深实实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嗯——可爱的地方和娇小的地方吧?」

「啊,果然是那样。」

我又一次陷入思考。

能不能从新角度看看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弱点】——我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个关系最好的深实实,在捉弄她的时候也是对很好懂的表面部分下手的啊。水泽似乎有说要尝试去活用这点,唔姆。

也就是说果然,【弱点】还是流于表面为好。不过那个表面的部分,该从哪个角度来看才能把它变成有趣的【弱点】,这事是很重要的。

这种时候该作为参考的果然是……专精此道的职业人士。进步是从模仿上位者开始的……就是这样。

「对了,虽说话题可能转的有点快,最近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搞笑动画?多少个都行。」

「啊?什么意思?」

深实实一边用雄浑的声音发问一边睁大那双美目看着我。噢噢,虽然平时是个笨蛋,但是这样不经意的表情之中也会露出一副美人范儿,我有点惊讶。说白了就是毫无死角的美貌。

「嘛,为了帮助小玉玉我正在考虑各种各样的点子。」

为了作出这所谓的【惯例的模式】,让我向此道上的职业人士——艺人的技能讨教一下吧,就是这么回事。

「……唔。」

这次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快!住!手!这种对自己的美貌不自知的感觉又传过来啦!

「呃,呃。该说是不能置之不顾吧……」

我脸颊有些发烫,目光也变得躲闪起来。

从深实实那边突然传来了小声的呢喃。

「……友崎你,好狡猾啊。」

「啊?」

我把还有些热的脸转回深实实那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是什么意思——深实实不知为何正板着个脸看着我。

「明明像这~样一下就会马上害羞起来,但是对重要的事情倒是抓得很牢嘛~……嘿!」

「好痛?!你干嘛?!」

深实实用手指把我的鼻子顶成了猪鼻子。什么啊,突然干嘛呢这人。

「你太像英雄了,要接受猪鼻之刑。」

「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啊哈哈,不懂也没关系!」

深实实一边说一边天真无邪地笑着。可恶,摆出这种笑颜的话想生气都生不起来了不是吗。这,这家伙。

「糟糕!友崎这样子好丑啊!」

「喂!我说你啊——」

我本来就很丑!我虽然想这么说,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说起来,好像有谈论过这种自虐捏他不太好吧?

那么换一句吧。

「虽然很丑,但心,心灵可是很帅气的!大概!」

哇好羞人……虽说如此我还是尽力摆出堂堂正正的样子——

「嗯,我知道啊。」

「——?!」(好甜啊)

深实实一边笑一边窥探着我的脸。诶,什么情况。吃了完全预想不到的一击。搞什么鬼。

我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深实实把手指从我鼻子上放开,摆弄起了手机。

「是要推荐的搞笑动画吧?我看看啊~……」

「噢,噢……」

话题被转移开了。还残留着刚刚的余韵,我被深实实介绍了几个动画,把它们加在了动画app的播放列表上。呼,要心跳加速的话可还太早了些。

* * *
午休。

我、水泽和小玉玉三人一起,来到了校舍尽头的阶梯舞蹈教室。

「啊哈哈,抱歉抱歉,结果完全没来成。」

水泽摆出讨好的笑容向我们两人道歉。今天的休息时间我都和小玉玉来这做特训,而水泽因为中村的关系完全来不了。就这么来到了午休时间,终于凑齐了三人小队。

「嘛,毕竟水泽像是中村集团的固定成员嘛。」

我跟了他一句。水泽又一次很抱歉地双手合十,然后改用认真的表情开口。

「那么,对今天的特训有什么感觉?」

小玉玉一边窥探着我的脸色一边回答他。

「唔……怎么样呢,老师?」

「我,我是老师吗……」

我苦笑着说道。小玉玉就摆出一副「当然啦!」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是,是吗……不过嘛,唔。我觉得挺有进步的。」

「真的吗?」

小玉玉的声音有些不安。

「嗯,真的真的。」

「嘿,这样啊?」

水泽从旁插了一句。我点了点头,然后有意摆出滑稽的样子。

「虽说如此,这果然还是多亏了老师的老师的指导。」

「哈哈哈,老师的老师是指我吗?」

「那是当然。」

我一边交互看着两人一边漏出了笑声。水泽不知为何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真是的,文也也变得很会说话了嘛。」

他摆出一脸怀念从前的样子,靠在了墙壁上。

「噢,还好啦。」

我得意洋洋地说道。总觉得自从当上小玉玉的师傅后,自己也被为人师表的心理驱使着,比以往更加积极地钻研着现充之道。

水泽从墙上起身,像是要掌管现场那样拍了拍手。

「那么,玉的竹井模式,让我见识一下吧。」

「我知道了!」

小玉玉深呼吸了几下,表情渐渐活泼起来。

「尽管来吧!」

她把手握在脸旁这么说道。看到此景的水泽感叹地点了点头。

「嗯,总觉得表情和说话方式已经挺欢乐了啊。」

「对吧?我有好好地在特训哦!」

小玉玉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咧起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是哪来的鬼灵精吗。

「噢噢,感觉不错嘛。特训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啊?」

接着小玉玉发出了十分可爱的声音。

「说话、录音、把它和竹井,深深的说话方式比较一下,做了好多修正呢!」

「嘛,基本上就是之前说过的那种方法。」

「是的!不过,也可以参考一下深深——这是在特训的时候想到的!」

「啊,说起来是没谈论过这个。」

没错。离小玉玉最近的,持有开朗语调且被大家所喜爱之人。再考虑到性别因素的话,深实实毫无疑问是小玉玉最佳的参考对象。

就算人不在小玉玉身边,你也有在好好地帮助她哦,深实实。

「顺便一提这不是友崎,而是我想到哒!很了不起吧?」

「哈哈哈。很了不起哦。」

水泽温柔的笑着,恶作剧般地棒读了回去。

「喂喂!一点真心都没有感觉到!」

「啊是吗,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句也是!」

这种感觉的厉声追问某种意义上又回到了小玉玉平时的模式。表情还好好地保持着开朗的样子,但是与那稍有些不同,给人一种比平时更亲切的感觉。嗯嗯,这进步的势头不错。

「是是是,那么从现在开始会努力加入真情实感的。」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吧你!」

「哈哈哈。」

前阵子还关系尴尬的两人肯定想不到现在能这么起劲的聊天吧,气氛都活跃起来了。

小玉玉暂时停火,重新观察起了水泽的脸。

「……所以,怎么样?我觉得比至今为止应该都要活泼才是……」

水泽点起了头。

「嗯,虽然是有点乱来的说话方式,不过还算挺讨人喜欢的。」

「真,真的吗?!」

小玉玉很明显地表现出开心的样子。我也「好诶!」摆出胜利的POSE。

「不过这之后,要是再有个惯例模式就最好不过了……关于这个,我还没什么想法。」

「啊啊,关于那个……」

我冷静地开口。水泽马上就「哦?想到什么了?」这样摆出一副混杂着期待的表情笑了起来。所以说不要再这样了啦。

「不,与其说是想到了什么,不如说只是完全照抄比较恰当……」

简单易懂地凸显出角色,然后是向周围渗透进去的惯例模式。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的交流攻略法。

我和小玉玉对视了一眼。

刚刚的休息时间研究从深实实那要来的动画、让小玉玉整个照搬过来的「那个」,到了让水泽做确认的时候了。

「咳,那么,要上了哦?」

话音落下,小玉玉就扭扭捏捏地紧张了起来,很害羞地说着「嗯嗯……我试试。」不得不去做不习惯的事情的时候我也一样会超紧张啦。

我反刍了一下到刚刚为止着重练习的部分,深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啊嘞?小玉玉,你为什么离那么远啊?」

我摆出一副装傻的样子。小玉玉立刻用手指住我,切换成了吐槽模式。

「那是因为我很娇小!我很娇小所以看上去很远!是远近法!」

「啊?是这样吗?」

「就是那样!是你的错觉!」(你还说你不会讲漫才?)

看着我俩互相捧哏逗哏的水泽眨巴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呜,视线好刺人。但是不能放弃!

我再一次装起傻来。

「啊,原来如此……不过你看啊,这个阶梯舞蹈教室,比想象中的更大吧?」

「所以说那只是我很娇小的缘故!因为我很娇小,所以相对地看起来就大啦!实际上是个很小的舞蹈教室!」

水泽终于明白了我俩想干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把视线投向小玉玉右手拿着的,放入了便当的巾着袋。

「啊嘞,小玉玉的便当,厉害的乱七八糟啊?」

「那是因为我很娇小!因为我很娇小所以便当看起来就变大啦!其实只是普通的便当!」

「真的?」

「当然啦!是你的错觉!」

水泽感叹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愉快地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小玉玉如此说道。

「不过你看啊,从午休开始算起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呢。」

小玉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我很娇小。」一下子就突进去了。「那是因为我很娇小,所以才感觉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实际上并没有经过那么长的时间!」(呀咩咯!求求你当个人吧,把正常的小玉玉还给我!)

「哈哈哈!那是什么意思嘛。」

水泽大声地笑着,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水泽也参与之后,我们这边想传达的意思就全部到位了,总之我先做个总结为好。

「……像这样去做的话,简单易懂的【可以被捉弄的具体弱点】可以渗透成功也说不定。」

没错。把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某个艺人的【因为脸很大】这种吐槽拿来用,借此制造出一个惯例的流程。今天早上从深实实那里要来的动画的其中之一也包含了这个部分。

然后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脑中浮现出三个前提。

一个是,将表面的特征活用起来就足够成为【弱点】了。

还有一个是,小玉玉的表面特征之中有着【大小】这个部分。

然后最后是——【小玉玉的吐槽语调很犀利】。

接下来只要把这个【惯例的流程】套在小玉玉身体很娇小这一点上,反过来照抄的话就能完全再现那位艺人的流程。

「怎,怎么样……?」

小玉玉不安地窥视着水泽的脸。即使心里感到很不安,但要做的时候就会全力去做,很有小玉玉的风范。

水泽呆呆地笑了起来,接着愉快地点了两次头。

「哈哈,我觉得不坏哦,我也还有点想再来一次呢。那么接下来关键的是,【让大家也变得想试试】这件事吧。」

「……也就是说。」

我回了他一句,水泽吊起眉毛得意地笑了起来。

「【制造具体的弱点】作战,这样就行了吧?」

我和小玉玉不禁发出了「好耶!」的声音。

水泽拍起了我的肩膀。

「不愧是老师……这种感觉吧?」

「呃……差不多吧!」

我使劲忍住谦虚一下的念头,以玩笑风得意地说着。要对自己有自信,自己的老师在自己面前搞自虐的话,我认为这对学生来说很失礼。

好像对我的话感到很意外,水泽一瞬间沉默了。之后,他慢慢地挤出了话语。

「哈哈。怎么感觉文也也在跟着一起成长啊?」

「有,有吗?……呃,可能是那样也说不定。」

虽说我隐隐约约地有注意到,但至今为止我在做的是为人师表,不对此好好负起责任来可不行。因此我扎实地整理着自己的经验并把它转化为言语、为了让它便于理解把它细细嚼碎——不这样的话想传授给别人可是很难的。看来这个过程本身也变成了对我自己的一种特训。

水泽满意的旁观着我和小玉玉。

「嗯,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俩都成长了啊。不愧是老师,我觉得你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学生。」

对这表扬我们两人的话语,我和小玉玉同时回答了他。

「噢,噢……差不多吧。」

「哼哼,很优秀吧?」

听到我俩如此一致的水泽一下就笑出了声。他用乐在其中的目光看着我,笑着开口。

「嘛,要说有什么悲报的话——老师已经被学生完全超越了啊。」

指出了我有意无意去忽视的事实,我的肩膀一下子就垂了下去。

「果,果然是这样吗……?」

「友崎!真是遗憾!」

然后小玉玉露出了让人看了就想捏一把的,洋溢着开朗的笑容。

那纯洁无垢的笑容就像是为了表现出她内心的直接与坦率,宛如夏日的阳光一般散发着ki☆ra~的光辉。

就是这样。隐藏着压倒性潜力的小玉玉,为了阻止将其无视化的现实,她的【讨人喜欢育成】特训也告一段落了。嗯,弱角也在慢慢地前进。

* * *
之后我们一边吃着各自的便当或者面包,开始商讨今后的事情。

水泽一边大口地咬着炒面面包、嘴巴撑得满满的,一边摆出调笑的语气。

「虽说立即从明天开始就去班里的大家面前表演也不错,但是不觉得有些微妙吗?文也你也说过吧,要做风险管理。」

「啊,这倒是没错。」

我一边吃着炸牛肉面包一边点头。(我饿了)非要说的话就是如此,是之前谈论过的【在没有风险的场合下累积实践】这个方向。若是如此,刚结束说话方式的练习就直接去同班同学那里正式登场,可真是有点危险。在我和水泽面前能好好地搞定,也可以想成是因为习惯了我们两人吧。

而正式演出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一紧张就会失败,一失败就会白费功夫,这对改善状况而言实数无益。特别是【因为很娇小!】这样的流程,要是失败的话那情形简直让人惨不忍睹。

我苦思冥想着怎么设计这种无风险训练场地,到最后甚至抱住了头。

「……不过这个,就现状而言还挺难的。」

水泽冷静地点着头。

「诶,是这样吗?」

小玉玉的脸颊被便当里的煎鸡蛋塞得鼓鼓的,呆呆地歪起了头。拜刚刚的余波所致,现在她只要一动弹就会有破绽,也就是说,超级招人爱!咳,这是个好趋势。

水泽咽下了嘴里的面包,为了给小玉玉解说而开了口。

「虽然很想在放学后把某人叫住来一个实战形式的练习,但说到底大家现在是处于一个避开玉的状况。」

没错,小玉玉现在是被全班当成某种疙瘩来处理的,协力者并不会那么轻易的出现。

「这样啊……」小玉玉的声音有些消沉。

「这样的话,会变得很困难啊。」

「是啊。葵和深实实虽然可以成为伙伴,但是和关系好的人练习也没什么意义。然后是谁呢,可能会提供协助的家伙?」

我一边思考,一边说出想到的名字。

「呃……泉呢?」

我想起了上周和泉说话的事情,那个样子的泉应该会帮助小玉玉的吧。

对这个提案,水泽面露难色。

「的确她应该会提供协助,但是要是被绀野偶然撞见,那优铃的立场就……」

「啊……」

我能接受他的意见。

明显和绀野处于敌对关系的小玉玉和在绀野集团之中和绀野关系最好的泉。(为什么会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还得到了一生的挚友,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两个人要是在暗地里串通一气,绀野的心情毫无疑问会变得更差。在另一个方面,日南也会被扎上一钉子。

经过中村事件之后,【我想帮助别人】——找到自己的道路的泉,恐怕只要去提就会帮忙吧——但是,我想避免会让泉陷入困扰的结果。

「嘛,也是。可以的话泉这里还是放弃为好。」

然后头脑风暴再开。

「……这样的话,还有谁可以呢?保持中立、即使失败也不会对班级气氛造成太大影响、和绀野关系不深、然后和小玉玉也不熟的人?」

水泽一边低吟一边整理条件,寻找着候补。

在【反小玉玉】的气氛中,要找到气氛不流通的地方、即使失败也无妨的位置、和绀野没什么交情、和小玉玉也不熟络这种完美符合条件的对象真的可能吗?

就在这时,我的脑中浮现出某人的容貌。

「啊……」

漏出了声音。

「噢!怎么了文也,想到什么了吗?」

「哈哈,与其说是想到……」

正可谓置身于条件的中心,完美满足一切要求的最佳人选。

「与其说是想到?」

「呃……」

没错。

——菊池同学。

我不知为何有些心跳加速,慢悠悠地开口。

「……也从我这边联络一次试试吧。」

「噢,你心中有数了啊?」

水泽满怀期待地说道。

「呃,怎么说……虽然是有,不过到底如何呢?」

小玉玉似乎很感兴趣。

「什么什么,是谁啊?」

感兴趣到眼睛发光了哦小玉玉?果然比起之前要亲切了。我一边承受住这份压力,一边转动脑筋。

「呃,嗯。不过,她会不会帮忙我还不敢确定,稍作等待吧。」

像这样姑且保留谜底。

总觉得将那个平时总是处在神圣空间之中、仿佛与世隔绝的菊池同学的名字擅自叫出有些微妙,因此我一边对人选含糊其辞一边推进话题。要破坏她的结界实在不属我的本意,但是就算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我想菊池同学也一定不会在意的。

「总之我先向本人确认试试吧。」

水泽似乎还很游刃有余。

「我知道了。总而言之,就交给文也了。」

「噢,噢。谢谢。」

对那个【交给你了】有些微妙的开心,我不禁谢了回去。

「嘛,既然友崎这么说了的话!」

然后小玉玉也跟随着水泽,什么都不问就把接力棒交付给了我。(我觉得接力棒一直在你手上……)啊,感受到了同伴之间的信赖,心都温暖起来了。

我还在暖煦煦的时候,水泽就像平常那样开始对情况做出总结。

「就是这样。总之,情况有变的话就彼此联络吧。」

「了解。」

「OK!」

像这样打着结束招呼的小玉玉,那份阳光感已经完全超越了我——被这份实感紧紧逼迫着,午休会议就此解散。

* * *
时间来到放学后。我来到图书室,等候着小玉玉和水泽他们搞定社团活动。每天放学后都会来这里,所以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气氛之中——本应如此。

今天有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宛如为了祝福新生命的诞生而奏响的天使小号多重奏一般的声音,就像在赞颂着我鼓膜的存在那般晃动着。

「紧,紧张……」

这个声音就像在与图书馆中的每一枚书页共鸣一般,知性地回响着,能与圣母的爱情相匹敌的包容力与其温度感一起,洗刷着我全身每一寸细胞与细胞之间的夹缝。

没错,今天我的座位旁边,菊池同学正坐在那里。

「呃,嗯。说的是。」

今日的放学班会之后,大家有人去参加社团活动,有人直接回家——而我在和菊池同学谈话。

其内容正是,在今天放学后,希望她能帮忙小玉玉的特训。

「普通的说话就可以了吧?」

「嗯……普通的。」

在这里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和能小玉玉交谈】像这样拜托了她。

练习着竹井的说话方式和【因为很娇小】作战的小玉玉,在正式去班上实践之前,想要先来一次演习。那个对象,就交给菊池同学来担任了。

「我,我明白了。」

虽然告诉了她水泽也会在,但是对接下来要突入的不习惯的状况大概是做了些想象吧,声音也有些颤抖,似乎非常紧张。

然而即使如此也为了能帮上小玉玉的忙,接受了我的委托。果然不仅仅是那副容姿和举止,心灵也一样是由天使的圣素构成的。

顺便一提,关于小玉玉改变的说话方式,我并没有告诉菊池同学。我觉得不要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去感受、判断为好。

「菊池同学,并没有怎么和小玉玉说过话吧?」

我询问她,菊池同学慢慢地点了点头。

「嗯,班里倒是经常能看见。我觉得她是个非常强大的女孩子……不过并没有好好地说过话。」

「这样啊。」

谈话终了。本次演习的相关事宜确认完毕,已经没有什么必须说明的事项了。

然而我很着急,拼命思考着现在我想和菊池同学说些什么。而这份焦躁的真面目则是,想要探索自我。

我注意着不要碰到肩膀或手肘,尽量自然地就那样把想到的事情全盘说出。

「……菊池同学怎么想?绀野的找茬也好,全班都开始完全回避小玉玉的情况也是。」

对这严峻的状况,菊池同学那清澈的瞳孔中究竟捕捉到了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在意这点。

「我……」

菊池同学轻轻地张开她薄桃色的嘴唇,就那么停住了。本应只是化了淡妆的嘴唇上,仿佛包上了半透明的鲜艳面纱一般神秘的湿润着。

菊池同学开始思考之后不久,她如此说道。

「我觉得小花火她非常的可怜,也觉得非常的不合理。然而,正因如此,我无法对绀野同学还有班里的大家生出……责备之心。」

这回答实在是有些颠覆我的想象,因此我对那内侧的东西十分在意。

「无法去责备……什么意思?」

直接就问了回去。菊池同学用右手卷住左手的手指,继续开口说道。

「那个……找茬的事情,还有周围流动着避开某人的气氛……我,觉得这样不好。」

菊池同学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是,绀野同学和大家会那么做……一定是因为他们很弱小。」

「……因为弱小?」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出人意料的单词,菊池同学客气地点了点头。

「一定是对自己……对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的事情感到焦躁了吧。不把那份焦躁发散出去就无法忍耐……虽然实际上明白这样做不好,但是在意着周围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随波逐流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菊池同学说的很慢、很犹豫。然而描绘出的轮廓确实既强烈又深刻,把自己所见的景色全部变换成了语言。

「我觉得不论是绀野同学也好大家也好,都是想逃避自己无法解决的什么,才做出那种事情的……即使明知那样是不行的。」

「逃避……吗?」

那一定,对绀野来说就是【泉开始和中村交往了】这种压力吧,对大家来说则是【无法原谅破坏教室气氛的家伙】这样吧。不得不去面对那些本来可以不用面对的压力,因此逃往了轻松的方向,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即使我看在眼里也什么都做不到,即使我出声也会被淹没……」

就像是自嘲一样,她摇了摇头。

「并,并不是这样。想去打破却打破不了,这种事也是有的……」

菊池同学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客气地笑了,然后开始为刚才所言做些补充。

「所以说一定,在绀野同学、班级中的大家和小花火之中最强大的……说真的,我觉得是小花火。」

菊池同学低下头、把眼睛藏在长长的睫毛下面,如此说道。

对这宛如水面上娴静地散开着的波纹一般回响着的美丽话语,我静静地咀嚼起来。

「的确是那样也说不定。小玉玉,非常的强大啊。」

对此表示同意。菊池同学那闭着的嘴唇,又一次慢慢地张开了。

「嗯,所以那份强大,被绀野同学、班里的大家所倚靠了。比起不舒服地与其战斗,还不如这样来的轻松。并且,无论被怎么倚靠,小花火她都不会倒下。」

菊池同学的左手轻轻地划过她白皙美丽的锁骨。

「……被倚靠,吗?」

对菊池同学的视点,我委实吃惊不小。

考虑到了所有人的情况,简直就像是从天界向下俯瞰。但即使如此,那口中也完全没有说出奇怪的事情。

绀野并不是仅仅在攻击,而是对心中所抱持的压力闭目不看,用找茬这种代价行为让心情变好,为此倚赖着小玉玉的强大。

班级的大家并不只是避开小玉玉,而是逃避与气氛战斗。为了正当化自己的行为,认定绝不会崩坏的小玉玉为【恶】,而对她的攻击则为【正义】,像这样倚赖着她。

——小玉玉很强大,绀野很弱小。

这就是菊池同学所言。

「但是正因如此,这才不是做了也无妨的事情……我觉得这必须得解决。所以像这样托友崎同学的福,可以让我尽一份力,我很高兴。真是非常感谢你。」

她笔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禁被那陶瓷一般美丽的肌肤、清爽的质感夺去了视线。仿佛在发光一样无法分辨的美丽,侵占了我的视网膜。

然而我从这之中纺织出的则是,最像人类的,向前迈进的话语。

「嗯,说得对。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菊池同学就像敞开心扉了一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宛如女神一般包覆住了我。

「好的。一起……加油吧。」

带着柔软的决意、如同丝绸一般温柔的声音。

太过炫目的笑颜,真想把这笑容的残像永远镌刻在视网膜上。我一边点头,一边回以她笑容。

和菊池同学一起向同一目标迈进。对我来说这也是第一次——作为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存在的其中一人的菊池同学,与其共同战斗,我注意到自己对这突发事件有些微妙的心里发痒。

果然和菊池同学在一起的时间,既不勉强、又悠闲舒适,隐约地还能感受到温暖。

(菊池这一段……emmmm感觉她还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 * *
水泽从群组LINE里传来联络之后,我和菊池同学便向教室移动。到达教室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等在那里,正看着窗外在聊天,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我们。

这次的协力对象是菊池同学——因为找不到好的时机所以我还没有向他们两人说明。水泽说完【交给你了】之后就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不闻也不问,是真的相信我所以才托付给我了吧。这种大气度正可谓是水泽,因此我也想回应他的信赖。

我一边想象着我把菊池同学带来这件事会被他们两人怎样吐槽,一边领着紧紧跟在我身后半步之距的菊池同学进了教室。

我向他们两人搭话。

「呃……下午好。」

水泽和小玉玉转过头来,视线汇聚在了菊池同学身上——他们两人眨巴着眼愣住了。嘛,果然会这样。

率先开口的是水泽。

「下午好文也……和菊池同学?」

被水泽叫到名字的菊池同学,把半个身子藏在我的背后,窥视着两人的身影。

「你,你们好。」

用有点变样的声音向教室里的两人打着招呼,不过身体还是藏着一半。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小玉玉对此做出了回应。她摆出一副‘大欢迎’的笑嘻嘻的样子,向菊池同学送去了笔直的视线。

「小风香,你好。友崎也是。」

像这样打了招呼,是很小玉玉风格的直率声音。不过虽然很无关紧要,但是那个【小风香】是怎么回事?女生难道平时都是这样互相称呼的吗?

「你,你好。」

菊池同学再一次回应了这问候。这已经是菊池同学本日第二次「你好」了。

水泽似乎还是很震惊,用食指不停地轻挠着头。

「呃,菊池同学,欢迎你。不过那啥,文也说他心中有数了,是指的菊池同学吗?」

「噢,噢。算是吧。」

「呵呵……」

水泽紧紧地盯住了我开始观察我的表情。出,出现了,这就是那个吧,想探究什么的眼神。‘这份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像这样很强烈地在询问着。以水泽为对手的时候我的想法他几乎都能看透,不当心点可不行。哎呀,不过我也没做什么昧着良心的事情就是了。

我忍耐了一段时间之后,水泽的视线终于又回到了菊池同学身上,然后嗯嗯的点起了头。什,什么意思,这点头是什么意思。

「不过的确,中立、对班级影响不大、和绀野没什么交集、和玉交情也不深……嗯,正中靶心。」

我一边压住砰砰跳着的心脏,一边「对,对吧?」回他。

「呃,菊池同学,从文也那边已经听过各种各样的事情了吗?」

「……各种各样?」

菊池同学慢慢地从我身后出来,和水泽开始交流。顺便一提,刚刚她藏起了一半身子,现在已经露出七成左右了,嗯嗯进步很大。

「嗯,要帮助玉的作战啊,还有今天想让你和玉普通的说说话啊,之类的。」

「啊,那个,是的,我听说了。」

一边说着菊池同学又往外靠了靠,终于露出的部分来到了八成。

「OK。」水泽保持着轻快的语调苦笑了起来。「不过,你为什么要说敬语?」

「啊,这个,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水泽发出了有些不太明白的声音。不过他迅速地接受了这点,点了点头。菊池同学可能是因为突然被说到敬语的问题,把身子藏回去了两成,现在露在外面的只剩下六成了。这是什么晴雨表吗?

「嘛,算了。就这样吧!」

「好,好的。」

菊池同学也加入其中,这个会话开始运转起来。不过仔细想想,菊池同学来参加这种小团体,还真是很新鲜的光景。除了向泉借纸巾、还有和日南一起偶然撞见菊池同学在打工的时候之外,我还真没有见过她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嘛,上课途中会有一些必要的交流倒是没错,但是除此之外就真的没有了。

「呃,那么,抓紧时间来做吧?」

水泽做出了课程开始的提案,小玉玉也嗯嗯地点着头。

「就,就这样吧。」

「嗯,那我俩就在旁边看着。」

说完之后水泽来到我身边,以笑容催促她「菊池同学,该去小玉玉那里了哦?」

「好,好的。」

菊池同学看上去还是很紧张,比起以往而言‘小松鼠’的程度又增加了。她一边靠近小玉玉,一边小小地行礼「请多指教」。小玉玉也老老实实的「拜托你了」回礼。不不不你们又不是在参加武道大会。

看见那副样子我不禁偷笑了起来,水泽把脸凑近我的耳朵,用嘲弄的语气开了口。

「诶诶文也,你和菊池同学关系很好?」

「啊?呃,还,还好吧。」

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了他,水泽马上就感慨起来。

「你意外的不能小看啊?」

像捉弄我一样呼呼的笑了。

「那,那是什么意思嘛?」

我有些动摇,水泽用手肘捅了捅我。

「哈哈,因为啊……」

「干,干嘛?」

我问了回去,水泽把目光投向菊池同学,悄悄地说道。

「虽然不怎么显眼,但是一般意义上来说她不是超可爱吗,菊池同学。」

我停止了思考,(是你!究极生物!)一边眨着眼睛一边转着脑袋。并不是在考虑该说些什么,只是在空转而已。

因此一段时间内我只能发出「噢,噢」这样暧昧的附和声。

「……你咋啦?」

看见我这副奇怪的样子,水泽低下头询问。怎么说呢,我也不太明白。

只不过,对菊池同学被别人说很可爱这件事,我有些莫名的焦躁。怎么搞的,被夸奖应该是件好事才对,为什么我会心跳加速?嗯,果然还是不太明白。

「没什么。」

就像这样,比起说话更像是单纯的在发着音——我不带情感地回复了他,而水泽则嗤笑了起来。所,所以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嘛。

* * *
小玉玉和菊池同学相对而坐。小动物和妖精同时出现了——在这层意思上,这间教室已经化为了精灵之森。置身于这闲适寂寥的气氛之中,小玉玉所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小风香!你和友崎关系很好吗?!」

简直就像不知从哪来的傻瓜那样一头撞进别人怀里,勇气满满的一步。但是同时也是像不知从哪来的傻瓜那样为了中和这种冒失而带着弱点的语气。唔姆,果然因为小玉玉的根源就是直来直去的关系,学的真快啊。

对此感到十分意外的菊池同学呼呼地吐着气,为了消除紧张而摆出一副温软的表情,与小玉玉视线相交。

「是的。关系算是不错。」

菊池同学浮现出慈爱的笑容。刚刚的生硬感消失无踪,平时笼罩着菊池同学的光芒又回来了。

小玉玉也笑了起来。

「友崎他最近变得阳光了不少呢。」

菊池同学摆出一副正是如此的样子,眨起了她那宛如倒映着云与太阳一般发着光的眼瞳,慢悠悠地开口。

「说的没错……像这样‘想做自己’谋求改变,我认为是十分帅气的行为。」

过于温柔、仿佛在肯定这个世界一般悦耳动听的声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水泽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大家都是高中生,嗦话注意点行吗?我每次翻到菊池这种混了无数形容词进去的描写就想暴打作者的狗头)

终于他带着一副挖苦的表情看向我「所以我说嘛」拍起了我的背。

「噢,噢。」

那一定是在嘲弄菊池同学说我的改变非常【帅气】这件事吧。

我正走在菊池同学所称赞的这条道路上,但这一定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可能吧。」

以发自真心的口吻嘟哝着的小玉玉。

「是的……我也认为那十分帅气。」

「……这样啊。」

就像达成了什么重要的共识一样,两人视线交汇。

然后,用真心想询问某事的语气开口的是,菊池同学。

「小花火……最近,还好吗?」

对那提问,小玉玉以毫无阴霾的元气感用力地点着头。

「嗯。也有‘做到了!’这样的心情在,所以我没问题!葵和深深都有帮助我,友崎和水泽也有在为我费心,我也想好好地努力!」

小玉玉以向前迈进的决意回答了她,菊池同学安心地笑了。

「呵呵,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在担心我,真是十分感谢!」

「是的。似乎有很多可靠的同伴在,我很羡慕。」

「是吧!除了友崎之外都非常可靠!」

「喂!」

我横插进一句吐槽,菊池同学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即使是那么糟糕的状况,也能像这样把周围的人集合起来,大家还真的是十分疼爱小花火呢。」

就像要包覆住小玉玉那样,微笑了起来。嗯,果然这种时候的菊池同学很明显能看到背后长出了翅膀。

「这……这实在是有点羞人!」

第一次沐浴在菊池同学的圣光之下的小玉玉,那张脸蛋因为不知所措而红了起来。

「呵呵。果然小花火是非常可爱的人呢。」

「所,所以说!……不,不是的,那是因为我的体型很娇小!」

「……体型吗?」

对呆呆地歪着头的菊池同学,我和水泽都不禁有些看呆了。

「不,不对!不是的!刚刚的跳过!」

小玉玉的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摆动着双手。嗯,有做实战演练真是太好了。

「喂~玉~就算你很害羞但也不用离那么远吧?」

「等一下!那是因为我很娇小!因为很娇小所以看起来很远,但其实一直站在这里!并没有逃开!」

「啊?真的吗?」

「当,当然啦!是你的错觉!」

「呵呵。果然是很可爱的人呢。」

「所,所以说!」

像这样有些坏心眼地捧杀着小玉玉的菊池同学,还有被折腾的满脸通红的小玉玉都是很难得一见的光景——我想这两人的交流,除去练习之外,对之后也有很大的益处也说不定。

* * *
这之后小玉玉和菊池同学又聊了一会之后就结束了,大家一起走在走廊上。

「那么……感觉如何?菊池同学。」

水泽温柔地向散发着天女一般存在感的菊池同学搭话。

菊池同学露出了十分文雅的笑容,做出了回答。

「嗯,我觉得说起话来容易多了。」

我一边想着菊池同学那美丽的笑容也会向水泽展露啊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嗯。

「好嘞。这么说特训成功了啊……呃,文也?」

「嗯?噢,噢。」

突然被叫到了名字,我的回答十分软弱无力。

「怎么了?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啊?」

「呃,不,没事。」

「哈啊?……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诶?」

「有,有吗?并没有那种事啊?」

「……呵。」

意味深长地笑着的水泽终于转开了视线。什么,怎么回事?我说真的。

保持着心里乱作一团的状态,大家出了校舍,走在了去往操场的路上。

「呃。也就是说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让小玉玉对大家提起兴趣吧?」

修正了一下脚跟在鞋里的位置,水泽如是说道。

小玉玉有些没自信的嘟囔着「……说的也是。」

这果然不是能用一般手段解决的问题。

「文也,你是因为什么契机开始对大家抱有兴趣的?」

「我吗?说的也是,我……」

思考回溯,找寻自身心境变化的理由。

「契机大概是,虽然一开始真的只是一点点,想尝试去了解对方吧。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像这样兴趣就慢慢涌出来了。」

「想去了解……」

小玉玉的轻声细语与秋风融为一体,菊池同学则是带着认真的表情默默地听着。

「要是想和我一样的话,我想小玉玉你最开始该做的一步,是自己把压制住的部分解放开来吧。」

小玉玉不安地窥视着我的表情。

「自己?」

「嗯。【这世界和自己无关】啊,【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之类的。」

听我说着,小玉玉小小地伏下了视线。

「……可能是那样吧。」

肯定了我的话语。果然小玉玉和我非常相似。

因此我想要向她传达自己当时的心声,编织起了语句。

「对教室中的吵闹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世界和自己无关】【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这样,在那之中的正是,认为自己并不需要虚构之物,只是每天每天的看着灰色的风景。」

水泽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灰色的风景,啊……」

灰色。暑假的时候菊池同学曾经说过的词汇。菊池同学正一边聆听着我的话语,一边用她那通透的眼瞳温柔地守望着我们全员,在我的身旁走着。

「但那只不过是被自己决定了而已。心里想着要闯进去,然后实际地闯进去试试之后,那之中的风景就渐渐地染上色彩了。对自己身在其中的事实感到些许安心,也感受到了快乐,就会变得越来越有兴趣了。」

「……嗯,我感觉有些明白那个意思。」

小玉玉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所以说并不是勉强自己打起兴趣,而是首先有了【说不定我置身其中的话也会感到很开心】这种想法,有了一些想去了解的念头,这才是最初的一步。我被卷进去之后,就很自然地对其抱有兴趣起来了。」

「自然地,抱有兴趣……」

小玉玉像是说给自己听那样,重复了一遍。

那一定是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小玉玉来说,还没有踏出的一步,是我被日南推着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下的,跨越世界的一大步。

那步幅之间散落着先入为主的观念、恐怖、想放弃的念头等等等等。想跨越那些虽然十分辛苦,但是一旦跨出去之后,就能发现从未知晓的五彩斑斓的景色。

「大概小玉玉你,对大家并没有那么喜欢——但是在那之中是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恶人的。」

说到这里,我暂时停下。

这便是现在的我所言的,拼命地【前进的理由】。

周围安静了下来,而像是要把所有人的意识吸走一般的声音慢慢响起。

菊池同学开了口。

「——比如」

「嗯?」

我投去询问的视线,菊池同学就像在对什么祈祷一般,注视着小玉玉的眼睛。

「比如说,讨厌对绀野同学认输,不想被大家看见自己示弱的样子。但是在面对自己认定为同伴之人的时候,也会有感情深厚的一面。」

就像在朗读着书一样,菊池同学注入了情感说着。

「……小风香?」

「还有,秋山同学一定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为了掩饰这点,才会想去和抱有自信之人搞好关系。但那一定是,为了改变自身的状况,以自己的考虑为依托而行动的,十分帅气的一面。」

我们三人吸收着菊池同学的话语。

「还有,比如说……泉同学。比起自己更为优先他人,因此常常受到伤害。但那一定是,把他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东西来感受,十分温柔的一面。」

然后菊池同学就像合上书本一样呼出一口气,面向了前方。

「……就像这样,教室的登场人物中,所有人都是有着各自的事情、各自的烦恼、各自的成长、还有各自的欺瞒生活着的。什么都没有考虑的人,一个都不存在。当然,我、小花火、水泽君还有友崎君也是一样。」(要是把菊池娶回家感觉就像家里供着一尊菩萨……)

被树叶的气味环绕着,她对着小玉玉露出了笑颜。

「像这样来考虑的话,我觉得一定能涌出些兴趣。」

我被纺织出的话语夺去了意识。看了一眼,水泽也失去了平时的余裕变得有些仓皇失措,接着与我目光相交,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挪开了视线。

小玉玉惊讶地、但是又有些解开心结那样,注视着菊池同学。

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各方面我都明白了。谢谢你们,友崎,小风香。」

「噢,噢。」

「嗯。」

对这直接的感谢之语有些难为情,这方面的防御力不管过了多久都没有要升级的迹象啊。明明菊池同学就很厉害地从正面接下了。

「我在想啊。」

水泽突然开口。

「嗯?」

「果然文也……还有菊池同学也是。虽然前进的很慢,但相应的非常细心呢。」

「呃,是,那样吗?」

我对这抽象的话语有些迷惑,水泽轻轻地笑了起来。

菊池同学饶有兴致地看着水泽。

「嗯……感觉就像是把落在地面上的沙子一粒一粒地看过来……与我正好相反。」

自嘲一般的话语响起,水泽的视线转向前方。

「那是……」

我正想探究话中真意,水泽就仿佛要盖过我的反应一样,很快把话语重叠了上去。

「那么,这样就算放下心中大石了吧?怎么样,玉?」

我只能「嗯,哦,噢。」地对水泽胡言两句。

小玉玉用胆怯中混入决意的表情低声说道。

「嗯。我会努力的。」

再一次为了好好确认自己的身姿低下了头。

「我,能和大家一样顺利吗?」

她轻吐出零落的言语。

切实而满载思念——小玉玉话语的前方正是【想让深实实不再悲伤】,仅仅只是为此而已。

「嗯——会顺利的,绝对。」

因此我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早地,对此做出了强有力的肯定。

然后小玉玉张开嘴唇,为了鼓舞自己而点了点头。

「谢谢……我会加油的!」

就像平时那样直来直去。只不过,那至今为止都没有听过的满溢阳光的外向之声,与她的笑颜一同绽放。

* * *
「人是不是又变多了……而且,菊池同学?!」

「晚,晚上好。」

这怎么想都有点超乎常理了吧——如此陷入震惊之中的深实实,与有些慌乱地挥舞着双手作出得体问候的菊池同学,两人在操场上相对而立。

「啊,那个……晚上好!」

「晚上好。」

菊池同学打了第二次招呼,然后簌簌地后退数步,把身体的一成藏在我的身后。唔姆,上来就是露出九成啊,菊池同学也成长了。

「这,这是什么组合?!」

「哈哈哈,果然会很困惑吧。」

看见一脸茫然的深实实,水泽愉快地笑了起来。操场上还留着的田径部成员们似乎对我们来接深实实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特别注意这边。

「菊池同学也是帮助小玉队伍里的一员吗?」

「呃,呃……」

菊池同学对深实实的问题有些迷惑。

「嘛就是如此,大概是友崎队伍本日临时支援角色这种感觉吧。」

似乎是想要帮菊池同学一把,水泽从旁插话进来。真是厉害的帅气,我可做不到他这样,嗯。

「是,是这样啊?」

就算听了也没怎么搞懂——虽然有这种感觉,但至少对其形式表示了接受,深实实点了点头。真是厉害的适应力。

「不知为何原本就和友崎关系不错的样子,于是就过来稍微帮个忙了。」

听闻此言,深实实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眼睛眯成小点,呆呆地开口说道。

「……诶?和友崎?」

她发出呆笨的声音,水泽愉悦地笑了起来。

「嘛,果然会很意外吧。」

然后深实实不停地点着头,用她漆黑的眼眸来回看着我和菊池同学。

「是,是这样啊。唔,哼……」

「噢,噢。……干,干什么?」

对那眨巴着眼睛看过来的目光,我感到不解。而菊池同学则垂下脸,只把目光上移和深实实交汇,微妙地有些逃避感——这什么情况。

「呼……」

深实实就像要试探菊池同学一样死死地盯着她。菊池同学因为紧张的缘故,脸上渐渐泛起红潮,但是不知为何还是坚持着和深实实对视。她大概是在考虑移开目光很失礼这样的事情吧,真是天使。

这神秘的时间持续了一会儿,终于由深实实打破了它。

「……好可爱。」

「诶……?」

深实实用无比严肃的表情,从菊池同学那儿转开了视线,而突然被表扬了的菊池同学则有些胆怯。

「嗯……好可爱!!!」

一边说着,深实实对着菊池同学张开了双手,就像要把她一把抱进怀里那样。

「我到底为什么会让这么可爱的孩子从我眼皮底下溜走!正中好球区!只比小玉差一点的可塑之材!!欢迎来到七海世界!!」

「七海,世……?」

深实实的自嗨完·全·炸·裂了,对此并不习惯的菊池同学不知所措起来。呃,这里不帮帮她的话——水泽抢先了我一步。

「好了好了深实实,你稍微克制一下。」

深实实恶狠狠地转过头来看着这边。过了一会儿,她用双手遮住眼睛,摆出嚎啕大哭的姿势。

「好,好过分……友崎没有选我,而是选了菊池同学当伙伴呢……」

「不是那个问题吧!」

「友崎已经忘了呢……我们每天缠绵到精神恍惚的那些日子……」(你冷静一下深实实!翻译都要被当成变态啦!)

「那是什么东西!哪来的那种日子啊!」

深实实的胡言乱语成功地把我搞到手忙脚乱了,她满足的笑了起来。

「哟,吐槽功力见长嘛我的脑筋!我的傻话也算有价值了!」

对奔放过头的深实实,我忍不住扶额叹息起来。

「就算是傻话也请不要引起误会啊……」

「啊哈哈,说的是!」

「真是的……」

我也松了口气笑了起来,与深实实对视一眼。她一副满足的表情,看来已经让她称心如意了。

看到这副光景的水泽,呆呆地耸起肩膀。

「……你俩,有没有踏上漫才之道的打算?」

「且慢孝弘先生!我们的夫妇漫才,可是没有台本的!」

「呃,这个我知道。」

「什,什么!」

「深深,谁也没有觉得你们有台本啊?」

「连小玉也?!」

就这样,离田径部部室不远的地方大家闹作一团。

我回头看看,菊池同学正呆呆地观望着我们——用有些惊讶但却很少女的,饱含兴趣的瞳孔。

然后她突然典雅地按住嘴唇吐了口气,小声的、无比温柔的、仿佛在闪耀一般的笑了。

「……菊池同学?」

听到我的声音,菊池同学从她那小巧匀称的嘴唇中,吐出了热烈而多彩的情感。

「总觉得——很开心呢。」

「……嗯?」

深实实呆呆地注视着菊池同学。然后菊池同学就回以像要把她也一起包裹进去的微笑,用填满重要之物的自省、然而从那之中又漏出灯光与篝火那样温软的声音,说了下去。

「友崎君改变的理由……我觉得我明白了一些。」

深实实无法理解话中的意思,只能呆呆地望着菊池同学。

「……嗯,可能吧。」

我简短地回复了菊池同学,点了点头。这样子的话她一定能明白。

视线收回,我发现水泽正如同惯例一般看着我和菊池同学。慢慢地点了好几次头、发出「哼~」这样的声音,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超级有趣的表情。

「怎,怎么了?」

我指出这点,水泽就笑着回我「嗯?没事啊?」,绝对有什么好吗那个表情。

「不,有什么事吧?」

「嗯嗯?反过来说,你心里有头绪了?」

「你,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文也?那个头绪——」

仅仅如此我就完全失去了平常心,打断了他。

「啊啊真是的,好了该回去了!」

我投入感情地叫道,包含菊池同学在内的大家,啊哈哈地笑了起来。

* * *
被骗了。

我走在已经渐渐昏暗起来的放学路上,叹息着自己的愚蠢。

案发时间是在数分钟之前。从深实实要去换衣服,要等一会再回去开始的。

首先是深实实「稍微去一下厕所。」像这样说了,把小玉玉一起拉进了校舍里。嘛到此为止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回来的会不会太晚了?因此水泽决定去看看情况——我本该注意到的。

为什么水泽会提出要去看看女厕所的情况——

接着几分钟之后,从LINE收到水泽的信息[我先回去了!你加油]的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恐怕水泽是抱着恶作剧或者要支援我之类的想法,想制造出我和菊池同学独处的环境——就是这样,我和菊池同学两人正走在有些昏暗的乡间路上。可,可恶的水泽。好好考虑一下的话明明陷阱显而易见,但经验值的差距还是让我完全上当受骗了,这就是等级差吗。

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也只能接受了。

不过那啥,虽然和菊池同学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不过这种意料之外的一起放学回家有种奇妙的事件感,搞得我有点紧张。才刚被狠狠地戏弄过,有些多余的在意也是很正常的吧。

「呃……」

我有些迷茫地开口,菊池同学马上向这边投来了视线。身处傍晚六点就已经十分昏暗的环境中,菊池同学的肌肤就像白之圣龙一般显出美丽的白色,仿佛魔术一样迷人的魅力正在给这片空间染上色彩。

我一边从正面承受那魔力,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现在想跟菊池同学说的话。最终形成的是这样的句子。

「和大家说话,感觉如何?」

至今为止和班级里的人没什么联系的菊池同学。今天她一口气和很多人扯上了关系,也交流了很多。对这件事,菊池同学是怎么想的,我有些在意。顺便一提我呢,对被水泽戏弄我和菊池同学之间的关系感到心跳加速的印象还残留着,嘛这个就别管了。

「嗯……总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诶?!」

「有很多平时几乎没说过话的人在……」

「啊,嗯,这样啊。也是。」

「……?」

菊池同学歪了歪脑袋。嗯,我刚还在考虑心跳加速的事情呢,真是吓死我了。说的也是,并不是那个意思。

为了不被看破这个奇怪的误会,我故作冷静地叠上了话语。

「不过,像那样和大家说话的菊池同学的身姿,总觉得有些新鲜。」

菊池同学似乎觉得有些害羞,腼腆了起来。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挺新鲜的。」

然后她把手放在胸前,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是,能在近距离看到那么开心地和大家打着交道的友崎君,很新鲜哦?」

「是,是吗?」

菊池同学慢慢地、温柔地点了点头。面对那散发出奇妙的蛊惑感的笑容,我的心就像巧克力那样被体温甜甜的融化了。

「嗯,虽然在教室里也能见到,但是带上我一起的话还是第一次……非常的,耀眼。」

说完,菊池同学像大人那样温暖的笑了起来。

然后她笔直地转向这边,月光映照下的通透银发在秋风中飞舞着,抬头仰视着我。

「友崎君总是——让我见识我不曾知晓的景色呢。」

说着此言的菊池同学的瞳孔中仿佛有一个小宇宙存在,那恒星级的光辉很明显象征着生命的神秘。我可能已经被吸入了也说不定。

「呃,嗯……」

精神已经恍惚了,头脑已经过热了。

到家之前,在那路上我和菊池同学说了些什么,已经完全记不得了——虽说如此,胸口那温暖的感觉倒是有好好地残留下来。

已经不行了。菊池同学真的是充满魔性。(魔性菩萨?是你,杀生院!)

* * *
次日。终于来到了小玉玉要实践【讨人喜欢的交往方式】的日子。

最初的作战很单纯。在深实实的帮助下,让小玉玉加入同一个女生小团体之中来做会话。嘛既然日南也在,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和深实实的交涉似乎是在昨天我和菊池同学回去的时候水泽去做的,不愧是你。

第一个下课休息时间,很快小玉玉就朝深实实那里开始移动。

而我和水泽一起在教室后方观望着。

「好了,到底如何呢。」

「鬼知道啊……」

小玉玉现在被全班所回避。对此,首先停下对绀野的反抗,整顿了一下教室内的气氛;之后为了破坏至今为止没有弱点的自己筑起的墙壁,她进行了特训。经过这两步,小玉玉和班上同学不能友好相处的表面原因应该已经全部消失了。

因此这里需要的是——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啊,对了,我忘记说了。」

水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嗯?什么?」

「昨天玉和深实实回去的时候,参考着文也和菊池同学所说,玉似乎也从深实实那里听了很多事情」

「听了什么?」

水泽接着说道。

「文也你不是说了吗。想和人搞好关系重要的是【对对方抱持兴趣,接受对方】,为此【稍微了解一下对方是很重要的】吗?」

「啊,我是说了。」

我点了点头。

「然后,菊池同学不是也教了她很多吗,关于大家都是怎么样的人。」

「是啊。」

水泽把视线投向深实实和小玉玉。

「所以说,为了玉,深实实也教了她一些事情——和深实实关系良好的女孩子们,都是怎样的人。」

「……啊啊」

「深实实仔细地把她喜欢那些孩子的什么地方告诉了玉,然后还一个一个地讲过来评价和趣闻,玉似乎有点被吓到。」

「……和我不同吗?」

我发出疑问,水泽点了点头。

「呯地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呢。菊池同学也好深实实也好,都像这样认真面对着同班同学……还有比较单纯的只是被同学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优点啊这样吓到了。」

我慢慢地点起了头。

「那……有对大家稍微提起兴趣来吗?」

水泽歪了歪头。

「谁知道呢?不过从你和菊池同学那里学到了很多,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深实实也对大家抱持着兴趣,那么自己也对大家了解一下的话自己也能努力——应该有这么想吧。」

「这样啊……嗯,这是件好事。」

我点了点头,水泽看向了小玉玉。

「所以说这次说不定能顺利呢——我这么觉得哦?」

他露出微笑,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但愿吧。」

我认真地回了他一句,水泽就坏笑了起来。

然后换上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我。

「这次该怎么说呢,我也学到了很多。」

「什,什么意思啊?」

水泽笑着把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不愧是我们的队长兼军师。」

「不,那是你和深实实擅自决定的吧!」

「哈哈哈。嘛,总之我们友崎队伍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吧。」

「果然还是要用我的名字吗……」

如此这般从远处守望着拼命摆出开朗的样子和班里同学说着话的小玉玉,一天的时间悄然而过。

这一天,小玉玉一直摆着从远处看过去也很清楚的【讨人喜欢】的表情。虽然对话内容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但是可以从全场确认到引人注目的明快感。

虽然小玉玉刚加入进去的时候气氛有些紧张,但到了午休的时候这种紧张感就荡然无存了,能感觉到她被接纳了。和水泽碰头商量、在深实实的帮助下也做完了几次【因为我很娇小】的流程。

或许只是表面上接纳了她,突然插到昨天为止还一直避开的同班同学们之中,大家的心底应该也还残留着生硬感吧。不过,这一定是可以交给时间来解决的问题。

不论如何,班级气氛应该已经渐渐地转变成同伴了。

* * *

「干~杯!」

竹井在饮料吧台,哦是‘饮吧’里干杯了。

我们在放学后,来到了离放学路很近的某个家庭餐厅。

现在在场的有我、小玉玉、水泽和竹井,在社团活动的加练结束之后深实实好像也会过来。

「那么玉,感觉如何?」

水泽询问着她,小玉玉一边喝着橙汁一边点头。

「有意识地阳光起来的话,对话就顺利了不少。」

我因为这句话而绽开了笑颜。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嗯!真是非常感谢大家!」

「唔哦~~~!!太好了~~~~!!」

竹井还是老样子,虽然估计一点都没有理解,但是比谁都要动情。

水泽看着他苦笑了起来,重新把控起了全场。

「嘛,之后任其自然应该就没问题了,大概绀野的找茬也会慢慢停下吧。」

「诶,是这样吗?」

小玉玉歪着脑袋,水泽一边点头一边开口。

「嗯,虽然只是可能。班级成为了玉的伙伴的话,再向玉找茬的时候,大家的不快不就会反过来面向绀野了吗?」

「啊,也是。」

我理解了他的意思,也就是水泽之前说过的绀野的【平衡感】吧。我为了应和他而接话。

「呃也就是说,一旦班级气氛成为我们的伙伴,绀野就会注意到再找茬下去会很不妙。」

「就是这样。」水泽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绀野为了维持政治平衡应该就会收手了吧。」

我与水泽确认了一下意见,小玉玉还是面露难色地歪着脑袋。

「嗯~?」

「哈哈哈,只是些小细节啦。总之这样下去问题应该就会渐渐得到解决了。」

「是这样吗?嗯……那来干杯吧?」

「哈哈哈,说的也是。那再一次——干杯!」

庆功宴持续着。

不过,你看见了吗日南。你被【绝对不能让小玉玉改变】所束缚着游玩的时候,我们这边依靠着不择手段的攻略法已经立于写有“解决”两字的大旗之下。即使如此,你还能说出改变小玉玉是错误的吗?

你究竟为何拘泥于那种【束手束脚的玩法】?

「说起来,文也。结果昨天到底怎么样了?」

「啊?昨天?」

「哈哈别装糊涂啊。你不是和菊池同学两个人一起回家了吗?」

「啊,啊啊,那件事啊……」

然后我又回想起了菊池同学瞳中的宇宙,当时她说的台词,还在我的心中回响着。这是我那过热的大脑仅存的记忆了。

「……友崎?脸很红哦?」

「诶?!」

被小玉玉指出了这一点,我慌乱地挥起了手。被人指摘这事,要是水泽的话还有可能是为了捉弄我而撒谎,但是小玉玉就另当别论了。脸很红看来是真的。

「嗯……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认真啊。」

水泽露出了嗜虐的笑容。

「什,什么认真啊。」

我一边躲闪着目光一边说着。

「哦,不明白吗?那我清楚地说出来比较好吗?」

「啊够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不用说了!话说并不是那样的!」

「糟~~~了!小狗狗的青春到来了!!」

「所—以—说!」

正在我被大家捉弄的心头发痒之际,我发现了从家庭餐厅的入口处走进的深实实。为,为什么是这个时机,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深深?!

「哦~!很热闹嘛!什么什么?!在说什么呢?!」

「什,什么都没有!!」

我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拼命地大叫道。(深实实,不要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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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4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成功flag和失败flag仅仅一纸之隔

然而次日,奇怪的违和感喷涌而出。

班级的气氛慢慢地向小玉玉倾斜。拜其所赐绀野的找茬也变少了,比方说至今为止的踢桌子、弄坏铅笔芯和圆珠笔这种小攻击已经几乎没有了。

然而,在绀野集团内部不断传来中伤之语,那一天一直在持续着。

并且。

我所感受到的违和感,是那中伤的内容。

平时都是些【不会读气氛】【自我中心】【暴力女】揶揄小玉玉固执的人格攻击,或者是对小玉玉把绀野的手撇开的责备之语。

然而今天的午休,和平时不同,我听到的是这样一段。

「话说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悲剧女主角的样子啊——」

「这就开始找替代的男人了,真是个碧池。」

一开始我还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稍加思索就恍然大悟了。如果我想的没错……可能会演变成有点糟糕的事态也说不定。

因此我在放学后向水泽搭话了。

「水泽。」

「嗯?怎么了?」

水泽一边嗖嗖地转着笔一边回我。

「稍微来一下。」

我边说边向他招手,是在这里不太能开口的事情。

水泽倒也没有很惊讶,应了我一声「哦」就和我一同来到了阶梯舞蹈教室。

「什么事?」

「呃,其实……」

我向水泽传达了休息时间的所见所闻。

坏话的内容变了,开始使用【悲剧的女主角】【碧池】这样的单词了。

水泽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用室内鞋的鞋尖叩着地板。

然后他有些焦躁地开了口。

「我们……好像有点太大意了。」

我点了点头。

我感受到的违和感的正体,还有水泽所言的【大意】。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

「大概是昨天放学后我们四人在家庭餐厅里被看见了吧。」

恐怕是深实实来之前,我、小玉玉、水泽、竹井四人的时候。

那副光景被绀野、或者绀野集团的某人看见了。

水泽一边考虑一边开口。

「仔细考虑一下的话,这会变成三个男人保护着玉的情况啊。对绘里香来说这可不怎么有趣……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

「果然是这样吗……」

「呃,冷静下来想想,去离放学路很近的家庭餐厅已经足够危险了吧,班里的人还挺常去那里的……可恶,明明作战马上就要成功了……」

水泽不甘心地咬着嘴唇。

然而,仔细想想就是如此。比起日南担忧的休息日里泉和中村待在一起的情况更甚,去学校附近的家庭餐厅被抓到的概率非常高。

我们两人陷入沉默,为了改善小玉玉的状况而做的一步适得其反了。好不容易让班里的气氛好转了,要是让那个元凶发怒的话,不妙的情况又会再现。

但是继续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我思考着今后的事情,向水泽传达了那份想法。

「那个,这个影响有可能让绀野的找茬加剧吗?」

水泽皱起眉毛。

「挺有可能的。绘里香她的性格本来就超讨厌这种事,再加上那成员里有我和竹井就更糟糕了。」

「呃,是因为你们算和绀野关系不错的团体吗?」

「对。」水泽把身体靠在墙上。「……嘛,修二不在真是万幸。」

我一边想象着那个状况,打了个寒战。

「怎么说呢,就连我也能明白那样会超级不妙……」

自己喜欢的男生,现在成为了自己讨厌的女生的同伴——要是出现这种状况绀野一定会特别恼火吧。以她的思考回路来说,这一定会转化为更过分的找茬,会演变成难以预计的事态。

水泽有些焦躁地舔着嘴唇。

「无论怎么想都很麻烦,所以说……呃,至今都是朝改善班级气氛的方向努力的,从现在开始警戒一下绘里香的攻击比较好吧?」

我赞同这个提案。

「也是……虽然至今都是在做一些不会留下证据的小动作,但再这么下去,搞出点大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水泽点了点头。

「尽可能地让玉身旁一直有人陪着吧。这件事现在有深实实和葵可以用,但是我们也一样能做到。」

「我明白了。还有,日南、深实实和小玉玉在一起的期间,尽可能地帮忙防范一下对随身物品的攻击比较好。」

「说的也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呢。」

「OK。」

我们确认了一下今后的方针,走出了舞蹈教室。既然状况恶化了,那么就尽可能快地作出最佳应对。像这样讨论一下的话,一个人想不到的意见也能被提出。一点点地逼近完全解决,就像改变教室气氛那样,一定可以到达终点才对。

一边考虑着这些事,我们走向教室。

然后我——马上就后悔了。

迟了,一步。

* * *
和水泽一起回到教室的瞬间,我感受到了奇怪的氛围,虽然已经放学了但是莫名的安静。水泽也感觉到了,停在门前向教室之中望去。

终于,我和水泽注意到了,教室中的视线,集中到了一点之上。

被日南和深实实夹着,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不停颤抖的小玉玉。

我和水泽对视一眼。不明白具体情况,但是,看起来不像是小事。一直那么坚强那么昂首挺胸的小玉玉,现在就像是折断了翅膀一样虚弱地坐在那里。肯定没错,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看了看小玉玉。水泽静静地走到中村竹井那里,打听起了状况,我也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什么情况?」

水泽小声地询问中村,中村也小声地回答他。

「不太清楚。」

「你不知道吗?」

水泽又问了一遍,中村皱起了眉头。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挂件怎么了。」

这个瞬间,我全身泛起了讨厌的预感。

能想到的有一个可能性。

挂件。

低着头的小玉玉。

然后是,怒气值上升的绀野绘里香。

——难道说。

我拔腿朝小玉玉走去。对这有些不看气氛的行动,教室里的视线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但是现在已经没空管这些了。

我驻足在小玉玉身边——然后,看到了那个。

坐在那里的,被日南和深实实安慰着的小玉玉。

她手里握着的是,条纹花样的,像个土俑一样的角色挂件。(回头翻了一下,是第二卷结尾的事情)

然后,它背部的部分,裂开了。

我愕然着失去了话语。

「明明是从深深那里拿到的……对不起……」

低着头的小玉玉,小声地、颤抖地向深实实道着歉。

深实实「不用在意」的笑着,揉着小玉玉的背。

「说什么呢,这又不是小玉的错!我们再去买个一样的好吗?嗯?」

「可是……是那个时候大家一起领到的……」

「这种事情不用在意啦!大家再去搞个成套的就行了!好吗?」

深实实很阳光地在鼓励小玉玉,但她的话语似乎并没有传达到她的心底。

小玉玉她对着那恐怕是用手随便扯开、七扭八歪的裂处,一次又一次的,像是要把无能为力的懊悔感刻在上面一样,用指尖轻轻描着它。

小玉玉一定是对【那个时候大家一起领到】的【这个挂件】,有很深的感情吧。深实实似乎也发自内心地明白小玉玉的感受,但是,那已经无济于事了。因此为了安慰小玉玉,才说出这样的话。

「嗯……深深,对不起……」

然后小玉玉又向深实实道了一次歉。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从深实实那里得来的、重要的挂件出现了伤痕。

那一定对深实实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吧,她如此认为。

「真的,很抱歉……」

这一定是比什么都要切实的话语。

因为小玉玉一直在为了不伤害到深实实而鼓起勇气战斗。

我只能沉默着看着她们两人,这时小玉玉和我对上了视线。

「友崎……」

「嗯?」

小玉玉泪眼朦胧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尽可能地摆出最温柔的语气做出了回答。

「那个,发现这个的时候,绀野她们还在教室里。」

小玉玉盯着挂件说道。

「是,这样啊。」

「嗯,所以说,我差点又像以前那样闹起来了。」

「……这样啊。」

「但是友崎你,还有水泽、竹井、小风香、深深也是。大家为我做了很多事,也考虑了很多对吧?」

「……嗯。」

「所以我,不想让你们的努力白费……我,我好好忍耐下来了。」

「……这样啊。嗯,很了不起哦。」

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而已。

小玉玉很不甘心地咬着嘴唇,气息不安定的波动着。

「努力地,忍下来了,我……」

仿佛决堤了一般,混入了呜咽的声音。

「但是,我已经,想逃跑了……」(揉揉小玉玉,不哭不哭)

对那么强大的小玉玉所说出口的,那个单词,我咬紧了牙关。

想逃跑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曲折自己的信念。即使被班级领头羊的绀野执拗地欺负着,即使被班里的大家所回避着,也能用自己的力量支撑起自己,绝不曲折、绝不认输的小玉玉所吐出的,那个单词。

如果是自己的事情,小玉玉一定能好好地忍耐下来。

但是,对伤害了重要的羁绊的行为。

会让重要的朋友感到悲伤——只有这件事。

只有这个,她忍不下来。

「——!」

头脑发热了——难以消解、慢慢扩大着的愤怒模糊了我的视线。环顾一圈教室,绀野绘里香本人并不在场,但是有一个绀野集团的人在。是实行犯?亦或是来看看情况的?或者只是单纯地在那里而已?无论如何,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的可能性很高,那么——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份锋芒对准了她。

「文也。」

从我背后传来的小声的、冷静的声音,把我拉回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样真的是最佳方案吗?」

我回过头,水泽正一边承受着全班的视线,一边皱着眉头。

「……抱歉,帮大忙了。」

「噢。还没有证据在手,首领也不在场,那样太不理智了。」

「……说的也是。」

我取回了平静的呼吸,再一次面向小玉玉。

然后。

在小玉玉身旁坐着的日南,突然一言不发地,带着鬼气逼人的锋锐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不禁被她的举动夺去了视线。

日南正用我从未见过的,冰冷而尖锐的眼神望着远处。

「不可原谅。」

与平时的完美女主角相去甚远。那恐怖的、怒气值大概已经爆表了的日南,正用不单是我,小玉玉和深实实也能听到的音量发着声音。

「……葵?」

深实实被这样的日南吓了一跳。但日南并没有介意她,「没事」——虽然说了没事,但那语气仿佛就像在吐口香糖一样。

「……怎,怎么了?」

小玉玉也用有点害怕的眼神看着日南。然而她除了面无表情地说着「没事的,交给我吧」之外,就一言不发了。

过了一小会儿,泉、竹井还有中村都围了过来,这时日南已经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然后深实实和日南就开始说明情况。这个挂件是深实实送给大家的成套的挂件,是以无形的羁绊相连系着的,非常重要的东西。然后它,被破坏成了这副样子。

听完事情的经过,大家纷纷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这……不管怎么说都太过分了。」

水泽罕见的满脸怒气。

「……绘里香,做过头了。」

泉咬着嘴唇,有些懊恼地抓着裙摆。

「玉……!抱歉,我什么都没做到……!」

竹井就像背负了什么责任一般,垂下视线漏出了咬牙的声音。

「那家伙,脑子里怎么想的……」

就连中村都把眉毛拧成一团,把视线投向门外。

「谢谢……大家。抱歉。」

小玉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拼命地取回表情试图改善一下氛围。这坚强的样子又扯动了我们的心。

泉看着那个破掉的挂件,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出声。

「对,对了!我啊,最近有在织东西!这种程度的话小菜一碟!我会把它补好的!」

泉一边说着,一边作出OK的手势。

「……嗯。谢谢。那就,拜托你了。」

小玉玉就像要把眼泪蓄回去一样,只有嘴角做出了笑容。

「OK!交给我吧!」

泉爽快地回应了她。她坐到小玉玉身旁,开始观察起那个挂件,然后就陷入沉默开始「这样……这样……」地构思作业方法。

看到这副样子的水泽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以滑稽的表情向泉说道。

「交给优铃真的没问题吗?你这家伙很笨拙吧?」

泉很快就回应了,就像要炒热气氛一样,大声地回应了。

「没!问!题!我最近连小包包都织出来了所以没问题!」

水泽愉悦地笑着。

「那个,在纺织品里算超级简单的吧?」

「呜……!被发现了?」

泉摆出很生气的样子盯着水泽。

虽说只是表面上的一唱一和,但在场的气氛确实缓和了一些。

「总之……今天先回去吧?」

日南把手搭在小玉玉肩上。

「就是啊!我们会送你的!」

深实实也跟随着,和日南一起向小玉玉露出了笑容。

「嗯……谢谢。就这样吧。」

说完小玉玉慢慢地站了起来。看到这副样子的水泽吐了一口气,拍了拍日南和深实实的背。

「那么,今天就拜托两位了。」

「……拜托了。」

我也赞同了水泽的意见。这里就不要掺和,交给日南和深实实比较好。

泉也嗯嗯地点着头。我们目送着日南她们离开教室。

之后,大家去参加社团活动,而我就那样走上了回家之路。

* * *
次日,上课之前。

我和水泽围在深实实的座位边,听取昨天出教室之后小玉玉的情况。

「嗯……果然,我挺吃惊的。那样子的小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深实实垂头丧气地说着,水泽也点了点头。

「嘛,事实如此。那的确有些越过那一线了。」

并不是平时那种柔和的语调,在那之中果然掺杂着怒气。

「一点也行,她有打起精神吗?」

听到我的提问,深实实歪起了脑袋。

「一起回去的时候倒是【谢谢,我已经没事了】这样笑了,但果然还是很勉强的样子……」

「这样啊……」

我低下了头。一定是为了不再继续伤害深实实而强打起精神吧,小玉玉她确实有着这样的温柔与坚强。

「总之今天就不要让小玉玉一个人待着了。昨天的这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水泽一边说一边环顾教室。明明绀野和小玉玉都还没来,但是教室里的气氛比起往常已经紧张了不少。

就在这时,像上周那样和秋山接触着的日南进入了我的视线。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她在干嘛,但在昨天那件事发生之后没有来参加我们这个小圈子,果然还是非常不自然。

那一天大家一起守护着小玉玉,除了当做诱饵的那个铅笔芯之外并没有什么物品遭到破坏,就那么迎来了放学——

那一天的放学后,“那个”发生了。

* * *
放学班会结束之后,大家像解放了那样开始四处吵闹起来的时候。

是从厕所回来了吗。被数名女生跟随着从教室的外面进来的绀野,在自己的桌子前变了脸色。

「哈啊?——这什么?」

女王极为不快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引起了全班的注目。

「谁啊?把这个弄坏了。」

伴随着过剩的威压,短短的一句话就压过了班里的吵闹。

绀野手里握着的是,铅笔芯的盒子。

也就是说,绀野的铅笔芯被某人弄坏了,这样想应该没错。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破坏方法,但是她既然如此强硬地出声了,想必已经确信并不是偶然掉在地上摔坏的吧。

既然如此,到底是谁。

绀野扫视了教室一圈,那份魄力让观望着事情发展的大家沉默了下来。

她的视线终于停在了一位女生身上。

「话说,是夏林干的吧。」

对那句话吃了一惊,小玉玉瞪大了眼睛,然后思索起来,空出了一小段时间。没有一上来就强硬地否定,这一定也是特训的成果——她正在寻找有没有什么能尽量不刺激绀野的言辞和语气。像在忍耐一般充斥着紧迫感的时间在教室里流过。

然而下一个瞬间,开口的并不是小玉玉。

从教室的中央区域传来声音。

「花火她刚刚一直和我在一起哦?」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班里另一位女性领导阶级。并非女王,而是完美女主角——像这样巩固着自己地位的,日南。

绀野的视线慢慢地,像是要评定一般,转向了日南。

「……哈啊?为什么葵会从旁边插嘴进来啊?」

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绀野回应了日南。

对此,日南露出了温和、但又能感受到十足余裕的笑颜,悠悠地开口。

「是在说花火有不在场证明,并不只是插嘴而已。」

「……哼。」

冷淡的语调与满怀自信的温暖语调的交锋,话语的应酬。

「那,说真的这是谁干的?并不是掉下去摔坏的啊?」

「如果今天一次都没有从笔盒里拿出来过的话,可能是那样吧。」

空气中似乎噼里啪啦的有火花四溅。

但是,这也难免。

这是至今为止一直默认着互不侵犯的两人。

将女子领导阶层一分为二的最重要的两个人物。

现在突然直接面对面了。

教室里就像不容许日南和绀野以外的人或物发出声音一样,充斥着一触即发的气氛。

「总之,不是花火干的。想要证人的话,应该还有不少。」

「……这样啊。」

终于绀野似乎放弃了,从日南身上移开视线,吐出不快的空气。

然后那视线又像蛇一般来回舔舐着教室,又锁定了一名学生。

被盯住的是距离绀野很近的——秋山。

「那,是你吗?」

「……诶?」

秋山十分吃惊,但又稍微漏出了不太耐烦的声音。

「诶什么诶,是你干的吧。」

「……不是我。」

「那是谁啊?」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话说,你那什么态度啊?」

绀野拧起了眉毛。

「不,但是,没有证据就随便冤枉人……没有这样的吧。」

秋山虽然有些胆怯,话语也听不太清,但是就像是奋力要证明自己一样,用很强硬的语气在说着。绀野不耐烦地用脚咚咚地敲着地面,就像是威吓那般瞪着秋山。承受着那视线的秋山虽然明显的有些退缩,但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对这状况,我感觉有些违和。

因为,就我听说的而言,秋山是绀野集团里被欺负的最惨的存在。因为人很能干所以有的没的事情都会推给她,我应该是这么听说的。

但是现在秋山不知为何,虽然有些胆怯,但很强硬地面对着绀野。

就像是,有什么后盾一样。

「说什么证据啊。话说你从上周开始就一直很可疑。」

秋山就像被吓到了一样,抖了抖眉毛。

「啊?很可疑?」

「和我们相处的时候不太开心不是吗,就像是在别处有了开心地一样。」

绀野所言的【别处】一定是指的日南吧。上周的日南不知为何,经常和秋山一起行动。

那恐怕是什么事前工作——虽然这么想,但最后我还是没能揭开那个谜底。但是,现在的秋山就像有后盾一样异常强硬的对应着,再加上从水泽那里听来的她的地位。结合这些,感觉可以看透日南计划的一角。

「那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

秋山的句尾稍有些动摇,装出佯作不知的态度。

我不知道日南对这个状况预测到了多少。但是,如果秋山真的有什么后盾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日南的存在。

但是,日南给予秋山后盾之后想利用她做些什么,我还是一头雾水。折断铅笔芯来报复——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行为肯定不是她的主要目的。那么,到底是什么。

「话说,我做什么不都是我的自由吗?」

秋山把视线朝着斜下方,有些焦躁地说道。

然后绀野从中窥到了破绽,像是觉得非常可笑一样笑了起来,用揭发的口吻一个个罗列过来。

「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一直被我们欺负觉得很讨厌,所以想去到那边的团体里吗?在去之前最后来一个小小的报复?这是啥啊~好土啊~你还是注意一下别露出这么俗气的表情比较好哦?」

那充斥着恶意的笑容正蔑视着秋山。

秋山暂时陷入沉默,只是直直地盯着绀野。那目光中渐渐浮现出庞大的憎恶和愤怒。

然后她终于像是做好了觉悟那样,对着空处嘲笑了起来,慢悠悠地吐出了话语。

「绘里香才是,总是穿着黑色露肩式,像初中生一样真是俗爆了。」(真的吗?我对女性内衣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教室重返寂静,一直很紧张的气氛进一步变得僵硬了起来。在绀野身旁的泉吃惊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绀野就像转动着开关一般逼问着秋山。

「你,刚刚说了什么?」

与刚才不同的,暴怒的声音。挂着显而易懂的表情,充斥着迫切的气场。

然而秋山,虽然数次地散开了视线,但却没有屈服。

绝交就绝交吧——像这样燃起了斗志,回答了绀野的提问。

「……我说,你总是穿着黑色露肩式,像个初中生一样俗爆了。还有……你很不擅长弄睫毛诶,今天看上去也很不自然,超土的」

秋山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你给我适可而止——!」

激动地说着,绀野向秋山踏出一步。

「呀!」

咚!绀野就这样撞了过去。

秋山的平衡崩坏了,狠狠地撞上了后面的桌子,桌子上那不知是谁的笔记用具在空中华丽地飞舞着。秋山就那样捂住右眼,前倾着倒了下去,那指着眼睛的手指就那么刺进眼睛里去了。(……好痛啊喂!)

「啊……」

绀野一瞬间失神了。认识到手指刺进眼睛里去的事实之后,急忙发出了「呃……」这样的声音。

看这个反应,她应该没有想过要做到这种地步的。恐怕只是因为秋山碰到了自己的逆鳞,才下意识地出手了吧。

「没,没事吧……?」

绀野集团的其中一人,在秋山身旁蹲下。

「绘里香,这实在是有点……」

她小声地对绀野编织话语。

以此为契机,空气开始流通。

这不过是个简单的事件。

目前为止一直抑制在不会被周围责骂程度的范围内行动的绀野,在这个瞬间,越过了那条线。

我回想起了泉以前说起的关于绀野的事情。

一关系到衣服和化妆,绀野就会变得很易怒。

现在秋山正准确地嘲笑着那个部分。

我又想到了某事。

对自尊心很强的绀野来说,自己不想被嘲笑的部分被比自己低一阶级的人嘲弄,是比什么都可气的事情。

——因此,条件反射一般的出手了,这并不令人费解。

也就是说,在这种条件下能最有效地攻击绀野要害的,是处在弱者立场上的秋山其精准的刺击。虽然某种意义上是非常不自然的状况,但是这一切都是经由某人来操纵的——恐怕这样就可以进行说明了。

例如,经由日南的手。

至今为止一直未能解明的日南的事前疏通——秋山和日南到底在商量些什么。

——那疏通的正体,正是可以被称为【共有的毁谤】这种状况。

日南操作着‘日南与秋山’这样的小共同体里的气氛,向秋山传达【绀野的衣服和睫毛很土】这样的新标准。平常身处在绀野集团的【气氛】中,俗不俗气这样的基准都是跟着绀野来的秋山,给予她除此之外的价值观、新的【气氛】、标准。若是如此,就可以说明秋山为什么会强硬地断言到如此地步。

隐藏在假面之下的日南的容颜。那份恶意。还有最近的违和感。

如果那些东西对准的,就是此时此刻的这一点的话——

那么这个瞬间,一定也是日南制造出的情况。

引诱绀野做出【做过头了】的行动。

事实上就在这个瞬间,班级气氛已经开始渐渐地把绀野认定为恶人了。

人声嘈杂的班级,确实地向绀野投去了非难的目光。

「呃,美佳……」

绀野小心翼翼地呼喊着秋山的名字,我想她可能是想道歉吧。嘛,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完全变成绀野的全责了。就像水泽说过的那样,绀野对气氛的平衡感把握的非常好,会出现道歉这个选项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秋山还没有完全洗清折断铅笔芯的嫌疑,但这个问题可以归到内部范畴之中,这里还是老实地道歉为好。

但是——那个瞬间。

就像要粉碎那个破绽一般,锐利的话语贯穿了绀野的眉间。

「赶快道歉。」

日南平静地说着。并没有多余的辞藻,也并非无理取闹,只不过是个正当的要求而已。

然而绀野就像是不假思索一般「哈啊?!」地拔高了声音。

「别得意忘形啊!」

话音刚落,绀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表情渐渐地崩解了。

然后秋山就像疼痛加剧了一般,紧紧皱着眉毛盯着绀野。

「……那是什么,真是不可理喻。」

那是不爽至极的语气。

这是,小小的失言。然而这是谁看了都能轻易明白的,绀野的破绽。

「不是……刚刚那个是……」

对她因为气势而犯下的错误与失言,绀野试图解释,声音不安地晃动着。

面对这个情况,日南用剖析一般的冷静目光,观察着绀野视线的转动、身体的角度还有表情。为了扳倒绀野而寻找着一切可以利用的破绽,那瞳孔中确实燃着冰冷至极的火焰。

恐怕就连那句失言,也是由日南的恶意引出的。

但是,不知道日南真面目的同班同学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真相。

教室内的气氛正慢慢地向同一个方向流动——察觉到这点的绀野动摇了,她的目光波动了起来。恐怕这是在场众人谁都没有见过的,如此软弱的绀野。

就像是要痛揍那暴露在外的弱点一样,短短的一语再次响起。

「绘里香,刚刚那是不能做的事。」

从日南那传来的,简短的叱责。稍微混入责备的语气,仅仅几秒的指摘。那句话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力度,但是对展现【责备绀野也没问题】这种气氛而言,已经绰绰有余了。

「凭着气势打上去了,这我能理解。但是不对此道歉,这样不好。」

就像是在推动着气氛一般混杂着理性与情感的正论,为了探寻绀野的话语轻轻的响起。然而,在绀野找到扳回这股流向的最优解之前,【气氛】这种怪物已经得出了结论,浊流就这么吞噬了绀野。

「……的确,刚刚那个是不能做的。」

那是正屈膝关心着秋山的,绀野集团的一位成员。

「而且刚刚那个,完全是绘里香的错不是吗?」

然后绀野集团的另一位成员也盯着绀野,口中吐出责备之语。

「……呜!」

绀野的嘴唇颤抖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两人对绀野表现出明显的反抗。

那恐怕是,从绀野的找茬之中衍生出来的、不断积累的烦闷与压力。或者是对长年累月保持在极限平衡中的无法反抗的现状感到蛮不讲理的负面情绪,在蓄积着。

那些全部在这一瞬间崩坏了。

「……嘛,我也是这么想的。」

附和着同意的是,篮球部的橘。参演剧本的演员又多了一位。

以此为契机,刚刚近乎冻结的教室的气氛,缓慢而确实地吞噬了绀野,徐徐坠入谷底。

「嗯,有点无法接受。」「不打算道歉吗?……」「就算是女王也不能这样吧。」

恶意在传染着、重叠着、增幅着,粉饰上正义感的语言暴力袭向了绀野。而那恶意的源头处,确实有着日南的身影。

对她的手腕,她的恶意,我不寒而栗。谈论小玉玉的事情之时已经看过很多次的,拒绝着我的理解的日南,她当时的眼神在我脑海中渐渐苏醒。

没有动一根手指就创造出了一台人偶剧。明明操纵着话语的丝线,但本人却摆出一副有些悲伤的表情,静静地看着绀野。

那身姿——毫无疑问是披着女主皮的魔王。

「那个,我能说句话吗?」

橘的发言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教室中的视线缓缓地向着立于教室后门的橘聚集。

然后橘懒懒地靠在墙上,摆弄着头发开了口。

「暴力反对~」

模仿着绀野的语调掷下话语,这是小玉玉和绀野起争执的时候绀野曾经说过的,为了在表面上把小玉玉立于【恶】的立场而使用的词汇。也就是说,这是绝妙的讽刺。

自己的话最后自作自受了,班里有大约三成的同学笑了起来。

笑起来的人并不占多数,但是对平时从来没有受到过嘲笑轻视的绀野来说,已经是十足的打击了。瞪着橘的绀野,很明显比平时要缺乏魄力。

「哈啊?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吧。你真明白暴力是什么意思吗?」

绀野为了抵抗压过来的气氛,贯彻了强气的姿态。在这里明明没有胜机——恐怕她已经只能这么做了,或许,她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明是你不明白吧。」「就是啊。」「那夏林做的那些也不是暴力咯?」

一把把言语之刃向绀野刺去。虽说诱导状况的毫无疑问是日南,但她恐怕并没有给予他们这些攻击绀野的利刃。

那一定是——免罪符。

那是原本就在不断积压着的欲望。然而绀野有着最上层阶级的权限,再加上那份人前的威压感、操弄人心的话语、各种态度的巧妙切换,把下层人士的反抗通通封锁了。虽然行使上层权力本身就很没道理,但她很聪明的控制在了不会太过蛮横的程度。即使明显存在着加害之意,也能抑制在表面上可以解释的程度。像这样陷入对自己不利的、必须要道歉的情况,真是一次都不曾有过,明明对平林同学和小玉玉的找茬,也是这么进行着的。

也就是说,与蛮横无理相对的【平衡感】。就像水泽所说的那样,这正是绀野持续君临于班级女王地位的理由。

然而就在刚才,那被破坏了。

从入学算起大概已经保持了一年有余的均衡,崩坏了。

之后只要闭嘴等着这溃堤的洪水全部流光就结束了。

——本应该结束了的。

「果然,不道歉是不行的吧?」

日南还在继续投下话语。那个对象是正站在日南左侧的,中村。

在那之中有着奇妙的违和感。

现在日南在做的是,使用一点点的视线操作、微微倾斜身体和移动胳膊的——身体语言。如果不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的话就无法发现的,细微的姿势变化。

对平时一直摆出简单好懂的明确表情的日南来说,这种程度的姿势变化只是信手拈来罢了,是鉴于这个状况使出的切实的演技。

「是啊。话说绘里香,最近那些事也完全是你的问题吧,好好地低头认个错啊。」

中村回应了日南的提问,那话语中也包含了对绀野的苛责。

然后这个瞬间,绀野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受到了致命一击,近乎苦闷的表情。

那不自然的神情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开始观察起绀野的样子。

然后我——注意到了。

日南的挑衅中还存在着另一个陷阱。

「……诶?」

开始被不利状况吞没的绀野。

那视线现在也是,刚才也是,一直看着最初进行反抗的秋山。橘他们出言讽刺的时候,也只是暂时地抬起视线,之后马上又回到了秋山身上。恐怕她正一边忍受着初次曝光的恶意的集中炮轰,一边无意识地注视着自己很容易战胜的对手吧。作为弱角,这种经验我也有过不是一次了。比起不利的状况和满溢恶意的视线相比,看着这边要来得轻松不少。

这么说来……恐怕对绀野来说,刚刚日南向中村所言的【果然,不道歉是不行的吧?】这句话。

那句话应该是——【对着自己】在说,绀野她大概是这样认为的吧。

要说为何,那个瞬间日南用着【不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话就无法发现的姿势变化】,也并没有表明说话的对象。

也就是说对绀野来说这个状况,是日南对自己说话的途中,中村从旁擅自插进来帮腔——就算被这样认为也不奇怪。

事实上,绀野在这个瞬间深吸了一口气,愕然到停止了呼吸。

如果日南是瞄准了那个差错,动用起形形色色的词汇,将其精炼而出发动攻击的话。

那么那之中就存在着计算到巧妙过头的计策和用恶意加固过的扭曲的决意。

日南她现在,到底想着什么,到底思考着什么,到底感受到了什么。从那挂着完美女主角面具的表情上,我无法读取到任何内部的东西。

就像发动追击那样,日南并没有停下。

「现在道歉的话美佳也会原谅你的。对吧?」

我绝没有看漏,日南在做的事情和刚刚是一样的。【对吧?】的瞬间,这次轻轻地转向右侧的泉,表明了这句话的目标。

……果然是这样。

目光追随着日南的学生们可以明白这句话正确的对象。然而,绀野一定和刚才一样,会觉得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的吧。对这有意造成的错觉,我咽了一口唾沫。

「就是啊绘里香。凭着气势说出错话什么的,大家都能理解。互相道个歉,就当扯平了好吗?」

绀野再一次停止了呼吸。我已经掌握到了日南想做之事的全貌了,但从中喷涌而出的恶意却把我冻在原地。

泉所说出的是顾虑到绀野心情的,温柔暖人的话语。明明这次很明显是绀野不好,还特地使用了「互相道歉」这样让步的词汇。

如果这句话能传达到绀野那里的话,如果她能屈服于这份温柔而道歉的话,收拾这个场面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你们怎么回事。」

然而那温柔的话语——吃到了魔王的反转魔法。

绀野一脸愤怒地来回看着泉和中村,从那之中蹦出的是漆黑的真心。

「因为开始交往了,就得意忘形起来了。」

语气和态度都没有改变,从表面上来看,是一直见惯了的绀野。

然而,教室里没有人敢出声。

「说真的那是什么意思,把我当傻子也要适可而止。」

要说为何的话——绀野的眼眶中浮现出了泪珠。

「虽说交往什么的是个人自由,但是像这样摆出一副【我们是天作之合】的感觉真的超恶心诶,明白吗?」

来自绀野绘里香的台词。虽然自己也明白泉和中村是【以自己的意志】【成为情侣】的,但依然怪罪起他们来,她现在已经完全上头了。

但是对在场的大多数人而言——也就是说,对目光追随着日南一举一动的学生们而言,绀野这爆发的情感不过是既突然又奇怪的被害妄想,只会变成这样的感觉。然后映入他们眼中的绀野,不过是个对此激烈地表示不认同的疯婆子而已。

绀野已经,在魔王的掌心上起舞了。

「真是对初中生情侣啊,你们。」

一如既往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态度。装出一副表面上的强硬,保持着盛气凌人态度的绀野的瞳中,眼泪就像断了线那样簌簌地往下掉。

然而就像那副模样并不存在那样,就像虽然明白这样不行那样,绀野一如既往地说出挑拨的话语。谁也不许触碰那件事——像这样魄力十足的、过于强大又过于弱小的女王之姿,确确实实就在那里。

刚刚那个流着泪的绀野简直就像电脑合成出来的一样——对这不自然的光景,学生们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说啊。」

日南慢慢地开了口,绀野那湿润的视线立刻就转向了她。

「我明白绘里香的心情,但是我想优铃她们并没有把你当傻瓜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着让你们和好而已。」

稍显悲伤的语调,缓缓地对着绀野说教着。那身影简直就像是,在这混乱的环境中唯一保持着中立的、想要平息争端的完美无缺的女主角。然而她的实体,是为了达到这个场景而巧妙计算过的、壮大恶意的煽风点火之人。就连特意制造出的绀野的误解,日南也摆出一副温柔地去理解她的姿态。

绀野并没有去擦拭流着的眼泪的打算。一边无视它的存在,一边盯住了日南。

「我现在并没有在和你说话啊?」

对这有些呜咽但又加入了威吓的话语,日南只是轻轻地避开了。

「虽说是如此……但我想绘里香一定是因为【喜欢】这份心情暴走了才不肯好好地看着周围吧。」(你是魔鬼吗!再这样下去我要心疼绀野了喂!)

「……!」

并不带有恶意,日南只是自然地强调了【喜欢】这个部分,把话语刺了过去。

这个瞬间,绀野的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然后稍微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这种事情我也是明白的。所以说,现在先冷静一下,好吗?」

就像在安慰着小孩子一般温柔的日南。这圣母一般的包容与温柔之中,毫无疑问是名为羞辱的恶意。现在绀野所流出的眼泪之中,除了愤怒与不甘之外,也渐渐地加入了羞耻的成分。

这是对人心中柔软的部分加以利用的,残酷至极的做法。是为了伤害别人而磨利的刀刃。

即使是因为小玉玉被伤害了而感到愤怒——但我对日南现在所选择的做法,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太过冷酷无情了。

「我……并没有……!」

绀野想要反驳,但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拼命地忍着擦眼泪的想法,只是低着头,就连好好站着都做不到了。

实话说,从头鉴定一遍绀野到现在为止的行动,到中途与日南的语言交锋为止还处在可以容许的范围之内。对争吵选择从正面回应,这也是绀野自己的选择,因此她受到的伤害一部分也算是自己的责任。

然而像这样拜见这压倒性的实力差距——仅仅凭着言语,心就已经被伤到支离破碎,在众人面前流下了眼泪。这很显然已经是,TKO了。(虽然还没有被直接KO,但是继续打下去一定会被KO的意思,来自百度百科)

再继续下去,难道不就已经太超过了吗?

「——日南。」

我从背后靠近日南,轻轻戳着她的背小声地叫她。既然是她,我这样做就可以传达我的意思了吧。对着瞥了我一眼的日南,我使劲地以视线回应,姑且传达了我的想法。即使如此还不打算住手的话,我这边也不会光看着了。虽然最近离开日南独自活动已经快把我的技能点用完了,但就算我已经没有技能点了也可以使用【垂死挣扎】。就算连珠炮般的斥责会对我产生很大的反作用力,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然后日南「哈」地垂下了肩膀,拍了拍手。

「好了!总之先到这吧!抱歉尽说些奇怪的话。绘里香你现在不太冷静,等下次吧,等像这样要吵架的氛围消散之后再继续说吧。」

似乎老实地听进了我的话。像是要重新开始一样,日南比刚刚更明快地说起话来。

「总之,你先擦一下吧?呃,纸巾……」

日南一边说着一边翻找起了口袋。但她似乎没带着,因此把视线投向身旁的中村。

「抱歉修二,能借我一下纸巾吗?」

「啊啊,可以。」

在非日常的延长线上进行着的日常。在还残留着些许愕然的气氛之中,中村随着日南的请求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纸巾。

——在那一刻,我注意到了。

日南的恶意之火,还没有消散。

「等……!」

然而,我发现的太迟了,那演技实在太过自然。日南的那些语句没有丝毫不合适的部分,流畅地构建而出。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日南的恶意就已经对着绀野刺了过去。

中村拿出纸巾之后并没有给日南,而是直接递给了绀野。然后他确认了一下自己递出的东西,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并没有怀疑的余地,从日南而来的请求让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拿出的究竟是什么。

中村向绀野伸手递出的是,那东西是——

被手工编织的纸巾包包着的,小型纸巾。(牛、逼,算你狠算你狠)

谁看了都能明白,那并不是中村自己动手做的。

那么,到底是谁做的呢?这答案很简单。看见那个的时候,绀野在想些什么呢?

「……!」

绀野愣了数秒之后,表情悲痛地扭曲了——

然后,她狠狠地挥了下去。

被打落的纸巾,离开了中村的手掉在了地上。班级的视线集中在了那个就像被扔掉了一样的纸巾上。

「……哈啊?」「刚刚那什么意思?」「为啥啊?」

嫌恶与困惑交相飞舞。他们并没有确认到纸巾包的存在,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就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那么这些学生看在眼里的是,绀野践踏了中村和日南的好意而已。


「不是的……」

探索着词汇,绀野轻轻地张开嘴。然而就像要盖住她的声音一样,班里男生的声音把绀野压垮了。

「这可真是,不可理喻。」

刚刚那行动一定是绀野的自我防卫吧。是因为想早点从被递给了情侣和睦相处的证据这种状况中脱离出来,或者说只是无法忍耐看到那个东西。无论如何,这是与刚刚的感情相同的,突发性的近乎不可抗力的反抗。

然而那是将已经燃起的班里的恶意,将其引至沸腾的错误行为。

「话说,之前我就在想了,你也任性妄为过头了吧?」

「就是啊,到底想自命女王大人到什么程度啊?」

「全都如我所愿——有在这么想吧?」

这与刚刚吵吵杂杂互相交错着的言语不同,是一个人一个人清楚地,向着绀野刺去的话语。

那是向绀野刺去的,好好研磨过的言语之刃。

「喜欢的男人被抢走了就迁怒于人,再怎么说也太差劲了。」

「话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哭啊,难道以为那样就会被原谅吗?」

至今为止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不断持续着的事实与恶意一同摆在眼前。与哧哧的嘲笑声一起,绀野被决定为【败者】了。

「……」

绀野又轻轻地颤抖起来,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现在从【气氛】这种怪物中生出的是,对作为败者的绀野,对【差劲】的人,对其恶行进行声讨谴责的行为。

已经无处可逃了。

这就是,名为断罪的私刑。

「——不是自作自受吗?」

吐出此言的是,秋山。

那已经是,即使隐去发言人的名字也显而易见的语言暴力。

残酷的侵略行为被固定为【善】——这就是班级的气氛。

这个事实展示了绀野为恶人的班级气氛,为经由日南之手作出的【免罪符】添上了一把把不祥之刃。

没错,这是很单纯的事情。

——王宫开始崩塌。

日南巧妙地操纵着,将其往一个方向上诱导着的,释放在原野上的气氛这种怪物。

那利牙正对着绀野的咽喉咬去。

「啊,我去下厕所——」

像在装傻一样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的依然是秋山。那副表情有些清爽,就像解脱了一样浮现出有些残忍的笑容。

然后她迈出步伐。秋山稳步向前,比至今为止绀野所做的用力数倍,踢了绀野的桌子一脚。

那并不是行走途中不小心绊到的程度,只是单纯地抬起腿,就那么踢了上去罢了。并没有想些掩饰的办法,也没有隐藏起来的必要,只是纯粹的暴力而已。

绀野的桌子大幅倾倒了,上面的笔盒、各种文具全都散在了地上。

看见那副光景的同学们,对着绀野偷笑了起来。并非全员,但是那个气氛,彻底封锁了绀野的反抗。

绀野狠狠地盯着秋山,但并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默默地盯着秋山,而秋山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那副光景对我来说,已经是决定性的了。

很明显,比起班级女王的绀野来说,秋山的视线更为强劲,压迫着绀野。

然而尖牙也好利刃也好,并不会就此终结。

「我们也去一下厕所——」

与那声音一起,原绀野集团的一人踢飞了落在地上的自动铅笔,然后从教室的一角又传来了窃笑。绀野的自动铅笔在空中回转着,撞上了好几个桌角,停在了门边的墙壁之下。

这已经是恐怖的暴走集团了。然而那高悬于顶的,确确实实是以【对班级的独裁者绀野绘里香降下惩罚】为名的【正义】。

以这免罪符行动起来的,聚集在【善】这一侧的集团对绀野发起的攻击。对这蛮行,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别说我了,我想就连日南也一定做不到。

不过。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魔王让一让~接下来是天使时间~)

「喂!像这样大家一起攻击一个人什么的赶快停下!」

于教室中响起的声音。笔直的、正确的、毫无疑问发自内心的,活泼的声音。

我打从心底感到震惊。

再怎么说也过于强大、过于正确了,然后——过于一如既往了。我的意识完全被那个声音吸走了。

因为,这个瞬间。小玉玉在教室的中心摆出一夫当关的姿态,用着特训中学来的活泼语调,环视着迫害着绀野的同班同学们,然后以一直以来的感觉,发出了劝诫。

「因为绀野她这么做了所以就那样奉还给她的话,不就变得一样性质恶劣了嘛!」

那实在是过于强烈而深刻的行为。

在这数周之间遭受着绀野最为炽烈的欺负与找茬的小玉玉。

自己从朋友那得来的重要之物被绀野的手撕裂的小玉玉。

即使如此,当主犯成为被害者之时,基于自己确信的【正确】,毫无踌躇地向着全班斥责了起来。

这无疑是——小玉玉的强大。

同学们纷纷用惊讶的视线看向小玉玉。

因为,这是普通来想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并没有直接遭受到找茬的同班同学们,也在内心的某处对绀野有着厌恶。然而,每天就像日常那样被踢着桌子、被破坏着东西、终于连重要的挂件都被撕裂的小玉玉,持续承受着无法被原谅的、恨之入骨也不奇怪的对待的小玉玉。

——即使如此也对班级的【断罪】发起责难,保护着绀野。

被寂静笼罩的教室,渐渐嘈杂了起来。

或许是对这极端的强大,相信着创造出的【善】的大家无法理解也说不定。

想要像之前一样,对此以不会阅读气氛的女生来处理也说不定。

然而那是,即使通过特训有意创造出弱点、即使改变表面上的说话方式也绝不会有任何动摇的,比谁都要正确,比什么都要率直,小玉玉重要的【核心】。

正因如此,无论接下来小玉玉被谁说了什么,遭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我绝对会支持她到底。

我下定了决心,观察起事态的发展。

——然后,那个瞬间。

「所以说,偶尔就以大家都开开心心、相亲相爱的结局来收尾嘛!」

就像在谋划着什么恶作剧那样,小玉玉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只是偶尔而已,呢!」(再说一次,偶尔和小玉发音相同)

那样笑着的她满是破绽,以说是笨蛋都有些不够看的大幅动作,笔直地竖起了大拇指。

——一瞬的沉默在流淌着。

「……噗。」

教室的一角,传来了女孩子的笑声。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小玉玉通过深实实的介绍关系变好起来的,日南集团的女生。

那个女生似乎有些吃惊,吸了一口气,把手掩在嘴唇上。

「……总觉得,小花火你真的——好厉害啊?」

包含着尊敬与惊讶的话语,从中静静地释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那个波纹渐渐地,随着水面的扩大变得越来越大。

「……啊哈哈,真的呢。虽然吓了一跳,不过这的确很像小花火会说出来的话。」

这句话的主人也是在讨人喜欢育成作战之后,和小玉玉关系变好的女生。仿佛被冷水浇醒了一样,站在那里一边笑一边说着。

不仅如此。

「嘛,既然最严重的被害者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放弃了吧。」

男子运动集团的其中一人苦笑着说道。

慢慢地,就像小玉玉的核心波及到了别处那般,直率的言语在全班之间传染着。

——那是,十分炫目的光景。

小玉玉从遭受找茬之前就一直没有改变过的核心,没有一点点的动摇。只有那个核心,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然而这之前还无法传达到的小玉玉的话语。

在现在,以一如既往的强大,笔直地回响在大家之间。

传达到了。

我的身体渐渐颤抖了起来。

把不足的弱点创造出来、将说话方式改得活泼起来、变得讨人喜欢起来。

为了接受大家不断地努力、抱持兴趣、破坏自己筑起的墙壁。

挑战不擅长的事情、改变本应正确的自己、认真的加油着。

那些东西在这个瞬间,变得生气勃勃起来了。

只有那个满溢心中,最为重要的核心绝不曲折。

因为传达这些的手段和与人连系起来的心理准备比起以往发生了改变,直接地传达自己最重要的部分这一点,才好不容易到达了。

那一定是,单凭我一人无法指引出的终点。

和大家谈话、思考、坚强地持续下去才得到的,光辉满溢的场所。

这一定对小玉玉来说、对班里的大家来说、对我来说、然后恐怕——对绀野来说也是一样。

原谅了一切,接受了一切,包容了一切才到达的场所。

紧绷着的弦被切断了,教室的各处都传来了惊讶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我环顾四周,就像对满是破绽的小玉玉十分喜爱那样,到处都是柔和的表情。

然后,和小玉玉对上了视线。

作为师傅,我对她摆出【很努力了】这种意思的笑脸。然后小玉玉就以太阳一般的满面笑容回以我“peace”。好奇怪,她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啊?果然我已经被她完全超越了啊。

毒气渐渐消散,班级的气氛正往和平的方向发展。

打破这种气氛的,是绀野。

她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书包,也没有管散落的文具,不与任何人对上视线,就那么粗暴地冲出了教室。

「绘里香!」

迅速追向已经完全成为班级之敌的绀野的是,泉。

其它的绀野集团的成员们只是目送着她,并没有动弹。

吵闹的教室也稍稍安静了下来。

终于慢慢地,班级取回了放松的气氛。

「……果然很厉害啊,你们。」

水泽用仿佛被打垮了一样的表情,来回看着日南与小玉玉。

「葵,谢谢~~~~!」

秋山一边说着一边跑到日南身前,握起她的双手上下摇摆着。

「不客气。眼睛,没事吧?」

「唔大概吧。只是稍微刺进去了一点!」

一边说着,秋山一边眨着眼睛上下左右地转动着眼珠子,确认着感觉,然后返答了泉式的OK。

然后她的视线,带着罪恶感转向了小玉玉。

「那个……夏林,真的很对不起。」

为了与罪恶感战斗努力着不避开视线,秋山向小玉玉谢罪了。

追随着她,其他的绀野集团成员也向小玉玉道了歉。在战争之后的停战协定。

「……」

对此小玉玉并没有【完全没关系】就轻易原谅她们,也没有对她们的罪行进行责备。

她用无比澄澈、但又无比认真的目光看着秋山她们。

「嗯。」

一句短短的嗯里包含着无数的意义,就像血脉舒畅了一样,小玉玉端正的点了点头。

以此为契机,班级里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对小玉玉的谢罪、赞美、感到惊讶的话语不断传来。

在那之中,我看见日南慢慢地走近了小玉玉。

「花火,非常感谢。……只有我的话,恐怕无法抑制下来。」

比起恐怖还要更上一层楼。对自己制造出的班级暴动,摆出一副想要阻止却做不到的样子的魔王让人目眩神迷。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那话语中有着切实的情感。

日南温柔地笑着。我虽打算介入其中——听到这句话之后也被削弱了气势。心里明知日南的恶意还要装作不知道加入谈话,我还是无法这样做,也不想去做。

「嗯。也谢谢葵。……为了我在战斗。」

一如既往率直地注视着日南的小玉玉和,对此回以满怀爱与怜惜视线的日南。

然后她保持着温柔的微笑,慢慢地摇起了头。

「并没有啦。花火才是,有好好的努力呢。」

「……嗯。」

小玉玉低声自语着,大概是在回想这段忍耐找茬的时间吧,有些寂寞的笑了起来。她就那样低下了头,吐出一口气。

然后,那个总是直来直去的小玉玉很罕见地,就那么低着头,轻轻地吐出话语。

「但是,做着那种事情的葵,我不想看见啊。」

话音落下,很快把视线转回正面,就那么直直地注视着日南。那混入了不安与勇气的,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在小玉玉身上见过的,像是试探一般的微妙表情。意识如遭雷击,我被那光景夺去了视线。

——做着那种事情的葵。

难道指的是,现在正在日南内侧燃烧着的漆黑之炎吗?那恶意也被小玉玉感知到了吗?

日南摆出一副有点吓到的样子看着小玉玉,搜寻起了记忆,时间自然地流逝着。然后。

「……在说什么?」

毫无紊乱的话语,完美的佯作不知。

小玉玉对着日南的瞳孔,对着深处,直直地窥视着。不太明白会话的内容,周围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数秒之后。小玉玉把视线转向教室门外,就那么保持着,再一次轻轻地开口。

「——真的,是这样啊。」

短短数字就比任何话语都要来的沉重。小玉玉最后活用特训而来的可爱口吻说着「抱歉,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从日南的正面跨过,就那么笔直地出了教室。

事出突然使得我不禁愣在原地,考虑起了刚才对话的意义。小玉玉察觉到了日南的恶意吗,亦或是没有,又或是小玉玉现在独自一人要去往哪里呢。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我已经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了。

感觉到有人向我靠近的同时,背就被拍了一下。

「判断下的太迟了哦队长。反正文也肯定会选择追上去吧,那么早点决定比较好哦?」

水泽正从我身旁斜眼看着我,吊起眉毛虚无地笑着。这帅哥是怎么回事?

但我迅速地在脑中通过了这个提案。

「也是,我意外的是个直觉派啊。」

「噢,我知道我知道。」

像这样一边斗着嘴,我们二人背对日南她们出了教室。身后传来了深实实的声音。

「等一下!我也要一起去!」

对这个提案,我与水泽对视一眼,转身看向教室。水泽酷酷地摆着手,痛快地说道。

「抱歉了深实实。这是友崎队伍的工作,你们就在这里待机吧。」

「那回头见。」他说完,我俩就这样跑向鞋柜的方向。呃,我是不是也该学水泽留个言再走比较好啊?于是我将焦躁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句子就那么掷出。

「呃,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充满自信的说出来了。并非【我】,而是【我们】,我注意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成长。

* * *
我们在鞋柜处追上了小玉玉。

「……友崎,水泽。」

看见我们两人之后,小玉玉困扰地笑了。

「小玉玉……」

我小声地呼唤她,小玉玉就像很后悔一样摇着头。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让葵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那个瞬间,我失去了一切话语。

刚刚小玉玉对日南所说的【做着那种事情的葵,我不想看见】还有喃喃自语的【真的,是这样】。

我听到之后,认为小玉玉是察觉到日南本性的一部分,然后对此失望了。

如果是小玉玉那笔直的视线的话,是那毫无谎言的诚实性格的话。

难道说把日南的行动全部看透了吗。

我考虑着这些。

然而,那是错的。

「葵不应该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小玉玉……」

小玉玉并没有失望。她恐怕是对,刚刚日南那激烈的、对着绀野使出的满怀恶意的阴暗攻击,对那真相有所察觉。然后她注意到了那些行为的残酷与日南扭曲的决意。

这直率的心灵,照亮一切的正义感,看透了日南的黑暗。

但是,在这之上。

确信自己看见了那扭曲的黑暗身影,在这之上。

小玉玉的心中,依然怀抱着对日南强烈的信赖。

「玉也注意到了吗……那个,是故意的。」

吐出一口气,水泽挠了挠头。

「嗯,那些应该全是故意的吧。葵,是真的生气了。」

「……说的对。」

我对此表示同意。

「那家伙果然,不可估量啊……」

水泽皱着眉毛说道。小玉玉紧闭着嘴唇,轻轻地点着头。

然后水泽突然给我使了个眼色。嗯?

「总之,玉你先回一趟教室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说的也是。抱歉,水泽,还有友崎也是,让你们担心了。」

「噢,嘛我也有些吃惊就是了。葵她是故意在做这些事的——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嗯,我不会说的。」

「OK,那就这样吧。」

水泽说着,小玉玉抬起头仰视着他。

「唔,那水泽你们呢?」

水泽表现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

「啊啊,我去一下厕所,文也你也陪我一起吧?」

然后他又使了个眼色。

「OK,我知道了。」

他在考虑着什么吧,因此我自然地回复了他。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回头见。」

小玉玉咚咚咚地回教室去了。

脚步声远去之后,水泽开了口。

「我想——玉她大概说对了一半吧?」

说的很抽象,但是我能轻易理解。

「……日南吗?」

「是的。」水泽以平时的调调点着头。「我在想啊……」

「嗯?」

水泽非常认真地注视着我。

「我有发现那家伙内部藏起来的部分,创造出来的部分,虽说如此——」

一边说着,水泽把手搭在了鞋柜上。

「文也,你大概比我了解的更深吧?」

某种能感觉到斗志的视线笔直地向我射来。

「那是……」

这个时候,我想起来了。水泽很敏锐,我在想什么他总是很轻松的就能看穿。既然如此,这个关于日南的秘密,他也一定看出来了吧。那么,避开视线会比较好吗?但是这样反而会显得很奇怪吧?我怎么也想不到办法。

然而水泽在找到真相之前,就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叹了一口气。

「……嘛,算了。就算真的是这样,让文也来告诉我,也只能说明我自己做不到。既然如此,从文也你这儿偷听就不太公平了。」

水泽抱起手臂,稍稍垂下视线。

「你知道我喜欢葵对吧?」

然后他和我对上了视线。水泽堂堂正正地自爆了,那我也不能躲躲闪闪的。

「是啊,合宿的时候听到的。」

听了我的回答,水泽以从未有过的耿直目光注视着我。

那眼神,和小玉玉很像。

「我最近也在和玉,还有你一起学习着。该如何把真心话就这么说出来什么的。」

「……这样啊。」

「因此,我就清楚地把话说明白了哦?」

我默默地点着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话语。

水泽的细长眼睛一如既往的帅气,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满载炽热的情感。

「我喜欢葵——但是文也,你对葵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无疑正在我的灵魂中回响。

在自己心中某处燃烧着的,没有经历过的感情,它的轮廓。

——友崎文也,你是怎么看待日南葵的?

我像平时那样探寻着自己的内心,在那里有着某种感情和想法。为了将其具现化为言语,我不断深入。

水泽默默地看着我。

那目光中并没有要探寻什么的意思,我究竟会说出怎样的话语——他只是在等待着而已。

因此,我将现在自己心中所持有的某种感情,就那么传达了出去。

「我……」

* * *
我与水泽并肩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两人一言不发。

清脆的脚步声在细长的通道中回响。

窗外并列着一排排因寒冷而落叶的树木。

在那之中,我思考着。

对日南今天的行动,我对这行动有什么感觉。

然后——对水泽从正面探寻着的某事。

日南她明显的陷入了激昂状态。

但在激昂的同时,冷静也在一层层堆叠着。

由于不确定因素和突发状况很多,因此我并不知道这个展开到哪为止是她的剧本。但是,透过向泉建议不要约会,让中村对绀野累积不满——使用诸如此类的棋子的话,某种程度的状况应该是可以灵活应对的。

那么,那个残酷至极的做法,一定也是经过日南冷静的计算之后,她所期望的展开吧。

到挂件坏掉之前,她还有一些温和的计策没来得及使用也说不定。

然而在那之后的日南,以那种等级伤害着绀野,操纵着班级气氛随意地挥剑,把她推落到深渊之底。她是有着这个打算才行动起来的。

若是如此,说实话——我无法理解。

如果那与场面形势无关,仅仅是在事先计算之后的行动的话——

在那里一定存在着绝对无法跨越的深邃黑暗与巨大鸿沟。

然而——是因为从小玉玉那里感受到了对日南的信赖吗?

还是说,是因为至今为止都作为她的【弟子】行动而相信着她吗?

还是说,是因为nanashi与NO NAME之间的羁绊与直觉让我生出这种想法的吗?

还是说——在我的心中,有着某种超越以上一切的感情吗?

即使见到了那么残酷,那么冷漠,那么无情的日南。

即使如此。

真正的她并不是那个样子的——像这样相信着的自己依然存在于此。

这数周之间,样子非常奇怪的日南。

那一定是由于她内心存在着的某物,与那残酷的行动相联系着——我并不这么认为。

这是信赖?羁绊?直觉?还是推理?猜测?愿望?或者是除此之外的什么?(大概是盲目的爱吧XD)

陷入混乱一头雾水的自己也存在于此。

即使如此,我也想认清这违和感的正体,我想要准确地去理解那个给我的人生游戏添上色彩的她。在这之上,我想要继续前进。

我发自内心地如此想着。

既然如此,把这些想法全部加起来,就可以对水泽的质问做出回答了。

「文也,你对葵是怎么想的?」

我一定是——想要更深入地去理解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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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4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不断强化初期装备的话也能代替最强的剑

自那之后过了数日。

以小玉玉的呵斥为契机,班里对着绀野的负面情绪也有所收敛。绀野虽然不再是集团的首领,但如今也重回班级辣妹集团的中层阶级。当然,在那件事之后,简单粗暴地划分阶级这种事已经很少了。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再一次被集团所接受,向着班级的顶层阶级开始攀爬。

这之中一定也有她自己的政治力和平衡感的功劳吧。不过在这之上,泉的支持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事件刚过之时,虽然不再被迫害了,但难免与他人之间有些疏远的绀野——只有泉一直缠着她。

当然,找茬也停止了。无论是对着小玉玉的,还是那一天一时之间对着绀野的,全部华丽的消失不见了。

然后,作为当事人的小玉玉现在又如何呢——

「小玉!去卡拉OK吧!」

「诶,怎么办呢……那,大家一起去吧!」

「小玉!那是什么!我感受到了~爱~!」

「吵死了!好啦,快点走吧!」

「啊哈哈,又能一起玩了呢!」

「诶,等一下!这才不是一起玩呢!」

「又来了又来了~」

——要说的话,朋友数增加的很离谱。

实施讨人喜欢作战之后,慢慢地撒下被接受的土壤的小玉玉,在斥责全班的事件之后,彻底稳固了那个位置。取得了【异常一本正经,超好的家伙】这样固定的印象。

自此,每当小玉玉再耿直地发表自己意见的时候,班里的大家就会以【还是老样子呢】觉得她很可爱,就那么接受下来。

小玉玉本质的部分完全被作为角色特征理解了。

这正可谓【角色浸透的状态】——我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这也一定是在大家的帮助下取得的特训成果【讨人喜欢】的功劳——也不是不能这么说吧。

然后,我现在跟随着大部队来到了放学路边的家庭餐厅。

和我在一起的有水泽、中村、竹井、日南、深实实、泉还有小玉玉。

「吵死啦中村!绝对不能做啊!」

「真是的,你还真的是从不委屈自己……」

像这样进行着的是中村和小玉玉的拌嘴。

讨人喜欢作战唯一没有起效的就是中村。但在帮助绀野的事件发生之后,他的态度也有所软化。

对此水泽发表过评论【嘛,只是想要一个承认的理由吧】。

以绝不曲折自己的小玉玉为对手曲折自己的话,就会感觉是中村败北了一样。作为班里的领袖阶级,这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嘛这样的话中村屈服也没事吧】像这样能被大家接受的【故事】是很有必要的,而那个所谓的【故事】,绀野那件事已经十分足够了。像这样想的话,一直立于人上还真是辛苦。

「好就是这样~大家看过来~!」

深实实猛地举起双手,呼唤着大家。

视线聚集了过去,她「咳哼」地清了清嗓子。

「诶,这次把大家聚集起来不为别的——」

一边恭恭敬敬地说着,深实实从包里掏出一个纸袋,然后——

「这是援军!」

一边说着神秘军师的台词,一边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咕噜咕噜滚出来的五颜六色的物体,在桌上四散而开。

从那里滚出来的是——与现有人数相符的带条纹的土俑挂件。

「呃,这是……」

小玉玉惊讶地发出了声音,而别的成员都偷笑了起来。

没错,今天全员组成了一个团伙。

「哼哼哼~小玉,请看!」

一边说着,深实实把那些挂件一个个翻过来,让它们全部背部朝上。等最后一个挂件翻过来之后,深实实露出闪闪发光的牙齿笑了起来。

「这样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啦!」

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小玉玉看着这宏大的光景,呆呆的笑着。嗯,果然会让人吃惊吧,这也没办法。

「……反正想出这种事的也是友崎吧?」

「诶,你为啥知道!」

我被小玉玉的突然袭击吓得心脏猛地一抽。呃这的确是我想出来的就是了。

摊在面前的是以背部朝上、五颜六色的条纹之中有着缝合过的红线的八个土俑挂件。(你可真是个小天才.jpg)

绀野把小玉玉的挂件弄裂了——我如是考虑着。

小玉玉的挂件背部开裂了,因此【这个挂件】失去了它的特殊性。

既然如此,把其余挂件的背部也弄裂,再一起缝起来不就可以了吗?

「友崎真是个笨蛋呢……不过,谢谢你!」

小玉玉对我露出了与平时相比稍显成熟的笑容。

我、深实实还有日南,原本就持有的人自不用说,水泽、中村、竹井和泉的份也去买了新的,再特地弄裂、缝合一遍。嘛,要说笨的话还是挺笨的。

「我很努力的在缝!」

一脸洋洋自得的泉。不过缝八人分怎么想都是个不小的工作量,这里就让她得意一下吧。

「嘛,这里绽开了哦?」

「诶,骗人?!」

捉弄着泉的中村,还有对他指着的地方急急忙忙观察起来的泉。关系良好比什么都重要。

「嗯,是骗人的。」

「太,太好了是骗人的啊……喂,别骗我啊!」

日南横插进两人之中。

「好了好了,别调情了。」

「不不,这只是在演戏。」

一脸严肃回复的中村。

「嗯?啊对,对就是这样!」

不怎么果断的泉。

「糟糕~~~!我该选哪个好呢~~!」

中断了这个话题,竹井兴奋地看着五颜六色的挂件。

「好了大家不要着急!那再看一次脸,把中意的那个选走吧!」

对深实实的话,水泽呆呆地笑了起来。

「嘛,看脸的话长得都一样啊?」

「那边那位!不要在意细节!在我看来大家都是长得不一样的!」

一边说着深实实把挂件翻到正面朝上,排成一个圆形。

「你看啊!完全不一样吧?」

「这样啊,深实实眼睛真好啊。」

「哦哦?很能干嘛~?!」

然后两人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水泽对深实实也很宠啊。

日南突然嘟囔了一句。

「话说……这样摆一起,总觉得很漂亮。」

伴随着静静落下的话语,大家看向了桌子。

的确,像这样围成一圈的条纹土俑挂件们,每个都持有不同的颜色——该怎么说呢,像彩虹一样。(你插图是黑白的诶!这里应该上彩插才对!)

「……的确很漂亮呢。」

我小声地说道,深实实若有感触地点起了头。

「噢~!的确!圆圆的又五颜六色的,就像看见了烟花一样呢!」(烟花=花火)

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漏出了「啊」的声音。然后小玉玉指住深实实,得意地笑了起来。

「只是烟花而已哦!」

「别,别抢我的台词啊!」

深实实颇为狼狈地说着。嗯,【只是小玉而已哦!】的本名版本呢。

「那个那个,差不多该选了吧?!」

竹井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怎么了这挂件对你很有吸引力吗。

「啊稍等一下!首先就先请本来就有的四名人士,回收自己的小土俑吧!」

把手卷成扩音器状的深实实把场地分成两块。现在又是什么?街上的政治宣传车吗?

「啊~~~!!我好想要这个颜色!但这是友崎的吗!」

「噢,噢。抱歉啦。」

说实话什么颜色不都一样嘛,不过清楚地说出喜好倒是很有竹井的感觉。

「好嘞,那么剩下的人就从四个里面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这边的不许参加了哦!」

在深实实的指示下,水泽、中村、竹井还有泉都选了自己的,土俑的配给结束了。还有怎么又从街头宣传车变成泳池救生员了?

得到新土俑的四人依照惯例端详起来。难,难道说这个展开是!

在沉默的尽头,水泽小声地开了口。

「这个,怎么说呢,有点……」

对水泽所言,中村、泉还有竹井点了点头。

「嘛,的确。」

「嗯,果然如此。」

「就是说啊?!」

终于来了,第二次现充考试。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感想不同,被孤独感折磨着。但是从那时到现在,我已经多少得到了现充的感性,对这个土俑的感想,也已经有点不同啦!

我为了复仇,以「是啊。」这样跟上了他们的步调。

下个瞬间,水泽、中村、竹井、泉再加上我,同时开了口。

「「不可爱。」」

「好可爱。」

水泽、中村和泉三人说着不可爱,我和竹井说着可爱。

看到这个光景,水泽「噗」地喷出一口气。

「哈哈哈!果然文也还有竹井,你们俩很像啊?」

我无法做出任何辩解,只能后悔地咬着自己的牙。

嘛我知道我俩是有点像,但总觉得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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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4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后记我有点懒得翻……看了一下,主要提了几个事情。

①时光飞逝,本作也来到了第五卷。

②本作要漫画化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③有人问为什么三个男的制服不太一样,回答说他们制服的差别中能窥见各自的性格。

④吹一波插画师fly老师,表示我是您忠实的舔狗。

⑤感谢编辑感谢读者感谢国家感谢世界。

⑥提醒读者后记后面还有两个特典短篇。

                                                                            屋久悠树


特典、两人的秘密——深实实视角

各位好!我,七海深奈实现在正在大宫的咖啡店里约会。虽说是约会,不过对方是女孩子,还请各位不要吃惊。我并没有男朋友,约会的对象基本就是小玉啊葵啊这种超级可爱的女孩子,不过这样就行啦。只要看着漂亮过头的葵就能保养眼睛,而小玉她身材娇小又总是很拼命超可爱的原因,只要和她说话就能获得元气。哼哼哼,很羡慕吧?

「——喂,深深,你有在听吗?」

话说回来,坐在对面的小玉似乎在和我说话的样子。刚刚在杂货店买的手镯很快就带上了这点也十分可爱呢。不过,「有在听吗」是在说什么事吗?糟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听到!我看过去,小玉好像有点生气,一生气她脸颊就鼓起来了。怎么办,看上去好软,好想摸。

「嘿。」

就是这样,我败给了自己的欲望开心的用指肚感受起了小玉的脸颊。生气了也不要紧吧,我戳……有点吓到,明明看上去那么柔软,但是鼓起来的脸颊啊,皮肤会有点张开,总觉得没有平时软诶。真的假的!要不是刚好想摸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知识!七海深奈实,又变聪明了一点!

「嘿你个头啊!……真是的,笨蛋吗你。唉算了没事,我去下厕所。」

「诶!我会寂寞的!别去了嘛!」

「你在说什么任性话呢!」

我的阻挠失败了,小玉她去了厕所。唔姆,不过像这样在明知不行的地方燃起来也是少女的天性嘛。从后面看的话又小又圆的好可爱啊。

我一个人在座位上等着料理和小玉。就在那时,一道人影接近了我。

「啊,果然是深实实!」

「诶?……啊!佳奈!」

是我在班里的朋友佳奈。在她身后稍远的收银处还有几个朋友,一边结账一边朝着这边挥手。好嘞我也挥回去吧。嗖嗖!

「佳奈你们在游玩途中?」

「嗯。接下来要去卡拉OK。深实实呢?」

「在和小玉一起吃饭!现在她去厕所啦!」

「这样哦?啊,那么吃完之后和小花火一起来卡拉OK嘛!」

「哦,不错啊——」我刚想说下去,但总之先停住了。虽然我喜欢卡拉OK那种吵闹的氛围,不过小玉肯定不一样。她应该很不习惯这种气氛吧——不她绝对很不习惯。因此我以这种感觉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想这么说,但下次要去的时候再决定吧!抱歉啦还是下次吧!」

佳奈很快就「OK!」和结账的朋友们汇合了,就在这时小玉回来了。

「噢!小玉好慢啊!是大的吗?!」(……)

「女孩子不要说这种话啊!……啊嘞,大家都在啊?」

「是啊!刚刚还稍微说了会话哦!她们吃完了要去卡拉OK了。」

「嘿,是这样啊?虽然去过一次,不过我实在有点应付不来卡拉OK。」

我就说嘛!果然我和小玉心灵相通!无论她问我在得意什么我都会用「就像这样!」来回答她。我可不会说我刚刚特意拒绝了她们,因为是我这边擅自决定的事情嘛。这就是本人深实实的温柔美学!

稍微说了会话,两人点的餐也同时到了。小玉的是蘑菇肉汁烩饭,我的是蟹肉奶油意大利面。我把面前的意面卷起来,不妙,拌着奶油一起看上去超美味,不过卡路里也超高就是了。吃了一口之后,我更兴奋了。

「糟糕!超好吃!」

「真的?」小玉就像看着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是因为我情绪很高涨吧。

「嗯这个最棒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就吃这个了!」

然后小玉又苦笑了起来,这我就不太明白了。直直地盯着这边,小玉「我的也很好吃哦?」说了这种话。哦,用那个在勾引我吗?

因此我「稍微吃一口!」一边说着一边对小玉的盘子发起侵略,擅自吃了起来。

「喂!啊,已经在吃了!」

「糟糕!这个也很好吃!再让我吃一口!」

「一般来说只能吃一口吧!」

注意着留下小玉不会生起气来的分量,我享用起了小玉的烩饭。好好吃。嗯嗯,虽然和大家在一起也很开心,不过这样的时光也很不错呢。

顺着这种感觉快乐的吃饭时间宣告终了,我挺着鼓鼓的肚子和小玉一起走出了店。(没错,是我的孩子!)

「深深,接下来去哪?」

「嗯……」

我有点迷茫,稍微考虑了一下。

虽说今天把大家的邀请拒绝了,不过,等到也能和小玉一起欢闹的日子到来,那时候一定会更开心吧。因此,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而做练习——这样也行吧?

「呐,我们两个人去卡拉OK吧!试试看就我们两个去!」

「诶!」

小玉震惊地盯着我,但是我笑着看了回去,不知为何小玉像是接受了那样点起了头。

「嗯……那,就去一小会。」

「不愧是小玉!Let’s go!」

就这样我们向卡拉OK走去。这样小玉也能稍微习惯一点卡拉OK吧。

为了让小玉和大家之间架起桥梁,七海深奈实今天也在不断前进中!

特典、两人的秘密——小玉玉视角

「因为这事就连妈妈都开始叫我小玉了——喂,我说深深,你有在听吗?」

大宫的咖啡店。

我向坐在我对面的深深说着话。深深用吓了一跳的表情看着我,然后暂时僵住了。这样我就已经明白了,她绝对没在听。虽然我没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深深也该适可而止了。看起来像是在盘算着糊弄过去的样子呢。

又会像平时一样「抱歉小玉!再说一遍!」这样摆出点滑稽的样子来蒙混过关吧。真是的,虽说这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总觉得讨厌不起来。

我还在考虑着,与预想完全无关的感触就从我的脸颊上传来,听到了「嘿。」这样的声音。我投去视线,深深正非常认真地用手指戳着我的脸蛋。

我受够了,深深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嘿你个头啊!……真是的,笨蛋吗你。唉算了没事,我去下厕所。」

一边说着,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倒也并没有生气,是真的想去厕所。因为刚刚才点完单,所以等我回来食物也差不多刚好送到,这点不错。

「诶!我会寂寞的!别去了嘛!」

「你在说什么任性话呢!」

我避开试图来拽我衣角的深深,向厕所走去。听到深深「小玉~~~」这样的声音,我不禁背对着她苦笑了起来。

走在通往厕所的路上,墙壁上挂着的菜单的图片映入我的眼帘。

写着「新作尝试/菜单」的大图上,刚刚深深点的「蟹肉奶油意大利面」也印刷在上面。

「啊嘞?……这个。」

然后我注意到了,这个不仅加入了螃蟹,里面也有虾啊。

深深不喜欢吃虾,我想她一定只是随便看了眼图片就点单了。

「……真是的。」

拿深深没办法,因此我朝着近处的店员搭话。

「那边的座位点了蟹肉奶油意大利面,现在能把里面的虾去掉吗?」

「好的~我去确认一下~」

店员一边说着一边去了厨房,过了一会他回来了。

「似乎可以!」

被店员微笑应对着,我的心情也变好了,急忙低下头行礼。

「真是非常感谢。那么,就拜托您了。」

我就那样去了厕所,接着回到了座位上。深深笑着迎接了我。

「噢!小玉好慢啊!是大的吗?!」

「女孩子不要说这种话啊!」

虽然已经做好【反正又要说些笨蛋话】的准备了,但是说出来的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搞得我都有些愣住了。不过,我会晚归是因为去确认了一下深深的虾去掉了,这种事我可不会特意说出来,因为是我这边擅自决定的事情嘛。

然后我注意到了,收银台前面有好几个认识的面孔。

「……啊嘞,大家都在啊?」

「是啊!刚刚还稍微说了会话哦!她们吃完了要去卡拉OK了。」

「嘿,是这样啊?虽然去过一次,不过我实在有点应付不来卡拉OK。」

我一边回想一边说着。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上那种吵闹的氛围。和关系并不好的人也在的集团一起去过——发生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定。从那以后对卡拉OK的要求我就一概拒绝了。

过了一会,店员先生就把餐点运过来了,我的是蘑菇肉汁烩饭,深深的是去掉虾的蟹肉奶油意大利面。盘子刚放下,深深马上就把意面往嘴里塞去。

「糟糕!超好吃!」

「真的?」

深深狼吞虎咽的吃着。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的奇怪,小声地笑了起来。太好了呢,里面没有虾。

「嗯这个最棒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就吃这个了!」

那么下次来的时候我不偷偷地去把虾去掉可不行啊——像这样想着,我苦笑了起来。为了把这苦笑瞒过去,我看向了蘑菇肉汁烩饭。

「我的也很好吃哦?」

然后很快就得到了「稍微吃一口!」这样的回复,下一个瞬间烩饭就已经在她嘴里了。真是的,深深这人啊。

结果最后我的烩饭有大约四分之一进了深深的肚子。等意面也吃干净之后,我们结束了吃饭时间。两人出了店,呼吸起外面的空气。

「深深,接下来去哪?」

深深「嗯……」地抱起了手,稍微思考了一会,转过来看着我。

「呐,我们两个人去卡拉OK吧!试试看就我们两个去!」

我有点被吓到,深深也想和大家一起去卡拉OK啊——像这样考虑着。而且,虽说之前去的时候不太行,不过要是和深深一起的话——

「嗯……那,就去一小会。」

「不愧是小玉!Let’s go!」

深深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笑容。那是真心感到喜悦的表情,连带着我也开心了起来。

那么,机会难得,我也尝试去享受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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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4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噢没想到可以在出台版之前看到

期待下一卷深实实的自爆
发表于 2019-1-5 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大大轉載
能搶先在台版之前看到真的很幸福
发表于 2019-1-5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哦,第五卷终于
发表于 2019-1-5 11:3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菊池好可爱,果然最后还是妖精结局吧,顺便没想翻译大佬也是个废狗玩家
发表于 2019-1-5 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发现只有竹井没有出现全名……嘛,毕竟是竹井嘛(笑)
发表于 2019-1-5 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转载 贴吧翻译的帖子收藏了还没看 看样子是翻译完了
发表于 2019-1-5 15: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哦哦,第五卷终于来了啊!果然这里就是快!
发表于 2019-1-6 11: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部小说剧情....,没有固定对象,买股不好买啊..脱宅?不存在的,在外面伪装一下,在家就是死宅
发表于 2019-1-6 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看到真實的葵
发表于 2019-1-6 13: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贴吧大佬的汉化速度简直牛逼
发表于 2019-1-6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贴吧大佬。。。话说日版第七卷已经出了吗
发表于 2019-1-6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妈耶,这就翻完了,上上周我还看见才开的坑……
发表于 2019-1-7 01: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南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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