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20-1-18 17:41 编辑
卷二 天岩户
[下京·南蛮寺]
从奥尔冈蒂诺乘白马从南蛮寺起身,和进入南蛮寺的良晴、半兵卫·官兵卫擦肩而过,已经过了大约几十分钟。 “哦。各位都到了么!我还以为要花更长时间的!看来形势正偏向良晴先生和信奈大人一侧!” “Sim!这样一来就确保了进行作战所需的其中一个柏拉图立体!” 从西国街道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姬武将们以及“魔术师”,比半兵卫和官兵卫稍迟一些与身在南蛮寺的良晴合流。她们和小早川隆景·丹羽长秀一起,为了怀柔在山崎行将暴动的将士们而出发迟了。然而,凭借奥尔冈蒂诺运作的京城切支丹情报网,她们得知了良晴现处的位置,因而比预定更早地完成了合流。 “良晴君!信奈的‘命运’——‘生死’还没有确定下来!你看!这是法国占星师·诺查丹马斯利用正二十面体的柏拉图立体‘水~Ondine~’制作的,信奈的‘命运’星象图!是特别游击队的女官给我的!因为不知道良晴君的生年月日做不出星象图,不过信奈的就没问题了。这就是信奈的死尚未‘确定’的最大证据!信奈是生还抑或就此消失于本能寺,全都取决于良晴君!” 从西国街道赶来的“同伴”之一,便是大友宗麟。 本来,内心纤细的宗麟应该会因“本能寺之变”的冲击而再起不能的。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法国预言家诺查丹玛斯在完成“伊达政宗的星象图”的同时,也做了“日本的天下人·织田信奈的星象图”,而凯瑟琳·德·美第奇则将其交给了前往日本的特别游击队。 [注:凯瑟琳·德·美第奇为当时的法国王妃] 这是因为,此物实在过于奇妙了。 得知“本能寺之变”发生的大友宗麟深受打击、陷入自闭,然而加斯巴鲁“愿您能成为织田信奈大人的赫费斯提翁”的开导,将她濒临崩溃的心灵救了下来。这时,特别游击队的队员表示“我们也为意料之外的状况而震惊,说不定这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便将“织田信奈的星象图”交给了她。 良晴从宗麟手中接过这个星象图,凝视半晌。 [注:赫费斯提翁,亚历山大大帝的密友] “……这是……!?” “良晴君。本来用墨水绘在纸上的星象图正在流动对吧?这也就是说,信奈的‘未来’尚未‘确定’下来!活着的未来和死去的未来,这两者同时作为可能性存在!连诺查丹玛斯和凯瑟琳·德·美第奇都没见过如此奇妙的星象图!并且,即使‘本能寺之变’已经发生,星象图依旧在流动,没有固定下来。这也意味着” “宗麟。信奈的‘未来’还是‘未确定’的对吧?这种事态就常理来讲难以置信,不过信奈的生死尚未盖棺定论——哪种未来都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对吧?” “嗯!虽然我完全不懂原理,不过好像就是这样的!” 果然我等两兵卫的推测是正确的,官兵卫点头道。 “……宗麟。你能忍下来,还把它送到我的手上,真是太不容易了。本来你估计都已经哭崩了的。太谢谢你了” “不。良晴君才是。你果然真的很坚强。你的这份眼神,哪怕面对如此绝望的现实,哪怕失去了最爱的人,依旧不屈不挠,想要继续前进。宗麟想着,只要把这个星象图给良晴君看,良晴君就一定能取回‘英雄’之力……很努力了……呜……呜呜……” “都是宗麟的功劳。我在本能寺遗迹一度快要崩溃,虽然勉强被半兵卫和官兵卫救了下来,不过即便到了这南蛮寺,我的内心都一直在动摇。目击那片本能寺废墟的冲击实在太强烈了。无论怎么想信奈都已经死了,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这份绝望都快把我击溃了。不过!多亏宗麟将这星象图送了过来,我才确信,决不能让什么不可见的‘历史的修正力’来决定信奈的‘命运’!我们要所有人一起去把握信奈生存的‘未来’!宗麟你果然就是信奈的赫费斯提翁!” “……救救信奈吧。求求你……当良晴君将信奈的‘命运’确定下来,救下她时,这个信奈的星象图肯定也会固定下来” “嗯。没有比这更明显的‘标记’了。当然我不是不信任半兵卫和官兵卫,只不过我担心是不是我的理解能力没有跟上,毕竟我是个笨蛋。不过,当我看到这个星象图,现实感就回来了!我已经没问题了!” “对了。小早川隆景有封信给你——” 良晴。详情我已经通过半兵卫和官兵卫的第二封书信了解了。我相信二人军师说你还活着的事情。 伊丽莎白女王等欧洲使节团以及津田信澄等织田家一门众,皆会由蒲生氏乡、相良妹军团以及高山右近派遣的自警团进行护卫,保证她们能安全抵达堺,所以不用担心。 可遗憾的是,我不得不和丹羽长秀、岛津家久一起率领维任追讨军作战,因此来不了南蛮寺。虽然这可能让京城卷入“应仁之乱”以上的战火破坏当中,但不这么做就无法阻止想要斩除津田信澄和伊丽莎白女王的将士们。 此战除了是织田信奈复仇战,同时也是将日本公家众同武士团划分开的“攘夷众”与“开国派”的战争。你们为了救出织田信奈所聚集的南蛮寺也会在乱战中烧毁。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如今,就连发起“本能寺之变”的黑幕与公家众都无法浇灭得知织田信奈身死后于各地一齐蜂起的“攘夷派”的熊熊烈火。如果“开国派”无法取胜,则与十字军舰队间的海战将于大坂湾一触即发,欧洲诸国全部化为敌人,南蛮贸易将全部停止,日本定会化为更胜战国时代的乱世,就此毁灭。即使我本人战败而死于此战,即使我和丹羽长秀、岛津家久一同切腹,也必须阻止这个未来。我们三人已经交过临死之杯了。为了织田信奈,为了你,我们将在南蛮寺被烧毁前尽量争取时间,血战至死。我毫不后悔。我会为了你一直战斗到最后。我绝不会再屈服、再逃避。 良晴,请一定——要和织田信奈一起,回到这个“世界”来。为了你,我会守护这个世界,守护这个日本到底。所以——希望你不要将这个“世界”化为“黄粱一梦”。请一定——。 追伸。我无论何时都是你的御成神哦,良晴。 [注:をなり神,琉球王国信仰,为守护哥哥的妹妹神格化后的称谓] “……小早川小姐……我知道的……哪怕小早川小姐不在这里……你也一直……在我的身边……所以……绝对要活着再见面啊……” 良晴不禁哽咽。若是将小早川小姐留在琉球,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呢。 不,她绝对不会期望那种未来。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无私的人……。 如果一个时辰后京城发生合战,则南蛮寺也会被卷入其中。目前还有大量的人,也即潜在的“攘夷派”,内心对和攻入日本的十字军保持“和睦”的结局感到不满。虽然维任军因为收到范礼安的抗议而将南蛮寺作为中立地带,然而一旦呼吁“攘夷”的武士团和贼人在合战的激励下陆续决起,南蛮寺迟早会毁于一旦,因为整个下京都将化作火海。 在此之前,若是和公家众有牵连的维任军决定无视范礼安、强制执行“即时攘夷”,并在下京放火,则南蛮寺很快便将炎上。 这也意味着,一旦开战,在不久后的某个时间点上,作战本身就将无法继续下去。 (必须抓紧时间。决不能让这场政变成功。如果小早川小姐“情况将失去控制”的判断准确,则不光京城,全国的“攘夷派”都将决起。他们的中心,应该就是织田政权完成“中央集权”后从构想中排除掉的诸国国人众,以及被织田家毁灭的大名家的旧家臣团吧。既然日本已经同十字军接触过,哪怕就此攘夷锁国,日本也会偏离“正史”而毁灭。为了阻止这种未来,小早川小姐、长秀小姐和家久才不得不战斗。然而兵力、准备皆不充足却逆行西国街道,冲入维任军大军严阵以待的京城当中,这根本称不上战术,简直是乱来,根本毫无胜算。即便如此,为了哪怕稍微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小早川小姐她们打算就这么战死在京城……!) 这时,还剩两名的“来客”,终于从西国街道抵达了南蛮寺。这两人正是半兵卫和官兵卫苦苦等待的“来客”。 “哦哦,相良良晴哟,无需惊叹。尽管交给统治日本的另一位魔王·梵天丸我吧!我是作为约翰·迪伊的护卫跟来的。再那么呆在山崎,我恐怕也会被叫嚣着攘夷的志士们斩奸了吧。拥有两个祖国的我真是痛苦……不过,相良良晴。和你内心的痛处相比,我这虾米都不算!我喵哭!” “包在我乌列尔酱身上了!哔噜噜噜噜~。我把搭档的柏拉图立体·凯莉酱带过来了哦,相良良晴!毕竟事关日本女王织田信奈的‘命运’,虽然会被父亲责骂,不过还是借给诸君了!别弄坏哦,别弄坏哦?” 一人,是身穿决死白装束返回京城的梵天丸。 另一人,是不知何时变成梵天丸搭档的,身任英国及神圣罗马帝国顾问的占星术师约翰·迪伊二世。 “二位居然不带兵就回了京城?真亏你们没被攘夷志士斩了耶?” “呵呵呵。高槻的高山右近慌忙借给我的切支丹自警团十三名保护了我。我让他们负责守卫这南蛮寺了。虽然高山右近说什么‘我已经绝望了,还是亡命吕宋死在异国他乡算了’,似乎消沉的很,不过还是察觉到欧洲使节团聚集的山崎发生攘夷骚动而出手相助了喵” “在京的切支丹们也在奥尔冈蒂诺的号令下立即结成自警团,开始遏制攘夷志士的斩奸骚乱。我们进入京城后,也受到了他们的警卫,还告诉了我们相良良晴在哪!我还以为要花更久,挺意外的。‘命运’的流向,正朝着织田信奈生存的方向倾斜!交给我乌列尔酱吧!” 今川义元酱在清水寺被松永久秀袭击时,拯救陷入死地的信奈与十兵卫酱的意外“增援”中,也有高山右近、小西常珍等基督信徒的身影。当时弗洛伊斯酱好像身披甲胄来着……而现在奥尔冈蒂诺则代替了留在南蛮寺的她站了出来。那个曾经看到女孩子就会发抖的奥尔冈蒂诺,如今已然成了一名勇敢的男儿。 良晴全身逐渐充满“力量”,目击本能寺遗迹惨状时失去的勇气,也渐渐取了回来。至今从未感受过的热气,正于良晴一身集聚。而背负冒着生命危险赶来南蛮寺的同伴们的全部心意,他也将全部背负下来,将这一切全都纳入体内。 “相良良晴。吾之凯莉酱,乃正四面体的柏拉图立体,以远距离透视能力为傲的‘火~Salamandra~’。这世上共有五个柏拉图立体。其中三块石头都拥有透视系能力。诺查丹玛斯持有的正二十面体‘水~Ondine~’能够绘出看透人类未来的星象图。在织田信奈的星象图完成的那刻,它的使命便已经达成,所以不在这儿也无所谓。然而!吾之凯莉酱能够直接进行远距离透视。虽然现在有相良良晴的干涉,时差误差非常严重,但依旧是半兵卫、官兵卫作战里极其重要的石头。通过使用它的远距离透视能力,就能够实现未来语中‘监视器’的功能了!这是目前绝对必须的石头!” “因此,我和约翰·迪伊才把在山崎蜂起的维任讨伐军团交给小早川隆景她们,急忙像这样赶到相良良晴这儿。换句话说,约翰·迪伊和我便是辅佐相良良晴最后冒险的辅助,以及道标了。离救援织田信奈只差一步了,相良良晴哟!呵呵呵” “顺便一提,第三块拥有远距离透视能力的石头,就是加斯巴鲁带到日本的正十二面体,‘第五元素’的柏拉图立体。那块石头跟凯莉酱一样,因为相良良晴的干涉而状态很差,不过在本次半兵卫官兵卫立案的作战中,这一点并不成问题。相信我乌列尔吧!” 约翰·迪伊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精通“柏拉图立体”。没有约翰·迪伊关于柏拉图立体的知识,以及约翰·迪伊带到日本的“火~Salamandra~”,则半兵卫和官兵卫提案的“织田信奈救出作战”根本无法成立。这也意味着,如果十字军没有登陆日本,则这个瞬间将不会到来。说到底,若不是在堺和良晴相遇而比正史更早觉醒的梵天丸向罗马教皇派去了使者,则十字军根本就不会来日本。 果然人们的意志,一切流向都朝向“织田信奈生存”的“未来”。 就是现在。良晴如此确信。 “剩下的两个石头不具有透视能力,而是具有开关‘雅各天梯’,也即日语里的‘天岩户’的能力。哦,相良良晴哟。是它,就是它!乌列尔我也是第一次见实物,这不正是从欧洲历史里消失、长年所在不明的正八面体柏拉图立体,‘风~sylph~’么!它除了拥有打开天岩户的基本能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性质,那就是‘吸引召唤者的召唤石’!通过‘雅各天梯’被召唤的人,会被召唤到这块石头所在之处!这是本次作战不可或缺的石头喵!虽说半兵卫官兵卫断言这块石头一定会传到相良良晴手中,可乌列尔我还是很不安的!真亏你能在这危急时刻拿到手!” “正如我梵天丸预言的,没有问题,良晴一定能得到这块石头。良晴果真为神子。而我则是恶魔德雷克之女。呵呵呵” 意思是要使用多个柏拉图立体么。看来半兵卫和官兵卫计划了一场相当复杂的作战。既然要在这种绝望的状况下拯救信奈,那就不可能是单纯的作业了吧。“风~Sylph~”是什么?打开天岩户的能力我还能明白。可吸引召唤者又是? 然而,已经没时间给良晴问这种小问题了。先从半兵卫官兵卫那儿把作战全貌听完,理解不了的部分再补足就行了。现在分秒必争。必须得在小早川隆景率领的维任追讨军抵达京城,同包围二条新御所的维任军大军激烈冲突之前……结束掉一切才行! “目前到达南蛮寺的人只有这三位的样子。还有该来的人没来……” “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半兵卫!赶紧让良晴把接下来的作战步骤记下来!” 半兵卫,以及官兵卫。天下两兵卫,开始向良晴介绍“作战”的全貌。 “良晴先生。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所以我的说明会进行简化。在阴阳道中,世界分为拥有实体的‘阳世’,以及虚&影之世界的‘阴世’,两者并存。而双方世界的人之间会产生肉眼不可见的‘干涉力’,可以认为这就是左右人类‘命运’的‘命运强制力’的真相” “Sim。过去细川藤孝试图在関原引发‘本能寺之变’时,也运用了阴阳道中的阴阳二极论。这次,他也在某种程度上人为拼凑‘本能寺之变’的发生条件。然而并非一切都由人为准备,还有通过‘命运强制力’的发动而触发的条件” “阴阳道一直通过运用这种二元论来解释世间森罗万象,再跟良晴先生介绍的,未来的‘宇宙论’结合在一起,可以推断,恐怕我们所在的世界存在‘无限’的分歧。良晴先生说过,在量子力学发展的二十一世纪物理学及创作世界中,流行的并非二元宇宙论而是多元宇宙论对吧?‘艾弗雷特多世界诠释’——世界根据可能性、分歧的数量,而无限并且同时地存在于‘同一个宇宙’中;在这无限的世界当中,观测者能够观测到的分歧世界对于观测者而言即是‘唯一的世界’,而其他无法被观测的世界依旧同时存在” 良晴慌了。半兵卫?突然说些什么呢?这些都是我问以前写过卖不出去的SF小说的我爸“为什么美漫里一般都是多元宇宙论”的时候,他一副“就等你问这个”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讲给我的蕴蓄,我这个历史宅到现在都还没搞懂他讲的是怎么回事!我肯定也没准确地转述给半兵卫才对! “嘛你先冷静点相良良晴。半兵卫和我觉得中世阴阳道世界观和二十一世纪物理学多世界解释本质上可能是一回事,而推导出以下假说:宇宙中可能如梦幻般同时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无数的‘世界线’,也即‘世界的泡沫’。会不会是,在这无限的世界当中,‘观测者’所‘观测’到的世界将被确定为拥有实体的‘阳世’,而同时与这个‘阳世’相对而成的世界则将被确定为虚的世界——即为‘阴世’呢?令内包于世界中的无限可能性收束为阳世·阴世的两极世界的,会不会正是‘观测者’呢?也就是说,虽然拥有能够成为‘世界’可能性的‘世界线’是无限的,但实际能够存在的世界只有‘阳世’与‘阴世’,而其中‘观测者’能够存在的世界就只有阳世而已!” “阴世”的实际存在——用“实际存在”去形容“虚的世界”可能有些奇怪——已由胧月夜,也即小野阿通,事实上是从“阴世”而来一事证明了。本来,人类是无法从作为“言灵”世界的“阴世”移动到拥有“实体”的“阳世”的,因而据说小野阿通的“实体”是由猫又的强大灵力制造出来的。这份力量,庞大到远不止元素变换的级别。 “可是啊半兵卫官兵卫。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由足以被称为‘神’的超越存在,通过从无数‘世界线’中‘观测’了这个‘世界’、使其收束的一瞬间诞生的是吧。可这跟拯救信奈的方法又有什么关系?” “良晴先生。我是在看到使用‘观测术’的加斯巴鲁大人带到日本的柏拉图立体时,才将阴世·阳世的阴阳二元论和未来的多世界诠释联系到一起的。在加斯巴鲁大人接近良晴先生之前,他的正十二面体中只显示了织田信奈大人活着的世界的景象。然而每当良晴先生接近加斯巴鲁大人,柏拉图立体的未来透视能力就会丧失精度,陷入紊乱。加斯巴鲁大人认为,这是因为未来人良晴先生的出现,‘干涉’了石头的力量。然后,便发生了能够佐证这一想法的事态。加斯巴鲁大人在织田信奈大人和良晴先生面前试图使用柏拉图立体的力量透视未来时,柏拉图立体中‘一开始’浮现的是‘织田信长公’的身影!” 良晴想起来了。 没错。 信奈是合理主义者,不会轻易相信不可思议的事物。所以她在同加斯巴鲁会面时,才要求他现场使用柏拉图立体。而其结果——柏拉图立体虽然只运作了一瞬,但的确映出了织田信长! “嗯,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应该如此低语过:‘这是至今从未映出过的人物。这只有可能是由于相良良晴的干涉力影响,导致柏拉图立体的能力被干扰了。’半兵卫阁下,那个跟信奈大人有些相仿的纤瘦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加斯巴鲁大人。您在无意中窥探到了存在于这个世界里侧的另一个世界,也就是‘阴世’。而成为这两个世界的分歧点,‘阴世’与‘阳世’的分界线的,正是织田信奈大人。在‘目前’的阳世里,织田信奈大人是女性,然而在‘目前’的阴世中,相当于信奈大人的人物为男性,其名为织田信长。也就是说,两人虽有相同命运却是不同的人,并且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如果信奈大人是太阳,则信长公是月亮。只在相良良晴先生和信奈大人两人接近柏拉图立体的那个时候,柏拉图立体中才显现了‘阴世’的光景——由于良晴先生的干涉力以及信奈大人的存在,柏拉图立体才发生了强烈的故障” 映出了“阴世”? 良晴一脸不解。 这话很奇怪啊半兵卫。要问为何。 “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死在本能寺之变的天下人是‘织田信长’,是男人。也就是说,当时出现在柏拉图立体中的织田信长才是存在于我生活的‘阳世’的人,而信奈才是‘虚’的一方吧?在我所处的时代·世界中,没有任何证据表示历史里曾经存在过名为织田信奈的姬武将。所以在初见信奈时我才会惊讶道‘为什么信长变成女孩子了?’……难道说后世将姬武将的存在作为禁忌,全面篡改了历史还是咋的?这不可能……就算篡改国内所有文献,也不可能连弗洛伊斯酱写下的《日本史》都篡改了吧” 良晴愈发疑惑起来。那难道我其实是从“阴世”来的没有实体的人?这不可能。为了实体化,必须要猫又耗尽全灵力级别的莫大能量才行。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这种能力……而且,我所生活的世界的确是有“实体”的,并非只有言灵的,虚的世界才对。科学文明都那么发达了,应该没错。若是言灵的世界,那应该是“魔术”、“阴阳术”更加发达,没有科学发展的余地才是。 “没错,良晴先生。你的确是从未来的‘阳世’来到这个战国时代的普通人类,并不具有能够化虚为实的灵力一类的力量” “那半兵卫,为什么我会到信奈活着的这个世界来?既然织田信长是‘阳世’的人,那和信长男女反转的信奈不就应该是‘阴世’的人才对么?话说,半兵卫、官兵卫、弗洛伊斯酱、义阳姐、梵天丸、显如、教如……大家在我所知的‘正史’中,都是男性!虽然也有像宇喜多直家、斋藤道三、伊丽莎白女王这样没有性别反转的人,可不知为何反转的人尤其之多。果然这里是大多人性别反转过的‘阴世’么?” “不。原本的‘阴世’并非这个世界,而是别的存在,也就是小野阿通大人所生活的那个世界。这里原本既非良晴先生生活的‘阳世’,亦非‘阴世’,而是没有收束的庞大‘世界线’中的一条。然而——从观测并决定‘阳世’与‘阴世’分歧点的存在,也就是‘观测者’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刻起,阳世也好阴世也好其他尚未收束的世界线也罢,大家全都暂时‘糅杂’到一起了。曾经,由于某人作为最初的‘观测者’,令‘阳世’与‘阴世’收束并确定下来,世界才分离为阴阳两极并安定下来” “Sim。然而由于犯下穿越时空之禁忌的异常未来人,也就是你相良良晴,作为‘观测者’的出现,导致一切都被重置了!无论阳世阴世还是其他世界线都再次糅杂在一起,有的人与‘正史’中的性别反转有的人没有反转,也是因为这个!相良良晴,你就是让本应收束的世界再次混杂、不安定化的那个人,同时也是能够让这个不安定的世界重新收束的新的‘观测者’!” “我?是‘观测者’?不对,官兵卫。我并无法使用加斯巴鲁那样的观测术。我只是个从未来而来的普通人类……” “你真是个笨蛋!所以说!如果你对过去一无所知,那就是类似于异世界转身的情况,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你通过历史游戏、历史动漫等媒介获得关于日本战国时代的丰富知识并将其原封不动地带到过去的战国日本之时,你就已经不是一般人了!在你对过去了如指掌之时起,你就已经是超越性的存在了。换句话说,就是拥有神之视角的‘观测者’!” “这样啊。我在穿过天岩户时缺失的,就只有召唤前后的记忆而已……那我为何被召唤到战国时期的尾张了?我是偶然来到这个时代的么?” “不。这并非偶然。一切都是必然。良晴先生是被五右卫门小姐持有的‘风~Sylph~’召唤的。‘风~Sylph~’是能够将召唤者吸引过来的召唤石。五右卫门姐妹的父亲·石川小六大人,是位对源于役小角的‘风~Sylph~’无比着迷的人。他一直漠然相信,这块石头能够将某位人物,某个英雄,召唤到这个战乱之世来。又或者是伊贺中秘密流传过这一传言。然而,伊贺忍者们只是将这块‘风~Sylph~’作为普通的宝物,锁闭国家从日本战乱中隔绝,并未想过活用它。因此石川小六大人舍命将‘风~Sylph~’带出伊贺,逃往丹波。然而当他得知丹波也不愿意活用这块石头,他便流亡尾张美浓方面,移居蜂须贺村了。听说五右卫门小姐最初侍奉的足轻·木下藤吉郎殿下,在听五右卫门小姐讲明这块‘石头’能够呼唤英雄的传说后,十分高兴地接受了提案。他表示——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根本无所谓。实在有趣。若是有朝一日能用此‘石’召唤英雄,就由我等辅佐,让其在织田信奈大人麾下做官;若是不来,则就由我等成为英雄,在织田信奈大人麾下工作吧。由放浪诸国的我看来,能够平定日本战乱之人非织田信奈大人莫属。” “据五右卫门说,藤吉郎原本是拥有能够终结日本战乱的稀有英雄之相的人物。而藤吉郎之所以死了,恐怕是因为你被召唤了的缘故。没错,由于世界上本不应存在的人多了一个,因此才少了一个人……召唤,是伴随着‘等价交换’的牺牲的” 良晴心想,(大叔。你难道没注意到召唤了我,自己就会因不再被需要而被抹除的可能性么?不对,应该包括这一点都做好了觉悟……所以才毫不犹豫地在战场上救了我么……?五右卫门因为顾虑我,这些事情都没跟我说过),明明在本能寺遗迹上再起时,就决定好不能再哭、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的,却依然不禁热泪盈眶。 我的性命——正是因无数人的善意,以及“想让乱世终结”的祈愿与希望,才得以维系至今。 “良晴先生,能够开关天岩户的柏拉图立体有两个,其中‘风~Sylph~’是‘招来’的石头,另一个则是‘飞往目标坐标’的石头,‘地~Gnome~’。然而‘地~Gnome~’并未抵达南蛮寺,待其抵达我再进行这个说明” 半兵卫和官兵卫能够短时间掌握五个柏拉图立体的全部能力及围绕其所有权的复杂经纬,理由之一便是从石川一宗和五卫门那里听来了“关于父亲的故事”以及“藏在草人偶中的石头的存在”。两人军师在一瞬间,便把这一情报和从约翰·迪伊处获知的柏拉图立体相关情报“统合”到了一起。两人注意到,从欧洲魔术·炼金术历史中消失无踪的幻之“火~Salamandra~”,正是五右卫门所拥有的的石头,同时也是将相良良晴‘呼唤到’这个世界的石头。 “你的身体虽然是普通人,但因为你保留了历史的记忆,所以成为了能够重新‘观测’世界、将世界从无限的可能性收束成唯一‘阳世’的‘观测者’!一旦‘阳世’确定下来,则性质相反的‘阴世’也将确定,但我们无法前去那边,因为我们只有在‘阳世’里才能生存下来!” 原来如此。山本勘助之所以称我为“撼动天命者”,并非因为我是未来人——而是因为我是在知晓战国时代历史的同时,还祈愿“这样不对。若是更加幸福的世界、‘我所希望的世界’是真正的世界,而非是此般残酷的历史该有多好”,并且为了实现此等世界而付诸行动,欲将世界收束为独一无二之“阳世”的“观测者”么……!?虽说在勘助所学的宿曜道中,可能会有不同的解释……不过事实上,自打我来到这个世界,我一边预判“正史”的知识,一边拯救了信澄、阻止了信奈的魔王化,以及拯救了今川义元。我已然依次改写了历史——。 这都是为了让姬武将们……尤其是……信奈……能够得到幸福……为了不让她变成魔王……。 “没错。良晴先生下意识里选定为世界收束‘分歧点’的人——正是织田信奈大人。你遇到了在‘正史’中本该为织田信长公的人物。此人在这个世界里性别反转,是位名为织田信奈的少女。‘呼唤’良晴先生的这个世界,原本并非‘阳世’,仅是内包在世界内的可能性之一,是带有织田信奈大人生为少女‘可能性’的‘世界泡沫’而已。然而良晴先生无论‘正史’怎样,都希望能够和信奈大人一同生活,能够给她幸福。恐怕,在良晴先生与信奈大人相会并如此希望的一瞬,无数条世界线之中,‘这个世界’便暂时作为‘阳世’而收束了。原本如阴影般存在的世界,其一切便都获得了实体。同时,它也与良晴先生生活过的,未来的‘阳世’之间产生了直接联系。然而,良晴先生您——却作为‘观测者’,下意识地,同时又打心底地、强烈地定下了另一条收束条件。没错,正是想要阻止‘本能寺之变’这一极难实现的心愿——” 没错。半兵卫,一切正如你所言。我正是一昧地,祈愿能够救信奈于“本能寺之变”之“命运”中,祈愿她能够活下去……。 “Sim。原本的话,基本上在所有世界线中,织田信奈或者织田信长都会迎来在‘本能寺之变’中丧生的‘命运’。她是人类史上少有的英雄,关系到很多人的‘命运’。因而即使是‘观测者’,身为人类也很难将如此强烈的‘命运’之力甩开。更何况不仅‘阴世’,没有收束为‘世界’、作为不可见‘可能性’而存在的无数世界线中,也在不断释放着‘命运强制力’,只是我们无法感知到罢了” “是的。这跟延长我十年寿命相比,两者的难易度——‘命运强制力’的强度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信奈大人所拥有的对人类史本身的影响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照这么说。本应在関原克服了“命运”,却依旧发生了“本能寺之变”的原因……不是细川藤孝的暗中作梗……而是说,即便他不采取行动,终有一天会迎来相同的结局么?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改变信奈的“命运”? 的确,谁都没有亲眼目睹信奈的死。然而现实就是……本能寺已经被烧个精光……! “‘生于日本战国时代的天下人,并非织田信长,而是织田信奈。这位织田信奈于関原合战中取胜,一统日本’。到这儿为止,‘全新的正史’,‘唯一的阳世’便已经确立下来了,良晴先生。然而,如您所见,生于未来的良晴先生的存在并未消失。如果只是男女反转程度的变化,花个数百年历史总能圆回来。即便未来多少会有点变化,大致上应该跟良晴先生所知道的未来是相同的。然而——‘经过関原合战统一国内’这点跟本来的‘正史’相近,所以得以实现,然而至于‘本能寺之变’,即便靠‘历史修正力’也无法简简单单地理顺前因后果。恐怕在无数的世界线中,99.999%里的织田信奈大人或者织田信长公都会死于‘本能寺之变’。然而,‘现在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信奈大人的遗体’。这其中还留存有些微的可能性——!一旦身为‘观测者’的良晴先生观测到‘信奈大人的死’,则这个瞬间‘信奈大人死于本能寺的世界’便会作为‘阳世’与‘正史’而确定下来。然而这个瞬间是不会到来的!” 激动到满脸通红的半兵卫握住了良晴的手。她的手已经出汗了。在西国街道彻夜强行军的半兵卫,如今已经疲惫不堪,发起烧来。然而,她的眼眸正强烈诉说着,“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瞬间”。绞尽全知全能拯救信奈,让“信奈在本能寺之变中生存下来的结局”作为“正史”确定下来。此番熊熊燃烧的强烈意志,正驱动着半兵卫的身躯。 “半兵卫。虽然我到现在也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我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了。不,我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我就是为了改变信奈的‘命运’而来的。没错吧,半兵卫?” “嗯,正是如此,良晴先生。您作为‘观测者’,已经通过‘天下人乃织田信奈而非织田信长’这第一个分歧点。之后,您也在関原等地接连突破了困难重重的分歧点。而最后的分歧点,正是‘本能寺之变’。只要您还未观测到信奈大人之死,信奈大人的生死就尚未收束——正如诺查丹玛斯大人的星象图所示,‘信奈大人死亡的世界’和‘信奈大人生存的世界’,这两者都作为尚未收束的可能性而存在着。因而良晴先生可以通过自己的行动,让‘信奈大人生存的世界’确定下来。虽然这是场危险的赌博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我该怎么做?‘本能寺之变’已经发生了。有个办法,比方说我打开天岩户回到一天以前,避开维任军的奇袭,将信奈救出来,如何……” “不,相良良晴,选择让‘本能寺之变’‘未曾发生’是手坏棋。哪怕阻止了一回,终有一天‘本能寺之变’仍会发生,这只是重蹈覆辙罢了。而且柏拉图立体也是有寿命的。开关天岩户需要耗费庞大的‘气’力,因此能够开关的次数很少。在重复开关的过程中,作战需要使用的柏拉图立体当中会有若干个,甚至全都因消耗而坏掉。开关天岩户的风险就是这么巨大。能够永久地将织田信奈从‘命运’中拯救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让发生过‘本能寺之变’的‘正史’作为阳世确定下来,并且让织田信奈活下来。只有这时,她才算真正地从‘本能寺之变’的‘命运’中解放出来了!” “官兵卫,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到刚刚发生‘本能寺之变’的本能寺就行么?然后把信奈藏匿到维任军找不到的某处,再跟目前在这里的我交换,然后带着信奈回到南蛮寺就行——这样一来,‘本能寺之变’的发生、‘信奈生存’这两点就都能够‘确定’下来,然后作为‘正史’收束了对么!” 就是这样。不过没这么简单,还有很多得解决的问题——官兵卫一脸复杂地说道。良晴心想,这可稀奇了,官兵卫一向是个乐观主义者才对。意思是我这次必须得完成难易度如此之高的任务么? 首先,良晴就不清楚应该如何移动到“目标时间・目标地点”。五右卫门的石头是“将召唤者呼唤过来的石头”,而非“召唤者自己指定移动地点的石头”。 “能够开启天岩户并且‘指定移动目标地点的石头’确实存在。换而言之就是在天岩户之旅中相当于‘指南针’的柏拉图立体。良晴先生只要拿着这块柏拉图立体钻进天岩户即可。虽然您可以随心所欲地指定目标地点,但这次的地点要由我们指定。虽然这块柏拉图立体尚未抵达南蛮寺,但只要我和官兵卫小姐的预判准确,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是这样吗,半兵卫。这,也就是说! “除了信奈的存活之外,还有必须由我亲手‘确定’的,没有身为‘观测者’的我就无法确定下来的事象是么?” “没错。你必须在回到‘本能寺之变’当晚之前,确定几个事项。因为移动过程伴随着强烈负荷,所以不推荐数人一起从天岩户移动。对于潜入天岩户过程中产生的记忆损害,拥有确切抗性的人就只有曾经潜入过一次的你而已,而且若是在回到‘本能寺之变’当晚前柏拉图立体就坏掉的话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全程都只能靠你自己。相良良晴,你能做到吧?而我们南蛮寺这边,约翰·迪伊会使用‘火~Salamandra~’全程观测你潜入天岩户时的状态。如果你持有的柏拉图立体的‘气’中途枯竭,柏拉图立体濒临崩坏危机时,我们会使用‘风~Sylph~’开启天岩户。天岩户原本是无法远距离操纵的,因此我们要通过将‘风~Sylph~’的力量叠加到‘火~Salamandra~’上以强行将其打开。约翰·迪伊她知道这个术式!不过因为你看不到我们这边,难易度可就飙升了哦。总之,机会只有一次,决不允许失败,你既没的准备也没的练习” “官兵卫,我会做的。拯救信奈,和她一起活下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由我自己来收尾,来终结这一切——!我非常确信,织田信奈在‘本能寺之变’中生存下来的世界的未来,会比我所知道的未来更加美好!” 这时相良义阳站出来说,“不能两个人一起移动嘛?我也想协助良晴啊。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成功率更高吧”,可半兵卫和官兵卫却并未应允。“您这样说固然好,很遗憾这太危险了”“这样做柏拉图立体肯定撑不住。最糟糕的情况,穿越时空的你会成为新的观测者,这样就会同时存在两名观测者,如此一来就会导致尚未完全收束的‘阳世’产生致命的混乱” “……这样……如果随便增加观测者,就会使命运之线缠成乱麻……而且恐怕解都解不开么……” “不是的,义阳大人。事态并不会发展成官兵卫小姐所担忧的那样。理论上同一世界中是不可能有两个‘观测者’并存的” “可这只是理论假设而已。你能证明么?” “首先,从不具有实体的‘阴世’过来的人,能够让自身实体化就已经是力量的极限了,他们是无法成为‘观测者’的,关于这点已经有实例了。只有从‘阳世’而来的人能够成为‘观测者’。然而穿过天岩户的过程中,会对人体,尤其是脑部造成冲击。哪怕是有着很强耐性的良晴先生,在第一次被召唤的时候也丧失了召唤前后的记忆。在天王寺开天岩户的那次,虽然没有完全潜入,中途便折返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暂时失去了在这个战国时代的记忆。如果义阳大人也要潜入,您的记忆一定也会消失……虽然要看具体的体质和状况,记忆应该不会完全消失,但肯定会有相当程度的缺损。反过来想,正是因为有丧失记忆的副作用,才导致‘观测者’极难出现。在最初的移动中仅仅只损失了些许记忆,将庞大的历史知识就这么带到这个世界、成为‘观测者’的良晴先生,可能具有着某种特殊体质。应该是天生就具有非同小可的强大耐性吧。也许我们正是将这类人称作‘英雄’的” “就是这么回事啦姐姐。没问题的。我一个人能行。我就是为了这个时刻才来到这个时代的——我既不害怕,也不绝望与哀伤。为了救出信奈,我已经暂时把这些都抛在脑后了。宣泄感情也要等我把这个‘任务’完成之后” “……我明白了,良晴。不过,你要是有个万一我不由分说就会来救你的知道吗?谁都阻止不了我的,可以吗?” “嗯,我会努力不发生万一的” 半兵卫和官兵卫所立作战的“步骤”,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这南蛮寺打开天岩户,良晴先生要带着能够指定移动地点的‘地~Norm~’回到‘未来’,在未来打开天岩户,然后把未来的相良良晴‘召唤’到这个战国时代来” “不是现在的这个南蛮寺哟。是你一开始被召唤时的时间与地点。不过此步并不复杂。你在把未来的自己送过来的时候,只要宣告让他去尾张的‘风~Sylph~’身旁即可。不要指定‘南蛮寺’或者‘京城’,要指定‘尾张’。之后,于尾张战场上待命的五右卫门应该会使用‘风~Sylph~’,在那天那个时刻的那个地点开启天岩户,然后将未来的你从当中召唤过来。原本‘地~Norm~’和‘风~Sylph~’就是这么成对使用的。它们两者以看不见的力量彼此联结,一边是发射器,一边是接收器,两者本是一体的。也就是说,你要把事情变成‘最开始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就是你自己’!” “乍看像是自导自演,但这其实是必然。一切现象皆有原因。良晴先生能够来到这个世界,说明有人开启了天岩户将良晴先生召唤了过来。然而良晴先生并没有这前后的记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即便您在织田家为官时代的记忆全都恢复了,也依旧如此。这是因为,您是不可以回想起被召唤时的记忆的。一旦您回忆起来,就会发生‘同一时空中存在两个相良良晴,并且会面了’的事态——用未来语来讲就是时空悖论,这有可能会对目前这个尚未完全收束的世界造成沉重打击。因此良晴先生才会一直回想不起自己被召唤前后的短期记忆” “说白了,你最开始就是凭自己的意志把自己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相良良晴!你的‘命运’不是由天上的神明,也不是由超越者,而是由你自己选定的!” 原来是这样。 是我么。把我叫到战国时代的人……就是我自己么……! 良晴半晌无语。 然而,这哪怕是“真相”,也绝对不是“全部”。 就算我自己召唤了自己。 可把我招待到这个世界的人。呼唤了我的人。 是持有“风~Sylph~”的五右卫门和藤吉郎大叔。 以及是藤吉郎大叔心目中的“天下人”信奈啊。 我如此想到。 “良晴先生。如果您没能召唤您自身——良晴先生没能被召唤到战国时代的尾张的话,那么这个不安定的世界应该会变回尚未收束的‘世界线’可能性之一,而良晴先生所熟知的‘历史’,也即织田信长公活着的世界,也将变回‘正史’吧。若是打开天岩户将未来的良晴先生送回这个世界的尝试失败的话,这个‘世界’本身便会变回‘可能性’之一,而化为名副其实的梦幻泡影。然而,即便这个世界完全作为‘阳世’被确定下来,原本的‘正史’也并未消失。就跟良晴先生生活的未来与这个世界作为同一个‘阳世’而连接起来一样,旧‘正史’也会跟旧‘阴世’相叠、统合,然后作为崭新的‘阴世’继续存在下去。也就是说,良晴先生的行动并不会牺牲活在‘正史’中的人们。所以——请您一定要成功啊” “相良良晴,你要是跟你自己接触太久,事情可是会大条的,这会引起你那个世界的SF里面经常出现的悖论。你回想一下,当初在你将相良德千代作为肥后相良家继承者的‘可能性’确定下来之前,你跟相良义阳的接触是不是会抹消你存在的危险事项?长时间会面本身就很危险,不过最危险的要数物理上的接触。恐怕你们俩只要物理上一接触,一瞬间就会一同消失!” 知道了官兵卫。可……这才三阶段里的第一阶段?这次任务还蛮艰巨耶。良晴非常紧张,想吞口唾沫,可紧张过了头,嘴巴都干了,根本分泌不出唾沫。 “我首先要回未来的横滨,然后把我自己逮到尾张去对吧?还不能直接挨到他!那第二阶段呢?是该回到昨晚本能寺里救出信奈了么?” “不。第二阶段得请你回到五年前的果阿,相良良晴君。你不仅必须把你自己,还必须得把加斯巴鲁……也就是我叫来这战国时代的日本。如你所知,我并非真正的加斯巴鲁,而是中途被掉包过的假冒者。我是为了从破灭中拯救织田信奈而成为加斯巴鲁的丧失记忆者与流浪者。我应该是在过去的果阿失去了记忆、四处漂泊。我希望你能够找到那个我,然后将‘去Japan找织田信奈’这一‘话语’赐予我。如此,我应该就能从茫然自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还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把我托付给你的正十二面体柏拉图立体——据约翰·迪伊所言这正是‘第五元素的柏拉图立体’——亲手交给过去在果阿的我。听闻了‘Japan的织田信奈’的我,一定会在你走后,从这柏拉图立体中看见熊熊燃烧的安土城罢” “Sim。如此一来,‘第五元素’的柏拉图立体也在这南蛮寺了!如果没了这个,咱们这作战就不可能实行了!必须得让加斯巴鲁到Japan来不可!然而,是谁给了他柏拉图立体,还告诉他‘Japan的织田信奈’这句话的,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我因此做出假设。完成这些的,正是穿过天岩户回到过去果阿的相良良晴!然后,无论如何都必须让你去果阿见加斯巴鲁的理由,还有一条!” “良晴先生,加斯巴鲁大人的记忆之所以如此飘忽不定,正是因为他的过去本身就还没‘确定’下来。可能性只局限在两点。如果良晴先生没能在过去的果阿找到加斯巴鲁大人——为了让目前这个世界说得通,您就必须跟过去加斯巴鲁大人所计划的那样,自己变成加斯巴鲁大人。恐怕在良晴先生会成为加斯巴鲁大人这一‘命运’确定下来的一刻,您所拥有的记忆将全部被破坏掉。世界将会收束在良晴先生反复出入天岩户的副作用‘显现’的世界之上。当然,一旦抵达这个路线,无论信奈大人还是良晴先生,都将在摆脱‘本能寺之变’的尝试之中永远失败下去,真真切切地陷入无限循环之中!整个‘世界’将不再向前发展,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将走进死胡同!在时间循环‘确定’下来的一刻,恐怕良晴先生所生活过的‘未来’,也将一并消失——!” “未来也好,生养我的世界也好,都将消失……” “Sim。但是,如果加斯巴鲁并非‘因为失败而丧失记忆的相良良晴’,而是明明白白的‘其他人’的‘世界’被确定下来,就能避免无限循环了!在作战第二阶段去果阿找到加斯巴鲁,然后在最后的第三阶段跳回本能寺之变当晚拯救织田信奈。这就是斩断无限循环的成功条件!虽然在果阿找到‘并非相良良晴’的加斯巴鲁,却没能在本能寺救出织田信奈是最麻烦的一种状况,不过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加斯巴鲁的身份确定下来的那一刻,‘世界’就能走向‘未来’,拯救织田信奈也就应该会确定下来了!” “我觉得官兵卫小姐的预测过于乐观了……不过要说万一加斯巴鲁大人和良晴先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得到确定,可在‘本能寺之变’中却没能救出信奈大人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难以想象啊,良晴先生” “半兵卫。没必要想那么复杂。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信奈死亡的‘命运’就将确定,不会陷入无限循环……也就是说,失败了……然而,却能避免这个‘世界’本身消失的最糟糕结局。就是这么回事吧?说到底,这次作战当中,救出信奈算是最容易的一项了。我只要冲入信奈‘死去’之前的本能寺当中就行。驻守本能寺的乱丸等一帮小姓众,那时尚且生存。我只要找他们帮忙,将阿弥陀寺的清玉在入侵时用过的后院围墙从里侧破坏掉,就应该能逃到本能寺外面了。可是,在果阿这片未知土地上寻找加斯巴鲁……就很困难了……” 加斯巴鲁之所以没有“记忆”,是因为过去还未“确定”……是“陷入失败循环的相良良晴”,还是别人,还尚未“确定下来”……想象了一下加斯巴鲁心境的良晴,不禁身子打颤。 “不,相良良晴君。我不仅失去记忆,感情也被麻痹了。我如今感受不到你所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的恐惧……不过,我祝愿不是你的我正身处果阿,也祝愿我能够同你相见。如果你没能遇见我,还请你把在那片土地上当奴隶的弥助放了吧” “……我知道了。说到底,我很久以前就听别人提到我可能是加斯巴鲁了。当时我怎么着都没法相信,可如今我必须承认有这个可能。一切我都有所觉悟。可官兵卫,我变身成加斯巴鲁的方法呢?如你所见,我们俩似像非像。是不是需要啥药物或者整形手术之类的方法呢?” “奥尔冈蒂诺的切支丹情报网是很优秀的,相良良晴。那人很快就会‘抵达’这南蛮寺了!” “让相良良晴‘变身’成加斯巴鲁的方法,是有的!” 这位“来客”,是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她正是本来为了将加斯巴鲁作为异端进行裁决而前来日本的,统括弗雷德里克会的“虚言之索特罗”。 “才,才不是的!我才不是因为弗雷德里克会的人跟百地丹波等伊贺忍者勾结,参与了本次政变一事,而前来向各位赔礼道歉的哦?你们肯定觉得我是个明明身为首领却半点统率力都没有的废柴妹子对吧?不对!绝对不是的!我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有能才屈尊来此的!”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么。等她知道手下参加了“本能寺之变”,已经为时已晚了是么……真是可怜……良晴不禁有些同情索特罗。 “所以说,相良良晴!能不能不要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据我部下所说,百地丹波等人不知为何说了句‘看来解除掉本能寺结界的一刻我等使命便已完成’,然后就从现场撤退了,而我那群参加了二条新御所进攻的部下们也是一样的!被冷不丁出现的那家伙说了句‘弗雷德里克会的诸位,到此为止即可’,就都给打发走了!就是那个黑幕细川藤孝,也就是细川幽斋!那家伙,都说了要出家不当武士了,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二条新御所还没打下来,他居然叫我优秀的部下们解散,什~么~情况?他还说什么御所会派敕使吉田兼见过来,要派人迎接,还中断了攻城!” 细川藤孝之所以宣布出家,是想表明他自己接下来没有号令“天下”的意思吧。也就是,他刚抹杀完天下人,便立即放弃了整个天下。 除此之外,他还——。 并未命令八濑童子“暗杀”相良良晴及相良义阳,而是让二者从现场“退场”。 在百地丹波破坏五右卫门姐妹设下的本能寺结界的阶段,就让百地丹波及伊贺忍者们撤退。命垂一线的五右卫门和一宗这才得以生还。 作为“忍者”参加二条新御所进攻的弗雷德里克会成员们,也是在二条新御所尚未沦陷时便被撤走了。 他还从御所派遣敕使,暂停了包围二条新御所的惟任军的行动。 仔细想来,分去本能寺遗迹搜寻“织田信奈首级”的人数,本身也极少。他们没能发现良晴回到本能寺遗迹也是因为这点。按说理当派更多人进行地毯式搜寻才对的。因为只要还没找到信奈的遗骸,“织田信奈生存说”的流言就会跟“正史”里一样四处传播,从而增强各地反惟任派的势头。 “哦~对了对了。我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才到这南蛮寺来着。看好了!正当我向假明智光秀抗议‘你竟敢如此随意使唤我的部下!’时,她便给了我这瓶‘变化’的药剂以示歉意,还说这瓶药能够改变肉体使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边喝得时候要边想象自己要变的那个人的样貌,如果把这药带到南蛮寺,之前弗雷德里克会的所作所为就都能一笔勾销什么的。那个假明智光秀就是喝的这药才变得跟真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效果肯定有保证啦。话说这药是拿来做什么的?是要做一个假织田信奈出来?当成她其实还活着,然后去当惟任追讨军的旗头么?” 竹中半兵卫一边摸了摸索特罗手里握着的袋子,一边紧张地点头答道:“其实,这是良晴先生在没能找到加斯巴鲁大人之时需要服用的药剂”。 “官兵卫小姐。果然细川大人他……” “Sim。正如我等所料。他早就预料到我们想在化为中立地带的南蛮寺让相良良晴先去未来,再去果阿,最后去本能寺了。他的意思就是,万一良晴没能在果阿找到加斯巴鲁,就用这藤林长门秘传的药剂吧” “细川大人是在问我们,‘如果良晴先生在果阿变成了加斯巴鲁,则‘世界’就会无法自‘本能寺之变’的翌朝再进一步,而陷入永远的无限循环当中,诸位是否有此觉悟?反正我已经在深知此等风险的情况下赌上一切了’,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相良良晴,如此一来你便获得进入无限循环路线的钥匙了!当然,你的觉悟应该没有变吧?我等也与你一样。这是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要是面对这点‘危险’都心生怯意,何谈成功。我等早就做好觉悟了!” 面对官兵卫的询问,良晴立即答道,“这是自然。如果在场的诸位都不反对的话”。现场无人反对,除了一人以外。 “等等。无限循环是什么情况?世界将停滞在‘本能寺之变’第二天早上,这是怎么回事?简直莫名其妙!给我好好说明一下!我反对!” “没时间解释了,索特罗的意见咱们就当耳边风罢。辛苦你当邮递员咯!那么!即便丧失记忆的加斯巴鲁真的存在,并且与你在果阿相遇了,到时你依旧可能需要用到别的药剂!那时就别用‘变化’的药剂,而是用这个!” “给我等等!” “加斯巴鲁真的存在的情况下使用的药?是什么药啊,半兵卫?” “正如我之前说过的,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收束、确定下来。良晴先生不回到五年前的果阿亲自确认,就无法得知‘世界’是会收束成加斯巴鲁大人就是良晴先生,还是收束成加斯巴鲁大人是其他人的情况。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如果是后者,就会出现两个问题。一是为什么本应从未穿越过天岩户的加斯巴鲁大人会丧失记忆,二是为什么他跟方济·沙勿略长得一模一样” “长相的问题用这‘变化’的药剂不就能解决了么?” “不对,良晴先生。就算让脸型变化了,‘心情’是没办法操纵的。我可以推测,五年前存在于果阿,能够对‘Japan的织田信奈’产生反应,并有一生留在日本、为了改变织田信奈大人的‘命运’而奉献一切的觉悟的男士——要么是这时传送到果阿的良晴先生自己,要么——就是方济·沙勿略大人了。” “沙勿略?我不记得是几年前了,他不是很久以前就在赴明传教的旅途中去世了么……?” “我就是沙勿略的可能性……?确实我在某个时间节点开始就丧失了全部记忆,但在我记忆范围之内,我从未与沙勿略见过面。在我有了‘记忆’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死了。我说自己是沙勿略直系弟子,也只是为了利用这张脸在上帝会中出人头地而捏造的故事罢了。的确,我透过上帝会,跟沙勿略所持的‘普遍文明论’这一可谓异端的思想产生了共鸣……不会吧。他的的确确是死了,应该是死了!” 而加斯巴鲁也否定了这一“可能性”。 “我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因为死者是不可能复苏的。这等奇迹,除非基督耶稣本人,否则根本就不可能……!” “加斯巴鲁大人。这是我从土田御前大人那儿听来的,信奈大人的父亲·织田信秀大人生前,曾同沙勿略大人交往甚密。沙勿略大人好像对尚且年幼的信奈大人评价很高,认为她迟早会成为像亚历山大大帝那般伟大的英雄,能够让东西方的文明进行交融。同时,信秀大人的脑部有很重的顽疾,鉴于此,沙勿略大人给了他能够延长寿命的秘药。信秀大人虽然打算瞒着土田御前大人,可他演技不佳,因此偷偷服药一事被土田御前大人知道了” “延长寿命的药?这莫非是” “这就是在伊贺忍者世界中被称作‘Elixir’的南蛮炼金术所制秘药。大量服用会对人体有毒致死,但少量服用的话则可发挥药效,是种非常危险的药品。其实沙勿略大人自己也因为常年流浪生活食物过于朴素而身体衰弱,为了稍微延长所剩无几的余命,一直在服用这‘Elixir’。在正统天主教眼中,沙勿略大人就是异端,因而他在服用炼金术药剂时毫不踌躇。他应该是将自己的一部分分给了信秀大人。他们二位定是想再多见证一会儿信奈大人的将来吧” 听罢,索特罗嘀咕道,“我听说过这传闻。说是沙勿略大人喝了什么异端怪药之类”。索特罗手里掌握着所有的异端情报。 “你是叫竹中半兵卫是么?明明不是忍者,亏你能知道这些” “嗯。我的知识是从一直在从事不老不死研究的松永弹正久秀大人的著书中得来的。从中我也得知了一点。那就是,其实我自己也为了延长寿命而服用过固体化的‘Elixir’——这在表面的日本世界里被称作‘兰奢待’。虽然迟早会因抗药性而失去效用,但我也借此才像这样延长了生命” 兰奢待——是五右卫门从东大寺正仓院里为我削来的那个兰奢待?这令良晴着实体会到,这一切都正逐渐向同一个结局收敛。 “可是半兵卫。兰奢待不是对于无法聚‘气’的人而言是毒药么?它对历代姬巫女而言都是毒药。若非经历过强烈修行,它根本没法发挥药效,所以才被封印在东大寺里了才对……” “是这么回事。然而事实上,它对于身为阴阳师积累了修为的我而言就是有药效的。沙勿略大人作为上帝会结成初期成员之一,我推测他是进行过神秘主义修行的。因此兰奢待对他而言也能起药效而非毒性” 索特罗补充道,“上帝会刚结成时,会员们就进行过被称为‘操灵’的特殊修行。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锻炼灵魂而冥想。这就相当于东洋这边所谓的聚‘气’训练”。看来半兵卫的推理言中了。 “是这样的嘛。可半兵卫,织田信秀可是武士呀?这总说不通了吧?” “嗯。通常的武士的确如此。但良晴先生也知道,织田家原本是越前劔神社的神官一族。就跟我是阴阳师兼武士一样。信奈大人是个合理主义者,因此所谓宗教修行也仅是在禅寺坐禅罢了,可织田家的人天生就有做术士的素养。信秀大人身为神职者一族的首领,应该是进行过更深层次的修行的。他为了能够从沙勿略大人给的灵药中获得‘药效’,有可能从沙勿略大人处学来了更为有效的修行法——‘操灵’,然后以坐禅的名义进行了实践。总之,兰奢待在一段时间内对于信秀大人而言起了药效。他无论如何都想守护信奈大人,因此才想延长自己的寿命吧。而信秀大人突然去世,恐怕要么是因为兰奢待起了抗药性而耗尽寿命,要么就是因为起了抗药性而过量服药导致急性中毒吧” 听罢,加斯巴鲁反驳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是‘死而复生的沙勿略’” “并不是的。索特罗小姐应该从化身为明智光秀大人的假冒者那儿拿到了另一服药才对。能把那个也交给我吗?” “欸。怎么暴露的?你们不是在织田信奈问题上跟细川幽斋敌对的么?药的话我的确带着。假明智光秀在把药给我的时候说了,要是那边提出‘应该还有一种药吧?交出来’的话,就把这副药也一并给对方。哎!真是的,究竟怎么搞的……连朋友敌人是谁我都分不清了!” 索特罗脑子一团浆糊地,把第二个袋子交给了半兵卫。 “我可不清楚里面装着什么哦?” “嗯。这就是南蛮炼金术中的究极物质,‘贤者之石’——常年服用‘Elixir’即兰奢待的人死后,只要令此死者服下这‘贤者之石’——即可复活。不过,如果不是在死后立即复苏,则会留下许多后遗症,比如脑部损伤导致的记忆丧失、感情丧失、性功能丧失、痛觉丧失,等等……死后距离复苏的时间越长,复活后的人的身体就会越接近‘活着的死人’” “……这……跟我自身的症状……很相似……我没有痛觉。就算关节扭曲骨头折断我也感觉不到痛,虽说感情没有消失但也很麻木,性机能与性冲动亦完全消失,的确跟死者无异。驱动我前行的,就只有想要颠覆织田信奈大人‘命运’这一难以磨灭的冲动罢了……这莫非” 对了。以前我扭住加斯巴鲁的腕关节的那次,这家伙就跟感觉不到痛似的。我还以为他是二重关节体质呢,结果是连痛觉本身都没有么! 良晴低语道“这样就说得通了……一直梦想着东西文明融合、普遍文明诞生的沙勿略,在弥留之际……无论如何……也依旧想要见证信奈所开辟的未来。如果把这理解成他死后唯有这份思绪留存了下来的话” “嗯。加斯巴鲁大人有可能是通过良晴先生给与的‘贤者之石’而复苏的沙勿略大人,也有可能是变身后因为穿越天岩户的副作用而失去记忆、肉体也发生机能障碍的良晴先生。具体是哪一边还未确定。这一切,都将在您全新人生的记忆开始的那天,良晴先生能否在果阿与您相遇一事尘埃落定的那一瞬间,‘确定’下来” 与此同时,官兵卫也补充道,正如织田信奈的“生死”还“未确定”,加斯巴鲁的真实身份同样“未确定”,这一切都有待身为“观测者”的相良良晴进行“确定”。 集中在礼拜堂的众人过于震惊、迷茫,一时哑口无言。 “……也就是说,细川藤孝,不,幽斋他,是算到了这一切才事先备好了两幅药么?” 比其他人感情都要麻木的加斯巴鲁,率先开口道。 然而,麻木并不意味着彻底消失。加斯巴鲁既对自己的“真身”尚未“确定”而不安,也为若自己即是相良良晴一事确定下来,世界便将陷入无限循环一事而进退维谷。然而若不冒此风险,则无法拯救织田信奈,既然如此,那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他决定,就将一切托付于相良良晴罢。。 “这两幅药肯定原本都是为了实施本次‘本能寺之变’计划而准备的。目的是为了做出百地丹波和藤林长门这两名伊贺上忍已死之假象,然后将其立为容貌与明智光秀大人别无二致的冒牌货。伊贺藏有已失传的柏拉图立体‘风~Sylph~’。而‘Elixir’与‘贤者之石’也跟柏拉图立体一样,是经由丝绸之路,也就是未来语中的Silk Road,从大陆传到伊贺的吧。这恐怕发生于伊贺忍者的开祖·役小角时代。然而这两者对于我跟官兵卫小姐接下来要开始的作战而言,都是有效且必须的,因为要确定加斯巴鲁大人的过去。然而细川大人尚且留有最后‘一手’,必须要分一部分时间给我方,故而将这两幅药托付给赶往南蛮寺的索特罗小姐了吧” 不久后,“他”本人应该也会带着最后的“道具”亲自来这南蛮寺。官兵卫讲道。 “相良良晴。你的新婚妻子织田信奈刚刚跟本能寺一起化为灰烬,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听好了,你绝对不能意气用事。时间宝贵。这个作战还缺某样东西。想把‘它’取出来送到这南蛮寺里,可谓非常困难。若是没能取出,则细川幽斋的真正目的将无法达成。他的真正目的,也就是,让我们在‘本能寺之变’已然发生这一‘过去’确定下来的情况下改变织田信奈‘命运’的作战得以执行。因此,将最后的‘道具’取出来这一危险任务,就必须由他亲自完成” 事已至此,就算是良晴,“理性”上也明白了过来。 细川藤孝,也即幽斋的真正意图,并非杀死信奈,而是要在“本能寺之变”发生的情况下改变信奈“死亡”这一结局。 然而,他的“感情”却是无法压抑的。 他咬牙切齿地,忍耐到了“这个时刻”。 很快。 礼拜堂的大门开了。 若是和细川幽斋碰面,我有可能会一时激动把他杀了——本来幽斋不是那种能赢的对手,但他已然舍弃尘世,舍弃自我。在他把最后的“道具”送到南蛮寺的一刻,他的使命就已经结束。就算良晴想杀他,想必他也不会抵抗。 (我本不应杀掉这样的人……可是……可是……我没有能够忍得住的自信……就算是为了超越“命运”,可那家伙……让十兵卫背上了罪孽……还把信奈……把信奈!连同肚子里的孩子……!可要是杀了他……我……就会失去拯救信奈的资格……!就相当于承认信奈“已经死了”……!若是杀了他,就是我输了……!居然到这个地步都还要考验我么……细川幽斋……!) 这个人。 现身了。 相良良晴迎来了自己最大的“试炼”。 一袭僧装的男人。 引发“本能寺之变”的黑幕。 细川藤孝,也即细川幽斋,出现在了良晴面前。 与他同行的,仅有一位背着笼子、身材娇小的“修道女”。 不可原谅。哪怕幽斋的行为背后有某种“真意”,良晴也无法原谅令信奈、光秀、隆景她们陷入这般苦境的幽斋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道理。人活着是凭感情的。 “相良良晴。想必天下两兵卫已经将吾之真意解明,不过还是先由我亲口解释一遍吧。见到‘古今传授’中没有预言的黄金十字军来袭日本,我便确信,‘命运的摇摆’之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会在今后继续增幅。‘本能寺之变’是无法回避的‘命运’,其发生是无论如何也在所难免的。那么,就只有人为地令其发生,并引导出信奈大人的‘生还’结局这一个办法。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但在通过十字军的袭来,使得数个柏拉图立体齐聚日本的现在,这便是可能的。反过来说,只有现在有机会。这就是我的结论” 幽斋微笑地打量着良晴,仿佛在说,想杀我你就尽管来杀,我早已做好觉悟。冷静下来。这是幽斋塞给我的“最后的试炼”。若是杀了幽斋,我就相当于亲手舍弃了成为拯救信奈她们“英雄”的资格。淡定。冷静下来。把愤怒,压抑住……! “幽斋……就算如此……你……把信奈,和守在本能寺的乱丸等小姓众给……在二条新御所,包围了义元酱……信澄被长秀小姐的家臣所诛杀的未来,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你甚至把小早川小姐跟家久都卷了进来!我们一旦失败,则京城将会化为灰烬,日本将分裂成‘开国派’与‘攘夷派’而走向灭亡!或者是陷入永远没有‘明天’的无限循环!你为什么要做如此危险的赌博?把人的性命,当作将棋棋子一样使唤……!” “相良良晴阵营当中,没人能够不惜将世上的一切都放在天秤上也要发起‘本能寺之变’。无论竹中半兵卫,还是黑田官兵卫,即使她们的智慧足以沿着和我相同的思路发起这场‘赌博’,可是,相良良晴。她们太为你着想,为情所动,以至于掩盖了自己的智慧而没能意识到,能够改变‘本能寺之变’的‘结局’的机会,只有现在。即使我抛出话题,她们应该也不会配合我吧。只有一人,本多正信她,是有可能成为黑幕的,但我曾经在东大寺谋算过她一回。我已经没有跟本多正信直接交涉还能让她实施我的计策的立场了——因为像我这样的策士,是得不到他人信任的” 无论半兵卫还是官兵卫,在“本能寺之变”勃发的第一时间就抵达了“真相”,也即细川幽斋为了改变“信奈”的“命运”,亲自背负最大的“污名”,并做出如此危险的赌博一事。也就是说,半兵卫和官兵卫在得出和幽斋相同的“结论”——除了人为触发“本能寺之变”外没有拯救信奈的其他办法——一事上,可能比幽斋更早。即便如此,之所以让幽斋抢先,是因为“感情”抑制了知性。 正因为有细川幽斋这样一位时常同相良良晴保持一定距离的“异形”策士,这个“策略”才得以实现。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这么简单就下结论……! “正因如此,我才决定一个人作为‘黑幕’行动,人为触发事变,尽最大可能地激发出改变结局的可能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虽然把十兵卫卷进去令我非常心痛——但只要信奈大人的‘命运’能够改变,则十兵卫的‘命运’也能改变。可是没能跟本多正信取得连携,也可谓是巨大的遗憾。若是能跟她配合,应该就能做好万全准备,从而切实地拯救信奈大人了……并且,即使身为黑幕的我已经出家并舍弃武士身份,支持‘事变’的九条派公家众却依旧不愿收手。既然信奈大人已被讨灭,就只能能走多远走多远了。那群公家就这么进入了暴走状态” “……你说什么?” “他们已经开始单独进行一系列行动,包括将惟任军收编为‘官军’,将欧洲使节团赶出堺市并断绝国交,以及将开国派即旧织田派诸将判作朝敌、下令讨伐等。这是我的重大误算。我原本瞧不起那群九条派公家众,以为他们会在身为黑幕的我退出舞台后也会跟着一起下来,可这次让我明白,没有比经历这般大事件后畏惧背负责任而破罐子破摔的公家众更加恐怖的东西了”
* 在最后关头,细川幽斋的“计策”破灭了。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 细川幽斋在同包围二条新御所的惟任军会合、以“等待敕使”之名令藤林长门停止进攻后,便亲自朝御所折返。 他的目的,是取出存在御所的“最后的道具”并将其送到南蛮寺。若是送不到,则根本无法进行“织田信奈救出作战”。并且,这道具还是很难带出去的,御所的“宝具”。 只有它是不能雇佣其他人搬运的。 只有幽斋亲自为之,别无他法。 然而,当幽斋抵达御所大门前时,却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态。 “细川藤孝又名幽斋。吾等不能放汝进入御所” 武装起来的浪人集团挡在了要求“开门”的幽斋面前,并朝他举起长枪和种子岛。 “……这是?” 此时,一名公家出现在困惑不已的幽斋面前。 他便是阴谋家,菊亭晴季。 菊亭晴季自身并没有什么政治信条。然而,“王政复古”的政变已经开始。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要想活下去,便只有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胜出一条道可走。 而且,听闻织田信奈已败亡于本能寺这一骇人听闻的“战胜报告”后,九条派公家众们已经开始觉得“再这样下去,即便排除了织田信奈,执天下之牛耳者的也将是他细川幽斋”“幽斋只是拿王政复古当由头,肯定还有别的野心”,并畏惧起幽斋的存在了。 这时,对突然于今出川邸出家的幽斋的真意起了决定性疑心的菊亭晴季便赶回御所。 “我等为了以防万一,何不趁昨夜多做安排?细川幽斋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可疑至极。他的出家,已经证明他毫无实现尊皇大志及王政复古之意。我等不如再造伪敕,放逐幽斋吧” 他用这番话说服了九条派公家众,让他们站了出来。 幽斋并未意识到,一旦开始政治斗争,那群贵人——公家众将会毫不留情,而这正是他们之所以是贵人的原因。 可是,菊亭晴季他们究竟是从哪里调来这群武士的?这对于幽斋而言,正可谓“出其不意”。 “细川先生。这些人是我趁昨晚雇来的京城的攘夷志士” “攘夷志士?” “没错。这些人都是主家被织田家灭掉后,潜伏在京城等待复兴家名时机的旧国人众、旧大名家的家臣。然而统领这帮人的‘影之军师’武田信虎及六角承祯已然隐居。因此,他们向姬巫女大人宣誓效忠,口称‘吾等要成为楠木正成’,成为了尊皇攘夷之志士。虽然本次已经决定要讨灭织田信奈,但御所并未留有独立的兵力。一切都握在细川先生,你的手上。你当自己是颠覆了‘建武新政’的足利尊氏,真是令人不快。因此,我跟二条昭实为了以防万一,才招募了这帮人——从现在起,我们将把这群人作为‘目付’*送入惟任军,拿下惟任军的指挥权” [*注:目付,武家社会的官职,类似监察官。] “你说什么?那吉田兼见送给惟任军的‘敕书’的内容……就不是授予将军位……” “当然,这份敕书的内容已经被我们改篡了。细川先生。不,幽斋。吉田兼见已经拿着新敕书从御所出发了。他还不知道我们会把你幽斋从御所放逐呢。‘从现在起,所有踏入京城的织田派开国派的兵将一律视作朝敌。惟任军将成为攘夷的先锋队,作为官军迅速将此等郎党尽数讨灭’,这新敕书就是命令惟任军追讨织田派并即时攘夷的玩意。并且,作为官军证明的‘锦之御旗’也一并交给惟任军了!虽说这面锦之御旗是我们参照《太平记》赶工出来的赝品,但根本没有人见过正品。御所说这是真的这就是真的。谁只要对着这面锦旗进攻,这一刻起他便是朝敌。如此以来,明智光秀的军团就由我们全数接手了。实现真正王政复古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锦之御旗’?可是你们应该没有放逐我的借口才对……” “是呀。你是没露出狐狸尾巴。可是你的兄长足利义辉就并非如此咯。细川幽斋哟。你就算再怎么一身公家感,终究只是个武家罢了。看好了。姬巫女大人下达的新敕书在此!‘令细川幽斋同支持朝敌今川义元的足利义辉一并连坐。收回官位,从此不得参内’——你想滚哪里就滚哪里去吧!” “你要是干出这等行径,全国的攘夷志士可是会决起的。你们是真的打算实施攘夷吗?欧洲使节团怎么办!?” “你说对了幽斋!英国女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和津田信澄一起被杀了吧?已经迟了!我们如今也无能为力了!只能有多远走多远了!先集结攘夷派的势力,能把大坂湾的十字军舰队赶跑就先赶跑!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要是第二次十字军来了,就靠日本传统的神风将其击退!要将织田信奈想要破坏的传统社会全部恢复原样。如此一来,叡山、高野山、伊势神宫、宇佐神宫,一切神佛的加护必将护佑我日本国……!虽然我等并不相信这等奇迹!但现如今已经只能求神拜佛了!” 啊,是这么回事。公家众看到织田信奈在我的“计划”下死去之状,以为伊丽莎白女王已遭杀害,因此绝望不已,认为除了攘夷之外别无选择才决起了么。突然打算从我手里夺走军权,也是这个缘故么。 幽斋为把他们逼的太紧而后悔不已。 “神风可不会吹的那么巧。再说了,没有我你们打算怎么指挥惟任军?” “你果然是打算解散惟任军对吧?不用担心。总大将是有的!有一名在関原名驰天下的武将已经自告奋勇了。以后,作为傀儡的伪光秀就当个摆设罢。如今,没有你也能调动惟任军!作为‘官军’!” 听到这位总大将的名字,幽斋面色铁青。 “……菊亭大人……这是,何等的愚蠢……居然对世界局势视而不见……还不去确认伊丽莎白女王的生死……这会招致亡国的” “亡国?这种事情我清楚得很!我菊亭家也会断绝罢。即便如此,政变剧一旦开演就没人能够阻止了。说到底这事的契机就是你创造的,不是么,幽斋?” “……对,您说的没错” 就此,细川幽斋突然被放逐出御所。 与此同时,惟任军化作正式的“官军”,九条派公家众也掌握了指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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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川幽斋被九条派公家众拒之御所门外,并就此失势。他遭到了王政复古政变政权的放逐。 幽斋在最后关头失策了。 首先,菊亭晴季在今出川邸展现出来的举动就非常可疑。幽斋内心里一直对菊亭是不是在打什么算盘有着决定性的疑惑。更关键的是,幽斋还搞错了“出家”的时机。 他过分展露自己的智谋与胆力,依照计划抹杀了织田信奈,因而令公家众过于担惊受怕。他理当在今出川邸对菊亭晴季低声下气才是。俗话说“兔死狗烹”,他对自己陷入危机这一自觉的“量”,还差了那么分毫。他应该说些“本人行事多有不周,引发此等大事绝非出于我的私心,从今往后就都仰仗姬巫女大人和各位公家众了”之类的话,“演出”一副真心胆怯的样子才对。光是形式上的出家根本骗不过菊亭晴季。为了抑制公家众的轻举妄动而口头施加的压力,反而让他们警戒起来了。看来就连幽斋这般的策士,也无法压抑住心中对公家众的焦虑。 然而,这一切都是马后炮了。 “……到伊丽莎白女王和津田信澄被‘正史’中本不该在出现在当场的小早川隆景救下为止,还算是在计算之内。就算小早川隆景为了拯救津田信澄而发起决死的上洛军,只要在她们抵达之前把京城的惟任军解散了就应该没有问题。然而,事态正在向最坏的局面发展——很快,京城内部将掀起‘攘夷派’同‘开国派’之间的内战。虽然我通过把弗雷德里克会的诸位卷入计划内、调动巡查使范礼安而使得南蛮寺中立化,可一旦开战,南蛮寺也保不住。诸位的‘计策’能否成功,已经变得不明朗了。” “你都耍了那么多阴谋诡计,还被公家众‘清理门户’了是么,为什么如你这般的智者会犯下这等失策?”良晴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呀。我之所以急着出家,就是为了还原‘正史’,并且通过让惟任军和御所联合,使得已经成立的反织田派势力迅速瓦解,然而我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公家众在这种危急局面所发挥的政治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可是!公家众这两天才匆忙雇佣的浪人们,理应没有指挥惟任军的能力才对!” “我也是这样小瞧了他们。然而——他们当中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为了给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被织田方诛杀的旧主津田信澄报仇,那位‘藤堂高虎’冲进了今出川邸——并被公家众作为‘首领’雇佣了” “藤堂高虎……!?是很会打仗的那个……!?她居然留在京城了么!这样一来,惟任军……就能发挥出跟十兵卫亲自指挥同等的强度……!” 在関原把良晴逼上绝路的姬武将藤堂高虎,虽然被传为是个“会跳槽到能赏识自己并给出高价钱的主君手下”的人,但事实并非如此。只要主君尚存,她便绝不会背叛。然而,她的主君信澄已被丹羽长秀一行诛杀的谣言,已经在京城广为流传了。高虎是听信了“信澄横死”的谣言了么!还是说这也是“历史修正力”的影响么……!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万事休矣。现在距离惟任军跟从山崎赶来的惟任追讨军开战还有一段时间。况且,针对万一没能救下织田信奈大人的状况,我已经提前做好安排保证必要的人物都存活下来,以使得日本继续作为独立国存续下去。依照‘正史’,率先从茶屋四郎次郎那里收到急报的德川家康和她的家臣团,应该已经火速离开西国街道、穿越伊贺、回到三河,准备兴起上洛军了才是” 良晴知道,家康之所以能够提早迅速行动,是因为幽斋提前把本能寺奇袭一事告知了茶屋四郎次郎。茶屋四郎次郎是联系本多正信和细川幽斋双方的“双重间谍”。这应该是无法同本多正信配合的幽斋构想出的苦肉之策吧。 “本多正信曾频繁利用过京城商人茶屋四郎次郎所拥有的畿内商人的情报网,而我这次则‘伙同’这位茶屋四郎次郎,紧急将从爱宕山返回京城的十兵卫隔离在他的宅邸中了。为了不让十兵卫卷入‘事变’,并且防止她自尽,我还派斋藤利三过去敦促她自重。因为,当德川政权建立之时,必须要让她作为‘南光坊天海’担任德川家的宰相才行。若织田信奈大人倒下、十兵卫作为谋反者退出历史表舞台,天下就只能托付给德川家康,并且只能让继承织田信奈大人遗志的十兵卫作为影之宰相调度天下了。至少,只要家康和十兵卫二人能够活下去,德川家就能在同‘攘夷派’的内乱中胜出,日本也不会同欧洲诸国产生决定性的龟裂,短时间内的国家独立应该能够得到保证——不过,既然已经很难像‘正史’一样完成禁基督教、只跟荷兰与中国在长崎进行贸易的锁国体制,这之后的事情我也看不透了——” 在信奈的生死确定下来之前,先将光秀“隔离”起来。若信奈生还,则光秀就能复归;若信奈死了,则光秀就必须作为“天海”执掌家康政权。就是这么一回事。 “……十兵卫她……不是你的心上人么,幽斋……?你竟然……做的出这种事情!?” “若‘本能寺之变’发生,信奈大人死去——《古今传授》的预言成真,则十兵卫也会死去。就算人活下去,心也死了。我在関原已经对这件事看的透彻到不能再透彻了。她就算免于一死,也只能逃到德川家,变身为天海,化为背负‘不见、不语、不闻’这三重苦难的存在,就这么完全失去感情地度过余生,除此之外别无出路。可是呢,我却没有颠覆她们‘命运’的力量。能够让十兵卫在真正意义上活着的,能够让织田信奈大人活下去的,就只有你了,相良良晴” “……可小早川小姐、长秀小姐和家久她们都会死的……!从山崎上洛的惟任追讨军再怎么拼凑也不过千人左右对吧。相对的,京城的惟任军可是有上万人啊。从三河过来的德川军也过于遥远,跟‘正史’一样,已经赶不上开战了!胜败一目了然。你现在赶紧给我还俗,去拿下惟任军的指挥权、收拾事态!” “所以说,这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惟任军的指挥权不在藤林长门而在公家众手中。我棋差一招,输给了公家众明哲保身的执念。我已经一败涂地了” 良晴等人一听,顿时脸色煞白。如幽斋所言,既然已经接到敕使的命令,再怎么想让化身为明智光秀的藤林长门解散军队,到头来也只能让惟任军作为官军作战。说到底,惟任军的重臣们就是看了密敕、为了“王政复古”才遵从谋反命令的。现如今,惟任军的所有人都变成为“王政复古”而战了。由于幽斋一直在暗处出谋划策,他不可能直接拦住惟任军的兵将们,况且他还是个被逐出御所的弃世之人。所以,幽斋已经无法阻止惟任军了。 “为什么,像你这样如冰雪般冷静的智将,会看错出家的时期呢?” “……我把大量的人卷入了这场阴谋中,尤其是十兵卫以及吾兄足利义辉。我应该是……难忍内心之惭愧吧。我的‘英雄’器量果然还是不够。跟你还是不一样啊” “你把足利义辉卷进去了!?” “对。兄长他 ‘命中’本来早该死在‘二条御所’。兄长的‘命运’必须跟织田信奈、‘本能寺之变’一并清算才行。因此,我……间接通知兄长事态剧变的消息,设计让年轻气盛的兄长赶去救援近卫前久邸。并且根据《古今传授》记载,二条新御所会因近卫邸处的炮击而沦陷。既是剑豪将军、实战经验也丰富的兄长,只要能进入近卫邸助近卫前久父子一臂之力,二条新御所的防御力就应该能大幅提高;通过自己烧掉近卫邸,驻守在二条新御所内,也应该能暂时防住惟任军的进攻。我之前是这么算计的来着……趁这个机会立吉田兼见为敕使,在二条新御所沦陷为止尽量拖时间,与此同时我亲自深入混乱中的御所并取出最后的‘道具’,在南蛮寺完成拯救织田信奈的‘作战’。这就是我的计策了……然而,由于我策动了兄长,结果让公家众看破了我并没有真正想要‘王政复古’的心思” 公家众对细川幽斋的追击可谓风驰电掣。敕书被九条派公家众改篡为“迅速攻下二条新御所,尽数消灭笼城的今川义元等人,将上洛的织田派军势视为朝敌击溃,并立刻实行攘夷”,内容十分过激。而且九条派公家众还在惟任军里安插眼线并夺走其指挥权,还借其“官军”之印——“锦之御旗”。如此一来,谁只要进攻惟任军,谁就会立即变为朝敌。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公家众能和日本御所一同延续千年以上了。虽说阴阳师竹中半兵卫已经祛除了京城的妖怪,但真正的妖怪其实是——” “幽斋。开战已经在所难免了么?如若织田派诸将被认定为朝敌,则德川治世也无法到来!你到头来不过是被想要排除信奈的公家众利用了!即使信奈得以生还,可要是织田家成了朝敌那就为时已晚了!现在只能立即让十兵卫复归,夺回惟任军的指挥权了!” “……斋藤利三不会允许这种事情……而且茶屋四郎次郎那边我也坚决强调过,十兵卫一旦以明智光秀的身份回归表舞台,十有八九只有‘一死’,故而在事态得到收拾之前决不能放她出来。事到如今,这却只是多余的佛心罢了。看来我内心里还是留有早该抹去的‘人情’啊。就是这分‘人情’,蒙蔽了我的智谋” 茶屋四郎次郎的宅邸在上京,离这里太远了。就算往十兵卫那儿派使者,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虽然我亲自去的话应该能让十兵卫重新振作,但我又不能动,因为我马上就得去未来的横滨……能够最快赶到那去的五右卫门和一宗有口吃,可能在说明的过程中就没时间了,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写书状,带着柏拉图立体过去应该有说服力,可又不能带出去。那把十兵卫带到这南蛮寺来?不行,往返的过程中时间就会耗尽!该死!四面楚歌了! 良晴不由站起身来、逼近幽斋道,“幽斋!你就没有打开这种局面的策略么。是你的话肯定有所准备才对!”事到如今居然还“被公家众利用”,还“被别人端出锦之御旗”,这简直就跟明治维新决战“鸟羽伏见之战”中,讨幕派的公家岩仓具视将德川军贬为“朝敌”,令其败走时采用的手段如出一辙。然而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幽斋。一旦提及,他的理性肯定会崩坏……!幽斋是没有明治维新的知识的。《古今传授》只预言到德川家一统天下的前后罢了,不能怪他。 “……‘上策’破灭,没能救到信奈大人;德川家康和天海一并盗取天下的‘中策’也行不通。为了对付这种最坏的事态,我准备了‘最后手段’,也就是‘下策’。然而,相良良晴。你恐怕选不了这‘下策’” “怎样的计策!?” “据守在二条新御所的征夷大将军今川义元的存在将成为关键。大家众所周知,她是‘正史’中织田信忠的代演,但由于我比预定更早地将家人派过去,拖延了义元参加本能寺茶会,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奉还将军之位。也就是说,现在形式上的‘天下人’是今川义元。而且如今近卫信伊进入了二条新御所,代替她接过了织田信忠的职责。如果今川义元就这么死在二条新御所,则她就能作为织田信奈大人的‘替身’,也许就能颠覆信奈大人死于本能寺的‘命运’了。义元肯定也是有这个打算,才选择一直坚守二条新御所而不撤退吧。也就是说她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只要义元接下信奈大人的‘命运’,信奈大人说不定就能生还。‘正史’中的织田‘信长’并不是征夷大将军,因此生还的概率大概对半开——不过至少比你们马上要开始的‘潜入天岩户’作战的成功率要压倒性地高才是” 良晴之所以火冒三丈,并不是因为幽斋口里说出的计策,是不能具体预测生还理由、概率还对半开的“赌博”。 而是因为这个“下策”,把今川义元当成了“祭品”。 “你开你妈玩笑啊啊啊啊啊!” 良晴的“感情”终于突破了临界点。他怒发冲冠,一拳揍翻了幽斋。 比半兵卫她们喊着“万万不可”前去阻止还要快。 幽斋没有抵抗,就这么倒了下去。 陪伴幽斋的年幼修女连忙跑到唇角流血的幽斋身旁,把他抱了起来。 “你是说,拿义元酱换信奈是么?这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是……将吾兄跟今川义元一并牺牲掉……是目前能让织田信奈大人生还概率最高的办法了。而且,这还是能拯救日本灭亡的办法。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话,我可以当场交出我的首级” “幽斋……你……哪怕肝肠寸断,也要让亲生哥哥合乎‘命运’么……你就是因为于心不安,才想提前出家的吧……但是!我不会让剑豪将军死的!近卫大叔也是!信伊也是!然后今川义元也是!我所有人都要救!我可是‘捡取所有果实’的男人!我绝不会认可什么牺牲品的!我马上就作为‘观测者’潜入天岩户,把那三个试炼全部完成!我绝对会让一切赶上的!” 良晴相信,要是对幽斋发火而出手,便会万事休矣。然而,这份“愤怒”并非如此。良晴并不是因为“你是夺走信奈性命的仇人”而责备幽斋的。他的愤怒,是出自拒绝幽斋那想把今川义元当成“祭品”的献策。“我”是绝对不可能认可选择牺牲义元酱来换取信奈生还的“自己”的……!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的。来这南蛮寺真是太好了——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做到。对于驱使‘理论’作为武器的我而言,‘人情’必然是我的弱点,同时也将是遭致毁灭的元凶。这就是策士的极限。然而,‘讲感情’的你与我刚好相反。看看这礼拜堂吧。你所面临的苦难越是巨大,希望赶到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的人就聚集的越多——你是有资格作为‘观测者’来创造一个能实现人们祈愿的世界的。同样可以说,你也背负着这一义务。” “……幽斋?” “相良良晴大人。如你所见,吾之策略已有部分疏漏,事态非常紧迫,不过请您一定要对自己的选择、对这份‘真情’抱有自信” 幽斋行臣下之礼,向良晴拜伏。他是故意展示下策,以最后确认良晴那“摘取所有果实”的信念。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良晴会采用下策。 “我知道了!半兵卫!官兵卫!赶紧打开天岩户!” “明白了!然而良晴先生,‘道具’还没凑齐呢” “Sim。我还以为细川幽斋能把最后的‘道具’,‘八尺琼勾玉’带过来,既然他两手空空,说明没能带出来么?凭已经被御所放逐的他,是不可能把‘三种神器’之一的‘勾玉’带出来的。它正是能开启天岩户,并能将召唤者送至指定时间与地点的柏拉图立体,‘地~Norm~’。没有勾玉,是没法打开天岩户的!” “……你说什么……!?” 这样的话就没法跳到未来去了!正当良晴高喊时。 抱起幽斋的修女,开口言道——。 “非也。用以开启天之岩户的‘三种神器’,已由朕亲自带来。就在这箩筐内,在这近卫搬送朕时用过的箩筐内” ““姬巫女大人!?”” 没错。因为她打扮成南蛮修女的样子,谁都没注意到。 连御所里的人,也全都看漏了。 因为,身居大和御所顶点的“天津神”巫女,居然会身着基督教装束,这超出了所有人想象。 姬巫女从御所里脱身,成功将“三种神器”带到了南蛮寺内。 “我可不光是为了被相良良晴大人杀掉才过来的哦。虽然被公家众用完就丢是我没想到的,可竟然能在御所‘外面’碰到姬巫女大人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虽然昨晚在公家众的命令下,以‘请亲织田信奈派的姬巫女大人睡上一整天’的借口喂了姬巫女大人睡眠药,但事实上那剂药只有数个时辰的效果,药效比较弱。如我所料,‘本能寺之变’没过多久,姬巫女大人就醒了。我相信,一旦事态有个万一,姬巫女大人绝对会站在织田信奈大人这边。因此,明面上告诉公家众‘姬巫女大人还在沉睡’,暗地里令她马上醒来的算计算是成功了,但也就此为止。我是真没想到,姬巫女大人居然会亲自把‘三种神器’带到南蛮寺来” “朕有着读取人心的能力。朕一醒来,就将狼狈不堪的二条昭实的心尽数读取,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下去,一旦二条他们将朕和三种神器控制住,织田家将变为朝敌。于是——” 为了织田信奈大人和相良良晴大人,姬巫女大人竟扮作南蛮修女,只身一人将“三种神器”从御所带来这南蛮寺,实是不胜惶恐。正当我在御所门口进退维谷时,突然注意到姬巫女大人,这才慌忙陪同。幽斋解释道。 据说这修女服,是爱好南蛮的信奈奉送姬巫女的“南蛮宝物”当中的一件。 “明明若是被‘攘夷派’撞见,您很有可能被误认为真正的修女而遇害的……真的非常感谢您……姬巫女大人……” “相良良晴。朕很清楚,你是好人。希望你能拯救织田信奈,以及日本国。拜托了” “是!我一定会!” 然而,如今幽斋已经被大和御所的政变政权排除在外,那么南蛮寺已经可以说丧失了“中立性”。决不能把姬巫女大人卷入战火。时间很快就要没了啊。良晴一边擦汗一边想。 “呼~!‘地~Norm~’总算是拿到手了!这下需要的柏拉图立体就都凑齐了!相良良晴,你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吧?无论发生什么事,‘地~Norm’、‘第五元素’以及贤者之石都必须跟你片刻不离!半兵卫,赶紧开天岩户了!” “知道了,官兵卫!把良晴先生送到他从未来被召唤过来的时间地点——大致的日期时刻就足够了!良晴先生,请握好‘勾玉’然后决定目的地吧!这样你就能跳跃到未来的横滨,回到你被召唤到战国时代时的那天!” “我和约翰迪伊就用小凯莉追踪相良良晴,‘观测’他的存在!去吧,流浪者相良!” “嗯,梵天丸,我去去就回!然后姐姐,我一定会回来拯救信奈的……!” “……嗯。一定要活着相见啊。良晴,可别死了” “姐姐才是!南蛮寺周边的状况正不断恶化,但请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可是——。 “啊!?不行啊~!天岩户打不开呀~?勾玉的‘气’枯竭了~!” 在一旁观摩半兵卫和官兵卫打开“天岩户”工作的大友宗麟不禁发出了悲鸣。 “虽说上来就用预备的石头有些心理没底,不过在下的‘风~Sylph~’是否可以一用?” “大姐,这也不行!唔姆,我们石头的‘气’也不够!” 开启天岩户需要消耗庞大的“气”。可是,目前的事态非常不凑巧。没想到,能够打开天岩户的两个柏拉图立体,居然全都能量枯竭。 “啊,糟了!我Sion怎么没想到呢!勾玉的‘气’已经在天王寺干涸了!京城里已经没有巨大的‘龙脉’,故而迅速充‘气’是不可能的!若是京城之外……比如开启天岩户的圣地,出云的杵筑大社那儿,要是能上到那里去应该就能补充,但肯定来不及!然而,现在更没时间让相良良晴去日本最大的龙穴、也是最容易开启‘天岩户’的地方,高千穗了!” “呜呜。真没想到连五右卫门的石头都干涸了。官兵卫,这下子就束手无策了!我过去切断京城‘龙脉’,到头来居然在这关键时刻遭致这种事态……真是抱歉……!只能用‘火~Salamandra~’的‘气’作为代替了!” “不要乱说喵!作为‘透视石’的小凯莉所能提供的‘气’,是不足以开启‘天岩户’的!一旦强行补充,则中途小凯莉就会干涸然后裂开的!况且即便用光了也不够的!” 果然,半兵卫与官兵卫在得知“本能寺之变”爆发后才匆忙制定的“作战”并不完美。万事休矣——! 不过。 围绕着织田信奈的众人的“意志”,以及良晴他们的“行动”,即将集束于这南蛮寺。 为了完成连半兵卫她们都未能计算到的“使命”,这群并非“要等之人”的“人们”赶了过来。 “各位!我把这些本来要搬运大货物结果进退两难的人都带回来了!肯定能帮到你们!” 在京城不断散布“相良良晴健在”消息的奥尔冈蒂诺,将“这群人”带回了礼拜堂。 “大牌总是在最后登场!不用担心,半兵卫妹妹!是我对你的爱最后得胜了呀!我把足够运用‘勾玉’的‘气’带过来了哟!啊啊,果然最后还是爱取胜了呢……!” “呜哇!” “唔。是偶然吧” “才不是偶然!” “……为什么连龙子也非得过来帮忙不可……累了……还以为要死了”
原茶器小偷胧月夜,即“源氏物语”研究家小野阿通。遊女京极龙子。 以及陪伴阿通的八尺乌与猫又。 小心翼翼地拖着一台货车的两个人、一只鸟和一匹猫,就这么全身沾满煤灰地抵达了南蛮寺礼拜堂。一行人在移动途中就筋疲力尽,幸得半路碰到的奥尔冈蒂诺相助,最后用马拉着货车才赶到了这里。 “这,这个货车是?而且各位怎么浑身是煤……” “半兵卫妹妹。虽然我现在就能适应这个世界,作为源氏物语研究家挣个饭碗,但我小野阿通是为了帮终有一天吃兰奢待不管用的半兵卫妹妹延长寿命,彻底治好你的病,才一直从各地盗取名茶器的天下大盗!名茶器是可以蓄积‘气’的!虽然名驰天下的上等茶器全都还给见茶器眼开的织田信奈了,但中等下等茶器我还有很多!并且!” “对,是这样来着”,良晴不禁出声道。阿通是从“阴世”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她一直在为半兵卫收集茶器! “这是何等的幸运,何等的偶然。一切都是爱的力量对吧!织田信奈为了炫耀茶器才在本能寺开大茶会对吧?我气得不行,就趁昨晚把蓄积了大量‘气’的上等茶器全都从本能寺里偷出来了!找准五右卫门守护本能寺的结界不知为何突然消失的那一瞬空档!以电光火石之迅捷,短时间内就几乎全部回收完啦!宝刀不老,小菜一碟啦!” “……阿,阿通小姐。要是有这种机会,我更希望你能趁机救一下信奈大人……” “你想嘛!我怎么知道居然会爆发‘本能寺之变’呢!等我知道事变的时候,已经是把茶器装进包装袋里抗着逃出本能寺之后了,根本来不及了!可是!用这些茶器的‘气’就能开启天岩户啦,半兵卫妹妹!” “别在那儿夸大其词”,京极龙子从旁吐槽道。 “啊。虽说小野是为了强调‘爱的力量’才这么讲,但其实这并非偶然。要是事情都能这么顺利那就没人会犯愁了……表面上金盆洗手的小野,跑到沉迷《源氏物语》的九条家长者九条植通的宅邸那儿赖着不走了。年迈的九条植通是位从政界隐退的重度紫之上爱好家,而昨晚,小野在他寄宿的九条宅邸中不小心偷听到,继承了九条家的当家九条兼孝,似乎是为了排除织田信奈而在聚集浪人们,而且九条植通还阻止儿子道‘这会造成天下大乱的还是算了’——说到底,在近卫邸召开的源氏讲座的座席上,性情刚直的近卫信伊就透露过‘九条派的公家众正在警戒织田信奈篡夺姬巫女之位’一事,看来他那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因此,熟知公家众在非常时刻的政治手腕的小野,为了以防万一才将本能寺的名茶器暂时拿下了。毕竟要是大量的名茶器出了什么差池,就没法治疗竹中半兵卫的病了。当然,这都是瞒着小气鬼织田信奈偷的。连龙子也被强行拽出来了。” “嗯。这之后,事变一起、京城大混乱的当口,听说半兵卫殿下在南蛮寺,主人便拼上性命将茶器搬过来了” 啊啊。应该跟前鬼先生或是后鬼先生有所关联的小野阿通小姐从“阴世”的召唤,跟良晴先生的召唤一样,也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半兵卫不禁百感交集地点头应道,“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连上了” “我知道,在治半兵卫妹妹的病之前必须先开天岩户的门!相良良晴,没时间磨蹭了!京城已经相当糟糕了!倾全军之力包围二条新御所的惟任军——‘官军’当中的一支别动队已经得知相良良晴生存的消息,开始动身攻陷南蛮寺了!与此对应,小早川隆景、丹羽长秀、岛津家久等率领的山崎惟任追讨军近千人,已经经过鸟羽、正在迅速靠近下京!惟任追讨军似乎已经掌握了你潜伏在南蛮寺的情况。小早川隆景和追讨军的兵将们,是为了保护你而打算玉碎!否则织田信奈生死不明的现在,一旦再失去你,则天下布武将完全瓦解,日本也将陷入大乱之中,并且无法维持同欧洲诸国的国交了!两军很快就会在下京发生激烈冲突!围绕南蛮寺的决战就要打响了!” “……哎呀,真是吓死人了。搬着行李避难的町人们挤满了街道,一团混乱。想必‘应仁之乱’之前的京城就是这种感觉吧。龙子我真以为这次死定了……不过小早川是什么意思,战力比可是一对十啊。事前准备都不做就正面冲突,怎么可能有胜算” 很快,合战就要在京城打响。已经没时间犹豫了! “相良良晴,已经没时间犹豫了。已经连续三次进入过‘雅各天梯’——也即天岩户的你,应该有了强韧的耐性,但依旧无法保证你的大脑和肉体能否安然无恙。南蛮寺这边会倾尽全力辅助你,但你要记住,这是一次死亡如影随形的旅途。不过——我会祈祷,你确定下来的那个‘阳世’里,你还是你自己,并不是我” “加斯巴鲁,我知道了!在果阿再会吧!半兵卫,官兵卫!打开‘天岩户’,把我送到未来的横滨去吧!虽然没有召唤前后的记忆,但我很清楚我被召唤到战国时代来的日期与时刻! “Sim!相良良晴,在南蛮寺再会吧!对你而言,这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试炼,恐怕也是最大的冒险了!一定要活着回来!” “良晴先生一定能做到!给‘勾玉’充填茶器群内的‘气’!天岩户,要开启了!” “良晴!祝你,武运昌隆……!” 相良义阳的这声呼喊,成了逐渐被凭空出现的天岩户“召唤”过去的良晴,在出发前的“礼拜堂”内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小早川小姐是打算哪怕多一分一秒也要守卫南蛮寺争取时间,以支援我们的“信奈救出作战”……长秀小姐、家久也是……即便十兵卫酱和利三不在,惟任军也是身经百战、强者如云,何况还是藤堂高虎率领的“官军”。小早川小姐她们明知毫无胜算,却依然……如果我不能和信奈一起回来……大家就都无法得救!我一定要成功……!给我等着,未来的我、加斯巴鲁,还有……信奈……!) 在弗洛伊斯、大友宗麟、奥尔冈蒂诺等人的祈祷之下。 相良良晴的肉体,消失在了礼拜堂。 良晴他。 进入了天岩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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