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推理之绊12345 于 2019-7-30 20:07 编辑
北方的天空,感觉和北岭有略微不同。 虽然冷是一定的,但比北岭湿度要高。因此事物看起来也不同。只有灌木生长的北岭,空气很干燥,一般情况事物的轮廓都很清晰。有着大片森林的北方,和北岭比起来湿度要高多了,很多时候感觉都有点雾蒙蒙的。所以景色带着种独特的梦幻气氛。 如果是为了观景而飞来,这里倒也不错。但要说起这点,可看的景色到处都有。 虽然有会变得浑身是砂这个缺点,但沙漠的景色也别具一格。携带着砂子的风受到日光照射,就好像洒落着金粉一样,这在其他地方可看不到。 若从天上俯视排列在博沙国境的要塞,那很整齐美丽。在广大土地上的渺小人造物,这个对比,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说到广大,和大得难以把握全体的大河相比,流过[黑狼公]领的河的宽度还属于常识范围内。带来破坏和丰收的水流,就是力量的具现。分布在其流域的绿色大地和因缺水而荒废的土地的分界线,从天上看起来就像不可思议的图案。作为为政者,这里或许应该考虑一下如何建立水路。但只是纯粹地去欣赏,那景色真是让人吃惊与心醉。收获的季节会是金黄色,有些土地崩裂露出岩石的地方,就是岩石本身的颜色。 帝都也很美,就算知道如果落至地面,就会被腐臭和湿气与热气搞得烦躁不已,但或许正因如此,作为塔之都这个名字由来的尖塔群的威仪,让人见识了何谓力量之美。不论是在白天那光芒四射的姿态,还是在夕阳照射下呈现黑影的样子。远有远的看点,近有近的看点。因为风会在塔间乱窜,有帝都上空很难飞的定论。但如果有慢慢飞的机会那就很幸运了。连在地上时不可能看到的,施加在屋顶上的精细的装饰,也能以鸟儿的视点尽情享受。 亚尔德无法知道,鸟儿觉得什么才美丽。 但是,它们至少应该能知道差异。通过这个,北岭不代表全世界,想让它们知道这点。想让它们以它们的方法去思考这件事的意义。 一一果然我差不多已经算鸟痴了啊。 鸟儿能和人类构筑起信赖关系,是好事。被饲养,被保护,作为回报让人骑乘。这种关系也不坏。 但这不过是因为北岭人大多都是鸟痴,才成立的关系。就算在北岭人之中也存在例外一一例如曾担任皇女传达官一职的维夏,会在走前把鸟交给厩舍长,就是因为无法信任她的亲属达尼。也曾听说过,希洛巴曾故意把有虐待倾向的骑手摔死的事。 在北岭这个鸟大于一切的文化圈内,都会发生这样的事。要是这个文化被破坏,那可难说了。 鸟和人太过依赖对方,并不好。由一方支配另一方是不行的。 需要的是各自从各自的立场出发,去为对方考虑的关系。今后,非北岭人接触鸟的机会要是增加的话,应该会有很多北岭之外,换言之没有优先鸟这种意识的阶层的意见出现。想要随意地骑乘鸟的人也会出现吧。 好在现在的北岭王是皇女,其他龙种不一定会像她那样对待北岭人和鸟。皇女被剥夺如今地位的可能性一直存在着,为了违心的联姻被撤离北岭,北岭成为天领一一虽然不太愿意去想,但这很有可能。 第一皇子若顺利地继承了皇位,不难想象皇女的意志就等同于无了。让皇女成为下一任皇帝,虽然没那么夸张,但还是希望成为皇帝的那个人会把皇女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对待。 一一真是自私自利到让人无语了。 支持各自继承人的派系成立,保持对立。觉得继承权骚动会频发的原因就是这个了。 希望即位者会听取皇女的意见这种想法,是亚尔德心中自然而然的心愿,不是出于不正的心思。不是想加深矛盾,更不是想歪曲国家的未来。不如说,这样能让国家更美好,毫无疑问是出于这种想法。 但是,这种想法会让人不自觉地投身派系争夺中,如果他只代表自己的立场还好,但现在的亚尔德有太多的包袱。一旦他行动了,将会卷入的人数可不可小觑。 一一即使如此,不觉得轻视皇女的社会和未来,是正确的…… 不假思索地皱起脸。 真心话是不想被认为自己只是出于私心,但心存这种想法才比较奇怪不是吗。 人是多么地自私自利。不管是多么高洁的愿望,但说到底也只是出于个人的私心。标榜自己的意志多么高远,反而才是没有在审视自身,非常危险。 一一要是纳格宾,恐怕只会计算得失吧。 要说服靠信念行动的人是很困难的。所谓信念,就是那人的精神支柱。不管在别人看来是多么不合理,多么有害的,对本人来说那也是正确又必然的。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抛弃,因为觉得要是没了支柱,自己就会崩坏。 所以,阐述信念的人很危险。 一一恐怕我自己也是这类人之一吧。 不能只把自己置身事外,很难做到客观对待的自己,才是最该被怀疑的。 在第一皇子眼里,亚尔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一顺从于不值得一提的皇女,隐居后也奉献忠诚的尚书官。就算被认为是出于某种信念而行动,也不奇怪。实际上他这么想也是没错的。 真没辙,一边想着亚尔德一边抚摸希洛巴的羽毛。 【尽是些不得不去想的事啊……】
不能怠慢帝国内的行动。但是完成眼下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要去的,是和北岭关系极差的土地。就算开始了架桥的工程,也不觉得关系会轻易好转。甚至成为新的火种也不无可能。
就算如此,那个时候也觉得这是必要的。现在还有没有必要,要在接下来决定。
换言之一一如果觉得要用桥来改善两国的关系还为时尚早,那或许不得不做出要想个法子让工程受挫这种选择。虽然对不起画出设计图,进行技术开发和指导的技师。
因为亚尔德倒下就那样被送回了北岭,关于北方的酋拉路库提过的军事同盟这件事,已经不了了之了。根据代替他拜访北方的格兰达克的报告,结果这件事还是没有被摆到明面上来。只是,鸟的出入被渐渐承认,现在定期有骑士和鸟来来往往。
拜这个所赐,亚尔德也能不用骑马而是乘鸟前来。
原本负责外交的伊斯亚姆,被塞进了赛鲁克的工作。除了紧急的工作其他都只能延后处理。因为很擅长应付赛鲁克这种理由,偶尔拜访北方的格兰达克似乎已经成为实质上的和北方间的交涉人。就算想和他谈一下,现在也正巧在去北方的路上。要不就在那边碰头,一个不好或许也会擦身而过。
没能从使节嘴里套出特殊的情报。只是重复了一遍北方的要求,也没有暗示什么的样子。或许他觉得我方不可能不答应交换人质,但他一副我说了内容就算完成任务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交涉的意思。
一一只会说最低限度的情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个人才……
选了个不太有才的使节,虽然也有这样的可能,但很低。如果深入解读一番,不想暴露隐藏起来的内情才选了这么个人,所以他才会是那么个表现。
总之,让使节等到皇女回来,亚尔德先一步到北方。就算留在北岭也得不到情报,只有在北方尽量找寻了。
如果假设北方各个小领主间的关系恶化,要召回雷兰多公子也就不奇怪了。如果是女性的露丝公,难以将其当作出兵的旗帜。
作为北岭,不想被卷入没必要被卷入的军事行动。
反过来说,就算基本上不想被卷入,但如果有必要,那被卷入也是没办法的。
要拭去北岭和北方相互间抱有的恶意,需要强烈的变革。共同出兵或许能成为一剂猛药。就是说,通过创造一个共同的敌人,让双方产生对方是同伴的认知。
一一但这也是在制造新的敌人。
就算能将露丝公家拉作同伴,也会在别的人身上植入敌意。那么把在和北方的战斗中乏力了的势力拉为同伴,又有什么好处呢。但要不是后继无力,本来就不可能结什么同盟。
一一就不可能有什么让一切都圆满的方法嘛……
选择了这个,就代表舍弃了那个。不能忘记这点。
然后,亚尔德在这次的北方访问中最应该注重的,其实并非这个。也不是被皇女委托的,若有促使她和雷兰多联姻的苗头的话就果断斩断这件事。
政治上的话题,有亚尔德以外的正式负责人。亚尔德也不能采取太显眼的行动,应该相信着交给负责人才对。
北岭作为一个国家的机能,和当初构想的不太一样,外交和内政的负责人不能完成相应的工作,让谁该负责什么变得模糊不清,关于这点亚尔德有些不满。但是亚尔德已经是局外人了,也隐居了一一该插嘴、要求改正到什么程度,很难拿捏尺寸。
【好麻烦啊,希洛巴】(译者:我才麻烦呢,翻得好累,你想太多)
想就这样一直飞下去。只有天空,才是最好的隐居地。
希洛巴既没有发出叫声,也没有回头看亚尔德。但反正它正露出着一副看着可怜东西的眼神吧。尽管同情我吧,亚尔德就是这种心情。
从北岭到露丝公家的本家,用鸟移动的话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在烦恼的时候就到了。
虽然飞来鸟已经变得习以为常,但好几只鸟不是在平时交班的时间飞来,会让人以为发生了异常情况。降落在前庭后,就被武装的士兵包围了。
和亚尔德一起来的,是阿尔萨尔和从皇女骑士团里借来的一名骑士。不管杰沙鲁特有多么纠缠不休,也不能带他来。
一一那么。
环视着感觉不友好的男人们,亚尔德开口说。
【能否让在下拜见酋拉路库殿下。在下前年受了他的照顾,特此前来道谢一一 】
虽然在北岭也是这样,在北方亚尔德的外貌也是很异样的。所以来者何人一目了然。比起通报,也会发生传令更快的情况一一如今就是如此。
【这还真是,让人怀念】
连等都不用等,酋拉路库就现身了。把希洛巴的缰绳交给阿尔萨尔,亚尔德朝摄政行了一礼。
【上回受您照顾了。恕在下因事务繁忙迟了道谢,感谢您把不省人事的在下送回北岭】
【不不,没察觉您的不适,一想到差点迟了一步就让我忍不住发抖啊。我已听闻您恢复了健康。您能再来,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请来这边,听从招呼,亚尔德走到了酋拉路库的身边。骑士跟上了。骑士的鸟应该会由阿尔萨尔照看。
把鸟儿们都交给他,亚尔德和酋拉路库一起进入了馆内。
【说起来一一听说您隐居了】
【是的,陛下怕在下这样懦弱的身体受不了,允许在下隐居】
【那该如何称呼您呢?】
反正肯定早就知道了吧,一边想着亚尔德一边回答。
【称为尚书卿,即可】
【尚书卿!】
宛如二重奏般叫了的是赛鲁克。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大。
想起杰沙鲁特曾说[莫非是赛鲁克太吵才想把他送回来],差点失笑,真头疼。
【赛鲁克殿下,许久未见了啊】
迈着大步子走过来,赛鲁克握住亚尔德的双手。他完全无视酋拉路库的存在,向困惑的亚尔德大声说。
【真高兴您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
【我听说您有段时间不知所踪】
一一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啊。
明明没必要告诉赛鲁克啊。
他眼里闪烁的,莫非……是眼泪?
【引发骚动了吗】
【骚动?不啊……虽然我不清楚,但没了尚书卿还会有不骚动的人吗】
当然有啊,一边在心里回答,亚尔德观察酋拉路库的反应。不好搞的摄政大人,正一脸守望友人再会的善良旁观者的笑容。
【我的不知所踪很早就结束了】
【是这样吗?】
一一是谁,只说了失踪没说找回的!
首先浮现脑海的那个人,正站在赛鲁克身后悄悄地往后退,但亚尔德没看漏他。用力甩开赛鲁克的手,并乘势避开他向前一步。
【这不是格兰达克殿下吗!和你才真是,许久未见了呢!】
用以亚尔德来说的大音量攻击的结果,或许是死心了,格兰达克放弃往后缩,走到前面。
【……许久未见】
【传达了我不知所踪这件事的,就是你了吧】
【不啊,这个嘛…】
一边以难以言喻的心情望着含含糊糊的格兰达克,亚尔德缩短距离小声说。
【虽然不知道你玩的是什么把戏,但不把我平安回来的事告诉他也太过分了】
亚尔德不知所踪一事本身,并不是秘密。毕竟根据行踪不明的经过,帝都当然也得到了报告,也不可能隐瞒了。
但是,消失的这段时间,亚尔德似乎是为了真的能隐居才离开了……被施加了这种丢脸的设定。然后,会回来也是因为没能成功隐居,变成了这种更加丢脸的情节。必须保密的是他和预言者一起去了异界一事。但会将此保密,也不过是因为别人听了也不会信啊。
因为没能成功隐居只能回来,虽然这会让评价下滑很多,但因为代官的妻子写了新的剧本,让人害怕的是评价反而又上升了。虽然大量加入了民众喜欢的让人想吐槽居然还写了这个的剧情,即使如此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用了魔法。
根据听来的内容,大纲似乎是模仿成皇女的公主前去寻找成为弃世之人抛下了地位和财产的部下。就算派出骑士也遍寻不得,亲自前去寻找的路上,一次次地把随身携带的宝物给了带路人,在变得身无分文之时,终于找到了部下。
虽然亚尔德真不知道这到底哪里有趣了,但听说真是大受欢迎。
权力者放低身段前去迎接部下,好像就是平民喜欢的理由。觉得这样扮演皇女的公主岂不是个小丑,但被说不是这样的。根据代官所说,这个戏剧还有提升皇女形象的作用。剧中,公主不断付出代价,为了找到部下,不论是地位、权力还是财产都失去了。最终仅以个人魅力就把部下拉出了隐居状态,让他宣言奉献忠诚直至生命尽头。这才是最大的看点。
单纯只是被年轻女性的魅力俘获了不是吗,这么一问,您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啦,被非常认真地这么教训了。
部下会隐居,是为了试探公主作为统治者的实力,这个独白被放在了戏剧的最后。明里暗里都过分支撑公主的话,公主就不会再自己思考和行动。离开公主的身边,就是害怕这一点。在公主的才能开花结果之后,或许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但即使如此,还是愿意侍奉公主至生命尽头一一剧里似乎说了这么一大堆自我陶醉的台词。
我绝对不会看的,亚尔德在心里发誓。
也向代官这么说了,被遗憾地说真是可惜。听说,扮演基南的是个少女,还是个百年一遇的美人。义父大人走了,虽然想跟随,但不能抛下义父大人托付的领地和子民……这么纠葛着的场景,超受欢迎哦,代官说着一边还模仿起来,但看发际线堪忧的微胖大叔忸怩作态,除了想命令他不准模仿第二遍外没有其他感想了。
……不,这种事怎么都好。 再怎么说,戏剧的热潮也传不到北方来。要不是听谁说了,别说是亚尔德平安的事,连他不知所踪了都应该没法知道。对赛鲁克来说,亚尔德的不知所踪似乎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理负担,格兰达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仿佛为了躲开亚尔德的视线般,格兰达克垂下眼睛,稍稍撇过脸。
【……并不是在逗他】
【那么你是认真的了】
摄政的声音阻挡了想要回答什么的格兰达克。
【打扰你们的叙旧,让我万分惊恐。但有传令来说,格兰达克殿下的鸟已经准备好了】
【鸟的准备?】
【格兰达克殿下似乎已经要回北岭去了】
【啊啊,就是这样。尚书卿,因为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一一】
似乎以为能借此溜掉,但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亚尔德抓住格兰达克的袖子。袖子长偶尔也能派上用处啊一一仅限于挂在别人手腕上的时候。
【你也不用那么急着走啊。我还想向你打听很多事呢】
实际上,成为和北方间的外交负责人的是格兰达克。怎么能放过能直接向他问话的机会。但是格兰达克一边暧昧地笑着一边说。
【其实,我很急呢。因为有点在这里待过头了,鸟的期限快到了】
不知道他是如何理解亚尔德皱起眉头的表情的,或许他根本不当回事吧。格兰达克从亚尔德手里抽回袖子,那么我走了,马上好像一阵风般离开了。
一一是不是威胁过头了?
不啊,他可不是因为这点话就会害怕的男人。应该真的是期限临近了吧。
【您怎么了吗,尚书……卿】
似乎差点叫了尚书官殿下,会这样叫错亚尔德的人,周围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一这也代表和赛鲁克见面的机会就是减少了那么多吧。他更习惯亚尔德在成为[黑狼公]以前的称呼。这么一想,注意到了。
一一难道,他连隐居的事都不知道?
不可能吧,这也太过了。就算格兰达克不告诉他,来换班的某个骑士也会说的吧。失踪的事告诉他了,在此之前的隐居却没告诉他,让人觉得好遗憾。
亚尔德重新转向赛鲁克。
【格兰达克留了这么长时间吗】
【啊啊,他总是待到临近期限。和我玩嘛,总是被他那么缠着】
【我可没觉得他站在可以玩耍度日的立场上呢】
和赛鲁克玩,并非如此,是拿赛鲁克玩。这样说才比较对吧,一边想着一边回答了。
【但是,所谓人质,除了想着玩也没其他可做的了】
酋拉路库又插入对话。用一脸笑容说着过分的话。
【在下说的是格兰达克。他在北岭也身负重责一一代替留在这里的赛鲁克工作的,就是他】
总是想着玩可不行。觉得他没蠢到那种地步,但青梅竹马一旦在一起,或许就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小时候的那套。
【啊啊,关于这个问题嘛。因赛鲁克殿下不在而产生的漏洞,只有赛鲁克殿下能填补。或许因此他才经常来见赛鲁克殿下吧。说玩只是借口,其实或许在谈论重要的国家大事吧?】
【不,不是的】
赛鲁克干脆地否定了。因为是他说的,就是真的了吧。
【又来了,您太谦虚了。赛鲁克殿下对北岭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一一已经,要把话题转到那里了么。
看起来酋拉路库很想把赛鲁克还回北岭啊。
【某人的漏洞是无法填补的,真的是这样吗】
【但就算您这么说,尚书卿不在而产生的漏洞,也只有尚书卿自己才能填补吧】
【没这回事。在下不过是一介官吏。所谓官吏的工作,就是被安排成不管谁来做都能做好。被设计成一个人辞职,后继者马上就能接手的,才是官吏的工作】
【是这样的吗】
回话的是赛鲁克。酋拉路库装得一脸钦佩,展示着坦然的笑容。但是,背后恐怕在想,太烦了、别转移话题、闭嘴、给我乖乖听话一一类似这样的事吧。
某种意义上,酋拉路库是个好理解的对象。纳格宾的话,会一副只计算得失的样子。而和他完全相反的,就是赛鲁克。
亚尔德也没想到赛鲁克听了这些话会那么钦佩,满心想着要转移话题不可。
不能跟着酋拉路库的话题走,想办法牵制了他。但赛鲁克却大力地抓住话题,好像马上就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而且他说出的话要我来想办法圆场……好像会变成这种没道理的展开。所以现在,就算要把酋拉路库往后移,也要提前防范赛鲁克的暴走。
【……是呢,只要用心去做,必要的工作都能驾驭,就是这样】
【但是要做的也不只有决定好的工作吧】
【没法决定好,不是谁都能做的工作一一】
再一次,酉拉路库在这里插嘴。
【一一只有英雄的工作了吧】
英雄……赛鲁克在嘴里默念。
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说,做了本分以上工作的亚尔德就是英雄啦,好像会被这么大谈特谈一番。不来个人制止的话……不啊,就算制止了酋拉路库,也会让赛鲁克展开一番亚尔德崇拜论,真头疼。
【尚书局应该保持不崇尚英雄的作风。个人的影响太大并不是被期望的事情】
【但是,在现实中,这个位子只能这个人来坐,也有这种情况吧。那么……您累不累呢。或者,是不是有点饿了?都没让客人润一下喉,就让他站在大门口附近,有辱露丝家的体面。请来这边吧】
一一这带路也太热心了吧。
或许有什么不想让亚尔德瞧见、听见的事。
难不成是这样那样,就这样想了很多不太好的事,但也马上都烟消云散了。并不是比喻。刚想着这阵风吹得挺厉害啊,眼前已经站着个少女。
啊啊,他想通了。
一一原来如此,是不想让我们见面啊。
但是,没人任何人能阻止走出塔内的她吧。
【亚尔德】
很久没听了的那个声音,明明并不相似,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沙漠的女神。就如同,通过被女神注视,感受到了世界的承认一样,现在被少女呼喊名字,他感觉一切都被接受了。这是无上的美妙体验。
少女再一次呼喊他的名字。
【亚尔德,欢迎你】
剪齐的刘海下,闪亮亮的双眸仰视着他。那份光芒,让他垂下眼。然后慢慢单膝下跪,把手置于胸口行了一礼。然后回答道。
【十分感谢您,公主】 6
【赛鲁克是个,好……好男人?】
向着歪起头的陆希露,赛鲁克教导道。
【不,别这么说。不行啊。是呢……是好哥哥】
陆希露变得很能说话了。觉得这是托了赛鲁克努力的福吧。当然,陆希露自身也很努力。
【哥哥?赛鲁克是陆希露的哥哥?】
【这个哥哥,是年龄比自己大的男人的意思】
【年龄大的,好男人?】
【不啊,算了……】
赛鲁克上翻眼睛看向亚尔德。这要怎么办?似乎在这么问。
你看着办吧,虽然想这么回答他。但先不论赛鲁克,不能不管陆希露。没办法,亚尔德插嘴说。
【我来说明一下吧。[好男人]这个词,也有外表出色的意思】
【外表,出色】
稍微想了一会后,陆希露一脸认真地问道。
【赛鲁克的外表很出色,所以没说错吧?】
赛鲁克是当然的,连在场的酋拉路库也一脸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表情。但是却一起看向亚尔德。那种事,亚尔德也不知道啊。
【这种事是个人喜好。话说回来,请好好想一想一一我问的是,你和赛鲁克关系好不好】
【嗯】
【对此的回答是,赛鲁克外表出色,是不是有些答不对题?陆希露只要对方外表出色,就会和对方关系变好?不管对方会做什么,会说什么,都会去亲近对方吗?】
【不会】
陆希露的回答毫不踌躇。变得不用慢慢想就能进行这种程度的对话,可谓是进步。
【那么,我们来学习与外表无关的说法吧】
【知道了,教我吧?】
【赛鲁克使用的[哥哥]这个表达,就算对方不是血缘上的哥哥,也可以用以指代没血缘但关系亲密的男性。比如,这么举例吧。和赛鲁克好像兄妹般亲密】
【好像,兄妹,一般……】
因为陆希露又陷入了沉思,所以亚尔德转向酋拉路库那头。
【话说回来,关于身为陆希露大人真正兄长的雷兰多公子一一】
【啊啊,是啊,我也想您会提这件事的】
一脸欣然地上钩了。要解决他也很简单吧。
【他和陆希露的关系怎么样呢】
【……哈?】
【兄妹关系啊。像哥哥一样,我想问问陆希露是否真的能理解这个比喻。关系如何,他们曾经很亲密吗?】
一瞬间,酋拉路库的行动全部停摆,包括表情。是没料到亚尔德会问这种问题吧。
况且,亚尔德的访问本身就是预定外的事。能尽量圆滑地接待的酋拉路库果然是个有能的男人。但是,因为有太多像是赛鲁克或是陆希露这样的不确定因素,很难周到地做到最后。
况且,这个情况对亚尔德来说也是相同的。赛鲁克和陆希露这两人,不知道会成为哪方的帮助,是不确定要素。
【这个嘛,虽说是亲属,但也有男女间的隔阂……我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但两人似乎没有太多交流的机会】
【那真是让人担心。陆希露大人很亲近赛鲁克。如果赛鲁克回去了北岭,换公子回来的话一一】
就是现在,赛鲁克插嘴了。
【我也很担心陆希露。本以为她的亲哥哥会回来一一】
一一关于归国一事,赛鲁克已经被打探了吗。
只要看赛鲁克的反应,就能知道他已经被提示了人质会各自归国一事。虽然不知道他听到的是什么内容。
【兄妹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不太好呢】
【和公子说话,不行】
陆希露一嘟囔,所有人都看向她。这也是当然的。
【不行,是指?】
【不许说话,会被骂】
亚尔德尽可能以柔和的口气担心地问。
【你被谁骂了?】
【露丝公】
一一被母亲吗?
【是孩子胡说罢了】
只能以一句胡说掩盖吧。如果亚尔德站在酋拉路库的立场上,在这里也找不到其他借口。
然后,亚尔德当然不准备让他用这种话蒙混。
【露丝公是怎么想的暂且不论,酋拉路库殿下,您又是怎么想的呢。无论哪个孩子,都会长大成人。您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是呀……一不小心,就会永远把他们当作小孩子】
【诶诶在下明白。但时间不会停止。凭您的影响,不是能为公主准备更轻松的环境,让公主生活得更惬意一点吗?】
这也是没料到的话吧,但酋拉路库的回应却很快。
【这话,真刺耳……】
亚尔德教唆的这些事,他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吧。
直至今日,酋拉路库都和露丝公莱蒙德一起走了过来。毫无疑问通过她行的方便,确立了自己的权力。政敌也一定全都毫无踌躇地排除掉了。
但是,陆希露是等同于现人神的阿=巴鲁斯。
要加害阿=巴鲁斯,并没那么容易。就算是塔内的禁闭,也是在本人允许下才成立的。实际上就算拿外地的锁锁起门来,只要陆希露使出真本事就没用。被大地选中者之力,在北方就是万能,没那么容易就能加害她。
在之后,酋拉路库想要保证权力,就不存在把陆希露变成同伴这以外的选项。
他并没有愚蠢到没注意到这些,是个优先计算得失的人。
【您说得对。我答应您,会妥善处理一一陆希露,我也和你说好】
酋拉路库看向陆希露。陆希露也回看酋拉路库。用那个笔直的,丝毫没有半点阴霾的强烈眼神。
【说好?】
【是的】
【说好,什么】
酋拉路库吸了口气,对他来说这是个下决断的场面。就算之后他想说话不算话,至少在这里,他必须表现出诚意。
【我答应向阿=巴鲁斯表达敬意,以后会更加以重视。我本以为只要保证你衣食无忧即可,但现在我确信光这些并不足够】
【不够?】
【是不够】
用斩钉截铁的口气,酋拉路库宣告。然后,从头到尾把陆希露看了一遍。张口结舌了一会。这样可不行,是重新意识到了吧。
陆希露的长发,虽然经过梳理,但放任其乱长。没有漂亮地编起来,就是她没受到太多照顾的证明。 衣服也虽然能抵御寒冷,也很整洁,但也仅此而已。主体灰色调的衣物称得陆希露毫无血色,不让人觉得她身居高位。
【也需要让人教授你相称的教养……但首先还是从外表开始改变吧】
【外表,很重要?】
酋拉路库向提问的陆希露深深点头。
【是很重要】
【陆希露要成为好女人?】
联系刚才教会她的话来看,这并不算说错。但酋拉路库仿佛被逗笑了,看起来正为回应头疼。
告诉她好男人这个词语意思的亚尔德负起责任开口说。
【即使是现在公主也已经十分美丽,但[好女人]这个表达,并不适合用来形容高贵的女性。因为摄政阁下,会努力让公主变得更符合自己的身份。是呢一一请努力变成一个气派的公主】
【气派,是什么?】
【适合受人尊崇的存在……吧】
【尊崇,我知道。因为陆希露是受到尊崇的】
【确实如此,但那是作为阿=巴鲁斯对吧】
【嗯】
【因为是阿=巴鲁斯,所以只能尊崇。就算被这么认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为什么阿=巴鲁斯是那样的孩子,比起被这么想,不如让他人觉得真不愧是阿=巴鲁斯,是个了不起的人,就以此为目标吧】
【……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吗,虽然对陆希露理解到了哪个地步感到悬乎,但眼下暂且是有了大致方向了。
想了一会后,陆希露这么说。
【赛鲁克,是个了不起的人,不愧是他。所以关系很好】
【啊啊,这样啊。这么说就能听得挺明白了。看你们相处融洽,比什么都好】
【朋友。亚尔德也是朋友,一起散步。然后去看赛鲁克的弓技,可以吧】
【赛鲁克的弓技?】
到现在为止都没说什么的赛鲁克,终于开口说。
【我一直在练习。我在后面要了一块地盘……如果不练习的话,水准会下降】
说起来,赛鲁克是用弓的高手。他的实力强大到让赌博都没法成立。
【阿=巴鲁斯大人】
酋拉路库搭话了。陆希露微微睁大眼睛。
一一摄政阁下,或许是下定决心了吧。
阿=巴鲁斯这个称呼,应该被露丝公禁止了。陆希露恐怕还不习惯被叫做阿=巴鲁斯吧。至少在这个馆内应该如此。
【尚书卿,应该很疲惫了。让他稍作休息为好吧】
陆希露坦率地接受了酋拉路库的正确意见。
【是……是啊。明白了。那么,就和赛鲁克两个人去。之后,再告诉亚尔德】
【我明白了。那么之后再慢慢聊】
【嗯。慢慢地。赛鲁克,要赶快!】
【……为什么,要那么赶啊】
【早点去,射箭吧,想看。看了,就能神清气爽】
目送说着那么告辞了,暧昧地行了一礼离开的赛鲁克,和闹着玩般跟着他走掉的陆希露,亚尔德也站了起来。
【那么,能否让我稍作休息呢】
【您和陆希露大人,是熟识啊】
一一要在现在问吗。
【只不过是以前,在来这边的时候,在庭院拜见过其身姿,不过真是位不可思议的大人一一】
不是谎言。只要陆希露没说,亚尔德立马再访北方的事,还进去了幽闭陆希露之塔的事,酋拉路库都不可能知道。
【您要说她不可思议,那确实如此……】
【雷兰多公子的妹妹大人是阿=巴鲁斯这件事,我已经从公子那边知道了。也知道她被送作养女,换了名字】
【真不愧是您呐。可以把您称作好男人吗?】
因为酋拉路库说了好笑的话,亚尔德不禁笑了。
【我想试试被称作坏男人呢。话说回来,在休息之前,我想先询问一件事。请告诉我,现在想要交换人质的理由】
这次换酋拉路库笑了。
【您还真是单刀直入】
【因为我累了,所以想快点搞定。我身处已隐居的立场,也早就不做北岭宰相了。您可以把这个想做是是我个人的兴趣】
【但您仍是身为北岭王的皇女殿下的副官啊】
【您知道得真清楚】
哈哈,酋拉路库一笑。
【知道得不清楚可不行,虽然这很难啊】
【……能请您告诉我吗?】
【这和作为阿=巴鲁斯的监护人,决心好好培养那个女孩,是类似的】
一一这可不好说呢。
雷兰多他和陆希露不同,是有排除掉他的这个选项的。如果公子回来了,酋拉路库作为摄政的立场多半会弱化,只能想做是有什么理由了。
看亚尔德不说话,酋拉路库又说。
【有人来说亲了】
【说亲吗】
【就算是在北方诸侯之中,也位于东部的家族里,有个年龄正好的女孩。如果和那里联手,就能让中部那些吵闹之辈闭嘴。就是这么一桩亲事】
【原来如此】
【去年,我想要打探能否从北岭得到军事援助。那个也是相同的缘由】
亚尔德觉得不是打探,而是威胁。但故意不点破他了。
【有与您敌对的一族啊】
【说得是啊。把北岭这一后顾之忧斩断吧一一孤注一掷地选择作战,首先开始了和北岭的战争。恕我失礼,但北岭比预料得要强,我们失去了战力。至少用交换人质,来安定两方的关系,强硬地带来友好。下一次能做的,也就只有利用这份强硬的友好了吧】
【所以您才说,要军事同盟?】
【就是这么回事。但果然很怀疑军事同盟到底能有多少作用。也有究竟该如何对待鸟这个方面,就算胜利,也无法拭去不会就此被北岭支配了吧的危机感。说到底和北岭间的友好关系,也有很多人反对】
【我能明白】
虽然是真心话,但酋拉路库用鼻子哼笑了。
【这还真是谢谢您。不管怎样,我都把真话告诉您了。我们需要能作为外交棋子的雷兰多公子】
【会不会因为他回来了,让建桥一事受到妨碍一一】
【不会的吧。公子没有特别大的人气】
就是说,公子的人身安全,成不了任何担保。这就是酋拉路库的意见。如果相信他,那就快点交换人质比较好。但到底要不要信他还是个问题。
一一他说的都是相信了该有多轻松的内容。
雷兰多公子若是和别的诸侯的公女结婚,他对皇女的幻想也能一并解决掉了。
虽然不会说他知道全部,但让人不禁觉得,他的话都是知道了这边某种程度的内情才说的。没理由不这么想。
【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话,公子或许也不会想回来吧】
【赛鲁克殿下想必很受欢迎,一定很想回去吧】
【啊啊,他是不管在哪里都能受欢迎的人,恐怕,就连在这里也很受欢迎吧】
【……是呢,而且阿=巴鲁斯很亲近他】
【若是没了他,阿=巴鲁斯亲近的人会不会就一个也没有了】
【我承认这是至今为止疏忽了,今后会全力改善】
立马就回答,可说真不愧是他。
闭上眼睛,亚尔德稍稍想了一会。
【我明白了。请让我确认一下阿=巴鲁斯的意思】
【为何您如此在意阿=巴鲁斯】
亚尔德甜甜一笑回答说。
【我有一个妹妹,在沙漠对面】
酋拉路库的嘴巴张开了一点。是真的吃惊了吧,就是这么副表情。
一一似乎从没想到我也有家人啊。
对北方人来说,亚尔德是异邦人。但是,异邦人也是人,是不是忘记了这点呢。
【……我能为妹妹做的事,一件都没有。连她幸不幸福,恐怕也没法知道了吧。那么,期望眼前少女的幸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就是这么一个公私不分的伪君子罢了】
不管亚尔德做什么,都传达不到妹妹那里。就算拯救孤独的陆希露,就算帮皇女手握权力,都不可能使妹妹幸福一一这种事就算别人不说,自己也一清二楚。
一一不自知的是,自己有这种下意识的习惯。
要不是今天在这里说出来,甚至都没有发觉。但是这么一来就能想通了。觉得正因为侍奉的主人并非皇子,而是皇女,自己才会像如今这么拼。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这件事,您还是记住比较好。某个年龄段以上的帝国人,来之前都把家人、朋友留在了沙漠对面。他们都是在沙漠对面出生,长大。有些人或许还深切期望着能回去】
【尚书卿也想回去吗】
【不,没多想】
想要家人过得幸福,但也仅此而已。就算到死都无法再见,也已经能死心接受了。
【……抱歉阻挡您了。请好好休息到晚餐为止。不管邸内的哪里,您都可以自由进出。当然,也可以和阿=巴鲁斯谈话】
【十分感谢,那么容我失礼】
一走出房间,就有阿尔萨尔和皇女的骑士在等候。或许是受到酋拉路库的指示,我来带路,侍从第一个站起来。
根据前例,亚尔德连自己走在哪里都不知道。明明应该没有多远距离,但别提回到原来的地方了,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也完全搞不懂。被说着请进带入的房间,和以前住过的房间很像,是同一间吗,或者客房都是一个样子吧。
侍从一从提供的房间离开,阿尔萨尔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
【殿下,这个。是从魔女那里保管的】
【魔女……你还在用这种叫法吗】
【因为不许我叫她名字】
【谁不许?】
【是本人。在厩舍前面见到了。赛鲁克殿下也一起。然后,说让我把这个交给殿下】
【是赛鲁克说的?】
【不,是魔女】
一一她已经能读写了吗?
考虑到陆希露的身份,就算受到相应的教育也不奇怪。但说起她的教养,不觉得她有好好受到教育。
是赛鲁克教她写字的吗。
一一确实,北岭的识字率高过头啊。
纳闷着打开纸一看,上面没写东西。画着某种图案。是线和圆和矩形一一
【这是什么呢】
给阿尔萨尔一看,少年轻而易举地回答。
【看起来是这个城的示意图。从上空看下来,就是这种感觉】
骑士也凑过来看,啊啊,地点头了。
【没错呢。因为我来过好几次了,所以明白。现在我们正好就是在这里】
骑士指着示意图上的一处。但亚尔德根本无从判断到底正不正确。打开纸仔细观察,发现有个地方被标了颜色不同的标记。
【这里是?】
【这里一一啊啊,是赛鲁克殿下锻炼射箭的地方啊】
三人面面相觑。
【或许是要我去看的意思吧……刚才也被邀请一起去看了】
【您不休息一下的话】
因为阿尔萨尔一脸担心地说着,亚尔德不禁笑了。
【不,虽然很感谢你担心我,但又不是要走很多路,我还可以的。稍微去看看,也没关系】
阿尔萨尔和骑士对看了一下,两人都一脸没辙的表情。
【明白了,我来带路】
【那么走吧】
如果他们愿意跟来,就不会迷路了,所以非常欢迎。
由骑士带头,到了弓箭场的时候,赛鲁克还在一心一意地练习着。
射箭时的赛鲁克,男子气概会奇妙地上涨。一脸善良的表情,少了几分可以被钻入的空隙,感觉更加严肃了。
正觉得真有趣而看着他时,陆希露就走了过来。
【亚尔德,有话要说】
【是什么呢?】
【不对,有话要说的,是亚尔德。亚尔德是有话想和陆希露说才来的,对吗?】
【……就是如此。你们暂且退下】
刚让阿尔萨尔和骑士保持距离,陆希露就拉住亚尔德的袖子。
【这边】
按照指示亚尔德坐在了崩塌的石堆上。不知道本来是些什么,这个宅邸也经过了好几次修补和改建才成了现在这样子吧。
【什么话?】
【有几件事。那个被囚禁在塔内的男人,曾说了关于剑的话题】
【剑?】
【在你之前的阿=巴鲁斯,曾说过。寄宿了牺牲之神的剑,已经造好了】
【……嗯】
【那把剑的所在之处,你知道吗?】
陆希露低下头。感觉她脸颊的轮廓变得丰满了。和初次见到的那会相比,看起来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但是,当她抬起头,两人视线相交的瞬间,陆希露就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人。
【亚尔德,想把世界的缝隙怎么样】
【为了使地上荒芜,会有魔物从魔界倾巢而出。我会阻止这些】
【为此,你在找剑,和用在剑上的神?】
【是的。我得到了智慧女神的神喻一一听说如果是北方之湖,作为天镜主人的精灵,会接受阿=巴鲁斯的恳求吧】
【会接受……是的,会接受】
陆希露慢慢地低喃。仿佛是想从亚尔德的眼神中,找寻什么,然后将其读取。
【那样,就能堵上世界的缝隙吗】
【亚尔德知道吗?要是堵上了世界的缝隙,奥尔姆斯特就再也不可能触碰亚尔德的心了】
【……恐怕会变成这样吧,我也有这种预感】
【陆希露的力量,也会变得很弱。不可思议之力,全都,会远离世界。比以前更远,更远一一特别之力,全部都会】
听见了脚步声。不知不觉就在没料到的近旁。
【鸟儿们会变得怎么样?】
是赛鲁克。
【我不知道鸟儿的事。陆希露只知道北方的事】
【但你们刚才不是在说这些事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赛鲁克一一】
虽然亚尔德想打断他,但传不到赛鲁克的耳中。
【鸟儿们,好不容易才取回了羽翼啊!明明如此,事到如今又要再度失去了吗】
【赛鲁克,冷静下来】
【你们是不会明白的。鸟儿们有多么地喜悦。它们是有觉得多幸福。就连我们也一一】
陆希露站了起来,突然用拳头打向赛鲁克的胸口。打得还相当用力。
一时大意的赛鲁克,小声呻吟着后退,咳嗽起来。
【光觉得自己可怜,那是不对的。陆希露也会失去妖魔。你懂吗?!】
陆希露的语气很激烈。
就如同对北岭之民而言,鸟就是最重要的朋友一样,对陆希露来说妖魔也几乎等同全世界吧。漫长的岁月里,只有妖魔们陪伴着陆希露。
就算要她为了守护人世尽一份力,陆希露又有什么理由去做呢?
握紧拳头,亚尔德也站了起来。
【陆希露……】
拯救世界这种台词太无力了。和横在眼前的现实比起来,那种模糊的概念只让人觉得陈腐。
但,世界远比视线所及还要更遥远。在手够不到的地方,到死为止都未曾闻面的大量的他人,世界就是靠着那一个个的人生,大量的生命和愿望而转的。
为了高洁的理想而活,忽视身旁之事是个问题,但沉溺于眼前的幸福,不顾其他的活法,结果还是会毁灭自身。
要如何去述说这件事,亚尔德想不到。这件事不该被强迫理解,而是要由自己去体会。
能毫不畏缩地与少女那宛如燃烧的眼眸对视,是因为亚尔德有自身的信念。
【即使如此,也请你告诉我。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锻造好的剑的所在】
(下卷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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