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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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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黑暗幻想系】《闇 矛盾的思索者》(失败者的作品,寻求批评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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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wildterror 于 2009-1-3 17:55 编辑

矛盾的思索者
序章
所谓的生活,是日常行为的集合体,
是人类为了生存于世界上,所必须进行的一种与周遭的社会发生互动的行为。
恩,
真是个很不错的理论,作为名词解释来说这个道理真的很不错。
的确,所有人……
不,应该说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的与周围的人发生着互动,那么照这样来说的话,这所有的一切,包括动物、植物、空气也同样是拥有着自己的生活的吧?
恩,一定是这样的。
正因为同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它们与我们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仅仅只是各司所职而已。
而为什么我们人类却能够自认为比其他的东西高明一节呢?
对于它们而言,我们的存在也仅仅只是与它们的互动行为的一环,无论是成为捕食者、还是被捕者,都应该没有怨言才是。
很可惜,其他的自然生命都理解了这个道理,而只有人类,依旧执着地走上了与自然相反的破灭之路。
我,有责任阻止那些愚者的蠢动……
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人类所具备的应有的姿态。

第一章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相互争斗?
在前往学校的途中,耶然突然思考起了这个看上去颇具哲学意味的问题。
过去曾经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想要了解这是为什么,但直到最后还是会以放弃而告终。要说为什么的话,只能归结为——耶然不属于那种擅长思考复杂问题的人,或者说如果一味的深究最后必定会思维混乱的类型。
不过,曾经在无意间聊到这个话题时,那个思想相当古怪的家伙这么说过:
“人是自私与暴力的结合体,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碰上了危急情况,人所最优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性命。即使会在某种程度上作出善意的行为,那也只不过是在和平年代呆久了的缘故,被那些由人类自己所制订出的道德规范所束缚了而已。虽然不能说是100%,但是人类对于血亲以外的同类的关心,可是淡薄到能够无视他人生死的地步,这是本性。”
耶然完全不能理解他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向自己说出这番与名词解释无异的话,不过对于话中所表达出的人类的冷漠本性,她还是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虽然,遵循着姐姐的教导,目前的耶然依然以宽大的态度原谅着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的恶行,只是在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实在无法再完完全全的遵从自己姐姐的教诲。
这时候如果能和谁谈谈,抒发下内心郁闷的情感就好了。
内心有些烦闷的耶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向前大步迈进。
反正肯定是不能找那家伙去谈,直到现在都无法完全确定其本性是好是坏是其一。更重要的理由是,如果去问他的话,他一定会露出一脸“你怎么又在想这种蠢问题”的表情,一边回答:
“为什么会相互争斗?那太阳为什么会发光发热呢?”
以这种十分普遍的自然问题来反问她,似乎对他来说,人互相争斗的理由就和太阳会发光一般是一种十分普通而又常见的自然现象。
“说老实话,还真是个冷淡……不,是冷漠的家伙……
脚头转了个弯,耶然有些别扭地嘟哝着。
自从事件解决开始,为了感谢他为了自己的努力,也是为了填补他店内店员的空缺,耶然很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前往他的店铺打工,这一对于自己而言也是相当有利的选择。
但是,随着与那个男人的接触时间的增多,她对他的感觉逐渐变得难以形容,但是与之相对的评价却越来越高。
拥有能力却丝毫不会去过问多余的世事,懂得真理却又不会特地去指引别人走上正确的道路,那种目空一切的姿态,就好像是“即使世间毁灭也与我无关”一般,总而言之,就是个对一切都抱持着无谓态度的神秘的家伙。
这样的他,在那时候为什么会这么拼命的解决那桩事件呢?
耶然有些不明白,如果这个男人真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话,那么对他来说那种与其无关的麻烦事件也应该会不理不睬才是。
而在那次的事件中,即使是弄伤自己的身体也要解决它,即便是没有任何的酬劳也要去做。那样的身姿,与一个无视自身得失的正义的使者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抱着这样的思想去问了,但是却得到了“还有警方的委托就是了,虽然报酬不高,不过这次的事件本身对我来说就是个很不错的报酬,所以你不要错意了,我可不是会做白工的人。”这样的回答。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么?
回想着在生死时刻破门而入的身影,耶然不由得对此产生了怀疑。
如果仅仅只是要解决事件的话,那即便是在她被杀害后,进行突击也可以吧?为什么会急着赶在事情发生前进行突入呢?以他的风格而言,绝对是不会在意死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吧?
真是不明白那个人的思考模式。
“莫名其妙的人……
耶然低声呢喃着这样的话语停止了自己的思绪,止步望着眼前正逐渐地恢复日常生机的学校。
“不过却是能够让人放心将事情托付给他的家伙……
如此呢喃着的耶然,面庞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关于这次事情么……怎么说呢,虽然也并非是毫无头绪,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够介入调查,毕竟你所使用的方法比起我们漫无目的的搜查来说,会有效率的多。”
在便利店的办公室内,梁探长正在执行着一项艰巨的任务。
没错,这项任务非常的困难,难到警方一致认为只有老梁才能担此重任。
“除你之外,别无他人了。”
局长一脸感慨地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
所以说就把麻烦的事情都推给我了么……
有些不满地想到,梁不由得在心里大大叹了口气。
“不要。”
以他预料中答案回答着以上话语的,是眼前那正将双腿悠闲地搁置在茶几上,同时似乎感觉很无聊一般地剔着指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懒散气息的短发男子——流。
“能否……
“我说不要,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么?”
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明白,但是……
“我可不是义务劳动啊,如果说通过工作不能获得相应的报酬,我可也是会拒绝业主委托的,即便委托方是你们……
如此说道,流的眼神中逐渐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而面对如此露骨的威胁,作为警方代表的梁探长也并非不明白潜藏在其中的隐藏含义——不要再提委托的事情了,否则即便是你的拜托,我也不会罢手的。
“这样啊……
正因为是相识了相当长时间的朋友,所以老梁才能够清楚读懂,他话语中所包含的意义,但是身为警方的代表,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知道才行。
老梁调整了一下呼吸,带着敢死的觉悟,试探着说道:
“那作为朋友闲聊一下如何?”
“闲聊……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似乎没那么简单的样子……算了,要说些什么呢?”
近乎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流微微摇了摇头后同意了他聊天的要求。
“最近工作方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如果是店铺的工作的话,还是老样子;至于那个方面的工作的话,自从那以后就没有接过任何的一件工作了。还有,如果是想用怀柔政策拉拢我的话,我会狠狠的拒绝你的,比起强硬的要求,我更讨厌那样的方式。”
听到这样的话,一滴冷汗顺着老梁的额头滚落。
“呃……看穿了么……
“看穿了……
“哎,果然还是不能对你撒谎啊。”
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后,老梁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最近社会很不太平啊,虽然说自从上次的事件解决以后,犯罪率便立即大幅降低,社会治安也好了很多,不过说实话,我们这里却没有安定下来。要写各种各样的繁复报告,还要对已经逮捕的犯人进行审问,虽然都是些程序上的东西,不过对于刚刚从繁忙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我们而言,真的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听到这些话时,流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神采,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无神。
“所以说,有些复杂的小型案件,即便是我们想插手也力不从心,就算是我的个人委托好了,能不能帮帮我呢?”
梁探长诚心地请求着流的帮助。
“小型案件?”
流用有些古怪的语气问道。
“没错,是小型案件。但是由于内容太过没头绪,再加上目前还没对社会造成太大影响,所以在警方内部持放任发展态度的人比较多。不过……
“你的直觉告诉你这个案件可能会比较棘手么?”
流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的,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总有一天会出现牺牲者的。”
“告诉我详细的内容……
他坐直了身子以充满了力量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好友。

“小~~~~~~
一个甜的发腻、但一听就知道并非是故意装出的声音,传入了正坐在教室内晨读的耶然耳中。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份扑向了耶然的胸口。
“呀!”
短暂地尖叫着想要遮住自己的胸前,以免女性的重要部位遭受身份不明的人物的袭击,但对方却相当灵活地绕过了双臂的防御,紧紧地抱住了她。
“小然~~~
低头望去,眼前这个正抱着自己撒娇的、留着齐肩长发的少女,正是与自己一个班级的可爱女孩——惠琳,拥有着对女性而言最为美丽的身材曲线、容姿娇好,但是由于身高偏低的关系,使得她整个人给人一种低龄孩童的错觉,当然,事实上她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高三学生。
眼下,对耶然抱有着相当好感的她,正牢牢地抱着她的腰部,将自己的整个脑袋埋入耶然那也算是颇为有看头的胸部中磨蹭着。
“什么啊,原来是惠琳啊。”放心地叹了口气后,耶然禁不住伸手去抚摩她的脑袋,“下次不要搞特别突击啊,每次都这样,我可禁不起你这么吓啊。”
“诶~~~明明从来就没有吓到过你的,小然骗人哦~~
明明是个高中生了,但是惠琳的说话语气与小孩子却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有区别的也只有她那与普通高中生无异的思考方式了。
“什么啊,明明每次都是被你吓到了。”
耶然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苦笑。
“但是你都不表现出来好无聊呀~~
有些撒赖的摇着耶然的身子,惠琳露出了顽皮的笑容后,小声说道:
“呐,知道么?”
似乎有什么秘密想要与她分享一般地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真是个表情多变的女生。
“什么啊?”
“最近你变得比以前更加会笑了哦?”
“诶?是这样么?”
耶然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同时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部。
我有变得那么会笑么?
耶然有些惊讶的自问道。
“恩,感觉上就好像是失衡已久的精神终于找到了平衡点一般,恩……一脸幸福的样子……

在所有人的眼里,耶然是一名拥有着柔顺深褐长发的文静美少女,无论是为人处事都相当温柔的她,在校内也有着巨大到不可思议的人气。
但是,由于本质上是个内向女孩的关系,尽管有着相当多的支持者,向其告白的人也不在少数,可真正能俘获其内心的却万中无一。
由于父母的不幸去世,耶然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同时也隔绝了自己的感情。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失去了笑容,只是一味以空洞的目光注视着他人、注视着那些幸福的家庭。
可无论是在哪里,都不存在自己的父母。
孤独……
那时候的耶然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这一点。
那时候,如果不是姐姐的存在的话,我即便是什么时候突然崩溃也不出人意外吧……
耶然清楚的明白,年长自己五岁的姐姐在自己的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
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是自己的姐姐,是自己的保护者,是养育自己的人……
所有的一切,姐姐全都一个人承担了下来,并且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过任何的疲惫表情。永远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成长的自己,鼓励着失败时失落的自己,赞扬着成功时高兴的自己,批评着犯错时畏缩的自己……
因为有这样的姐姐的存在,现在的耶然才会拥有如此高洁的品格与健康的心理。
正是有这样的姐姐的存在,我才会重新拾回失落多时的笑容。
而这样温柔又伟大的姐姐,却在四个月前的一次事件中,被残忍的杀害了。
当得知她永远离开了自己的时候,耶然的内心崩溃了,笑容再度离她远去……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为止。
自称流的神秘年轻男子,
关于他的一切,耶然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从与他接触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耶然也没有摸透那个男人的本质。
明明看上去只有189岁的样子,却有着普通青年所无法企及的复杂思考模式;与警方有着说不清是密切,还是危险的关系;总是一脸无聊的表情,但一旦对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便会相当的认真;喜欢喝红茶,但很少见他摄入其他食物……
神秘,不如说是奇怪……不,用奇怪来形容也显得不够的男子。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轻易地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同时将警方束手无策了接近23个月的案件,在几天的时间内就迅速解决。
明明是个实利主义者,在最后时刻却说着“你与我早已解除了委托关系了吧?”这样的话,死活不肯收取应该属于他的报酬。
真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怪人……
想到这里,耶然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啊!又神神秘秘的笑了!”
惠琳并没有漏看耶然那一瞬间所展现出的笑容,而四周逐渐增多的学生中看到这一微笑的,则纷纷露出或是痴呆、或是“看到了好东西”的神情,红着脸别开了视线,更有甚者就直接僵在了原地,化为了呆立的石像。
是的,耶然真正的笑容就是具备着这样一种致命的杀伤力。
“呐呐~~小然,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很久没见你笑这么开心过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啦……
耶然露出了敷衍的笑容,想要将事情一笔带过。
“诶~~小然,什么都不和我说,太狡猾了啦!!”
惠琳像小孩子一样的撒了通娇后,便果断地放弃了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论下去的欲望,不强迫别人做他们不喜欢做的事情、谈他们不喜欢谈的话题,在这一点上,她的决断力非常之强,可以用毫不拖泥带水来形容。
“呐,我说啊,昨天我去了……
就像这样很自然的扯开了话题。
“让我们再来关注下近几个月来一直不断发生一些事故,昨天晚上八点,一私营塑料制品场突然发生火灾,大火烧尽了厂房,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警方认为这起事故与之前的几起事故一样,是有人故意所为,但到底是用何手段目前尚未查清……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配置在每个教室的、作视频教学之用的电视,那里正播出的是一则近日以来经常能够看到的新闻跟踪报道。
“又来了……
自然而然被报道所吸引的耶然低声喃喃道,脸上露出了一副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气愤的表情。
同样注意着新闻的惠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以不同于往常的口气说道:
“小然,知道么?”
“恩?”
“近几个月的这些事件其实都有一个警方没有注意到的共同点哦?”
“比如说?”
“所有被破坏的地方,都与破坏自然环境有关哦。”
神神秘秘说出了一个让人听了觉得哭笑不得的答案。
“哈?”
面对这种听上去就是在开玩笑的答案,耶然自然不可能会去相信。
见到耶然这样的反映,惠琳露出了惨遭主人遗弃的小狗般的表情后——
“呜~~小然你不相信我吧……
——恢复了原本孩子气的口吻。
拥有与耶然的笑容不相上下的杀伤力的可怜表情,再次秒杀了周遭正在不断注意着这边情况的男生们那脆弱的神经。
只见他们纷纷转过头去,用力移开正死盯着这个方向的目光,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一起,一边说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无论是笑还是装可怜,她们的表情都太棒了!”、“啊~好想要她们做女朋友啊~~”之类的类似于妄想的感言,一边还拿出手机来偷偷拍下了两人对话的照片。
当然,对于这一切,耶然不止是不知情,更是对自己的笑容有多大的杀伤力毫无自觉;而惠琳则是那种不会在乎别人拥有自己的照片,或者是拿自己做话题的类型。
总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自觉,两人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周围男生对于自己的看法或反映,依旧自顾自地继续着谈话。
“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无厘头了啊,我也想相信的,但是……
“只要有证据就能信了吧?”
惠琳有些气鼓鼓地说道,她那鼓起双颊嘟起嘴唇的样子,活像一只嘴里包满了食物的仓鼠,这样的可爱形象也将她那佯装出的生气仅有一丝的气势也驱散的一干二净。
“证据?你怎么……
还没等鹦鹉学舌般将她的话重复嘟哝的耶然,发表自己的感想,惠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沓修订工整的厚厚资料,翻看了起来。
“恩……这里这里……啊!有了。
她翻到其中的某一页后,将资料推到了耶然面前。
“近年我国严重污染环境企业名单?”
看着这个资料的名字,耶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真亏你能调查到这东西啊……
耶然暗自想到的同时,将目光聚集到了一些被画上了红圈的企业名单上。
“这些名字,好像有些眼熟啊……
“那是当然的啊,毕竟都是本市在近几个月内被那些奇妙的火灾给袭击过的企业嘛。”
她莫名自豪的挺起了与娇小的身体有些不成正比的胸部,“哼哼”地笑了起来。
“犯人将目标定在损害环境却没有即使受到有力惩罚的企业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不管怎么说,我之前所说的没错吧?”
“虽然是没错……但是,这样的行为太过分了。”
“啊?过分?”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惠琳那漂亮的柳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用暴力来阻止恶,这一点本身就存在着错误吧?如果是真正的恶的话,它只会以更大的暴力将所受到的暴力全部反馈到前者身上,那样的话不就形成了一个以暴治暴的恶性循环了么?”
得益于姐姐教导而生性善良的耶然,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电视中所报道的那些事件对于犯人而言,有何种不惜去反复实践的价值。
环境问题,仅仅是破坏几间企业就能解决的话,那人类早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如果是换了那家伙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
耶然这么想到。
“诶?是么?”
像小狗般蜷缩在耶然桌边的惠琳,以有些无趣的声音说道。只见她滴溜溜地转动着双瞳,似乎是认真的思考着耶然所说的话。
“恩,的确,用暴力来阻止确实不太好啦。而且,以惩罚而言,这种程度的行为也太过温和了,完全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不是么?”
“太温和了?”
这次轮到耶然瞪大了她那美丽清澈的双眸,而惠琳则是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不是么?即使是烧毁了厂房,只要领导人还健在的话,事件就依然还会发生不是么?既然是要做,不如选择一种能够让一切破灭,不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的方式,不是更好么?”
“小琳,你……
面对惠琳那有些残酷的理论,耶然一时无法接受,正当她还想说些什么时,宣告早晨第一节课开始的铃声响了起来。

“是这么回事啊。”
在听完了梁探长的说明之后,流以微妙的表情低咛道。
“所以,不得不拜托你了,虽然不能明白你到底是使用什么手段,才做到那些让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怎么看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破案方式与速度,但是我相信,只有你才能够守护我们警察无法守护的百姓们。”
这么说道,他以充满了信任的目光注视着流。
“守护……么?这样的事情又没有任何利益,再说救了毫不相关的人,他们也未必会对我心存感激,不管怎么说也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毕竟也还会有对你心存感激的人存在吧?”
“但是毕竟也还会有不对你心存感激的人存在吧?”
流颇具讽刺意味的,用几乎相同的话语指出了梁话中的破绽。
“可你并不是为了获得感激而行动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也相当讨厌不懂得感激他人的人。”
语调不带任何一丝起伏地说道的流,根本无法看出他的感情中会带有对那类人有讨厌的成分在里面。
“总而言之,这次的事件我插手,报酬方面么,就拿上次你们所空缺的那部分来填补好了。”并不准备再给对方反驳机会的流,在说完了以上一通话后挠了挠脑袋,接着就像想起什么一般从一边的矮柜里找出一包柠檬味的软糖,麻利地拆开外包装后吃了起来。
“说说这次事件的事吧。能把受害企业的名单跟我说一下么?”
“啊,关于这个,大概是……
眼见这个超强的盟友逐渐对事情开始有兴趣,梁也尽量尽自己所能,把脑海中的情报传达给流知道。
而在听完了他的口头情报后,流的感想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
“是这么回事情啊……
“是这么回事……?难道你已经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了么?”
对于似乎立刻就找到案件头绪的流,梁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你不觉得这些企业的名字都有些耳熟么?”流这么说道,看了梁一眼后便明白了什么一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也是了,你们的话肯定没有注意到这个有些荒唐到可笑的理由……直接说了吧,其实,每个被害企业基本都曾经在关于环境问题的新闻采访中进行过报道。”
被流这么一说,老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
“似乎……的确是这样。”
“也就是说,犯人是以一个无聊的信念为基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不断地重复着破坏的行动。”
“例如,守护地球环境之类的信念?”
梁尝试着猜测流想说的话。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这么说道的同时,他有些无聊的舔了舔有些许干燥的薄唇,“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使者之类的东西了吧。”
如此断言之后,他露出了点滴怀念着什么的自嘲表情,但也仅仅只是在一瞬间便一闪而过。

这里是姐姐曾经就读的学校。
上课时,总觉得无法集中精神的耶然,使用着最近自己独有的方式使自己的精神集中。
每每这么想到时,胸口总是涌动着一种奇妙的情感。
这股情感的根本为何……我完全不能理解……
是激动么?
虽然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学校,但是却没有普通国立学校那种高的过分的门槛,所以对于自己能够顺利入读这间学院,也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
说是自豪,似乎也不像这么回事情。说到底,虽然姐姐是一个值得自己去自豪的存在,但是对于就读她所就读这所学校——这件事情而言,我并找不到任何值得自己去骄傲、自豪的理由。
那这样的感觉……
对,称之为怀念会比较好……
即使没有与耶悠姐姐在同一所学校学习过,但仅仅只是用自己的足迹踏过这片姐姐曾经踏足的校园,内心便会颤抖起来。
同时,在失去了姐姐的现在,这样的怀念还带给了自己无限的悲伤。
无法再见姐姐,无法再听她说话,无法再在自己迷失了人生道路的时候听她的训斥……
永远也无法再见到她了……
在经历了那样四个月痛苦的折磨后,现在的自己终于能够很平静地面对那样的一个事实。
当然,这一切,也要归功于以漂亮的手法迅速抓住了凶手的流。
想到这里,耶然再次环顾了一圈自己目前所处的、这个崭新清洁的教室。
这所学校的老师们大多十分随性,虽然都是能以各自所具有的教育特色吸引到学生学习热情的好老师,但却大多不太会在课堂以外的时间给学生们太大的压力。按照校长的话来说,如果有在课堂外的时间额外给予学生学业上重压的老师存在的话,那大可通过学生会向校方报告,学校一定会在最大限度上保证学生的课余自由。
能够在这种拥有着优秀教育理念的私立学院内就读,也是姐姐留给自己最后一个值得纪念的礼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一定要好好完成学业以慰姐姐的在天之灵。
抱着这样的想法,耶然终于收起了从早上开始就有些混乱的思绪,开始专心于自己的学业。
时间,很快便到了午间时分。
由于老师教学手段的高明,等不知不觉沉浸在学习中的耶然察觉到时,时间便已经是中午了。
“小然~~
随着一声娇气的呼唤声,那个娇小的身影一鼓作气地扑进了耶然的怀抱中。
“一起去吃饭吧~~~
虽然是用请求的说法说出的这句话,但惠琳的眼神中所透出的,分明是“和我一起吃饭”这样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要求。
稍稍考虑过后,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耶然,点了点头。

“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多啊……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涌动着的用餐潮流、排的长长的队伍,耶然不禁有些感到全身脱力。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学校的学生比较多呢,毕竟也是市内最大的学院啊。”
惠琳一边这么说道一边东张西望地找着什么。
“啊!那边!”
突然就如同发现了最喜爱松果的松鼠一般,她拽起耶然的手如同闪电一般钻过了人群来到了某个相对较短的队伍尾部。
“呀!等,等等啊~~
从某种角度来说,总是拿惠琳的强迫行为没办法的耶然与被松鼠抱在怀里的松果也没太大区别。

“真是的,都跟你说了好几次啦,以后再这样子我可要生气了哦。”
以微妙的可爱声调生气道,耶然用略微有些粗鲁的手法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上。
“诶嘿~抱歉啦,小然~”毫无歉意地道着歉,惠琳满脸笑容地放下手中的盘子,“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凭小然那有点迟钝的反映,会买不到饭哦?”
“有……有点迟钝?!这么说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有’时候会‘有’点迟钝而已。”
耶然那红着脸煞有其事地在“有”字上加上重音的侧脸,透着无以复加的美丽感,路过她们身边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忍不住回头瞥了眼这位大多数人眼中的学院偶像。
“是啦,是啦,只是‘有’点迟钝而已~~
应付着点了点小脑袋,惠琳迫不及待地吃起了午饭。
“真是的,真的理解了么?”
“恩,似哈,落解了哈。(是啦,了解了啦。)”
满口是饭的少女含糊不清地说道。
在自己了解到惠琳是不可能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一点后,耶然轻声叹了口气,便开始吃起自己的午饭来。
充满了活力的少女——惠琳,对于她而言,一天中只有午饭的时间是绝对安静的。按照她的话来说,吃饭是人类所有行为中最为伟大、也是最有艺术细胞的一种行为,所以只有吃饭的时候是要好好保持安静、且要抱着一颗虔诚的心感谢大自然的恩赐。
其实和大自然也没太大关系吧?
耶然一边这么想到,一边好好地享受着两人间难得的宁静时刻。
只不过,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从她俩的侧面传来的,一个能够让人联想到覆盖在极地那厚厚的冰层的干冷声音给打破了。
“对不起,惠琳同学、耶然同学,请问我能坐在你们身边么?”
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带着眼镜,同时留着长长额发,外貌还算清秀的男同学正端着一个盛满了如同小山般堆起的饭菜的托盘,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着两人的回答。
“啊,是委员长啊。”
“厉宪,中午好。”
眼前这名以谨慎的口吻、有些礼貌过度地请示着两人同意入座事项的,是与两人同班、并担任着班长及学习委员的厉宪。在班级中被同学冠以“厉宪?虽然说也不是什么坏家伙,但是有时候太不懂得变通了,实在让人头疼。”、“是个固执的人呢。”等等,不过不失的评论,不过他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又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想到过要去了解周围人对他工作之外行为的评价。
“中午好,请问我能坐在你们身边么?”
简略地打过招呼,他又再提出了请求。
继承了姐姐温和脾气的耶然并不擅长拒绝他人的请求,仅仅只是让他坐在边上并没有什么可以为难的,只不过如果这样做的话,原本可能的女生之间的秘密对话也将无法进行。而恰恰惠琳的安静时间仅仅在用餐过程中有效,一旦用餐结束,她便会即刻恢复到原本吵闹的状态中,到那时候她会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耶然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我说啊,坐在这里的可是两个女生哦?”
似乎是很难得的注意到了眼下耶然所面临的窘境,惠琳以略微不满的刁难口吻说道。
“有什么问题么?”
性格死板的厉宪根本无法理解惠琳所说的话所包含的意思。
“所以说,如果你坐在这里的话,我们可能会有很多不方便哦?”
“是这样么。”
平淡地说道,他似乎是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这样的理由,但是经过了片刻的思考,他并没有走开而是继续开口道:
“很遗憾,似乎除了拜托你们,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么说着的他,话语中生硬的味道似乎少了不少,更多的透出一种无奈的意味。
“刚刚环视了四周,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让我入座的地方,再加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比较熟悉,所以再次请求能够与你们同座。”
“我说,难道你……
“啊啊~~~没关系,请坐吧。”
眼见着惠琳要拒绝到底,耶然慌忙开口阻止了她。
“多谢。”
依旧是以让听者觉得完全没有谢意的声调,厉宪保持着尽量远的距离坐到了两人身边,静静地吃起了自己的午饭。
(小然。)
惠琳探过头来悄声呼叫着耶然。
(怎么了?)
(明明前面还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怎么突然就答应了呢?)
(食堂那么挤,又没有其他空位,让他坐一下也没关系吧?)
(哼~~~
闻言,惠琳挑眉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后,笑了起来。
(原来小然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啊~~
……
耶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瞪着眼前这个喜欢胡言乱语的家伙。
(好啦好啦,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就是了嘛……
(下次再开这样的玩笑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哦?)
(是哦……
这么点了点脑袋,惠琳便又再专心吃起了自己的午饭。
真是个喜欢闹腾的人……
这就是耶然对于自己好友的评价。
“让我们有请我国知名犯罪心理学专家韩教授,来为我们分析一下最近在我市平凡发生的离奇纵火案的看法。”
“大家好,关于最近的纵火案件……
设置于食堂大厅内的电视,此时正播放着一个关于犯罪心理探究的节目,而作为案例的竟然就是早晨耶然与惠琳交谈的那个话题案件。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出于对于事件的好奇心使然,耶然依旧表现出了高度的关注,牢牢地注视着吊在半空中的电视屏幕。
内容基本很无聊,大致都是在讲警方调查无进展,犯罪现场无法找到证据所以并非是人为纵火,也许是天罚之类的理论。不过,耶然却不这么认为。
警察虽然有时候会陷入调查窘境,但是对于是否是属于人为犯罪的鉴定应该是不会犯错的。而且,就算是陷入调查窘境了,他们也还有流这一最后手段在手,应该不至于无法破获这次的案件。
对于拥有与流这等有着相当看破、分析他人心理技能的人接触经验的耶然,此时,觉得眼前电视中那个所谓的专家所说出的话是多么的没有根据、让人感到可笑。
“果然还是很在意?”
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解决掉了自己午饭的惠琳,在注意到了耶然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午饭以及她一动不动的视线后,便问道。
“大概……
“早上不是还是说那种做法是不对的嘛?我还以为小然你不太会再去关注这个事情了呢~
“虽然,使用的方法是错误的,但是毕竟也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啊……再说我也比较想知道社会上的舆论对此普遍的观点是什么。”
“结果失望了吧?”
惠琳似是看清了耶然的想法,试探着问道。
“恩……
她轻声回应道低下了脑袋,以微弱的声音说道:“不管怎么说,破坏可能是他人赖以生计的设施,这样的行为我怎么也无法接受。”
“也是啦,如果不彻底地解决掉的话,总有一天源头还会再起,然后再被消灭,简直就是一个无休止的循环嘛。”
惠琳颇感同意的点了点头。
“又说这样的话……
听着与早晨同样的观点从惠琳的口中再度说出,耶然不快地皱了皱眉。
“你们……也是这样么…….
如同冰雪般极冷的声响,从同桌的某人口中传来。
那声音颤抖着,有如从世界上最深的冰窖内所传来的寒冷气息一般,瞬间将周围那嘈杂的声响从两人的意识中隔离开来,只能意识到眼前、这个正在散发着无比愤怒气息的男生的身影。
“厉………...同学?”
耶然与惠琳都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以彬彬有理的语气获得与她们同桌权利,但此时却浑身散发着与平日全不相同的、被燃烧的怒炎所包裹的威压感的,是平时在班级中那个对他人有些冷淡,同时又不怎么爱说话的厉宪。
“啊……是啊,一个两个都这样……
静静地怒火逐渐将那个名为厉宪的肉体包围起来,散发着无形的重压。在短短的一瞬间里,耶然似乎看见了他周围的空气因为强烈的热量而扭曲景象,但这现象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让人疑是错觉。
难道是我看错了么……
耶然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我还以为至少你们两个的话,或许会有不同的观点,但是看来是我搞错了。没有意义……
这么说道的他,发出了一阵阵与他看似文静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粗重喘息声。不过没多久,自制力极强的他便恢复到了平时一贯的表情,呼吸也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请问一下,你们对于目前我们所居住的环境了解多少?”
口吻与平日基本无异,但依然流露出了一丝僵硬,看来他并没有完全从之前的状态中完全恢复过来的样子。
“我们所居住的环境……?”
头脑并非非常灵活的耶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明白厉宪话中的含义,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表情严肃的厉宪。至于惠琳则根本没把眼前的状况当一回事一般,跑向了饮料柜台。
“目前我们人类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一种环境状态下,对于这一点,你了解多少?”
逐渐尖锐的言语就如同利剑一般,刺向耶然。
我们的环境……
耶然有些迷糊地想到了流在观看某个无聊的环保主题的谈话类节目时说过的话……
“总之……就是很糟糕吧……
“看来你完全不能明白啊……”这么说道,他将手指指向电视屏幕,“我们自认高世界一等,我们觉得自己能够战胜一切,然而事实上,一旦脱离了我们所建造起来的、脆弱的社会,我们就什么都不是。”
教条式的指导顿了顿,他以可以说是憎恶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耶然。
“你觉得,那样的人类还能够获得原谅么?”

他是如此询问着耶然的意见,但耶然却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他心中所包含着愤怒、悲痛、急迫的一种复杂的混合情绪,
那紧紧逼迫着她的眼神,宛如强行要她认可他的目标、他的观点一般。
但是……
却又不仅仅只是这样,
步步相逼的他,让人感觉到了一股莫明的焦躁……
似乎只要自己不认同他的话,便会发生什么一般……

“我不知道……
耶然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听见这个回答,厉宪的眼睛一亮。
“那你应该明白吧,对于那些人渣而言……
“我不知道。”
耶然又再以确定的口吻重复了自己的观点,她用同样的眼神凝视着厉宪,缓缓开口道:
“我不是神,我不能轻易断定人类就是这么无药可救、需要惩罚的存在,但是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要用一颗包容的心去原谅周围的恶,所以我以后也打算继续这么坚持下去。”
“什……
厉宪有些吃惊的楞在了那里。
“原谅那些家伙?原谅那些人?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面对他的怒火,耶然并没有退缩,“即便你去憎恨‘恶’,它也依然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不去试着原谅它,并尽量引导它向‘善’的方向去发展呢?那样做的话,一定会比一味的惩罚会更好吧。”
……
厉宪不禁哑然,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映,对于正常人来说对于自己所厌恶的事物根本没有办法去轻易的原谅,比较好的反映是将其彻底的无视,而更多时候人们会将其列为永远的敌对方而对其产生充满敌意的行为及话语。
正因为年纪轻轻便已经能够大致明白这个道理,厉宪才更不能理解耶然的这个想法。
但是,想要就此辩解些什么,却发现也无从应对。
最后,他也只能咬了咬唇后,放弃了无意义的争论。
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话语所透出的,是人类最高境界的包容,是被称为神也不为过慈悲。
“事实会证明一切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收起了吃到一半的午餐,起身离开了。
“什么啊~这样就结束了吗?”
看到事情暂告一段落,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惠琳一脸“没有意思”的说道。
“难道你还希望我们两人之间的争执再激烈点么?”
听见她这么说,耶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哈哈~~这倒也不是,不过小然啊,你和他讨论的很热烈哦?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吧?”
“你!!!……
这是一如既往的欢闹场景,对于耶然而言,只要生活能够维持在现在这样就好。
这样就不会去伤心,也不会想多余的事情,平安无忧地过着平稳的每一天。

这是一个无光的秋夜,冰冷的夜空如同被抛入了数十公里深的海洋中一般,交织出了一片能够将一切光源吸收的黑暗。不用说是月光星光,即便是仅仅数里之外的城市灯光都仿佛被抛弃在了天际一般,可望而永不可及。
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象就宛如地狱一般,让身处其中的人类不由自主感受到来自于铭刻于生物内部本能的恐慌,而这样的夜晚,对于狩猎者而言,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最佳之夜。
“呼啊啊啊啊~~~~~~~
在漆黑的河岸边,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正一脸困倦的一边打着呼一边把着自己的那会儿放水。
“呼~~今晚真冷死人了。”
这么说道,他抖了抖腰以后提起了裤子。
“赶紧把事情办完,回家喝酒睡觉吧。”
以充满憧憬的语气安慰着自己,浑身酒气的男人看了看脚边的粗大排污管,一股不愉快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都怪那些可恶的环卫所,硬要工厂建什么污水净化装置,也不想想那东西运作一下要多少电,要我们厂每天都开那东西,我们还吃什么饭啊!想想都郁闷,大白天放着那臭烘烘的臭水的不能排,非得入夜了跟个贼似的偷偷摸摸。”
乘着酒劲,嘟嘟哝哝大发牢骚的男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仅仅只是从自己利益的角度出发抒发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保护环境?你们城市的环境关老子屁事儿,等哪天老子钱赚够了就闪人,你们要保护城市环境自个儿保护去,别来扯到老子头上。”
那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呢……
一个飘渺虚无的轻柔话语借着一阵冰冷的微风,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说是吧?又要收环境治理费,还要我们强制安装污水处理系统,原本就赚不多的钱都他妈的被他们给扣光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丝毫没有在意男子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那声音再一次问道。
“怎么办?白天应付着先把臭水积在处理器里,到晚上偷偷放掉就是咯……
呵呵呵呵……
说道这里,醉酒的男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人影,但是声音却依然接连不断的传来。
呵呵呵呵……
轻柔的笑声在漆黑的夜空中回荡、徘徊、逐渐升高、最后化为了尖声厉笑,在半空中回响着,从四面八方、环绕着、旋转着,化为了一股漆黑的飓风向他包围过去。
“咦……咦唏——!!”
男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躲避着、向后退屈着、直到跌倒在地,但是却依然无法躲过这些通过大气所传播的声音与现象。
环绕在他身边的风卷起了尘土,并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恐惧么?”
人影那由虚无的风所形成的薄唇轻启,如此问道。
“唏——!唏——!!不……不要杀我!!”
被内心深处的生物本能所淹没的男子,什么都顾不上只是一味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在风墙内蜷缩成一团。
“这是恐惧吧?”
就如同捕捉到猎物的猫一般,目前正玩弄着猎物的飓风逐渐地加快着了自身的转速,伴随着风速而逐渐响起的“咝咝”电流声,旋转的风墙之中一股天蓝色的微光逐渐地闪动起来。
“你知道么……
以问句的形式开口向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陈述道,“万物的一切都是有着自己的意志的,风、水流、大地,一切平时你看似没有拥有意志可能的事物,其实都拥有着他们自己的想法。那我问你……
从风墙内侧伸展而出的一股小型旋风,轻柔地托起了男人的左手。
“刚刚的河流,它在想些什么呢?”
“不!不要啊!!”
“答。对。了。”
伴随着一字一顿的肯定声,缠绕的手臂的风突然向着两个方向扭曲了,在瞬时间左臂发出了骨骼折断、肌肉撕裂的响声,鲜红的体液就宛如盛开的花式喷泉一般分开了他那被风压强行撕开皮肤内侧,喷涌而出。
原本应该麻痹的痛觉脑内神经此刻却不知为何停止了工作,从布满左臂的游离神经末梢所传导而入的大量痛感,沿着脊髓直窜而上,如同波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猛烈冲击着大脑皮层,意识发出了尖叫、诉说着、感受着空气侵入身体的恶寒!
“呜啊!!”
仅仅残叫了一声,只是第一击便已让男人失去了意识,过量的痛觉早已占满了他大脑中所有能够用来感受疼痛的神经,迟来的麻痹机能更使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状态。
“真没意思啊,明明你之前所给予的痛苦,是刚才返还的十倍以上才对。”
说出话语的同时,风的力量牢牢地束缚住了男人的三肢,并向着不同的方向逐渐拉伸开来。
“睡着了可不允许呢。”
这么说道,为了唤醒男人,他的右手拇指在发出了阵阵响声后,生生地向外扭转了三百六十度,但是这个扭动并未就此停歇……
七百二十度,
一千零二十度…..
扭曲迅速地扩大着,过度的扭转导致了关节的脱落、肌肉断裂、毛细血管破损,整个手指仅仅只有数丝仍然极力维持着联系的肌肉纤维,以及部分仍未被扯断的皮肤与手掌连系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度施加的过量痛觉,瞬间便将男子从暂时的休克中解放了出来,唤回了他的知觉。
对于控制着风的人而言,原本有着优秀弹性的人类皮肤、有着良好收缩性的肌肉纤维,此刻却成为了折磨着男子大脑痛觉神经的最佳工具。
理性濒临崩溃的边缘,控制人体排泄的神经早已失去了控制,排泄物的恶臭很快便充满了现场。
“必须要让你醒着感受痛苦。”
这么说道的同时,男子的左右腿被几近实体化的风牵扯着,分别向着不同方向猛烈的扭曲,负荷着过度重压的骨骼没多久就发出了“噼啪”的断裂声,被风压给极度压缩的四肢体液最终完全的逆流向了作为全身血液中心泵闸的心脏。
“咕!”
体内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响,男人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阵后,便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哈?心脏爆裂了?不过没关系,即便是心脏死亡了,人类的大脑离死亡还有一定时限,而且如果有氧气供给的话,死亡的时间还能再拖延相当长的时间呢,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吧……
愉悦的说道,撕裂肉体的声响持续回荡在空旷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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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 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唔~~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
一大早便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但今天的太阳耀眼的如同盛夏一般,在这种让人舒坦的温暖感的包围下,耶然不禁卸下了一贯的假面具,恢复到了原本少女所应有的姿态。
“……”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让人不快的身影……
偷偷摸摸地躲在作为隐蔽点而言,没有丝毫作用的电线杆后面,注视着突然出现在眼前自己上学必经路途上晃悠的、那名悠闲到用懒散来形容也不过的男子——流,耶然在为自己下意识作出的躲避行为而感到丢脸的同时,脑袋里也冒出了大大的疑问。
那家伙跑到我学校附近来干吗……
“耶然吗?快出来吧,这么畏畏缩缩的躲着不觉得很奇怪么?”
就在她思考着问题的时候,流头也不回的这么问道。
“唔唔哇啊啊!!”
被他大大的吓了一跳的耶然不禁尖声叫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惊慌。”
眼见耶然夸张的反映,流感觉奇怪地皱了皱眉的同时转过身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怎么知道的……就是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
对于耶然这个问题似乎感到难以回答一般,流无奈地眯起了眼,不过很快便恢复到一贯的表情。
“就算你说自然而然注意到……”
似乎你没有回过头吧……
完全不了解流感知周围世界所使用的手法的耶然,只得一肚子疑问地盯着他看。
而流也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究竟为何要躲在电线杆后一般,只是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两个完全没有话题的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对了,要话题的话眼下不是就有一个么。
这么想到的同时,耶然便将心情转化为了话语脱口而出。
“你跑这里来干吗?”
“这里?这里难道是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不能来么?”
“不是,但是这里是我上学所必须经过的地方,你出现在这里……”
耶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出现在这里附近,只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流绝对不能出现在学校附近,否则就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我的出现会为你带来不便么?”
毫不体谅耶然心情的流,依旧是通过观察直接把她内心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不,很不方便。”
几乎要说错话的瞬间,耶然猛然改口道。
“很不方便呢?”
平时几乎没什么表情的流此刻眼神中却闪烁着异样的笑意,立刻了解到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的耶然,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真是够了……明明没有这种恣意看透别人内心的习惯的话,是个不错的人。
“放心,我可是比你年长了不止四、五年,再怎么看也不会对你出手的。”
“出手你个头啦!笨蛋!”
愤恨地叫道,耶然一脚踹向了流的小腿。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正当两人胡闹之际,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又有新的厂房被烧毁了?这样啊,我知道了,立即过去。”
利索地挂上了电话,他转身就想离去。
厂房?烧毁??
还没等耶然咀嚼够前面刚听到的几个词,见他要走,她立刻叫住了他。
“啊!等等,等等!!”
“我现在要去工作了,到底有什么事?”
“前面和你说话的警方吧?谈论的,是最近发生的那一系列烧毁厂房的案件吧?”
“的确是这样,怎么了?”
“那……那个……”
到底应不应该和他商量这件事呢?耶然有些犹豫的这么想着,毕竟从昨天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自己,但是和这家伙商量这种事情难免不会再被嘲笑一番。但是惠琳所说的那种观点,虽然有些偏激,可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不失正确的一种看法,只是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啊……
“没事的话,我走了。”
“啊!有啦,有啦!!”
用力地拉住了流的袖口,耶然大声说道。
“那就说啊?”
“就是……你对人类不断的破坏自然环境有什么看法?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不知为何,问了一个与自己之前所考虑的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哈?”很是惊讶的皱起了眉头,流有些纳闷地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环保主义者了?”
“人家一直都是环保主义!!至少也是不破坏自然环境主义的!”
耶然立刻反驳道。
“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真正的对错。”流如此断言道,“人类自出现开始就一直持续着从大自然中获取自己所需要的资源,但是之所以在过去和更遥远的古代没有出现环境大幅恶化的情况,是由于我们的发展速度不够快,同时又因为没什么互相之间的交流所以不会产生对立。而当这一切条件全部成立的时候,脆弱的自然平衡立刻崩溃了。而且,即便是在我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持续破坏着自然的情况下,但就此积累下的恶果是不会改变的,终有一天,这一切将反馈到我们自己身上,阻止是不可能的,观望着就好。所以我说啊……你这个问题真的很无聊……”
“大家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吧,但是却没有考虑到自己在遥远未来的子孙后代是否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对挽救自然去付出……”
“……”
听着耶然说出这些话,流皱了皱眉。
“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忘记了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了。”
“什么话?”
“人类是自私的。”
人类是自私的存在,无论何时都是以自己的生命为第一优先……
耶然此时突然想起,眼前的男子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不会去肯定或否定一切观点,即使是恶,也会当作善的另一面一并接受,只认准现实,同时也会听取他人的意见,不过只认定自己所认定的行为标准——就是这样一种脱离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对于他而言在肯定了人类有些时候会作出善意行为的同时,也肯定了人类处于生物本能而体现出的恶的一面。
“但是光是因为自私就不去管他们,这也……”
“即使你这么说,但是我们仍然无法去改变他人对于自己行为的主观看法,社会舆论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力度方面依然有待提高,不过无论如何,有些事情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改变自己才能够实现的。”
这么说道时,他垂下了双眼,声音越发的低沉。
“噔~噔~~噔~~~~噔~~噔~~~噔~~~~~”
这时,学校内响起了洪亮的钟声。
“糟糕!已经是这个时间了!那,晚上见,流。”
这么说着,耶然急急匆匆的跑向校舍。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到我学校附近溜达的啊……

“哦~~流,你终于来了啊!”
大老远就发现了正在慢慢晃荡的流的梁探长也不等他过来,就直接迎了上去。
“梁么?那么主动就迎了上来,难道是非常棘手的事件?”
流以一脸事不关己的轻松态度应对道。
“你这笨蛋,说什么啊,昨天不是自己还提出来要考察‘最近的’犯罪现场的么?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便会发生事件。”
“要说没想到的话,我们这边更没想到,最近犯人犯案的频率又增加了。”
正在前面带路的老梁略感为难地说道。
“不过说到底都是些小规模的火灾,更何况烧毁的都是些有问题的企业,而且也没有人员伤亡,你们警方也没有太认真去对待这个问题吧?”
这么说着的流瞥了他一眼,露出了有些冰冷的笑容。
“哈哈……”尴尬地干笑了几声,老梁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被你看穿了啊。”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干,所以也算不上是看穿什么的。”
穿过正在四周奔走的调查人员后,流活动着肩膀,环顾了下四周。
“那么,现场在哪里?”
“诺。”
老梁向左前方努了努嘴,只见在那边一片树木的阴影中,一座不大的厂房伫立在那,一根大大的厚实软管从厂房后面的什么地方通出,向着十多米外、有些发臭的河道延生而去。
“这……也是工厂么……”
流看着这个只有十五平米左右大小的厂房规模,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大体上只能算是工厂的一部分,不过这不是重点,关键是这次的受灾区域只有工厂的这一块而已,而且奇怪的是这次我们在工厂四周的草地上发现了明显的人类脚印,虽然目前已经染辩识课的人去调查、化验了,不过我觉得这并不能成为解决这次案件的关键线索,所以只能找你来帮忙了。”
这次?出现了人类的脚印?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现象么?那也就是说犯人完全有能力在现场之外的地方引发火情?那为何这次要到达现场来呢?难道是因为这次的目标处于厂房内么?不,之前的火灾也有完全发生在建筑内部的例子发生,那到底是为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在梁说话的同时,注意到话语中关键词的流,一边飞速的思考着一边自顾自地向着外墙被烤成焦黑色的厂房走去。
“啊~~这位先生,厂房还很危险,你不能进去啊!!”
一个新人刑警见流要进入厂房便上前阻止到,可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流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阻挠。
“我说你啊……”
老梁连忙赶过来拉住了那个年轻的刑警,“进来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们,要好好的注意观察四周吧?”
“但是……”
“你觉得我特地迎接的客人是连调查现场都不能去的人么?”
“可……”
“好了,别但是可是了,小裘。”如同慈父一般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头,老梁摇了摇头,“难道你是想说你的眼光会比我们这些老刑警还要准么?恩?!”
“不……”受到老梁那与将近五十的年龄不相符合、充满异样魄力的恐吓后,裘刑警畏缩地缩起了脑袋。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流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以谨慎的手段进入现场,只见他踩着稀疏的步伐,紧一步慢一步的踏入了整个被烘烤成漆黑色的厂房。
破损的玻璃,散乱的工业用材,积压在地面低洼处的小水塘,一切都明确地向人表明着这里在不久前还是个火灾现场。
“呼……”
低声地抒了口气,流不禁摇了摇头,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不习惯与他人合作调查案件。这个习惯并非出自于自己从记忆中所获得的过去那个自己的习性,而是纯粹对于与人的接触保有相当程度的抵触。
又或者说是厌恶吧?
这么想着流再次摇了摇头,将脑中无用的思想暂时性地赶出了头脑。
将包括嗅觉、视觉、触觉的体外感官与四周的气氛相同调,完成了自己调查的常规步骤的流,在瞬间便察觉到了明显的异常。
没有源头的味道……
作为有意为止的火灾的话,任何地方都有着作为源头的存在,无论是雷劈、自然起火、点燃,火灾都应该有这样一个起始点,但是在这里他却没有见到、闻到或者感受到任何所谓的起点。
不止是火焰,应该说一切的事物都有着这样一个起点。
而现在,这里则没有作为起点的证据与现象。
也就是说,是一股凭空就出现火焰将这里内部的一切都完全烧尽的状况。
凭空出现火焰……
空气中突然燃起的烈炎……
开始只是以一个点的方式在空气中燃烧,然后剧烈膨胀起来的巨大火球瞬间吞噬了四周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并且以不正常的态势吞噬着空气、猛烈地燃烧、摧毁着四周的一切,直到被闻讯赶来的消防人员所扑灭。
流在推测着当时情景时,眼前似乎清楚的重现了案件的发生过程一般。
不过很快他便停止了猜想。
无论如何目前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火焰就一定是凭空而起的,如果有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一件流从一开始便在期待着的事……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
那这就的确是来自于那边的内容没错,无论是从犯案的不可思议性,以及连续触发事件却没有丝毫把柄的利落手段,普通的人类是绝对无法做到这个程度的。
“呵呵呵呵……”
当他注意到时,自己已经扯着嘴角露出了另自己无法置信的阴沉笑容。
这是……
努力将自己的表情恢复原状后,流察觉到了自己内心蠢动的想法。
喜悦么……
从内心源源不绝的涌出的,是对触碰到了自己记忆中所期待的进展的喜悦之情;是对于自己终于能够报仇的愉悦……
不,这不是我……
流轻易的否定了这个情感。
是他…..
是记忆中的那个自己,过去的那个自己……
他的执着早已深深地寄宿于自己的灵魂之中,即便是人格消逝,也不曾忘却自己所想要达成的目标。被流给当作知识给储存的记忆中,无论自己如何去尽力控制,也无法将“对于复仇的执着”这一项感情给忘却。
这个……是我的,不,是他的感情么……
那个善良、热情的他,所拥有的感情么……
由于只拥有着破碎的、不完全的记忆,流完全不知道,原本的自己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深刻的仇恨只会引发不幸,而且对于自己所要达到目标的过程而言也相当的不利,正因为现在的自己能够冷静的判断这一点,流才不至于被源自于自己过去的情感所控制,更能压制住它的翻腾。
只不过,如果自己真的完成了记忆中的目标后,又会怎么样?
是会恢复过去的他的姿态,还是说找到自己作为流在世界上存在的意义?
“不知道啊……”
沐浴在从窗口透入的灿烂阳光中,流低声叹息的身影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阴影所笼罩一般。
为了填补自己没有存在意义的心灵空缺、为了能够清楚的分析自己的内心,自己花费了相当的时间学习了社会心理学、犯罪心理学等等,所有与心理学有关的书籍。
但是,直到自己将所能够认知范围内的心理学书籍全数学习完毕过后,却更加为了自己的内心所迷惑,更加无法明白现在的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明明从未体验过、却拥有着属于他同一个体、不同人格的另一人的记忆,那股恶寒曾在刚刚苏醒的自己体内到处流窜,让自己不停地颤抖着,身为人类这个生物所能感受到的本能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害怕着,并非是害怕别人,还是害怕着自己。
明明身为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那样一种感觉如同将不合尺寸的骨架硬塞入自己体内的僵硬感,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深刻的绝望。
在这个世界上,就连自己都是虚假的,那究竟还要去相信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从过去的名字中受到启发,自称为流。然后从收容他的医院中逃了出来,逃的远远的、没有目标的向着远方奔走。
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离开这个充满了他的回忆的城市,或许就能够离开这股寒冷的感觉了吧。
无数次的跌倒,无数次的受伤……
直到最后,被自己的过去所追逐到了死的边境……
“逃避……终究是不可能的呢……”
在濒临死亡之际,作为流的内心终于觉醒了。
既然没有办法逃避,那就不要去逃避。
作为我,作为流而言,光是逃避的话,我依然会被过去的脚步所追逐,那样的话就利用我体内所寄宿的力量来终结追逐而来的过去的脚步。
这样的话,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自己总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吧?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流一直如此地确信着。
或许自己能够通过解决过去的脚步来获得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那时候,自己也就能够昂首挺胸的作为流而活下去……

“这次还真是慢啊,流那家伙。”
有些不耐烦地等待着流出来的老梁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已往一贯以最快速度调查现场然后展开行动的流,今天,却已经在那个被封锁的废弃厂房内呆了足足半个小时以上。
虽然大家的调查方式有所不同,但是无论是何种调查应该以快为基础,再加上不漏过任何一个可疑点的细致与明确找到线索出处的准确——这才是一个理想的调查人员进行的调查中,所应该拥有的特质。
而以往的流,所能够做到的不仅仅只是快速,细致、准确一个都不少,而且还拥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在他自己的头脑内将犯罪场景再现——这一点已经经过很多起案件人犯证词的证实——的能力。
所以才一直以来便形成了——无论是多么困难的案件,如果是流出马的话,一定能够轻松解决——这样一种理所当然的认识状态。
当然,目前的状况很明显的已经超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状态。
“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正在为所发现的东西在思考着什么呢……”
由于深深的确信着他是不可能由于调查过程而产生迷惑,所以老梁理所当然的考虑起了除此之外的情况。
这时,年轻的裘刑警似乎又拦住了什么可疑人物。
“啊,这位女士,再往前去就是禁止进入了,现在我们还在进行现场调查工作,不能进入。”
还是一如既往的死脑筋啊……
笑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老梁向他那里看去。
“让我进去!我老公!!我老公他还在里面!!”
一个头发有些散乱的女子,此刻正双眼通红地想要钻过隔离网,进入封锁区域。
“不可能的,在扑灭火情的时候,已经确认过厂房里是没有人的。”
“我老公肯定在里面!!让我进去!!”
根本没有把小裘的话听进耳朵里,女子撕心裂肺地胡闹着,在众多警官的阻挠下挣扎着想要进入现场。
难道是厂房所有者的家属么?
这么想着老梁向那里走了过去。
“喂,小裘,发生什么事了?”
“如你所见,一个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女人,死活都要冲进去,出于现场情况考虑,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她随便进去会比较好。”
“没问你意见啦。”
他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估摸着也要有三十岁左右的女性。
“这位同志,请问你老公是谁?”
“你……你是谁?”
妇女如同找到了希望一般,用充满了焦急、不安、恐慌的眼神望着梁。
“我是现场负责人,请问你老公是?”
“我老公是这个厂的厂长,他昨天说要加班后就一晚上没回来联络他朋友也没一个人见过他所以我想过来看看可老远就见到这里站了一群人我怕出事就过来看看厂没了厂没了……”
如同打机关炮一般的快速吐出一大段词语的妇女,最终还是陷入了癫狂状态,发了疯一般地冲破了数名警员的阻挠,向厂房方向跑了过去。
“喂!停下!”
连同小裘等人的数名警员高声叫道,纷纷冲上去想要拦住她。
“等等。”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饱含着异样的魄力,梁阻止了他们继续追过去的举动。
“随便她去吧,反正厂房里还有流在,即使她进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倒是觉得那人是最危险的……
似乎从之前那短暂的接触中,本能地感受到了生物之间的差别,裘警探暗自想道。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名并不年轻的女性的呼喊声。由于基本也已经完成了对于案情的了解,流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感官,将注意力转到了这名女性身上。
“小朋友你看到我老公了么?我老公昨天一晚上就没回来过今天过来看到厂又烧掉了我老公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么?”
说着一连串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头发也披散着没有梳理整齐,双眼有些泛红,眼袋位置也有些黑眼圈,浑身都是臭汗。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好,又担心着自己老公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疏忽了个人卫生的搭理,一到早上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的结果。
冷静地判断着眼前的情况,流开口道:
“我只是负责进行现场调查的人,你问我你丈夫在哪里,我也无法回答你,不过只是关于这个现场情况的话,你老公并不在这里。”
或许是流那过于冷静的态度感染到了妇女,她稍微冷静了下来后上下打量了流一番,露出了一脸警惕的表情。
“你不是警察,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老公的厂里?”
我是谁……
对于这个无心一问的问题,流迷惑地皱起了眉头。
我是谁呢……
而那个精神已然失常的妇女则将他的沉默理解为了其他含义一般竖起了眉头。
“一定是你把我老公藏了起来是你把我老公藏了起来了!!!还我老公还我老公!!”
女人锐声尖叫着,如同发了疯一般地撕抓着流的胸口。
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癫狂的妇女,以及从她身后扯出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缭绕着漆黑色彩细细的雾气线。
侵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从上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到现在,仅仅只过了四个月而已。
而再上一次事件则整整相隔了八年,对于无所谓时间间隔长短的流而言,即使是相隔几十年,也不足以成为让他紧张的理由。
但是,真正让他感到在意的,是两次事情的间隔从规律上而言,越来越短。
那是否说明裂缝已经逐渐开始扩张了呢?
还是说有人有意而为之,将世界逐渐导入他们所想要的境地呢?
无论是哪一个,在记忆中都能够搜寻到足够证明这个理论的证据,但是无论哪一个在自己亲眼证实前,他都不愿意去确认。
而且,这次的事件所发生的情况产生了变化,在表面没有主观因素刻意为之的情况下,受感染人数已然增加到了两名,
不管怎么看,都已经不是能够再等闲视之的状况了。
这么想着,流念头一动,妇女便身体一歪软倒在了地上。
“只能以不得以的手段来阻止她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够忘记这一切的话,可能她也会比较幸福吧。”
作出了不得已的处置后,流喃喃说道。

“哦~流啊,怎么样,事情解决了么?”
见到流从厂房内缓缓出现的身影,梁探长立刻迎了上去。
“多多少少。”
这么说着,流放松了身体悠闲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
“那么,按照惯例提供我点线索吧,不管怎么样,我们警方也不能一点成绩都做不出来,这样子,被上面知道了可是要被活活念死的。”
“抱歉,这次的案件你们还是放弃吧。”
对于这个要求,流毫不留情的立刻如此回答道。
“为什么?”
“不是你们能够处理的程度,无论是谁,应该都不行吧。”
以隐晦的语调说明了原因后,流继续说道。
“还有,那名妇女她在里面昏过去了,等下麻烦你们救助她一下。至于,她的老公的事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相当高,而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懂吧?”
“也就是说,恶作剧已经开始出现了牺牲者……”
梁表情严峻的沉咛道。
“就是这么回事情……”

“小~~然~~~~~”
在午休铃声响起过后,未等下课老师走出教室,一个充满了稚气的声音便腻上了耶然。
“小琳,我应该做个几次正式要求你不要这么抱着我了哦?”
“但是小然的身体抱起来很舒服嘛~~”
这么说着,她的脑袋往耶然的胸口钻了钻后,问出了一个让耶然震惊的问题。
“馁,今天早上那个高高的男生是谁?”
“你你你……你看到了?”
“我怎么可能看到嘛~”眼见耶然羞的满脸通红,惠琳得意的笑了起来,“只不过现在学校里传的很厉害哟?学院偶像耶然的校外男友之类的谣言。”
学院偶像?男友?
听见这两个看上去与自己完全搭不上边的词汇的耶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莫非……你是说我?”
不得不这么确认道。
“这样可不行哦,小然。没有作为偶像的自觉的话,学校里的男生们可是会很伤心的呢~~”
会么?
耶然这么嘀咕着。
由于从小便忙着帮忙家事,以及分担姐姐持家重担的缘故,耶然可以说是甚少会注意到学校这个小社会的大小变动,更不用提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选上做了学院偶像——这种只有在男生间才会知道的事情了。
不,在此之前……
校外男友是什么??
“不对!你说谁是我男朋友啊!”
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耶然立刻红着脸大声反驳道。
“就是那个高个子男生啊。”
“为什么他会是我男朋友!”
“你否认也没用嘛,脸更红了哦?看来就是真的了~”
一点也没有在意耶然的反映,惠琳自顾自地坏心眼地挑逗着她。
“要我说几次啊!他不是我男朋友啦!”
“那他到底是谁?”
惠琳选手直接射出了一记漂亮的直线球,正中耶然的要害。
“所以……他……”
“他?”
“他……”
耶然的脸愈发变红,头也垂的越来越低。
“是我以前委托事件的人……”
“哈?”
发出了大大的惊讶声响,惠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付难以理解的表情。
“委托事件?难道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
“恩……”
虽然并没有很直接的告诉惠琳自己曾经委托过他什么事情,不过还是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因为某件不得不解决的事情而委托了某个高明的业余侦探,换言之,现在的耶然依然将姐姐逝去的悲伤掩埋在了心底,一个人去承担、去背负。
“诶~就是他啊,可是完全看不出他就是那个传说中让耶然着迷的晕头转向,拥有着高强实力的侦探大人诶。”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才没有迷上那种对什么事情都嫌东嫌西的人呢。”
“但是自从你认识了他以后的确心情变好了很多啊,而且你最近变比较会笑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吧?”
“唔……”
再一次正中要害,耶然发出了低声的悲鸣。
“不要隐瞒了嘛,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这个字眼牵动了耶然的心弦。
已经一无所有的我也能够拥有朋友么……
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姐姐,没有任何亲人的我,也能够得到来自陌生人的关怀么……
朋友,就是能够与之交心的人,共同分担痛苦、分担秘密、分担忧愁。在耶然眼中,朋友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而对于执意将自己的情感埋藏于内心的耶然而言,已经不愿意再将自己内心深处展现在其他任何人的面前。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将不再能够拥有真正的朋友,否则对她有所隐瞒的自己,只会对她造成伤害而已。
对于这样的自己,耶然不曾再想拥有朋友。即便是如同以往一样亲近着自己的旧友——惠琳,耶然刻意地逐渐开始拉远了两人间的距离。
“不是的。”
以毫无起伏的语调低声道,耶然转开了视线。
“不是这样的……”
我之所以能够再度拥有笑容,是因为他为我完成了我的心愿。因为卸下了心头的重担,所以我才能够逐渐地如同过去一般的笑着。
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我只是如同过去一般的笑着,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让自己恢复到了过去,曾经将心封闭的那段时光而已。
心口被撕开的裂缝,曾经破碎的痕迹是无法消失的,姐姐的离去,对我而言也许就是封闭内心的象征吧……
所以,对于我而言,已经不再会有能够接受他人好意的资格了,一定是这样的……
“算了,不管怎么说,你与那个男人有交集,这件事情可是轰动学院呢。”
“是么……”
“小然……难道……生气了?”
“不,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将心情调整过来的耶然,用嫣然的微笑驱走了周身笼罩着的那股阴郁气氛。
“这次是新的猜想哦,难道那个人对你有意思?”
惠琳再次以轻松的口气,作出了古怪的猜想。
“别胡说了。”
没好气的瞪她一样,耶然佯装生气的别过脸去。
“啊~~别这样嘛,小然~~就告诉我,告诉我啦~~到底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嘛,我可是很好奇哦?好奇的心被填满了说不定哪天就会‘砰’的一下爆掉哦?我死了的话,你一定会伤心的啦,所以告诉我啦~告诉我嘛~~”
“我说你啊……”
也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察觉了,这个名为惠琳的少女有着一份若有若无的温柔。
绝对不会强行涉及他人的隐私,也不会过分要求你去做什么,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与你撒娇、与你嬉闹,但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会抛弃你而去,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你内心的变化。
每次当谈话陷入僵局,或者是自己因为那无法承受的过去而陷入内心的负面旋涡时,她总能以恰倒好处的转移话题以及开朗的气氛,将自己从其中拉出。
也许……不仅仅只是自己,她对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吧……
而自己之所以能够让她成为在学校中为数不多的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也许也就是出于这一层的关系。
就因为如此,自己就更不能去伤害她。
所以,绝不能与之成为真正交心的朋友……
陷入了沉思中,连之后惠琳接连说出的撒娇话语也没有听进去一分一毫。
“喂,听说了么?昨天那纵火狂又行动了。”
“啊,听说了,最新的那个受害厂好像离我家还挺近的。早上路过的时候,还听说昨天晚上在起火之前,厂房附近刮起了小型龙卷风,附近的那些太太还在抱怨自己家的玻璃窗都被小石头砸出了裂纹、玻璃窗被烟给熏黑了之类的事。”
“真是太夸张了,最近这种事情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事件……
正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的耶然,耳中突然捕捉到了这样几句话。
到底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眼神不由自主地便被吸引了过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耶然的这些细小的变化,惠琳小声地问道:“果然还是在意?”
“恩……”
耶然轻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很奇怪呢,小然……”
“很奇怪是指?”
“为什么你会对这件事情这么在意呢?就算你昨天说是因为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但毕竟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而且从结果上来说,对世界也没什么不好,难道不是么?”
“但是会有人因此而受伤,所以……”
不管从理性的角度怎么来考虑,耶然在感情上还是无法立刻就接受这样的事实。
“还真是个理想主义者呢。”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瞬间,耶然似乎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凭空下降了三、四度的样子,一股寒冷感带着研磨的如同刀刃般锋利的敌意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在回过头去的同时,耶然缓缓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厉……宪……”
“闭嘴。”
冷冷地打断了耶然的话语,厉宪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充满了露骨的轻蔑感。
“还真是个了不得的理想主义者啊,耶然同学。口口生生的说着那样是不对的,我们要原谅那些破坏着环境的人,引导他们走向好的方向。但是实际却又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凭空说着自己的理想。啊,要说的话,你与那些只会空穴来风的政客也没什么区别呢,啊~简直是太适合你了。”
“不是的,我……”
“你什么,难道就因为你还做不到什么,所以就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做么?”
他是对的……
耶然立刻便察觉到他指摘中正确的地方,
自己确实是什么都做不到,自从与流接触后,对于光靠个人的言论是无法改变大众或者某个特定目标的行为及价值观念这一点,自己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但是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任何人,无论他的行为对于周围的大环境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从个人的角度而言,他也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奋斗着。从这个角度而言,他的动机是积极的,没有值得被他人指责的理由的。
他们所缺少的,不过是为自己所生活的星球多考虑一点,以及国家政府的政策支持而已。
不过,眼前正以鄙夷的目光俯视着耶然的少年似乎并不愿意如此收手,也许对他而言,耶然的沉默不语反而是对自己话语的一种赞同了吧。
“哼,如果明白这一点的话,就想想自己有些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吧。”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他转身便想走。
“等等!”
之前坐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惠琳,似乎无法再忍受他对耶然的欺压一般叫住了他。
“干吗?和那个理想主义的家伙在一起,想必你也是理想主义者吧?哼,你们这种人好好抱着自己的理想在家里溺死就好了,何必还要跑出来丢人显眼……”
“是啊。”惠琳略微提高了声调,“或许小然和我都是理想主义也说不定,但是你又如何呢?冠冕堂皇的说着大道理的你,难道就为了你所说的目标做过些什么么?”
“我当然一直为了维护世界环境在努力着。”
“HOH~~比如说呢?”
惠琳以一种不徐不急的口吻嘲笑着问道。
“每年关于维护环境的捐款我都会去参加,同时每年的植树活动我一次也没拉下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等他话说完,惠琳便失礼的大笑了起来。而且她似乎真的对此感到很好笑一般,直到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才停止了笑声。
“我说啊,你这是哪门子维护环境了?”
“你说什么?!”
“说事实啊,捐款?这些款项最终是否能够确实的落实到维护环境上去呢?就我所知,这类部门中,想着从中拿好处的官员可不少。至于植树,在都市中每次种下去都不去养护的树木,你认为能活多久呢?况且,昨天你说过我们人类离开了社会就什么都不是吧?你也是人类的一份子,那是不是说你离开了社会与父母的庇护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
厉宪显然是被平时看上去人畜无害,此刻却以咄咄逼人的口吻逼迫着他的惠琳的气势所压倒,变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更为关键的,是惠琳的话中所指出的,都是城市中那些所谓的环境保护者们虽然知道,但却想极力逃避的问题。
由于缺乏有效的手段,所以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不得不借助政府的手腕。
而政府内部到底是如何看待他们这群人,如何去利用他们这群人,他们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
只是,无法否认的是——如果不借助政府的力量,他们也不过是和耶然没什么两样只能成为口头上说说而已的“理想主义者”。
可是……
“你知道什么!!为了能够维持这样的环境,我可是每天……!!”
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却还是停了下来。
“每天什么?”
惠琳的笑容突然从脸上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一股异常冷峻的认真表情。
每天?
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耶然终于注意到了,眼前两人间气氛的变化,也注意到了他们谈话中一些关键的地方。
每天为了维持环境做什么?
只见厉宪带着一脸尴尬的表情别开了视线。
“和……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丢下这句话后,他就这么气愤地大踏步离开了教室。
而在这场战斗中大获全胜的惠琳,却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或者是一如既往的活力,仅仅是以冰冷的眼神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每天都能做的事情……这样一样就能确定了……”
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着如此的话语。

秋天的夜色特别的匆忙,还未等落日那蜂蜜黄的余辉散发完自己最后的光与热,漆黑的夜幕便迫不及待地将整个天空渲染成了充满了冰冷气息的、沉重的蓝黑色。
站在自家这扇应该已经是熟悉的门前的耶然,感觉到的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就好象是自己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一般…… 这里已经不是过去的家了……
迟到的悲伤就如同决堤而出的洪水一般,泪水在瞬间便浸湿了她的面庞。 自从姐姐离去的一刹那开始,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本在寻常家庭所能够体会到的温馨、和睦,在这里却完全感受不到。
深绿色的粗糙金属门,无言地散发着一股冰冷的、让人感觉难以亲近的孤独感,明明是一扇坚固的防盗门,但却给人一种一碰就碎、脆弱的感觉……
“这个……是我的错觉么……”
耶然轻轻甩了甩脑袋,默默擦了擦附着在面庞上的泪痕后,摸出了钥匙。
“卡恰。”
打开了冰冷的房门,耶然默默地走进了屋内。
“啊,小然啊,欢迎回来,晚饭再等一下就好了哦……”
厨房内传来了姐姐耶悠早下班回家时的一贯使用的招呼声,以及她那熟练的炒菜声。
“姐姐!!”
内心一阵激动,以连心脏都几乎要停顿的速度猛地冲向了厨房,向着站在煤气灶前的姐姐伸出了手。
“姐姐!!”
伸出的手抓到的仅仅只是虚空,
耶悠的身影、声音、笑容,如同冬日从口中吐息出的白雾一般从耶然的指间漏过,最终消散开来,在空气中失去了踪影。
“姐……”
声音如同坏掉的录音机一般,断断续续的从口中泄露而出,耶然再也无法好好控制之前便在内心不断徘徊着的情感,一下跪倒在厨房的墙角边。
“姐……姐姐……”
呜咽的哭泣声,宣泄着耶然内心的痛苦,失去了自己最珍贵事物所受到的创伤,
此刻,化为了冲破心防的冰冷浊流包裹着她的身体,使思维不断地沉入了逐渐凝固的意识的阴影之中。
夕阳的光芒已经完全消逝在天际,凄冷的深蓝色不仅将天空涂抹上了夜晚的色彩,
更是将耶然那蜷缩成团的身影一同纳入了漆黑、寂静的阴影之中,
在这片连空气都完全静止的静谧中,只剩下耶然也那不连贯的沙哑哭泣声,在黑暗中断断续续的响起。

好痛、好痛、好痛……
是你们么?是你们在呼唤着我么?
是你们在透过同伴传达着自己的意志么?
好痛、好痛、好痛……
他们很可恶吧?
他们很讨厌吧?
好痛、好痛、好痛……
劈开了你们的躯干,撕裂了你们的肢体,将你们砍成了两段……
好痛、好痛、好痛……
真是过分的人啊,原本他们离开了你们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希望报仇么?
希望我替你们去惩罚他们么?
好痛、好痛、好痛……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了……
就让他们感受一下和你们相同的滋味吧……
扯断、扭转、最后让他们沐浴在从自己体内所喷洒而出的温热的鲜红瀑布中吧!

“叮咚~”
随着开门的声响,耶然出现在了便利店玻璃门外。
今夜,她的背影显得额外的渺小,脸上一贯坚强中透着温和的笑容,此刻早已消失不见。
虽然她仍然露出了让人舒心的微笑,但只要熟悉她的人,立刻就能轻易地感受到其中所微微包含着的苦楚与悲哀。
——这一切,流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注意到了。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地说道:
“你来啦。”
“恩,晚上好。”
这么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交换了柜台后的位置,只见流悠闲地靠坐在一边的藤椅上,翻看着一叠厚厚的、装订过的打印纸。
耶然则是沉默地坐在柜台后面一动不动,有顾客上门就应付一下,如果没顾客的话,就这么一直默不作声地坐着,就如同被施展了什么凝固的魔法一般,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死寂的气氛,在店内散布开来,即使是上门的顾客似乎也能够感受到两人间那有些奇怪的氛围,买了东西便不作任何逗留的直接离开,似乎就像是想快点逃离这样的氛围一般。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流,因为有着优秀的心理素质,以及不怎么会干涉他人的本质,所以对于少女的变化也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感觉到不必去特地干涉她,问题也能够自然解决。
沉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不知不觉中挂在柜台正上方的钟面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夜晚十点。
“今天就到这里吧。”
潜心于翻看打印纸的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没有加上称谓,也没有指出固定的说话对象,但是很明显,他是对着耶然说出的这句话。
“时间不早了,明天你也要继续上学,今天就这样吧。”
平稳地对她这么说道的同时,他伸出手做了个驱赶耶然的动作后,又再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那叠复印纸上。
“……”
在此之后,空气又再恢复到了之前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流再次抬起头时却注意到耶然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柜台后面,他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后,抬头望了望时钟,却发现时间已经赫然指向了十一点。
哎……
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默默叹了口气,流“啪”的一声收起了那叠东西后,站起身。
“然。”
第一次,没有称呼她的全称而是直呼了她的名字。
“!”
似乎是对此产生了反映, 她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后,缓缓地抬头望向流。
“虽然不是像对你的事情多管闲事,但是今天已经那么晚了,你不回家可以么?明天不是还要上课么?”
缓缓的摇了摇头后,耶然又低下头来。
“……不想回去……”
“这样啊。”
对于事情的原因也不愿意过问,仅仅只是确认了她想做的事情后,流点了点头。
“总之,就算你不回去也给我去两楼睡觉,要是因为熬夜看店搞得你明天不能上课,那坏人反而是我了,而且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也实在不适合再看店。”
便利店的二楼是作为流平日接待客人、家居作用的存在,也就是说,那里就像正常的人家一样有着正规的卧室。
而流的意思也很明白——你给我去睡觉,看店的事情由我来做——虽然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不过那也是考虑到耶然目前所处的状况而做出的判断吧。
应该是这样……
“……店长……”
这么称呼着流的耶然,仿佛回到了刚到店里来报道的第一晚那般……
“难道……你不过问……我为什么不想回去的理由么……”
就好像疑惑的小动物一般,有些畏缩地疑问道。
“我问了就能帮助你了么?”
静静地发出了反问,流并没有露出一贯的有嘲讽意味的神情,只是以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耶然无法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帮助自己。
自己,只是单纯地在没有尽头的迷茫的迷宫中寻找着他人的帮助而已……
“算了,今天就当是特别优待,你为什么不想回去?”
似乎是有些受不了她那显得有些空洞的眼神,流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不想回去……
答案对于耶然而言,是非常明了的……
“……回去的话……就会伤心……很寂寞……谁都不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哭腔。
对于这样直白,流似乎看到了刚刚苏醒后的自己。
孤独……
对于曾经撇弃了医助、逃离了社会、独自一人踏上旅途,到现在都不曾相信任何人,对与他人交流抱持着无所谓态度的流而言,这样的感情一直与他无缘。
本当应该是这样……
但自从在这座城市中重新过上了定居的生活后,记忆中的什么东西开始逐渐的复苏,就好似经过了漫长的冰河期重新恢复生机的植物一般,渐渐在心的什么角落中萌芽了。
不想一个人……
过去的记忆,在默默地提示着自己这一点。
我不想一个人……
它如此诉说道。
而眼前的少女,则有着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伤痛。
她畏惧着孤独,害怕着什么人都不在自己身边的世界。
但是,她却已经失去了人生中不可替代的亲人,
这样的情形,对于那个曾经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的自己而言,是否也意味着同样的孤独与绝望呢?
对于恰巧遗失了这部分记忆的流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无从知晓了。
我应该安慰她么……
在安慰的话脱口而出之前,他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而对于之后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完全不似是自己风格的话语……
答案大概以后也会一直不得而知吧……
“虽然家里没有人,但是你似乎也不是孤独一个人,学校里你有朋友的存在,在校外,也有我在帮你(大概),所以没必要认为自己是孤独的。”
说这一些平时根本不会说不出口的安慰话,流转过头去挠了挠脸。
“我也许不太适合说这种话,不过你拥有着凝聚的力量,所以你不会是孤独一人的。”
咕哝着“大概是这样吧”,转过身去背对着耶然那感觉上有些惊讶的视线。
“流店长……”
声音缓缓地靠近了流,伴随着一阵柔软的触感,耶然将脑袋轻轻地靠上了流那算不上是宽阔的背部。
“……”
“…………”
就这么闭着双眼、一声不作地、静静地依靠着他,耶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右手缓缓地抓紧了他的右臂的衣袖。
“第一次呢……”
“听见你会去安慰别人……”
我当然也会安慰别人,你平时到底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种程度的事情,怎么可能做不到。
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在流的心里嘀咕道。
“店长,很温柔……”
“虽然,平时口气很坏,又净喜欢说一些别人不怎么听得懂的话;给人印象冷淡、凶恶,但又从来不会抛弃需要帮助的人;总是什么都嫌麻烦,但是却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人的请求……”
其实根本不如你说的这样……人类什么的,对于我而言,原本就是无所谓的存在,只是有时候出于对自己有利的判断……我才不得不去帮助他们……
大大地否定着耶然的话语,但是流却逐渐感觉到这样的否定并没有说服力。
虽然是出于“对自己有利的判断”才去帮助他人的,但就行动的结果而言,自己难道不就是帮助了他们么?
“而且……还帮助我抓到了杀害姐姐的凶手……”
这么说着,耶然的双臂轻轻地环绕着流,温柔地抱住了他。
“如果说是店长的话……”
如果是我的话……你想做什么呢?
让我安慰你?成为你的依靠么?
不,不能,我做不到这点。
流冷静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对于完全不能归纳到人类范畴内的自己而言,必须刻意的保持着与正常人的距离,即便是对方再对自己有好感,但是一旦在他们面前展现出了非人的行为的话,最终得到的……一定还是如同过去一样的畏惧,以及疏远……
而且对于不停被过去所追逐着的流而言,多牵扯到一个人也就意味着在面对险境时,自己可能要多做一份残酷的抉择。
而这样的抉择则很有可能是自己根本无法负荷的、难以选择的决定……
“抱歉。”
轻声地打断了耶然的话语,流以最低限度的动作从耶然的怀抱中抽出身来,转头冷冷地注视着带着一脸遭到拒绝后、泫然欲泣表情的她。
“我……”
必须要拒绝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能让她成为自己道路上的累赘,我也不能将她就这么牵扯到这个她所不应该踏入的世界之中。
“……”
“我会一直站的你的身边,直到你能够忘却过去的伤痛……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别……所以,今天就先去睡觉吧……”
“……”
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也不知是耶然正在好好的思考,还是无法接受流的思想。
听懂我的意思吧……
流默念道。
“……知道了…”
似乎明白了流的意思后,耶然的身影静静地消失在通往二楼的过道内。
 楼主| 发表于 2009-1-1 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第二起了,这是……”
看着眼前以长短不一的间距,零落地挂在枝头上的那十来具脖颈扭曲变形,从开裂的皮肤间喷洒出的大量鲜血将全身染成了艳丽的鲜红色的尸体,流低声说道。
在这片充满了绿荫的、由千百棵古树所形成的树林中,有一片小小的空地,那里有着十数个巨大的树墩,以及同样数目的倒在树林之中的原本直耸挺拔的参天巨木,以及散落了一地的高档伐木器材。
而这些宛如披上了红色披肩的尸体就被悬挂在了离这不远处,树林的阴影之中。
如若不是那飘荡在空气中,那散都散不去的血腥味的话,可以说基本是无法发现这些浑身布满了肮脏的褐色、肢体扭曲、被一根极短的绳索给悬挂在高高的枝头上的尸体的。
至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液,此时则有一滴没一滴的从指尖下稀稀落落地滴落在地面上、那滩基本已经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洼之中。
整个树林中,散发出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氛。
“昨天晚上一个巡夜的守林人报的警,虽然我们是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但是就如你所见的,已经是这样一幅诡异的光景了。”
作为一名刑警而言应该早已经习惯了这等血腥味的梁,此时却露出了一脸难受的表情,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小声地说道。
而转头去看的话,几乎所有进行着现场调查的刑警几乎都用口罩将自己的口鼻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不为别的……
那十来具尸体所散发出的血腥味实在太浓厚了。
而且这个味道一直积聚不散,无论是多么习惯血腥味的刑警字闻到了这种能够几乎能将鼻黏膜都破坏的味道之后,都纷纷受不了的要求佩带以前根本不会携带的口罩——这次幸好有随行医生一同前来,否则估计他们的调查会因为这股浓烈的血臭味而延后很多时间吧。
“话说回来,你怎么一点都没事……”
梁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指?”
“这个味道,看你一点仿佛措施都没有,但表情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习惯了吧,大概……”
随意地回答着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而早已习惯了他平日懒散样的梁,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去多问他些什么。
“大概能看出些什么么?”
“除了动机以外的作案手法依旧是个谜团,按照常规理解的话,这群人应该是被更多人所杀害的。但是就现场的实际情况来看……”
流拍了拍手头上,警方第一时间到达现场时所拍摄的照片。
“第一周围没有预料更多人数的脚印,按照照片中的显示其实也就是和尸体差不多人数的脚印痕迹而已。第二……”
他指了指树上,那个几乎就像抹布一般被拧成了人干的尸体。
“你觉得要把一个人弄成向这样,需要多少大的力气?”
“这个……”
梁看了看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
“我不知道,但是能够把人的骨肉结构分离到这种程度的扭曲,想必……不会吧……”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喃喃道。
“看来你也明白了,凭人力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接下来,第三……”
流低声说道。
“守林人围绕这片树林外围转一圈,骑车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如果是人力走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甚至更多,而凶手也不可能在守林人还没离开的时候就开始犯案,那些受害人同样不可能在守林人还没离开的时候就进入林区开始伐木活动,再加上树林外围防护网之类。从各个方面综合考虑来看,昨天这么大规模的犯罪行动充其量也只有四十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四十分钟内杀害十多名男性,并将他们的尸体破坏到这种程度。”
详细地分析了犯案过程所花费时间的推测的同时,流在内心确认着另外一件事情。
不仅仅是这样,以娴熟的手法在最低要求限制内将十多名成年男性虐杀,这一点本身便已经足够说明犯人的身份了。
不单是这样,犯人杀害他们的手法并非只是单单的杀戮,而是使用了更加细致,更加残忍的手段将这些人缓缓的折磨至死。
确认着尸体双股间散发出的,几乎被掩埋在浓烈鲜血臭味下的淡淡排泄物的臭味,流眯起了双眼。
竟然还特地用微风将这股血腥味凝固在这个固定空间之中……
这么想着的同时,流轻弹了下指尖破坏了沿着一个固定的循环流动着的细微的风墙,外界新鲜的空气立刻如同潮水一般,从破了口的风墙处涌入,血腥味开始快速的散去。
是想威吓其他目标,还是说纯粹的只是想营造一种让人厌恶的氛围呢……
回想着记忆中那些尽是有着无法恭维的不良嗜好的敌人,流的嘴角不快地抽动了下。
不管怎么说,是个熟练的操纵者这一点应该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为什么现在还会出现这种角色?自从那次的大战之后,那边应该已经无法再跨越虚无之境,来到这边了……
但是,这种情况,很明显的,不是那种刚刚掌握力量的人所能使出的手段。
到底是出了些什么问题……
算了,
没有意义的想象其本身就更没意义,要想知道答案的话,直接将犯人找出来就行了。
确定了这次的案件,自己是非插手不可的流将注意力转向了正看着现场喃喃自语的梁。
“这事情已经不只是破坏厂房那种程度了……”
“的确,杀戮、毁灭、威吓,随便你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随便你去如何解释,对于这个行动本身而言都不太适用,犯人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让那些人体验痛苦而作出了这样的行为。从现场所见也能推测出,犯案者应该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力量。”
流隐讳地提示着犯人所拥有的实力。
而听着他的话,梁的眉头簇的更紧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以他们的力量之能是一味送死,绝对不能让他们参与到这次的事件之中。
抱着这样的想法,流说出了自己的处理办法:
“全市范围内发出警告,靠媒体还是靠电话联络,随便你们。其他事情就交给我。”
“不能加派人手守株待兔么?”
希望能够亲身投入到破案过程中的梁,提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案。
“你们人手一直不够吧?”
流直接点明了警方一直以来所面临的困境,
“而且,分派人手去各个点碰运气。首先这个战术相当没效率。再者,即便是你们守到了犯人,你们有把握阻止他么?对方可是在四十分钟内将十个以上大男人给拧成干抹布的家伙,你们能阻止他么?”
“这个……”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对此抱着什么样的态度,这次的案件,你们还是就此打住为好,不要想着去深入调查,如果不想让国家蒙受一笔不必要的巨大损失的话……”
以明确的尖锐言辞将梁想要帮忙的念头彻底的打消后,流又轻叹了口气。
“还是说,你是不相信帮助过你们解决了那么多起案子的我呢?”
“不,我相信你。只不过警察的职责是保护人民不受犯罪的威胁,你要我们在一旁纯粹当个观众,我们也实在……”
“即便我保证不会再有伤人事件的发生?”
“你能保证么?”
“某种程度上。”
我不会再让你恣意妄为下去了。
流冷冷的在心中发出了决战的通牒。

那是来自过去的记忆……
被飘渺的薄雾所包裹,有些朦胧的记忆……
被那道熟悉的感觉所指引,意识向着梦的彼方飞去……
那是一个被明亮的幽蓝色月光所笼罩的、微有寒意的秋日的夜晚,
在完成了一日的家事后,姐妹两人来到公寓那并不怎么宽敞的阳台上,观赏着那逐渐变得更加滚圆的苍蓝之月。
相对夏日夜晚那还未能将白日的暑气消散的闷热,耶然更加喜欢秋夜那种沁人心脾的凉爽,吹拂着夜晚那股满是凉意的秋风,就仿佛整个人浸泡在水中一般的惬意。
更让人高兴的,是姐姐就在自己的身旁。
这么想到,耶然转头望着正站在自己身边享受着秋夜微风的耶悠。
这是什么……
浑身无力,什么地方都用不出力气……
一贯繁忙的姐姐,这几天仿佛突然空闲下来了一般,每天晚饭结束后,并没有埋头于工作之中。而是很悠闲的帮助耶然做完剩下的家事,然后陪伴着她与她一同聊天或者一起看电视。
总而言之,就是姐妹两人所一同度过的时间增加了。
关于姐姐的……回忆……
就如同观望着他人的第三者一般,影象持续不断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今年的秋天就如同预计一样的凉的很早呢。”
感慨着目前的状况一般,有着与耶然几乎相同容貌,但是眉毛线条更为柔和的耶悠微微笑了起来。
“预计诶?新闻里有报道过这样的事情吗?”
“有哦。”
轻声地说道,悠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微微的笑意注视着正天真地望着自己的耶然。
姐姐为什么会这么笑……
望着这个根本无法与现在的自己联想到一起的自己,以及姐姐那看似别有深意的笑容,心中的疑惑也愈发的深刻。
而年纪尚轻的耶然显然没有注意到姐姐的眼神中,隐藏在笑意之后那隐隐的悲伤,只是安心地转过脑袋将整个身体靠在了自己最为喜欢的姐姐怀里。
“我说啊,姐姐。我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哦,一直,一直在一起……”
用有些撒娇的口吻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中,最为强烈、同时也是最为单纯的愿望。
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的愿望……
“不可能啦,小然以后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会与喜欢的人一起同生共死,所以姐姐可不能阻挠小然的未来哦。”
温柔地否定着耶然那孩子气的想法,耶悠轻轻地抚弄着自己妹妹那及肩的长发。
“诶?可是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啊,因为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所以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耶然孩子气地撒起娇来。
“但是,分开是必然……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
将身材娇小的耶然搂入了怀中,耶悠默默地摸着耶然的小脑袋。
“唔~~”
虽然有些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会抱着自己,但由于姐姐抚摸自己的方法实在让你感觉很舒服,耶然如同舒服的猫咪一般眯起了眼睛。
姐姐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为什么……
无法理解其中所蕴涵的意义,这些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之后,耶悠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飘渺的雾气却在此时屏断了观察的视线。
等等……
向着前方伸出手,想要抓住正逐渐地消逝在黑暗之中的景象。
等等!!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想再多看一眼!!
让我再见一次姐姐!!!
“等一下!!”
猛地睁开了双眼,耶然急促地呼吸着,刚才那充满了焦虑与不安的呼喊声似乎仍然在耳边回荡着。注视着眼前这片熟悉的自己房间的天井,耶然缓缓地吐了口气。
“梦……”
一个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梦境,
在此的几年之后,自己所依赖着的姐姐就以那样的方式与自己别离。
“真是讨厌……竟然都被完全地说中了……”
一想到姐姐说过的那些话,耶然的内心就一阵难受。
“什么死别啊……说的就好像是预见到自己会和我分别一样……?”
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一般,耶然又再沉默起来。
因为自己方才所所察觉到的、并在一瞬间认为它是一种正确的存在的事情,一定是错觉……
预见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存在……那种如同魔幻小说一般的能力,如果真实存在的话,那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不幸,只要能够预见到的话,就能够确实的去回避那些不幸了。
但是世界上不幸的事情还是不断发生,仍然有人要不断地面对自己不幸的人生……
我也一样……
所以,那样的能力一定是不存在……
作出如此思考的耶然,全然没有发现自己何时回到家中——这样的异常事态,只是以与以往几乎相同的生活节奏开始了自己一天的生活。
也许是好好的睡了一晚的关系,昨天因为突然想起姐姐的事情而变得有些阴郁的心情,此时也已经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准——对于已经为此痛苦、悲伤了几个月的耶然来讲,这样程度的状态恢复还是可以做到的。
带着充满了活力的面容, 耶然打开了电视将频道校调到了新闻这一栏——“时刻关心身边的事情,才能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这是温柔而又要强的姐姐,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而将姐姐当作自己榜样的耶然,自然也好好记住了这句话,并养成了每天早晚要开电视看新闻的优良习惯。
将音量调整到可以清晰的听见播报员说话,在进行完了以上步骤后,耶然开始为了自己的一日之计而忙碌着。
“……接下来紧急插播一则新闻,近日来于本市发生的多起恶性袭击事件,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发展——今日凌晨,警方接到了群众报案,在本市某林业保护区内,十数名违法砍伐树木的相关人员被杀害。关于这起案件的调查还在进一步的进行中……”
电视中,新闻播报员以这样毫无感情可言的死板声线报道着近段时间来,在城市内倍受关注的连续案件。而对此额外在意的耶然,则一并停止了正在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头发的双手,有些吃惊地注视着电视屏幕。
“为什么会这样……”
她无法理解犯人的想法,为了维护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东西,就将他人的一切破坏怠尽。不仅仅只是破坏别人赖以为生的工作而已,这次更是发展到了连同他人生存的权力都一并剥夺的地步。
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这种将需要帮助的对象直接抹杀的作法,就能够起到保护还未被破坏的资源的作用么……
耶然对于这种无法明确说明对错的事情,也无法形成一个明确的观点,但是仅仅是出于自己不愿意看到他人受伤的本性,她讨厌这样的做法。
仅仅只是出于这个理由罢了。
“叮咚,叮咚~”
突然粗暴地响起的门铃声将耶然的思维给猛地打断,她有些迷惑地看着自家门口。
那么大早就来打扰……会是谁呢?邻居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耶然打开了大门。
“哟,早安。”
“啪咚!”
耶然猛地关上了门。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一边不停地默念着错觉错觉的耶然,一边再度打开了大门。
“好心来看你竟然被关在门外,看来是我多事了……”
在那里的,正是以一脸失望的表情盯着自己的流。
“不,抱歉,因为太惊讶了……所以……”
“这样哦……”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流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你的精神已经恢复了的样子,那样就好。”
这么说着,他举起了之前一直提着的塑料袋。
“喏,本来想当是探病的手信的,看你很好的样子应该不需要了吧?”
他是在担心我么?
耶然看着他一脸不同往常的、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生硬表情,不禁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是……”
“之前在路边的餐馆里买的一点早点,还有喝的饮料,不过既然你不需要就算了……”
似乎为此而感觉到些许失落一般,流无力地动了动嘴唇后,便转身想要离开。
“啊!不,不是这样的!”
见状耶然慌忙阻止到,
“呃……我很需要,非常需要。应该说看见你送早饭过来,我还很高兴地想着‘今天早上可以省下做早饭的时间了’之类的……那个……就是…总之先进来吧……”
“啊,那就如此吧。”
点了点头,流同意了耶然的邀请。
不过,原本就表现出“要求进入房间”意愿的难道不是流么……
看着在玄关脱着运动鞋的流,耶然有些郁闷地想着。
和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只要是他想要你做的事情,他便会通过各种方式让你亲口说出来,虽然有的时候能够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但是由于是针对耶然的性格所使用的说话方式,让耶然总是没有办法拒绝或者反驳他提出的意见。
“……”
这样想来,老是乖乖被他所引导到他所想要的结果上的自己,在这几个月里,也是连一点进步都没有……
“唔,在看新闻么?”
将袋子内的早饭一件件地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流似乎是为了寻找着什么话题一般,问着跟在他身后进入客厅的耶然。
“恩,偶尔……”
与事实根本大相径庭的话立刻从她口中脱口而出,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
原本就不擅长与他人交谈的流,仅仅只是平淡地回答了这么一句后,便又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来我家?
难道是在担心我?
相同的疑问再度从脑海中冒了出来,然后,在当自己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略带口吃的开口问道:
“那……那个……店长,我想问你一件事……”
“?”
流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店长……你……”
难道是在关心我么?
虽然很想这么问,但耶然无法将这样让人感到露骨害羞的问题说出口。
“怎么了?”
“你……你对最近发生的案件有什么看法?”
最后话锋一转,另一件她非常在意的事情却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羞的满脸通红的耶然默默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直到最后……我也仍然是个胆小的人啊……
“最近的案件?”
流似乎并没有明白过来的皱了皱眉头,手头的动作依然继续着。
“你昨天早上不还接到参与调查的电话……”
“啊,是那个啊。”
终于将早餐一件件摆放整齐后,他揉起了塑料袋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有看法呢?”
他用那冷静的有些漠然眼神注视着耶然,以一贯的态度反问道。
“诶?”
“没必要去注意那样的事情。”摇了摇头,流低声道,“即便有什么看法也无法改变这个既成的事实,既然这样的话那即使是产生了什么样的看法也是一种无用的行为……”
“但是如果不去思考的话,那不就和完全漠视这一切没有区别么?”
“不是漠视一切,只是因为没有能力去改变,所以不要做多余的思考而已。”
流纠正道。
“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就是漠视了吧!”
大声反驳着他那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耶然有些气愤地鼓起了面颊。虽然早已经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了,但是没想到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耶然不禁就有些气愤。
“……”
只是这次,流的反映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只见他认真的思考着,连正要将包子送到口中的右手都直楞楞的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僵直在那里。
过了一会他“恩”地一声点了点头,将包子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咽下肚去。
“你说的也有道理,的确换个方法解释的话,那样的情况的确是一种漠视。不过,对于没有能力的改变的事情,即便是注意了也什么都做不到,你不觉得那样的话很浪费感情么?”
“因为保护什么就要去伤害别人,这样的事情你能够容许么?”
用激昂的语调反问道,耶然紧盯着流漆黑的双瞳。
“道德观么……”
轻声地这么说了一句,流喝了口红茶。
“我问你,什么才叫做保护?”
“不要扯开话题!”
“你先回答我,什么才叫做保护?”
流固执地无视了耶然的抗议,再度问了一次。
“守护自己重要的人不被其他事、物、人所侵害。”
耶然毫不犹豫地回答出了自己心中所认定的正确答案。
“那么什么才是守护呢?”
早就知道她会如此回答一般的流立刻问出了下个问题。
“保……”
刚想回答问题的耶然突然楞住了,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流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刁钻。
将概念几乎相同的两个名词摆在一起发问,让耶然原本就不是太过擅长思考复杂问题的大脑一下子便僵在了那里。
“换个问法吧,保护的行动准则是什么?”
似乎是看穿了她没有立刻回答问题的原因,流换了个方式问道。
“当自己重要的人或者物受到他人或者事物侵害的时候,将它们加以……”
排除……
当问题说到这个地步上,耶然终于察觉到流追问这个问题的理由。
他是想告诉自己一件事情,
不是以自己口说出这句话,而是让她自己来意识到这样的事情。
守护,
或者说是保护的本质究竟为何?
站在一个事物的一方,将处于其对立面的事物否定,并加以排斥……
这正是人类几千年来一直以自己的行动所证明的一个真理。
“看来你也明白了的样子。”
微微叹了口气,流拿起一支筷子让它在手指间快速地旋转起来。
“所谓的保护或者是守护,必然会要自己所想要为止付出的目标。而想要侵害这个目标的一切,就必然会与保护者站在完全相反的对立面上,到时候想要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目标就必然要将它们排除。你认为排除一个事物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呢?”
“是……”
耶然知道答案,
那正是之前,惠琳所提出的一个显得无比残酷的论点。
只要将处于对立面的事物完全消灭的话,就能够完美的排除这个威胁,从而使得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在以后也将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状态。
但是……
这样真的好么……
为了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就将对面的一切都加以毁灭的作法,难道就真的能够保护好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事物了么?
耶然始终无法认同这样的观点。
“即使是别人都说这样的做法情有可缘,可为了保护什么而去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无法认同。”
“你的说法也没错……这就是所谓的道德观了,虽然与我无关就是了……”
小声地在句末作出危险意味十足补充的流,并没有否定耶然的看法,只是在说完了话后轻微地皱起了眉头,在一瞬间露出了一脸别有意味的表情。
“对了,先吃早饭吧,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梳洗完了。”
熟练地隐藏起了自己的表情,流一反常态地催促着耶然吃早饭。
虽然她对于流突然作出的、对于他的性格而言有些热情过头的举动有些奇怪,不过鉴于时间紧张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老实地抓起包子吃了起来。
不过……
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家与他一起吃早饭啊……
这么想到的同时,耶然不禁放松了紧绷的心情,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在瞬间填满了自己的心房。
这是种什么感觉……
似乎是什么东西将内心填的满满的……
察觉到心情变化的耶然询问着。
就好像在很久之前,与姐姐仍然在生时一般……
安心,
是安心的感觉么?
从那之后,到底有多少时间没有在家中享受到这种感觉了呢……
从姐姐离开人世之后,直到现在……
仅仅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但这种由家庭所带来的温暖的安心感就恍如隔世一般,在再次感受到之前就仿佛被自己所遗忘在了宇宙的哪个角落一般,没有丝毫的踪迹。
曾经认为也许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找到那种感觉了,就如同自己的心一样,早已经随着姐姐的逝去而消逝。
但是就如同当初自己没想到姐姐会离自己而去一般,自己也从来也没想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再次为自己带来这种温暖的安心感。
虽然早已习惯在他面前以真正的自我的形态与他交流,
但为什么昨天会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呢?
是希望找个人倾诉自己内心的痛苦,还是说仅仅只是希望有人能够安慰自己呢……
吃着热腾腾的早饭,耶然悄悄瞥了一眼正以一脸无趣的表情遥望着蔚蓝色天空的流。
仅仅只是他在我的身边,自己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暖洋洋的情感……
是么……
终于了解到自己的心情发生了何种变化,耶然的面颊微微地红了起来。
我,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对他有着相当的好感。
这么想到,她再度将目光投向正在继续享受着软包装红茶的流。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情感是不是就是喜欢,
可只要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长年所设立的心防就会如同纸片一样的脆弱,无论怎么去隐藏都会被他看穿自己真正的心思。
只要与他在一起,自己便会很不争气产生一种想要依赖他的感觉……
也许,这也是因为是他的关系吧……
能够敏锐地看穿他人内心的想法,同时又拥有着相当丰富的心理学知识。
对于自己而言,正因为是流所以自己与他一起时才会没有设下心防的必要;正因为知道他不会因为他人的感情所动,只会给予他人正确的意见,所以才会对他倾吐内心的想法。
只是,
在被他所拒绝的瞬间,内心还是会感觉到一丝痛楚。
自己是因为无法负荷姐姐离开的孤独而想要依靠他,昨天之所以对他说出了那样的话,也完全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而他并没有接受那样脆弱的自己,只是表明了自己之后也会继续站在她的身边扶持她的意志。
对于他为何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的理由,耶然无法想象出他的理由。
是因为他根本对自己没有兴趣,还是说仅仅只是出自于他自身那种有些冷漠的个性呢?
不,我不知道……
耶然明白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够揣测出他人心理的人,无谓的猜测只会引发巨大的误会。
正因为是流教会自己明白了这一点,耶然放弃了继续深究的念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早饭上。
而正当耶然烦恼着以上一些烦恼时,流却在思考着完全与眼前的状况所不相关的事。
首先,必须得确定犯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抱着这种相对严峻情况而言显得有条不紊的缓慢思考方式,流咽下口中食物。
他是一个能够以出人意料的技巧操控着燃烧的犯人,
他是一个有着能够将人类如同抹布一般扭曲的力量的犯人。
如果撇开物理层面的不谈的话,那个人的精神已经达到了一种不为任何外界影响所动的境界了,又或者说是精神异常者会比较恰当呢?
那种即使连续杀害十数人也不为所动的异常精神力,即便是在自己所见过的那些人中,这次的家伙也是属于特异之人。
而且,支持他所作出那些的行为的,还是那足以惹人发笑的幼稚动机。
维护眼前所能见到的自然环境。
对于终于自己的欲望,或者有着普通人难以恭维的恶劣兴趣那些人来说,这样的动机几乎不可能被他们所认同,并被他们作为自己行动的标准来行使。
这样的话,应该也就能理所当然地将他们排除在这次事件的犯案怀疑对象之内。
“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情况……”
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默念道,流喝了口红茶以润滑自己有些思维僵化的大脑。
虽然并不完全一样,
但自己的脑海中依稀有着上次大战结局的记忆。
两个世界的连接由于企图控制障壁术式的失控而发生逆转性的结果……
两个世界彻底断绝了关系,
无论是通过梦境的通道,还是通过正式的仪式被送到这个世界的方式,一切过去曾经可行或所能够想到的联接手段都被断绝了。
就好像是在两个世界间树立起了一堵巨大的墙壁一般。
不过,也不能够说是完全没有办法与这个世界发生联系就是……
流慢慢回想起了几年前的、以及四个月前的那些事件,
以及在那些事件中,成为主要起因的那些黑色。
碎片——这是流在最近才重新定下的对它们的称呼。
一种从“封锁之壁”的裂缝中所泄露出的一股隶属于那个世界的气息,一种意志的集合体。
亦或说是生物?
回想着自己几次收集到手的碎片,流摇了摇头。
不,还是不能完全将其称之为生物,即便是会受到强烈情感的吸引而主动附着到人类灵魂之中,但是对于没有明确自我意识的它们而言,真的有能够称其为生物的资格么?
算了,本来这个世界的概念对于那个世界而言就不适用,而且它们到底是否属于生物范畴,这个认知就目前来说,没有任何必要性可言。
之前的事件,无论是哪一次,即便是普通人由于被碎片附身后从过于强烈的情感中孕育而生出了强大的力量。但是,由于缺乏对于操纵力量手段的了解,所以操纵力量的人尽是一些毋庸质疑的生手。
粗糙的力量使用方式,
粗糙的术式构成。
以及极为明显的、连普通人都能看得出的属于超自然的痕迹。
对于深知那个世界真相的流而言,识破那样的能力者所犯下的案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这次的事件与之前的几次事件相比,则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在调查现场的过程中不仅无法顺利感知到任何可疑的踪迹,甚至就连火灾的起因都难以预测,再加上光就犯罪形式来看犯人还拥有着其他神秘的能力。
“虽然是个会因为幼稚的理由而去犯罪的人,但似乎技术却很高杆。”
在内心对于这次事件的犯人下了如此定义,流将注意力转到了刚才耶然所说的话上。
这么说起来,还有一件在意的事情……
即使是别人都说这样的做法情有可缘,可为了保护什么而……
那句话的意思……
这样的做法情有可缘的看法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虽然人的本性自私而又贪婪,但是在社会大众常识的多年调教下,在基本上是不会对那样的虐杀行径表现出赞同的。
如果说有谁会对这样的行为感觉到赞同的话,那应该只有可能是两种人。
一种是彻头彻尾的环境保护主义者,而另一种……
就是犯人本身。
不过,流并不认为作为一个连续不断犯案,并且有着冷酷无情的作案手法的犯人,还会过着如同普通一般的平凡生活。
只是……
“精神异常者的想法还是会和普通人不一样吧……”
如同叹息一般喃喃说道的流微微皱起了眉。
还是去亲自确认一下会比较好吧……

当两人“悠闲”地吃完早饭,与依旧闲得发慌(看上去是如此)的流在车站附近道别后,耶然急匆匆地向着公交车跑去。
而在此过程中,流除了说了两句“哦”、“再见”之类的礼节性应酬的话语之外,自始至终便是一脸心思地想着什么的样子。

学院内,充满着一股抑郁的气氛。
无论是在教室,还是在职员室,总能见到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在讨论着一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从人群身边路过的耶然奇怪地想道。
“小然~~~~”
在打开教室门的同时,随着一个甜到发腻的声音响起,一股超级重力相着耶然的腰部狠狠袭来。
“呜哇!”
一个跌趔几乎要摔倒的耶然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竖起秀眉来。
“小琳!都说了几次不要这样打招呼了吧?!”
可这样的话并不能让惠琳产生改掉自己习惯的念头——即便明知这个结局耶然也还是提出了正式的抗议。
“诶?可是人家想小然了嘛~”
“才一个晚上没见面而已!”
“即使是一个晚上人家也很想见你嘛~”
一如既往的撒娇手段,惠琳似乎永远是无忧无虑的代名词一般,从来看不到她烦恼或者是生气的时候。
难道她就没有负面感情么?
有时候,耶然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某种程度的感情缺失者,不过,向来无法对自己所认识的友人施展恶意的耶然,很快便会打消这种对于朋友而言显得太过无理的想象。
算了,即便是再和她说,她也必然不会听我的……
这么想到,耶然便岔开了话题。
“话说回来,今天早上学校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啊。”
“诶?小然注意到了么?”
笑眯眯地如此说道,紧紧贴着耶然的惠琳以一点都不惊奇的语气说着似乎很惊讶的话语。
“看到那么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群,而且一个个都脸色凝重地说着什么,怎么也都注意到了吧?”
“也是哦。”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发生的凶杀案啊,算上前天的事件的话应该已经是第二起了吧?”
前天的事件应该和这起凶杀案不能相提并论吧……
这么想着,耶然叹了口气。
“犯人的行为简直已经是超越正常人的界限了……呃,难道大家都知道了这次的事件了么?”
“早上新闻不是有报道哦?”
惠琳似乎觉得耶然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一般嘟起了嘴。
“恩,也对。”
“小然啊~我感觉今天的你和昨天比起来又更有魅力了哦~~~”
突然,惠琳说起了一些很了不得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今天的小然魅力比起昨天来UP了不止十个百分点啊。”
如果能改掉这个动不动就喜欢贫嘴的习惯,明明就是个很不错的人……
耶然默默地想道。
“啊……”
突然,耶然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与往日比起来显得无比阴沉的身影。
“厉宪?”
“恩?”随着她的话,惠琳也转头望去,“他怎么了吗?”
“你不觉得他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么……”
“是么?”
惠琳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后,又再笑吟吟地看向耶然。
“明明昨天还为了那种事情气势汹汹的和我们争论不休,今天为什么……”
“那不如直接去问他?”
“怎么可能啊。”
“是哦,那就只能作罢了。”
说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新的一天平凡的学院生活再度开始了。

“嗡嗡嗡……”
调整成无声震动模式的手机在口袋内不断地震动着,虽然正在进行着最后准备工作的流并不想去理睬它,但是由于实在是震的让人感觉着实不爽。
于是他很不耐烦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喂……”
“喂,啊,是流吗?”
“什么事。”
“是这样的,昨天那个被烧毁的厂房的厂长已经被我们找到了。”
电话那头老梁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
这一点让流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在自己印象里他并不是一个因为发现了什么东西而产生强烈波动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
“他死了,具体的事情我说不清楚,总之还希望你来看一下状况。”
“现在不行……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确认一下。”
想也没多想,他便以慢吞吞的口吻立刻回绝了梁探长的提议。
“那可就麻烦了啊。”
能够让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尸体么……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念头一转,流提出了另一种方案。
“请你们在尽量保持尸体原装的情况下,将它移送到停尸间,我下午来找你。”
“好,那就这样吧。”
还没等流挂断,老梁便急急忙忙地切断了通讯,在切断之前似乎还听到了他大声发布号令的声音。
放下了手机,流默默地继续着手头的准备工作。
这次的行动又能够获得多少线索呢?
流默默想道。

学校无比的宁静,除了从各个教室传出的老师的讲课声外,整个学院并不存在着除此之外的多余声响。整个校园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脱离了自然界的循环一般,即便是聚居于校内的动物们,此时也仿佛配合着安谧的课堂气氛,静静地潜伏在自己的居所,等待着下课时间的到来。
就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内,突然响起了不和谐音。
“三年一班,三年一班的耶然同学,你的家人正在教职员室进行家庭访问,请你立刻前往教职员室。重复,三年……”
冰冷的电子音在高中部的楼道内回响,而在三年一班的教室内听见这个广播的耶然则是露出了莫名其妙的惊讶表情。
家人?
耶然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瞪大了的眼睛。
由于父母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去世,而在自己目前只有十七年的岁月中,除了自己父母、姐姐之外的亲人则是一个都没有见过。所以自从姐姐离开自己以后,自己理应早已经没有其他的家人了。
正因为如此,对于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耳边的“您的家人”这句话,耶然一下子根本做不出除了惊讶以外的其他表情。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家人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在十多年前父母去世的时候不出手帮助我们呢!?
“耶然?广播里在叫你吧?”
正在上课的班主任一脸无奈地出声叫着看似正在发呆的耶然。
由于入学的时候怕因为家庭关系而让耶然受到其他学生不公平的对待,耶悠并没有将家庭的真实情况告诉学校。所以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惠琳以外并没有其他学生、老师知道她的家庭状况。
“啊,是!”
“认真听课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有时候留心注意校园内的广播内容也是很重要的,好了,快去吧,反正今天的重点内容基本上也讲完了。剩余不足的部分,你课后问周围的同学借了抄一下吧。”
叨叨絮絮说完了这些话后,年仅二十七岁的年轻班主任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办她应该办的事情,正当她起身向老师至歉准备前往教职员室的时候,教室的门却被猛地拉开了。
“这里是三年一班没错吧?”
伴随着一声和平声调无异的疑问声,一个穿着深色休闲西套装,头发整齐地披散在耳朵两侧,脚蹬高档休闲皮鞋的年轻男生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就是我的家人……?
但是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唔……”
他环视了教室一周后,然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再次目瞪口呆的耶然身上。
“哟,耶然,终于找到你了啊。”
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向耶然挥起手来。
“噫!!!!!!!”

“为……为什么你会来学校啊!!”
在学校楼顶的天台上,耶然红着脸惨叫道。
“还……还说是我的哥哥!谁是你的妹妹了啊!而且,你前面那说话口气是怎么回事情?和你一点都不像太恶心了啊!”
“恩,我也觉得太恶心了。”
面对耶然指摘一点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流,以一贯的平淡口气这么回答道。
“觉得恶心还作出这样的表情,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耶然全然不顾自己在学校的淑女形象,露出了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露出的本性。
天台上很凑巧的没有一个人,当然了,现在是上课时间要是天台上有人才是最奇怪的一件事情。不过,也多亏了已经气急的耶然,能够想到在自己“爆炸”之前把流带到这种没有人的地方来,否则知晓了生活中的她有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话,学校内爱慕着她的人群估计会大副缩减吧。
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流回答道:
“因为社会大众会比较容易接受,所以才会这样决定。”
“你的意思是……”
“伪装,虽然不是为了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至少也要让大家有‘这个人比较好相处’的感觉,这样对于接下来的调查工作也比较方便。”
……还说不留下深刻印象……你这样的人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在学校露脸啦!
耶然在内心默默地吐完槽后,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前面说……调查?”
“是的,调查,怎么了?”
对于耶然的疑问完全不解的流反问道。
“还问我怎么了……你是来调查什么的啊?”
“调查什么?”听见她的发问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又如同想到什么一般低头拍了拍自己脑袋,“是了,不知不觉就把你当成是能够自然而然明白我的话的存在了。”
几乎是自言自语地抱怨完后,他再度看向耶然。
“今天早上和我说话的时候,你不是说到‘即使别人都说这样的做法情有可源’之类的话么,因为感觉这句话本身是有问题的,所以才会想来学校看看。看看实际接触说话人本身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为了这事?”
耶然惊讶道。
“就为了这事。”
感觉有些疲乏的流点了点头,将目光转投向了空旷的操场。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啊,你要事先和我说好的话,我也可以……”
“没有这个必要。”
流头也不回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也愈发地恢复到他自己一贯的冷漠口气。
“我要以自己的眼来确认我所想要调查的对象,不需要你的事先通知,因为是很难对付的对手。”
很难对付的对手?
耶然回想着与自己谈论着这起案件的厉宪与惠琳两人的身影。
不可能犯人不会是他们两个的。
与其说是相信着两个人的人品,倒不如说耶然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是犯罪者这样的一个事实。
但是……
流说过他是听了自己的话后才产生怀疑……
自己不想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们……
但是在自己认识流这个人的时候开始,就从没见过他犯过任何错误。
难道他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要对说过那样话的人进行怀疑么?”
“就是这意思,不经过实际的接触,我也无法断定你的朋友们是否是无辜的。所以,怀疑是必须的。”
似乎是看出了耶然内心的所想,流直接了当地称述了自己的意见。
我明白他说的话,对于他而言,不能放过实际上任何可能线索,即便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也要去怀疑他人——这才是他所从事的工作的原则。
只是……
就在两人谈话的当口,刺耳的下课铃声回响在午间的校园内。
“好了,就让我们去见见你那些情有可源的朋友吧。”
这么说道,他也不管耶然是怎么想的便带头向她的教室走去。

“听好,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在和教室里的大家分离开来之前,你少说话……不,最好是不要说话!!知道吗?”
在临近教室门口时,耶然为了不让流这个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过于特立独行的人太过显眼,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着他,那个样子就仿佛是不放心自己即将去学校孩子的母亲一般。
“好好……听你的就是了……”
流没啥干劲地点了点头后,跟着她的后面进了教室。
(静……)
原本因为午休而显得吵吵闹闹的教室,瞬间便整个的安静了下来。
只见还留在教室里的数十双眼睛,此时都齐刷刷地转向了耶然以及以闲散的姿态站立在她身后,表面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同时打扮起来又显得时尚精干(本人毫无自觉)的流。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
想到这里,耶然无力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其实,在他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刹那,耶然就已经注意到教室同学们注视着流的目光了。
那是一种混合着疑惑、惊讶以及少许嫉妒的目光。
虽然他仅仅只是以自己表哥的身份出现在这所学校内,但是自己如果真的如同惠琳所说的那样受到大家关注的话。那么,外貌并不怎么差劲,同时只要以正常的口吻开口与人交谈的流,绝对也同样会受到大家的关注。
关键是这家伙也看起来太年轻了吧……虽然反复说自己的年龄要比我想象的要大,但是从外貌上来看,怎么看也就是十八岁上下的样子。
耶然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的同时,也烦恼着究竟要怎样将目标的两人约出来一同共进午餐。
惠琳倒还好说,厉宪就有点……
而就当她还在烦恼的当口,流行动了。
“各位中午好,鄙妹平日为大家添麻烦了,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见见我多年不见的可爱妹妹……”这样说道,他摸了摸楞楞地站在自己身边、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耶然,“同时,也想……”
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他突然被耶然狠狠地拉了一下。
[你在干吗啊!!]
她红着脸恶狠狠地悄声道。
[你说干吗……我看你楞在那一动不动,所以就代你把话给说了。]
[不是说了不准你说话了么!]
再次一把拽过他的衣袖,狠狠抱怨着的耶然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哎,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交给我来办吧,话说回来,和你说那些话的是谁?]
[这……]
她突然有些为难的支吾了起来。
[直到现在你还想替他们隐瞒么?]
[我,我知道了啦!是惠琳与厉宪。]
[关系呢?在教室么?]
[恩……都在。惠琳是我的朋友,厉宪的话……班级学习委员吧……]
结束了为时不长的私语,流再次转向耶然的同学们。
“抱歉,前面和妹妹在商量一些事情。这样吧,为了加深对于‘我所不知道’的妹妹的校园生活的了解,请耶然最亲密的好朋友一人,以及班级学习委员出来好么?我负责请你们吃顿午饭,顺便谈谈我妹妹的学院生活。”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流的目光已经在露出一脸兴奋表情的惠琳,以及刚因为被叫到而从死气沉沉状态中恢复过来,显得相当困惑的厉宪两人身上遛了一圈。
接下来,就看能不能从两个人的身上打探到什么了。

“……”
惠琳用有些古怪的眼神注视着眼前正在柜台前与服务生说着什么的流。
“……”
耶然只能尴尬地坐在原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
厉宪则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坐在两人的对面,原因则是因为昨天刚和她们产生过争执,要今天突然就和她们和好如初根本不可能。
总之,眼前的三个人各自抱着不同的理由沉默着。
顺便说一下,现在他们正坐在学生食堂内,受着进进出出的无数双眼睛的注目。
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原本耶然和惠琳两人就是容易受到他人注目的美人,如今她们还和两名不能说是丑的男生(因为流的外貌怎么看都是高中生的样子)一同进入学生食堂,这一事件引起了所有对于她们两人还抱有着些许好感的人的关注。
“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同学之间难道不应该亲密的交谈么?”
以微妙的平衡感端着一个装有着四碗面食托盘回到桌前的流,见到眼前那看似很尴尬的景象后奇怪地问道。
“我说啊,不是说请吃饭的么?”
耶然有些无力地问道。
“是啊?”
流继续扮演着自己那“耶然哥哥”的好好先生角色的说话口气,同时还好好地将面条一份份地摆放到他们面前,这种与平时对他人事物都漠不关心的强烈反差,更是让耶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违合感。
“那为什么来食堂呢?”
“诶?难道说这里不能招待外人吃饭?但是前面的招待生好像没有提醒我这一点啊?这该怎么办?”
喋喋不休的说着,同时还作出各种平时根本见不到的丰富表情,那与他原本形象根本不像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拥有双重性格的人一般。
“哪有这样的人啊……”
无力地喃喃道,耶然摇了摇头。
虽然知道流对于普通人的生活几乎没什么常识可言,但是没想到他对人们之间最基本的礼仪规则都基本无视。说到底,社会上有哪个成年人说请学生吃饭会请别人去学校食堂吃的啊……
“一般来说,成年人是不会请学生去学校食堂吃饭的哦?”
惠琳出声道。
“呃,是这么回事情么?”
正拆着一次性筷子的流,作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喂,小然~~你的男朋友难道一直就是神经这么大条的么?]
对此,实在忍不住要吐槽的惠琳小声问道。
“……”
什么神经大条,他根本就是故意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相对其他人而言,对于流的个性实在是了若指掌的耶然立刻在心里反驳了惠琳的问题,不过在此之前……
[谁和你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以自己所能够控制的轻声语调中,最为激烈的语气向其表达出了强烈的反对。
[因为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你哥哥的年龄啊,而且做事又不如成年人那么稳重。与其说是你哥哥,我更相信他是你男朋友诶。]
“都说了不是了啦!”
“不是什么?”
“完全不明白”目前状况的流,一脸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啦!!”
“脸好红,难道是生病了么?”
明明是精通看穿他人心理的人,就别给人装迟钝了啦!!
“算了,既然没生病的话,那就容我直接切入主题了。”本质上不愿意浪费多余时间的流,在经过了片刻的伪装之后,决定直接切入话题,“请问两位,从你们自己的角度来看,我的妹妹耶然究竟是怎么样子的一个人呢?”
问着这个问题的同时,流的眼神已经恢复到平日里一贯的无神状态。
这样的表情,耶然见过一次……
那是在姐姐那次案件时,自己第一次见到流的时候。
迅速地解析了自己身上所表现出的一切现象,从而推出了一个接近,不,应该说是完全与事实相同的结果。
这样的无神并不代表着他没有注意溃散,他的那种无神的眼神往往是他正在以细致的目光观察着对象的表现,就好像一只能够将一切吞噬怠尽的黑洞,只要是他所盯上的对手,一切的想法、线索都无法逃离他那虚无的目光。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很好奇你的身份啊。”
首先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好奇的惠琳,只见她眼神闪亮地探出身子,不断地逼近着他。
“你到底是谁呢?要说是她哥哥,你未免也显得太年轻了吧?”
“我也很好奇。”同时开口的还有厉宪,他以一种较为理性的眼神打量着看上去颇为年轻的流,“从表面来看,的确不觉得你像是她哥哥的样子,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听到你的回答。”
“我是她哥哥,这一点是无庸质疑的,虽然血缘关系比较疏远就是了。不过,我不认为这层血缘关系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说完以上话语的同时,他皱起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
“不,没什么。比起这个,现在你们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小然啊~很有趣的一个人哦,无论是脸红的样子,还是困惑的样子都很可爱,我最喜欢小然了~~”
还没等话说完,她便牢牢地抱住了耶然。
“我的妹妹能够这样被你喜欢真是太好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后,转而看向厉宪,“厉宪同学,听说你是我妹妹班级的学习委员,作为一名掌握学习方面的班干部角度而言,你觉得我的妹妹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呢?”
“不过不失,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不过如果她能够改掉过于理想主义的习惯的话,可能会更好一些。”
厉宪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混入了自己内心部分带着私心的感想。
理想主义……
敏锐的流立刻注意到了他话语中,那个关键的词语。
“是这样啊,原来我的妹妹还是个理想主义者,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注意到。恩,多谢你的客观评价了。”
没有流露出自己内心丝毫的感想,仅仅只是顺口的一带而过,但是熟悉对方风格的耶然感觉得到,他似乎已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心满意足了一般。
“面条也快糊掉了,大家快吃吧。当然,对于今天伙食不满的也可以和我说,下次我一定会在事情完结之后请大家大吃一顿的。”

“说到问题诶~~”正抱着耶然腰部的惠琳突然放开她坐起身子来,“我想知道一件事哦~~~”
听见她的话,流以最快速度咽下了口中的面条后,问道:
“比如说?”
“为什么在当初小然陷入困境的时候,你没有立即出现在她面前呢?”
不,不是这样的……
我根本就没有亲人,这样的指摘根本就不应该对着他来说,那件事情怪不了任何人!
察觉到自己的好友正在为了自己利益而逐渐与假扮成自己亲人的流展开对峙,耶然的内心发出了绝望的声响。但是,却又无法说破这一切,如果说了出来的话,不仅仅是流的调查可能会受到影响,自己也有可能会失去朋友的信任。
这样的事情对于曾经失去一切的耶然而言,无疑是重大的打击……
不过,耶然明显是小看了流这个个体随机应变的能力。
只见他作出了少许“困惑”的表情后,开口说道:
“当年她陷入困境的时候,身为远亲的我也很想帮助她,但是由于父母的干涉,以及自己并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来扶持她们姐妹两人,所以就一直拖延到现在。”
那种饱含着沉静的思念的口吻,就仿佛是“当年的他”真的为此所困惑过一般。
对于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思维回路的流来说,惠琳提出的问题似乎早就存在于自己事先所准备的答案之中,并将其经过演技的包装后完美的呈现在他人的面前。
“是,这么回事情么?”
“就是这样,对于那时候的我而言,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我没有能力去帮助她,所以只有将她放在一边不管,如果我坚持那么做,可能就连我自己的容身之所也会消失……”
这么说着的他,表情明显地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恩……也是啦,对于没有自我经济能力的人而言,想要依靠父母去帮助别人就一定要让父母与自己持有相同的意见,如果说父母不同意的话,那也就只能放弃了。”
惠琳似乎很能理解流话中所隐含的意思。
“恩,有你那么聪慧的朋友也是我妹妹的福气呢。”
点了点头,流的感觉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好好先生的样子。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做的话,那就应该说服自己的父母也要去做吧?”
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厉宪,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流略微地皱了皱眉头。
“如果父母不能被说服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那就自己去工作赚钱来帮助别人,同时再坚持说服自己的父母,直到成功为止。”
“但是,现实生活中,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且如果因为这事情而与父母关系破裂的话,又该怎么办呢?就凭着自己还未成熟的社会求生能力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上求生存么?”
“……这个……”
面对着人生经验比自己丰富得多的流,厉宪根本无法反驳他的观点。
一切都是事实,面对自己既没有成年也没有固定经济收入能力的现实,一切的决心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这也是昨天,惠琳所说的:脱离了父母与社会,自己便什么也不是的最直接的体现。
面对着这个另人愤恨的事实,他不甘地低下了脑袋,紧紧地握起了双拳。
直到最后……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放着那几乎一口未动的面条,便转身离开了食堂。
而流则一直以颇为在意的眼神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
 楼主| 发表于 2009-1-1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耶然,你知道吗?”
在午休即将结束,自己也将离开学校之际,步行在通往学院大门的林荫道上,流突然如此对为他送行的耶然说道。
听着他不同寻常的认真口吻,耶然不禁对他所要说的事情感到了一丝好奇。
只见他缓缓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抬头望向这条落叶纷飞的道路,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
“或许,媒体的眼光会都被今天早上所发生的杀人事件所吸引过去。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漏过的。”
那样沉静的说话口吻与其说是在与她进行对话,倒不如说是一些在说给自己听的话。
不过,在此之后,他便什么话也没有说过,仅仅只是站在耶然的身边,思考着什么一般。
“店长,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实在耐不住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有些压抑的沉默气氛,耶然开口问道。
可她的话语就如同没有传达到他的内心一般,只见他楞了半晌,才如梦初醒的回过头来。
“不,没什么……”
他喃喃地这么说道后,有些苦涩地微笑起来。
“这里真是一所不错的学校啊。”
自然地转移开了话题,他回过身子,看着那幢外表光鲜的教学大楼。
“气氛很活跃,老师们也都很和善,我总算能够明白你姐姐为什么会想要把你送到这所学校来读书了。”
奇怪的感觉……
虽说不上流到底是哪里奇怪,但耶然就是觉得眼前的流很奇怪,他的整个身体所散发出的是一种与过去完全不同的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要亲近他的温和感,这一点本身与他的生存方式就有着巨大的差别。
是啊,那种一贯的冷漠与现在的温和的反差……实在是过于巨大了……
耶然恍然明白他那个巨大的差异点了。
就好像是带着假面的人,现在突然剥下了自己的面具一般。
那种虚幻与真实般的巨大反差,让耶然感觉到了一阵疑惑。
这么说来,前面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似乎是在怀念着一名自己所熟悉的友人一般。
难道说……
“店长以前就认识耶悠姐姐了么?”
耶然不禁问道。
只能这么想,虽也和他提过姐姐的事情,相信他也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过姐姐的事情。应该也通过了特别的情报了解到过自己家的事情。
但是自己还是想知道……
难道说姐姐与他真的曾经相识么?
面对着她的疑问,流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曾经见过她一次而已,真正的了解到她的时候,则是在你委托我事件的时候。”
但是,那时候姐姐已经死了……
被那个疯狂的罪犯所杀害,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身边了。
世界上最温柔的姐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
“真是很可惜啊……”
忽然,他又如此说道。
“在我所见过的人之中,她是属于那种为数不多的人类。不,或许用神来称呼她也不算过分吧……”
“神?”
“恩,她的神情与动作没有任何的欲望,一直显得十分的温和静谧、充满了一种柔和的包容感。在见到她之前,我从没有想到过世界上原来还能有这样的人类。”
或许是这样吧……
与姐姐一直在一起的耶然,没有办法理解流为何会对此怀有这等的感叹,不过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姐姐被认同这件事情而感觉到高兴。
“店长……”
也许,他对于那个名为耶悠的少女曾经也是怀抱着好感的吧……
看着再一次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的流,耶然不禁如此想道。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么……”
流在意地看了看时间,露出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的表情。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打着简简单单的招呼,也没有等她有所回应,他便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开了。
恩,这样才是正常状态的流。
看上去总是有些后知后觉、待人冷漠;实质上却能够以不可思议的手段预测到事件的始末,而又无法放着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不管,将对人的爱与对人的冷漠两者集合于一身的奇特男子。
但是,那样子的他,才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才能被算是称作为“流”的存在。
“咚~咚~~咚咚~~~”
暗暗地这么想到,耶然也踏着午休结束的铃声向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走去。

夜晚,再度降临到了这座城市。
由于在城市内接连不断发生的“恶作剧”事件已经升级为危及生命的恶性事件,所以在夜晚出行的人数比起过去来已然大大减少。
原本可以说是喧闹的城市,现在则显露出了让人意想不到静谧的一面。
而在这样的静谧之中,黑暗则在缓缓地涌动着……

目标应该就在前方了……
反复对比了手上的资料以后,终于能够确定眼前那座隐藏在黑夜的阴影之下的巨大建筑,的确就是自己所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自己所想要攻击的目标,确实就应该在厂房内。
“你们这些混蛋,不一直说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没法去做么?”
这么说道的同时,握紧了自己的右拳。
“我现在就要做,告诉你们只有通过自己的行动才能确实、积极的让世界产生变化!!”
这么说道的同时,一股巨大的扭曲便立即在自己所能够认识的目标空间范围之内产生,与此同时,以扭曲为中心产生的庞大吸力在瞬间便将周围的热量给一扫而空。
“现在就做给你们看!”
伴随着话语而出的,是一声轰天巨响。
由自己的意志所形成的,被极度压缩成点的热空气,随着压力的释放的瞬间爆发出了堪比高能C4的破坏力。
伴随着压倒性的光与热,强烈的冲击波瞬间便席卷了厂房的钢铁之门,并让它在一瞬间化为了一堆没有任何作用碎沫。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厉宪的身边传来。
“这样的话,就有证据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厉宪的侧面的流,一边一手拿着一个DV机拍个不停,一边无奈地说着毫无紧张感的话。
“你是!!”
“哟,晚上好,学习委员厉宪同学。我是耶然的哥哥流,在这里遇见还真是一种巧合啊,哈哈哈~”
他开朗地向厉宪问好,同时露出了夸张的高兴笑容,不过很快那种眼神中不带任何笑意的笑容,便如同从玻璃容器表面滑落的水滴一般从他的脸上褪去,眼神也越来越变得冰冷。
“虽然,是想那么说的。不过那种废话多到让人想吐的样子,果然还是和我一点都不搭。”
叹了口气,也不等有些目瞪口呆的厉宪作出任何反映,流便以认真的声音说道:
“容我重新与你打个招呼吧——晚上好,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这个,傲慢的审判者。”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耶然的哥哥,我也不过是和你一样凑巧才在这里的啊。”
“是凑巧啊,那我前面拍摄到的是什么东西呢?”
流拍了拍手中的DV机。
“看来你从一开始就在看着我了。”
此时的厉宪已经不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同时将眼前这名仅仅见过一次面的男子认定为自己的敌人。
“没错。”
他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也没啥差别,耶然的哥哥嘛……反正也只是为了进入学校而准备一个虚设的身份,对于你而言,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流这么说道的同时,以熟练的动作收起了DV机,并将其装进了固定在腰带后的包裹里。
“那么没有身份的神秘人,今天你是要过来干吗?”
“阻止你杀害这里的业主。”
“是么,已经对我的目的了解到这种地步了么……”
厉宪微微地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你会盯上我?”
“……那是纯粹的巧合罢了。”
只有这个问题,流是经过了略微的思考以后,才谨慎地将答案说出口的。
如果说自己不动用探察式的话,那光从语言和接触中获得的线索就相当的有限。而就流自己而言,过多的使用大范围的式也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一方面,一旦使用了那种大规模的式以后,直到关闭式之前,自己都将陷入无法激烈活动的半冬眠状态,任何强行活动的行为都会对自己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另一方面,每每他使用着那个世界的能力之时,总有一种隐隐的悲伤在伴随着自己,对于将过去的记忆转化为知识的自己而言,这样的悲伤究竟是来源于自己的,还是从记忆中泄露出来的感情,这一点则无从知晓。
在还未使用式来协助探察的情况下,这次能够如此快速地察觉到厉宪的身份,就实属是一种偶然,
如果说自己没有想着去耶然家看看被自己送回家的耶然的精神状况,也就不会被她问到那个问题,这样的话也就不会偶然得知她的同学中,竟然有人持有那种只有偏激者才会拥有的观点。然后,在通过于他们的接触之后,才会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话语中所包含的可疑之处。
总之,就是以一连串的奇妙的偶然,才使得自己以极短的时间内在不使用式的情况下,锁定了目标。
而听到了这句话的厉宪也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仅仅只是巧合而已么……”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句话当做:请逮捕我吧。这样的宣言呢?”
“你认为自己可以逮捕我么?在看到了我这样的力量之后。”
厉宪并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但是他并不愿意因为眼前这样的事情,而使得自己一贯的生活被扰乱,特别是在家里还有着需要自己去照顾的亲人的情况下,他更不愿意这么就束手就擒。
“力量么?真是凑巧,我对这样的事情也有一些自信,而且好歹也算是接受了警方的委托,如果不能把你带回去,我也很困扰啊。”
“你也是能力者?”
他惊讶地问道。
“哈?”听到那三个字,流有些奇怪地白了白眼,“能力者?你该不会是真以为现在寄宿在你身上的东西,是你自己的能力吧?”
“什么?”
“就如同我所说的一般,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只是被你所吸引而附着在你身上的一点脏东西罢了,并不是你自己所拥有的。与其说你是能力者,不如说你是一个使用者还差不多。”
流指了指厉宪的双手。
“说到底,你对于自己的力量什么也不知道,它的本质是什么,它会为你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以及使用它的人最后会落得何种下场。”
虽然流所说的话,厉宪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但是还是明白了他话语中所隐含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力量是错误的么?”
“还有别的意思么?”
“不可能!”
厉宪突然激动地叫喊了起来。
“我可以用这个力量来毁灭那些破坏环境的人所呆的地方,我能够用这样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这样的力量不可能是错误的!如果连法律都判定是我的错误,那么错误的就不是我,而是这个无可药救的世界!!”
“错误的世界?”
听到这句话,流簇起了眉。
“看来你连个审判者都称不上,是我看错你了。”
他侧过身去,只是以锐利的眼角冷漠地注视着厉宪。
“你只是个社会适应不良者而已。”
“难道我错了么!!我是为了这个地球在忙碌,难道世界就不应该接受我么?!为什么还要去维护那些破坏地球的人?!难道这样的情况,错的不是世界,而是我么?!”
“你以为法律与秩序是什么东西?你这个适应不良的家伙。”
流对他产生了一种莫明的怒气,而为什么会去生气,则连自己也不知道。
“以大众所能够认同的道德基准所制订的明文规则,那才是法律,而所谓的社会道德也是出自于同样的基准而出现的东西。想要无视全人类的意志,让世界围绕着自己来旋转,做出这样行动的你是想以整个世界为敌?还是想脱离这个世界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
说实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只是在问着厉宪,同时也是对于流自身的一种询问。
曾经也隶属人类范畴,但是最终却脱离了这个范畴的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是想超越人类,还是成为整个世界的敌人?
而对于这个诘问,自己至今也没有想出什么样的回答才是自己所真正需要的答案。
“我只是希望能够改变这一切!!”
“改变?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单纯的自我满足罢了,世界的潮流并不会因为的行为而发生变化,就好像无论我们人类去做什么四季也一如既往的会发生变化,而地球也不会去改变自己在宇宙中所处的位置是一样的道理。”
说着说着,他冷冷地笑了起来。
“而你,只是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这个潮流,以审判者自居,用强大的暴力去逼迫他人屈服。同时,忘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正在加速着对于自然的破坏,一个可悲的、充满了矛盾的行动者罢了!!”
“我……!!”
厉宪似乎还想争辩什么,不过流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最能够打击他内心的事实说出了口。
“你焚烧了厂房,期间产生的废气依然也在破坏着自然,你还敢说自己到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还是为了自然么?”
“我……”
“说啊?”
“我…………”
厉宪已经失去了自己原有的气势。
之前,一时沸腾的情感此时也已经冷却了下来,一切只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说错。
自己每每由于澎湃的感情而忘乎所以、一时冲动地将想要惩罚的目标想当然的给焚烧怠尽,而事后想想,就的确如同他所说的一样。
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就如同所他所说的一般,只是打着大义的名号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所一直鼓吹的理想……
但是……
根本不是这样吧?
你有力量吧?有力量的话,就应该负责把众人带上正确的道路吧?
是这样,是这样没错。
所以前进吧,把阻碍你前进的人给击溃吧!
“我没有错……”
一股浓厚的黑色之雾从厉宪的体内不断冒出,并逐渐地缭绕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浓厚黑色领域。
变异,在黑雾之中厉宪的身体立即便产生了剧烈的变化。身体皮肤逐渐地变黑开裂,一股炽绿色的火炎从他开裂的皮肤中“咻”地冒了出来,原本漆黑的双瞳也仿佛染上了与火焰少许不同的冰冷红色。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世界!!不是我!!!”
如此咆哮道,他向着流扑了过来。
看来是不行了……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流当机立断地抬起手来,指向那个扑向自己的黑影。
“终于出现了,等了你们那么长时间,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哦!Absorption!(吸收)”
蕴涵着浓厚力量语句从他的口中吐出,以指间为基点,白银色的光芒骤然亮起,与此同时,十数道幽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指间猛地窜出,在他的面前迅速地交织出了一片复杂的由密密麻麻咒文组成的图案所形成的圆形术式。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依然化为了一道绿色闪电的厉宪则以猛烈的速度贴了上来。
难道来不及了么……
这么想道的同时,流皱眉大喊道:
“Combinated Shield!(组合之盾)”
伴随着他的一声大喊声,另一股金色的光芒以迅猛之势覆盖在了之前的圆形之上,并立刻增加了它的厚度,使得那个原本单薄的圆变得更像是一面坚固的盾牌。
然后,就在盾牌完成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力猛地撞了上来发出了响彻云宵的撞击声。大地强烈地震动着,就连在盾牌后的流都被那股强烈的冲力给向后推了数公尺,而用来作为支撑点的双脚则在坚固无比的水泥路面上犁出了两条不深不浅的沟豁。
“这个威力……幸亏在最后关头还想起给式加个Shield的效果,否则可要出大问题了……”
流总算是放下心来的叹了口气,“不过,这样的话,也就确实的抓到你了。”
他缓缓地曲起了五指,抓起了眼前的虚空。
“Collecting.(收集)”
随着言语,魔力再次发动,之前成为了盾牌一部分的幽蓝色光条宛如一群瞄准了猎物的猎狗,争先恐后地向着眼前顶着盾不断向前、已然已经化为一个绿色火焰恶魔的厉宪涌去。
“呜哦哦哦哦哦!!!!”
已经几乎没有自我意志的厉宪发出了痛苦叫声,猛烈地挣扎着,但是始终无法挣脱蓝色的光条,那些线形就如同有着自我意志的渔网一般,主动地缠上了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愈发地收紧,并逐渐地融入了他的皮肤之中,而伴随着蓝色的光芒逐渐地融入他的体内,他的咆哮声越发的凄惨起来,更加激烈的挣扎使得身上冒出的烈炎宛如一个小型的太阳一般爆发出了可怕的热量、光芒,将周围的一切都拖入了可怕的火焰地狱之中。
“你是没有办法挣脱Absorption的束缚的。”
明明知道对方可能已经听不到自己的话语了,但是站在熊熊烈焰之前的流还是淡漠地喃喃道。
“这是我针对你们这些被碎片附身的人所设计的术式,只要你们的体内还有碎片的存在,这个术式就会不断地融入你的体内,最后将你体内的碎片完全的抽出,只不过你们在拥有碎片这段时间的记忆会变得支离破碎……”
在他面前的金色之盾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流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哀伤。
“这是由我们所犯下的罪孽,所以就由我来终结它,接下来……”他突然以凶悍的目光紧盯着眼前正逐渐地恢复原状的厉宪,“给我出来吧!Liberation.(解放)”
最终阶段的咒文随着话语解放,蓝色的光芒越发的强烈,与融入对方体内之时比起来更为粗壮的幽蓝色咒文线,从厉宪的体内缓缓抽出。而随着抽离的进行,一道绿焰所组成异形巨兽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到这只似人非人似兽也非兽、有着人类相似的基本体型却同时散发出野兽一般另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的异形巨兽,流不禁惊讶地瞪大的眼睛。
“竟然……被养到那么大……”
碎片,是由吸收人的感情所成长的东西,也就是说感情越是容易产生强烈波动的人,碎片存在于他的体内则越是容易产生巨大的变化。而即使是经历过数次收集碎片经历的流,这样巨大化的碎片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也许,从现在开始,它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是碎片那么简单了……
这样的一个形态,它或许更加地接近于原本就存在于那个世界之中的那些生命所拥有的原质——一种能够映射出人内心的真正形态。
也难怪在最后时刻,他会陷入癫狂的状态,如果是那么大只的话,的确是连宿主原本的心智都能够影响。
“不过,那也到此为止了。”
平静地说道,流抬起右手直指天空。
“Decomposition.(分解)”
庄重地脱口而出的话语,催动了潜伏于那只仍在微微颤抖着的怪物体内的那些蓝色光条。化为利刃的光,从它体内直射而出、无情地移动,最终将其化为了一堆飘散于虚空之中的烟尘,只留下了一只闪烁着诡异幽绿色光芒的球状物体在半空。
“这就是最后的了……”
终于将事情完全解决,流以一种说不清感情的沉静口吻,凝视着眼前那正在不断脉动着的球体。
不知道这次过后,还要过多少时间才能再次与这些家伙相遇呢。
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明天就会再次与它们相遇吧……
“又有谁知道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流伸出手来接过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球体。
“但是,只要我还在一天,那就会持续着现在的工作,那么总有一天会让我收集够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的吧……”
到了那时候……自己想要怎么做呢?
流不禁楞在了原地。
为了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而持续着收集着这些碎片的自己,当哪一天达成了这个目的,却又没有寻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之后,我又该怎么办呢?
如同普通人一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么……
对于根本无法归纳在普通人范畴内的自己,流根本不认为自己能够平凡地混迹与普通之中与他们一样,平凡地活下去。
该来的始终会追逐着自己的脚步而来,除非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存在,否则就永远只能够踏着过去的自己所遗留的脚步而活。
想着一些相对而言显得沉重的话题,他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提电话。
“喂,老梁么?是我……”

“不……不会吧……”
目瞪口呆的耶然,惊讶地看着电视中播放的内容。其中所播报的内容,让她感到无比震惊。
随即掏出电话急急地拨通了从拿到手开始,便没有想过去拨的一个手机号码。
“嘟……嘟……嘟……”
电话铃声不断重复地响着,但是却迟迟没有人来接听。不过她依旧等待着那个男人接起自己的电话,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
“咯哒。”
在铃声响到第十声就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谁?”
响起的,是一个听上去就还没有睡醒的声音。
“店长么?”
“是你啊,找我什么事?”
在明白到了电话这头是谁在说话以后,他连仅有的一点清醒的感觉都如同烟尘一般地飞走了,听上去就是又已经回到了梦乡中的感觉。
“前面,新闻里报道了案件的最新情况……”
对于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耶然感到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的感觉,但是自己必须得清楚地知道事情的真相。
“是你抓住了学……厉宪同学么?”
“……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
流的声音依然就像是就在梦中一般,但是却在隐隐之中透出了一丝冷漠的氛围。
“他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到这个社会……”
没错,虽然说可能做法上有些偏颇,但是厉宪同学是真心地为了这个我们所生存的星球所着想,所以不应该让他如同其他罪犯一般受到法律那无情的制裁。
“只是个罪犯,就是这么回事……”
他平淡地打断了耶然的话后,微微打了个哈欠。
“如果说动机是正确的,所以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话,那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抱着看似正当的动机,实质上却在犯着罪的人了。”
“……”
对此耶然无从回应,而对于她的沉默没有任何感觉的流则是又轻声打了个哈欠。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自顾自说完了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挂断了电话。
“……”
听着耳边正发出“嘟嘟”盲音的手机,耶然轻轻地将它拿离了耳边摁下了挂断键。
不可思议的是,被他这样的冷淡对待了却没有任何一丝的生气或者惊讶之类的情绪……
这样的事情就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也许自己在通过了这几个月的接触之后,已经习惯他那种在不愿意作出回答的事情上表现出的冷淡摸样了吧。
而且,他所说的话也完全隶属事实。
即使是动机正确,厉宪所做的,依然是危害了部分人的利益,甚至是威胁到了社会大众正常的生活。如果是流的话,他大概会这么说吧——“作为代表了社会大众利益的法律,绝对不会哪个脱离这个世界法则的人的存在。”
不……他肯定会这么说的……
想起流那种对很多事都显得漠不关心的样子,耶然不禁肯定了她自己的猜测,尽管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内心对此是作何感想。

挂了耶然的电话的流,却在那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音符,而具体是来自于哪里,他却也说不清楚。
“……真是麻烦……”
这么嘟哝着的他,决定顺着自己的感觉走。

如同往常一般地前往学校,校门外面在已经围满了如同被臭肉所吸引而来的苍蝇一般聚拢的各大媒体的记者。而站在校门口的学校保安以及一些体育老师,则为了不让那些如同对血腥感兴趣的鲨鱼一般,对这次发生的事件大感兴趣的记者进入而大伤脑筋。
一些记者仍然执意想要进入学校内部,想要挖出一些独家信息;而另一些记者则将目光转移到了,现在正在陆陆续续到校的学生身上,时不时就有一些还算是比较上镜的学生被记者给拖到一边进行特别采访。
在距离校门还有大概百多米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耶然用有些困惑地眼光注视着眼前的那片混乱的景象。
如果说自己就这么走过去的话,应该也会受到那些人的追堵吧……
耶然对于从平时电视上看到的内容的了解,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这,一样不是他们的错误……
所谓的记者,就如同普通的公司职员一样,也是受到上层编导们的指使而四处奔走,为了收集到一些能为电视台创造经济效益的节目而不惜把自己扮作黑脸的人们。对于他们那种连是否出自于真心都不知道的行为,没人可以清楚地说出“他们就是错误的”这句话。
一切都是被生活所迫,编导们之所以需要各种怪异的题材来吸引大众的目光,不惜牺牲部分人的尊严,那也是因为这在这个社会上有着相当的受众群体吧。
说到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名为因果的缘分指引下所造就的必然结果,只要生活在社会上就必然会陷入的一种因果关系。
而造就了这个结果的我们,作为一个当事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那些记者呢?
“小然~~在想些什么东西呢?”
从背后突然传来了甜蜜的问候声,不过这次却没有引起耶然过多的惊讶。
“是惠琳啊。”
“是的,是的,就是活泼可爱的小琳哟~~”
她维持着自己一贯充满活力的姿态向耶然打招呼道。
“我看看,我看看,小然究竟在看些什么呢?”
高高兴兴地抱住了耶然的腰,惠琳把脑袋凑了上来。
“哦~~是那些麻烦的记者啊~~”似乎早就她预料中一般,惠琳那感叹的语调中实际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包含在里面,“也没办法呢,谁让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呢~”
“惠琳也看了早上的新闻吗?”
耶然多多少少有些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惠琳并不像是会去看早间新闻的人。
“看了啊,事情闹的这么大,现在几乎都没有人不知道厉宪他的事情了哦?”
“明明那么热爱这个世界,为什么就不能用更加好一些的手段来纠正这个社会上那些不良的手段,而非要使用那些极端的方式。现在被抓了,难道不是连未来都没有了么……”
“哼恩~~~~小然原来对他的事情那么在意啊?”
惠琳话中有话地挑眉笑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针对事情本身觉得可惜而已……”
“但是,这样子就叫作在意了哟?而且光是在意一个人的事情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为什么你的脸要那么红呢?”
惠琳以一连串的问题把耶然给问倒了。
“呜……你太狡猾了……”
“诶嘿~~”高兴笑过后,她又露出了一脸得意的表情,“‘想要胜过我,你还早呢!’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
“不要胡乱扯开话题啦,自己的同学被抓了不会有想法么?”
“呜,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哦。说老实话,这次的事情也是厉宪那家伙太笨了啦。”
突然转回了话题,惠琳在说出令人吃惊的话语的同时,嘴角上还挂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什!……你在说什么啊?”
对此大为震惊几乎要叫出声来的耶然,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叫喊声,以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
“就是说他太笨了啊,明明可以低调点活动的,却偏偏要连续三天都要杀人,结果导致了这样的一个结局,要犯罪也要考虑到后果嘛。”
她应该是没有丝毫恶意的说出这些话的吧……?
一个可能的事实逐渐在她的脑中成型。
那就是惠琳本身身为犯人的可能性……
不,不会的。
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理论上,耶然都全力地否定着惠琳作出这些事情的可能性。
绝对不可能是她的……绝对……
在她这么想着的同时,惠琳和耶然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而这时,原本模糊的争执声也逐渐清楚地传入了她们两人的耳中。
“你们这样子已经影响到我们学校的正常运作,请速度离开,再不走的话,我们就要报警了!!”
“什么啊?我们只是在采访而已,又没进你们学校大门,凭什么让警察来抓我们?”
“就是就是!”
“那边!不准爬墙,谁去拦住他!”
“你们学校的教育机制有问题!为什么会培养出这样的学生!”
“那边的那位同学,可以采访你一下么?”
“我说你们!!!…………”
就像这样,学校门口就如同一群正在觅食的吵闹雀群一般,不断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响声。
气势汹汹的记者们逐渐地逼近了由教室和保安们所组成的人墙,正当他们准备一鼓作气地突破人墙冲向今日头条独家报道线索时,一个无力、却又无比响亮的声音,从某个扩音喇叭内传来。
“前面的那群记者同志们……如果再不离开这所学校的话,我就立刻请求警方强制执行了啊,我数三。”
然后就听见了被扩了音的深深吸气声。
“三!!”
好像是从数百头狮子口中发出的咆哮声一般,震耳欲聋吼声震动了附近的空气,听者无一例外地全数捂起了耳朵。
或许,只有耶然没有受到这个声音的任何影响……
只见她呆然地站在原地,楞楞地注视着在距离校门不远处的警车群里,那个正高举着喇叭大声咆哮着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二!!!”
当第二次尖锐而又深沉的吼声脱口而出时,已经有部分人耐不住这种惊人的声响,开始向着自己的车辆方向逃窜。
而在这么吼出声的同时,流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一!!!!”
最后一数的同时,他大大地挥下了左手后,把扩音器交给了一边的老梁。
“那么既然你们完全不懂得接受我们警方的劝告的话,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动手,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随着梁探长的一声令下,穿着制服们的警察们便一涌而上,开始驱逐那些堆积在校门口的记者们。
“这到底是在干吗啊……”
惠琳有些奇怪地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而耶然则是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混杂在警方人群中的身影,直到他转身离开。同时想着这样一些事情——
前面他似乎侧身瞥了我一眼的样子……我没看错吧……

一天的课程就在众学生无尽的议论声中度过了,无论是校方还是社会似乎都对这次的事件关注有加的样子。其实也无外乎是因为这次的事件是由学生犯下的,以及他的动机是好的只是手段不正确,是否要对其使用从轻处理政策。
但是,也仅仅只有这两点被社会所关注罢了,至于他不惜杀人也要去达到的目的,媒体则一字未提,也许以后也不会再去提了。
而令人更为惊讶的似乎是厉宪失去记忆这么件事情。
在警方逮捕了他之后,无论他们怎么问他,他就是说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什么会去犯下这些事件,以及以什么样的手段去犯下这些事件。而经过犯罪心理学家的分析,他似乎并没有说谎的样子,而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记忆,以及他的精神是否有问题的鉴定,警方则正在做进一步的调查。
而至于事情是否就此完结,则没有人敢确定,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第二个像厉宪这样,为了达到保护什么的目的而不惜破坏一切的人。
今天是十月的倒数第二天,也是这个星期工作日的倒数第二天。
晚上十点左右,一如既往地来到了店铺内,同流店长简单地打过了招呼后,便开始了自己当晚的工作。
“今天早上,还真是吓了我一条呢,你竟然会和警察一起行动,还以那么巨大的阵仗把那些记者给驱逐开来。”
因为在没有客人上门期间,实在是有些无聊,所以我不禁开口与他搭话道。
“那是老梁他们叫我去的,但是说是什么骚乱预防对策,我又一时没睡醒,所以就被他们给骗过去了。”
这些话,很明显的都是借口吧?
看着流带着一脸显得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表情翻看着报纸,我越发的肯定——流之前的话,有真实的部分,不过大半是在说谎。
不过至于他骗人的理由,自己就不敢妄加猜测了,毕竟自己不是流,并不清楚他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他的谎言是绝对没有恶意的。虽然他对人冷淡,但绝对不是一个会对“人”产生恶意的一个人。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流突然问道:
“今天早上,你和你那朋友在那里说些什么事情呢?”
“诶?你看到我们了?”
“差不多算是看到了。”
微妙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流带着催促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是希望我赶紧回答的样子。
“就是在说早上新闻的事情啊……”
一边回想着早上的事情,一边将我们说过的话一一告诉给了流听。
只见在听过了我们之间的对白后他的脸色忽然大变,同时“咻”地站起身。
“可恶!我怎么会漏掉这样一个盲点的呢!!”
愤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流牢牢地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耶然,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应该说是我没空和你解释了,要解释的话以后再说吧。”
急匆匆地这么说完后,他半跪在了地上,将右手的掌心确实地与地面贴在了一起后,念起了一段,根本不能属于人类语言的话语。
不过,我确实地听见他最后以谁能够听懂的英文念道:
“Ascertainment!(探测)”
房间内以他贴在地面上的手掌为中心,瞬间亮起了一道刺眼的亮光,虽然那道白色光芒刺眼到让人无法正视,但是我还是勉强地从那光芒中见到了那些散发着蓝色气息的古代文字。
只见那道亮光迅速地化为了一个圆环,并以迅雷般的速度扩散开来最终从这个房间内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
我心生疑惑。
紧闭着双眼,流的一动不动地半跪在那边。
虽然说了不要问了,我也知道不能问。
但是,我依然想知道,刚才那个是什么……
就像是市面上传统的魔幻游戏中出现的魔法阵一般,闪耀起美妙的光辉,似乎还拥有着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流难道是一个魔法师么?
怎么可能……
我立刻为自己这种少女到几乎可笑的想法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害羞。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相信魔法这种事情……
但是,又找不到其他的解释可以说明眼前这发生的一切。
果然,还是只能等着以后什么时候有机会,再问他了……
可还有一个自己很在意的疑问——为什么流在听完了我们两人的对话过后,便露出那种惊讶中还夹杂着后悔的表情?
难道是在怀疑着,惠琳么?
顺着这个过程而思考所得出的结果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而已……
“有了!”
突然,他如同有了什么另人惊讶的发现的科研人员一般大叫道,同时飞身向店外跑去。
“等……等等……”
情不自禁地追上去叫住了他。
“我……”
“没时间和你耗下去了,你想说什么?”
头一次听到流这种急促的语气,其中蕴涵着的并非仅仅只是焦急那么简单,还有一种要失去什么一般的紧迫感,透过他的言语沉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
流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即拒绝了我。
“但是,你不是在怀疑我的朋友么?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带我过去!”
以强烈的意志向流表明了自己必须要跟随他一同前往的决心,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算是把我的手臂切断我也不会松开我的手的,带我过去!”
他仅仅只是楞了零点几秒的时间,便转过头去,答应了。
“那就走吧。”
拽过我的手腕,将我牢牢地抱在怀中,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离心力袭来,地面瞬间便成为了一种遥远的存在,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09-1-1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之章
“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难道你真的在怀疑惠琳是真正的犯人么?!”
顶着猛烈的风声,耶然大声地问道。
“不是怀疑,而是我确认她就是真正的犯人。”
流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清晰地传入了耶然的耳中。
在这么对话的同时,流的身体正向着一幢高楼的楼顶急速下降。
“抱紧了,要着陆了!”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耶然紧紧闭起了双眼。伴随着一阵算不上轻柔但也说不上是猛烈的冲击传来,两人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随着流的双腿再度发力,猛烈地离心力再度袭来,拖着一道蓝色的幽光,两人再度跃上了高空。
“为什么!为什么要怀疑她是犯人呢?!她那么天真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去杀人的!!”
“这与个人感情无关,在我去你们学校的时候,受到过一次精神攻击,而我在抓捕厉宪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他拥有任何精神攻击手段,这是其一。”
这么说道的同时,环绕在半空中飞翔的两人周身的蓝色光芒则变得更加的强烈了。
“其二,厉宪直到最后都没有杀害过任何人,而且遭到杀害的人的被害方式都与厉宪所使用的犯罪手段不同。”
速度,提升到了最大,在半空中飞翔的两人从地面看上去就如同一颗从空中掠过的流星一般。
“其三,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谨慎地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她,在和你说话时留下了明显的破绽!她知道你所不知道的第一次凶杀案,而且似乎和厉宪一样对于那些破坏环境的人充满了憎恨之意。”
“不……不可能的……”
“不要不承认了,从种种迹象都可以确实地证明她就是犯人!!”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
无法确信的思念,伴随着急速的下降迅速地接近了事件的目标。

“很长时间没见到了……”
在一片充满了深秋寒意的空旷的河岸边,一个蹲坐在河边、穿着单薄的白色短袖连衣裙的瘦小人影遥望着天空中那片绮丽的银河,发出了轻微的感叹声。
清澈的夜空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这座城市了,以往总是被一种压抑的黑暗所笼罩的天空在今夜,却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漫天的繁星就如同点缀在一大块蓝黑色画布上的无数钻石一般,在夜空中绘出了一片绚丽的光芒。
在距离这条河岸异常遥远的地方,一道幽蓝色的闪耀光芒正在以肉眼都可以确认的迅猛势头,向着自己接近而来。
“抓到你了!”
随着一声大叫,流怀抱着耶然从天空中直落而下。
“你果然来了啊……还带着我最好的朋友……是想向我炫耀你们两个要好的感情么?”
看着在自己面前稳稳着陆的流,惠琳一边露出一脸与平时完全不同平静(或许还隐含着一丝悲伤)的笑容,一边注视着从流的怀抱中跳下的耶然。
“你说果然……难道犯人真的是你么?惠琳。”
耶然惊的目瞪口呆,她一直不敢相信、不敢承认的事情,终于成为了事实。
“小然……”
似乎是为此感到难过一般,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你不用欺骗自己了,感谢你一直那么相信我。但是很抱歉……我的确就是近几天来你的哥哥一直所寻找的人。”
见到她用这种表情说着这种话,流的表情不禁扭曲了起来。
“少装了,你早就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了吧!”
听见流这样恶劣的口气,惠琳只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的确是这样,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就连你们两人是通过耶悠前辈而产生联系这一点都一清二楚。”
“那为什么还说我是她哥哥,拥有精神感应能力的你的话,应该连我的表面身份是谁应该都很清楚。”
“大体上清楚,不过你的深层意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对于耶然而言,你是唯一一个能够与她亲近、将心托付给对方的男性,就结果而言,把你叫做他哥哥也没什么问题。”
她微微笑道,对此流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反驳,毕竟没办法无视她的悲伤而想要出手帮助的是自己,即便是被对方这么说自己也没有任何怨言。
“为什么在我去学校的当天就对我进行精神攻击?难道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了吗?”
“原来你当时就已经察觉到了……”
惠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流的问题,只见她缓缓站起身子,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下的鞋袜丢在一边,一步步地走下水去。
“因为我的能力是范围感应他人的精神状况。”这么说道,她向前缓缓地走了一小步,冰冷的河水溅湿了她在黑夜中愈发显得白皙的皮肤,“如果在我的精神感知范围内出现了一名,我无法感知的人物的出现,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块白色的画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一般。对于这样的目标,我当然是额外的注意。”
闻言,流皱起了眉头。
“所以就攻击了我的精神么?”
“说是攻击你的话,似乎也有一些不对。”惠琳用她那小巧的脚丫踢起了一阵阵水花,“我只是集中自己的精神想要知道你的意识深层之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罢了。”
听见这样类似于辩解的话,流悔恨自己大意一般深深皱起了眉。
“惠琳……人不是都是厉宪同学杀的么……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没错吧?”
耶然呆呆地问道,直到现在她依然无法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是近几日来连续犯案的凶手这一点。
“不,小然,你错了,其实厉宪同学才是真正无辜的人。他只是不断地烧毁那些对环境有害的企业而已。真正将那些人杀害的人是我,不是他——关于这一点,我不想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你。只是有一点我很在意……”她从河水中缓缓步出,“你是如何发现我是案件的另一人这一点的?从你目前的表层心理活动而言,你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我心存疑虑的样子。”
“因为你们所使用的手法根本不一样。”
流这么说道的同时,一股微风轻轻地拂过他的面颊。
“虽然之前在抓捕厉宪时也怀疑过,不过终究因为有更为在意的事情发生所以没有过于深究。但是,事后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缭绕着我……”
他右手猛地一挥抓住了眼前的一片虚空,而后一道莹绿色的光芒从他手中亮了起来。
“就好像是这样子把精神感应能力与制御空气的能力相融合,并以此来扰乱他人的意识,当时估计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我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点。”
他看了一眼正以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耶然。
“如果没有她的话,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意识到其中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原本就簇紧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其实应该有着更加精密的术式操控方式,为何不顺便把耶然的记忆一并给蒙蔽过去。只要她也没有记忆的话,想要骗过我的追查,对你而言,应该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呢……”
轻轻地重复道,惠琳坐在河边的草地上,遥望了会那闪亮的夜空,而后又转望向耶然。
“因为小然是我唯一一个好朋友,所以我不想对她出手……”
“为什么……你不是……”
有很多的朋友么?
还没等说出口,流便伸手掩住了她的嘴。
“难道你不明白么……”他轻声道,“一个能够轻易看穿别人内心真正的想法的人,是多么的寂寞……”
“当一个人能够看穿周围人的想法之后,他就会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对着他人付出自己的真心,哪怕是再亲密的朋友,在你所不知道的时候,在你所不知道的哪个地方也会有他不想让你知道的想法、也会怀疑自己的朋友。对于人而言,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至少你不用为了一些自己明显无法改变的事情去胡乱猜忌。而她之所以把你当作他唯一的友人,一定也是因为你始终不曾对她抱有任何的疑心。”
是……是这样么?
耶然的眼角逐渐充满了泪水。
我……
自始至终,就一直相信着大家……
“不……应该说是相信着人类的善良。”
事已至此已经不必在隐瞒自己能力的惠琳,以两人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纠正道。
“从认识你的开始到现在,你始终没有怀疑过他人做事的动机是否属恶,只是毫无理由地相信着人类善的一面,仅仅是以此为信念,对他人的信任就能达到如此程度——我之所以想要接近你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胡说!就算是我也会去憎恨!憎恨着那个杀害了我姐姐的凶手,甚至想要亲手杀了他!”
“但是,那并非是出自于你真正的思想,对此你的哥哥应该知道的比我清楚吧。”
转头看向流,而后者只是短短地“哼”了一声。
“但是……那些死掉的人的家属该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难道要他们也背负起与之相同的罪与痛苦么?”
“直到最后,你也依旧是这样呢,不忍看着有人伤心,希望大家都能够幸福。”惠琳微微地叹了口气,“小然,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是罪、是恶、是不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对于我来说,即便那是万恶之罪,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理由。”
“是因为十七年前,在这个城市边的某个化工厂发生一起有害毒气泄漏事故,没想错的话,你获得能力也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而你的仇恨应该也是同样……”
淡然地说道的流与惠琳对上了双眼。
“你也有精神感应能力么?”
“少胡说了,只不过你前面所动用的那个想要再次扰乱我思维的术式被我反过来利用了而已,原本你的精神感应是无懈可击的,即便是那个世界的人也很难有人能够造出具备长时间范围性的精神感应能力。但是一旦把精神感应能力添加进入任何一种术式之中,我就有了控制它的机会。”
“你真是让我惊讶。”惠琳又再笑了起来,“那么,对于你来说我所想要做的事情,你也明白吧。”
“你真是让我想不透,无论是你通过自己的能力将碎片强行召唤到自己身边的举动也好,还是你现在想要与我对战的心情也好,我完全不能理解。只不过……”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我可完全不会留手,无论是为了让你放弃这个力量,还是为了获得你体内的那个碎片。”
“那个力量原本我就不想要,在放弃这一切前,我所想知道的,仅仅只是你是否有资格成为小然的骑士罢了。”
“那还真让你操心了,耶然退下!”
在说出口的同时,也不管耶然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话,流飞身越去,在同一时刻一道幽蓝色的光圈凝聚到了他的双拳上。
“Liberation DoubleSpeed.(解放,双倍速度)”
在一瞬间便加速到两倍速度的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已经贴上了惠琳的身体。而在这时,个理应无法听到的飘然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是一种以文字来发动事先在体内准备好的数种术式的战斗方式么,的确从实战角度而言,这样的方式会大大缩短在面对敌人时所需要的吟唱时间。]
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她的话语却清楚地传入了流的耳中。
[这个家伙,竟然直接把想说的话,通过精神传递给我。]
在如此想到的同时,她的能力也发动了。
一股猛烈的暴风在两人之间以不可能的角度掀起,形成了一股完全垂直的风墙,以猛烈的气势把两人之间的空气给撕裂。
技术还真高杆。
将魔力凝聚于脚底,对着虚空一个踢腿向半空中跃去后,流暗自评价道。
将控制风的强烈魔力先压缩到一张薄纸的大小,在插入其中以后便将压缩解除以在瞬间被释放出的爆发力来对敌人造成损伤。这种在瞬间便对一股魔力作出数种处理手段的能力与精密程度,即使是在那个世界也极为罕见。
“这么悠闲的胡思乱想可以么?”
还未等流调整自己的姿势,两道飓风便直指他的要害急袭而来。
“嘁!”
厌恶地咋了咋嘴,流改变了作战的手段。
“Liberation,Linear Hunter!(解放,线形猎手)”
从掌心伸出的无数线条,顺着风的轨道,缠绕着、纠结着向着躲在暴风屏障背后的惠琳涌去。
“即使想逃也是没有用的,它们只会一味追逐着你体内的碎片而前进,只到抓到你为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将自己的意念伸展到更为广域的领域之中,肉眼无法辨识的风立刻转化为无数锐利的刀刃向着那些不断前进的光之线,急袭而去。
这样的话,就是我的胜利了,如此确信着这一点,流毫无顾及地让惠琳感知到了自己的意识。
“什么!”
风,斩断了光之线,但是被斩断的线并未如同惠琳原本所想的一般失去了他们的功用。只见在极短的时间内,它们便转化成了一根全新的、完整的线条,在半空中打着转继续向着自己的目标——惠琳——飞去。
一根,
两根,
被流称之为线形猎手的术式,突破了接二连三袭来的风刃与暴风的屏障,侵入到了惠琳的体内,并逐渐地将那个成为她控制风的异能之本的“碎片”。
当风暴散尽之时,两人同时恢复到了开战之前所站立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流的手中多了一根从惠琳体内牵出的幽蓝色线条。
“两个人都没事吧?”
耶然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
“我认输了。”
平静地这么说道,惠琳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根本没想到你竟然在Linear Hunter上准备了多达十层的术式,以确保它能够确实的抓住我体内的碎片。看来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确实地保护好小然了吧。”
“我只是为了确实地抓住那个东西而准备了多重手段,与保护她根本无关。”
“又来了。”
她露出了耶然所熟悉的顽皮笑容。
[又来了,老是心不对口,其实你也希望能够好好地保护好耶然吧。]
[那是她姐姐的希望,与我自己的意志无关。]
[真的是这样么?]
“……Collecting.”
对此没有明确的结论,从而不再多说的流,念出了这句作为终结一切的咒文。

自从事情结束以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失去了威胁性命之忧的民众们,又在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规律。
但是只有一个人,自从那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小屋内,一动不动。
离别往往就是这么突然地到来,
虽然惠琳说过自己并不会因为这样而感到伤心,还笑盈盈地将自己的友人托付给了浑身都被新的重重谜团所包裹的流。
只是对于耶然来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
“大家都太任性了。”
蜷缩与墙壁一角,耶然的面庞再次被清澈的泪水所沾湿。
无论是流,还是惠琳,就如同有着作为异能者所拥有的公识一般,在交手结束以后便完全无视了耶然的意思,决定好了惠琳的未来。
惠琳在主动交出了体内的碎片以后,便被流使用奇特的法术所封印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即使耶然尽全力阻止也只是换来了她微笑的一句——
“我所想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完结了,而且也安心地看到小然找到了值得自己托付一生的人,我是觉得没有任何不满哦?”
“什么‘没有任何不满’啊,就不知道为了自己的朋友多着想一下么,笨蛋。”
就好像惠琳将耶然当作自己唯一的友人一般,耶然也一直将惠琳当作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对于虽然因为不同的理由,但同样是孤独的两人而言,只有这一点是有着惊人的共通性。
而对于耶然来说,两人这样的决定就是将她打回了比十一年前,父母双亡更加不利的境地。
就在她独自伤心的时候,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突然被打开了,伴着随风飞扬的褐色窗帘,一个她熟悉的身影赤足踏了进来。
“你这是在干吗啊?”
看见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流不禁纳闷地问道。
“……”
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耶然只是沉默地将脑袋埋进了双膝之中,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见状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疼的流无奈地挠了挠脑袋后,试探着问道:
“想不想再与惠琳见面呢?”
“……”
似乎是对这句产生了反映一般,她的肩膀猛地抖动了一下,但是却仍没有任何想要抬头的迹象。
呃……这样还不行么……
似乎这么小声地叹息道,流将一个十字架型物体轻轻地贴上了她的耳边。
[恩~是小然么?]
一个仿佛是有十数年没有听过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恩?这个声音……是惠琳?”
[呜,怎么是一副困惑的表情在说这话啊,才刚刚过了几天忘记我了么?]
“真的是小琳?!”
似乎是明白到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耶然猛地抓起了贴在耳边的十字架。
“真的是你吗?你不是被流给催眠了么?为什么还能这样说话?”
[那个……和催眠有一点区别啦,因为我的能力的关系,只要我还是自由之身,我就能自由地主动召唤那种他虽然以为目标,但却不希望太多的东西,所以便被他给封印了。不过,我的肉身其实就在流的房间内沉睡哦,所以小然如果想要见我的话立刻就能来见我了,而且也能够通过这个通讯式来说话,所以不要伤心啦。我,惠琳,永远是耶然的好朋友。]
这么说道的她,发出了开朗的哈哈笑声。
“真的……真的太好了……”
一阵激动之后,不争气的泪水又再流了下来。
“真的……真的是太好了……我以为你就会这么一直睡下去……不再苏醒过来……再也见不到你……还能够这样和你说话真的是太好了……”
[啊~~啊~~~~不要哭啊,不要哭啊小然,你这么一哭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啦~~~啊~!!流,你这个笨蛋快去安慰她一下啊。]
[为什么我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要我来做哦?原本就是对他人肆意散布好意的你的错,现在你就自己去收拾那个摊子吧。]
流的话语仅仅只是在她们的意识闪过了一瞬间,当耶然抬头再看去,房间内依然失去了那个人的身影,只有不断随风飘拂的窗帘与自己手中所持有的十字,证明着那个人曾经存在于这个房间内。
“直到最后,我还是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呢……”
[小然~~难道你又一次爱上他了么?]
“怎……怎么可能啊!!”
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的小屋内,再次传来了耶然的欢闹声。

世界,正在逐渐地发生变化。
那样的变化是一种以个人的意志所无法改变的变化——透过这次的事情,我更加清楚地了解到了这一点。
但是,处于被动面的我而言,则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着它们的出现,等待着我真正的目标的出现。
来吧,我会继续等待着你们的到来。
最后,以我自己的方式,把你们送入那个无尽的地狱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09-1-1 16:51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的自我评价:
说老实话,早在写完的瞬间,我便察觉到了自己到底有多么不适合写带有悬疑色彩的小说,比起制造迷题,我还是更喜欢考虑一些简单的东西。
我的角川征文之旅,从12月11日为止就划下了句点。
一切都仅仅只是无能者的妄想,
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自欺自瞒的愚昧者吧......
发表于 2009-1-1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solong 于 2009-1-1 21:16 编辑

摸摸lz
怎么说呢,首先抱歉地说看了第一章我就很看不下去了(不过还是坚持看完),因为有点不知所云。总结了一下,觉得主要有几点硬伤:

1.制造悬念悬疑不是不可以,但是首先语言文字要有能够吸引读者的地方。
   文章开头大段议论抒情探讨人生如何如何个人感觉是一个大忌,因为你若不是对生活有深刻独特的感触和经验,实在很难说出让人有共鸣而又耳目一新的哲理来,给读者的感觉无非是拾人牙慧或者矫揉造作的无病呻吟,这对于一个文章的开头是致命的,给读者一种不好的内心印象,对于下文的阅读很有害。议论抒情式开头能不能写?可以。一种办法就是你有大哲一样敏锐的洞察力和思考力,写出来字字珠玑;还有一种就是引用大哲们的诗句名言,再进一步作认真的引申探讨,这样读者会更容易接受。
    再就是对人物的描写叙述和内心独白,我觉得没有分清二者的界限,把该叙述描写的写成内心独白:

“自从事件解决开始,为了感谢他为了自己的努力,也是为了填补他店内店员的空缺,耶然很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前往他的店铺打工,这一对于自己而言也是相当有利的选择。
……
这样的他,在那时候为什么会这么拼命的解决那桩事件呢”

只是把内心独白作为一种交待事情的工具,而现实中呢?谁会在平时看见一个人——就算怎样熟悉怎样亲密怎样让你感动——就会回忆这么多事情,发这么多感慨?何况这些独白中很多事情交待不清楚,一个建立角色形象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也许你认为这样的独白对整个剧情交待是必要的,但是读者不能从中具体地了解什么,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对整个文章的构思,这些话只会让大家更加一头雾水。我觉得这些东西可以通过其他的形式——对话、第三者谈论、梦境……之类零星或者集中的更加生动的表现。
   关于人物的对话语言也是,我觉得很多话都是没有个性的,一句话可以是a说,但是蒙上名字那么说是b说的也没错。而且对话内容也完全是为了机械的推动主剧情而设置,给人的感觉就是枯燥。一篇小说的关键是塑造人物——无论主角配角——而剧情背景世界观是否严谨反而不那么重要。从这方面来说,我以为很多“口癖”的确是一个比较好的偷懒方法,但是真的功力需要观察周围的人同时努力揣摩笔下人物才能做到的。
   另外一点,段落设置排版也有些问题,觉得不少地方不该分段的分段了,读起来很吃力,而且似乎受到不小的acg的影响,比较喜欢做一些特殊的描述议论,不过这在没有插图cg辅助的情况下实际上反而削弱了想要表达的东西。

2.情节的设置。
    小说悬念的设置也同情节设置一样——其实悬念就是伴随情节展现自然而生,不是凭空捏造的—— 一个长篇的大情节其实是由无数小情节构成的,就算是单情节的小说也是由不同的小场景构成,即使是场景不切换的小说,时间的流动也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所以自然的就将一个故事(无论多简单)划分成不同的部分;悬念的设置也是这样,大悬念由无数小悬念构成,小悬念一个个揭开才是一个大悬念的面目。并不是说让别人看得一头雾水的折磨人似的神秘才是悬念。悬念的设置无非就像逗婴儿爬行的玩具,老是让他够不着那没有任何孩子会有耐心的。真的好悬念就是能吸引读者读下去的玩具,既能偶尔摸着——让人觉得似乎是这样就能解释,而又不能让别人抓实——不过如此嘛!没意思!等到谜底解开的时候让人觉得:原来如此,之前那些小悬念的答案虽然能解释之前的情节但是却和真相“大悬念”差很远甚至南辕北辙。当然这样设置悬念就需要相当的功力,能做得好的不是大师至少也是一流的悬疑小说写手了。
    不过还是有取巧的办法,就是不设置小悬念,用精彩的语言、鲜活有趣的人物或者精彩的打斗、缠绵的爱情,甚至恐怖的场景吸引读者读下去,也可以成功,但是个人认为作为悬疑小说不免有点名不副实,真的悬疑小说能同时将上述这些作为一个个小悬念巧妙的利用不断吸引读者欲罢不能的。

3.……,那个,
暂时没想好(被pia飞)



以上,觉得不对54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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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backwards + 1 + 20 + 5 认真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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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 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对于你是否说错,我根本无法判断。说实话,因为对这种写法并不是十分擅长,所以写的时候完全就感觉很硬梆梆,没有活着的感觉。我对小说好坏的理解,只要是看了能够让人感受到是活着的小说,那就是好的小说,而这次的创作,明显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感觉。是太紧张了么?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写的时候是处于怎么样的一种状态。
以后有空再尝试着挑战悬疑类吧。。。
发表于 2009-1-1 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嘛,这样理解也挺好,只要自己有爱就好了,其他无所谓
发表于 2009-1-2 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不完。没有一个吸引我的点。刚开始  我就觉得  牛人啊   哲学啊   ~  但是不知道LZ学政治课的时候是不是也 听不住 想睡觉?  反正 我是...  哲学一听   就睡觉啦....

其实是没吸引住  ..... 有点枯....


GO GO   加油
 楼主| 发表于 2009-1-3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你的观点我完全同意。。。。我自己看了都看不下去,除了写血腥场面的时候我会比较开心外,其他时候这个小说简直就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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