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系]圣诞节特别短篇《日与夜》

lukey0060

平安夜

又一对年轻的男女有说有笑地走过。
我停下手上的工作，隔着玻璃墙默默地看着。从他们的年纪判断，大概和我一样是高中生吧？女孩子手上挽着一个可爱的袋子，正低着头说着什么。男孩子忽然凑过来，亲了她脸颊一下，顿时让她羞得满脸通红，举起手就要打他。男孩子承受了这一记，又凑近她耳边说了点什么，然后女孩子甜甜的一笑，两个人手牵手地离开了。
“真好啊……痛！”
“混小子，还知道痛么？现在没有那个美国时间给你发呆了，订单还有一大堆没完成呢，快给我滚回去工作！”
“好好好，我这就干！请、请不要再打了！”
店长用手上的纸扇对我进行无情的连击，在我求饶后还要再抽几下才罢手。他从鼻子里狠狠地“哼”了一声，终于慢慢走回烤箱那边。
“秀树，怎么又被店长‘痛爱’了？真是受不了你，感情好也不要这样现嘛。”
“风间前辈，你就别再笑话我了，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啊。”我说着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手上的作业——蛋糕装饰。我正以学徒的身份在这家西饼店“COCOQ’S”打工中。
和我说话的是大着我几岁的风间健一，在这里工作已经有四个年头了。他长得浓眉大眼，长期理着短短的平头，右边耳垂戴着一个有点可怕的骷髅耳坠，看起来有点像街头的小混混。但其实他是一个很有活力而且很会照顾后辈的人，虽然有时候嘴巴比较坏就是了。
平时很多话的前辈在今天却乖乖地停嘴了。他正专心致志地在蛋糕上画着图案，单手拿着三种颜色的啫喱，这个按按，那个捏捏，最后用巧克力笔绕一圈，又一棵圣诞树完成了。
是的，导致我们三个人这么忙的原因，就是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店主近乎苛刻的标准让这家店长期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可却也因为这个而让这家店的出品一直保持极高的水准，附近的街坊自不必说，听说最近连关西那边也有人慕名而来了。所以尽管贵得要命，我们店也会在过节的时候接到多得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订单。
我从清晨起一直工作到现在已经超过9小时了，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就更别说我一早来到就已经在烤蛋糕的店长了。作为一个中年人，熬夜后脾气变得暴燥无可厚非，他今天都不止一次地打过我了。
我的工作算是比较简单，就是将奶油抹到蛋糕上然后用刀子把表面削平，再画上装饰的花纹，然后等前辈画完图后再放上水果和糖制的雪人，浇上糖浆，最后等店长装盒，一个蛋糕就完成了。
“欢迎光临！是拿蛋糕的吗？好，请把单子给我。确认了，这是您的蛋糕，谢谢惠顾，祝您圣诞快乐！”
我就是这样不断地在流理台和前台处奔走。还好今天只贩卖接了订单的圣诞蛋糕，要是还像平常一样我不累死才怪。
“小子们，高兴吧！最后一批来了！”
店长说着把最后一盘蛋糕从烤箱里抽了出来，店里顿时香气四溢。最后十个了！心里固然兴奋，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快起来，心急可是做细工的大忌。店长也没闲下来，他接下了一部分我的工作，让我继续应付越来越多的客人。他的理由十分简单：“有人会看到悍匪还想吃他做出来的蛋糕么？”
的确，有着像摔角选手那样的大块头身材，加上黑帮老大般的硬派面相，店长在街坊中可是有着“不需说话都可以让孩子哭泣的男人”的称号。听说他以前还遇到过有小孩子一边赞他做的蛋糕好吃却一边哭着吃的尴尬事，打那以后他都是闷头在厨房里干活，让我这个勉强还算普通人的人去做接待的工作。
我们这家店就是一个由如此奇怪的店员组成的店。我想我大概是哪里不正常了才会在这打工的吧？看起来真有点像改过自新后的犯人们在创业耶。
“OK！店长，最后一个！”风间前辈把完成装饰的蛋糕递了过去。
“！”店长的火眼金睛快速地在蛋糕周围扫描了一圈，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把早已拿在手上的盒盖盖了上去。
“大功告成！哈哈哈，我还以为今天做不完就死定了呢。”
“不可能，我可是算过你们两个小子的底细才接单的。而且你看，这不是还有时间么？早知道应该再接一打的。”
“求求你，这就放过我吧，我再也动不了了。”
“你想做我还不让你做呢，想浪费我的材料么？要知道……”
“是是是，浪费食的人会遭天谴的，是这样吧？”
“知道就好。我去去店后面，你们继续看着前台，别偷看！”
“谁会去偷看一个中年大叔啊？倒是你别给抓到痴汉现行犯才好。”
“死小子！看我哪天把你收拾掉。”
店长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我也把注意力集中在客人那里。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等下人会越来越多的，得好好应付才行。
“喂，秀树，你今晚打算怎么过？”
“没……你呢？”
“我还能怎样，今晚还得去挖马路呢。”
“对哦，你还在攒学费嘛。多少了？”
“快了，应该最快明年就能去法国。到时候店里就靠你了。”
“我的画图技术怎么可能超过专业级的风间前辈嘛，这不是开玩笑么？”
“不，我离专业还远着呢，顶多是一个还可以画点东西的家伙罢了，也没有像样的技术，连练习时间也不够，以后大概也很难在这行混饭吃吧？”
“我觉得前辈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只要看过前辈的作品的话，任何人都会这样想。”
“是吗？可能吧。对了，你还没答我的问题呢，你今晚不用找你的‘那个’么？”
“什么‘那个’，本来就没有的事，找什么去？”
“别装傻啦，看你今天的表情，肯定是和那个铃什么……”
“是铃奈。”
“对对对，就是她，肯定是和她吵架了吧？”
“哪有，我们只是同学而已，谁会和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吵架？”
对，如果是吵架的话我还能轻松点，好歹今天的工作够忙让我没时间想些有的没的，不过在闲下来的现在，让我又回想到当时的情景了。
那是三天前，在学校。
在午休时间，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抓着两张被揉得发皱的电影票，走向我单恋已久的对象——长谷川铃奈的座位前。今天的她依然是那么耀眼，一头利落的短发，用丝带绑住一束垂在脸旁，恰到好处的点缀让人觉得既清爽又可爱。
“你好，那个……请问长谷川同学在25号那天有空吗？”
和她并桌吃着便当的朋友们都停下筷子看着我，听我说出那番话后，她们沉默了一下，继而哄堂大笑：
“哇哈哈哈！铃奈，这家伙是想找你约会吗？”
“难道是告白？搞不好他是个闷声色狼哦！”
“书呆子别靠近这边，呆气会传染的！”
如此这般。她的朋友们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我，当然我也不会无聊到没事跑去招惹她们。
“不是的……如果长谷川同学方便的话，我想说是不是可以帮你补一补古文课。那天不是放假吗？古文老师也拜托我了……”我把票揉进手心里，说出这违心话的我简直想把舌头咬断。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神暗淡了下去，然而又马上恢复光彩。她是归国子女，别的科目都很拿手，就是对汉字完全没辄，作为班长的我会被老师拜托去教她是很正常的事。
“真没劲，原来是这种无聊事。”
“完全不行啊，他都不知道圣诞节的吗？”
“就说书呆子嘛，没嗅到一股酸味么？”
她们又埋头继续向午饭进攻。这时铃奈开口了：
“为什么不选24号？那天不也放假么？”
“啊……那天我要打工，不好意思。”
“那怎么办好呢？25号我是完全没空哦，因为一早就有约了嘛。”
“就是就是。”旁边的女生们小声附和。
“那之后呢？元旦前能把时间空出来吗？”因为票在31号就到期了。
“对不起哦，我的行程早就排得满满的了。让我告诉你吧。”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我吼道：“无论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没空理你，你懂了吗？现在就消失吧！”
女生们竟然鼓起掌来，我有这么讨人厌吗？我自问没做过任何伤害她们的事啊，而且我也不突出，要说有什么的话，大概就考试还过得去而已。
但被这样的狠话轰击后我的勇气也粉碎了，只好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我那袋便宜的白面包就着开水吃。之后我还隐隐听到了女孩子们的讪笑，不过我实在没勇气再确认那是不是针对我而发出的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铃奈之间的气氛简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再向她提出过邀约。
听完我的叙述后，风间前辈想了一会，对我说道：“很明显，这件事里做错了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
“诶？怎么会，我明明什么都没……”
“就是你这种想法错了啊，笨蛋！这么会念书却不会想这种小事，该说你脑筋是秀逗了还是读坏了？”
我很不理解前辈这番话，正想再深入点去问问，店长却在这时候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两盒蛋糕。
“感谢我吧小子们！这两个特制圣诞蛋糕别处可是买不到的哦！就当是今天辛苦一天的奖励吧。记得拿到家里再拆！”
“哇，谢谢老板！我妹妹一直很想吃呢。”
“既然想吃你就买给她啊！”
“可是我没钱嘛……”
“那就从你工资里扣！”
“哈？这不公平嘛，为什么我的要扣工资而秀树可以白拿？”
“因为我高兴。”
“啧……秀树你也说几句嘛。”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要不我也扣工资好了。”
“怎么了？不喜欢么？”
“啊，不，谢谢你，店长，我很高兴。”
“那就收下吧。对了，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吧？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过秀树还有一个限定配送，麻烦你了。”
我点点头，提起另一盒蛋糕，就跟店长和前辈道别，然后离开。
身后店长和前辈似乎还在为扣工资的事在吵嘴。
我确认了下地址，果然是我熟悉的街道。我们的店虽然一般是不提供外送的，但有个例外，就是限定在员工下班的时间，在员工顺路的情况下，每天仅有一次的送货服务。
虽然不是经常接到这种工作，不过我也很熟悉了。
说起我刚刚苦笑的原因，那是因为店长给我的蛋糕实在大得太超过了，我只有一个人住，怎么可能吃得完？拿回去以后分给附近的小孩子吧。
我根据地址走到一座住宅前，按下门铃后，我顺便张了一眼这户人的门牌，以便等一下可以称呼对方。
门牌上写着“长谷川”三字。
不会那么巧吧？我才这样想，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应门了：“哪位……啊！”
就是那么巧。在我面前出现的就是铃奈。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事到如今，也只好公事公办了。我递出手上的蛋糕，说道：“你好，我是西饼店‘COCOQ’S’的店员，请问这是长谷川小姐预订的蛋糕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把订单交给我，我确认后将蛋糕交到她手上：“谢谢惠顾，祝你圣诞快乐。”
“就这些？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么？”
“呃，这……”
“咦？你手上那个是什么？”
“啊，是蛋糕。”
“你……打算和别人一起吃吗？”
我点点头，因为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不过……”
“我最讨厌你啦！”
我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铃奈手上的蛋糕已经飞到我眼前，“啪”的一声，我的视野就变成白茫茫一片。头上的冲击让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正当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之际，耳边却传来铃奈的惊呼：
“秀树，危险！”
“嘎————”
“砰！”








————————————分割线——————————————












圣诞日

早上，我从自己的床上醒来。
房间里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熟悉。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让室内保持着适合睡眠的昏暗环境。靠着在接缝处微微透出的几缕光亮，我看到书桌上和朋友们合影的相框，也看到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的轮廓。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如此安心，唯一有点不同的是，我心爱的玩偶们一个不漏地掉在地上，被随手乱丢的衣服盖住了头脸。
好吧，我承认还有另一点不同，那就是我的床上还躺着他——正在熟睡的加藤秀树，而我则正枕在他强壮的臂膀上，贪恋着他带给我的温暖。
在被子下面，是我们一丝不挂的身体。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回想起昨天的那个时候，强烈的恐惧感又一次袭上我的心头，我不禁伸手抱紧他的身子，好确认他还在我身边。
还好，他平稳地起伏着的胸膛渐渐安抚了我，让我能够平静地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
那是平安夜的傍晚，气温是随便呼口气都会变成白雾的程度。
难得的假日，我却推掉了朋友们的邀约窝在家里，真不像平时的我。看现在的时间，萤子她们应该是在和卯月的男生们联谊吧？她们还真是乐此不疲，而且经常拉我一起参加，说是给我制造交男朋友的机会。我也问过她们为什么不考虑下我们学校的男生，结果她们的回答是“驳回”“不可能”“好恶心”，几句话就让全校的男生都出局了。
我对这种活动一向是不置可否的态度，就当是给个机会自己多交几个朋友，所以也不排斥。可是这样的态度好像让萤子误会成是我“选不到合适的人而对其他人兴趣缺缺”，反而让她组织得更起劲了。像这次的联谊，她死活都要拉我去，说什么“你是这次的主角耶！不参加怎么行？”这样那样的话，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但是，在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我产生了动摇。
就在三天前，秀树主动跟我说话了。
那时候我正在吃着便当，听到他的声音后差点噎到。我赶紧低下头捂着嘴，让他看到我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太丢脸了，这可怎么办呀。
嗯，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他的。
听到他问我25号有没有空的时候，我简直都快要蹦起来了，难道是他终于注意到我了吗？还是他想趁那个特别的日子对我说点什么吗？又或者是他要……啊，不行！这样太难为情了。
可是我雀跃的心情才不过维持了10来秒，他接下来的话却当场泼了我一头冷水。又是学习！难道在他的眼里我连课本都不如吗？那为什么偏偏要选在那么特别的日子？
我姑且问了一下为什么他不挑24号，但他的答案却让我的脑子在一瞬间短路了。很好嘛，原来我只是刚好排在工作的档期之间的任务，我也不想追究他手上究竟拿着什么了，因为那根本和我没关系不是吗？
我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向他开炮了。
虽然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可是话已经出口，再也收不回来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没再说过话，看着他在远处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却一直拉不下脸来向他道歉。这种时候我特别讨厌我那别扭的性格，明明一句话就好，为什么我就是说不出口呢？
在萤子她们面前硬撑了两天，到今天终于撑不住了。虽然有点对不住她，我还是打电话过去了。
“喂，是铃奈吗？你在哪里？我们都到了，就差你一个哦！”
“呃……萤子，我想我今天还是不去了。”
“诶？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这次来的都是很高水准的男生哦！你一定会满意的。”
“不、不是这个原因啦。我，唔……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这样啊……这次的联谊可是为你而准备的哦？你不来的话，总觉得很没意思呢。”
“不会啦，你们玩得开心点就好。”
“嗯，也只能这样啰。你就好好休息吧。”
“好的，谢谢你。”
挂上电话后，我把手机往边上一丢，就抱着靠垫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看着桌子上的一张便笺发呆。
这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那是我偷偷地从老师的班务日志中抄下来的、陌生的地址，但似乎离我家不远。现在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这个地方，但这样做会不会很奇怪呀？会不会打扰到人家呢？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人在，那可是超尴尬的。
可是，如果不行动的话，那我在一个月前订的蛋糕就没有意义了吧？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现在才打退堂鼓可不行。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能让我和他的关系稍微变好一点。
在我烦恼着的时候，桌子的影子已经被拉得很长了。一阵急促的门铃把我惊醒，是谁会在这种日子过来呢？推销员的话也太不合时宜了吧。我抛开靠垫，走到玄关去开门：
“哪位……啊！”
门外的人让我大吃一惊，那、那竟然是穿着便服的秀树！他怎么会来找我的？不对，我是不是应该把这身家居服换一下才好呢？
不过秀树似乎没注意到这些，他对我礼貌性地笑了一下，然后递上他手上的东西：“你好，我是西饼店‘COCOQ’S’的店员，请问这是长谷川小姐预订的蛋糕吗？”
在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我记得在订蛋糕的时候我还选了外送服务，店员曾经说过在下班的时候就会有人送过来。于是住在我家附近、又在那里打工的秀树，就成了这次外送服务的工作人员了。
他原来是在蛋糕店里打工啊……可爱的蛋糕和他一丝不苟的形象有点不搭呢。
不过他对我说话的态度就好像对着别的客人一样，让我有点不高兴，于是就只是点了点头，把订单交给他。他确认后把蛋糕交到我手上，然后又说句那种千篇一律的话。我没太在意，因为我的注意力都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在他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大得夸张的蛋糕。
我咽了口口水，试着和他说话：
“就这些？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么？”
“呃，这……”他踌躇着，我只好放弃旁敲侧击，直接问道：
“咦？你手上那个是什么？”
“啊，是蛋糕。”
“你……打算和别人一起吃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
但他点头的动作无情地粉碎了我的希望，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就用尽全身力气把蛋糕砸了过去：
“我最讨厌你啦！”
飞散的奶油泼得他满脸都是，他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用力甩着头拼命地想把奶油弄走。我在心里暗叫了声活该，正要转身进门的时候，转角处飞驰而来的小轿车毫无预警地闯进我的视野。
“秀树，危险！”
太晚了！转眼间车子已经冲到他身前，我只来得及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一阵难听的刹车声，然后就是“砰！”
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全都离我而去，从心底发出的冰冷的恐惧夺去了我全身的热量，连血液也在那一秒里冻结了。明明什么都还没说，我、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有没有搞错啊！丢蛋糕也别在马路上玩嘛！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在我家门口大声地抱怨着。
我迟疑着睁开了左眼，继而双眼一起瞪大，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的秀树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小轿车在撞上的最后一秒停住了，被撞翻的只有路旁的塑料垃圾桶。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的体温重新回到身上，满溢的喜悦让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了，一头就扑进秀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嘴里巴只懂得重复着一句话：“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那边的司机先生又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驾车离开了。过了很久，我才发觉到这样抱着他似乎很不妥，只好红着脸缓缓放开了手。
我们俩一直没有说话，我按捺不住偷偷地抬眼看他，却发现他正一脸古怪地看着地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手上的另一个蛋糕正静静地躺在地上，盒盖打开了，上面写着：
“铃奈，我喜欢你。对不起。”
最后还是由我打破了沉默：
“那、那个……”
“啊！怎么？”
“要不要……嗯，进来坐坐？”
“可以吗？会不会太冒昧了？”
“不会啦，而且你这样在外面站着很容易会得感冒吧？”
“真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他捡起两个蛋糕的残骸，跟着我走进屋里。
“打扰了——”我能感觉到他在我身后四处张望。
“没关系啦，今天我爸妈都出差，家里只有我一个。”
“喔。”
我好像在我意识到之前做了很不得了的决定？这样不就等于是二人独处了吗？
“这些要摆在哪儿？”
“放那边桌子上就好。”我伸手往我刚才还在旁边坐着的桌子指了指，秀树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我在考虑究竟现在应该是泡茶还是泡咖啡好，刚想问他要喝点什么，脑子里忽然闪过桌子上的便笺。
“啊！不，不！这儿不行！”我连忙出声阻止。
晚了。秀树已经看到上面的地址了，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我去放水！”
“啊，不用了，我冲个澡就好。”
“我坚持！”
秀树让步了，我飞也似地躲进浴室。
热水随着哗哗的水声渐渐将浴缸填满，我的心情也开始平静下来。我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打起精神来！”我拍拍自己脸给自己加油。
“加藤同学，水可以了。”
“好的，马上来。”
我们在换衣间打了个照面，他似乎用纸巾把大部分的奶油都擦掉了。我告诉了他毛巾和沐浴露的位置，让他把衣服都丢到洗衣机里，然后就走了出去。
我摸进爸妈的房间，从里面拿出爸爸宽大的浴袍。秀树和爸爸的体型差不多，穿这件应该合适吧？
当我带着衣服回到换衣间时，秀树已经在洗了。这时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在脑子喊停之前身体就开始动作，很快地我就把身上的衣服脱掉，用浴巾在身上围了一圈，按下洗衣机，然后推开玻璃门，走进了浴室。
“长谷川同学！？你、你……”秀树瞪大了双眼看着我。
“我想帮加藤同学洗背，可以吗？”我鼓起勇气说出我的想法。
“不、不用了，我自己洗就行！”
“难道加藤同学讨厌我？我只是想补偿一下你而已。”
“不是的！补偿什么的，我……”
“难道我就不行吗？我只是想做点什么，难道你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不！你听我说……”
“够了！你都不懂得我的心情吗？当我以为你被车撞到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知道吗！我好怕、好怕你就这样消失掉，明明什么也没做，明明什么也没说，我不要！我从来都不知道失去是会让人这么恐惧，我心痛得几乎就要死掉！因为我喜欢你！”
眼泪的防线崩溃了，缺堤的洪水滚滚而下，模糊了我的视线。朦胧中，秀树站起身向我走来，将我一把搂进怀里，在我耳边小声地呢喃：“我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对你已经喜欢得无法自拔了。”
一旦放下心来，把恐惧的情绪全部化为泪水后，我连继续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秀树将根据我的指示我把抱到我的房间，在床上放下我后就打算转身离开，却被我从后抓住他的衣袖。
“不要走，我怕。”
“但是我不保证我能什么都不做，我觉得还是让我……”
“如果是秀树的话，我可以哦……”
他迟疑了一下，才俯下身来，说道：“真的吗？”
“嗯。”
下一秒，我的嘴就碰上了他的唇。
我俩像是溺水之人一样互相夺取着对方的空气，然后又交错着亲吻对方的脖子和脸颊。当他的牙齿轻咬我的耳垂的时候，一阵酥麻感就像电流一样流遍我全身。
“可以吗？”他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在他身下的我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窗外，洁白的细雪下了一整夜。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心有余悸的感觉到现在还挥之不去，不过我已经把握到了，不是吗？
我察觉到身边的秀树动了一下，怕是醒来了吧。
“啊，铃奈，早。”
“早安，秀树。昨晚睡得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了，好久没睡在这么舒适的床上了。倒是你呢？我还不知道你是第一次……”
“只是有点痛而已，没关系的。多亏了秀树很温柔地对我。”
“别笑我啦，像我这种既粗卤又没趣的家伙，才没有……”
我把食指贴在他的嘴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然后秀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邀请你说，今天能和我去看个电影吗？”
“好啊，那古文的补习呢？”
“管他的，那个本来就是约你的借口啦，那些东西烦都烦死了，今天我要大玩特玩！”
我含笑不语。呵呵，让我发现优等生的秘密了。
“对了，差点忘了说。圣诞快乐，铃奈。”
“你也是。秀树，圣诞快乐。”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lukey0060 于 2008-12-26 00:11 编辑 ]

lukey0060

感谢意见，写女性角度果然还是不拿手啊。以后再尝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