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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文库] [自翻][茅田砂胡]德尔菲尼亚战记8风尘群雄(完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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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4 18: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8:51 编辑

书名:德尔菲尼亚战记8风尘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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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茅田砂胡
插图:冲麻实也
翻译:kami1120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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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
渥尔-格瑞克-劳-狄尔费恩:德尔菲尼亚国王。因为身为庶子,虽然曾一度失去了地位,但得到了众多同伴的支持,再次带上了王冠。拥有卓越的统率力,刚正不阿。同时也是优秀的战士。
莉(格林迪艾塔-莱丹):来自异世界的少女。与纤细可爱的外貌相反,她同时有着无双的剑术和战士精神。在渥尔夺回王权的时候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活跃,被称颂为战斗女神。之后和渥尔结婚,成为了德尔菲尼亚的王妃。
巴鲁:国内名门萨沃亚家族的当主,公爵。迪雷顿骑士团团长。渥尔的表弟,毒舌。从一开始就支持渥尔成为国王。
伊文:独立骑兵队队长,兼亲卫队长。同渥尔一起长大。塔乌的自由民。
纳西亚斯: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巴鲁的挚友。
雪拉:莉的女官。实际上是少年。原特殊技能集团法罗德的一员。
德拉:将军。伯爵,领地是以盛产名马而闻名的罗亚。渥尔的养父费尔南伯爵的挚友。
夏米昂:德拉的嫡女。女骑士。
莎曼:贝尔敏斯塔公爵家当主。
恩德华(拉蒂娜-裴斯):子爵夫人。曾经是渥尔的爱妾。
奥兰娜:纳西亚斯的妹妹。
吉尔:塔乌屈指可数的大头目。很看重伊文。
玛卡斯:塔乌的头目。
帕嘉:塔乌的头目。
布尔瓦特:萨沃亚一族中有实力的人。
蒙顿:萨沃亚一族的重臣。
布鲁库斯:宰相。深知德尔菲尼亚内外事务。
卡琳:女官长。将渥尔从暗杀危机中拯救出来。
加萨:萨沃亚公爵家的管家。
阿斯迪恩:迪雷顿骑士团副团长。
德鲁瓦:先代德尔菲尼亚国王。
阿娅:德鲁瓦的妹妹。嫁到萨沃亚公爵家。巴鲁的母亲。
佐拉塔斯:坦加国王。
纳杰科:坦加皇太子。
奥隆:帕莱斯德国王。
班特亚:法罗德一族。
格雷亚:被称为罗亚黑主的烈性悍马。只让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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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4 19:12 编辑

1
德尔菲尼亚和坦加进入实际交战状态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
引起战端的郎邦附近的居民和坦加国境边的居民都屏息凝神关注着战事的发展,其中有的人甚至为了躲避战火而逃难。
无论如何这都是被称为中央之华的大国之间的战争。和地方领主之间的小争端完全不同。大家都为此感到害怕。
对于身份低微的人来说战争就是突如其来的龙卷风。不知道何时会发生在何地,一旦他出现在自己身边,无论如何抵抗都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听天由命,就算失去家园和田地也只能认命。
但是,将战争比作龙卷风也有些不合理。只要不在龙卷风的前进路线上,哪怕只有五卡提布的差距,也可以安然无恙。就算被正面袭击,龙卷风只要两三天也就过去了,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居民们最害怕的就是战况胶着,军队长期滞留。如果军队长期驻扎的话,那就成了最麻烦最恶劣的龙卷风。时间越长,化为灰烬的房屋和田地就越多,成千上万满身杀气的士兵在附近列阵,每次交战居民们就要被赶出去埋葬死者,照顾伤员。这样的话,别说出去工作,就连平稳的生活都无法保证。
而且这次战争发生在国境线附近。如果己方胜利攻入敌国的话,战场便会移动能够得以平安无事,但是一旦战败,那杀红眼的敌兵便会涌进来。那就是关乎生死的问题了。
因此双方居民都表现出少见的热情来支援自己国家的军队,祈祷着本国的胜利。
最初奇袭成功的坦加占有压倒性的优势。一度将德尔菲尼亚国境东边的要害郎邦要塞逼入即将沦陷的境地,但是在德尔菲尼亚国王和王妃的努力下,战况逆转。
特别是刚刚成为王妃的格林塔公主俘虏了坦加的总大将纳杰科王子。
面对这种情况连勇者云集的坦加军也慌乱起来。
德尔菲尼亚军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发起了猛攻,将围攻在郎邦城下的坦加军队逼回了国境边。导致坦加不得不迎击即将攻进自己国境的德尔菲尼亚军队。
主将被抓的情况下遭遇猛攻,原本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一般情况下都会溃败,但是这次情况却大不相同。
因为坦加军得到情报,佐拉塔斯王率领着一万兵力,正向着国境赶来。
听到前锋败北的消息佐拉塔斯也大吃一惊。他已经准备了不可能会失败的兵力。
但是,即便听到了儿子被俘的消息,这位父亲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喝斥起动摇不安的部将们。
如果现在收手的话,那纳杰科王子就白被抓了。如果他自己知道自己成为俘虏这件事导致了己方的败北,那王子恐怕也没有颜面再活下去。
坦加国王激动的表示,为了不让下一任国王受此侮辱,为了让王子平安的回来,一定要击败驻留在郎邦的德尔菲尼亚军。因此国王下令继续进攻。
因为这道命令以及强有力的援军的到来,即将败北的坦加军又振作了起来。
德尔菲尼亚以郎邦要塞为据点,坦加军则以附近领主的城堡为据点,对峙起来。
双方都在国王的率领下表现出必胜的信念。
战争陷入了胶着状态。
“情况不妙啊。”德尔菲尼亚国王在众将领面前耸了耸肩说道。
“那些家伙完全没把被俘的王子放在眼里。难得抓到了人质,可敌人却说不需要,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差不多可以考虑处理掉了。”
在场得武将们不禁哗然,都望向刚刚成为王妃的格林迪艾塔
此时的王妃在装备到来的同时,脱掉了束手束脚的新娘礼服,穿上了麻布衣裳。不认识她的人看到了无疑会把她误认为随从,可是她头顶的银环和腰间精美的剑,比任何装饰品都更能衬托她的地位。
如果说为什么大家都要看向她,那是因为抓住王子的就是她。
战场上的功劳会被大家认可。士兵也好将军也好都是如此。
俘虏敌军主将那是毫无疑问的大功劳。可以说是最大的功勋者。
原本立了这种大功应该被大家称赞,得到重赏,如果立了大功还被无视的话,那对于看重武名的人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和屈辱。
而且大家都知道王妃的脾气非常暴躁。
一位武将顾虑着王妃的心情,这样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会再一次劝告他们,以王子做交换投降或者削减兵力,不知是否可行。”
“那位父亲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可是,把王妃殿下好不容易抓住的……”
王妃跟国王一样耸了耸肩。
“正如渥尔所说的。本来抓他的目的就是让敌人陷入混乱。但是敌人在佐拉塔斯的率领下重新振作起来,完全没有停止攻击的意向,那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
“嗯。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不用在意这种事情。你是统帅。然后呢?要怎么处理他?”
关于这个问题部将中有人表示同意处决。坦加无视人质继续攻击。应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但是国王并没有点头,而是玩味的望向王妃。
“你怎么想?”
年轻的王妃可爱的歪了歪头。
“处理不需要的东西还要费这么大力气不是太傻了吗?”
“正是如此。他身为王位继承者,遗体必须要小心慎重的送过去。如果是我的话,只要你同意,现在就想把他扔了。”
武将们的都瞪大了眼睛,可王妃却认真的回答道。
“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合适。”
两天后,坦加的王子纳杰科-尤库从郎邦要塞里逃了出来。
王子被逮捕后一直被关在要塞内的一个房间里。虽然是敌国,但是也不能把一国的王子扔到地下牢狱里,所以一直把他当成客人来款待。
但是那可是充满着年轻自信的纳杰科王子。不可能老老实实做一个客人。德尔菲尼亚也担心他有什么动作,紧密监视着他。
王子一直焦躁不安的寻找着逃跑的机会。这天晚上,一个声音把他叫了起来。
“喂,喂……殿下,醒一醒。”
听到这个声音王子顿时坐了起来。
“什么人?”
“我因仰慕陛下来此。”
声音很小却充满了紧迫感。
已经是深夜了。关押王子的房间在要塞的偏僻角落。这是考虑到一般的士兵不会轻易接近这里,不过不论昼夜这里都有人严密看守着。
但是门外好像蹲了一个人。而看守们似乎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看守们我花钱让他们走远了。就趁现在吧。来,快点逃走。”
随着低语声,沉重的铁门也缓缓打开了一个缝。
王子立刻行动了起来。来到黑漆漆的走廊里,这里蹲着一个蒙面的人影。
看不出年纪。高举过头的双手中放着王子的大剑。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嘶哑的说道。
“请您原谅我以这种样子出现在您面前。我会带您到外面去的。”
“嗯……”
王子傲慢地将剑插到腰间,痛快地跟在这个神秘人物的后面。他身为一国继承人的骄傲此时仍然存在。
因为坦加军队为了把自己夺回去很有可能使用这种手段,而且他也知道父亲佐拉塔斯虽然是个激进的人物,同时也非常有头脑。
恐怕在数年之前就秘密地让这些人潜伏在敌方。
这个奸细在满是敌兵的要塞中轻松地移动着,巧妙的把王子领到了背面的一个小门旁。
果然,这里没有人看守。
“已经都准备好了。从这里出去走一段距离,右手边有一片树丛。那里有一棵这个季节还枝繁叶茂的大树,那棵树就是标志。我把马绑在那棵树下面了,你骑着马渡河逃走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王子有些傲慢地说完,一边谨慎地注意着周边一边从要塞中逃了出来。
王子没有对这个帮自己逃出来的人说任何有关酬劳的话,连他的名字也没有问。他认为身份低微的人为身份高贵的人做事是理所当然的。
王子不但没有对这个人保有任何感激之情,反而觉得有些烦躁和愤怒。
自己身为一国的王子却不得不借助这种卑贱的人来得到自由,真是太没面子了。
纳杰科王子把骄傲和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同时无比讨厌屈辱,他甚至想一刀砍了这个怪人。这样的话,将来他就不能把王子此时的丑态告诉任何人了。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父亲的手下的话,如此乱来可能导致自己小命不保。虽然觉得满心愤怒,但是深入敌后的奸细对于坦加来说也非常珍贵,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王子不耐烦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要塞。
他很快在树丛中发现了马。陷入苦战的坦加军队已经后退了不少,离郎邦城有些距离。那个人也许是顾虑到没有马匹的话王子不得不浑身湿透的彻夜赶路,但是王子实在是意识不到对方的一片苦心。
王子一心只想着尽早和本队回合,他牵过马匹跳进了环绕着郎邦城的河流中。
这条河相当深,流速也很快,王子瞬身湿透,马也很难笔直前进。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是这个地方的积雪还没化。
水冰冷彻骨,但是王子完全没有在意。虽然被冲走了很远,但是王子还是来到了对岸。
郎邦城的灯火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虽然有人在巡逻,但是对方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有任何异样。
快要冻僵的王子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
明天早上,当他们知道自己逃走的时候,那个要塞中一定一片骚乱,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打败自己的那个年轻的像个小女孩一样的王妃,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单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心情愉快。
“这帮笨蛋。”
纳杰科王子一边嘲笑着迟钝的看守,一边掉转马头飞奔离去。
虽然没有失去战斗意志,但是初次对战便吃了苦头的坦加,为了保险起见,在离国境二十卡提布的地方安营扎寨。
看到一人跑回来的纳杰科王子,士兵们都大吃一惊。大家都称颂这年轻君主的英勇,王子也满面得意的回答道。
“德尔菲尼亚的监狱怎么关得住我。尽是一群笨蛋。好不容易抓住的敌军将领,就这么让我轻松的逃了出来,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真是惊人。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一定要让那些笨蛋见识一下。”
大家都不停的称赞着王子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但是在见到父王的时候,王子还是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色。
离开格法德的时候,国王命令纳杰科王子一定要攻陷郎邦,并让他带走了足够的军队,之前的工作也很有效果。
虽说战场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但是,准备如此充分却仍然没有攻下郎邦,肯定会被追究责任。
王子满脸紧张的报告了归还一事,以及失败的原因。并且激动的解释那个王妃肯定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术法才打败了自己的。
佐拉塔斯王一直沉默的听着儿子的解释,但是王子说完之后,国王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你认为你为什么能活着回来?”
“啊,那是因为德尔菲尼亚人都是废物。大家都在偷懒耍滑完全不像是军队,所以我才能这么轻松的逃出来。”
以严苛闻名的坦加国王端正的薄唇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白痴!”
“什么?”
“天黑之前德尔菲尼亚的使者就来了。他说要把我的宝贝儿子还给我,让我尽快迎接,真是可恶。而且他还关切的问候,希望你不要感冒。”
王子惊呆了。
“那个小子……不,说不定是那个小姑娘的主意。漂亮的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面对茫然的儿子父王冷嘲热讽的说道。
“至今为止我拒绝了与你有关的所有交涉。我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杀了你。一旦你被处刑,士兵们会士气高涨,我们也迎来了打倒穷凶极恶的敌人的绝好时机。你也得到了无比荣誉的战死。那才真是可喜可贺。你不这么觉得吗?”
国王在差点成为祭品的儿子面前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这就是坦加国王的可怕之处。
“但是,那些家伙在发现你的性命一点用处都派不上之后,索性就把你还了回来。而且不是用寻常的方法,而是使了一些手段。怎么样,你发现对方是为了羞辱你才让你回来的了吗?”
不用说,纳杰科王子面无血色地颤抖着。
那么,那个他以为是同伴的神秘人物实际上是敌人的手下吗?
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嘲笑要塞中的敌人是笨蛋的时候,敌人也在嘲笑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吗?
对于纳杰科王子来说是怎样的侮辱。他感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液都沸腾了。
王子因为愤怒而表情扭曲,同时怒吼道。
“父亲大人。请允许我出击!”
“不行。你退到后方,负责格法德和本队的联络。”
“这——这我不能接受!身为骑士被侮辱之后必须要亲手一雪前耻!!请务必给我一个军队。只要您允许,我这次一定会让敌人们断气。”
“白痴!!”
佐拉塔斯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儿子。
“你的脑袋是干什么长的!?你以为对方为什么要以帮你逃跑的形式放你回来!你现在回到前线的话,是想要第三次被那个小子侮辱吗!”
“……”
“被敌人同情。这份屈辱如果不亲手消除的话,就脸面全无。他们早已看透了你的心理。愤怒的你会做出怎样的暴行,会做出多么愚蠢的指挥使我军陷入破灭的危机之中,这些事情多么的显而易见!坦加的军队不是为了顾全你的脸面而存在的。如果你还看重自己的骄傲,那就趁着现在还没有丢更多的脸,赶快退到后方去!!”
王子在国王可怕的注视下仿佛被定在原地,瑟缩成一团,动弹不得。
接着,刚刚的激昂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下来的佐拉塔斯王缓缓说道。
“你身为率领先锋的大将,轻率的被敌人一对一的打倒,这件事我就原谅你了。但是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这件事你好好铭记于心。”
佐拉塔斯除了纳杰科王子还有四个儿子。
其中两个是正妻的孩子,两个是妾的孩子。
就算不算妾生的孩子,如果太没用的话会被废嫡,这就是佐拉塔斯的言外之意。
刚刚王子因为怨恨而满脸通红,现在已经是因为恐惧而脸色苍白。
顽固自负的纳杰科王子,深切知晓父亲有多恐怖。如果无能的话,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会冷漠的抛弃。
王子浑身被冷汗浸透,连滚带爬的退了下来,但是他心中仍然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家臣们因为担心王子都来劝说,但是他完全听不进去。
“让我……居然让我如此丢脸,那个小姑娘!!”
这是充满怨恨的嘶吼。
对父王的恐惧,失去了雪耻机会的怨恨,都变成了对德尔菲尼亚庶子国王和突然飞黄腾达的王妃的憎恶。一想到那两个人现在正嘲笑自己,王子便坐立不安。
“等着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会让你们哭着后悔的!!”
这之后,纳杰科王子遵从父王的命令,暂时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因此,他对于德尔菲尼亚国王和王妃的怨恨也更深了。但是,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领着王子从要塞中逃跑的雪拉安心的叹了口气,为了报告详细的情况他来到了国王和王妃面前。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二人依然是一身战斗装扮。
结婚仪式还没结束战争就开始了,所以两人匆忙来到这里。还来不及度过新婚时间,真是可怜。雪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种想法,让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王妃大大的绿色眼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
“怎么了?”
“没什么……”
“你脸上可不是没事的表情。”
在这副像猫咪一样可爱,母豹一样可怕的脸庞的威胁下,雪拉苦笑着解释道。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又胡思乱想一些让你生气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
“来,喝吧。一定很冷吧。”
国王亲手递来酒杯,雪拉惶恐的接了下来。
雪拉详细报告了让纳杰科王子逃走的方法和之后的情况,最后她有些犹豫的说道。
“虽然我依照命令做了……可这样真的好吗?”
陛下(准确的说是王妃殿下)用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让敌人的主将逃走了,这件事本身做得很漂亮。
雪拉遮住了脸,调整了服装来掩饰体形,同时改变了声音,谁都想象不到那个人就是雪拉。王子应该做梦也想不到,帮助自己逃跑的人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王妃歪了歪头疑惑的说道。
“放走王子你有什么不满吗?”
雪拉摇了摇头。没有不满。这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只不过,他在意的是王子的为人。
“那个人一度想要杀了我。”
国王挑了挑眉毛,王妃也皱起了眉头。
“他如果感谢你还能理解,为什么想要杀了你啊?”
“因为如果把我杀了我就不会乱说话了吧。从敌阵中逃跑需要借助我这种人的力量,大概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吧。”
王妃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国王则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你只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这么清楚了?”
雪拉沉默的点了点头。
自己很了解这种人。
傲慢,自大,对自己的出身和身份怀着绝对的自信和自负。极其看重过度的矜持,而这份矜持被伤害之后的愤怒和执着也远超常人能理解的程度。
虽然作为人质毫无用处,但是为什么不能一直关着那个人呢国王和王妃没有必要因此给自己树立这种人品不好的敌人。
“陛下说,被伤害了自尊的王子如果能再次指挥军队的话,一定会缺乏冷静,表现出重大的失态……”
“那是借口。”
国王苦笑着说道。
“如果他能这么做实在是求之不得,但是佐拉塔斯并不是那么愚蠢的国王。今后全军的指挥权肯定会掌握在自己手里。至少不会再交给王子了。”
雪拉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样的话真的是白放他走了。
“战争也要讲究策略和规则。”国王说道。
“并不是说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这才是身为国王的矜持。如果抓住的只是普通的将领,那可以按你说的一直关起来,可对方是一国的继承人,所以必须有相应的礼遇。如果粗鲁对待的话将来会被人指指点点。可是如果太小心谨慎的话,又会给人一种为穷途末路之时留一张底牌的印象。而且那个王子也当不了底牌。另外我一点也不觉得会输。”
王妃笑了出来。
“啊?还以为国王大人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呢,没想到还挺厉害的。”
雪拉吓出了一身冷汗。
又不是偏远乡村小酒馆的老板娘,就算是王妃也不能叫国王蠢货呀。但是,惊慌失措的只有雪拉一个人,另外两个人早已习以为常。
“对了,如果那个王子真的攻击你的话,你怎么办?”
“怎么办……”
对方是什么高贵的人。这是事实。
正如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因为身份高低而定下的阶级制度深深根植与雪拉的意识之中。
同时,对于现在的雪拉来说王妃的命令是绝对的。这种情况下就是让王子逃走,然后报告情况。
雪拉歪着头一边思考一边缓缓说道。
“一定要让那个人平安逃走。这是首要的。但是同时,也不能被砍到。实际上会怎么处理,不亲自体验一下的话我也说不清楚……”
这是个让人非常不安的回答。
雪拉担心又会被骂而低下了头,但是王妃却没有生气。她笑着说,做得好。
以设置在罗榭街道上的关卡为界限,德尔菲尼亚方面的地名为郎邦,坦加方面的地名为卡姆塞。双方都笼罩在巨大的塔乌山脉之下。
郎邦跟塔乌的自由民达成了一种绅士协议,彼此都默认了现在的国境线,才能一直没有纠纷的生活下来。但是最近卡姆塞却开始主张塔乌是自己的领土,有权将其置于自己的管理之下。同时开始要求进行居民登记和纳税。
当然,这些话并不是认真的。虽然塔乌的面积很大,但却是一片早就被抛弃的土地。最多只能得到点木材,所以塔乌本身并不重要。坦加的国土基本上都是山地以及森林。现在才开始假惺惺的主张所有权,只能是出于政治上的目的。
“大国的做法真是比山贼还要更不讲理。”
吃惊的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出这些话的正是独立骑兵队队长伊文。
“不过,如果都是好事的话也不会有战争,但是把我们弄成恶人真是让人不爽。”
伊文一边抱怨一边微笑着。
他脸上是和往常一样轻浮的表情。甚至让人感到他还游刃有余。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笑。里面燃烧着危险的火焰。
独立骑兵队在伊文的指挥下,率领少数兵力出没在卡姆塞境内,尽情骚扰进行着游击战。
这是对于坦加冒充自己的名字在领内放火的报复。他们心底大概有这种想法,你们这么想让我们当坏人,那我们就如你们所愿。
他们原本就是山贼。所以手段娴熟迅速,冒名顶替的坦加势力根本没法比。
不仅要完全烧毁民宅,还要干掉集中在卡姆塞要地乡士宅邸中的护卫兵,在宅邸中放火。同时还不忘收集财宝。
“这不就是强盗吗?”
贝诺亚的吉尔听闻此事苦笑着问道。
吉尔远比伊文要年长,但是他依然认定独立骑兵队的指挥官就是伊文,自己不过是来实地考察的。
“如果不是在战争中确实是强盗行为,但是这种情况下就是出色的战术了吧?”
烧毁能成为要塞的宅邸,抢夺财物
这是基本中的基本。
“原来如此。反正都要烧掉还不如自己收下呢。”
“正是如此。喂,要撤退了!!”
虽然该拿的东西要拿,但是他们绝不贪婪。提前安排了望风的人,只要指挥官一下命令就毫不犹豫的撤退。注意到问题的坦加赶来之后也一个人都抓不到。
这种事件在卡姆塞多次发生。
乡士们忍无可忍都到领主那里控诉,领主也异常愤怒,请求国王佐拉塔斯的协助。
佐拉塔斯率领的正规军的目的只是正面打败渥尔-格瑞克的军队。根本不是来打山贼的,但是这些山贼确实是在帮助德尔菲尼亚,那就不能放着不管。
佐拉塔斯命令在坦加有着极高武将荣誉的梅凯尔将军,赶走这些犯人的苍蝇。
梅凯尔将军是佐拉塔斯成为国王之前便侍奉他的亲信中的亲信。少年时代便立下无数战功,坦加的梅凯尔将军,这是响彻中央全土的名号。他旗下也有着很多勇士。让他去治理山贼有些大材小用。
将军事先通过间谍调查了山贼们的动向。结果将军得知,国境线附近显著的宅邸都已经被抢夺过了,因此他们准备大胆的深入领地内部干一票。
“太放肆了。这次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梅凯尔将军这个时候五十岁。精炼的身躯完全没有衰老的迹象,满头黑发,眼睛也炯炯有神。
将军率领着两千士兵斗志昂扬的出击了。虽然这么多部队只用于对付山贼有些夸张,但是将军认为尽快处理此事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此次出击却以大失败告终。
将军率领着手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远远地看到,目标的宅邸已经被攻陷烧毁。而山贼们还在其中像蚂蚁一般辛勤劳作着,把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往外搬。
(真是大胆的所作所为。)将军心想。
(被区区山贼如此欺辱,毫无还手之力,卡姆塞的豪族们也真是没用。没有别人的帮助连这种蛆虫都无法赶走。)
虽然将军感到愤怒和轻蔑,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大将不能将这种态度表现出来。他举起令旗,瞪大双眼。
“坦加境内犯下暴行的暴徒们!你们睁开眼睛看看!!”
这是仿佛能吹熄火焰的一声怒吼。为了响应将军,旗下的士兵一起怒吼起来,战钟鸣响。马蹄声震动大地,士兵们像离弦的箭一般,向山贼们冲了过去。
能轻松打败乡下士兵的山贼们,面对如此可怕的攻势也大吃一惊了吧。也许是因为没有任何准备,所以一开始就毫无战意,山贼们丢下了好不容易抢到的金钱,狼狈的四处逃散。
“不要让他们跑了!!”
如果让他们跑回山里那就没有意义了。梅凯尔将军猛烈追击,渐渐逼近了国境线。
塔乌山脉附近的这块地方山峰和平原交错。被追击的山贼们逃跑途中,经过了一片道路两侧都是高耸峭壁的地方。高耸的悬崖仿佛覆盖在道路上方。
山贼们一口气跑过了这个地方。追赶山贼的梅凯尔军当然也紧接着来到了这里,但是先锋部队在通过峭壁下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可怕的轰鸣声和同伴们的惨叫声。
“什么!?”
仿佛噩梦一般。两边的悬崖倾倒下来,大部队基本上都被压在岩石下面。而且崩塌的悬崖上方出现了无数的山贼。
不知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埋伏在这里的家伙故意让悬崖的上半部分崩塌,现在开始抱着石头和大木头开始往下扔。
下面的士兵们才叫悲惨。
有的人被崩塌的岩石压死,有的人被落下的石头砸中了脑袋。没有马上死掉的人还要面对不断落下的石头和树木。士兵们惨叫着四散逃窜。
“可恶!邪门歪道!”
先锋部队愤怒的掉转马头。他们想要冲到悬崖上方,干掉在上面扔石头和木头的家伙。可是此时,刚刚一直在前面拼命逃窜的山贼们突然回过头来。他们发出让人血液凝固的呐喊,攻了过来。
根本没有余力去营救同伴。先锋部队也陷入了苦战。
梅凯尔将军在部队中部进行指挥。因此逃过了奇袭,但是面对眼前的惨剧也大吃一惊。而且,在狭窄的通道前方,先锋部队在拼命战斗,不,他们此时正被不断追杀,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面对区区山贼居然是此种丑态!!你们身为坦加骑士的信念呢!!”
因为过于愤怒而有些眩晕的将军,训斥着不中用的部下,同时不顾不断落下的岩石树木,想要突破面前的难关。可此时将军背后又发生了骚动。
“将军大人!是敌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旁边的道路上出现了骑马的敌人。
他们沉默无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是正规军的话肯定会呐喊着,同时敲打着战鼓鼓舞士兵们的斗志,但是却没有山贼会敲锣打鼓的出现。
他们像影子一样接近,仔细观察猎物,当感觉准备充分之后,便以钢铁般的意志和气势向猎物扑去。
注意到他们的梅凯尔众人射出箭雨,可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进攻。他们仔细的给马匹装备上了盔甲,但是骑马的男人们却只带着护肘。
这可不是仅凭一般的勇气和觉悟就能进行的。他们甚至给人一种恶鬼来袭的错觉。士兵们不由得心生恐惧,但是梅凯尔将军到底还是勇猛之将。一下便喝住了脚下虚浮的士兵们。
“迎击!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可是绝好的靶子!!”
主力勇士们也用呐喊来回应。
这下士兵们也振作起来,为了让敌人一个也不能接近,迅速地拉弓射箭,但是不管怎么射敌人都没有止步。有的人左右挥剑弹开乱箭,有的人即使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仍浑然不觉地进行突击。
虽然士兵们在进行攻击,虽然攻击应该是有效果的,可是敌方一点都没有恐惧,仍然勇敢的冲了过来。这种行动给攻方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且刚刚崩塌的悬崖对面,已经将前锋部队全数干掉的敌人猛然冲了过来。
部将们都不由得发出惨叫。
对手是山贼。这是绝对不应该输,也绝对不能输的战斗。但是现实中,士兵们面对这些可怕的敌人,都感到了困惑慌张和恐惧。就连将军身边的骑士们也感到焦虑的时候,又来了一击重创。
背后突然响起了大叫声。
接二连三的伏兵。而且这次如果被他们包围的话就等于失去了退路。本来就已经有些动摇的士兵们顿时陷入大混乱,不知如何是好。
“喂,顶住,顶不住吗!!”
不管将军再怎么呼喊,事已至此都已经毫无意义。士兵们毫无还手之力,无法抵挡攻击开始了溃败,二千坦加精锐士兵就这样被山贼单方面的追赶。
将军勉强连滚带爬的逃走了,但是心中满是愤然。这次的愤慨比他曾经历过的任何一次败北都更沉重。
对手既不是有名的将军也不是经过训练的军队。面对本应能够轻松打败的对手,失去了近半数部队,如此惨败,怎能善罢甘休。
将军立刻向佐拉塔斯发出情愿,这次他带领着五千大军,为了洗刷此次耻辱,向着德尔菲尼亚军所在的本阵郎邦城出发了。
山贼背后的指使肯定是德尔菲尼亚。如果能打败对方的主将就能一雪前耻。
另一方面,听说梅凯尔将军率兵前来,德尔菲尼亚一方顿时紧张起来。他是佐拉塔斯手下武将中最为杰出的豪杰。将他打倒有着非常大的意义。
国王将这个名誉的任务交给了独立骑兵队。
虽然他们在前几日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曾一度击败了梅凯尔将军,但对方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阵中有人认为这种侥幸不会发生两次。也有人认为山贼无法胜任如此重要的任务。
但是,无论如何塔乌的人们初战告捷。而且是大获全胜。这种情况下,继续让他们出战是战争策略中的常识。
梅凯尔将军的大军逼近的时候,虽然是三月,但却是飘雪的寒冷早晨。
五千军队为了昭显勇士们的名号,身穿印着各种标志的华丽甲胄。而与他们相比,只是红绿旗帜的独立骑兵队便显得非常寒酸。
他们身上既没有显示家名的纹章。也没有镶嵌着金银的盔甲。即便是主将伊文也依然穿着浑身漆黑的盔甲,看起来很是简陋,但是伊文知道自己绝不能输在气势上。
他回过头朗声说道。
“大家听好了。敌人是以勇猛果敢而闻名的坦加军队。平时,如果他们故意挑衅我们的话,是会被处以绞刑的。不过这次因为德尔菲尼亚的保证,我们可以跟他们公开战斗。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尽情试试自己的身手吧。”
大家顿时热情的欢呼起来。
塔乌自由民的团结程度远超普通军队。而且,他们对于坦加利用自己,陷害自己,并以此当成战争借口一事仍怀恨在心。
对于梅凯尔众人来说,这可是正是冤家路窄。
心中还有一丝暗喜。
“正因为他们逃到了山里才会发生那种失败。如果是堂堂正正在野外列阵对战,绝对是我方的胜利。我们眼前的山贼就如同赤身裸体一般,这下他们什么伏兵诡计都没法用了。一口气击败他们。”梅凯尔将军鼓舞士气,下令突击。
但是,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坦加军队见到的塔乌势力仿佛跟经历过千锤百炼的精锐军队一样强悍。防御和攻击都很有重点,不仅坚不可摧,而且极具机动性,在战场上纵横驰骋。
而且伊文的指挥也异常出色。
如果敌方强行突击就先稳固阵形,寻找间隙射出箭雨,一旦对方露出胆怯的样子,便立刻转守为攻,开始突击。
在这场战争中取得先机的一方将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黑衣战士完美的战斗着。勇猛闻名的塔乌众人仿佛是他的手足一般灵巧的作战。大家都坚信着只要按照他的指挥行动就一定能取得胜利,因此他们才能这样无所畏惧的战斗。
五千梅凯尔军被两千山贼玩弄于股掌之间,陷入苦战。
“冷静下来!不要被敌人的动向迷惑!”
梅凯尔一方的将领拼命的想要重整军势,开始下一轮攻击,但是伊文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只要士兵们再次列出阵形,稍微冷静下来,伊文就带领同伴突击。因为他们基本上都骑马,所以可以像疾风一般把敌兵踢翻。这种指挥让梅凯尔一方眼花缭乱,部将们一边拼命抵抗着一边大叫。
“瞄准指挥官!只要干掉指挥官,敌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上啊!!”
大量的骑兵们向着伊文冲了过来,不过这个举动却正中了伊文的下怀。
“副头目!他们又来了!”
一边跟敌人交战一边欢快说话的正是茲路的布朗。他身旁努依的忽列卡一边忙活着一边高喊。
“这次他们也穿着豪华的盔甲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可不要弄出太多伤痕来!”
山贼看重的地方果然与众不同。
伊文也笑着驱马。
“嗯,交给你们了!”
在关乎性命的地方进行这种交谈多少有些心太宽了,但是痛苦的时候也一脸平静的进行战斗,这才是山贼的做派。
坦加骑士大部分都身穿重型盔甲,手持一击便能让敌人毙命的战斗锤或者长枪。塔乌方面却只是身穿护肘和护胸这种超轻装备。在前进速度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坦加骑士奋起击出的必杀一击,如果无法击中对方也就毫无意义。
“喂,坦加的大人们!盔甲太重动不了!?脱下来怎么样呀?”
这个男人这种关键时刻还能开得出玩笑。但是,他的目光非常锐利,丝毫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他甚至能开心的跟死神跳舞,享受生死之间的快乐,然后亲手将敌人交给死神,自己则以分毫之差躲过。
他左右闪避着巨大的战斗锤的攻击,只要对手露出疲态便一击将对方击落马下。还不等别人攻过来,便刺下致命一击。
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的勇士们一个一个被山贼击败,面对敌人超乎预料的强大,士兵们的不安也达到了顶点,而梅凯尔将军终于忍无可忍了。居然两次都被一群山贼打败,将军的武名将声名扫地。
他认为有必要马上收拾掉对方。
“我上!跟着!”
看到将军想要牵马,随从吓了一跳,拼命阻止。
“请等一下,将军!面对区区山贼将军您亲自上场太荒谬了。”
“哎呀,你滚开!!”
身经百战的将军此时也头脑发热。他抓起枪,在马旁骑士的陪同下,率领着小队冲了出去。
这是重装骑士团的突击。大地随着轰鸣声晃动着,身着铠甲的各色上衣随风摇摆,这样子着实勇猛。
此时,伊文身旁跟随着很多精锐的男人。他们身形轻便,以锋利的刀刃和勇气为武器,在敌军中尽情厮杀。他们一看到将军出马,立刻掉转马头开始逃跑。
“蠢货,不会让你们跑掉的!!”
将军一边嘲笑他们一边追击。此时其他的骑士们也跟了上来。
但是,伊文的逃跑只是诱饵。第二阵营抱着弓箭的山贼们立刻向前,开始不断射箭。
穿着仔细加工过的护具的塔乌人的射箭能力并不寻常。威力和准头也出类拔萃。他们很少射空,只要射中必然是重伤。被射中眼睛的马立刻暴躁起来,将骑手摔了下来,有的骑士则是盔甲的缝隙处被射中,惨叫着跌下马。
“混蛋!山贼!一个接一个!”
将军虽然被射中了几箭,仍然怒发冲冠的样子不停挥剑不断猛冲。这宛如鬼神般的气势气魄,让人不禁牙齿打颤。
但是,即使如此塔乌的人们也毫不退缩,继续射箭。这种情况下将军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突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男人们穿梭在箭雨的缝隙中,他们的刀刃瞄准了马腿。马高声嘶叫着倒了下来,将军也一个跟头滚到地上,男人们的刀毫不留情的挥了下来。
“这帮无赖!”
虽然将军马上想要再次站起来,但是这一幕成了这位在中央也以勇猛驰名的梅凯尔将军的最后一刻。
布朗掷出的枪穿透了将军厚实的盔甲正中胸口。将军不愧是强壮的令人震惊,即使如此还想要挥剑,但是布朗用身体撞了过去,将将军压在了地上,拔出短剑砍了下去。
对方身为大将必须要砍下首级进行检验。但是,主业是山贼的这群人,虽然擅长袭击,但谁也没砍过脑袋。布朗骑上马,用尽全力,终于取下了脑袋,同伴们也高声欢呼起来。
这股气势顿时传达到全员。他们忘记了战斗的疲劳,气宇宣扬,猛禽一般向完全失去战意的梅凯尔一方袭去。
失去主将的梅凯尔一方已经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了。他们难看的四散逃窜,而塔乌一方则不停追赶,将他们彻底击垮。
这场战斗景象同时也震惊了己方的武将们。国王从一开始就在一旁看热闹。悠然的王者挚友的作战。
如果陷入苦战就打算进行援助的阿诺侯爵和德拉将军,看到独立骑兵队奋勇战斗的姿态也赞叹不已。
身着近卫司令官标志的紫色外套的阿诺侯爵也感慨道。
“看起来没有我们出场的机会了。”
旁边的德拉将军也抱着双臂沉吟道。
“虽然作战方式还是山贼的做法,可没想到居然干掉了那个梅凯尔将军……”
外行不懂内行。
半吊子也不懂认真修行过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打破常规,高手是能够理解高手的。
德尔菲尼亚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开始向卡姆塞进军。他们想要一鼓作气决出胜负。
但是,佐拉塔斯-米革也是一位卓越的国王。他知道如果此时让步的话,卡姆塞毫无疑问会成为敌人的囊中之物。他顽强的站稳脚跟,表现出迎战的姿态。
另一方面,渥尔-格瑞克也完全没有让步的样子。
他将一个城池作为据点,一个个攻略地方城池。离郎邦很近的领主势力,近卫兵团,罗亚势力在仍然积雪的卡姆塞土地上,仿佛恶鬼一般横冲直撞。
其中斩杀梅凯尔将军的红绿旗帜给坦加军队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对于坦加士兵来说身穿漆黑盔甲的年轻指挥官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还来不及准备迎击,对方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击,面对慌忙逃窜的敌人也依然保持着整然有序的队列。
而且如果王妃也一起出阵的话,坦加军的混乱和惊愕就达到了顶点。
德尔菲尼亚人非常清楚,格林塔王妃有着怎样超越常人的力量和战斗技巧,这一次坦加士兵们也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
样貌伟岸的巨汉拥有常人没有的力量这大家都能知道。虽然会惊慌害怕但是也能理解。可是,适合拿刺绣针乐器这种东西的小手,居然能单手挥动长枪,一击打倒一大片男人,她压倒性的强大让任何人都无法接近,就算已经知晓王妃强大的德尔菲尼亚士兵也不禁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对于坦加士兵来说这仿佛就如同噩梦一般吧。
刚强的坦加骑士们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就是现实。
正如纳杰科王子所认为的那样,坦加也认定对方使用了什么诡计,耍了什么奇怪的把戏。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去试试看!”
对自己身手有自信的骑士顿时激动起来猛然开始突击。
因为对手是女人,所以他们按照礼仪选择一对一单挑。并未身着甲胄的王妃骑在巨大的黑马上,脸上浮现了一丝怜悯的神色。
在王妃眼里,以坚固无敌著称的坦加重骑兵的动作,就仿佛迟钝的大甲虫一样。虽然他们的装甲很坚硬,但是只要把他们从马背上击落就可以结束战斗了,而他们拥有一击必杀的破坏力的重量级武器看起来也很滑稽。
“在动作敏捷和头脑聪明方面,没有任何一匹马能胜过格雷亚。在力量和技巧方面也没有骑士能够胜过我。一对一的话总觉得很对不起对方。”
就在王妃不顾敌人如此低语的时候,她的爱马仿佛责备她一般哼了一声。好像是想说在这种关乎性命的时刻,王妃太过大意了。
王妃笑着摸了摸马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认真的。”
就在王妃温柔的说出这些话的下一个瞬间,枪光一闪,冲过来的骑士跌落马下。
不管是谁来都是一样。不愧是一骑当千的强大。挑战王妃的骑士们,不是跌落马下,就是被残酷的刺穿,他们简直就是亲自在实践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这件事。
可怜的还有看到这副光景的坦加士兵们。
战争重要的就是气势。有名的勇士们一个一个战败,必然会导致意志消沉。同时,士兵们开始觉得恐惧甚至怀疑这个少女到底是不是人类。这是一种感到对方不可战胜的绝望的恐怖感。
跟随王妃的是吉尔率领的塔乌别动队。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手胆怯的瞬间,擅长伺机袭击的高手集团。
当他们发出战斗的呐喊声开始突击的时候,坦加势力立刻开始败走。就像往鸟群中扔了一个小石头一样。实在是太没劲了。
就这样,德尔菲尼亚渐渐占据了优势,一个个占领了卡姆塞的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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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4 19:39 编辑

2
进军中的军队撑起帐篷设立营部。
到了晚上则会点燃数千篝火,看起来就好像荒凉的原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型村落一般。因为连续打了胜仗,士兵们的表情也很开心,整个军队都很有活力。
跟气宇宣扬的军队相反,身为总大将的国王则在计算着撤退的时间。
这里已经是外国了。得意忘形过分前进的话很危险。如果坦加选择逃跑的话,则可以堂堂正正的凯旋撤离,但是根据间谍的报告,佐拉塔斯并没有撤退的样子。
肯定是在等待增援。
跟来自坦加全土的军队正面冲突的话,全面战争则无法避免。
而且已经成功斩杀敌方猛将梅凯尔将军,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撤退了,正在国王思索的时候,侍从过来禀告,独立骑兵队队长来了。
“哦,正好。让他进来。”
伊文近日连日出战,并且只要出战就一定能取得战果,不过他轻浮的态度没有一点改变。
因为他是和国王一起长大的,所以一点都不客气。自己擅自坐了下来,还没等国王说话就自己拿起了酒杯。
因为他总是这样,所以国王也苦笑着随他去了。
“这次你立了大功了。”
听到这句赞赏,伊文笑着否定道。
“这也不是我的功劳。因为塔乌的自由民比普通的军队要优秀多了。不管谁来指挥结果都一样。”
国王很清楚的知道根本不是这样。虽然做山贼的他们确实锻炼出了杰出的能力,但是他们也因此是一群个性很强的家伙。说句好听的就是骄傲,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难对付。
面对这种男人,不可能依仗身份或者权威来下命令。他们也不可能仅仅因为金钱而行动。能够让他们服从的,只有真正具备指导者风采和才能的人物。
国王深有感慨的说道。
“对于塔乌的自由民来说,跟国王的命令比起来头目的命令才更可怕。”
手拿酒杯的伊文开心地说道。
“你指的是玛卡斯和帕嘉吗?”
“当然。也包括吉尔在内。”
索别林的玛卡斯和阿迪鲁弗的帕嘉统帅着位于东峰的村落超过二十年,在塔乌也是屈指可数的有名头目。两人都是超过六十岁的高龄,对部下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这次的战斗发生在离他们住处很近的地方。
虽然他们提出要协助并参加了这次远征,实际上两个人都是大人物。
吉尔也是如此,即使国王亲自称赞其功劳给予奖赏,也不会说什么话,也不会觉得骄傲自豪,而是非常淡然。看起来像是个温和的老人,却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可怕威严。
正因为如此吧。这些身为山贼对自己身手很有自信的粗旷男人们,在他们面前也非常乖巧。因此看到这些留着粗旷的络腮胡子神情可怕的男人们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乖巧老实,国王在佩服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我听说塔乌的自由民都是些血气旺盛的人。本来还担心他们会不会跟其他部队起摩擦,看起来这个担心没有必要。”
伊文再次笑着挥了挥手。
“确实如此。头目的指示是绝对的,这是塔乌的法则。而且那三个人都在。塔乌的自由民就算再不要命,也没有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闹事的胆量。”
“但是,你也确实得到了那个吉尔的信赖吧?”
原本伊文只是个开朗的流浪汉,因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所以受到了款待。
他不仅风度翩翩,还很聪明。像布朗忽列卡这样,在自己的村子中被称呼为组头的男人们,都很高兴听从他的指挥。
男人仿佛觉得有些痒一般耸了耸肩。
“所以说,即使不是我指挥也是一样的。”
“不用这么客气。斩杀梅凯尔将军的功劳不管怎么夸奖都不为过。”
伊文依然只是笑笑,并没有把国王的称赞当成一回事,接着,他突然露出严肃的神情。
“喂,你真的觉得我立功了吗?”
国王不由得有些吃惊。
“这是当然的。你不觉得这对我军多么有利吗?这是无可置疑的大功。”
“那我可以要求一些奖励吗?”
“嗯,那是当然的。”
国王虽然觉得有些意外,还是坐直了身体。
这个男人至今为止从未说过这种话。不止如此,如果轻易拿出奖赏的话还会惹他不高兴。
曾经的公主也是如此,她曾说并不是为了奖赏才做你的同伴的,这也是这个男人的骄傲。
国王甚至因为无法报答他这份清高和友情而感到些许懊恼。如果对方自己说出想要什么的话,那是最好的机会了。国王急忙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愿望的话可以尽管说出来。地位,官职,还是钱财?”
“我想要领地。”
面对这个回答国王真的有些吃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国王吃惊的觉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相对的伊文的蓝眼睛仿佛开玩笑般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
“不,那个,对不起。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我想要领地就那么奇怪吗?”
国王认真的点了点头。
“就跟王妃说出‘我想要珍珠项链’一样奇怪……,当然这是你的请求,我很高兴满足的。”
“真的吗?”
“嗯。我保证。”
“国王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可真罗嗦。——那么,你想要哪里的土地?”
“塔乌东蜂全部。”
国王再次无言以对。
这次的冲击太大了,国王陷入了震惊。
接着国王脸上震惊的神色消退,开始陷入了沉思,端正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伊文单手端着酒杯默默的看着他。
塔乌山脉的东峰并不是德尔菲尼亚的国土。
那是深深进入卡姆塞腹地的坦加的领土。
虽然塔乌的人民已经在那里居住了上百年,实际上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土地,如果仔细查阅坦加、德尔菲尼亚沉睡在书库里的古代文献的话,那些文献上毫无疑问会记载着那里是坦加的领地。
伊文的意思是把这片土地抢过来。趁此机会把塔乌东峰整个变成德尔菲尼亚的领土。
并不是做不到。以胜利为借口重划国境线,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领土了,这是胜利者当然的权力。
但是,坦加绝对不会认输。对方在等待增援伺机反扑。
把自己国家的领土让给敌国,对于支配者来说这将是无比的屈辱和懊恼。
即使这片领土是贫瘠的悬崖峭壁,沼泽,是山贼居住的土地。也绝不可能乖乖交出来。
国王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伊文低着头轻声说道。
“果然我要求的奖励太过分了吗?”
“不,我已经答应你了。就不能违约。一定会给你的。”
看到国王认真的态度,黑衣男人也轻声笑了起来。
“你说的真是轻巧。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是你说要的。而且……”
国王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笑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的小孩子一样。
“说不定你的愿望能成为结束战端的契机呢。”
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国王。
但是,看到这晒成金褐色的端正脸庞上的微笑,可以看出神情中有一半是吃惊一半是赞赏。
“你果然还是不像个国王呢。”
“别装傻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即便让拉蒙纳骑士团长镇守着西面,也不能长期留在这里。国王呆在遥远的东方国境的时候,帕莱斯德不知道会谋划些什么。
而且佐拉塔斯也特别的难缠。
即使在局部战役中取得了胜利,想要完全击败对方却非常很难。如果对方认真起来的话,自己这边早晚也会用尽力气。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取得了某种程度的战果之后,在两败俱伤之前和解撤退,这对于德尔菲尼亚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我这么辛苦的话,佐拉塔斯应该也会一样辛苦。虽然他们在等待增援,但是他们也知道不能小看我们的力量了吧。他们应该也在担心这样下去卡姆塞会全部被我们占领。”
“不过,如果已经战胜的你提出只要卡姆塞的一部分,而且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塔乌东峰便可以和解的话——虽然一般情况下对方不会同意割让领土,但是这次说不定呢?”
“说不定能进展顺利呢。”
两个人相视而笑。
国王半开玩笑的继续说道。
“塔乌东峰也是一片广大的领土。想要统制这么一大片领土,可不能是个德尔菲尼亚的无名浪人。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有个一官半职了。”
国王想顺便给伊文封个爵位让他成为宠臣,但伊文却摊开两手耸了耸肩。
“我既当不了贵族也当不了领主。得到领地之后我会将它让给吉尔的。”
“给吉尔?”
“是啊。这样我欠的债也还清了。塔乌不是属于任何人的。应该是属于自由民自己的。吉尔不是一个独占领地的人。他可能会将东峰的村子分配出去,或者共同治理,会像以前一样,头目们讨论之后再决定吧。所以,我真正想拜托你的,是希望你保护塔乌——能让塔乌永远都是塔乌。”
国王立刻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想成为德尔菲尼亚的国民,我身为国王肯定会庇护他们的。”
伊文往常那种半开玩笑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用异常认真的表情注视着多年来的友人。
“不过,这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塔乌的自由民坚决拒绝被榨取和被管理。否则他们宁愿选择继续做山贼。所以,你也必须同意塔乌的自治。就算成为德尔菲尼亚的领土,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这样也没关系吗?”
“这些不用你说。我欠了他们这么大的人情。先不论自治领的事情,如果我的保护能多少还一切人情的话,我会非常高兴的协助的。”
这是发自内心的。
伊文眯起了眼睛,微微笑了笑,举起了酒杯。
“我会转告头目们的。从现在开始,这场战争不是为任何人,而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战。”
转天德尔菲尼亚军的攻击异常猛烈。
坦加也用重装骑兵组成人墙,展现出一丝不乱的守势。这样的发展对两方来说都很辛苦。
即使有着近卫兵团这样杰出的战斗力,想要完全突破对方坚固的防御也非常困难。
于是,德尔菲尼亚尝试从背后偷袭坦加本阵。这是为了切断对方的补给,阻止对方和增援部队联系。
在机动性方面德尔菲尼亚占据着优势。特别是塔乌部队战斗之后立刻撤退,找准间隙,向坦加的防御线发起猛烈的进攻。
但是,坦加部队却撑了下来。一般情况下经受了这种攻击,军队之间会产生一种动摇和恐惧的情绪,但是坦加军却没有。
塔乌的头目们想出了一个计划。让同伴们偷偷冒充成敌方的杂兵,散播谣言,听说增援来不了了,有人跟敌方里通外和等等,让坦加士兵们感到不安。
这个方法果然见效了,坦加士兵们的行动失去了风采。
渥尔-格瑞克看准时机,向潘达斯大公提出了仲裁的依赖。
对于坦加和德尔菲尼亚来说,潘达斯只是个不足为道的小国,只是有着正宗的血统。在大华三国三足鼎立的态势形成之前,就曾是中央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但是后来渐渐没落了,最终在泰巴河河口的中州建立了一个都市,然后便一直统治着这里。
因为这里是交通要道,整个大陆中的手工艺品和纺织工人都会集中到这里,这里还和漂浮在海上的海贼岛基尔坦萨斯联手,共存共荣。这是个不依靠土地仅依靠金钱便繁荣发展的少见的国家。
虽然是个小国,虽然家主早已衰落,但是其矜持和骄傲可不一般。潘达斯大公自负的认为自己才是中央正当的君主,大华三国只不过是租借了他的土地而已。
如果是有实力的人说出这种话的话,肯定会是一番血战吧,但是现在的潘达斯大公却是个毫无势力的人。既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怜吧,奇怪的是,潘达斯一直平安无事。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
因此奥隆和佐拉塔斯,以及渥尔-格瑞克都对潘达斯以礼相待。
接受了仲裁一任的大公高兴的开始了交涉。对于非常在意自己血统的尊贵,而在武力方面实力为零的人来说,接受这种会受到世间瞩目的高贵工作是非常欣喜的。
大公立刻来到佐拉塔斯这里传达了渥尔的话。
原本这场战争就是由佐拉塔斯牵强附会的宣战布告开始的,我们并不希望继续战争。同时你还说国境受到了侵犯,但是塔乌的居民长年居住在这里,他们希望成为德尔菲尼亚的国民。因此,今后将流淌在卡姆塞中部的河流作为新的国境线,河流以西为德尔菲尼亚的领土。这就是渥尔的主要诉求。
佐拉塔斯听到这个提案陷入了沉思。
脾气暴躁的佐拉塔斯,同时也是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他知道如果继续勉强迎战,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应该在适当的时候停手。
德尔菲尼亚的意图非常明显,与其说是想要一半的卡姆塞,不如说是只想要塔乌。这真是奇怪。
对于那些山贼居然会做出这么讲道义的事情。那个善战的年轻小子,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种傻事。佐拉塔斯冷笑着想,虽然有些意外,但领土毕竟还是领土。将整个东峰都让给德尔菲尼亚,就等于给了敌方一个可以和小国匹敌的面积。
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不过现实情况下,不允许有这种感伤。
虽然自己认真的做了准备,在有着十足的自信的情况下挑起了战端,可如今却被逼至如此的境地。
奇袭失败,未能让郎邦沦陷,还有纳杰科贸然出头导致被俘,这些都只是有些不甘而已。但是最后这件事才是最可怕的。
失去了国内无双的豪杰梅凯尔将军,别说是想抢夺郎邦了,卡姆塞都差点整个让德尔菲尼亚抢走。
正因为佐尔塔斯是带着绝对的自信迎战,所以如今的愤怒更加激烈。家臣们看到他的样子都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报告战况。
即使对于自己军队的失利恨得咬牙切齿,佐拉塔斯也没有因为过于愤怒而迷失自我。他依然能够合理的对现状做出判断。他也明白己方处于明显的劣势,暂时达成和解撤退收兵是最好的方案。
此时,潘达斯的仲裁可谓是雪中送炭。
不可能不答应,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些牵挂。
跟那个年轻小子宣布败北,确实是让人火大。但并不只是如此。
佐拉塔斯想起了战斗中见到的德尔菲尼亚王妃的样子。
听说她只是个武艺出群的女孩,可实际上看到她战斗的样子佐拉塔斯不由得大吃一惊。如果说有人能单手挑战坦加的重装骑兵,这本就让人难以相信,而且对方还是个不到十七岁身材纤细的女孩。
佐拉塔斯身为国王,曾跟无数的豪杰战斗过,也见过数不清的骑士。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跟那个王妃匹敌。
佐拉塔斯在战斗中再次安排了刺客去刺杀那个王妃。
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情。也不是堂堂正正武将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想探清那个王妃的真正身份。
在警卫森严的寇拉尔城,在人多眼杂的城镇中可能做不到,但是在战场上情况就不一样。
战争中一切都是不合常理的,这里是一种异样的空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可以混在敌方的杂兵中进行偷袭。也可以从背后射出暗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佐拉塔斯从常年使用的间谍中挑选了身手最为出色的几个人,但是这几个人没有一个回来。
而王妃依然在战场上驰骋。
在勇猛无敌上从来不输给任何人的佐拉塔斯王也沉吟了。他不得不承认纳杰科确实不是王妃的对手。同时也想起了占卜师们曾说过的话,那个女孩才是给德尔菲尼亚国王力量的胜利女神。
“……纳杰科那个笨蛋。难得有机会跟王妃交战。还不如失手死在对方手上,说不定还能带来转机。”
幸亏佐拉塔斯的低语似乎并没有被周围的家臣听到。
佐拉塔斯-米革接受了德尔菲尼亚的提议,同意和解。
和解仪式和签订协议顺利的结束了,两军依次撤离卡姆塞。
德尔菲尼亚军中最后还留在战场上的便是帕嘉,玛卡斯,吉尔等塔乌的军队。
他们的住处离这里很近。所以不用说,由他们要为长途跋涉的正规军殿后。
“嗯,这下我们也成了德尔菲尼亚的居民了。这点事情还是要做的。”
帕嘉说道。他的头发没剩几根,短短的胡须已经全白,但是却有着红棕色的肌肤和结实的脸庞,是个能让人吓一跳的巨汗。从他的身姿中,至今仍能看出,他年轻时超乎常人的强韧和敏捷。
一旁的玛卡斯是个高挑纤细的人,留着细长的胡须,一眼看去像一个上了年纪的学者。他望向吉尔,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不过,你那里的年轻人真敢做啊。也没跟我们打个招呼。”
“是啊。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得到了塔乌。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两个老头目的脸上和语言中都流露出责备的伊文意思,他们瞪着这个比他们年轻的同伴,不过这只是形式上的。他们的眼睛和声音里都含着笑意。
吉尔也笑着耸了耸肩。
“拜托,不要以为是我让他干的。我也跟你们一样吃惊。”
这个人看不出年纪。浅黑色的皮肤很显年轻,精悍的容貌也充满了霸气,待人接物也是熟知人情的沉稳样子。
玛卡斯面露难色的轻抚下巴说道。
“但是,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呢。国王保证会把塔乌东峰给那个年轻小子。那个年轻小子却说自己不要,要给吉尔。那么,吉尔意下如何?”
“还能怎样。这是东峰的问题。贝诺亚不可能插嘴。”
“不,这可不行。现在你可是东塔乌的领主大人。”
“是啊。请你一定负责我们土地的分配工作。”
两个人相视一笑。当然,他们是在开玩笑。
吉尔也夸张的露出不满的表情。
“不要,老年人这么善妒可不好。”
“哦?用不着你说,年轻人。”
被人这么盯着,吉尔也苦笑了一下。过了不惑之年还被称为年轻人,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放着你们两个不用,为什么我要成为领主?对于东峰都是一样的。虽然成为了德尔菲尼亚的领土,但塔乌还是塔乌。并不会怎么样。”
伊文从国王那里要来了自治的保证。
过着见不得人生活的他们,只要遵守国民的分寸,就可以自由的生活,这是德尔菲尼亚的保证。
不过还是有几个条件的。其一是要在新的国境线上修建对坦加的要塞。
对于国家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要求,并且塔乌已经完全是德尔菲尼亚的领土了,所以这样做没什么问题。
他们也打算继续向德尔菲尼亚的豪商收取通行费。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这次的事情说不定能够成为一个很好的契机呢?”
玛卡斯慎重地说道。
三个人仿佛在商量什么一般,都露出了无法言喻的表情。
他们并不是在互相试探。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却不能说出来,只能用表情互相确认对方已经明白。
吉尔轻轻叹了口气。
“伊文那个家伙似乎很看重国王。”
“那你呢?”
贝诺亚的头目瞪圆了黑色的眼睛。他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你问这么难的问题我怎么回答。
“回答之前我想问一问年长的人的意见。”
帕嘉和玛卡斯都故意思考了起来。
“嗯,确实是不太聪明。”
“唉,居然跟山贼讲道理,同意自治。跟我们说话也很诚恳。”
“贵族们应该很看不上他吧。”
“不过,他天生擅长战斗。也很有策略。”
“即使如此却又文雅大方,人品也讨人喜欢。”
“总觉得让他当国王太可惜了。如果在塔乌的话肯定会成为一个好头目的。”
两个老头目都大声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二个人集部下的敬畏和尊敬于一身,但意外的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独立骑兵队由塔乌全土的人员构成。
他们会参加这次战争一是为了保卫自己居住的敌方,同时也想亲眼看看自己间接支援的德尔菲尼亚国王是个怎样的人。
似乎帕嘉和玛卡斯都给了渥尔-格瑞克及格分。
“对了,吉尔。贝诺亚会让给那个年轻人吗?”
帕嘉突然提出了这个毫无关系的问题,吉尔为难的歪了歪头。
“我是想这么做的,但他本人不愿意。他说被束缚在某一个地方不符合他的天性。”
“哦?这真是……”
“二十年前确实有个人也说了一样的话啊。”
吉尔形状优美的嘴上浮现出了苦笑。
这两个人就如同塔乌的活字典。任何人都认同的大头目吉尔也自觉略逊一筹。
“嗯,确实,那个人很像我以前的样子。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看起来似乎是万事随缘,但实际上确实有考虑过将来的事情了吧。”
“他想把塔乌的将来托付给国王吗?”
“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主意。大华三国之间开战的话,我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无论如何也必须跟谁联手。”
“正是如此。所以作为测试,跟那个国王试着接触了三年,可以说是合格了吧。”
“接下来就要和西边南边的家伙们商量了。”
说到塔乌山脉这可是个巨大的组合。虽然这三个人是这个组合中最有重量的三个人,但是关于塔乌全体的事情,不可能全都听凭这三个人决断。无论如何都必须达成全员同意。
“不过,吉尔。你被选为领主基本上是既定事实了。”
“那个年轻人指定了你。而且我们也都上了年纪。”
“正是如此。到了这个年纪想出远门就难了。”
两人饶有深意的望着贝诺亚的头目,他吃惊的叹了口气。
这些有力者似乎把麻烦事都推给了自己。
“我知道了。我来当代表,做塔乌和寇拉尔的桥梁就可以了吧?”
“是啊。这个位置很适合你。问题是——”
玛卡斯不自然的停顿了下来,另一个老头目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做桥梁很好,问题是这个桥梁要连接到哪里。”
塔乌的实力者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帐篷外的年轻人正热闹的庆祝着胜利。
跟这充满活力的气氛相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这三个人的表情,严肃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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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4 20:03 编辑

3
国王军在五月中旬凯旋回到寇拉尔。
结婚仪式之后便慌忙出发的时候还是寒冷的时节,现在丘陵上也披上了绿色的绒毯,寇拉尔城白色墙壁反射了阳光,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这已经是一片晚春过后的初夏景象。
国王军受到了市民的热烈欢迎。因为结婚仪式之后的祭奠不得不中止,整条街上都热闹起来,充满了活力。
但是,国王从回来之后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拼命工作着。慰劳回到首都的迪雷顿骑士团,同留守的宰相接管各种事宜,一直到深夜都在翻阅堆积了两个月的文件。
转天开始,中部的贵族豪族接连来庆祝国王的胜利,国王不得不每天应对。
纳西亚斯也从比尔格纳前来。他不单是来庆祝凯旋的,还详细描述了帕莱斯德的动向。国王根本无暇休息。
繁忙的不只是国王一个人。雪拉也再次成为侍女,开始整理长期无人的西离宫。
自从住在这里开始,宫廷的修缮和家务都是雪拉一个人做的。虽然王妃说如果工作太多就找人来帮忙,但是雪拉却诚恳的拒绝了。他从不觉得做这些事情辛苦,反而觉得一个人更轻松。
雪拉打开窗户透风,清洗窗帘,将寝具拿出去晒,修整满是杂草的庭院,一直麻利的忙乎到深夜。
王妃像往常一样去了森林里没有回来。
雪拉一个人吃完晚饭之后,女官长的随从从本宫来了。
他说,这么晚打扰非常抱歉,但是如果王妃殿下不在的话,请来本宫一趟。雪拉慌忙整理好服装,在随从的带领下来到了本宫。
“请注意脚下。到了晚上跟白天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随从似乎还不到二十岁,看起来一脸天真稚嫩。脸色似乎有些发红。似乎是被王妃身旁年轻侍女的美貌吸引了。
雪拉微笑着道谢。实际上,对于雪拉来说蜡烛的光亮反而有些碍事。眼睛只要习惯了黑暗,往返于本宫和西离宫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对这个随从来说,如果没有烛光的话,在这种黑暗中简直寸步难行。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所以雪拉也必须装作自己也什么都看不到。
“没想到这条路居然是这么倾斜的下坡。跟白天比起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在这样微弱的月光下,城堡看起来也有些恐怖。”
这并不是有着坚固的城门,威严的城堡以及近卫兵把手的城池正面。而是帕奇拉中部延伸出的类似于山路的小路。
年轻随从的脚下看起来比雪拉还要不稳得多。两人最终心惊胆战的来到了本宫。
内宫的最高负责人女官长出来迎接雪拉,她红润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僵硬的表情,
无论是在这么晚的时候叫人过来,还是女官长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出了什么大事,卡琳让雪拉坐好,温柔的说道。
“在郎邦辛苦了”
雪拉乖乖低下头,心中有些不安。
卡琳不可能知道的。
女官长知道的雪拉,是留着长长的银发,穿白色女官服非常好看的小姑娘。而雪拉其实是穿着一身漆黑,熟练使用铅珠和小太刀的杀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女官长知道。
卡琳没有注意到雪拉心底的紧张,亲手为雪拉泡了一杯茶。
“虽然王妃殿下很喜欢你这是好事,但是居然把什么都没有学过的女孩子带到战场上——她也真是不会体会别人的心情。你可以直接拒绝王妃殿下的。”
卡琳一脸担忧的望着雪拉。
“在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觉得害怕的事情?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对王妃殿下的侍女胡来……但是,战场上的男人们都是些嗜血的狂人。在那种地方,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也经历了不少痛苦的事情吧?”
卡琳似乎担心雪拉会成为在一群野蛮的男人中的可怜的侍女。
雪拉没有抬起头。女官长担心的事情不可思议的有些滑稽。但是雪拉却笑不出来,只是深深的低着头。
“让您担心了。但是,王妃殿下非常有心,尽量不让我出现在外人面前……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真的吗。那就最好不过了。”
卡琳莞尔一笑,接着咳嗽了一声改变了态度。
“不过,来郎邦的这两个月,陛下和王妃殿下的样子怎么样?”
雪拉不解的歪了歪头。
怎么样这个问题,不知该怎么回答。国王是泰然自若的堂堂大将,王妃则是胜过千军万马的强者。
这些卡琳应该也很清楚。
雪拉把想到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女官长露出了无法形容的表情,叹了口气。
“这个样子的话……虽然也不是没有想到……他们一次也没有做过夫妻之事吧?”
雪拉大吃一惊。
原本举到嘴边的茶杯就这样完全定住了。雪拉没把杯子扔出去就是奇迹了。紫色的眼睛和可爱的红唇都变成了圆形,就这样僵硬了好一会。
卡琳再次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苦笑。
“看起来身为新人的你似乎更理解那位大人呢。看了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雪拉慌忙收回表情。满脸通红。
这样轻易就被看懂内心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但是刚刚的话实在是太有效了。
“请原谅我的无礼。王妃殿下她经常会说,不要做这种事情……”
“就算王妃殿下同意——”
女官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雪拉也很明白她想说什么。现在的国王看起来对女性完全没有兴趣。
可是,这样很让人为难。
“王国需要继承人。陛下必须有继承人才行。这样的话就需要有侧室。”
“是的。”
“可是……即便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王妃殿下似乎也不会高兴吧。”
雪拉微笑了起来。她本想回答没有这种事,但她却笑不出来了。
女官长的表情异常严肃。
正因为她曾数次目睹过王妃那超乎寻常的力量,所以如果王妃对于丈夫的爱妾有什么不满的话,女官长担心王妃说不定会狠心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卡琳的这份担心绝不过分。事实上,现在的国王也在这种充满血腥的斗争中,差点被暗杀,而卡琳的亲生儿子代替还是婴儿的国王,失去了生命。
雪拉才刚刚十七岁,还不理解已经半老的女官长心底隐藏的微妙情感。但是,她明白这种问题需要非常小心对待,雪拉谨慎的回答道。
“我很早便出来做侍女了,见过了很多家族的内幕。我见过公认聪明名理的夫人,面对丈夫的时候就醋意大发,也见过高雅温柔的夫人亲自去踩妾室的脸。看起来大方的认同了丈夫出轨的夫人,某一天突然拿刀向丈夫捅了过去。女人是经常会吃醋的——”
“哎呀。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似的。”
女官长的脸上浮现出充满慈爱的微笑。她似乎觉得年轻女孩的这种洁癖有些好笑。
卡琳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句话居然会戳穿事实吧,女官长继续说道。
“是啊。男人们总是说不可以嫉妒,但是却总是撒下这些灾厄的种子。但是,男人们的解释也有一些道理。你所说的那些夫人们,也许明白一些事理吧,但是我却并不佩服她们。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称不上是聪明。”
“我也这么觉得。有的夫人非常清楚丈夫做了什么,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外面对丈夫言听计从。虽然是大商人的夫人却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和伙计们一起高兴的工作,也精心注意着丈夫的工作……”
“这种家庭看起来是主人很威风,实际上主人也不会对夫人生气吧。”
雪拉笑着点了点头。
“不可能会生气的。这种丈夫就像是被猫的前爪按住脖子的老鼠一样。”
“这……”
卡琳虽然有些生气,可还是笑了起来。
这种夫妻到处都能看得到啊。
“王妃殿下并不属于我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类型。我觉得不管陛下宠爱谁,王妃殿下都不会有任何兴趣吧。”
她并不是用意志力来压抑嫉妒,也不是考虑到自己的立场装作毫不关心。是真的完全不感兴趣。
卡琳再次叹了口气。
“我倒希望她能多少吃一点醋。”
卡琳说出了和一般世上的常识以及丈夫们的希望完全相反的话。
这天晚上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在本宫附近的萨沃亚公爵宅邸,家主巴鲁抬起了眉头。
“结婚吗?”
他面前坐着笑容满面的布尔瓦特卿和蒙顿卿。管家加萨也笑着服侍着主人的这些亲族们。
两人都是萨沃亚公爵家有实力的人。他们来庆祝国王凯旋,顺便来到位于第一城郭内的公爵宅邸,唐突的说出了让巴鲁结婚的话。
“是的,陛下也喜迎王妃。您是陛下第一的盾牌。不能一直单身。”
布尔瓦特卿应该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仍然精神矍铄。腰背也伸得笔直,嘶哑的声音中气很足。
巴鲁还没来得及说话,蒙顿卿便制止了他。
“您是想说什么吧。我知道您也有很多理由,但是您也必须考虑到这世间的情势。”
如果追溯萨沃亚家的家谱,能发现这个人是巴鲁叔祖的女婿。
虽然是从别的家族来的养子,但是做事稳重,人品和很优秀。在玛古达尼尔卿去世之后,这个人便担负起聚集同时代亲族们的任务。
“正如蒙顿大人所说的。虽然和坦加的战斗取得了某种程度的胜利,但听传言说,这次又要和帕拉斯德交战了。您这次一定希望和陛下一同战斗吧。”
“正是如此。看家不符合我的性格。这两个月太无聊了。”
“我也觉得会这样。所以,公爵大人。我相信您的武勇,但是,如果有万一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您希望萨沃亚公爵家的直系血脉到您这里就断绝了吗?”
巴鲁不耐烦的看着这两个长辈。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
他也知道自己早晚要结婚。身为当主只有在完成了当主的义务之后才能被认同。
身为公爵,就算结婚了也不会被妻子拴住。就算出轨,有几个情人,有几个私生子,也不会被追究。忍不了这些的女人,是当不了公爵夫人的。
但是,他的父亲却是个例外。正因为娶了国王的妹妹,所以才会不自由得可怕。
“如果是能容忍我行为的女人,身世也和萨沃亚家相配的话,谁都可以,您看中的是谁呢?”
“她这两天就能到王宫了吧。”
“为了来和我相亲吗?”
“不,不是的。为了庆祝陛下凯旋。她是个什么是都要亲自做的性子。”
“说实话,这个人跟你还有着不浅的姻缘呢。您知道是谁了吗?”
巴鲁歪着头想了一下,嘴唇上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罗莎曼德吗?”
“正是。”
“您有什么意见吗?”
年轻的公爵思考了一会。
“我没有意见。但是事到如今旧事重提太奇怪了。我还以为这件事早就算了呢
两个人探出身子,悄声说道。
“这个事情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的。所以,想让当事者两人谈谈。”
巴鲁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所以说?难道说,她本人还没有答应吗?”
“不可能答应的啊。所以需要您尽量说服她。”
“这可真是门奇怪的亲事啊。”
虽然巴鲁的语气中有着明显讽刺的意味,但是温厚诚实的蒙顿卿依然礼貌的回答道。
“会提起这件事,也是因为她的亲族们担心她。她的姑母霍尔达内斯公爵夫人等人,都哀叹说,如果她没嫁出去的话,死不瞑目。现在他们只能这样低头拜托公爵大人,我们也无法轻易拒绝。实际上,她早就过了出嫁的年龄,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您……”
布尔瓦特卿打断了自己外甥的奉承。
“说什么呢。也不是说大了十多岁。她还很年轻呢。肯定能生下杰出的继承人。而且这可是家世身份都无可挑剔的良缘。本来如果没有那件不幸的事情发生的话,她早就嫁过来了。这可是件难得的好事啊。”
巴鲁吃惊的苦笑了起来。
“叔祖大人。您一个人觉得是好事可不行啊。我听说那是个以顽固出名的女人。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怎么可能让她同意呢。”
“哦。即使有公爵殿下的手腕,也不能融化那位冰雪贵妇人的心吗?”
布尔瓦特卿故意玩笑般的说道,蒙顿卿则一脸沉稳的说。
“也许您想要一个更乖巧,能够服从您的意思的公主殿下吧,但是伯父大人觉得,以公爵殿下您的脾气,一个强势的新娘更适合您。”
“唉,蒙顿殿下。这话就说得太直接了。怎么样?公爵殿下,要不要试试看?”
巴鲁脸上再次露出了冷笑。
“真是啰嗦的家伙。你们真是会擅自把这种麻烦的任务推给我啊。”
“不满吗?”
巴鲁陷入了沉思。准确的说是装作沉思的样子。
不浅的缘分,这是蒙顿卿所说的话。确实,她和巴鲁确实是有过一段姻缘。
“跟她本人商量然后结成的婚姻好像确实挺有意思的。”
巴鲁认真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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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4 20:34 编辑

4
恩德华子爵夫人今天也从一早开始就在庭院里劳作了。
为了庆祝国王的凯旋,入宫祝贺的时候,穿着标准正装的夫人,现在则穿着庭院工作用的木棉服装,袖子挽到手肘,为了不被晒伤而带着草帽。
仿佛是庶民的服装,但是这个人却毫不在意。毕竟不可能穿着绸缎和天鹅绒蹲在泥里,推起田垄。
这是去年夏天从国王那里得到的宅邸,现在至少庭院已经和别的宅邸一样了。
秋天孜孜不倦种下的种子,移种的的树木也有了回报,一人高的灌木上,落雪一般开满了金色的花朵,旁边垂下了雪白的多重花房。
更低一些的地方墨绿色的叶子和醒目的蓝紫色花朵互相交错,在花坛边缘也分两层种植着高度不同颜色各异的花。
仿佛是华丽花朵的舞台。
夫人的兴趣并不仅仅只是让人们的眼睛得到享受。
她也努力种植着能够食用的新鲜蔬菜和香草。虽然花坛和菜园的位置是清楚分开的,但是中间种上了能够开花的香草。它们不仅能开出浅粉色的可爱花朵,还有着芬芳的香味。
宅邸中使用的香草都是夫人自己摘下来拿到厨房去的。虽然这种举动非常不像上流阶级的妇人,但是宅邸中的佣人们都非常喜欢恩德华夫人。
五月的天空晴朗舒畅。
天上的云朵仿佛撕开的棉花糖一样,松软的漂浮在空中,远处可以看到帕齐拉山脉的翠绿色。刚刚离开寇拉尔城的人看到这副光景会忍不住感叹吧,但是对于夫人来说这是每天都能看到的风景。
虽然她听到了有马蹄的声响从远处走了过来,但是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就在她沉浸于工作的时候,马蹄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恩德华夫人?”
她吃惊的抬起了头。看到了马鞍上那个意外的身影,夫人困惑的说道。
“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大人?”
“好久不见了。”
纳西亚斯从马上下来,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看起来他只是一时兴起骑马外出。没有带着任何随从。
“我只是刚好到了附近,便想看看您在不在……”
“啊……这真是,谢谢。请进来吧。我马上去换衣服。”
夫人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阵脸红。
自己身上穿着洗褪色的棉质衣服,外加围裙,要迎接有身份的男性,这身衣服实在说不上是得体。
“请不要在意。我马上就要走了。”
“不,这可不行。至少进来喝杯茶吧。”
夫人把纳西亚斯领到露台上,然后匆忙命令侍从准备茶水,接着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好衣服回来。
纳西亚斯看到这些有些惶恐。
他秀丽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接着道歉道。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想打扰您的工作。我只是觉得您这个时间应该起来了,所以才……”
“可太阳都升这么高了?”
不管是谁都已经起来了吧,明白夫人的话语中暗含的意思,纳西亚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样的。寇拉尔城的妇人们有大半应该都还睡着呢。”
夫人听了也理解的笑了笑。
大贵族的妇人们每到夜晚就会聚到一起举办舞会或者赌博。所以到了早上当然会睡懒觉。
起来之后还要洗脸化妆盘发,到她们穿上裙子能走到人前,需要花费极大的时间。
“虽然我并不是讨厌华丽的夜会——可我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就是会早起。”
夫人说完,纳西亚斯看着庭院点了点头。
“您的努力也得到了充分的回报。有给这样的庭院,料理的配菜也不愁了呢。”
“哎呀,您知道吗?不好意思,我还以为骑士大人不知道段菊和柳薄荷的区别呢……”
纳西亚斯笑着摇了摇头。
“我家也在乡下。我母亲总是和仆人们一起,自己亲手做事。所以我小时候主要的工作就是,从院子里摘母亲料理需要使用的植物。”
“啊……身为王国之盾的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大人也要做这种事啊?”
夫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拉蒙纳骑士团团长不带任何随从,孤身一人突然造访,却是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句问话,纳西亚斯放下茶杯,认真的说道。
“您丈夫的事情……真是遗憾。那之后我便一直想来问候,可正如您所知,因为陛下结婚和出征的事情,我回到了比尔格纳,所以来晚了。”
夫人吃了一惊。
自己和这个人并不是很亲近。只见过一两面。相对的他的这份悼词就非常诚恳。
前几天的贺宴上国王郑重地接待了夫人。因为她不再是爱妾了,所以也不能太豪华,但是国王在各个方面都非常用心。
王妃也很支持国王,还特意跟夫人说了几句话。
那时,纳西亚斯从比尔格纳出发,还没有到达寇拉尔。他听了别人的描述,既然是国王如此厚待的人,所以觉得应该尽到一定的礼数吧。
不过,纳西亚斯的态度似乎不止于此。
他并不是对夫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而是有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纳西亚斯面对用嫩绿色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夫人,微微笑了笑,转而望向了花朵。
“真的很好看啊。仿佛春天的花朵全在这里绽放了一样。”
夫人郑重的道了谢,但同时也对他这夸张的评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春日女神要大方得多,会让很多花朵绽放的。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
“不,我长时间看到的都是战场上的景象,除了在寇拉尔城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花呢。”
对话突然中断了。
夫人和纳西亚斯都沉默的望着庭院。
“恩德华夫人。”
“什么事?”
“夫人去扫墓的时候会带什么花呢?”
这个问题非常突然。但是夫人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回答道。
“这个每人都不同吧。我觉得不必太在意,我呢……”
她想起了已经去世的那个人。
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
“我在丈夫的坟墓周围种上了白露草。那是一种藤蔓状,叶子很漂亮的植物。只要扎根之后就不用怎么打理。一整年都是绿的,从这个季节到秋季,还会开出漂亮的白花。”
“我也能种吗?”
“当然了。我来教你吧。”
身为有名的骑士提出这种要求,让夫人有些奇怪。她静静的问道。
“是想供奉哪位的坟墓呢?”
“我妻子的。”
夫人勉强抑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纳西亚斯外表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用剑之人,但却是王国中屈指可数德骑士,夫人望着他一直凝视着花朵的侧脸。
他的容貌确实非常漂亮。实在让人无法相信,是那种会拿起剑,指挥两千军队的人。清澈的水色眼眸一直凝视着绽放的花朵。
他收回视线,望向夫人微笑着说道。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恩德华夫人轻轻垂下双眸。
她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为这么这位相貌温柔的年轻骑士,会这么在意自己专程来访了。
说他年轻可能有些失礼了。纳西亚斯已经三十岁了。换句话是,他也仅仅才三十岁而已。
这么说来,他和夫人是同龄人。
“——您的夫人一定很幸福。自己的丈夫会亲手为自己种花。”
纳西亚斯摇了摇头。
“至今为止我还从未去扫过墓。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理过了。实在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话语再次嘎然而止。
夫人默默的为他又倒了一杯茶,纳西亚斯也沉默的低下了头。
现在是为了悼念已经去世的人的沉默。
想从庭院进入本宫的王妃突然注意到一扇打开的窗户。
王妃身上穿着洗褪色的衣服,带着皮革护手和护腿,是和平常一样的装扮。
在郎邦的时候,即使她是这身打扮,也会被称为胜利女神和妃将军,但是现在不管怎么看,都是浑身脏兮兮的山民少女。
就像恩德华夫人和纳西亚斯不习惯上流阶级的规则一样,王妃也不习惯这个华丽光鲜的世界。
现在她正准备把在帕齐拉山中猎到的野鸡送到本宫的厨房去,顺便路过马厩便和熟识的养马人聊了起来。
这位年老的侍从迷上了罗亚的黑主,看到凯旋归来的王妃骑的是别的马,似乎非常失望。
他既是马厩的负责人,也是王宫中御马的繁育人。现在,刚好有合适的母马,他一直热切的希望她和黑主能互相见一见。
王妃也见到了这匹母马,她有着大大的温柔的眼睛,栗色的身体油光水滑。
“真是个美人啊。”
听到王妃的称赞,养马人也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对吧?在罗亚也没有这种美人呢。这样的话,黑主一定一眼就会迷上她吧。”
“没办法啊。格雷亚虽然是我的马,但他并不属于我。”
凯旋归来途中,在接近罗亚的时候,王妃和爱马告别了。
格雷亚并没有拴着缰绳。所以,身为骑手的王妃也不能随意操纵他。
只能拜托他希望他这样做。
“格雷亚是敌我双方中最杰出的马。虽然不像别的武将的马那样带着防具和装饰物,但却非常引人注目。”
“啊,可恶,我也好想看一看呀。”
年过六十的养马人身体颤抖着,仿佛少年一般眼睛闪闪发光。
在其他国家,王妃和养马人绝对不可能这么亲近的对话。不止如此,无论在任何一个雇用了养马人的家庭中,都不可能看到这种场景。
王妃承认这位老仆的骄傲,和他在培养马匹上面的热情和能力。老仆也知道王妃对自己的承认。跟其他地位高的大人物和贵妇人相比,更能说上话。
“听说王妃大人也很活跃。”
“其中一半都是马的功劳。他跟我一起战斗了两个月。如果他想回家的话,我不能阻止他。说不定在罗亚有漂亮的女朋友等着他呢。”
“黑主的话,一定是对方主动的吧,不过还是希望他不要忘记寇拉尔的美人呀。毕竟也用不着拴在一个人身上。”
面对养马人发出的感叹,王妃也认真的附和道。
“是啊。用不着拴在一个人身上。”
但是听了王妃的这句话,养马人吓了一跳。
他铁青着脸,战战兢兢的说道。
“那个……王妃大人。我刚刚说的是马……”
“那不是当然的吗?”
“不,我想说的是公马……王妃大人您如果不只一个人的话,那就,大事不好了。不只是不好,会闹出大骚动的。因为不是马,所以拜托您了,请您只有国王大人一个人。”
王妃盯着养马人鼓足全部勇气说出这番话,大声笑了起来。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
养马人满脸通红的抗议。
“而且……而且啊。虽然不是马,国王大人毕竟是国王大人,可能会吸引漂亮的侍女。这种时候,默认才是王妃该有的举动。可千万不要刀剑相向呀。”
王妃止住了笑,不可思议的望着对方。
“刀剑相向?”
她并没有生气。绿宝石般的瞳孔中满是疑问的神色。但是,养马人明显十分狼狈的低下了头。
“不是的,那个……”
“你觉得我是那么会吃醋的人吗?”
“不,不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个,王妃大人——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可能会发生一些少见的事情……”
王妃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嫉妒丈夫的小妾而拿出刀剑的,应该是‘普通’的夫人会做的事情吧?”
“额……”
“我并不‘普通’。所以,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如果有女人不是心有图谋,而是真的喜欢上那个笨蛋,那不管她是谁,我都欢迎。也告诉你那些喜欢丑闻的朋友们,王妃对国王的恋爱一点兴趣都没有。”
“额,额。非常抱歉……”
王妃丢下语无伦次的养马人,绕到庭院里。她嘴边浮现出一丝微笑。
说她有点不普通并不正确。
准确的说是非常不普通。
但是她也非常清楚,说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毫无意义。
正是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这扇打开的门。
本宫中有数不清的房间,面对着一层庭院的小房间,有玻璃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穿过这扇门直接走到庭院里。
王妃觉得绕到普通的入口很麻烦,所以觉得门开得正好,便直接走了进来。
房间中放置着漂亮的日用品,看起来似乎是客房。实际上,就是客房。
坐在包裹着绸缎的长椅上的年轻女性,看到从庭院里进来的王妃,瞪圆了眼睛。
她不只眼睛圆。脸也很圆。身材也是小小的圆滚滚的。
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左右吧,实在说不上是美人,但是精神饱满非常健康,表情中充满活力,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话虽如此,她可不是个小姑娘。明显已经成婚了。
她看到王妃身边没有任何随从,觉得应该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但是,这里是有大门的单间。所以应该多少还是有一些身份的。
女性看到王妃想往通向走廊的门走去,轻轻把她叫了过来。
“你可不能跑到这种地方来呀。会被骂的。趁现在谁都没看到,快回去吧。”
王妃冲她笑了笑。
对于不认识自己的人来说,她做的已经算很好了。一般人都会劈头盖脸直接骂过来的。
王妃是第一次在王宫里见到她。但是王妃却很清楚她是谁。
“你是来见你哥哥的吗?”
身穿小巧的女性不可思议的歪了歪头,接着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是我哥哥的随从吧?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我可是偷偷来的。”
“你想吓唬他吗?”
“是啊。听说他不在,所以我被安排在这里等他。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吗?”
王妃摇了摇头。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等了。”
“那你肚子一定饿了吧?”
“是啊。现在城里的人正在给我准备午餐呢。”
就在此刻,仆人送来了午饭。
而在大门打开之前,女性慌忙让王妃藏到幕布后面。她大概觉得如果王妃被人发现挨骂的话,太可怜了吧。
送来午餐的人并不是年轻的侍女,而是中年仆人。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王妃藏在幕布后面,只是彬彬有礼的说,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请在这里再等一段时间。
门关上之后,王妃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但是她看到桌上的饭菜大吃一惊。两个大盘子上装着前菜,还有两瓶顶级葡萄酒,添加了香草的烤兔肉,一整只大山鸡,鸡肉炖蔬菜,还有好几种配着糖水煮水果的派。
“……我,看起来那么能吃吗?”
女性茫然的嘟囔道。
“稍微有点多。”
王妃也非常克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根本不是有点多。这是可以当作晚餐的数量和菜式。刚刚仆人的态度也非常恭敬。
城堡里似乎想要厚待这位可爱的女性。
但是,她本人面对这夸张的美食有些绝望。
“怎么办啊。根本吃不完啊。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把丈夫和孩子们也一起带来了。我丈夫的话,这些东西很快就能吃光了。”
看到她真的懊恼不已的样子,王妃觉得有些吃惊。
这个人是主妇。是那种浪费粮食会有罪恶感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吃吧?”
听了王妃提出的建议,女人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好啊。难得有这么多好吃的。为了不浪费,你能跟我一起吃我也很高兴啊。我叫奥兰娜。”
“我叫莉。”
她们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便开始享用这份过分豪华的午餐了,但是,王妃在奥兰娜吃饭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拿。
“你不用顾忌,拿着吃吧。”
“不行啊。这是给奥兰娜你准备的食物,你先吃饱之后,我再吃。
奥兰娜确实吃了个够。毕竟她也很少见到这么丰盛的菜肴。
首先她先各吃完一种使用了海鲜的前菜,光是这些量就已经不少了。盘子上装满了数十种使用贝类、虾、鱼等做出的料理。接着喝了一些葡萄酒,吃掉了三分之一的炖菜、山鸡和兔肉。四种派各切了一部分,她好不容易吃下了这些,才说道。
“我一口也吃不下了。”
此时就轮到王妃出场了。
前菜、兔肉和山鸡很快就消失了。葡萄酒也喝完了一瓶。派也是如此,不过根据种类不同有些差距。
肉馅和鸡肝派吃得很快,但是王妃却没有碰加了糖和蜂蜜的派。
在吃饭的时候,王妃和奥兰娜随便闲聊着。奥兰娜是从大陆最南面的国家阿黎塞亚路途迢迢来到这里的。
把丈夫和五岁、三岁的两个孩子留在了家里。
王妃不由得停下了吃饭的手,试探的问道。
“……你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奥兰娜面对这个问题笑了起来。
“不是的。如果丈夫和孩子在的话,没办法好好和哥哥聊天呀。所以把他们交给女仆和保姆了。”
“你们很久没见了?”
“嗯。是啊。有好多必须谈谈的事情。——我也知道哥哥很忙,但这次不行。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聊一聊……”
她圆圆可爱的脸庞意外的因为严肃而收紧了。看起来似乎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王妃并没有再多问。
她说了一句多谢款待,便站了起来。
同时,国王正在有些古怪的谒见中。
自从凯旋以来,各地的贵族都争着来王宫拜访。国王也忙于对应,不过其中也有等级区别。
没有贵族身份的豪族以及仅仅有点名气的小贵族以及地方管理者们都聚集在一个大厅里,不管对方说什么只要大方的点头听着就好了。
但是,面对同时拥有领地、血统、门第的人,国王也必须谨慎对应。
现在,国王身在以白色和金色为基调,稍稍有些大的待客房间内。地板磨得闪闪发光,国王坐的长椅铺着豪华的刺绣。
坐在亮得能映出脸的桌子对面的,是位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左右的青年。薄薄的灰金色头发束在脑后,苗条的身体穿着奢华的衣服。他穿着白色底色缝着银线的短上衣,珍珠色的长裤,紫色的缎带,打扮非常精干。
这个人穿着华丽而且肩膀宽阔,坐在椅子上腰也挺得很直。插在腰上的剑似乎跟他融为了一体,皮肤看起来也是那种经常在阳光下锻炼的色泽,看得出是个热爱武道的人。
他的脸庞端正犀利。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很有知性,并且有着坚定信念的人。看起来似乎人品不错,但是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距离感。
这个弥漫着怪异气氛的人便是贝尔敏斯塔公爵。虽然设计不同,但是他也是允许佩戴身为王族象征的狮子纹章的。是被称为西方萨沃亚,东方贝尔敏斯塔的名门贵族。
“祝贺您这次凯旋归来。”
他毫无感情的淡淡说道。国王道了谢,咳嗽了一声问道。
“对了,贝尔敏斯塔公,你见过我表弟了吗?”
没有,公爵这样回答道,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萨沃亚公爵也很忙。而且我也并不是特别想见他。”
“不过,我听说你们两个小时候是很要好的朋友啊。能见一面的话,表弟应该也会高兴的。”
他混着些许蓝色的灰色瞳孔试探般的望着国王。
“如果陛下命令我见他的话,我身为臣下一定会如您所愿的。但是,见了他要做什么?”
他跟王妃一样说话很直接。但和王妃不同的是,他的话语虽然郑重却又包含着些许嘲笑的意味。
如果他是因为持有恶意而这么说的,那还有办法应对,但是贝尔敏斯塔公却异常认真。
就在国王思考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王妃走了进来。
她肯定已经听说了国王在接待客人,不过她可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只要她愿意,就会直接进来。
这个时候,王妃觉得从早晨开始就在房间里等待的奥兰娜太可怜了,虽然有些对不起客人,但是她只是想跟国王说几句话,问问奥兰娜的哥哥去哪了。
但是,她看到来客的样子似乎被吸引了。
王妃停住脚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罕见的东西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一旁的公爵。
“莉。你来的正好。介绍一下吧,你应该也知道他的名字,这位就是贝尔敏斯塔公爵。”
公爵冲着这个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的绿色视线苦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这次,王妃变成了仰视。他的个子非常高。
公爵鞠了一躬,郑重的跟王妃打了招呼。
“很高兴见到您。我是贝尔敏斯塔公爵,我叫西里尔。之前婚礼上没能给您打招呼,是我无礼了。祝您新婚愉快,还有恭贺您在战场上有着活跃的表现。”
平时对方说出名字之后,王妃也会说自己的名字,但是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不可思议的抬头望着公爵,疑惑的歪了歪头。接着很唐突的说道。
“西里尔,不是男人的名字吗?”
贝尔敏斯塔公爵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没有笑意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丝微笑。
“正如您说说的,就像诺拉是女人的名字一样,这是个普通的男人的名字。”
“女性公爵确实很少见……所以你才说男人的名字吗?”
国王笑了出来。
“莉。你太有眼光了。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公爵吧,居然能看出来。”
公爵也用有些意外的眼神望着王妃。
“王妃殿下确实独具慧眼。失礼了,您的丈夫五天都没发现。我的名字,准确的说应该是罗莎曼德-西里尔-贝尔敏斯塔。”
王妃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女性的名字。
“罗莎曼德这个名字明明更好,为什么不说这个名字?”
“您看到我的样子就明白了吧?那个名字对我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的主张非常大胆,正如公爵自己所说的那样,连国王都没有发现,就算和不认识的人交谈,也没有人会发现她是女人。
无论是有条不紊的说话态度,还是紧实高挑的身材,不管怎么看都是位美貌的青年。
“渥尔五天都没发现?”
“是的。以前我来王宫拜访的时候……。王妃殿下——当时您还是公主,您因为去山里了所以不在。当时正好接连几天都是闷热天气,所以陛下邀请我一起洗澡。这种事情确实不能一起去,所以我拒绝了他。”
王妃一脸震惊的望向自己的丈夫。
“你跟女人说什么呢!”
“别这么说我呀。我也很不好意思。谁都没告诉我她是女人啊。”
“不说就看不出来才是脑子有问题。”
但是,贝尔敏斯塔公爵却断然否定了王妃说的话。
“不胜惶恐,但是王妃殿下。我从继承爵位的那一天开始,便决定做男人了。所以,请王妃殿下也不要把我当成女人。”
王妃瞪圆了眼睛。
“为什么?难道有规定说,继承了爵位就必须打扮成男人?”
“并没有这种规定,但是女性当主会被小看的。身为男性比较容易行动。”
“是这样的吗……”
王妃似乎有些难以理解的歪了歪头,就在此时,巴鲁和纳西亚斯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应该也知道国王在接待客人,不过还是无视了这件事直接进来了。也许是听说了国王接待的是谁,故意跑来的。
巴鲁看到正和王妃谈话的贝尔敏斯塔公爵,笑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未婚妻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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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11 20:08 编辑

5
贝尔敏斯塔公爵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她轻轻点了点头,便又坐下了。
拉蒙纳骑士团团长脸上浮现出苦笑,同时若无其事的站到墙边。这个房间中有国王和王妃,两位大公爵,自己明显低他们一等。
稍大的会客间因为人数一口气增加了不少,显得有些拥挤。可是,在年轻随从的带领下,又有新的客人到来了。就是刚刚和王妃吃饭的奥兰娜。
这名随从似乎是新来的不了解情况。直接把奥兰娜带到了国王会谈的地方。
奥兰娜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虽然房间里有好几个人,但是她当时只看到了一个人吧。她像少女一样,满脸喜悦的抱住了这个人。
“哥哥!”
被抱住的纳西亚斯吓了一跳。毕竟这可是在国王面前。他慌忙的想从妹妹手臂中挣脱出来。
“奥兰娜。等,等一下……”
“我已经等了好久了。啊,不过你看起来这么有精神真好!”
国王和贝尔敏斯塔公爵面对眼前发生的事都大吃一惊。
而焦急不安的纳西亚斯旁边的巴鲁,平静的笑了起来。
“这不是奥兰娜吗。你还记得我吗?”
“萨沃亚公爵大人!好久不见了。我哥哥一直都麻烦您照顾了。多少年了呀,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怀念呀。”
“你还是那么有精神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从纳西亚斯那里听说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可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年轻了。而且变得漂亮得让我差点认错人。”
奥兰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公爵大人您一点都没变。您不要这么取笑我了。”
语气兴奋的奥兰娜此时才终于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啊,莉!你进到这种地方——”
她大概是想说你进到这种地方是不行的吧,不过纳西亚斯慌忙制止了她。
“奥兰娜,别说了。对王妃殿下太失礼了。”
她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茫然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哥哥?”
“这位是德尔菲尼亚王妃,格林迪艾塔大人。你不知道吗?”
奥兰娜张着嘴直直的望着纳西亚斯的脸,接着她将视线转移到王妃身上,从上到下的打量完她,又再次望向她的哥哥。
“骗人的吧?”
“我也希望是骗人的。”
王妃认真的说完,用有些责备的眼神望向纳西亚斯。
“也不说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在哪里呀?奥兰娜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等呢。”
水蓝色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些动摇。
“非常抱歉。我因为一些私事去拜访别人了。——不过,王妃殿下是什么时候认识我妹妹的?”
纳西亚斯的妹妹满脸铁青。她听说这名少女是王妃太过震惊了。
穿着裁剪精致的服装的奥兰娜浑身颤抖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发出了悲鸣声。
“我——我,啊啊,怎么办!”
这是绝望的悲鸣。
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纳西亚斯也立刻明白过来,不能把妹妹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他叫来随从,将脚步凌乱的妹妹交给他们,吩咐道让她稍微休息一下。同时没有忘记嘱咐,给她喝一些能让她清醒过来的东西。
纳西亚斯自己没有跟着过去是为了给这些上位者们道歉。
他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王妃殿下,妹妹实在是太失礼了。陛下,贝尔敏斯塔公爵,在您谈话的时候打扰到您,实在是非常抱歉。”
男装的女公爵少见的露出了微笑。
“我不知道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居然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她的语气很诚恳。
虽然纳西亚斯无论是家世还是血统都远远比不上公爵家,但是贝尔敏斯塔公很清楚拉蒙纳骑士团的重要性,也很明白这位团长对国王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另一方面,国王看到奥兰娜狼狈的样子有些吃惊。
“莉,你到底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呀。只是一起吃了个饭。”
“在不知道你是王妃的情况下?”
“是的。”
在场的人同时叹了口气。
奥兰娜的身份最多也就是地方豪族的夫人。她会吓晕也在情理之中。
迪雷顿骑士团团长一脸震惊的评价道。
“王妃,你今后要养成提前报出自己是王妃格林达的这个习惯。不然的话,像奥兰娜这样吓晕的人还会继续出现的。”
“表弟说的对。不然的话,你在本宫内走动的时候,就只能让你打扮得更像王妃一点了。”
王妃故意夸张的瞪大了绿色的眼睛。
“我听说不管什么样的男人,结婚之前跟结婚之后说的话都会完全不一样,原来是真的。我曾经说过我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像王妃的王妃的。你的耳朵长哪里了?”
“嗯,你这么说的话我确实理亏。”
国王抱起手臂思考了一会笑了起来。
此时纳西亚斯也禁不住露出了苦笑。贝尔敏斯塔公爵也吃惊的听着这对一点都不像夫妻的国王和王妃的对话,但是看到他们关系这么也觉得好笑吧。表情变得有些缓和。
不过这也仅限于萨沃亚公爵跟她说话之前。
“怎么,贝尔敏斯塔公。你不觉得我跟贵公也能称为这种夫妻吗?”
混着些蓝色的灰色眼眸以无比冷淡的神色转向巴鲁。
“这种傻话确实像是贵公会说的话,你最好改改你这种在公开场合乱说话的毛病。”
“哪里是乱说呀。我跟贵公的婚约不是两家之间共同决定的吗。身为当主可不能无视亲族们的意向。”
“那也要有个限度。身为当主我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妻子。这一点你不明白吗?”
“我可不觉得你有正式拒绝过我。”
“是我失礼了。那我现在就拒绝你。”
她严肃的声音仿佛就像男人的声音一样。
也许是因为端正的容貌,也许是因为剪得很短的头发。
虽然她的头发长度能够束起来,但是如果说是女性的发型的话,简直可以说是“异形”。看起来就像是被残忍的胡乱剪短的一样。
厚实的垂发和盘起的长发的美丽,在女性魅力中占据着极大的位置。女人从少女时代便留起长发,到了相应的年龄便束发盘起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甚至没有人会说女性剪短发太不像话。这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会想要去剪短发。
所以,即使是夏米昂这种女骑士需要身穿坚固的铠甲,也会留长头发盘起来。
公爵说自己已经不需要罗莎曼德这个名字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剪短头发,就象征着她跟全世界跟自己宣布,她已经抛弃了身为女性的那部分自己。
巴鲁嫌麻烦的耸了耸肩。
“你倔强的地方也完全没有改变啊。而且你那个脑袋是怎么回事。不管你个子再怎么高,肩膀再怎么宽,胸再怎么平,你的头发还是有值得一看的价值呀,真是太过分了。”
“萨沃亚公。你要是想决斗我随时奉陪。”
“别说傻话了。我是不会向女人挥剑的。”
“你会说这话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我听说贵公跟这位王妃殿下曾数次交手,而且每次都输了,不是吗?”
“她可不能算女人。”
巴鲁不以为然的说道。
纳西亚斯拼命忍住苦笑,国王和王妃则翻起了白眼。
王妃轻轻跟国王低语道。
“总觉得……有两个团长。”
“同感。”
“这两个人真的要结婚吗?”
“蒙顿卿和布尔瓦特卿是这么希望的,他们还希望我能帮帮他们……不好办啊。”
感觉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为难,身为国王就要尽到自己的义务。他慎重的介入到火花四溅的这两个人中间。
“总之,你们两个都已经是一家之主了。这个问题就在你们两人之间解决怎么样?”
“我们的意见当然是解除婚约。”
贝尔敏斯塔公说道。
巴鲁轻轻耸了耸肩。
“你可不能说是我们的意见啊。我觉得结婚也可以啊。”
“如果这是萨沃亚家当主提出的请求,那么我身为贝尔敏斯塔家的当主拒绝这个请求。”
“真让人为难啊。你一上来就这么说,那提出求婚的我还有什么立场呀。”
“贵公的立场跟我们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些贝尔敏斯塔公向国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王妃看着脚步飒爽的公爵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才佩服的说道。
“那个人剑术跟马术似乎都相当不错呢。”
“嗯,她的那些动作举止可不是从礼仪舞蹈中学来的。”
国王也赞成的说道,接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但是,真是服了。她果然是个跟大家评价一样的烈妇,而且公爵似乎很讨厌我表弟。这下根本没法接近啊。”
“可是,总觉得……”
王妃说着疑惑的歪了歪头。
“夏米昂也一直是男生的打扮……可总觉得罗莎曼德有些不一样。”
巴鲁一边坐下一边缓缓说道。
“王妃,这就是单纯觉得行动方便,也就是说喜欢穿男装而穿,跟不穿男装不行的责任感之间的区别。”
原来如此。贝尔敏斯塔公确实有这种强硬的地方。
纳西亚斯也感慨的摇了摇头。
“我以前,曾经见过一次那位大人穿裙子的样子。是位亭亭玉立的美人。现在看到那位大人,总觉得有些可怜。”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抱有这种责任感的啊?如果没有男性继承人的话,女性继承爵位不也是正常的吗?”
巴鲁点了点头详细的解释道。女伯爵女公爵本身并不罕见。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如果丈夫去世的话妻子也会继承爵位。但是,没有人会像罗莎曼德这样剪掉头发。
“现在的贝尔敏斯塔公——罗莎曼德家中发生了很多不幸的事情。”
国王说道。
“那是我还没即位之前的事情,大概是五六年之前把。当时的贝尔敏斯塔公爵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因为年龄大,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将家督之位让给独生子之后便隐居了。那个人就是罗莎曼德的弟弟——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斯蒂芬。表兄。”
“是啊。这是位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公爵的诞生。他年纪轻轻,已经结婚,似乎是个在文武两道上都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可是,斯蒂芬继承爵位之后不到三个月,便突然去世了。老贝尔敏斯塔马上再次成为当主,但是失去了独生子这件事也让他非常伤心吧。不到半年便追随自己儿子也去了。在老公爵去世之后,斯蒂芬的遗孀便生下了他的遗腹子,但是坏事接踵而至,这位年轻的妻子留下了年幼的儿子,也去世了。罗莎曼德在一年之间,接连失去了父亲、弟弟和弟媳,贝尔敏斯塔家只剩下她跟刚刚出生的外甥两个人了。”
二十二岁的公爵千金,虽然穿着丧服,面带黑色面纱,但是她并没有因为此事悲叹不已。而是剪短了头发,换上了男性的衣服,勇敢的站了出来。
“但是,她的外甥呢?本来那个孩子应该成为贝尔敏斯塔公爵吧?”
“正是如此。但是那个孩子现在也才刚刚四岁,要继承爵位还太小了。而且罗莎曼德——她似乎很疼爱那位早早逝去的弟弟——她宣布,在他的遗腹子成长为杰出的男性之前,自己要保护这个家。我本来就听说她是位不输给男人的女性,她甚至在奥里格祭司的见证下写下了保证书,在外甥长大之后要返还爵位,自己只不过是暂时的公爵。面对接连不断的不幸而茫然失措的亲族们也松了一口气。罗莎曼德的行动当时得到了大家的欢迎。”
“现在不是了吗?”
“不,现在罗莎曼德作为当主也非常杰出。她说她最期待的就是外甥的成长,一心只想着平安的把爵位让出去。可是啊……罗莎曼德也是个女人。为了家庭,为了年幼的外甥,奉献出自己的一生,太可怜了,亲族们都劝说她结婚,如果是在孩子长大成人之前的代理当主的话,他们也可以做,请她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可是她本人却完全不听。”
“为什么结婚对象要是团长呀?”
“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
王妃吃了一惊,死死盯着萨沃亚公爵充满男性气概的脸庞,仿佛要盯出个洞来。
“那位公爵是团长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德鲁瓦伯父还在世时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安泰祥和。虽然每天都有争夺领地的小战斗,但是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德鲁瓦伯父去世之后,各种事件便接踵而至,这个德尔菲尼亚似乎很受灾难和纷争喜欢。王子公主接连去世,我父亲的去世,斯蒂芬的去世,老贝尔敏斯塔的去世,其中不知道是哪里搞错了,我还被差点推上王位,和亲戚们——主要是母亲和已经去世的玛古达尼尔——天天争吵。接着表兄和费尔南伯爵一起离开斯夏,将我从这些接连不断的问题中解脱出来,但是这次又引发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惊天动地的大骚动,大家开始大肆讨论起表兄到底应不应该即位这个问题。虽然反对派最终被说服,表兄成功即位,本来以为这下就可以安心了,结果佩尔泽恩造反了。我被幽禁,表兄逃跑,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几年时间几乎全是葬礼和阴谋。”
这个男人笑着说完了这些。他是以一种豪爽、开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所以很轻松的语气说完的。这一点才最可怕。
巴鲁身为国王的外甥,身处离权力最近的地方。本应卷入了难以想象的阴谋漩涡之中。他肯定见识过数不清的一般人看都不敢看的丑恶,这些是不可能忘记的,但是他却不为所动。
“表兄再次成为国王君临天下,一切再次回归和平的时候,罗莎曼德成为了公爵。这样的话确实很难让她再嫁给我。对方也什么都没说。我都差不多快忘了曾经有过婚约这件事了。直到那些难缠的亲戚又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国王谨慎的插口说道。
“贝尔敏斯塔家的亲族们也没有忘记这件事。之前曾经数次若无其事的提起这件事,但是看起来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似乎解决不了问题。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就是拜托表弟了,然后就如你所见了。”
想起刚刚公爵的态度,国王无奈的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怎么办?表弟大人。现在你还是想和罗莎曼德结婚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这件事根本不由我的意志而改变呀。这可是身为监察的叔祖给我找的新娘。回答知道了,非常感谢是身为当主的责任。不过,让那位钢铁般的贵妇人投降时才是难办的地方。”
“——我有一个单纯的问题。”
王妃说道。
“罗莎曼德和团长结婚成为萨沃亚公爵夫人的话,贝尔敏斯塔公爵的身份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啊。只要罗莎曼德本人不放弃,即便成为人妻依然可以拥有爵位。”
“这样啊,那结婚不是更有利吗?”
巴鲁的黑色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戏虐的神情。
“你是这么想的吗?”
“自己的爵位原封不动,还多了公爵夫人这个头衔。生下来的孩子会成为萨沃亚公爵家的继承人,跟娘家有任何摩擦也没问题。而且团长还是个无可挑剔的新郎。这不全都是好事吗,为什么要那么讨厌呢?”
“你说的这些话真是太让我高兴了。”
嬉皮笑脸的巴鲁旁边的纳西亚斯轻声说道。
“贝尔敏斯塔公是有洁癖的性格。大概是看不惯巴鲁总是沾花惹草吧。”
如果是庶民阶级的话还说得过去,但是公爵家这种阶级的联姻,这可不是个能够接受的理由。正妻的位置是绝对的,不管丈夫宠爱谁这个位置都不会被动摇。妻子也不会挑剔丈夫的情人。这种事情太愚蠢没人会做。
国王异常苦恼的沉吟道。
“总之,我很理解众卿想让表弟成家的心情。对于萨沃亚公爵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义务。我其实很想说,我会尽量帮助你,可老实说,我也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就算众卿拜托我帮忙,我也完全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巴鲁笑着说道。
“表兄大人。请您不要在意。我自己的婚姻不需要别人帮忙。只不过,我想请您找一个借口,要求罗莎曼德暂时留在王宫中。她要是很快就回到自己的领地的话,我去说服她也很麻烦。”
萨沃亚和贝尔敏斯塔如果能联姻的话,对国王来说也不是毫不相关的事。这两家都是跟王家有深厚渊源的贵族,他们的领地也非常宽广,足以称之为公国。
如果只是拦住对方,国王很高兴地答应帮忙,但他还是有些不安的说道。
“不过,表弟。我跟你说这种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那个女性看起来越是强硬的说服她,她越是反感。没关系吗?”
表弟则微微笑了笑。
“你似乎很担心啊。罗莎曼德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讨厌我。不如说,正因为他有些喜欢我,所以态度才那么强硬。面对这种对象我也有自己的方法。”
这下不得不放手让他自己放马去做了。

之后,王妃回到西离宫,听到露台上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雪拉和夏米昂的声音。
夏米昂名没有参加之前的战斗。
结婚仪式之后,这位勇敢的女骑士立刻脱下连衣裙,穿上了护具。
可是,她父亲德拉将军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出战,在此命令下,她留在了寇拉尔。
在几天前的祝宴上,主角国王和王妃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所以没有时间跟她好好聊天。
所以她这次特意来拜访王妃了吧。
看到绕过离宫出现在庭院里的王妃,夏米昂笑了起来。这灿烂的笑脸,足以让众多年轻的士兵石化。
果然不一样。
虽然同样穿着男装,但是夏米昂给人的印象跟贝尔敏斯塔公爵完全不同。
“欢迎回来,王妃殿下。”
“这个王妃殿下,感觉不太舒服呀。不如像之前那样,还叫我公主吧?”
“不行的。王妃殿下之前,被称为公主的时候您也说过一样的话呢。”
“是吗?”
“是啊,所以这次也很快就能习惯了。”
对方这么笑着说,实在是无法反驳。
银发的侍女忍着苦笑,给她们泡了茶。茶水有一种清新舒爽的香气。
“咦?这个茶……”
“这是别人送来的。就在刚刚,我遇到了恩德华夫人。她说这是她自己亲手精心种植的香草。对身体很好。”
“嗯……”
王女小心的喝了一口。
“还不错啊。”
“是啊,胸口立刻觉得爽快了。”
接着夏米昂再次祝贺了王妃凯旋归来。一脸认真的说,自己其实也很想一起战斗,王妃只得苦笑了一下。
可即使如此,王妃也没有说,女人不要做这么拼的事,乖乖看家就好。
“郎邦的战斗不值得夏米昂亲自参加。很简单就处理掉了。”
王妃这样说道。
“不过,你不是把雪拉带去了吗。”
“男人的话,不管年纪怎么轻,都是不能忽视的战斗力。不能随便浪费。所以不能用这些战斗力来照顾我呀。”
道理上讲得通。现在的格林达怎么说也是王妃。
先不论饮食,换衣服铺床这些工作,实在是不能交给男性随从来做。
可即使如此夏米昂似乎也不太接受。
“可是……这样的话雪拉就太可怜了。我父亲也有一定身份,对身手也有些自信……雪拉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在性情野蛮的部队中实在是太可怜了。”
王妃微微笑了笑,雪拉不知为什么,有些听不下去似的低下了头。
无论是女官长也好,这为女骑士也好,都是真心替自己担心。
她们都认定自己没有摸过剑,看到重伤员或者血的话,一定会惨叫起来。都把雪拉当成善良的少女而担心着。
但是在郎邦自己的作用却不是这样的。本来只是会用而已的马术和弓箭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都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晚上——大概是地方的武将派来的吧,雪拉会冷静地干掉想暗杀王妃的刺客。
这种时候雪拉觉得很兴奋。跟白天面对面的战斗相比,夜晚的战斗更符合自己的性格.
因为这些人都是想在王妃熟睡中下手的,每个都本领高强,也很有经验。
但是雪拉轻轻松松就把这些人解决掉了。如果说将自己融入黑暗,隐藏气息的话,没有人比雪拉更擅长了。大部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丧命了,剩下的那些能拿起刀和手里剑进行战斗的人中,也没有任何一个强大到能让雪拉陷入苦战。
对于这件事雪拉心底还隐藏着一丝小满足。
骗人应该是她的工作。欺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雪拉抬起眼,看到了那双望着自己的绿色眼眸。这视线中没有嘲笑,没有责备,有的只是鼓励。
“雪拉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王妃望着侍女的脸,缓缓说道,接着王妃冲夏米昂笑了笑。
“她做得非常好。有的时候战斗前线已经尽在眼前了,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惊慌失措过。不过想来,她能在这个西离宫一个人看家,别看外表这样,肯定比一般的男人要勇敢得多。”
夏米昂也笑了起来。表示同意王妃的看法。
“听说这次伊文大人也非常活跃。”
“嗯。比我厉害多了。团长见到他的话会说什么呢?”
独立骑兵队队长跟他的同伴们一起留在了塔乌。
这是他们为了谨慎起见。坦加军队发现敌方全部撤退的话,有可能再次展开进攻,但实际上,他可能是单纯的讨厌回到寇拉尔之后的祝宴和各种拘谨的寒暄客套。
王妃叹了口气。
“我回来之后,大家都说我非常活跃立了大功,可是这太奇怪了。实在无法接受。”
“哎呀,为什么?”
“如果战斗的目的是胜利的话,那我和伊文都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米昂不可思议的歪了歪头。她似乎没有理解王妃想说什么。
雪拉给两人又倒了一杯茶,她感觉自己能够理解王妃。
这是关系到领土的战争。如果输了就毫无意义了。必须打倒敌人,活下来。为此要拼劲气力,绞尽脑汁。所以并不是为了被人夸奖才战斗的。
对于王妃来说,被称赞夸奖,反而会觉得意外。
如果独立骑兵队队长在这里的话,恐怕会说同样的话吧。虽然那个男人给人感觉轻浮,但是却有着严肃的地方。
夏米昂用眼神询问雪拉。
就在雪拉犹豫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王妃突然问道。
“夏米昂不结婚吗?”
王妃平时可不是会问这种事情的人,女骑士吃了一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唉,夏米昂是将军的独生女吧?所以到底是会和什么人结婚,让那个人继承伯爵家,还是说会像罗莎曼德那样自己继承爵位呢,我在想你会是哪一个。”
“贝尔敏斯塔的罗莎曼德大人吗?”
“你认识她吗?”
“嗯。她是非常杰出的人。漂亮又坚毅,看起来虽然很难亲近,但实际上是非常温柔的人,跟王妃殿下一样,在另一种方面让人不觉得是女性。”
“刚刚,我在下面遇到她了。”
“啊,那可不行。我得去跟她打个招呼。”
“不用那么着急。这段时间她会留在这里的。”
王妃苦笑着将刚刚的对话告诉了夏米昂。
“团长依然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过罗莎曼德那个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夏米昂笑着摆了摆手。
“在那之前,男装的罗莎曼德大人在宫中很受女人们的欢迎呢。虽然巴鲁大人也是一样很受瞩目,所以两个人想要接近的话,恐怕会很辛苦。”
王妃瞪圆了眼睛。
“我知道团长很有人气,罗莎曼德为什么也那么有人气?”
“为什么,她本来就是位很有魅力的人呀。”
“有魅力……她可是女人呀。”
“那是当然的。大家都知道她其实是女人。可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可是很不巧,王妃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女人的仰慕之情。
她不可思议的歪了歪头。
“在我看来她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呀。”
“唉,王妃殿下。这话说的就太过分了。社交界的女性们有一半都迷恋着她呢。”
“剩下的一半呢?”
“当然是迷恋巴鲁大人了。”
王妃这下更吃惊了,雪拉轻声笑了起来。
“我虽然不认识这位大人,不过她真的有能和那位公爵大人匹敌的‘男性魅力’吗?”
夏米昂认真的想了一会。
“是啊。当然她实际上是女人,跟巴鲁比起来线条要纤细得多。甚至可以说是纤弱吧。可是,她的剑术和马术都非常杰出。沉着冷静的处世态度也没有任何漏洞,非常潇洒利落,果敢英勇……不行,这么说的话总觉得他们很像。也就是说,她有那种和杰出勇猛的男性完全不同的魅力。你明白吗?”
雪拉点了点头。
“我似乎能看到这位大人的样子了。优雅敏锐,又似乎充满谜团。她是这种感觉的人吗?”
“嗯,就是这样。”
这两个人聊得非常开心,王妃都插不上话。就在她失落的时候,拉蒙纳骑士团的随从战战兢兢的出现了。
如果要说原因的话,那是因为离宫中经常有狼群出没,有好几个人曾吓得落荒而逃。
看到夏米昂在,他松了口气,诚惶诚恐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团长请求王妃过去一下。
“……?我们刚刚才在下面分开呀。”
“那是因为,团长的妹妹非常混乱,团长也在拼命安慰她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王妃殿下过去一趟……”
于是,王妃就在夏米昂的陪伴下来到了本宫。夏米昂听说是纳西亚斯的妹妹,所以一定要一起跟过来打个招呼。
他们在同一扇门前面遇到了国王。
可以听到门内半疯狂的奥兰娜的声音。
“不行了,不行了。我一定会被处死的。老公,对不起。迪基、雷尼、对不起。妈妈回不去了!你们两个要好好听爸爸的话,要做个好孩子。啊,怎么办呀!”
简直是支离破碎。
“奥兰娜,你冷静下来。”
“太过分了,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哥哥,我被处死也没关系吗!?面对多年没见的妹妹,你这是什么态度!”
“奥兰娜……!!”
纳西亚斯的声音几乎是哀叹般的悲鸣。
“我不是告诉你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吗。王妃殿下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我让王妃殿下吃我的剩饭了!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会把我处死的!!绝对!就算好一点也要坐牢!就算王妃殿下原谅我了,陛下也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在门外仿佛就能听到纳西亚斯深深的叹息声。
站在门前的国王和王妃拼命憋着笑。
奥兰娜本人正真的害怕得发抖,觉得自己做了太过分的事情,但是她的悲叹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也不能一直沉默的站在外面,两个人跟着夏米昂进到房间中。
一直都表情沉稳的纳西亚斯,此刻仿佛认输一般摊开双手,寻求帮助似的望着他们。
国王走近了一步。这毫无疑问是会迷住任何人,是最为出色的男性楷模的样子。连奥兰娜也停止哭号,瞪大了眼睛。
“失礼了,奥兰娜。刚刚没有时间自报家门。我是德尔菲尼亚国王,渥尔-格瑞克。你的兄长一直帮了我很多忙。”
奥兰娜差点忘了呼吸,慌忙低下了头。
“我、我、我太无力了……那个、我是、纳西亚斯-嘉佩尔的妹妹,奥兰娜-瑟雷沙。这次……这次我实在是太失礼……”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哭了出来。
王妃苦笑着,取过刚好送来的酒杯。喝掉了一半之后,将玻璃杯递给了奥兰娜。
“喝吧。”
“啊?那、那个、可是……”
“好了快喝吧。”
奥兰娜诚惶诚恐的接过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接着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
王妃温柔的对奥兰娜说。
“如果让别人吃自己剩下的东西要被处以死刑的话,这下我也是死刑了。”
“啊,怎么可能!”
“好啦,这下我们就扯平了。”
奥兰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王妃笑着摆了摆手。她的态度仿佛就是在说,这个问题就到此结束。
“可是,莉。这边的女人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你居然能知道她是纳西亚斯的妹妹?”
“那当然能知道了。两个人长得一摸一样。”
此时纳西亚斯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奥兰纳则热心的反驳道。
“这说得就不对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就仿佛把天鹅跟鸭子放到一起比较一样。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希望哪怕能有哥哥一半好看就足够了。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父母也一直在担心我能不能嫁出去,幸亏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如今非常的幸福,不过这都是因为我运气好,就算是搞错了,说我们两个长得像也……”
“奥兰娜。”
纳西亚斯抱住头阻止妹妹继续说下去。
“非常抱歉。我妹妹虽然已经嫁人七年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可还是像一个小姑娘一样……”
纳西亚斯看起来实在是非常为难,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似乎还是很享受自己奔放的妹妹的夸奖的。
实在是对关系很好的兄妹。
奥兰娜和夏米昂互相介绍完之后,奥兰娜的心情似乎也终于放松下来。
接着她提到了这次拜访的主要原因。
只要从混乱的状态中振作起来,奥兰娜其实是一位非常坚强有担当的女性。她非常郑重的向国王请求,希望得到国王的许可,让她带哥哥回老家一段时间。
国王也吃了一惊,纳西亚斯也很吃惊。
“你说什么呢。”
“哥哥。”
奥兰娜用意外得有些可怕的表情望着自己得哥哥。
“父母亲的书信应该都已经寄到了吧。让你回来,相亲,结婚。”
“这件事情的话,我已经拒绝过无数次了,现在根本不是做这件事的时机。”
“你希望用这个借口逃避到什么时候?这次父亲也说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你结婚。只是书信往来的话很难有个结论,所以我就来了。父亲下了死命令,就算在你脖子上拴上绳子拉也要把你拉回去。这个任务,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面对唉声叹气的哥哥,奥兰娜继续说道。
“还是说你已经有意中人了?那我们就不强求了。快点把那个人介绍给我们。不过,如果没有的话,你这次一定得跟我回家!”
“等一等!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因为陛下都结婚了。而且,在比尔格纳的哥哥你也知道把?有传闻说帕莱斯德和德尔菲尼亚之间近日可能会发生战争。我当然相信哥哥的英勇。你肯定会比任何人都勇敢的战斗。但是,战争中没有绝对吧?虽然父亲也相信哥哥,可是他在担心嘉佩尔的血脉会从此断绝。希望你能理解父亲的这个心情。”
“嗯,我很理解。可是,不是还有你的孩子吗?”
“不行。我已经是离开家的人了。那些孩子们要继承瑟雷沙家。”
“你跟瑟雷沙关系挺好的吧?”
“嗯。非常好。虽然偶尔会吵架——是那个人太过分了,他说我,生气的时候眼睛就像发着绿光的野猫一样。我明明没那么可怕。不过,我很幸福呀。”
“把孩子们也一起带来就好了。都已经很大了吧。”
“是啊,两个人都非常顽皮,照顾他们可辛苦了。——不过,哥哥,逃避现实可不是身为骑士该有的态度。”
奥兰娜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不管怎么看都是纳西亚斯处于下风。国王苦笑着说道。
“哎呀哎呀,没想到拉蒙纳骑士团团长有个这么可爱的弱点。”
而拉蒙纳骑士团团长正认真的请求主君的救援。
“陛下。别笑了帮帮我。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结婚。”
“可是如果我把你留下的话,我会被奥兰娜和你父母憎恨的。表弟的婚事也提上议事日程了,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你们两个人如果能同时成家的话,实在是可喜可贺呀。”
国王开心的笑着同奥兰娜说。
“你的哥哥看起来很温柔,可身为骑士实际上可以说是这个王国的支柱,是我最为重要的财产。不过,看起来你似乎比这位美剑士还要厉害。真是件怪事。只要你的丈夫和孩子不觉得寂寞,你可以一直呆在王宫中。感觉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同感。”
王妃也无情的说道。
纳西亚斯秀丽的脸上也起了一片红潮,他转而看向这两个人,就在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王妃抢先问道。
“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去恩德华夫人家了。为了悼念她的亡夫。本来她跟我一起来王宫了……”
“拉蒂娜来了吗?”
国王问道。
就在前几天,为了庆祝国王的凯旋归来她已经来过王宫了,还没过几天就再次拜访,实在是很少见。
而且她应该早就已经进入本宫了,可还没有人来禀报,也是件奇怪的事。
就在国王歪着头思考的时候,侍从过来了,禀报了夫人想要见面的请求。寇拉尔城宽广得如同一个城市一般,所以这种事也很常见。
国王郑重的跟奥兰娜告别之后,起身离开。
另一方面,纳西亚斯也慌忙跟了出来。大概是留在全是女人的房间里觉得很尴尬吧,亦或者是想从妹妹的攻击中逃出来。
城堡内虽然有拉蒙纳骑士团的宿舍,不过纳西亚斯在王宫中的时候,都会住在萨沃亚公爵的宅邸中。话虽如此,不可能把奥兰娜也安排在这里。可如果让她住在全是男人的宿舍也不太方便。所以在王妃的安排下,奥兰娜便住在第一城郭之内的离宫中。
“还为我做这种事……”
奥兰娜觉得非常惶恐,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就要住在本宫,或者去萨沃亚公爵的宅邸,一旁的夏米昂还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来自己家。
每一个地方都让奥兰娜颤抖不已。
她半推半就的决定住在离宫。

除了独一无二的王妃之外,对于国王来说,曾经的爱妾恩德华夫人,至今也是能敞开心扉谈话的宝贵女性之一。
按巴鲁的话来说,王妃不算女人,这样的话,夫人可以说是堂堂正正的第一位了。
实际上,这个人就是有这种魅力。
这种时候不会为了跑来消磨时间而聊一些家长里短。
在整洁的客厅中,只剩下国王和她两个人的时候,便立刻进入了正题。
“又有别人来了。”
国王没有问是什么事。清澈的黑色眼眸中流露出一些愤怒和心痛的神色。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天前的祝宴上我接受款待,在这里住了一夜,就是转天的事情。”
国王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夫人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从陛下这里离开之后,谁都认为我没有价值了。可是,现在我仍然可以随意进出王宫。特别是那次祝宴之上,您很诚恳得问候了我。他们大概是听说了这件事。”
国王露出了恐怖的表情,夫人再次点了点头。
“是的。这件事情传得太快了。我离开王宫之后,陛下一次都没有去过我那里。我非常了解这是陛下您的心意。您是想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呆一段时间。可是,宫廷中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此时夫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在那次祝宴之上,我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一开始,大家都向我投来了怪异和怜悯的目光。被抛弃的女人居然厚着脸皮跑到这种地方来,大概是想再次被陛下宠爱吧,是那种可怜,轻蔑的视线。可是,陛下您语气诚恳的跟我说话之后,那些人的态度突然就变了。仿佛触感粗糙的粗布马上就变成了最高级的天鹅绒。之后,王妃殿下还特意跑来跟我说话,再加上陛下,我们三个人一起聊了一会,对吧?所以……”
“腐烂的葡萄变成了最高级的美酒吗?”
国王模仿自己表弟的口味,讽刺的说道。
夫人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王宫权威就是如此,可是这一切都太过露骨了,让我吃了一惊。也许我说这些话有些失礼,不过陛下能和王妃殿下结婚我真的非常高兴。我是为了陛下真心这么认为的。还有那位独立骑兵队队长,您的表弟大人,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在您身边。”
“他们就是我的宝物。你也是。”
国王的语气很认真。而且并不是在表达爱意。
而是更加实际的东西。夫人也很明白,认真的点头回应道。
“那个男人——自称是特兰公国的科菲斯,不过这肯定是假名——他拿着已经亡故的父亲的友人的介绍信。”
如果没有合适的人写的介绍信的话,贵族夫人是不可能去见这种不明底细的人的。
那个在夫人小时候很疼爱她的人,在信中写道,科菲斯是他诚恳亲近的朋友。
“我问一句不好听的……那封信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夫人冷静的说道。
“信的内容也模仿了那个人的口吻,笔迹也很相似。不管谁来看都会觉得是真的吧。而且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人了,他们觉得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吧。可是……他们做得有些太过火了。”
“也就是说?”
夫人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的话会怎么想?虽然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我在这个王宫中,作为陛下的爱妾,仿佛王妃一样生活过。接着情势变化,很快就被抛弃了——大家一定这么想——我是已经被忘记的人,但是现在陛下对我的态度依然很热情,王妃殿下仿佛朋友一般厚待我,而就在大家知道这件事的转天。突然一位亲切严谨的地方贵族,带着数十年都毫无音信的人写的信出现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诚恳的悼念了我去世的丈夫,而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话题转移到了陛下和王妃殿下的身上。他的做法真的非常巧妙。如果我没有之前的经验的话,也许会被他骗了。可是,在那件事之后,我也学了很多。人绝不像你眼中所见那样。即使看起来态度是一样的和蔼可亲,也有可以相信和不能相信的区别,现在我已经渐渐明白了。想到这里,便会发现科菲斯做得太过分了。”
国王认真的望着夫人,接着低声笑了起来。
“真是可惜。如果你是男人的话,我会把你请进城里的参谋室的。”
“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如果这种事情都看不透的话,我会被王妃殿下骂的。”
夫人也微微笑了起来。但是,她的眼睛中却没有笑意。国王也是一样。
“这是那个男人在寇尔拉的住址。希望能派上点用场……”
国王小心的接过夫人递来的纸片,深深低下了头。
“太感谢了。谢谢你特意来通知我。”
“不,我来得太晚了,非常抱歉。如果写信告知此事的话太过危险,可是马上跑过来通知陛下恐怕会被怀疑,所以我现在才来。”
“非常聪明的判断。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拜托了。”
恩德华夫人的美德之一便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
那个男人是不是帕莱斯德的间谍,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她什么都没有问。
她清楚的明白,这是国王和王妃会讨论的内容,而自己的任务就到此为止。
国王笑了起来,接着理所当然的开始了朋友间的对话。

“你终于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
巴鲁一边玩着酒杯一边说道。
纳西亚斯一脸疲惫的挠着头发。
夜已经深了。纳西亚斯好不容易摆脱了妹妹拼命让他马上回家的攻击,“逃回了”萨沃亚公爵的宅邸。
“实在是服了。奥兰娜是那种只要认准了一件事就决不放弃的人。不过我只要在这里就安全了吧。”
“你把我家当成紧急避难所了吗?”
巴鲁故意瞪大了眼睛。
面对这样的朋友,纳西亚斯恨恨的转过了头。
“你就不会同情一下别人的灾难吗?”
“不会。”
巴鲁冷酷的说完,往杯子里倒了一杯美酒。
玻璃杯和瓶子都映出了酒鲜红的颜色。
“我反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当然也要看对方是谁。”
纳西亚斯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如纳西亚斯的家人知道得那么清楚,但是巴鲁在某种程度上也知道他为什么叹气,巴鲁尽可能愉快的说道。
“我之前就对奥兰娜的评价很高,现在这个印象也没有改变。不只是可爱,还非常敏锐。如果要找什么,或者是需要什么东西,她马上就知道该去哪里找。——她曾经这么问我。现在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吧?恩德华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纳西亚斯吃惊的抬起头。
“我是这样回答她的。那个人是既有教养又很谦恭,是位真正的贵妇人。按我的喜好来说,有点朴素,但是你哥哥看起来很喜欢她。”
“你……”
纳西亚斯一脸绝望的抱住了头。
和他相反巴鲁却非常的开心。
“毕竟是奥兰娜。肯定马上就会开始行动了吧。当然,对方会说什么才是问题。”
“那个人是陛下的爱妾。”
“曾经是陛下的爱妾。现在她可是自由之身。不管选谁做丈夫,都不会有人责怪她。跟你正好相配。”
“太愚蠢了……”
纳西亚斯立刻表示否定,不过他的声音却没什么力气。
在旁人看来,纳西亚斯端正的脸上浮现出苦恼的神情,发出了哀叹。
“事到如今……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别这么轻易决定。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七年……马上就要八年了吧。奥兰娜大人的悲叹,您双亲的担心,我觉得都非常在理。”
虽然巴鲁说的话很粗鲁,但是他的语气却异常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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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7 12:09 编辑

6
几天后,王妃陪着奥兰娜拜访了恩德华夫人。
她们并没有乘马车,而是骑马。
王妃曾听纳西亚斯说过,她妹妹以前可是个疯丫头,所以便邀请了她。
果然不出所料,奥兰娜回答说,与其在马车里要来晃去,还不如骑马飞奔过去比较合她的心意。
“可是,穿着骑马的衣服去拜访恩德华夫人,不会太失礼了吗?”
“而且是这种时机。毕竟我们是去拜托她和哥哥结婚的。”
“是啊。不过这么想来,这种拜托本身就已经非常失礼了吧。”
于是,奥兰娜穿着骑马裤,骑马靴,和王妃一起开心的骑马来到了郊外的宅邸。
因为她们拜访之前有提前通知,所以夫人一早便打扮好,在客厅里准备好茶水和点心,欢迎两个人。
“你们俩终于来了。我住在这么寂寞的地方,有客人来拜访真的很开心。”
在王妃的介绍下,恩德华夫人和瑟雷沙夫人很快便成为了好朋友。
女主人尽量让两个客人呆得舒服,而王妃则高兴的回应着聊天,享受夫人亲手制作的点心。
夫人为了王妃特意准备了不太甜的点心。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奥兰娜吃掉了两个巨大的种子蛋糕和巧克力蛋糕才开始说话。
“那个……恩德华夫人。请不要觉得不舒服。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没教养的女人吧,不过还是请您听我说。——夫人您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夫人瞪大了温柔的嫩绿色眼睛,微微歪了歪头。她敏感的注意到这位像少女一样的瑟雷沙夫人非常认真。
“您的兄长是陛下优秀的骑士,是一位非常杰出的人。谁都会这么说的。”
“跟别人一样可不行。那个……”
王妃代替了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奥兰娜,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你会不会把他当成结婚对象。”
夫人老实的表现出了吃惊。
“纳西亚斯大人是这么说的吗?”
“奥兰娜认为一定是这样。”
“不,不是我说的,是巴鲁大人这么说的……”
这还真个怪异的求婚。
原本,在双亲的友人的介绍下,跟毫不相识的人结婚是贵族的常识。因此,夫人也没有马上拒绝,仔细的想了一会。
“我跟那位大人并没有什么交往。纳西亚斯大人不只是陛下的心腹,还是王国的重臣。而我只不过是地方贵族的遗孀。”
“恩德华夫人。拜托了。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如果哥哥提出求婚的话,您能接受吗?”
奥兰娜很拼命。她的样子可以说是有些过度热情了。
实际上,王妃似乎也这么觉得。虽然能理解奥兰娜和她父母的心情,可纳西亚斯已经是一个明事理的成年人了。是否要结婚应该由他本人决定,这是王妃本人的意见。
只不过,奥兰娜说无论如何都想见见恩德华夫人,所以才把她带来的。
夫人静静的反问道。
“瑟雷沙夫人。我也想问您一件事,为什么这么焦急的想让你的哥哥结婚呢?现在的社会中,过了四十才娶妻的也大有人在。还是说有什么理由呢?”
“请叫我奥兰娜就好了。如果放着他不管的话,哥哥是绝对不会成家的。一辈子都会独身一人。这一点我很清楚。”
“这……”
恩德华夫人嫩绿色的眼睛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她轻轻看了王妃一眼。
仅仅只有一瞬间,一般人完全注意不到的一瞥,不过王妃在这种事情上非常敏感。
王妃看了看两个人,挠着头发站了起来。
“我稍微去那边散个步。”
“不。王妃殿下。请留下来。”
奥兰娜说道,接着她继续转向夫人。
“您请说吧。我知道你一定能理解的。对吧?”
“详细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不过,你这么担心的理由,跟那位大人最初的妻子有什么关系吧。”
王妃吃了一惊。
“纳西亚斯他……结过婚了?”
奥兰娜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叫艾莲诺。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十七岁的时候跟哥哥结婚然后就去世了。——哥哥是怎么说艾莲诺的?”
这个问题是问夫人的。
恩德华夫人微微考虑了一会。
“他说的并不太多。只不过……她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了,所以从他的言语中,有一种身体纤弱、神经纤细的印象。”
奥兰娜深深叹了一口气。
“果然……哥哥到现在还这么想。”
“实际不是这样的吗?”
“完全不是。艾莲诺确实是个很漂亮的人。肤色很白,线条纤细,一眼看去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姑娘。可是,艾莲诺非常明白这一点,她只不过是装作人们希望的那样。她跟我不一样,不喜欢在外面玩,喜欢刺绣看书,帮忙做家务,可是她一点都不柔弱。人们称赞她像是初开的堇草,但是在我看来她就是鬼百合。有一次,她甚至为了赶走不喜欢的家庭教师,在他的外套里放了蜥蜴。她是后来悄悄告诉我的,我们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奥兰娜说起令人怀念的少女时代,脸上闪耀着开心的光芒。
“我很喜欢艾莲诺。虽然看起来很乖巧,但是她的内心非常强大,能够大胆的去做自己决定的事情,我最喜欢这样的艾莲诺了。”
两家人的关系很好,艾莲诺的双亲相中了纳西亚斯,提出要求希望他能够娶了自己的女儿。
“最开始,艾莲诺很不喜欢这桩婚事。当然,在她父母面前是绝对不能说这种话的。他说,就算是奥兰娜的哥哥,她也不会喜欢上骑士的,那些人都很粗鲁,说话很大声。”
“艾莲诺没见过纳西亚斯吗?”
“是的。哥哥从小时候开始就在骑士团见习。每次的休假也都很短,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和家人一起度过。”
十五岁的艾莲诺不情不愿的听从了双亲的吩咐,跟奥兰娜的哥哥见了面。
二十一岁的纳西亚斯既健康又俊美,在自己妹妹眼中也是个令人着迷的青年。就算艾莲诺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但是见过纳西亚斯之后她的想法也改变了。她只看了一眼便被他迷住了。
那之后她就疯狂的迷恋上了他。她热情的给遥远的未婚夫写信,片刻都不肯放开纳西亚斯的肖像画,谈起那个人的事情就眼睛发光。
那个时候艾莲诺的口头禅就是等不到十八岁了。
“……然后艾莲诺就没有等来她的十八岁。”
王妃轻声说道。
奥兰娜满脸悲痛的点了点头。
十七岁的艾莲诺被病魔缠身。是胸部的病。
是无法治疗的绝症。
“本来以为只是个小感冒,可她吐血吐得把整张床都染红了,她本来就是个纤瘦的人,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便消瘦的仿佛要折断一般……谁都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你的病一定能治好这种安慰她的话。甚至根本不用听医生的诊断了。最重要的是,艾莲诺自己非常明白自己就要死了。我们能做的事,只有满足艾莲诺最后的愿望了。然后……将死的艾莲诺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哥哥结婚,作为艾莲诺-嘉佩尔死去。”
恩德华夫人和王妃都表示出震惊的样子。
特别是王妃。她自己的结婚原本也是很不合常理的。虽然她觉得很痛心,但却没有被感情左右,依然冷静的说道。
“这样根本就不算是结婚吧。”
“王妃殿下……”
恩德华夫人轻声责备道。
这种事情奥兰娜自己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她圆圆的脸异常严肃,紧紧抓住穿着骑马服装的膝盖。
“艾莲诺的父母,哭着来求我的父母。只是很短的时间就好了,那个孩子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至少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让她幸福的度过吧。——所以哥哥请了长假回来了。”
王妃和恩德华夫人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都深深叹了口气。
“结婚典礼的二十天之后,艾莲诺便去世了。如果这么说可以的话——她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艾莲诺幸福的死去了。可是……”
“纳西亚斯却一点都不幸福。”
王妃在一旁指出。
奥兰娜攥紧双手点了点头。
“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我不知道那二十天之中哥哥和艾莲诺之间发生了什么。毕竟那两个人是夫妻。可是……艾莲诺她,去世的时候,把哥哥的一部分也一起带走了。我总是有这种感觉。那之后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也许我这种说法听起来有些过分,但是我觉得哥哥差不多可以忘记她了。”
“一点都不过分。这是当然的。而且那个人会去世并不是纳西亚斯的错。为什么到现在还放不下呢?”
奥兰娜望着王妃摇了摇头。
“王妃殿下。王妃殿下您是非常耀眼的人。就仿佛太阳一样强大勇敢闪闪发光。可是请您能明白。不,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可能也无法明白。在病魔折磨下的艾莲诺。哥哥看到自己未婚妻的样子便哑口无言了。她剧烈消瘦身上没有一点肉,衰弱的仿佛变得透明了,但是只有双眼异样的热情,闪闪发光……美到让人害怕。虽然活着但是已经看到冥界的人,虽然已经死去了一半,但是还紧紧抓着这个世界不肯放手的人……该怎么说呢,虽然感觉很可怕无法忍受,但是这份光辉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这份情景——不实际看看的话是无法理解的。”
夫人插口说道。
“纳西亚斯大人和这样的人单独过了二十天吗?”
“是的。”
“他每天看着日渐衰弱,可是对自己的执着却仿佛成为了永远的夫人,过了二十天吗?”
“是的。”
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王妃也表情苦涩的摇了摇头。
“太不健康了。”
这句话听起来虽然无情,但却是真理。
“很可怜。但是对于年轻的骑士大人来说,这份担子太沉重了吧。”
听了夫人的话奥兰娜努力点了点头。
“艾莲诺绝对不是不幸的。我现在也这么想。她能够跟她那么爱着的哥哥度过了短暂的夫妻生活之后才去世。应该是带着满足去世的。可是,哥哥却不是如此。他似乎觉得艾莲诺的死他也有责任。一提到艾莲诺的事情,我跟哥哥就完全说不到一起去。在哥哥心中,艾莲诺生来就是位病弱纤瘦的少女,受不了一点刺激,是个像易碎品一样的人。可是绝对没有这种事啊。”
奥兰娜知道艾莲诺健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算不上是个野丫头,但是却是个喜欢恶作剧,开朗,在脑袋顽固的大人们面前装得乖巧可爱,然后若无其事的吓人一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艾莲诺是个很不好惹的美少女。
“她即使在我面前也做过这种事情呢。有一个很罗嗦的叔母——总是不停唠叨说艾莲诺明明是个什么都能做好的人。女孩子应该更严厉的管教才可以。甚至在艾莲诺父母面前,直接责备她们管教不严。然后艾莲娜表现得非常顺从,端出了茶水,听了那个人的说教听了好一会。不过那位叔母的脸色渐渐的一会发红一会发青,最后终于跳起来回去了。——我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她一脸痛快的说,在茶里加了蓖麻油。说是为了叔母的身体特意泡了草药茶,所以从味道上尝不出来——真的是非常奇怪,我当然知道不能做这种事情,可是也跟她一起笑了起来。……对我来说这样的回忆还有很多。”
纳西亚斯却不知道。他所知道的艾莲诺,已经是被病魔缠身,拼命向自己伸出消瘦得像枯骨一般的手,躺在床上无法起身的病情垂危的艾莲诺。
“你这话搞错了对象啊。”
王妃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应该忘记的不是纳西亚斯,而是艾莲诺。艾莲诺现在还抓着纳西亚斯不放。”
这个意见非常不现实,但是奥兰娜听了这句话,意外的点了点头。
“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想这么说。我想跟她说,请把我哥哥还给我吧,应该已经够了吧。”
三个人都叹了口气。
第一个从这冲击性的情况中振作起来的是恩德华夫人。她笑着说道。
“不过我觉得也不用太担心。那西亚斯大人说他打算去为妻子扫墓。”
“那不就更难以忘记了吗?”
王妃问道。
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虽然可能会花一些时间,不过他终于准备好正面面对自己的妻子了吧。不过,奥兰娜大人。请不要认为我是他这样做的原因。你的兄长是很坚强的人,他是自己振作起来的。”
“但是,哥哥之前,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艾莲诺的事情。我像这样跟您见面聊天之后,也发现恩德华夫人您是非常杰出的人。我觉得对于哥哥来说,他来拜访您应该不仅仅只是尽礼数而已。”
“叫我拉蒂娜就好了。虽然我不知道您的哥哥内心所想,但是,这件事我可以保证。如果说有人不想再结婚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我。”
奥兰娜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夫人制止了奥兰娜继续说了下去。
“至今为止我已经送走了两位丈夫。第一个丈夫在结婚之后不足两个月,便因脑炎去世了。他本来是个壮实得像匹马一样的人。第二个丈夫被马车碾过,因为伤势过重在半年后也去世了。您的哥哥,可能,觉得我有些可怜吧,也许觉得我跟他曾经有过相似的经历,所以能理解他的心情,想寻求一种连带感吧。——失去爱人的悲伤,跟那个人共同构筑的一切崩坏之后的空虚,你刚刚也说,失去了一部分,正是如此。……如果没有实际经历过的话是不会明白的。”
奥兰娜圆圆的脸颊皱成了一团,拉蒂娜冲她温柔地笑着说道。
“你幸福吗?”
奥兰娜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我太幸福了。所以也希望哥哥能幸福。而且艾莲诺的父母也很在意这件事……那两个人,如果哥哥不幸福的话,他们不仅要经受丧女之痛,还要被罪恶感折磨。”
拉蒂娜关心的探出身子。
“请和你的哥哥一起回到故乡吧。如果你的双亲和那两个人都亲自来说服他的话,你的哥哥也会被打动吧。纳西亚斯大人的话,有好多性格温和,相貌漂亮的大小姐喜欢呢。如果他不愿意回去的话,那你可以拜托这位王妃殿下。她二话不说,就算硬拉也能把他拉回去。”
“那太过分了吧。”
王妃认真的反驳起来,但是奥兰娜表情更加认真的跟王妃说道“请一定拜托您了!”
寇拉尔的街道上还留有庆典的余韵,来自各地的商人和街头艺人让街上非常热闹。
雪拉一个人走在这样的街道上。
在城里做事的女孩子们一般都没什么机会外出。也没有必要外出。衣食住全部由城内提供,其他必须品可以从进城的商人那里买到。
不过,现在雪拉想要的东西,任何一个商人那里都没有卖。所以她拜托王妃特别允许她出城。
失去达里埃斯之后,身为刺客的各种用品必须自己亲自来准备了。
其中特别重要的就是将刀具磨得锋利,以及入手铅珠了。雪拉使用的刀具都是一些特殊的东西,像线刀这样的银线只能自己想办法磨了。
如果把这种东西交给研磨工匠的话,对方肯定会好奇自己用这个做什么。
除此之外,除了雪拉爱用的小太刀,还有好几种手里剑都拿去研磨了。经历了郎邦的激战,这些刀剑都被严重磨损了。
另一件事,便是拜托冶炼店制作铅珠的外壳。虽然对方看着图纸也相当困惑,不过还是做好了要求的形状。
接下来只要得到铅粉就好了。
今天还要买别的东西。装饰发簪,有刺绣的腰带,香料以及糖果,这是城里的侍女们拜托的。
这种奢侈品城内实在是买不到。
只能等富裕的亲戚送来,或者是像这次这样,拜托外出的同伴去买。
而且雪拉这次因为王妃的好意,得到了半天自由时间可以外出,所以姑娘们既羡慕又嫉妒。如果这次不把这些东西买回去的话,会被她们讨厌的。
雪拉将磨好的小太刀藏在长裙的下摆,藤条编织的篮子里装着手里剑和铅珠的外壳,还有用手帕包好的铅粉,上面堆满了姑娘们拜托她买的东西。
雪拉和王妃一样不怎么喜欢甜食,也不会在头发和身体上涂抹香料。从来没听说过有刺客会抹这种东西。
不过,雪拉并不讨厌漂亮的布和饰品。
她一边买东西一边随意逛着。
看到漂亮的发饰的时候,雪拉心中总有些奇妙的感觉。
自己从来都没有盘过头发。女性的话,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要把头发盘起来,插上发簪,用装饰着宝石和丝带的网将发髻包起来。
而雪拉及腰的银色长发一直都是王宫中其他侍女羡慕的对象。甚至还有人问她能不能把头发盘起来看看。
雪拉对他们说,自己更喜欢头发垂下编起来。实际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姑且不说像王妃那样团成一个团卷起来,盘出优雅形状的发髻是不适合进行剧烈行动的。
即使是在脑后束起这种简单的发型,笔直的银线一样的长发也非常魅力,杂货店的老板看到了也是满口称赞。他这种热情已经超越了只是做生意的热情。
“哎呀,真是的,你的头发真漂亮呀。因为我做这种生意,所以也见过对自己头发有自信的姑娘,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头发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一定要买一些最高级的发饰。”
说着,对方拿出了象牙梳子和镶金的发簪,但是雪拉因为不需要而拒绝了。
离开店之后雪拉微微笑了笑。这么做的话,仿佛自己是真的女孩子一样。
可自己实际上是十七岁的少年。
不可能总是这身打扮吧。雪拉也很明白这一点。问题是,现在自己服侍的对象是王妃。
是孤身一人居住在离宫的王妃。如果她身边的侍从是男性的话,很容易想象大家会说些什么。
王妃大概不会在意吧。不久之前她还问过雪拉,现在的这种打扮真的没关系吗,不会觉得行动不便吗。
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雪拉”休假,让她的“兄弟”作为侍从来离宫中,但是雪拉却笑着说,只要这身装扮还行得通,就想保持这样。
幸亏自己能够在西离宫中居住。在私生活方面可以和其他侍女们分开。
如果一直在本宫中居住的话,实在是有些困难。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工作超过两个月的时间。不管怎么小心在意,女人的第六感是种奇妙的东西,可能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现异性的气息。
雪拉注意到自己对于失去达里埃斯并没有太过伤感。
也许一开始就不觉得伤心吧。也许对于自己失去了容身之所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吧。
现在要怎么办,接下来要怎么办,似乎只有这些事情是最重要的。
这种想法应该没有错。
但是,总觉得……虽然说不清楚,但是总觉得有些可怕。自己和其他人似乎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自己是作为刺客被培养大的。“选中的一族”这种借口对于雪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雪拉轻轻摇了摇头,甩走了这种混乱感。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雪拉缓缓走在满是商店的大街上。阳光明媚,照在雪拉白色的皮肤和垂在背上的银色长发上。
大街上大部分人都惊呆了,目送着这个好像银质人偶一般的姑娘。
如果说你有缺点的话——雪拉想起以前培养自己的老师曾经说过的话。
那就是你太漂亮了,那位老师曾这么说。虽然让人喜爱,想要亲近的容貌是必要的,但是过分的美貌反而会称为累赘。只要是见过你的人,肯定很难忘记你。对于刺客来说这是致命的缺点。
如果你生来是女人的话,可以成为小妾,成为间谍,发挥出不寻常的作用吧,实在是太遗憾了。
恐怕正是如此吧。即使这样走在大路上,雪拉也能感觉到那些年轻气盛的男人们的视线。
当地的年轻人,没有人会做出调戏穿着城堡女官服装的女性这种不知死活的傻事,不过这里是港口城市。从别的城市,其他国家来的男人不知道其中的区别。
两个水手打扮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热情的跟雪拉搭话。
在长途航海中似乎很不自由。他们要雪拉晚点回去,稍微陪他们玩一会。
“一小会就好了。只要你陪了我们,我们会给你大把小费的。”
雪拉礼貌的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匆忙准备离开。可是这两个男人用身体挡住了雪拉的去路。“不行,不会让你跑掉的。”
他们一边笑着一边想硬把雪拉拽走。
雪拉流露出困惑的表情,心里在思考该怎么办。
这可是在大白天的马路上。不可能在这里把他们解决掉。虽然可以老老实实跟他们过去,可是如果他们还有别的同伴就有点麻烦了。而且还要看被带到什么地方。
对于雪拉来说,必须装成乖巧的小姑娘这一点很不利。衣服里面藏着小太刀,袖口里也有手里剑。可是,在人这么多的马路上,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男人们露出下流的笑容抓住雪拉。一个人从雪拉手中抢走了她的篮子。
“不行,这是……”
雪拉拼命想阻止。这里面有很多不能被人看到的东西。
可是如果只能做“正常女孩子的抵抗”的话,还是有局限的。不可能同时干掉两个人。不好,就在雪拉这么想的时候,篮子已经在男人手中了。
“好吧。你要是陪我们一会我就马上还给你。”
“来,来吧。让你享受享受。”
拿着篮子的男人满脸得意的抱住雪拉的肩膀往前走。可他的表情突然变了,大声叫了起来。
身后想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们这么做可不行。”
雪拉回过头,吓了一跳。
低头望着她的是一张堪称完美的俊美脸庞。
身材高挑一头黑发。
雪拉忍不住大吸一口冷气。
“班特亚……”
没错。正是雷加的班特亚本人。
他将从男人手里抢回的篮子还给雪拉。
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不早点回去会被骂吧?”
雪拉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拼命让呼吸平静下来,静静的盯着这个男人。
在阳光下看这个男的美貌实在是非常引人注目。仿佛拥有钢铁的强韧,是一张很有男性气概的脸。这张脸庞很是艳丽,即便是以容貌自豪的女性看到这张脸,也都会面红耳赤。
现在他并没有穿着行者的黑色衣服。而是打扮得像中流贵族子弟的年轻骑士。
“你干什么?”
“你要抢人吗?”
班特亚面无表情的瞥了一下满脸怒火的男人们。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你们,很有勇气呀。”
“你说什么……?”
“喂,开什么玩笑!”
“你们缠住王妃的侍女,不让她回去。应该已经有相应的觉悟了吧。”
两名水手大吃一惊。
“德尔菲尼亚的王妃是能单手将坦加的精锐士兵干翻的女将军。她不出一招,就能把你们两个人的脑袋切下来当摆设。”
两个男人顿时面无血色的互相看了一眼,此时他们注意到马路上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便垂头丧脑的逃走了。
围观的人们顿时笑了起来。
班特亚想轻轻把手放在雪拉肩上,催促她快点离开。
雪拉躲过了他的手,但是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雪拉第一次觉得这么紧张。曾两次拼死战斗过的对手就在眼前。可自己却只能是“侍女”。
雪拉不停说服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把藏在衣服下面的小太刀拔出来。
雪拉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这是因为难以抑制的激烈冲动。
“你打算像稻草人一样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雪拉拼命按住想要伸进篮子里的手,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
向上微微吊起的眼睛俯视着雪拉。晚上的时候,这双眼睛看起来是黑色的,但现在看来,是很接近黑的深蓝色。
“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氛,在阳光下很是明显。
“你不杀我吗?”
“会杀的。所以,现在要让你活着。”
“为什么现在不杀?”
“你打算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施展技能吗?”
他的语气依然仿佛在开玩笑一般。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雪拉就再也不能回王宫了。
他仿佛在问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
雪拉紧紧咬住嘴唇。她知道自己不能被挑衅,可是仍差一点把女孩子的姿态扔到一边。
这个男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必须杀了他。不然自己就会被杀。
可是,被封住攻击的自己只能不停的颤抖。
班特亚的嘴唇微微上扬,然后递过来一个小包。
“给你。很适合你。”
雪拉警惕的接过这个小包。现在周围的人太多了。不能轻举妄动。
班特亚悠然的转过身背对着雪拉。
自己绝对没办法做出这种事。
这是白天的大路上。在这么多人的地方什么都做不了。可即使如此,那种担心背后会有武器突然飞过来的恐惧却无法消除。
雪拉一直看着男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接着她打开刚刚接过的小包。
里面是一个熟悉的发饰。
这是刚刚的杂货店店主热情地劝她买的金制发簪。上面雕着黄金的花朵和叶子,装饰着宝石做的花心。
雪拉茫然的望着这个顶级工匠精心制作的精致饰品。
这是偶然吗?
就是刚刚的事情。店主热情的跟自己说这个一定和自己很搭,小姐这么漂亮的头发,如果不使用这种品质的发饰就太可怜了。
而现在这个男人偏偏就拿出了这个东西。
当雪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的时候,她惊呆了。
自己被那个男人跟踪了?
而且一直都没发现。
她感到一阵战栗。就在自己想着一些无聊的事情的时候,就有可能被杀掉。
可是,虽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是聚集在雪拉心中浓烈的感情却不是恐惧。
而是猛烈的愤怒。
她非常想把自己女孩子的假面具和侍女的姿态都扔到九霄云外。
她甚至忘记走路,只是紧紧的攥着这个金发簪。
德尔菲尼亚在郎邦胜利的消息也传到了帕莱斯德的奥隆王耳中。
胜败有时很难评判。有的时候双方都主张自己赢了不肯让步。不过这一次不管在谁眼中,都是德尔菲尼亚的大胜利。
可是,他并不认为佐拉塔斯输了。他应该只是一时的让步,一定还会卷土从来。
渥尔-格瑞克暂时应该会紧盯东边的国境线。
“这样的话,西边自然会空虚。”
奥隆笑了起来。
实际上对于大华三国中最富饶的德尔菲尼亚来说其位置并不是很有利。
坦加周围没有能够威胁到坦加的国家了。换言之,也没有什么抢过来就有好处的土地。帕莱斯德周围也是如此。小公国都在帕莱斯德的庇护下,或者是建立了友好的关系,没必要强硬的抢过对方的土地,制造敌人。
帕莱斯德和坦加之间隔着巨大的塔乌山脉。
只有德尔菲尼亚被这两大国夹在中间,不得不时时注意着周边的动向。
如果跟一方进行战斗的话,另一方肯定会从背后趁虚而入。前国王德鲁瓦一直警惕着这件事,尽量不发生任何纠纷。
本来就有种说法,比起外敌内奸更为可怕。
在帕莱斯德谋反和背叛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即便是奥隆这种战略家为此也很是头疼。
为了让自己的权力稳固,奥隆使用了很多策略。他所拥有的间谍的数量,是另外两个国家的国王难以想象的。
现在奥隆的权力已经能够达到细枝末节,至少没有人敢从正面反抗他。
“这样就可以了。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有多恨我,只要向我低头就可以了。大概是没有反抗的力量和勇气,所以不情不愿的服从我吧。”
奥隆会隐藏起自己轻蔑的情绪,保护这些人。
在这一点上,坦加的佐拉塔斯则绝不允许异心。他认为心怀不满不平同时又侍奉自己的人不值得信任。
而奥隆反而看不惯佐拉塔斯这种非黑即白的手段。他认为这样做的话对方一定会反抗的。
按渥尔-格瑞克的话来说,这两人都是为了领土扩张什么都会做的王,但是手段却大不相同。
如果佐拉塔斯是下定决心就挥起大刀的人的话,那奥隆就是那种喜欢精心谋划的类型。
虽然他不会跳起来把树上的果子都打掉,但是只要是掉下来的果子,他肯定一个不剩都捡走。
当然,他也不会静静的等着果子自己掉下来。他会让别人用棒子打,扔石头,甚至去摇树。但是,也只是让他人做这些事而已。然后他会一个人独占掉下来的果子。
这种性格的王,肯定不会喜欢另外两个国家强大。
塔乌东峰成为了德尔菲尼亚的领土,渥尔-格瑞克将这里的居民完全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这件事给奥隆带来的刺激,甚至比佐拉塔斯还大。
他听说塔乌的居民都很团结。搞不好跟帕莱斯德相邻的西峰也会并入德尔菲尼亚的领土。
虽然这片土地本身是没有任何用处宛如焦土般的土地的。没什么舍不得的,但是他却不希望德尔菲尼亚的国境线延伸。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正因为塔乌的山贼们也认为德尔菲尼亚有着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才选择了加入。
也就是说,只要削弱德尔菲尼亚的力量就好了。
那个庶子是豪爽阔达的性格。在庶民中非常又人气。不过,他太超越常理了。
特别是这次的战斗中,基本上没有任何可以满足贵族阶级的战果。抢来的是无法开垦的山地,而且还居住着成群的山贼,肯定有不少人觉得不满。
正因为那个男人现在被视为英雄,所以没有人正面指出。但是也就因为没有说出口,憋在肚子里的这些话会慢慢发酵成别的什么东西。
奥隆和这些心怀不满的贵族们接触,巧妙的煽风点火,教唆他们将怒气撒到塔乌上面。
虽然没办法对渥尔-格瑞克举起反旗,但是如果领土内因为山贼活动造成的损失不断出现的话,讨伐山贼是领主理所当然的任务。
奥隆巧妙的把他们对国王的不满,转化成对山贼的愤怒。他想看一看,这个男人打算站在哪一边。
之前奥隆都是亲自做这种事,这次则是他的亲族来做的。如果那个男人支持山贼的话,那贵族们的不满便会激化。
如果支持领主同意诛杀山贼的话,塔乌西峰便无法再相信德尔菲尼亚,西峰东峰之间会产生分歧。
无论结果怎样,单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愉快。
奥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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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145 + 15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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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1:54 编辑

7
郎邦战役的主角独立骑兵队队长来到寇拉尔的时候是六月上旬。
王宫中的人已经非常熟悉他了。即便是不带任何随从,满身都是长途旅行的尘埃走在本宫中,也没有任何人去责备他。
伊文来到国王面前,平静的说道。
“我作为西峰的代表来传话,陛下。这边西北部的领主随意进入塔乌,想要烧毁民家,抢夺女人,所以西边的家伙稍微跟他们打了一架。”
国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西北部的领主们有着完全不同的说法。
他们说最近塔乌的一片狼藉让人不忍直视。山贼们因为受到陛下的庇护所以数量大增,大白天也跑出来作恶。因此造成的损失甚大,无法忍受,所以便出手讨伐。
“这就让人为难了。该怎么裁决?”
不用伊文辩解,国王便知道塔乌的人说的是实情。
但是,西峰还不是德尔菲尼亚的领土。国王也没见过那些西峰的头目们。
保护那些不是自己家臣的人,而拒绝家臣的陈情,这不是君主该有的作为。
“索性把西边和南边也加到德尔菲尼亚领土中吧?”
因为国王异常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王妃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在场的伊文也惊呆了。
“不可能这么简单呀。东边还是进行了很多讨论才终于妥协了的。”
“那位新领主怎么样?他没有一起来吗?”
国王当然认为吉尔也会一起来。虽然这片领土之前并没有领主,所以接替领主职位不需要什么交接手续,但是领主跟国王之间还是需要一些仪式的。在誓约之神奥里格的面前,国王要发誓保护这片领地,领主要发誓效忠国王。
“把握土地面积和人口都是领主的义务。无论是什么样的土地都一样。我也想让他学习一下测量的方法和制作人员账目的方法呢……”
“那边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他应该会过来的。”
伊文悠然的回答道。
平时这三个人亲切对话的地方一定是西离宫。那里离本宫很远,虽然有些不便,但是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的谈话。
可现在却不同。他们在巨大庭院里设置的一个小拱庭中。
这是为了赶走在一旁服侍的随从和近卫兵而设置的。
这个季节在外面呆着很舒服。
在这里可以眺望整个庭院。凉爽的风吹过他们之间,带来了芳香的味道。
“这可是塔乌没有的奢侈啊。”
伊文舒服的眯起眼睛说道。
“是吗?这种漂亮的庭院虽然也很好,可我比较喜欢山中的绿色。”
王妃说道。
跟开在庭院中香甜绵软的花香比起来,王妃觉得深深扎根土壤中的树木和草的浓烈味道,潮湿的土地的味道更加芬芳。
伊文觉得很好笑似的笑了起来。
“我本来也喜欢那种顽强的山中野花。看起来很脆弱,但是却能在悬崖上盛开。只不过,偶尔欣赏一下这种精心装饰的花朵也不错啊。”
王妃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认同的点了点头。
在盛开着的色彩斑斓的鲜花中,为了不被晒到而带着帽子的妇人们,一边谈笑一边散步。
这些女人们很年轻,可以说就是一群小女孩。
虽然是在散步,但是她们的衣着很华丽。
大概是第一城郭中居住的贵族们的千金吧。这种阶级的未婚女性很少外出,也不允许外出。像这样在庭院里散步她们就很开心了。
虽然是种笼中鸟的乐趣,但是看到这么一群年轻的女孩子,心情也会变好。她们的笑声让这个小拱庭的气氛也欢快起来。
“真好啊……”
伊文摇了摇头说道,他似乎故意有些遗憾的看了看王妃。
“没办法期待你能这么可爱了吧。”
“那是当然的。”
王妃立刻回答道。不过她却是笑着的。
“如果觉得我可爱的话,你就完了。”
“没错。”
伊文认真的点了点头,金褐色的脸庞上也浮现了笑意。
“如果只是你还好,王宫中也有各种古怪的花朵盛开呢。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男装呢?”
“你是说夏米昂吗?”
“不。我第一次看到那个人。就在刚刚本宫的入口处遇到的,个子很高。头发也剪短了,眼神凶狠仿佛在瞪人。不过她本身的摸样可不差。如果穿上裙子把头发留起来的话,肯定是个漂亮的女人,太可惜了。”
于是国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王妃也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伊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
“伊文。那个……那个人,你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女人了?”
“这是当然的吧?我是不会看错美人的。”
国王更加失落了。
王妃笑着解释了整个经过。
国王的这位幼年玩伴虽然一脸吃惊,但是表示能够理解的点了点头。
接着感慨的说道。
“原来如此。女性公爵大人,居然是那位猪团长的未婚妻。没去跟她搭讪真是明智之举。”
“伊文喜欢罗莎曼德这样的女人吗?”
王妃认真的问道,伊文笑着摆了摆手。
“开玩笑的。虽然我并不讨厌勇猛的女人。但是那样的太可怕了。我喜欢更……”
就在他想要说明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的时候,那个“可怕”的人突然脸色恐怖的出现在旁边。
国王慌忙站了起来,想要翻过拱庭的椅子逃跑。但是王妃却一把抓住国王的衣摆,把他拽了回来,让他坐到原来的地方。
身材高大的贝尔敏斯塔公爵堵在拱庭的入口处,直直的瞪着国王,开口说道。
“陛下,我有话跟您说。”
“我在听。”
国王绝望的说道。
“我是为了恭贺陛下凯旋来此,也亲眼见到了王妃。现在故乡还留有工作,我想返乡。如果我不在的话,领内会出很多问题,而且最近外甥的健康也让我担忧,家中的随从告诉我他最近很容易摔跤。所以我想尽快回去。请您允许。”
她的语气和态度都饱含怒气。
伊文和王妃在这份气势前都缩起了脖子,国王慎重的回答道。
“如果这样的话,我其实很想让你回去……可是,不行啊。我答应要把贵公留在王宫里了。”
公爵的眼神中有一丝责备。
“有传言说,萨沃亚公爵并不忌讳人们说他能够随意左右陛下和王宫的意见,而且还非常趾高气昂,陛下您自己认可这个传言吗?”
这是非常痛苦的讽刺。
可是,国王却微笑着没有回应。
“我并不知道有这种传言啊。如果,我看起来对表弟言听计从的话,我以后会注意的。但是,这种传言不要在我表弟面前说比较好。据我所知在身为国王臣下的骄傲和自负这一点上,没有人能超越我表弟。”
贝尔敏斯塔公爵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她犹豫了一下,垂下了眼。
“……请原谅我。但是,我不会答应和萨沃亚公结婚的。”
“贝尔敏斯塔公。这句话不应该跟我说,而是应该跟我表弟说。无论如何都想跟你结婚的并不是我。是我表弟。表弟只要不放弃,想跟你结婚的意志没有改变的话,身为表兄的我即便是力有不逮,也不得不帮他。不只是萨沃亚一族,你的亲族应该也是如此希望的。”
女公爵有些烦躁的摇了摇浅色的脑袋。
“那是……不理解我心情的人随便乱说的。您如果当真的话,会让我很为难。”
“可我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你还很年轻漂亮。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的幸福呢?”
国王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反驳,但是贝尔敏斯塔公爵严肃的表情却慢慢缓和了。
“您的记挂让我很高兴。但是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我作为当主,作为公爵,过着一般女性想象不到的充实生活。”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王妃和伊文都沉默不语。
公爵意识到,自己该说服的不是国王,而是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夫,便离开了,而在这段时间,王妃和伊文两个人都非常有礼貌,非常乖巧。
当只剩下这三个人的时候,伊文笑了起来。
“真是没办法呀。——你的表弟那个混蛋,不自由到了必须跟这种人结婚的地步吗?”
国王垂头丧气的说道。
“别说傻话。起码你可以选择在塔乌的山村中自由的生活。”
“那么,他只能选择家世和情理了吗?”
“这些我也不知道。只有表弟本人知道了吧。”
伊文耸了耸肩,王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纳西亚斯和拉蒂娜也是前途多舛,团长和罗莎曼德也是……会怎么样呢?”
这件事伊文似乎是第一次听说。瞪大了眼睛。
“拉蒙纳骑士团团长和那个女人……不,恩德华夫人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也相当复杂。”
王妃并没有提到纳西亚斯的婚姻生活,只是说他的妹妹和双亲无论如何都想让他马上结婚。
纳西亚斯本人和拉蒂娜都没有结婚的意愿。但是两个人似乎很聊得来,非常亲近。他的妹妹奥兰娜在苦恼,到底是应该硬把他带回去,还是说虽然两人的感情还不明确,但还是姑且通知一下父母。
伊文感慨的点了点头。
说道,“寇拉尔成真是到了恋爱的季节啊。”
同一时间,雪拉在努力练习铅珠。
现在雪拉在本宫左手边的茂密树林中。这里离散步的道路比较远,在茂密的树林中。
仿佛是被抛弃的小庭院中很有情趣的地方,但似乎仍是精心设计之后建造起来的。
虽然看起来是野兽走出的小路,却有着漂亮的弧度,在缓缓倾斜的地方,还有几处被木片掩埋着。
无论设计这城堡中庭院的人是谁,他肯定是个很有情趣的人。这里不仅有着撒满阳光的花坛和庭院,还特意制造了这种杂树丛和迷宫一样的树丛。而且还利用清水制造了小小的泉眼。特别是在这种谁都不会路过的地方。
雪拉偶然发现的这个地方安全又清静,白天也很昏暗。当然也完全没有人影。
绝好的练习场所。
不过现在的雪拉穿的并不是女官的服装。她将头发束起,穿着容易活动的衣服,站在树前面。
一块有着木炭标记的木板绑在树上。
木板上的七个印记已经被铅珠命中。
雪拉神情严肃的盯着木板,右手一瞬间上下动了一下。每一个铅珠都准确的命中了,然后刚刚扔出的铅珠被之前命中木板,嵌在木板中的铅珠弹开,发出金属的声响,落在地面上。
雪拉轻轻叹了口气,捡起落在地上的铅珠,再次准备好姿势。
雪拉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技术有些可取之处。现在也这么觉得。但是,他知道还有人比自己更厉害。仅此而已。
王妃曾经发现过这个有印记的木板,有些好奇的试射了一次。
虽然瞄准方面不如雪拉那么精确。不过确实击中了木板,而且也并没有偏离印记。但是,第二次射出的时候,偶然打到了之前射入木板的铅珠,而且并没有被弹开。
最初的那个铅珠被挤到了木板的更深处,深深的陷入了木板内部。
王妃这次更加慎重的瞄准了之前的铅珠。第三个铅珠顶着第二个铅珠打进了木板中,结果,第一个打进木板的铅珠穿过木板落到了反方向的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雪拉感到的不是吃惊和畏惧,而是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先不论手里剑,用铅珠连射居然能打穿木板,这需要多么大的力量。
现在的自己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那个男人说不定能做到。
那天,王妃看到从外面回来的雪拉,说她“神色可怕”。
雪拉自己多少也有一些自觉。那是致命的失态。说不定对方能走到自己旁边,突然用刀刺向自己。但是,跟说不定会被杀掉的恐惧相比,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跟踪的屈辱感更加强烈。
雪拉感觉到自己在述说原委的时候表情僵硬。王妃看着班特亚送给雪拉的发饰,老实的发表了觉得漂亮的感想,雪拉则皱起了脸。
“这是非常过分的侮辱。”
“是吗?我觉得很配你。”
“莉。那个男人想要杀我。为什么送东西给要杀的人。”
“……因为觉得好看吧。”
“这东西有那么好看吗。这恐怕是那个男人的胜利宣言。他想对我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王妃似乎很喜欢这个金发簪。高兴的拿在手里把玩着。
对自己身上的服饰毫不关心的王妃,似乎也很佩服这个发簪的精细做工。她招手让雪拉过来,然后轻轻的把发簪插到雪拉银色的头发上欣赏了起来。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眼光确实不错。反正是他送给你的,就插在头发上吧。”
雪拉皱起眉头。
现在她非常理解那些,收到讨厌的男性送的礼物之后,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的女孩子们的心情了。
“我拒绝。如果您觉得好看的话就送给您吧。”
“那就太对不起送你礼物的人了。”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王妃很遵守礼仪。
“如果你不想用的话为什么还带回来呀?直接扔了不就好了吗?”
雪拉眼神严厉的歪头思考了一会。
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大概是为了当成目标吧。只要看到这个东西,就一定很生气。”
那个男人是敌人。而且是必须打倒的强敌。雪拉实在没有心情带这个发簪。而且自己本来是男人,早晚要把头发剪掉的。
雪拉轻轻撩开贴在额头上的碎发,沉默的继续练习着。
那个男人使用的是重量型的铅珠。现在自己的技术无法产生同样的破坏力。那只能用练习来弥补了。
雪拉埋头练习直到浑身大汗。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要落山了。虽然王妃允许她修行到傍晚,但是这个时间必须回去准备晚饭了。
这里谁都不会看到。所以雪拉脱下练习服装,准备洗个脸冲个凉。
虽然已经临近夏天了,但是泉水依然很凉,很舒服。
雪拉擦干身体,拿起挂在树枝上的女官服,准备穿上的时候。
传来了有人踩在树枝上的脚步声。
雪拉反射性的跳了起来。并不是道理上的感觉,而是她全身的感官告诉她,被看到了。
瞬间,她做出了必须封口的判断。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埋头进行特殊练习吧,此时的雪拉已经完全从侍女变回了刺客。
还没等确认到对方是谁,雪拉就拿起铅珠,准备攻击。
但是,当看清对方的时候,雪拉勉强停住了动作。
是夏米昂。
想散步的话合适的地方有的是,为什么她偏偏会跑到这种寂静的树林里,碰上自己呢。
和往常一样穿着骑士服装的夏米昂,因为过于惊愕和震惊,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雪拉。
但是她并没有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没有问的必要。亲切的服侍在王妃身边,笑容温柔的侍女,一只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摆出了不知要干什么的动作。
而这个动作对方似乎非常熟悉。
雪拉脱掉侍女假面的脸上,充满了严肃的战意。为什么至今为止都一直把她当成少女呢,夏米昂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方白色的脸庞,和刚刚一瞬间看到的身体,怎么看都是一位擅长战斗的少年。
“怎么会这样……”
夏米昂低吟道。但是,她的茫然仅仅持续了一瞬间。紧接着榛子色的瞳孔里散发出愤怒的火焰,充满魅力的脸庞渐渐变红。
“你!!”
男人居然假扮成女人呆在王妃身旁。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太奇怪了。
夏米昂也是经过父亲亲自指导的骑士。
她迅速开始发起攻击。
雪拉焦急了起来。
因为只是做铅珠的练习,所以没有带小太刀。
不过想要击退夏米昂仍并不是难事。因为现在雪拉手中有铅珠。但是,夏米昂渐渐接近过来,不停挥剑砍下。在这么近的距离,在不断被攻击的情况下,想要手下留情的扔出铅珠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雪拉很明白,不能让这个女骑士受伤。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默默的被杀掉。
应该逃掉。但是往哪里逃是个大问题。
如果往有人的地方跑的话,只要夏米昂大声喊出来,就会吸引很多人。如果自己的存在被公开的话,就算有国王和王妃的保护,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继续做侍女了。
往西离宫跑大概是最好的方案了。可是,夏米昂却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去路。
“岂有此理!不会让你去王妃殿下那里的!”
夏米昂的本领并不一般。
跟外行的女人挥出的刀剑攻击力完全不同。就算是雪拉,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也钻不到什么空子。
雪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时候。
她想如果能暂时阻止对方的动作就好了,正打算试试用最小的力气投出一颗铅珠。
就在这时雪拉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这可真是不太平呀。”
是伊文的声音。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雪拉的身后,看着神情大变的夏米昂。
“伊文大人。”
“到此为止吧。”
伊文缓缓说完,插到两人中间。
刚好用自己的后背护住了雪拉。
“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砍王妃的侍女呀。”
“伊文大人。请退下。这个人不是侍女。让我杀了他。”
夏米昂紧紧握住手中的剑。
她的表情中有着怀疑和愤怒。仿佛是在说,自己发现了非常危险的毒蛇,正准备干掉它,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伊文一脸为难的安抚着愤怒的女骑士。
“夏米昂大人。我不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先暂时把剑收起来,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先回家好吗?”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悠闲!快退下。不,我会拼尽全力让你退下的。”
夏米昂似乎被冲昏了头脑。这样的她非常少见。
这也不怪她。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王宫,而就在她最爱戴的国王和王妃身边,一条剧毒毒蛇若无其事的潜了进来。
伊文更加为难的挠了挠头。
伊文跟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如何是好,浑身僵硬的雪拉说道。
“喂。你先跑着去通知王妃吧。我会尽量让她回家的。”
雪拉点了点头,跑走了。
夏米昂看到转身离开的一头银色长发,突然下定了决心。
她并不是不相信这个跟王妃和国王关系很好的男人,但是侍女是男人的这个事实却占了上风。
“对不起了!”
夏米昂一边叫着一边向伊文砍了过来。
这是非常灵敏的一击。但是,教科书一样漂亮的攻击对这个男人是无效的。就算夏米昂是优秀的女骑士,她跟伊文之间的战斗技术也有着天差之别。
虽然伊文能够简单的躲开,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他也没有去抓剑柄。而是自己往前一步,用左腕弹开剑尖。
顿时鲜血飞溅。
伊文的左腕被深深割开了。而且因为冲击过大,折断的剑尖刺到了伊文的脸上。
看到男人顿时浑身鲜血,夏米昂吓得脸色铁青。
“你听我说,夏米昂大人。”
伊文语气平静的说道,仿佛左手喷出鲜血,左半张脸一片血红的并不是他一样。
“你稍微冷静一下。城内是禁止剑斗的。如果德拉将军的女儿神情可怕的追杀王妃的侍女这件事穿出去的话,你的父亲也会受到牵连。王妃也会为难吧,还会影响到陛下的立场。”
夏米昂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发抖。她甚至没注意到男人从自己手中拿走了折断的剑。
“那个侍女的事情王妃和陛下早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不能公开。你这么闹很不好。你明白吗?”
夏米昂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男人的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让我帮你看看伤……”
伊文的左腕无力的垂着。脸上喷出来的血把一只眼睛和金色的头发都染红了,鲜血流到了脖子上,浸湿了黑色的衣服。
这个男人应该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可是,他仅剩的一只蓝色眼睛却在微微笑着。
“这种伤只不过是擦伤而已。更重要的是,你听好。王妃已经知道了。马上就会去找你。你快回家乖乖呆着。”
“求你了,让我给你处理伤口吧!”
“够了,快回家去!”
伊文大口喘着气。
夏米昂一边哭着一边想接近这个男人。但是,他浑身都是伤。没办法随便触摸。
“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做。知道了吗。别忘了。”
伊文低声说完便转过了身。
他的背影仿佛是在拒绝所有的干涉,让夏米昂没办法追上去。
从庭院中跑出来的雪拉急忙向本宫跑去。
虽然伊文让他赶快向王妃汇报,可是他并不知道王妃在哪里。所以便想先去本宫,将事情告诉国王。
之前的雪拉只会听从命令行事,但是他现在已经会自己思考,什么是最好的行动了。
对于自己来说,王妃的意志是绝对的,同样对于夏米昂来说,国王的意志是绝对的。而对于雪拉也是如此,在她眼中的国王,跟身为自己主人的王妃是同样的。
雪拉直奔国王的居室跑得飞快,一点都不像王宫中的侍女,不过幸运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刚好走出来的王妃。
雪拉把王妃叫到柱子的阴影处,尽量简短的说明了事态。
王妃也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
“这种失态可不像你。”
“非常抱歉。而且……伊文大人也在场,当时的气氛有些危险。”
“那就更不妙了。”
就算现在觉得应该早些把这个侍女的事情告诉夏米昂,也已经太晚了。
王妃让雪拉呆在国王身边,去了一趟西离宫。
红色的太阳已经落到了西离宫的后面,将站在庭院中的王妃影子照得很长。
王妃在这里等了一会,可是伊文和夏米昂都没有出现。
接着她回到本宫,从正门出去,拜访了第二城郭内德拉将军的宅邸。
伊文曾说他会安抚夏米昂。如果成功劝阻了她的话,夏米昂现在应该在家里。
因为王妃亲自来访,所以德拉将军也亲自迎接,但是当王妃问道夏米昂是不是在家的时候,德拉将军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捋了捋胡子。
“这个嘛,她刚刚才回来,可回来之后就一头扎进了礼拜堂,不让任何人接近。连我也不想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含糊其辞的把德拉将军糊弄了过去,让他离开后,王妃敲响了礼拜堂的门。
这座礼拜堂,即便是在名门德拉将军宅邸内,也显得有些过于庞大了。
这座制作精巧的门,仿佛手艺人为了展示自己所有的绝招而制作出来的,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几何纹样以及缠绕着常青藤的花朵和树叶。现在这扇门紧紧的关着。
“夏米昂。你在吧?”
王妃叫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答。
“你不开门的话,我就把门砸了。”
即便如此,有好一会什么声音都没有。
虽然有些对不起这么漂亮的门,但是就在王妃觉得差不多该砸门的时候,门轻轻的开了。
夏米昂战战兢兢的探出脸,眼睛通红。已经哭肿了。
“怎么了?”
“王妃殿下……”
夏米昂抽泣着跪了下来。
“请原谅我。我……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虽然夏米昂非常混乱,但是王妃也很快就理解了事情的经过。
王妃再三叮嘱夏米昂对此事保密,让后飞快奔向现场。
正门的门卫吃惊的目送着什么都不说,像一股风一般跑走的王妃,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战斗的痕迹已经难以发现了,但是血迹是不会逃过王妃的鼻子和眼睛的。
血迹躲着能被人看到的地方,一直延续到西离宫。
王妃不由得咂了一下舌。
刚刚走岔了。
王妃用人无法企及的速度跑上坡道。雪拉应该还没回来。
离宫一片黑暗,非常安静。
“伊文!”
王妃一步从露台跳了进去,钻进房间,就在这一瞬间,她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吓了一跳。
身负重伤的男人在冰冷的房间中,背靠墙壁躺着。
“太晚了吧。”
声音有气无力。
王妃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她急忙走到伊文旁边查看伤势。
接着不由得惊呼起来。
伤口深至骨头。因为这是他自己上前硬接下的伤口,所以伤势很严重。
脸上的伤口更加严重。折断的剑尖偶然的直接刺中了左眼。
伊文满脸是血的轻轻喘息着,苦笑了起来。
“我真是做了蠢事。唉。”
“别说话了。”
王妃将男人的衣服从左肩部分撕开,但还是没有足够的布来止血。
就在王妃想站起来的时候,她发现了房间入口处雪拉的身影。
对于雪拉来说,血腥味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默默的点上灯,熟练的准备好伤药和崭新的布。
但是,雪拉看到灯光下伤口的状态,一瞬间也吃了一惊。不过这名侍女并没有晕过去。他轻轻的将布放在伊文的左眼上,熟练的包扎了起来。
但是,手臂的部分却没法下手。
这件事王妃也非常清楚。已经没有办法了。
最冷静的人是身受重伤的伊文本人。
“这只手已经不行了。只能切掉了。”
王妃再次叫了起来。
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世界没有外科手术。为了防止化脓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截肢。
“如果状态好的话我可以自己做……但是现在使不上力气。”
所以,伊文的意思是请王妃来替自己做。
雪拉突然想到,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伊文才带着这一身伤跑到这里,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雪拉表情因为恐惧而变得僵硬,他望向王妃。王妃的表情比雪拉还要严肃。
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明知道没有时间磨磨蹭蹭的了。可是身体却动不了。
伊文喘息的看着这两个一言不发表情严肃的人,抬头说道。
“唉……让你看到了这个丢脸的样子。”
两人反射性的回过头去。
国王巨大的身躯站在那里。
黑色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大了。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在蜡烛的照射下,满身是血倒在墙边的友人的身影,以及从没有见过的王妃恐怖的脸庞。
国王急忙跑到伊文身边,跪下。
国王也是超一流的战士。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状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伊文已经站不起来了,但他还是笑了笑。
“我干了蠢事,结果就是这个样子……”
“伊文……”
“正好。快点切掉吧。再磨蹭下去的话,伤口会腐烂扩散到全身的。”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嘛?”
“当然知道。我还不想死呢。现在的话,只丢一条手臂就可以了吧?”
确实如此。
与其丢掉性命,失去一条手臂当然更好。
国王也曾见过好几个战争中失去手脚的士兵。
而国王也特别厚待了这些士兵。
这并不是同情,而是为了赞赏他们的勇气。
国王颤抖的手触碰到这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人的脸,但是却不敢抱紧他。只是轻轻碰了碰他没有伤口的右脸。
“这个伤是?”
“左眼也不行了吧。”
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办法了。他的语气就是如此。甚至有些冷漠。
但是,国王像野兽般低吼起来。这个男人发自内心愤怒的时候,会发出的充满寒气的声音。
“是谁干的?”
这里并不是地处战场的国境线。而是城内。
在战场上伊文不会如此大意。大概是伊文想要避免剑斗,但是对方却毫不在乎直接砍了过来。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伊文。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这是发誓复仇的语言。这是下定决心将友人受到的耻辱和痛苦加倍返还的誓言。
伊文虽然痛苦的喘息着,可还是微微笑了笑。
“是我做的。”
“你说什么……?”
“是我,自己干的。对吧?因为……我,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伤到的。”
伊文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普通男子受了这种伤,早就疼的满地打滚,大喊救命了。
在发热和剧痛的影响下,伊文渐渐有些意识模糊,但还是用令人震惊的精神力说道。
“与其说这些,还不如趁着还来得及,快点切了。”
国王仅仅咬住嘴唇,呜咽道。
“你忍一下。”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时间犹豫了。跟使用生锈小刀的军医相比,国王的技术更可靠。
国王悲壮的下定了决心,就在他想要拔出剑的时候,王妃阻止了他。
“渥尔,不行!”
“现在没有时间沉浸在无聊的伤感中了。非常遗憾,这只手已经没用了。筋腱已经完全断了。”
这就等于神经已经被切断了。
而且伤口太深了。
国王虽然没有什么医学知识,但是经验告诉他。
这个伤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会腐烂化脓,然后扩散到全身。必须在那之前,趁着身体中的血还干净,将没有治愈希望的患部切除。
可王妃仍然固执的摇了摇头。
“是夏米昂干的。”
国王哑口无言的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雪拉紧张的浑身僵硬。
“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应对失误,才会……”
“够了。现在不是说是谁的错的时候。”
国王虽然吃惊,但仍然在一瞬间理解了王妃想说的话。
原因是什么,是谁的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米昂每次见到失去一只手的伊文,会有什么感觉,会想些什么。
“可是,就算这样,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还能怎么办!?再拖下去的话,命都要没了!!”
“我知道!”
王妃浑身颤抖的跪在伊文身边。
“……还要伤患看你们夫妻吵架吗。”
伊文还能说些惹人厌的话。但是,他也到了极限,脸色开始变得发黑。
王妃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
“伊文。截肢这件事等一下再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再晚一会应该也没关系。在那之前让我试一试。”
“……?”
“稍微忍一下。”
王妃一脸认真的说完,将脸贴到满头是汗的男人脸上,将嘴唇贴到伊文的嘴唇上。
伊文瞪大了仅剩的一只蓝色眼睛,微微笑了笑。
“……真是赚大了。”
“闭嘴。接下来我要试一试绝招了。如果顺利的话,伤就能治好。”
“不顺利的话会怎样?”
国王问道,王妃不知为什么拔出剑站在原地,回过头神色僵硬的说道。
“我跟伊文都会烧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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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145 + 15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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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4:17 编辑

8
王妃在躺着的男人右侧并腿坐好,两手攥紧放在膝盖上。
剑在伊文左侧。
国王和雪拉完全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但是国王还是盘腿坐在一旁,雪拉也在离王妃稍远的地方坐下了。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
不知何处还传来了狼嚎声。
第一头的叫声得到了回应,两头、三头一起接着叫了起来,马上就变成了大合唱。狼嚎声在这里也不罕见。可是本该熟悉的声音,现在不知为何,也让人听着有些胆寒。
王妃紧紧闭上眼睛,看起来似乎在拼命集中意识。
小心谨慎的注视着王妃的雪拉,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觉得自己不能随意呼吸了,衣服都变得非常碍事。当注意到原因的时候,雪拉呆住了。
是因为热。
现在才刚刚六月,可感觉仿佛就像盛夏一样炎热。而且周边的景色看起来有些摇晃。
蜡烛的光亮,倚在墙壁上的男人的身影,还有王妃。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看到这一现象,雪拉非常吃惊。如果是白天的话还可以解释,可现在是夜里,而且是室内,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暑气。
雪拉吃惊的望向国王。国王也一边擦汗,一边瞪大了眼睛。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王妃出汗出得更多,呼吸更加急促。虽然只是静静坐在这里,但是肩膀却剧烈的上下起伏着,额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不管是多么激烈的战斗,这个人也不曾如此呼吸急促。
在痛苦的呼吸中王妃说道。
“你们两个人都出去。”
“我拒绝。”
“太危险了。”
“那就更不能走了。就算要跟我离婚我也不会走的。”
雪拉本来想说,我也是,可是他注意到自己的舌头不受控制了。身体也是。
他感觉自己全身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或者说控制身体行动的功能被自己以外的别人掌握了。
眼睛可以看到。耳朵也能听到。可是身体其他部分,就连手指都动不了,就算想求救,也张不开嘴。
雪拉吓坏了。他拼命想夺回身体的自由,可是不管怎么挣扎都完全动不了。
就在雪拉几乎陷入恐慌状态的时候,自己的嘴突然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巴违反了主人的意志,这样说道。
“请控制自己的力量,王妃。”
这个声音跟雪拉平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是嘶哑的老人的声音。
国王吃惊的望向雪拉。
“这个声音我有印象。……法罗德的幽灵。”
就算雪拉想回答,可是自己的舌头被别的东西支配着。自由的只有自己的意识。而这个意识听到了国王的话,放弃了抵抗。
如果是国王认识的生灵,那就是曾经把自己的危机告诉王妃的人。跟孩童时代看到的装饰物不同。是无可置疑的真货,这一点班特亚也曾保证过。而现在他们正借用自己的身体,想告诉王妃些什么。
暂时夺走雪拉自由的圣灵再次重复刚才的举动。
“请控制你的力量。再这样下去的话,整个离宫都会被蒸发的。”
“要是能做到的话早就做了!”
王妃喊道。她的态度没有丝毫的从容。
她表情严峻,头上满是汗水,有的甚至滴落到攥紧的拳头上。
雪拉不知道坐在那里的王妃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王妃一定是在痛苦的奋斗着。
雪拉也忘记了自己的立场,想要帮助王妃。自己就是因此才在这里的。
雪拉的嘴再次不由自主的张开。
“王妃,别忘了。今天的天上有满月。”
听到这句话王妃大吃一惊抬起了头。
“这里也有月亮。虽然现在还是一个弱小的孩子,但是比没有要强。”
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完全预想不到的话,而且是用别人的声音,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要太过逞强。没必要什么都一个人来做。”
雪拉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是从自己的嘴中说出的话,但是却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雪拉用眼神跟直直的看着王妃示意。
我在这里,有什么能帮忙的吗,雪拉用眼神问道。
王妃跟雪拉笑了笑,再次闭上了眼睛。
看到王妃的笑容,雪拉觉得有一点点安心。
“莉!”
听到国王的叫声,雪拉反射性的转过头。
身体能动了。
面对这个现实雪拉反而有点吃惊。但是,看到国王指着的东西的时候,雪拉更加吃惊了。
插在地上的王妃的剑开始发光。
不只是剑,王妃也在发光。
王妃额头上的银环中心鲜明的浓绿色宝石也开始变化了。只能是石头内部发生了变化。
这些东西仿佛阳光照射下的水面一样闪闪发亮,仿佛里面关了一股浓缩的火焰一般摇曳着,仿佛它本身就是生物一般鼓动着。
国王和雪拉都震惊了。
他们当然没有见过这种光景。白色的剑仿佛在呼应一般越来越亮。仿佛白雪一样耀眼。
绿色的光辉渐渐包围住王妃全身,金色的头发更加闪亮,似乎置身在淡淡热气中的王妃缓缓睁开眼睛。
王妃的眼睛也闪耀着一样的光彩,一脸认真的凝视着自己的拳头。
王妃轻轻张开紧握的拳头,她的手掌中飞出一股耀眼的光芒。这股光芒非常强烈,让国王和雪拉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这股电光在王妃的手掌中跳跃着。
仿佛是举着小小的闪电一般。
这股电光好像是发光的小鱼一样。很有气势的跳起来,在空中转个身,再次沉入王妃手掌这汪“水”中,然后再次跳起来。
伊文大概也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吃惊的望着这一切。但是,当王妃将手掌缓缓接近伊文受伤的手臂的时候,伊文虽然无法自由行动,还是想往后退去。
“等……等一下,喂!”
伊文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王妃全身的光芒更加闪耀起来。
“……!”
屏住气息在一旁观看的两人不得不闭上眼,遮住了眼睛。
如果直视这光亮的话,说不定会失明。这股光线就是这么强烈。
当睁开眼睛的时候,光亮和闪电都消失了。
周围再次变得一片寂静。
是和往常一样的夜晚的西离宫。在黑暗的寂静中,只有蜡烛的光亮在微微摇曳着。
远处能听到狼嚎声。
雪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周围充满了夜晚的寒冷,仿佛刚刚的热气从没存在过一般。
但是,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告诉他刚刚发生的都是现实。
能看到王妃躺在地上。
“莉!”
国王跑过去想抱起王妃。
但是王妃却挥开国王的手,撑起身子。王妃还在大口喘息着。动作看起来没有一丝力气。
而旁边的伊文也一样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意识,一动也不动。
王妃轻轻摸了一下伊文的左手,便微笑了起来。
“太好了……”
“怎么了?”
“你自己看。”
王妃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却剧烈的摇晃着。国王慌忙想要扶住她。可还是被王妃推开了。
“好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恶……”
虽然不知道王妃是在骂什么,但是她突然大声说道。
“听好了。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了。就算你求我也不会做第二次了!”
王妃摇摇晃晃的走到离宫外面,而雪拉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雪拉的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
虽然勉强站了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双腿在不停颤抖。
雪拉一步一步慢慢的去追王妃了。
王妃在柔软的草坪上躺成一个大字,拼命的调整呼吸。
全身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就算想把手臂放到眼前都像渡劫一样。而且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
王妃的嘴唇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
她想起了分开很久的同伴。
(你的力量太强大了。)
明明自己被称为破坏神和死神,可仍然一脸认真的提醒王妃。
不需要冗长的咒文和特别的仪式。只要在心里想一想就好了。只要想一想,就能够不用动手,轻易的移动物体,让东西飞到很远的地方。但是,如果打个比方的话,这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决堤的大坝。说不定因为一点点响动便会崩塌。
(最可怕的就是你讨厌人类这件事。)
无意识之间的愤怒和憎恶,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出现。
虽然对方这么说,可是王妃自己却没有任何实感。当她问道,这种力量完全没必要,能不能去除,或者封印起来,对方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个都不可能。可是,我可以让这个大坝不那么简单就崩塌。)
虽然不知道那个同伴对自己的内心做了什么。
但是,暗示非常有效,从那之后,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才能使用力量。
然后,同伴把“钥匙”交给了自己。
(知道了吗?我给你的力量加了一扇门并上了锁。这扇门能够阻止你的力量。如果想使用力量的话,用这把钥匙把门打开就好了。很简单就能打开。但是,绝对不要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硬开门。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绝对不会那么做的。9岁的自己这么回答道。
但是现在,却没有钥匙。
在落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钥匙拉在另一个世界了。
王妃躺在草地上,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同伴做的门,比预想的还要难打开。
天上闪耀着宛若银盘的月亮。
虽然多亏了月亮勉强打开了。也多亏了有着人类姿态的仅属于王妃的“月亮”。虽然有些看不惯在一旁突然插嘴的圣灵,但是还是要谢谢他。
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太胡来了,王妃。”
是魔法街的老婆婆的声音。
一般情况下王妃肯定会反射性的跳起来,但是现在她只是懒懒的歪过了头。
老婆婆的身影就在右手边。浑身裹着黑布。是端坐在那里的熟悉的样子。这当然不是实体。
真正的老婆婆应该还在魔法街的火炉旁。
“你看到了吗?”
“不想看都看到了。寇拉尔是我的地盘。在这里做这么夸张的举动,寇拉尔以外的术者之间都引起了骚动呢。”
“对不起。……情况紧急。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我就是想拜托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们同伴间力量的均衡都被打破了。先不说这个,王妃。”
老婆婆的声音中有着深深的忧虑。
“不要和这边的人太过深交。”
“……”
“不然,分别的时候会很痛苦。”
王妃躺在地上微微笑了笑。
“分别吗……”
自己没想到这一点。或者应该说已经忘了。
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早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这件事应该是早就知道的。最开始是有在意这件事的。可是,已经四年了。
感觉似乎非常遥远了。
王妃呆呆的仰望着月亮,突然几丝银线出现在视线中。
雪拉有些担心的探头观望。
“您没事吧?”
“嗯。你呢?不累吗?”
“没关系。”
雪拉小心的跪在王妃身旁。
老婆婆的幻影已经不见了。
“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
“我什么都没有做。那些——圣灵虽然好像在说我可以做什么,可是……”
“你做了。多亏了你得救了呢。”
雪拉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探出身子。
“但是……我做了什么呢?”
“做了什么呀。”
“……”
“在我的故乡,月亮会帮助太阳,太阳会给月亮力量。——魔法界的老婆婆说的话也许是对的。”
王妃望着天上的银盘,平静的说道。
“你的身体累吗?”
“稍微……有一点。”
“就是这么一回事。”
雪拉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自己似乎真的帮了什么忙。这样就好了。
更重要的是王妃疲劳的程度让人担心。
“我给您拿点吃的过来把?要酒吗?还是说恩德华夫人送来的茶……”
“要茶吧。喝了那个茶胸口会很痛快。”
“我知道了。”
雪拉正准备站起来,王妃突然换了一个口气说道。
“雪拉。”
“是。”
“刚刚那个,本来是不应该使用的。”
“……”
“我不能在这里使用那种力量。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雪拉沉默的点了点头。王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不可思议的什么都没说。
“伊文大人并没有被砍到。对吧?”
“是啊。伤到伊文脸的剑尖应该飞走掉到一旁了。还有血迹。”
这种事后处理很容易。
“我知道了。等我把茶拿来马上就去处理。”
“不,你先去处理完再过来吧。毕竟我现在是这副样子。”
能站着连续砍倒十名骑士,还能一脸平静的和马一起跑来跑去的人,现在连说话都十分费力。
还是先把茶拿过来吧,就在雪拉想这么说的时候,他又想了想觉得,应该先服从这个人的指示。
雪拉站起来之后,王妃躺着冲她招了招手。
雪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再次弯下腰。
王妃轻轻抓住雪拉的头发,慢慢拉到脸旁边。雪拉本来乖乖的被王妃拉了过去,可就在两人的脸快要贴上的时候,雪拉慌忙跳开了。
不管怎么想,王妃似乎都想要亲自己。
“莉!?”
“我没有在开玩笑。”
那就更不行了。
王妃用余光望着焦急的雪拉,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你也累了吧。这样可以恢复疲劳。”
雪拉露出了无法形容的表情沉默了一会,然后战战兢兢的问道。
“……接吻,吗?”
“是的。”
雪拉凝视着躺在地上的王妃。
而王妃也抬头直直的看着雪拉,有些遗憾地说道。
“我不会咬你的。”
这句话刚好戳到了雪拉的痛楚。
刚刚伊文说自己赚大了,并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王妃。
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的使用双手双脚,满脸是血的扑向别人。
即使没有这样,这个人也是“王妃”。不能这么简单的做这种事情。
雪拉满头冷汗,慢慢后退。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那个,修行还不够……我先走了!”
雪拉拼尽全力也只说出了这么几句话,接着像兔子一样跑掉了。
离宫中恢复意识的伊文凝视着自己的左腕。
国王也跟他看着一样的东西。
“怎么样?”
“一点都不疼了。”
伊文慎重的说道。
裸露出的左腕上还沾着血迹。但是,至少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伤口。
伊文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恐惧。不久之前自己还忍受着剧痛,他战战兢兢的活动着本来应该已经死掉的手指尖。
动作有些迟钝,但确实可以按自己的意志活动。
手指可以弯曲。
确认了这些之后,伊文再次瘫倒在墙壁上,深深叹了口气。
“你……真是娶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当王妃啊。”
“我也这么认为。”
国王小心的取下了伊文脸上沾满血迹的绷带。
虽然干掉的血迹还留在皮肤上,但是仅此而已。到处都没有伤口。
本来应该已经被刺瞎的蓝色眼睛,眨了眨看向国王。
国王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在碰触什么易碎品一样,摸着伊文的脸,然后拿起了他的左手。
指尖很温暖,血液在流淌。虽然很微弱,但是伊文也回握了国王的手。
“还活着呢。”
“本来就不是什么会死的伤。”
“不,我说的是你的手。”
筋腱被切断,骨头都被砍碎的手腕,居然重新活了过来,以国王的经验来看,这是不可能的。
伊文应该也知道吧。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昨天王妃大人好像使用了魔法呀。赚了一只手臂。”
但是很不巧,国王的心情实在是笑不出来。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砍断自己挚友的手臂,就觉得这只手的温度,这只手还能活着能动这件事本身,非常的可爱。
国王非常自然的亲吻了这只手。
伊文瞪大了眼睛,仿佛是觉得有点痒。
“国王陛下可不能做这种事……”
亲吻手背,这本来应该是臣下对主君做的。
“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有一点累……”
确实,这个男人刚刚还在跟剧痛战斗,现在看起来有些疲劳困倦。
伊文仿佛在让自己渐渐浑浊的意识清醒起来,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个吻可是非常强烈。仿佛吞下了一团火焰一样。”
国王想起了在郎邦的接吻,疑惑的歪了歪头。
“我可没有那种感觉。”
伊文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色。
“陛下。虽然已经晚了,但是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那可是不可抗力。我当时完全不能动,是王妃自己擅自亲我的,可不要追究我偷情的罪名。”
“笨蛋。”
国王笑着摸了摸伊文的金色短发。
“你稍微休息一会吧。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被做了什么,但是你现在需要休息。”
国王让伊文躺在房间的长凳上,然后走了出去。
王妃还躺在地上。
国王走近看了看,王妃闭着眼睛,轻轻呼吸着,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
国王在王妃身旁坐下,伸手抚摸王妃额前的头发。就在快要碰到还没碰到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王妃突然开口说道。
“现在最好不要摸我。”
“会烫伤吗?”
“大概吧。”
国王可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轻易放弃。
国王用粗壮的手指灵巧的拨开王妃额前的头发,把手放在王妃额头上。
“虽然不至于被烫伤,但是确实有些热度。”
“很快就好了。”
王妃依然躺在绿色的草坪上,但是却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你果然还能平静的摸我呢。”
她的意思应该是,你不害怕吗。
可以打碎岩石的怪力,能咬死人的牙齿,这次是会发光。一般人应该惨叫着跑掉才对。
但是国王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以前也说过很多次了。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不会是那种不知廉耻,害怕恩人的人。”
“……”
“我的心情现在也没有改变。不只是没有改变,跟其他一切相比,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救了他的手和眼睛。这既是为了伊文,也是为了夏米昂。”
就算伊文不断说这都是他自己的失误,不要在意,夏米昂也不可能会接受。这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的冲动,导致伊文身体残疾的话,夏米昂一生都会生活在悔恨中吧。
王妃躺在那里认真的说道。
“渥尔。”
“什么?”
“如果这是战场上受的伤的话,我会放着不管的。真的累死人了。”
“看起来是这样啊。——还能站起来吗?”
“感觉挺好的。再稍微这样呆一会……而且,真的不应该做这种事。刚刚魔法街的老婆婆还跟我抱怨了呢。”
“刚刚——在这里吗?”
“有满月。把影子送到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
“啊……”
“我这样的外人随便使用力量的话,似乎会成为混乱的根源。让我以后注意。”
“嗯……魔法使之间也有地盘这样的东西吗?”
“不是吧。所以……”
“嗯?”
“你可不要受伤。”
王妃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可又有些害羞。
国王微笑着轻抚王妃的肩膀。
“伊文说,你的吻就像吞了一团火一样。——为什么呢?”
“那是一种除魔方式。跟你做得只是单纯的亲吻。刚刚我还想给雪拉一个恢复疲劳的吻,但是被他逃掉了。”
“亲吻还有这么多种类吗?”
“我的话。——还有能让人升天的吻。”
王妃笑了起来,但是国王却一脸认真的亲上了王妃的嘴唇。
王妃眨了眨眼睛。
接着便大声骂了起来。
“你这混蛋!趁着人家动不了的时候做什么呢!”
如果是平时的王妃,早就跳起来打国王了。现在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她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
“啊,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吞一团火是什么感觉的……跟之前的没什么区别嘛?”
“我都快累死了,怎么可能做得了那么多。”
“需要力量吗?那可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接吻。”国王认真的说道。
“虽然我不想升天,不过将来,如果你能给我一个除魔的吻,我会很高兴的。我姑且也算是你的丈夫,这种权利还是有的吧?”
王妃越来越觉得无力了,她厌烦的说道。
“真是的……费尔南伯爵如果还活着的话,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培养的,居然教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在人类中可是珍品中的珍品。”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不过你想在这里躺到什么时候。如果觉得困的话,旁边就有房间呀。”
“是你让我这么累的……”
因为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硬是打开了门,所以多少有些勉强。身体仿佛陷进了地面中。
“站不起来的话我抱你吧?”
国王认真道。
王妃露出了异常不爽的表情。
“你这么做的话我真的会跟你离婚。”
“这可不行。从来没听说过王妃要跟国王离婚的。但是,你也不能睡在这里,虽然我知道你不会被狼吃掉,但是如果有万一呢。”
国王想要直接抱起这个纤细的身体,但是在王妃激烈的抗议下还是放弃了。
对于有着战士自负的王妃来说“在身体不能动的情况下被人搬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
她努力自己站了起来。
国王扶着王妃把她带到了房间中。
转天早晨,冷静下来的夏米昂来到国王面前,请求处罚。
独立骑兵队队长的身份虽然不高,但是可以说是国王的心腹。而自己在城内砍了这位心腹,让他受了重伤。
虽然王妃让自己什么都不要说,但是这不是什么能隐瞒下去的事情。夏米昂在详细说明了整件事的经过之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请处罚我吧。”
此时,国王在西离宫吃完早饭之后刚刚回来。
王妃的侍女一个人负责做饭和服侍,连试毒的人都没有,随从们很不希望国王在西离宫吃饭。他们数次提出,如果国王要在西离宫就餐的话,要从本宫派几个人过去,但是王妃和国王都坚决反对让其他负责料理和试毒的人去西离宫。
“偶尔也让我喘口气吧。”
国王这样说道。
这天早晨国王在西离宫悠闲的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回到本宫,心情很好的迎接了夏米昂,接着认真的听了夏米昂说的话之后,微微笑了笑。
“夏米昂。虽然有些失礼,但是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我可不是因为什么含糊不清的事情而请求处罚的。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无论如何,请允许我的父亲像以前一样继续服侍国王。”
如果被保护人犯下了罪行,那么家长也会被严格的追究责任。儿子如果犯了罪,便会追究父亲的责任,妻子犯了罪则会追究丈夫的责任,佣人犯了罪会追究主人的责任。
家长的权限就是这么强大,所以他必须管理好身边的人。说不知道,没关系是行不通的。
所以,夏米昂想要保护父亲的名誉。
在阳光照射的明亮房间内,夏米昂表情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国王换上了室内服装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在旁人看来两个人的对比非常强烈。
“但是,夏米昂。老实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陛下!”
现在可不是这么悠闲的说这种话的时候。
夏米昂变得焦急起来,而此时伊文吹着口哨脚步轻巧的走了进来。
“呀,不好意思。你们在谈话中吗?”
“没关系的。进来吧。”
国王笑容满面的迎接了自己的朋友,夏米昂用仿佛看到了幽灵一般的眼神看着伊文。
“哎呀,夏米昂。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呢。”
夏米昂完全没有听到伊文的话。只是茫然的看着伊文坏笑着的脸庞,她紧张的眼神看着伊文一身黑衣的身体,压低声音问道。
“……你把衣服脱了。”
伊文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要求可真不错,但是这可不是未婚女性该跟男性说的话呀?而且现在还是大白天。”
伊文依然开心的望着夏米昂的脸。
“至少也要等天色再暗一点,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么跟我说,那我就非常高兴了。”
“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左腕!”
榛子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伊文。
看到夏米昂的气势,伊文也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望了望国王。
国王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开口说道,如果把衣服脱了夏米昂就能满意的话,就脱了吧。
伊文有些不情不愿,又有些欢喜的脱掉了上衣,长袖的贴身衣服也脱了下来,赤裸着上半身,耸了耸肩看着夏米昂。
“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是个经过锻炼非常结实的身体。皮肤上不只有被晒黑的痕迹,还带着一些金色。
是混合了西南人血统的漂亮的皮肤。
夏米昂凝视着伊文的身体似乎想瞪出个洞来,但是本来应该在那里的伤口不见了。
夏米昂不知怎么回事,有些混乱的摇了摇头。
“可是,怎么会,不可能的……”
“我应该会怎么样吗?”
“我昨天明明砍伤了你!”
伊文可爱的瞪圆了蓝色的眼睛。
“你?把我?到底为什么?”
“那个侍女……是的。因为雪拉……”
夏米昂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声音却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完全失去了自信。
“这件事情的话,我刚刚在上面听说了。我来说吧。”
国王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确实,如你所见,那个侍女其实是位少年。当然,在表面上是作为女孩子行动的,但是这也是有原因的。如你所知,普通的女孩子不可能在西离宫中生活,照顾王妃的起居。可也不能把王妃一个人放在那里。那个少年……应该说是侍女吧。在这种意义上实在是非常珍贵的宝物。他同时也练习过一些奇怪的武术,作为护卫也能派上用场。非常抱歉一直没对你说这件事,但是这件事也没告诉你的父亲。毕竟按照你父亲的性格,肯定会立刻大发雷霆说‘太不像话了!’”
伊文耸了耸肩,笑着说没错。
“其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表弟和拉蒙纳骑士团团长了。如果你也能这样保守秘密的话,就好了。怎么样?”
夏米昂发誓会自己保守秘密。
如果国王和王妃都已经知道了的话,自己就没必要再抓着不放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夏米昂摇了摇头,不安的望着伊文。
“真的非常抱歉,那之后我一直都在想,该怎么才能补偿你,为了弥补过错我能做些什么……”
“夏米昂。那只不过是个梦。我哪里都没有被伤到。不然的话要不我把裤子也脱了给你看看?”
即便是这位勇敢的女骑士也发出了惨叫声,拼命阻止了伊文。
伊文则开心的笑了起来。
“可以了吗?我就是这样,哪里都没事。对于没发生过的事,说什么赎罪补偿,不是太奇怪了吗?不要在意了。”
蓝色的一双眼睛望着夏米昂。
这双眼睛和男人金褐色的皮肤非常相称,是像盛夏大海一样深邃澄清的蓝色。
不知为什么,夏米昂觉得身体突然热了起来。
“那个,那么,我那个……先走了。”
夏米昂颠三倒四的低声说完,便匆忙离开了。
就只剩国王和伊文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都叹了口气互相看了一样。
“糊弄过去了吗?”
“不行吧。但是,作为证据的伤口不见了,她也不得不接受了吧。”
正准备穿衣服的伊文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左腕上,出神的摇了摇头。
“真是的……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置信。”
“可是,伊文。现在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做那么胡来的事情?你的话,应该很轻易就能制服夏米昂的。”
“国王大人你真是乱讲。在城内用真剑打斗是违反法纪的。”
“为此就要丢掉一条手臂,我的神经可受不了!现在我才敢这么说……那样下去的话,你的手臂真的会被切掉,那样的话,我可没有自信能够像往常一样去对待夏米昂。”
伊文知道国王绝不会这样做。
虽然他看起来是个迟钝单纯的笨蛋,可具备了作为国王的资质,这一点国王自己应该也没有想到。即便要压抑自己的感情,他也会原谅夏米昂的吧。
虽然他原本是个很有侠义心的男人,但是在费尔南伯爵去世之后,面对身边人的困难和不当的暴力,表现出强烈的反应。大概是因为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懊恼无力吧。
伊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自己原本不想让他如此担心的。
“不要再说了。那只是我单纯的失败。而且是大失败。本来以为能接住的。”
“赤手空拳接剑吗?”
“所以说,我以为我当时带了护手。在郎邦的战斗中你也见到了吧?塔乌制造的护手是箭都无法射穿,非常结实的东西。如果是细剑的话可以弹开的。我本来是想那么做的。结果却做了傻事。”
伊文一脸愁苦。
“当我发现完蛋了的时候,已经被砍到了。不过,这也是我自己做的。不能抱怨什么呀。”
国王反而微笑了起来。确实很像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那么,以后为了我,为了王妃的健康。希望你能够有更好的对策。”
“我记得了。陛下。”
伊文半开玩笑的行了个礼。
离开本宫之后,夏米昂走上熟悉的通往西离宫的上坡路,然后便站住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接着转身返回了本宫。她调整了一会呼吸,又再次回到通往西离宫的小路上。
但是,夏米昂还是鼓不起勇气上去西离宫。她一边叹气一边看着通往西离宫的小路,有气无力的走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夏米昂吓得跳了起来。
“巴鲁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看到你在这来来回回走了三趟了,在那之前你就在这里兜圈子了吗?”
夏米昂顿时脸色通红。
那么是从一开始就被看到了。
“那个,巴鲁大人,能稍微……耽误您一点时间吗?关于剑术,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请教一下。”
“这可真是少见。当然既然是美女的邀请,我有的是时间。虽然讨论剑术有点缺少风情。”
这些挑逗的话,现在的夏米昂完全没有听进去。让随从去倒茶,等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夏米昂下定决心似的的说道。
“我想请问一下,连骨头都切断的伤口,在一天之内能完全治好吗?”
巴鲁轻轻挑起一侧的眉毛,表示了否定。
“据我所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违反了自然规律。”
“嗯……是啊。本来确实是这样的。请听我说。”
夏米昂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巴鲁。她就是想跟人说说。
巴鲁的话也知道那个侍女的事情。
而且剑术也非常高超。
“我确实砍到他了。现在他满脸是血的样子还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左眼……左手,应该都保不住了。我自从拿起剑的那一刻起,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情。这跟在战场上砍杀敌人完全不一样。我知道我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一整晚都在忏悔。可是,那个人的脸上还有手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那么就像那个稻草脑袋说的,你做了个白日梦。这样不就好了吗?”
“嗯……”
夏米昂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接受。
正如巴鲁所说,伤及骨头的伤口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完全治好的。那么,就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就算不能接受,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了。
面对脸色阴沉的夏米昂,巴鲁低声笑着说道。
“而且,夏米昂,我说这话绝不是看不起你,只是陈述事实,那个稻草脑袋的本领,起码要在你之上——虽然远远比不上我。”
夏米昂激动的探出了身子。
“您是这么想的吗?真的吗!?”
她毫无疑问指的是巴鲁说的前半句话。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去问问你的父亲就好了。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这也是你父亲说过的话。那个稻草脑袋面对坦加的重骑兵也毫不退让勇往直前,能将两手环抱不过来的身着重型铠甲的骑兵击落马下。单凭这些我就知道了。虽然这样有些失礼,但是你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吗?”
夏米昂老实的摇了摇头。
她也是优秀的剑士。能够轻松打倒五到十人的新人骑士吧。
但是,跟经过历练有着超群技术的男人相比,还是要略逊一筹的。身为女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所以说,那个稻草脑袋被你砍伤,这件事听起来有些奇怪。他应该能在不伤到你的情况下把你制服的。那个男人既不是害怕受伤的胆小鬼,也不是能让人随便砍的笨蛋,对吧?”
夏米昂思考了一会,缓缓的摇了摇头。
“确实……如此呢。那个人是陛下的亲卫队长——应该是不会被我这种人砍伤的。”
接着夏米昂似乎想起了什么,诚恳的说道。
“我很幸运,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父亲的部下中有几个人受过危及生命的重伤。——那果然是我在做梦吧,能够那么勇敢的承受痛苦的人,即便是在以英勇著称的父亲的部下之中,也一个都没有。”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只是单纯的逞能。”
夏米昂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谢谢你耽误时间跟我聊这些。巴鲁大人。巴鲁大人本来不应该跟我聊天,而是应该跟罗莎曼德大人聊天的。”
“不,她总是不肯跟我聊啊,你能不能跟她说说我的好话?”
“如果我的话能派上用场的话,我很高兴跟她说。”
夏米昂露出一个有些生硬的微笑离开了,巴鲁则表情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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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4:50 编辑

9
在宽敞的本宫中晃来晃去的伊文,碰到了他厌烦的迪雷顿骑士团团长。
他在心里咂了下舌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想走过去,但是对方却没有让他那么做。
对方用身体动作告诉他有话跟他说,让他快点去中庭。伊文无奈的耸了耸肩,跟了过去。
“听说你被夏米昂砍了?”
这次想要忍住不真的咂舌确实非常需要技术,但是伊文还是忍住了,他脸上笑了起来。
“那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你看我现在这么有精神。夏米昂应该是做噩梦了。”
巴鲁饶有兴趣的说道。
“应该是你和我表哥一起把这个生硬的解释强塞给夏米昂的吧,不过她可没接受。这是当然的。她也是数次经历过战场考验的骑士。应该已经习惯了血腥味和砍伤人时的手感,不可能这么搞错。”
伊文一瞬间用试探的眼神望着巴鲁,但马上又露出了装傻的表情,耸了耸肩。
“那样的话,我就不可能这样跟你站了聊天了吧?”
“如果说不可能治好的伤消失的原因的话,我有点头绪。肯定是那个王妃做了什么了吧?”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夸张的事情。”
接着巴鲁用足以让人退缩的认真眼神看向伊文。
“城里的人都知道,那个王妃不是普通人。就连下级士兵在内,都发自内心的相信她就是胜利女神。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奇怪。可是,你们却要说这一切都是梦。”
伊文顿时无言以对。
既然全都被他说中了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了。
用伊文无法理解的力量治好了伊文伤口的王妃,说这次的事情只能当成例外,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幸好,伊文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到了西离宫。只要安抚好夏米昂,保守秘密并不是难事。
国王和那个少年也都统一了口径,但是事情传到这个男人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不然巴鲁可以对夏米昂的话一笑了之了。据伊文所知,平时巴鲁是应该做出这种反应的人。
可不知为什么,巴鲁却把夏米昂的话当成事实深信不疑。这就不好办了。
不知巴鲁怎么理解伊文的沉默,他笑着转换了话题。
“按夏米昂的话来说,你根本没想拔剑,而是用身体去挡她的剑……”
“我说了她在说梦话。你是来嘲笑我在人家梦里犯的傻吗?”
“不,即便是在梦里,你也做得很好。”
伊文吃了一惊。
总觉得有些奇怪。平时只要看到自己的脸,这个男人就会露出非常讨厌的神色,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真是惊喜不断,不,应该是歪打正着吧?夏米昂对梦中你的态度感受非常深刻。”
伊文瞪圆了蓝色的眼睛。
“等一下。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根本不是问题关键。对方可是名门的独生女。而我是天涯孤独的人,而且还是山贼。根本不可能怎么样。”
巴鲁高兴的笑了起来。
“如果你希望我误会的话,应该更努力的说服我呀。刚刚最多只能算是社交辞令。”
确实不能有这种桃色传闻。
“但是,你为什么乖乖被砍?即便是形式上的,也不愿意跟夏米昂刀剑相向吗?”
伊文再次耸了耸肩。
“夏米昂怎么解释自己的梦是她的自由。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夏米昂才怎样的。我只不过在战场以外的地方,不想跟女人刀剑相向而已。”
“你从来没有杀过女人吗?”
这次蓝色的眼睛带着杀气看着巴鲁。
虽然他跟国王流着同样的血,但是黑色的瞳孔中却散发着完全不同的光芒,完全不为所动。
“还是说,在战场上就可以无所畏惧的和女人交战,杀死了好几个?”
两人无言的互相对视着。
女士兵的数量并不多,但也算不上稀少。而且身为女人要成为士兵战斗。
有时她们比男人还要能打。因此她们有时会比男人更难对付。
伊文咂了一下嘴说道。
“……用不着被你说。”
迪雷顿骑士团团长的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这位骑士团长很擅长讽刺别人,但是这次他的笑容完全称不上是在笑,有些凄惨。
虽然看起来豪放磊落,但是这个男人是可以跟王家匹敌的古老大家庭的嫡子,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堂堂正正的成为当主,管理着有着各种毛病的萨沃亚一族。
如果只是开朗彪悍的骑士的话,是做不了这种事的。他肯定有着各种不同的面孔。
“我实际上不喜欢这种事。不仅不想杀她们,也不想让她们受伤。如果是男人的话,即便是在脸上和身体上留下伤痕,也可以当作是勋章,可女人就不同了。而且有些狡猾的人还会伪装成非战斗人员哭喊,然后找准机会从背后偷袭。”
伊文表情苦涩的叹了口气。
“……像你这种大部队的指挥官也经历过这种事吧。”
“你也是啊。”
他并没有问,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
根本不用问。他是率领一军的指挥官,不能死是他的义务。
他要对整个友军负责。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够不战斗就解决的话,我不想向女人挥剑。虽然我的手已经很脏了,却还是会说这种漂亮话。”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沉重。
如果说漂亮话的话确实如此。人们也许会责备他说这跟杀了一个人一样。自己的心中也并非没有这种自责。
但是他们非常清楚拼上生死的战争是多么的无情和残酷。
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不想把这种血腥的气息带到和平的时间中。
说这是徒劳也好,是漂亮话也好。他只是想将战场和自己的生活清晰的分隔开。
伊文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撑不下去了。”
“确实如此。”
巴鲁说完,再次开朗起来的眼睛有些嘲讽的看着伊文。
“这么想来,你的态度确实很厉害。”
如果说被这么直接夸奖的时候,国王会老实的道谢的话,伊文则会皱着眉头咂舌。
“我并不是因为想被你夸才这么做的。”
巴鲁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嘴上真是不服输。本来说的就是梦而已。”
“是啊。”
“不过,夏米昂做得梦跟事实有不少差距呢。她说手感好像砍断了骨头一样,即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一声不吭忍受痛苦的士兵,可没有几个。如果有的话,那应该是拥有罕见勇气的真正的战士吧。”
伊文假装面无表情拼命忍着这些肉麻的话。巴鲁的语气明显是什么都知道了,在非常认真的夸奖伊文。但是既然都说了这一切都是梦里的事情,伊文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这是对方在故意惹他生气。
伊文咬着牙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个城里以王妃为代表,有一大堆不像女人的女人。你的未婚妻也是其中之一。”
“罗莎曼德会变成那样是在她弟弟死了之后。”
伊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停住了。
他并不是对那个女公爵的私生活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偷窥的嗜好,可巴鲁的语气却让他不得不默默的继续听着。
“斯蒂芬是老贝尔敏斯塔公情人生下的孩子。正妻去世后,他跟母亲一起被迎接进公爵家,被指定为继承人。那是斯蒂芬十二岁的时候吧……,他母亲在那之后不久便去世了,罗莎曼德觉得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很可怜,便很疼爱他。而弟弟为了回应父亲和姐姐的期待,也很努力。不过他似乎主要是想被姐姐夸奖。……对于罗莎曼德来说,斯蒂芬是个可爱的弟弟,但是对于斯蒂芬来说,却并非如此。大概因为不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产生了憧憬吧,也许是因为罗莎曼德十分疼爱这个弟弟而使他产生了爱慕吧,虽然原因我不知道,但是他对姐姐的爱已经超越了姐弟之间的感情。当然,斯蒂芬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对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还有我这个未婚夫在,如果把一切都挑明没有任何好处。他将这份憧憬深深埋进自己的内心,还完成了当主需要结婚的义务。新妻子发自内心的爱着自己的丈夫,斯蒂芬也爱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心中似乎还是有姐姐的身影。——罗莎曼德在他的弟弟死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他的弟弟爱着自己。我觉得就算她没注意到,也不是什么过错,可是她本人却非常在意这件事。她似乎觉得很对不起死去的弟弟。所以剪掉头发,穿上男装,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想自己代替弟弟做本应是弟弟该做的事情,她大概觉得这是对弟弟的祭奠吧。”
伊文叹了口气。
看起来她的侠义心用错了地方。
“他弟弟会希望她这么做吗?”
“她周围的人都这么说过,但是她非常顽固,完全听不进去。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虽然脸上在苦笑,但是巴鲁的声音却非常冷静。
“你说的我明白了……可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巴鲁露出了和往常一样无所畏惧的笑容。
“那是当然了。像你这样缺少神经的家伙,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反而很危险。说不定会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说出伤害罗莎曼德的话。”
伊文露出不爽的表情。
“我之前就这么想了。骑士团长,你就没有别的说话方式了吗?”
巴鲁高声笑了起来。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身为山贼,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你了。”
这句话很可恶。
虽然伊文很想加倍骂回去,但是他注意到夏米昂从远处走了过来,便闭上了嘴。
夏米昂似乎在找伊文。向巴鲁投去了有些介意的目光。
很会察言观色的骑士团长跟夏米昂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等到只剩下夏米昂跟伊文两个人的时候,夏米昂表情认真得有些可怕,她说。
“如果可以的话,能占用您一些时间吧?”
“没关系,但是如果你还要提刚刚的事情的话,我就拒绝。”
夏米昂摇了摇头。
“我想跟您比试一下。用木剑。”
黑衣战士不解的歪了一下头。
“也就是说你指名让我陪你练习剑术?”
“是的,如果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但是我可是自成一派。而且是山贼流派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适合做学习正统剑术的女骑士的练习对象,但是夏米昂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的。”
“不,可是……”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虽然技术不够熟练,但是我会尽全力打倒你的。”
“啊?”
伊文眨了下眼睛。
如果说只是练习的话,夏米昂的样子有些奇怪。
伊文面对夏米昂这个对手,当然不打算认真的反击,只是当作随便练习的对手,但是在旁人看来夏米昂的表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这么说有些失礼,如果我说,我想看一看你跟我谁比较强,想跟你一决雌雄的话,你会生气吧?”
伊文张开的嘴终于闭上了,他挠了挠头发。
“啊……那我,也就是说……只要赢了你就可以了吧?”
“是的!请务必……”
如果可以赢的话,夏米昂的眼睛似乎在说些什么。
伊文似乎能够明白。
他叹了口气,露出了苦笑。
“如果是更有情趣的邀请的话,我就更高兴了。如果这样做你能满意的话,我会在不失礼的程度上做你的对手。”
“谢谢。”
纳西亚斯似乎很喜欢恩德华夫人的庭院以及宅邸的风格。
清新的空气和充满绿色的田园风景,华美奢侈的王宫建筑中所没有的沉稳的宅邸,仿佛融入了这片风景中的女主人。
在纳西亚斯眼中这一切都非常美好。
恩德华夫人也很开心能接待这位年轻的骑士。虽然地位高贵,是王国的重臣,但是依然很有礼仪,条理清晰,有一种让人觉得舒服的气氛。作为聊天对象无可挑剔。
“前几天我妹妹似乎来拜访了……她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吧?”
纳西亚斯的声音很稳重,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不只是声音如此。虽然身份要低于同僚萨沃亚公爵,但他却是个有魅力的人。思慕这个人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少。
在自己家中接待这样的男性,在某种程度上夫人也觉得很开心。
在这一点上,夫人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但是,夫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跟这个人很配,想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一起聊天很开心的朋友。
“奥兰娜大人非常可爱。我也喜欢上她了。”
“她稍微有些冒失,不过那个孩子从前就很招人喜欢。”
“哥哥也是一样吧?”
她的语气很温柔。
“我大概也能理解您的夫人为什么能一心一意的爱着您,”
纳西亚斯垂下了眼睛。
“我妹妹果然跟您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不,她只是询问我的意见。奥兰娜大人非常担心您。——虽然我不是对别人的事情能说上话的那种伟大的人物,但是,我也不觉得您有必要一直这么痛苦。”
纳西亚斯思考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觉得痛苦。已经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只不过,艾莲诺的死对我来说是沉重的负担。她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只爱着我死去的。”
“我要问一些过分的事情……您真的爱您的妻子吗?”
纳西亚斯回答之前稍微犹豫了一会。
“我觉得她是很可爱的人。觉得她很可怜。”
“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当时的我根本不明白这些。觉得身为未婚妻的她非常的可爱,听说她病倒了觉得她很可怜,所以想尽力为他做些什么。这就是全部了。”
夫人叹了口气。
嫩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怜悯,还有一点点责备,她这样望着自己这位重要的朋友。
“您……太善良了。”
“当时我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了。——因为让第一个妻子那样死去,所以我变得胆小了吧。我没办法让她幸福,这种愧疚感总是压在我心里。”
夫人想说些什么,却被纳西亚斯委婉的制止了。
“我明白。艾莲诺的死是谁都无可奈和的命运。是天命。虽然在理性上我明白这一点。可是……可能我就是这么胆小的人吧。我害怕还会发生同样的事。”
“我能理解。”
夫人点了点头。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说实话,那种事情我也受够了。”
因为夫人突然用开朗的声音这么说道,纳西亚斯吃惊的瞪大了水蓝色的眼睛。
“受够了?”
“是啊,难道不过分吗?明明已经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可是他却一个人先死了。我有一半觉得悲伤,另一半觉得憎恨。……毫不忌讳的说,我觉得他是‘骗子’,”
“这太严格了吧……”
“不过,已经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了……”
“嗯。”
夫人脸上再次露出开朗的笑容。
“反正我们可以在这么舒服的房间中坐下休息,还能享受美味的茶水。和性格相投的朋友聊天,如果想的话,还可以享受奢侈的晚餐。实际上我之前收拾好一头猪。到晚上就能烤好了。您也来尝尝吧?”
“那太好了。我很乐意。”
纳西亚斯笑着点了点头。
贝尔敏斯塔公爵的阳台上坐了很多客人,大家都在开心的聊着天。
女公爵笑着跟众多的客人闲聊着。客人都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贵妇人。她们围着穿着飒爽男装的罗莎曼德,开心的说笑着。
颜色各异的羽毛扇和奢华的服装,盘成各种复杂形状的头发上装饰着宝石,巴鲁欣赏的望着这一幕,然后慢慢接近这华丽的一团人。
一直笑着谈话的贝尔敏斯塔公在看到巴鲁的瞬间,脸上的微笑便消失了,而贵妇人们看到巴鲁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啊,萨沃亚公爵大人!”
“欢迎来访,巴鲁大人!”
当主贝尔敏斯塔公面对这位意外的来客只是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客人们则按照自己的身份,都热心热情的跟巴鲁打起了招呼。
“我们刚刚还在聊您的事情呢。您跟西里尔的传闻。”
“我觉得就算是巴鲁大人,也很难说服西里尔大人吧。”
“不,你们两个人,一定能成为王宫中引以为豪的,最华丽的一对夫妻。”
“但是,技术高超的萨沃亚公爵大人面对西里尔大人的时候,情况也不同了吧?”
“西里尔大人真的是很有‘男人气概’”
在场的贵妇人们都用男性的名字称呼贝尔敏斯塔公。这既是她本人的希望,也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更像她。
实际上,穿着充满光泽的丝绸和像蜘蛛网一样的蕾丝裙的妇人们跟罗莎曼德实在不像是一种生物,巴鲁十分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我相信我的未婚妻是比任何人都更加美丽温柔的人。”
淑女们用优雅的笑声回应了这句话,但是在轻柔的笑声中,有一个意外的声音,这也是事实。
巴鲁若无其事的跟贵妇人们聊了一会天。
原本女性们的关心点就在这两个人实际上会不会结婚上。过了一会,贝尔敏斯塔公非常慎重,很有礼貌的提出希望客人们离开。
大概是因为有这么多外人在没办法谈话吧。
聚集在这里的夫人们都是上流阶级的人,对于情事以及结婚问题上有着异样的关心,但是同时她们更加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体面。对于两大公爵家也有些忌讳。
仿佛花朵活了起来一样,她们华丽的起身,离开了贝尔敏斯塔宅。
妇人们回去之后,巴鲁将罗莎曼德邀请到公爵家里面的庭院里。
宅邸内有女仆。而自己说的话是不能被这些人听到的。
“跟贵公说话可真是费劲。你总是被那么多漂亮的女士们围在里面。”
“虽然这些人挺有意思,但是我并不觉得怎么高兴。贵公倒是不怎么检点非常好色,喜欢这样吧。”
“这可真是意外。我什么时候好色了?”
“据我所知,一直这样。”
冷漠无情的话语。
巴鲁露出苦笑又有些吃惊的问道。
“难道说,你在吃醋?”
女公爵痛苦的咂了一下舌头。
“你这种愚蠢的话跟别的女人说吧。贵公跟谁在一起做什么我都完全没有兴趣。差不多也该放弃跟我结婚这种愚蠢的想法了吧。”
“那可不行。我想跟贵公结婚。”
在旁人眼中,谁都认为是个美貌青年的罗莎曼德明显烦躁起来,她停下了脚步。
她直直的盯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巴鲁,问道。
“到底‘为什么’?告诉我理由。贝尔敏斯塔确实是大家。但是你没有任何理由必须和我结婚。还有很多和萨沃亚相配的贵族家庭。”
“理由非常简单。我爱的女人有很多,可是想娶她为妻的女人只有贵公一个。”
罗莎曼德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这种蠢话确实很像贵公会说的话。”
“太过分了。贵公不相信我吗?”
“这种勾引女性的求爱怎么可能相信。而且是贵公所说。贵公也许跟那位王妃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罗莎曼德表达了自己非常严苛的意见。
但是巴鲁却笑着否定了她的看法。
“这就说错了。知道吗,贝尔敏斯塔公,我是喜欢女人的男人。”
“你不说我也知道。仅我所知的就有,梅雷迪恩男爵夫人,霍尔迪恩公爵夫人,格蕾丝夫人,歌姬优罗,德布纳夫人,约凡尼卿的姐姐还是姑母,花街的乔希、葛拉蒂斯,还有其他人数也数不清。”
“我并不想夸耀我爱的女性的数量和手腕。但是她们都有着自己的魅力。她们也觉得我很有魅力,仅此而已。”
巴鲁的恋爱中有互相说好的单纯玩玩,也有对方不顾一切的迷恋上他。
当然,也有人是盯上了公爵家的显赫地位。
不管是哪一种,巴鲁都会干净的做好清算,即便是分手之后,也没有人憎恨着他。其中还有几个人至今跟他都维持着好友的关系。让国王佩服得五体投地。
“回到刚刚的话题。我是喜欢女人的男人。然后,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自然会非常了解。”
“如果是贵公的话大概确实如此吧。”
“我是很认真的。比如说,恩德华夫人对花草很了解。罗亚的那些人自夸说关于马匹无所不知。我们的阿斯迪恩在古书方面很有见地。所以有俗话说爱好生巧匠。”
贝尔敏斯塔公爵吃惊的叹了口气。
“真是辛苦的辩解。你是想说,你不是单纯的好色,而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对象吗?”
“我不是在辩解。我说的是事实。当然,我不会狂妄的要求你完全理解我。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就是永远的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乐趣就减半了。但是,先声明,我觉得自己多少还是知道女人是什么样的。我可以以我的经验来断言,那个王妃不是女人。是别的什么东西。”
女公爵漂亮的眉毛微微挑起。
“——那是什么?你是说陛下和不是女人的东西结婚了吗?”
“表兄在好奇心重这方面,凌驾于所有人。”
巴鲁抱起手臂深切的说道。他所说的话有一半是发自真心的。
“但是,如果我要结婚的话,至少要娶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这样的话,除了我,你可以去找别人啊。”
公爵说完这句话想要回到房间里,但是巴鲁却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公爵脸上似乎能看出一丝焦急和同情。
实际上,巴鲁是有着能够说服这位钢铁般贵妇人的底牌的。
但是,这也是一张绝对不能使用的底牌。
他还是想用别的手段来取胜。希望能够一直不用这张底牌。但是,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所以他在知道这是“不能使用的手段”的情况下,慎重的说道。
“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为了斯蒂芬活下去吗?”
公爵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给人深刻印象的眼神中流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
“贵公没有说这些的权利。我的外甥才四岁。我有义务保护他。”
死去的公爵的儿子取了父亲的名字。
斯蒂芬-约尼亚。
巴鲁没有放弃。
“身为姑母照看年幼的外甥,这没有问题。但是,罗莎曼德。你为什么因为斯蒂芬的死而牺牲自己的一生?应该被指责的是那个女人。”
公爵严厉的盯着巴鲁。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不说出来你就不懂的话,我就说。我说的是你的弟妹,约尼亚的母亲,斯蒂芬的妻子,杀死了斯蒂芬的那个女人。”
罗莎曼德脸色大变,狠狠的瞪着巴鲁。
“萨沃亚公。请收回你这些不实的假话!”
“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收回?”
为了让问题更清楚,巴鲁继续说道。
“等到约尼亚长大之后,询问父母死亡的真相的时候,你要怎么回答?因为他的母亲嫉妒你,所以给你倒了毒酒,但是他的父亲却不小心喝了这杯毒酒。所以,你觉得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才一直守护着公爵家。你能说出这些话吗?你听好,罗莎曼德,斯蒂芬确实爱着你。不过,这可以说是毫无罪恶的单纯的憧憬。但是看错了这份感情,而因嫉妒发狂,甚至谋划杀害你的那个白痴女人,应该把她从坟墓中拉出来,让她弥补自己的罪孽,让她接受处罚。虽然误喝毒酒的斯蒂芬非常可怜,但是,你为什么要因此而自责?原本是你差一点就被杀死了。”
贝尔敏斯塔公爵大口喘着气。刚刚因愤怒而通红的脸庞,现在已是一片苍白了。
她的表情刚好表达了她受到了多么大的刺激。
“……为什么……你会知道……”
“还有一件事我不能原谅那个女人。虽然她将亡故当主的遗腹子,公爵家杰出的继承人了生下来,可是如果她还有一丝身为公爵妻子的自觉,那她就应该把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带到坟墓中去。而不是借口说什么想要忏悔,想要赎罪,把一切都全盘告诉你。仿佛完全不在乎你听到这一切之后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她本人也许安详的去了那个世界,可是她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太肮脏了。她简直就是邪恶本身。而把这一切解释为最后的善意和良心的你,也实在是愚蠢至极……不管在谁眼中,犯罪的都是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算不到你头上!”
“……为什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真是愚蠢的问题。我也有自己的情报门路。而且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贝尔敏斯塔的灾难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并不是别人家的事。”
最开始巴鲁曾怀疑这是暗杀。贝尔敏斯塔家虽说没有政敌,但是领地和财产都相当可观。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招来怨恨。
“那个年轻的妻子在斯蒂芬死后便几乎陷入错乱状态卧床不起。她在这个状态下,半年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去世了。不过那之后,你仿佛也死去了一半一样。仿佛要把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幸都抗在自己肩上一样。虽然那个年轻的妻子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但是这份爱情也好,她本人容易激动的性格也好,都成了灾难的导火索,是异常的热情和独占欲支配下的偏执。而且我知道斯蒂芬爱着你。这一点不用别人告诉我。这样的话,答案不言自明。”
“为什么你会……知道斯蒂芬的心情?”
“男人的话谁都会明白吧。老贝尔敏斯塔公提出让你结婚时,斯蒂芬的表情。仿佛是安下心来,又有些绝望的疯狂。——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我那时还年轻。只觉得斯蒂芬非常崇拜自己的姐姐。不太喜欢姐姐结婚,我当时只想到了这些。那之后……具体是什么时候呢,骑士团出动的时候,我曾经去过贝尔敏斯塔家。我和斯蒂芬都是十八岁,你十九岁还是二十岁吧,那时斯蒂芬已经有婚约了。老贝尔敏斯塔公很高兴的讲着嘉斯顿公爵千金的事情。当是他应该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杀死自己的儿子吧。斯蒂芬跟我不同,不是那种会忤逆父亲的儿子,他很热情的附和着,说自己很荣幸。——但是,在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看了你一眼,这就足够了。虽然他本人想拼命隐藏,但是我不会看错。那是恋爱的人才有的眼神。”
罗莎曼德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大声叫道。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告诉我!如果我早一点知道的话,说不定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了!”
“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个女人不允许自己丈夫的心中有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首先,就算我告诉你了又能如何?你们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吗。而且,那时我跟你的婚约也进展得很顺利。所以我以为,只要你结婚了,而斯蒂芬本人还很年轻,也娶了妻。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放弃了。虽然我这么说有些陈腐,但是我以为时间会解决一切。只要那个年轻妻子不做出这种傻事的话。”
罗莎蒙德大口喘息着,秀丽的脸上爆发出可怕的怒气,将手放在腰间的剑上。
“萨沃亚公爵诺拉-巴鲁。贵公这么做就等于对我弟弟见死不救!!”
面对自己的未婚妻时刻准备拔剑砍向自己,巴鲁依然一动不动。
反而一脸冷静的望着对方。
“你恨我就能觉得舒服吗?”
“……”
“如果这样你能满意的话,我甘心接受这个被人憎恨的角色。”
罗莎曼德的手放在剑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这个男人的脸。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也爱着那个孩子。”
“我知道。把他当成弟弟爱着。可斯蒂芬不同。不过,他从没奢望过能让你知道他的感情。”
贝尔敏斯塔公维持着把手放在肩上的动作,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巴鲁黑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更深的颜色,同样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
夕阳下映出了这两个人的身影。
此时,夏米昂和伊文正用木剑进行比试。
在德拉将军的中庭中。
因为是以武勇著称的将军家,所以庭院里建造了可以比剑,赛马的地方。
夏米昂满身是汗,大口喘着气。伊文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也出了一头汗。
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比试了十场了,全都是以伊文胜利告终。夏米昂一开始便全身充满了斗志,发出很有气势的叫喊声攻了过来。可即使如此,也一次都没打到伊文。
反而是伊文灵巧的拿着木刀,从夏米昂手中夺过木刀,或者击落对方手中的木刀。而且还努力不打到对方的胸部和身体上。跟打赢相比,注意这种事情要更难。
伊文轻轻歪着头问道。
“还要打吗?”
于是夏米昂站直身体摇了摇头。
“不。已经够了。——谢谢你。”
她向伊文深深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太好了……”
“什么?”
“你绝不是那种会被我砍伤的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了。虽然巴鲁大人说你比我要厉害一点,那可是没有的事,你比我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呢。”
夏米昂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她也是优秀的剑士。现在终于理解那应该是搞错了什么,就算自己用真剑砍过去,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这种发自内心的赞美,伊文听得非常开心。
他暧昧的笑了笑,夏米昂把他带到水池边让他擦干汗水。
“今天晚上请一定留下吃晚饭。父亲也会很高兴的。”
此时伊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要一想到跟那个德拉将军同桌进餐,就觉得那顿饭肯定不会好吃。
仿佛是跟阎罗王一起吃饭一样。感觉吃的也好饮料也好都食之无味。
“怎么了?”
夏米昂很天真,又有些担心的望着伊文。
“如果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让厨师们注意的。”
“不,没有的事。我很高兴跟你们一同进餐。”
这位郎邦的战斗英雄,以攻入敌阵的觉悟,果断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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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8:34 编辑

10
贝诺亚的吉尔来到王宫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上旬了,是正式的夏天到来的季节。
吉尔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伊文在半个月之前受了差点丢掉一条胳膊的重伤。
伊文没有说,夏米昂虽然还不是完全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了,那件事情就当成完全没发生过来处理了。
当然,雪拉对伊文神情古怪的谢罪,并表达了感谢。她从没因为这种原因跟人道过歉,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虽然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这个男人确实曾因为自己的原因受伤。
面对生硬低下头的雪拉,伊文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他说那都是自己的失态,不要放在心上。
“我并不是那么好的人。虽然像骗人,但我都已经忘了。”
他的左手上装备着皮革制的护手。仿佛是一直延伸到手肘的长手套。
“你用你那奇怪的刀砍一下试试。”
他指的是雪拉用的小太刀。雪拉当然慌忙拒绝了。
那之后,雪拉亲眼见到,塔乌的男人们半开玩笑的比试身手的时候,伊文跳了出来加入了同伴,用左腕准确的接到了同伴挥下来的真剑。
但是雪拉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本人却一如往常。
伊文说塔乌制的护手非常优秀,他似乎是对的。但是,并不是谁都能做出同样的动作的。
兹路的布朗非常佩服的说道。
“副头目虽然不算很壮,但是有着钢铁般结实的身体。”
雪拉装成纯情的女孩子,问做这种事情不危险吗。
“这要看准自己和对方力量的差距。副头目虽然很有胆量,但是如果对手是国王大人或者王妃大人的话,肯定不会做同样的举动吧。不管再结实的护手,那两个人都能一刀两断。相对的,如果是近卫兵用木刀砍过来的话,折断的肯定不是那个人的胳膊而是木刀。”
原来如此,雪拉心想。
也就是说,如果是夏米昂的剑的话,伊文觉得这样就足够抵挡了。雪拉也认为他的判断是对的。
不过,他居然能用就在前几天才被砍伤的手臂做同样的事情。
在佩服的同时,雪拉甚至觉得有些可怕。
“……忘记自己是否带了护手,确实是那个人的失败,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可怕。”
于是王妃认真的反驳道。
“这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伊文是渥尔的童年玩伴,是他最好的朋友。”
“这些我知道呀……?”
“童年玩伴的话只要住的近就行了。但是他们现在也是那个笨蛋的朋友。如果不是有这么粗的神经的话,根本坚持不下去。”
雪拉停下了手上服侍的动作,呆在原地。
雪拉从以前就这么认为了,这个人肯定是故意忘记那个“笨蛋”是自己的丈夫的。
伊文的伤治好的那天早晨,王妃一直睡到很晚都没起床。
不管那种力量是什么种类的力量,很明显对王妃的消耗都非常大。总是精力旺盛的人现在没什么精神,平时能吃掉三人份的食物,现在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雪拉有一些脸色苍白。自己前天晚上虽然有些脱力,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如果不是知道王妃肯定会生气的话,雪拉肯定就急急忙忙的叫御医过来了。
不过王妃慵懒的躺在长椅上,非常平静。她重复着前天晚上说过的话。
“太拼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傍晚时候王妃起身,去看望夏米昂。当然,是在雪拉的陪伴下。
如果是平常的话还好,现在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单独行动。
不过去了之后(两个人都没让门卫通报,而是径直走了进去)看到伊文和夏米昂正在用木剑比试。
因为比试的地点在伯爵的宅邸,那肯定就是夏米昂提出的。大概王妃觉得这样放着他们也没关系了吧。便催促雪拉一起默默的离开了。
然后,这次他们拜访了位于第一城郭内的贝尔敏斯塔宅邸。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当主的女公爵是非常守礼的人,面对这位突破常理的王妃也态度亲和,王妃想起她曾说过让自己到宅邸礼看看。
虽然表面上很谦和,但是在身份高贵的人之间,王妃的评价算不上好,考虑到这一点,贝尔敏斯塔公爵确实是个奇特的人。
已经接近天黑了,王妃打算过去简单打个招呼便好。
王妃让雪拉等在玄关旁的小屋子里,自己来到庭院里,在开满蔷薇的华丽庭院中,看到公爵和巴鲁样子奇怪的站在院子中间。
他们注意到王妃的身影,回过头来。
看起来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尴尬的时刻。就在王妃想立刻离开的时候,不愧是迪雷顿骑士团团长。巴鲁立刻露出了开朗的表情。
“这位就是王妃。正好。这位公爵不相信你有超乎寻常的怪力。还说明明看起来那么纤细。”
公爵立刻接着说道。
“萨沃亚公爵的话,经常需要打个折扣才能听。当然,王妃殿下也是剑术优秀能被称为王妃将军的,这一点我也很清楚,但是能单手把这位公爵举起来这件事,有些过于夸张了。”
“好,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不是夸张。”
巴鲁用自己压倒性的身躯,以能将王妃整个盖住的形式扑了过去。
在休息室等候的雪拉,像猫一样乖乖等在那里,突然听到巨大的声响跳了起来。
虽然不是惨叫,不过是数人的惊呼。
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王妃的声音。
她用侍女没有的飞快速度跑到庭院里,看到眼前的光景哑口无言。
迪雷顿骑士团长趴在地上,单手支撑着身体,表情吃惊。
在他巨大身躯下面“被压倒”的王妃表情疲惫不堪。
“……我是真的状态不太好。”
王妃这么嘟囔着推开了巴鲁巨大的身体,直起上身。这样的话,非常自然的巴鲁如果不把身体躲开的话,王妃就站不起来,但是王妃环抱住巴鲁的身体,坐着将这个男人的身体扛到自己肩上,接着在这种状态下,鼓足一口气,站了起来。
然后她有些抱歉的向被震住的贝尔敏斯塔公说道。
“抱歉。我今天状态稍微有些不好……平时的话一只手就能把他举起来,今天看起来不行。”
肩膀上扛着一个人,而且是超乎寻常的巨大身躯,同时能够平静的说话。接着用看起来快折断的纤细手臂,抓住粗壮的男人的身体,将其完全举到空中之后放在地上。
贝尔敏斯塔公爵惊愕的表情就这么挂在脸上,哑口无言。
而乖乖被当成货物搬运的巴鲁,也有些惊呆,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这样子说状态不好,听起来想是恶劣的玩笑,但是我只是扑过去你就真的被扑到了,确实不像平常的王妃。”
“我大意了。哇……浑身都是泥。”
两个人摔倒的地方很不巧刚好是泥泞中。王妃的背上和腿上都弄脏了。
此时贝尔敏斯塔公也回过神来,提出让他们使用宅邸中的浴室。如果让王妃这样子回去了,有损公爵家的名誉。
在一旁听着的巴鲁有些无聊的说道。
“我也弄得很脏,能借我洗个澡吗?”
“贵公的宅邸非常近。”
简洁明了的回答。
贝尔敏斯塔公很慎重的向王妃提出,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公爵这种身份的人向王妃提出这种请求并不无礼。
王妃也愉快的接受了,让雪拉自己先回去了。
虽然说为了照顾王妃的起居,侍女留在身边比较好,但是才刚刚发生过昨天那样的事情。
虽说这个少年是非常巧妙的变装者,但还是不能冒这种险。雪拉也理解王妃的担心,默默的回去了。
洗干净身体坐在食堂中的王妃,一个人吃掉了让公爵宅邸的厨师非常吃惊的大量食物。
公爵也很聪明的跟王妃聊天,不过只是表面上。
看起来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王妃装作没看出女公爵勉强的态度,很乖巧的回应着对话,称赞了宅邸的厨师。
“虽然这话不能对团长说,但是诺拉果然是女孩子的名字吧?”
“哎呀,您不知道吗?萨沃亚公爵家代代都是如此。直系男子一定要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王妃瞪圆了眼睛。
“代代公爵都是如此?”
“是的。先代萨沃亚公爵叫荷莎-克罗伊顿,弟弟玛古达尼尔卿叫埃蒂斯-玛古达尼尔。现任公爵叫诺拉-巴鲁。”
“哦……”
王妃佩服的感叹起来。
荷莎和埃蒂斯刚好是对美人姐妹。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避免灾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直系男子都早夭的不幸接连发生,希望孩子能平安长大的父母,给孩子取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把孩子当成女孩子来养育,终于成功把孩子养大了,大概是基于这个先例把。对于我们这种贵族来说,失去继承人的恐惧是难以磨灭的。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像女孩子那样培养了,但是取一个女性名字的习惯还是留了下来。”
“那罗莎曼德和巴鲁结婚之后,如果生了一个男孩……”
“是啊。这也是让人为难的地方。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要叫戴安娜或者茱莉亚这种让人混乱的名字,我就有些害怕。”
“我觉得应该不会起这么露骨的名字。”
面对王妃开朗的样子,贝尔敏斯塔公空虚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如果王妃想的话,她也能成为不错的聊天对象。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王妃原本是打算吃完饭就离开的,可贝尔敏斯塔公却提出。
“如果可以的话一起喝一点酒吧……”
但是,想起自己邀请的对象是谁,公爵自己也有些吃惊。
“失礼了。邀请王妃殿下喝酒,自己居然说出这么失礼的话……”
“如果我可以的话,我很高兴作陪,但是稍微喝点酒可能不够。”
“不够?”
“嗯。我想要更烈一点的酒。”
于是,王妃和公爵开始享受女人间的(?)酒会了,但是看到王妃喝酒的样子,公爵也吓了一跳。
虽然准备的酒已经很烈了,但是王妃还是全喝完了。公爵自己则慢慢喝着果酒。
“没想到王妃殿下居然是这么厉害的酒豪。我已经让他们把酒库里最烈的酒拿来了……”
王妃却摇着头表示还不够。
“要说烈的话应该是席萨斯的火酒了。虽然不是什么高档的酒。”
“您还去过那种地方吗?”
“罗莎曼德不要去比较好。偶尔有不知世事的年轻人到了此地,不用一个晚上,就会被搞得内裤都不剩了。”
贝尔敏斯塔公微微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看起来她似乎有些醉了。满脸红潮的公爵凝视着王妃这么说道。
“您今年多大了?应该是十六,还是十七?”
“前几天十七岁了。”
“但是感觉比我要年长得多。”
“那只是因为我是个旁若无人无礼的家伙,而且有王妃这个头衔,所以你会有这种感觉吧。”
罗莎曼德大声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我很喜欢这样的旁若无人。非常好。”
王妃望着罗莎曼德有些发红的脸,遗憾的说道。
“即便你要穿男装,至少也要把头发留起来。如果你把头发盘起来的话一定很漂亮。”
罗莎曼德稍微笑了笑。
“以前,萨沃亚公也说过一样的话。他说我这样不管怎么看都是穿女装的男人,但是把头发盘起来的话,多少还能像女人一些。”
那个公爵真是说了过分的话。
可当王妃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时,罗莎曼德怀念的笑了笑。
“这也不怪他。公爵当时才刚刚十三岁。当时还是格拉斯梅亚卿。”
接着罗莎曼德开始平静的说起以前的事情。
萨沃亚家和贝尔敏斯塔家因为领地相隔很远,所以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往来。
但是,两家都有习惯,在南部的别墅过冬,而两家的别墅非常近。
也就是说,从孩提时代开始,巴鲁和罗莎曼德就是每年都会见面的关系了。
“贝尔敏斯塔家是有杰出女性历史的家族。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也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父亲给我取名西里尔,还教我剑术以及马术。但是,二年后斯蒂芬出生了,我十四岁的时候斯蒂芬正式成了继承人,父亲便突然开始担心起我的未来。”
“这次就让你像女人一些?”
“嗯,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人还是有所长有所短的。”
“更重要的是,你父亲还真是随便呀。”
王妃有些生气的说道,而公爵只是笑了笑。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也许你去世的父亲不是这么想的,可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能好好教育的男孩子出生的话,就让罗莎曼德来顶替。可是,等斯蒂芬这个真正的继承人出现之后,代替品就没有用了。不是这么回事吗?”
女公爵苦笑着歪头想了一下。
“也许是这样吧,但是如果这么肯定的话,死去的父亲就有些可怜了。就算我家是以武勇著称的,可父亲也觉得我太热衷于武术了吧。我当时的头发也像现在这样短,总是穿着少年的衣服在外面跑来跑去。让我老实呆在家里学习刺绣礼仪什么的,实在不符合我的性格,教弟弟马术剑术让我觉得更开心。——那年冬天因为有事,没去别墅过冬,转年,我时隔两年再次跟萨沃亚公见面了。”
“那时你穿了裙子?”
“是的。与其说是屈服于父亲的请求——倒不如说是我自己觉得出席公开场合的话还是要穿裙子的。所以为了提前习惯……”
“难道说,是为了给团长看?”
王妃并不是在嘲笑,也不是在推理,而是用非常自然的语气这么说道。
罗莎曼德单手拿着酒杯,表情很开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想来大概是想给自己难看的样子找借口吧。已经十五岁了,早晚也要穿裙子的,为了安抚父亲起码也要穿一次……所以我很担心一起玩耍的朋友看到我这个样子的反应。但是,结果却不太好。”
“他说你把头发盘起来就像女人了?”
“准确的说,他说的话更加过分。‘你把头发盘起来就好了。打扮成这个样子还自称是西里尔的话,看起来就像花街的男娼’……”
王妃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喷出来。
“这太过分了。”
可是,罗莎曼德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蓝中带灰的眼睛中浮现出一丝微笑。
“那个时候我因为太生气了,什么都没说,格拉斯梅亚卿也是很懂礼仪的少年。之后,也板着脸来道歉了,说‘我并没有说你这样打扮不好看’……我当时还想,他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难道不是……跟他说的一样?一直像男孩子一样的罗莎曼德突然穿上裙子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吓了一跳吧。但是也并不讨厌。仅此而已?”
这时,女公爵将身体陷入豪华的长椅上,优雅的翘起腿。在王妃面前这个态度十分大胆,但是她们就是这么放松的状态。
刚洗完澡的王妃借了公爵的罩衫,只系了个腰带。还光着脚。
在贵妇人眼中这是等同于裸体的装扮,但是她依然能平静的喝酒。公爵饶有兴趣的望着这样的王妃,笑道。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有着别人想要的一切……你有着耀眼的年轻,魅力,王妃的称号,连男人们都敬佩的力量,可是还这么认真的听别人说无聊的旧事,真的替别人担心。”
“刚刚说的,是骗人的?”
“不,是毫不夸张的事实。”
“你羡慕我?”
这真是个直接的可怕的问题,公爵歪了歪头。
“我也不知道。不……也许是羡慕吧。虽然我从来都不想要王妃的称号。我觉得不会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称号了。但是,我羡慕你的强大。”
“可是,罗莎曼德。虽然我能把团长举起来,也能用剑术打败他,可是我绝对不可能让他自己跑来道歉。在这种意义上,让团长行动这种事我是做不到的。”
“……”
“但是罗莎曼德可以做到。你自己也明白吧?即使如此你还是觉得我更强大吗?”
贝尔敏斯塔公爵放下酒杯,捂住脸,并举起了一只手。
“我投降。你,真是,让那个萨沃亚公爵甘败下风的人。”
王妃什么都没说。
虽然王妃也很想问,如果明白的话为什么不接受巴鲁的求婚,但是王妃也明白这不是自己该插嘴的事情。
公爵一边慢慢喝酒,一边开始讲述自己弟弟小时候的事情,王妃则默默的陪着她一起喝。
过了一段时间,夏米昂几乎是被伊文推进了西离宫中。
因为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王妃,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雪拉吧。伊文似乎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
在离宫入口处跟夏米昂见面的时候,雪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夏米昂表情复杂的望着雪拉。
伊文看着这两人表情僵硬的站在原地,有些开心的说道。
“你们是在相亲吗?”
也是因为这句话放松了下来吧,夏米昂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之前非常抱歉。当时我完全不清醒……”
“不,是我的错……”
这个样子看起来又像是在相亲了。
王妃和伊文招呼二人,大家一起喝茶。
而在此时,夏米昂非常佩服的看着忙碌的雪拉。
这样看实在无法相信他是个少年。
不仅是姿态优美。行动举止也非常像女孩子。
自己穿着骑士的装束,腰间插着剑,就更有这种感觉了。
“总觉得,我跟雪拉的性别反了呢。”
伊文笑着反驳道。
“别开玩笑了。你这么说的话,在这里的王妃殿下该怎么办?本来这个人才更不能算是个女人……”
“那是当然的了。”
王妃用力说道。
“不用担心,夏米昂你很像女人了。”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很难看出来是女人……她怎么样?”
“如果是罗莎曼德大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感觉温柔了起来。跟巴鲁大人也能平静的对话了。”
王妃和伊文露出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伊文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鲁莽的问一句……那真的是‘平静’吗?”
听了这话,夏米昂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那个……就是跟以前比起来,平静了一些。”
王妃听了这句话微微笑了起来。
“太好了。这样的话她说不定最近就能答应求婚了。”
“王妃殿下。王妃殿下为什么总是站在那个骑士团长那边啊?被那种花花公子束缚住的话,女公爵不是太可怜了吗?”
“因为,罗莎曼德喜欢巴鲁呀,而且巴鲁也喜欢罗莎曼德。不结婚才奇怪吧。”
“说的好啊,王妃殿下。正是如此。这两个人一定能成为一对很配的夫妻。”
“与其说是爱情和献身,不如果是讽刺和毒舌结成的夫妻吧。”
“这……”
夏米昂瞪圆了眼睛,王妃也笑了出来。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一段和平的时间。
纳西亚斯依然偶尔会拜访恩德华夫人家,两人似乎成了一起喝茶的朋友。
有时纳西亚斯会直呼夫人的名字,但是想到这种举动不像骑士该有的态度,所以会慌忙改口,所以在恋爱问题上比他强出好几倍的年轻友人,经常会拿他开玩笑,说拉蒂娜-嘉佩尔也是个好名字。
女官长正式开始挑选国王的爱妾候选人了。
而作为参考意见,当然是选择询问恩德华夫人和伊文,国王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当然两个人是分开问的),但这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为难。
“我为什么能吸引殿下的注意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
夫人老实的回答,而从幼年时代便认识国王的伊文,则忍不住歪头深思。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也没有说必须是黑发,或者是必须身材高大呀。”
女官长微微探出身子。
“那个,你就跟我说说陛下以前感兴趣的女人的事情吧。年龄、相貌、脾气等等。都可以做参考。”
“诶!?这个……不太好吧。”
“伊文大人!王家没有继承人这可是第一重要的事情!请你在理解这件事的基础上回答我。”
“唉,这我非常理解,可是……”
伊文一边说着,一边慌忙的想逃走。
不过现在的国王可顾不上爱妾的问题。
他一边注意着两大国的动向,一边想要尽全力抓住国内的间谍。
帕莱斯德果然看中了泰巴河对岸的领土。以前,帕莱斯德的家臣经常会拜访遭受损失的西北部的领主。
就像塔乌东峰成了渥尔-格瑞克的臣下一般,如果他们偷偷的向奥隆效忠的话,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不久建设中的卡姆塞城堡也传来了报告。新设置的国境线周边经常能看到坦加士兵的身影。在国境附近巡逻,加强防御是武将的常识,但是对方仿佛是在监视这边一样。现在,他们身后有克里桑斯骑士团,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气氛算不上稳定。
“这就是该慎重考虑的地方了……”
就算要打仗,也不可能同时跟两大国为敌。而在跟一方战斗的时候,就需要能够牵制住另一方的据点。
因为渥尔自身并没有让对方的任何人背叛自己的国家,所以无法期待对方国内的内乱。
在散落在中央各地的公国中,虽然有一些国家对德尔菲尼亚持有好意,但是他们的力量都不足。
这种时候,国王的总是能想到塔乌。
正因为是被抛弃的土地上的居民,所以两个国家都没有警惕这里。但是,在国王眼中,这里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如果他们能拖慢敌人的脚步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但是,虽然他们已经是德尔菲尼亚的臣下了,但是他们会为了德尔菲尼亚如此粉身碎骨吗。
伊文曾说过,这里的人坚决拒绝被榨取,也拒绝被支配。
而面对他们的付出,国王能够给与他们的,只有不被他国侵犯的自由。
而且这个保证非常的靠不住,这就是乱世的常识。
总之,先增强卡姆塞的警备,让西北部的领主们来王宫。如果他们拒绝的话,就可以认定他们已经被帝国笼络了。
吉尔离开塔乌的时候,正是国王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吉尔淡淡的说道,这是头目间讨论的结果,自己作为名目上的塔乌代表前来。
国王非常高兴的以强大贵族的标准接待了他。
渥尔-格瑞克并不是佐拉塔斯那样极端的现实主义者,但只要是有用的人,都会不顾及身份重用。
以前有人曾对此表示不满,然后为了夺回自己当然的权利,跟许诺了自己领地的敌人勾结。这是非常熟悉的套路。
国王和吉尔在为数不多的见证人面前,完成了君主和臣下的起誓。但是,尊重塔乌自治的国王主动说道,作为领主的证明,赐予吉尔一把太刀。
那天晚上,国王邀请吉尔参加个人酒席。
因为他想多了解一些塔乌的情况。
姑且不论他国是不是认可,现在塔乌东峰名副其实的是德尔菲尼亚的领土。
可即使如此,国王也并没有立刻要求塔乌为自己做事。他想先了解一下塔乌有多少居民,有多大的生产力。
国王了解领地的居民情况和生产力情况,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一问到这些,一直开心喝酒的吉尔突然放下了酒杯,坐正了身体。
“在那之前请屏退其他人。”
国王虽然觉得吉尔的要求有些古怪,但还是按他说的做了。本来在场的也只有侍从而已。
虽然国王也邀请了伊文来,本想三人悠闲的喝个酒,但是不知为何却被伊文拒绝,伊文回到了西离宫。
侍从们离开,仅剩国王和吉尔两个人的时候,吉尔也并没有马上说话。总是露出极有魅力的笑容的吉尔现在并没有笑。
“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先确认一下。陛下真的想把塔乌施政的权利交给塔乌自己吗?”
“如果我是骗你的,那我就把脑袋给你。那片土地是塔乌自由民的土地,我以王的名字起誓过了。我不知道别的国家是如何判断的,但是只要在德尔菲尼亚境内,这个约定就绝不会被破坏。”
“帕莱斯德可能会拿出以前的古籍,主张自己的所有权。”
“西峰还不是德尔菲尼亚的领土,我无法保证。这样的话,你们为了救出同伴也会战斗的吧。如果因此向我求援的话,我当然会帮助你们。”
“如果以此为导火索,可能跟帕莱斯德交战呢?”
“姑且不论哪一方更有理。已经宣誓为我的臣下的人,向我提出请求,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吉尔看着国王的脸看了一会,接着漂亮的嘴唇上浮现出一丝极有魅力的笑容。
“那么,我就跟陛下说说塔乌的秘密吧。”
“秘密?”
“是的。跟外人说这件事,陛下还是第一个。这是二十多个村子的头目们代代保守下来的秘密,不过既然陛下说要保护我们,就不能不说了。”
吉尔的开场白非常夸张。当问到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吉尔反而坦率的说道。
“有银矿。”
国王一瞬间没搞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忍不住用眼神反问,吉尔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地图。地图上明确的标识出东峰一带主要的矿脉场所和预计产出量。
国王看着地图,脸色越来越认真,最后低声沉吟起来。
虽然只不过是预想,但是产出量却是个惊人的数字。跟两大国做对手能轻松进行数年战争。
看到国王严肃的视线,塔乌屈指可数的头目点了点头。
“我们能够不拘泥于是单纯的山贼,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有组织的集团,也是因为有了这些银矿。但是,从我们的祖先最开始逃入塔乌已经过去了两百年,我们想要的并不是财宝,而是自由和独立。”
在塔乌的历史中,也曾经数次讨论过该如何处理这些银矿。不能让这么庞大的资金一直沉睡下去,曾经一度还提出了不如索性建立属于自己的独立国家的意见,但是祖先们却没有这么做。
“他们认为这样太危险了。确实这个资源很庞大,但是无奈人力不足。如果大华三国认真攻过来的话——如果他们只是想要银矿的话,大国可以直接把整个山都烧掉。胜负不言自明。正因为觉得我们只是单纯的山贼,所以大国才没有对我们出手。可能多少觉得我们有些烦人吧,但是他们只不过把我们当成在头顶飞来飞去的苍蝇而已。但是,如果这件事公开的话,结果非常显而易见。不管塔乌是多么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被银矿迷惑双眼的大国肯定会蜂拥而至。那我们的自由和独立也就到此为止了。”
银山的位置是机密。只有包括头目在内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就这样代代传承了下来。
而他们也严禁将这些财产私有,只有在确实需要的时候,才会挖掘一定的数量,其他时候他们就好像没有这些银矿一样生活着。如果同伴之间有人看中了这些银矿,想要中饱私囊,那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都会被处以极刑。
如果儿子从父亲那里偷偷发现这个秘密,想要盗采银矿的时候,父亲会亲自杀死自己的儿子。
“也许你会说我们残忍,但是正是这份团结,才是我们两百年来积攒的,比银矿更重要的财产。应该以什么为傲,应该保护什么,不用说这些已经深深的扎根于我们心中。有这份心的人,就算是在别的土地上出生的,我们也会接受他成为自由民,但是不能理解这种理念的人,就算是头目的儿子,我们也不认为他是自由民。关于是否要接受陛下保护这件事,二十个头目按照惯例进行了讨论。既然他们已经认可了,那么自由民的意志便是唯一的。我们很高兴成为德尔菲尼亚的国民。不只是逃到塔乌的亡命徒,这里还有很多反对国家施政而出逃的学者和知识分子。现在的头目中有五人曾去西方留学。说不定,塔乌这个地方是大华三国中识字率最高的地方呢。这份地图是由有测量知识的学者和研究地层的学者共同绘制的。大家都是优秀的人才。虽然只是预计,但是我们有自信,这个数字不会有错。”
说到这里吉尔咳嗽了一下。
“但是,陛下认同了塔乌的自治。因此我们开采的银矿都要放在我们自己的管辖下。不过同时我们也是陛下的国民,如果陛下需要的话,作为国民的义务,我们也愿意提供军事资金。”
国王有些吃惊又有些茫然的听着这难以置信的心里话。
“我有件事想问你……”
国王拿起地图问道。
“伊文知道这件事吗?”
吉尔露出了无法形容的微笑。
“几年前就跟他说过了。”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德尔菲尼亚政府虽然口头上同意了自治,但实际上还是看中了银矿。
头目中也有人把这个担心直接的说了出来。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国家背叛,被驱赶出自己国家的人。因此不同意冒这个险也是有情可原的。
而伊文说服了他们。
大华三国之间近日肯定会爆发战争。虽然塔乌一直处于孤立位置,但到那时就不可能独善其身了。如果被卷入大国之间的战争,然后在战争中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话,三大国会一拥而上,那时就再也无法回到塔乌了。
他热情的说服大家,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塔乌的将来赌在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身上。
“当时还有人说伊文的坏话,说他早就已经被陛下收买,欺骗我们,最后想自己一个人独占好处……”
国王脸色一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吉尔却制止了他。
“您不用担心。那些信奉者们逼问了伊文。但是伊文本人却挺起胸膛,这么说有些失礼,反驳道那个笨蛋可没有能收买我的本事。而且,如果陛下将利益看得比跟我们的约定更重的话,不再是宽大的保护者,而是成为不知廉耻的榨取者的话,他会负起责任……取下陛下的首级,他是这么说的。——请原谅。”
吉尔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无礼道歉。
因为他说了太多不能对主君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了吧。
但是,同时他也表达了,伊文所说的话代表了自己的决心。
国王盯着地图,沉默思考了一会。
吉尔也默默的看着国王。
不久,国王再次拿起地图问道。
“对了,吉尔。这件事情如果被坦加知道了会怎么样?”
吉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回答道。
“就如同把肉扔给秃鹰一般吧。大概会觉得卡姆塞还带着银矿,整个被骗走了所以异常愤怒吧。无论如何坦加都会抛弃协议,瞄准塔乌再攻过来的。”
“这样的话,坦加军就会单方面越过国境侵略我国的领土?”
吉尔的表情有些变化,但还是平淡的说道。
“是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堂堂正正的跟坦加开战了。如果没有很好的战争原因的话,很难平民愤。”
国王说完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中并没有带着什么力量,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是非常普通的笑容。
“我跟你立下了君主和臣下的誓约,所以同盟的誓约还是变更一下比较好吧。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尽量说服塔乌西峰,让他们跟你们共同行动?当然,关于西峰我保证一定给他们自治的权利。银矿的事情就算不故意泄露出去,帕莱斯德早晚也会知道。只要我征用军事资金的话,这个动向绝对不会逃过奥隆的耳目。他是个欲望极强的人。一定会进攻塔乌。西峰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但是,当奥隆知道银矿一事的时候,如果塔乌西峰已经是德尔菲尼亚的领土了,这样的话?”
“……”
“这就是侵犯我国领土,可以正当跟对手开战。此时坦加这个对手就交给勇猛果敢著称的塔乌的自由民,我则出战西北部,跟不管三七二十一想抢夺银矿的帕莱斯德作战。说这些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帕莱斯德国境边上,有一些轻率的人,频繁的跟奥隆联络。对于我来说,对于你们来说,这些人都是灾难的种子。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一直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但是如果我率大军出战,跟帕莱斯德开战的话,那些家伙应该会在帕莱斯德的教唆下有所行动,或者是忍无可忍越过泰巴河出逃,亦或者——虽然我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胆量,加入我的军队。不到那个时候就不知道会如何,但是可以进行大清扫。不管是奥隆还是佐拉塔斯,似乎都把德尔菲尼亚当成了自己的领土。他们如果看到我这么坚定的话,应该也会放弃了吧,但是却一直没有让他们改正这些误解的时机。如果现在不让他们知道的话,我们就危险了。——怎么样?”
相貌端正整洁的塔乌头目沉默了一会。
接着他叹了口气,有些吃惊的笑了笑。
“以前见到您的时候,很失礼,我还想这种木讷的老好人能当国王吗,没想到那只是伪装。”
“这你就说错了。你去问问伊文就知道了。我只是那种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就会去做的性格。”
“即便是违反了自己的主义和信条吗?”
“这一点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我根本没有什么信念呢。”
吉尔胡须下面的嘴唇漂亮的歪了歪,笑了出来。
这个笑声很温暖,很和善,充满好感。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的话,我肯定会骂他不知廉耻心术不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说出这种话,我反而觉得很安心。”
“谢谢。也请代我向西峰的头目们问好。”
“陛下。”
这位风采远超一般山贼头目的新领主缓缓的摇了摇头。
“陛下似乎误会了什么。我是代表整个塔乌来此的。西峰南峰现在都是陛下的了。但是……他们并不像我这样了解陛下。虽然伊文手下的那些人,某种程度上从他的口中已经知道陛下的为人了,但是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让我们相信国王实在是很难。”
“嗯。其中也有从德尔菲尼亚出逃的人吧。但是,如果他们只是想要作为善良的居民生活的话,如果他们也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我作为国王,保护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我的故乡就在塔乌山脚下,无数次听说过山贼的可怕,但是从未真的遇到过那种情景。我从未见过塔乌的自由民做坏事。希望你可以转告他们,让他们放心。”
“非常感谢。实际上他们让我带话,可以吗?”
“嗯,你说吧。”
“国王愿意给予失去依靠的我们堂堂正正的身份,我们发自内心的感谢。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被赶出国家的罪人的子孙。所以,非常失礼,在确认陛下的志向之前,我们不会告诉您我们领内金矿的所在地。”
国王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金矿?”
“西峰和南峰有很多金矿。老实说,这张地图上只标记了银矿的地点。”
看到国王瞪大了黑色的眼睛,半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吉尔继续说道。
“不知道是谁说的,塔乌并不是被抛弃的土地,而是没有人去确认的藏宝山。”
“这个秘密……保守了两百年!?”
“不。知道能挖掘出银子是那之后很久的事情了,能够描绘出这么详细的地图也是最近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自己居住土地的调查。”
吉尔再次坐正身体说道。
“陛下。这对于我们这些塔乌的指导者来说也是非常大的赌博。正如我所说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份财产。人是软弱的。至今为止我们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生活在钱财上面,还轮番看守吗,这样的话应该分一点给大家吧。可能会有人产生这种想法。不,应该说一定会有人这么想吧。所以,现在塔乌成为了德尔菲尼亚的领土,您最好表示这份财产是国王的东西。”
他们会跟同伴说,这是国王的东西,不可染指,而国王既然承认了他们的自治,也就不能干预。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说国王是伪装,他自己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但是,这也是为了让同伴不因此而动摇的自卫手段。
国王立刻下定了决心。
他当然想要得到这莫大的财宝。但是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得到他们的信任。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里。只会告知极少数的几名心腹银矿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不能瞒着王妃。希望你能理解。”
吉尔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要说同样的话。王妃殿下虽然相貌比任何女人都要美丽,但是却没有一点女性的特质,她有着刚毅的战士之魂,冷静的政治家的慧眼。拜托了。”
接着两个人又谈了两三件其他事情,便结束了会谈。
吉尔回到了分配给自己的离宫中,而国王则一人前往西离宫。
国王一开始的步调跟平时一样悠闲,但是却越走越快。他很有气势的跑到西离宫中,大叫一声向自己长年的友人袭去。
“你这恶党!”
国王一边笑着一边抱紧留着短金发的脑袋。
坐在桌旁椅子上的伊文夸张的痛苦挣扎起来。
“放开我,喂!”
虽然是在抱怨,但是声音含着笑意。
王妃正在跟伊文赌牌,她看都不看打成一团的男人们,只是望了一眼伊文手中散落的牌。
说道“我赢了。”
“等等。刚刚的不算!?喂,渥尔,你这大块头不要一直抱着我呀。”
“闭嘴。就因为你要和两大国正式开战了。”
听了这句话王妃也吃了一惊。
“那可不安稳了。”
“嗯,真是不安稳了。”
国王也在桌旁坐下。
抬头看了看一旁的雪拉说道。
“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机密。如果王妃让你保守秘密,你能做到吗?”
西离宫的侍女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
仿佛是在说“根本没有确认的必要。”
接着国王简单的说明了情况,还拿出了关键的地图。
普通的女性(男性也是如此)听到金山银山肯定会神色大变,但是王妃绿色的眼睛却散发着另一种意义上戏谑的神色。
“太惊人了。塔乌山上还真是住着不少老狐狸呢。”
“我也这么想。他们居然能隐瞒至今。虽然我知道他们一直很封闭……”
国王转过头望向友人。
“你以前就说,欠吉尔一个人情,是这个事情吗?”
“是啊。他不知看中了我哪里,熟悉之后立刻把银矿的位置告诉我了。还给我看了要送到潘达斯的银块。”
他们似乎千里迢迢将挖出的银块运送到潘达斯,换成钱之后再使用。这样的话就无法判断这些银块是从哪流出来的了。他们找了中间人,再三叮嘱绝对不能暴露银块的出处。
“为什么要把这种秘密这么简单就告诉身为外人的你?”
伊文笑着挥了挥手。
“还有后续呢。吉尔把我领到一个充满谜团的洞穴,说就是这里,还给我看了银块。这就是那些家伙的考验吧。看我是不是可信。这真是非常刺激的考验。大部分人都会想,既然他们有这么多,偷偷拿走一两块应该也不会被察觉吧。所以会有人在半夜偷偷潜入洞窟。其实洞窟里只有陷阱。里面的陷阱是他们精心设计的。不可能活着出来。”
两人的喉咙都发出了咕的一声,互相看了一眼。
“太过了吧……”
“所以你没去那个洞窟?”
“要是去了就不可能跟你这样闲聊了。”
“为什么没去?你不喜欢银子吗?”
“不,我喜欢啊。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被追债的追的到处跑,也没有什么特别花钱的女人。没有大半夜去偷钱的理由啊。仅此而已,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当成了很讲义气很有人情味的侠士。上面的家伙,特别是吉尔对我非常好,贝诺亚的家伙们也都围着我转。可我不是那种人啊……”
蓝色的眼睛中露出讽刺的笑容,国王也笑了起来。
“贝诺亚的头目确实很有眼光。现在的我不管身心都成了塔乌的自由民。你欺骗我,让头目们做帮手,得到了整个塔乌。”
“说欺骗太过分了吧。我只是遵从塔乌的原则,保持了沉默而已啊。”
“哦,你还有什么别的没说?”
“怎么能告诉你,笨蛋。”
“那我就又要勒住你了。”
“好,能办得到的话就试试看。”
王妃开心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狠狠的瞪着友人,坦率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想。
“有能一起玩耍的朋友真好啊。”
听到伊文说你这大块头别过来,王妃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她想起自己以前也经常说这种话。
有着黑色长发的漂亮朋友。明明比自己的个子要大得多,总是要仰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特别喜欢趴在自己背上,特别是喜欢自己金色的脑袋。
每次,自己都要跟他说“你这大块头别抱过来”。
自己现在还比那个朋友要小吗。
“——莉?”
听到国王的声音王妃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什么事?”
“这件事情想尽可能的在不搞大的情况下,偷偷传入佐拉塔斯耳中,该怎么办呢?找一个能够信赖的人伪装成叛徒,然后告诉对方这里有银矿,应该是最一般的做法……”
“这样的话全世界都会一起骚动起来的。”
“嗯。因为想要尽量让帕莱斯德知道得迟一些,所以只想偷偷告诉很少的一部分人。”
“可是,这样太异想天开了吧。”
伊文吃惊的说道。
“也不可能在马路上让消息停下来。”
王妃认真的说道。
此时,雪拉有些犹豫的说。
“如果只是让对方知道就好的话,那偷偷潜入坦加国王的枕边告诉他怎么样?”
三人瞪大颜色各异的眼睛望着雪拉。国王说道。
“这真是个大胆的意见。”
“非常抱歉。是我多嘴了……”
“不,没关系的,关键是谁来做?”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去做。”
“那可是足以被称为要塞的格法德城,而且是国王的寝室。能做到吗?”
“可以。虽然肯定有难度,但并不是不可能的。”
雪拉声音中带着一些谨慎和谦逊。
也就是说,他毫无疑问能够做到。
国王苦笑着说道。
“佐拉塔斯如果听到你刚刚说的话,肯定会气得发狂。”
“是吗?”
“是啊。对于我来说,如果有人说潜入寇拉尔城轻而易举,我也不会高兴的。”
“不,那可不一样。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这里有莉在。”
“我是看门狗吗?”
王妃不太高兴的说道。
“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吧。王妃肯定也能潜入格法德城。”
“别说得那么简单。我连看都没看过那座城。需要点时间。”
“所以,就让你的侍女去吧。拜托你了,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
王妃吃惊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说出这些话的国王,有些疑惑的说道。
“你,是不是因为有了家室,所以变得保守了?”
王妃的语气异常认真。
雪拉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奇妙表情,歪了歪嘴角,伊文也深刻同情着友人的不幸,国王强壮的肩膀上下抖动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王妃也笑了起来。
接着大家的笑声仿佛变成了一曲欢乐的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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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8:38 编辑

11
这座建筑物很很暗,没有灯光。
像神殿一样的石柱和石墙,以及同样是石头做成的冰冷窗台旁,坐了一个人。
窗外可以看到漫天繁星。没有月亮。
仿佛星空近在咫尺。
这个人身穿可以将脚腕都盖上的长袍,呆呆地望着窗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丰盈的黑色长发垂到背上,落在这个人的膝盖上,最后一直延伸到接近地面的地方。虽然是黑色的,但是却散发着一般人的头发所没有的光辉。
与黑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雪一样白的皮肤,和象牙般的光泽。他脸庞很小巧,鲜明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微微张开的淡色嘴唇中,能看到排列整齐的牙齿。
这张脸非常不可思议,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身体也是一样。长袍下显露出来的绝妙的身体曲线,看起来像是纤细的青年,也像是身材高挑的女性。
看到他相貌的人,有的会觉得看到了天使的纯洁而感叹,也有人会觉得看到了魔性的魅惑而战栗。而这些不同的印象,可以捕获不同的人的心。他就是有着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路。”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
顿时脸色一变。
刚刚还是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脸庞,一瞬间紧绷起来。看起来非常成熟。就连刚刚深蓝色的眼睛,也变成了冰霜一样的浅色。
没有表情的眼睛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叫他的是一头黑豹。
黑豹悄无声息的走在光滑的可以映出人脸的石板上,富有知性的蓝色眼睛抬头望着那个人。
“你差不多该吃点东西了吧。”
“……不想吃。”
从声音上也无法判断是男是女。
黑豹……准确的说是有着黑豹姿态的别的什么生物,很有耐心的说道。
“这样下去的话,还没等找到莉,你就先倒下了。”
“……”
“那个家伙的话一定没关系的。不管在哪都不用担心。”
这次,暗色的仿佛深夜的大海般的眼睛盯着黑豹。
“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自己应该更清楚吧。不管是什么人,想要伤害他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他也要带着这个才行啊。”
发出清脆声响落在石墙边的,是一个小小的银色戒指。
明明已经再三嘱咐他要随时带在身上了,那天,察觉异常跑到现场的时候,只发现了这个东西。
那之后他集结了魔法行星斑鸠的全部力量寻找莉,可都一无所获。至少他已经不在这个次元里了。完全行踪不明。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行星中无数的小洞中的一个偶然打开,把他的同伴吞了进去。
虽然很想马上就去找他,但是这些洞跟被管理的门不同。是没有规律的,在非常自然的情况下发生的现象,如果勉强操作的话可能会引发危险。
就算“这边”没事,不知道会给“那边”带来什么样的损害。
黑发的美人把玩着银色的戒指,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他带着这个的话……这样的话,不管去了哪都不用担心了。”
“不要着急。知道吗,那个洞马上就要打开了。如果现在贸然行事的话,得不偿失。”
路烦躁的摇了摇头。仿佛贵金属一般散发着光泽的头发也随之摆动,像窗外的星空一样熠熠生辉。
“……他无法使用力量。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幸好如此。这样不管他落到哪个世界里,都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坐在窗边的人没有说话。
他静静的聆听着草原的沙沙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微弱的波涛声。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9: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8:47 编辑

12
得知塔乌西峰也加入德尔菲尼亚领土之后,奥隆马上向德尔菲尼亚表达了抗议。
这片领土毫无疑问是属于我国的领地,你跟山贼联合起来抢走我的土地,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而对此渥尔-格瑞克回应道,塔乌的某些人们代代都居住在这里,而对于这件事,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争夺土地本来就是武将间的寻常事,就算这片土地以前曾经是你的,现在也已经是塔乌人的了。几天前你要求居民登记和纳税的时候,塔乌人拒绝了你,而你就那么放弃了。所以这片土地的权利已经是塔乌人的了,这就是你承认这一事实的最好的证据。
奥隆此时也惊呆了。
“不知道那个小子到底是聪明还是白痴……”
当权者会对某片土地执着,都是源于利益。或者是有农产物,或者是有牧场,或者是可以进行物品流通的城镇。没有领主会想要一片泥沼地,同样也没有领主想要那样贫瘠的山地。
当然有关塔乌的资料在奥隆手边。因为山地倾斜,土壤不适合开垦,山上长得都是杂树林,不适合做建筑材料,所以这片土地没有任何用处。
为什么德尔菲尼亚会想要这片土地,会做出保护塔乌的行动呢,奥隆无法理解。不管怎么想德尔菲尼亚能得到的好处都非常有限。
渥尔-格瑞克就算没有银矿的事情,为了回报曾经帮助过一无所有的自己的他们,也会拼劲全力的吧。但是对于奥隆来说,这些恩情,义气就如同没有效力的文书。没有任何价值。
他不相信人可以以这些东西为基准行动,也不信任这种人,他是那种如果没有更实际的利益的话,绝不行动的性格。
但是,既然塔乌全土都服从了那个年轻人,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奥隆打开地图,标记了德尔菲尼亚设立的新国境线,发现大事不好。
中央地带出现了一个远远超越坦加和帕莱斯德的巨大国家。
可即使如此,为了夺回塔乌而发动战争有些太愚蠢了。如果跟将领们商量的话,他们一定会反对。
奥隆仿佛被淹没在奥维庸城的华丽装饰中一般,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夏天的晚风非常舒服。空中有一轮圆月。
奥隆身边有衣着华丽的爱妾。她很清楚如果打扰主人思考的话,主人会不高兴,所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不停给奥隆斟酒,但是突然她轻声惊叫起来。
“陛下……!”
奥隆微微咂了一下舌头。正想说不知道不能打扰我吗的时候,他发现窗边站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严严实实的盖着斗篷,连脚尖都盖住了,完全看不清相貌。
但是,毫无疑问,这身打扮不可能是城里的人。
虽然奥隆是喜欢享乐奸诈狡猾的性格,但是却绝不胆小。武艺也相当不错。
他快速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挂在背后墙壁上充当装饰物的长枪。
“来人啊,有刺客!”
听到国王的声音,守护在门外的士兵们冲了进来。奥隆是小心谨慎的人。
这个房间在三层城墙的最深处,有着森严的护卫把守着。
“陛下。出了什么事!”
一瞬间,奥隆为了确认士兵的身影移开了视线。而抓住这个刺客,这个命令就这样卡在奥隆的喉咙中,又咽了下去。
一个人都没有。
窗边垂下的纱帘随风摇动。
“刺客在哪里?”
面对不安的士兵们,奥隆用嘶哑的声音命令道。
“找……”
“啊?”
“他一定藏在这个房间里!给我找出来!”
“是!”
但是,这个房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门,两个窗户,上座的墙上有奥隆刚刚取下的枪和一套甲胄,模仿南国君主的风俗,地上铺着豪华的绒毯,仅此而已。
士兵们很快便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外面的守卫怎么样了?”
“一步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
“窗户外面呢?”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奥隆露出了家臣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脸上毫无血色,满头大汗。
士兵们有些担心的望着主君。
虽然主君在一切事务上都异常聪明,但是说不定是一时的神经错乱呢。
“来人呀。马上叫御医……”
“不,等一下。”
奥隆嘶哑的阻止了这个举动。
“没什么大事。你们回去吧。”
士兵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服从了奥隆的命令。
奥隆让爱妾也离开,取而代之的是叫来了很久以来便非常信任的心腹,并增加了门外的警备。
因为是深夜突然的传唤,数名心腹都有些紧张的赶到奥隆身边,却发现国王正盘腿坐在绒毯上喝酒。心腹们虽然满心狐疑,但是还是依从奥隆的吩咐拿起酒杯一起喝了起来。
那个人,很快又出现了。
又是窗边。仿佛幽灵一般没有任何气息,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
当然,聚集在国王身边的勇猛的男人们都神色大变,想要立刻叫来卫兵。
“等等。”
奥隆却盯着这个从上到下都藏在斗篷里面的人影,向一名心腹指了指装饰在墙上的枪。
“用那个刺过去。”
“是!”
心腹坐着行了一个礼,立刻站了起来抓住枪。见到可疑人物二话不说立刻斩杀,是城内的规矩。
心腹用熟练的动作,向可疑的人物胸口刺了过去。
但是接着这名心腹却吃惊的收回了枪。
刺客还站在那里。
“怎么可能……”
他喘息着又刺了一枪,但是结果还是一样。
不管是从肩膀砍过去,还是瞄准脖子横扫过去,刺客都一动不动。
“够了,住手吧。”
奥隆出声制止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浑身是汗了。
这个可疑的人物挡着脸,向奥隆轻轻低下了头。
“你居然能够理解。”
“你这个妖术士。你这姿态是幻影吧。”
“正是如此。对于我们来说,实在不可能以肉身潜入城内……”
“混蛋。不管是谁都做不到的。”
一名心腹有些生气的插口说道。虽然觉得可怕,但是在自己国家的王宫中,有这么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大概让他觉得有些懊恼吧。
不露面目的妖术士缓缓摇了摇头。
“有人能做到。而且那个人能像我们一样能使用术法。”
奥隆长满肥肉的脸庞惊恐的绷紧了。
“谁。”
可疑的人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平静的说道。
“我们能操纵妖术。但是不会使用能砍断肉身,让人流血的刀剑。同样擅长使剑的武将们也不会使用我们的妖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圆满起来的。不过打乱这一切的正是那可恶之辈。一定要赶走。”
“所以我问你是谁。”
可疑的人物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陛下不希望德尔菲尼亚的势力继续扩张。对吧?”
奥隆谨慎的点了点头。
“不会有任何一个国王希望邻国强大的。你们这些妖术士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那么,为了削弱德尔菲尼亚的力量,我们想借助陛下的力量……”
数名心腹都发出了短促的怒吼声,想站起来。
奥隆单手举起制止了他们。
“区区妖术士还能做什么。你们能做到的顶多也就是没什么效果的诅咒吧。”
“陛下。如果对手能被诅咒打倒,或者说能被陛下的军队打倒的话,我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不要达不成协议就得意起来。德尔菲尼亚军不管多么强大,我都一定会胜利的。”
“只要有那个王妃在,就不可能。”
这句话中有着不明深度的沉重。
这份沉重让想反驳的心腹们通通闭上了嘴,让奥隆忍不住沉吟起来。
“好吧。说说你的想法。”
“那个王妃是误落入这个世界的。只要让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可以了。”
奥隆没能理解这句话。
心腹们也没理解。
这个可疑人物也没有试图让他们理解。这句话对于只会用剑砍活人的人来说,是不可能理解的。
“王妃的故乡非常遥远。在离这个阿贝德伦大陆很远的地方。只要强硬的把王妃送回去,德尔菲尼亚便会立刻倾覆,一切就如陛下所愿了。”
“那个强硬的送回去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们的领域了。但是,要做到这件事,我们需要大量的准备和贡品,以及帕拉斯德境内的某个场所。”
因此他们想借助奥隆的力量。
“很有意思吗。我有兴趣。”
“不胜惶恐。”
“让我看看你的脸。给我讲讲详细的情况。”
但是可疑人物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时间已经过了。下一个满月我会再来。”
在奥隆和数名心腹的屏息凝视下,可疑人物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只剩下印着金箔的纱帘在随风飘动。
 楼主| 发表于 2019-4-4 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mi1120 于 2019-4-9 18:50 编辑

后记
上一次,使用蛮力暂时复活了电脑,当然那之后我有拿出去修理。但是本该修好的机器“没过几天”画面再次烧焦,不得不再次回到修理中心。(怒)真是让人为难,似乎专门技师也无法找到故障的地方。而且送到修理中心的时候,故障的现象并没有出现,能够非常正常的运行。(怒怒怒)
虽然说越笨的孩子越可爱,但是这么笨的机器可一点都不可爱。
希望能够安心的使用电脑,但是一个半月以后,修理中心有些抱歉的跟我说“姑且换了一下主板……”
好吧,486NAVY1JW,再坏掉的话不会把你里面的零件都换掉了,太麻烦了,直接当垃圾扔了好了。
所以这次的原稿是使用代替机写的。不过说到内容的话,跟封面完全不同,是“爱情剧”(笑)。不然的话就是“恋爱的季节~”(爆笑)
这样下去的话下回说不定是“恋爱悬疑”(……开玩笑的)主角两个人的故事也姑且告一段落,所以这次想介绍一下其他人的私生活,描绘一下充满春天气息的故事,结果就变成这样了。难得冲老师给我画了这么帅气这么像战记故事的封面,非常抱歉。(非常期待可以做成电话卡),冲老师读了内容说就是这样的,那我就选择相信他。
冲麻实也这次,仿佛念咒语一般,不断碎碎念说要把某个人物画到封面上。(对,就是美貌的现任杀手,还有被追杀的银发的前任杀手)可是读过本篇之后,却换成了伊文。(笑)他是个非常忠实于内容的人。
不过,说到画册,发售要延期了。预计是明年以后。(不过麻实也已经画好了非常漂亮的封面。渥尔非常帅。)
德尔菲尼亚战记也已经出到第八卷了,故事也在一点点发展着。今后的剧情……正在打字的两只手应该知道吧(咦?)
总觉得有些半途而废……那么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1995年10月 茅田砂胡
发表于 2019-4-4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翻译君好厉害,但是第六卷和第七卷还都没有呢!好残念鸭~~~~~~~~~~~~~~
发表于 2019-4-4 20: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哇,这部好老的坑了,感谢感谢
发表于 2019-4-4 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坑有人填真不容易。。。
同时期的 翼之归处 要是也能有人接就好了
发表于 2019-4-4 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居然有人翻译这个坑真的是太好了。
(基本上就是为了看莉才想要看这个的)
发表于 2019-4-4 23: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有大佬填坑,感动????
发表于 2019-4-4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竟然有大佬更新这上世纪的古书
佩服
我记得这书的出版日期在21世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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