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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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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川文库] 今天开始变魔王19——掌舵启航 返回魔的故乡【录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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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 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2-5 18:57 编辑

因为LZ回老家了(没有结婚)~后面交给夏亚妹妹帮填~~~~
----------------------
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图源:yuyuko
录入:五月、夏亚夜
校对:
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请保留信息
------------------------

不大清楚论坛里的魔王到第几本了,貌似没看到这本就顺手录了。不过因为最近还有很多考试T-T,所以慢慢填这个坑吧……或者抓人帮填~~话说某魔王还真是总受啊(咱没有指代任何人,真的没有)~


简介: 远离令人怀念的真魔国、置身在异乡之地——圣砂国,因为意料之外的人物压轴登场而动摇的我——涉谷有利,职业乃是魔王。就在即将发现禁忌盒子“冻土劫火”之际,眼看重要的朋友被当成人质,而信赖的“他”也像变了一个人,连续的冲击让我快喘不过气。事态的紧急程度简直可以用“前有僵尸,后有骑马民族”来形容,让我甚至来不解停止思考……啊——真是的,我到底该怎么做!?魔系列本篇15弹,引发一系列谜团的《圣砂国篇》在此完结!

插图先传几张吧,后面的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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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致亲爱的爸爸……

    事情发生得有些唐突,不过你有孙子了。
    不晓得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您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您是个天生腼腆的人,或许会为了掩饰笑容硬撑到脸部抽筋,说不定还会说要把我整个人埋进土里,只露出一颗头。
    不过我相信您一定很高兴家里多了一名新成员。
    他的发色还有胡须,怎么看都很像爸爸,这大概是隔代遗传的关系。而且开口闭口就是“无能马尾、白痴马尾”也跟爸爸很像,应该也是隔代遗传的关系。还有他表达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鲁又很痛,这点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为何,我觉得越来越寂寞。
    因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马尾而已?


          1

    “有意思!”
    一发现站在前方的人是约扎克,阿达尔贝鲁特的脸上便露出喜悦的表情。他拼命挥动着拿着大剑的手,摆出一副随时都会冲过去的架势:
    “真是太好了,这下子终于可以在这里把挂念许久的对决做个了结!”
    “别这样,阿达尔贝鲁特!那么一来村田……”
    左手突然变得很痛,我忍不住堆在坚硬的沙地上。淡红色的戒指深深陷进小指里。
    “陛下!”
    肯拉德单脚跪在我旁边,用手抓住我紧握的手指。
    “放心,我没事。我知道原因是什么。”
    这玩意只要一接近耶鲁西就会这样。可能是耶鲁西动的手脚,也可能因为是他母亲的东西,所以启动了什么诅咒。要是疼痛过于剧烈,甚至还会让我想要割掉手指。但是现在还没痛到无法忍受的程度。
    “只要这样紧紧握住,等一下就不痛了。倒是你先帮我阻止阿达尔贝鲁特,如果他意气用事发动攻击,不知道村田会受到什么牵连。”
    “喂,魔王大人了?我以为你赶流行学人家戴戒指,没想到是受诅咒的石头啊?”
     幸好阿达尔贝鲁特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手指,他把沉重的大剑像是钓竿般抗在肩上低头看我,没有冒然冲进敌阵。
    “谁给你的?既然跟人家要东西,就别要这种没用的东西,要点更方便的东西吧!像是除虫剂或是通行证之类的。”
    “闭嘴!有利,拔不下来吗?”
    正想着夕阳怎么被挡住了,原来是沃尔夫拉姆靠过来看我的情况。糟糕,不能让他为我担心,因为他自己也随身携带看起来很不吉利的护身符。
    “拔不下来,不过、没关系。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
    我抬头盯着眼前的集团。
    总觉得视线比刚才更不清楚,让我对刚恢复的视力感到不安,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天色变暗的关系。接近地平线的太阳将天空染成红色,地面也逐渐变灰,时间已接近黄昏。
    发色跟天空一样的克里耶·约扎克就骑在正前方的马背上。原以为他为了就我而丧命,可是那份悲伤却摇身一变化为最糟糕的情势。
    圣砂国皇帝耶鲁西骑着白马在他的旁边,跟我身边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有着相同颜色的头发、相同颜色的眼睛以及一模一样的长相。
    我的朋友正在他们的脚下,好像破布一样扔在旁边。
    那个人是村田健。
    “村田?”
    他当然听不到我的声音。
    “村田!”
    即使扯开嗓子大喊,依旧毫无动静,只是趴在干燥的地面动也不动。刚才虽然稍微动了一下,现在只有带着黄沙的风吹过满是灰尘的头发。
    “村田!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冷静一点,有利!上人还活着,那些家伙不会如此轻易杀掉人质。”
    “人质……?”
    “没错。”
    就在肯拉德点头回应的同时,萨拉列基也用澄澈的少年音对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说话。语气虽然听起来一点魄力也没有,但是也不像我因为困惑而感到不知所措。我觉得那是不失冷静的国王所发出的声音。
    “耶——鲁——西——”
    我瞄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也称不上开心,但是透露出他身处困境仍不绝望的讯息。
    “你说吧,耶鲁西!如此精心策划,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喔~弟弟啊,你真的很悲哀,你听不太懂西马隆大陆的共通语吗?那我用圣砂国语说吧。你听着,耶鲁西!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接着萨拉列基便用我们听不懂的圣砂国语询问耶鲁西。
    “交换。”
    耶鲁西用简短的共通语回答。没错,他会说共通语,只是不太流利。
    “用这个男人,交换。小西马隆王与真魔国魔王。”
    “我跟有利?”
    “没错,萨拉。你,跟有利。”
    当耶鲁西提到我的名字,小指的疼痛也突然变得剧烈。但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强烈的麻痹从手臂往背脊流窜。当我觉得麻痹的感觉通过颈椎来到后脑勺时,同时出现我无法习惯的症状。
    因为我现在听到的声音,正随着疼痛与麻痹的波动传进我的耳朵。
    “萨拉列基与真魔国魔王,跟这个双黑之人交换。”
    什么……?
    “对魔族来说,小西马隆就和敌人没什么两样。应该会立刻把萨拉列基交出来吧?但是魔王呢?他的臣子应该会出面制止,只是魔王本人会怎么做?那个愚蠢的好好先生,有可能忍受这个双黑之人为了自己而牺牲吗?”
    内心响起声音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过去我曾经体验过好几次。可是这次不一样,声音并非发自我的体内,而是随着痛楚从外界传入耳朵。这股拂过皮肤表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要是昨晚没发生那件麻烦事,乖乖让我们抓住,就不用花这么大的工夫了。”
    他指的是那场火灾吗?
    而另一方面,现实世界的听觉也收到萨拉列基询问的声音:
    “也就是说,你打算把我跟有利软禁在圣砂国,好让小西马隆跟真魔国听命于你?”
    耶鲁西微笑不答,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哥哥也弯起薄唇笑道:
    “原来你假装成脑筋不好的乖巧弟弟,把我跟有利玩弄于鼓掌之间。”
    “喂,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呜……”
    疼痛的同时,耶鲁西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这比签订没有意义的条约来得简单许多。而且我也听说魔族里的特殊人物,还能够在其他地方派上用场……”
    我的双手抱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戒指正好贴在耳朵旁边。它像个集音器,声音就从那里传进骨头里。
    “本来打算让不愿意跟西马隆建交的激进派绑架你们,但是每次都让你们躲过,最后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出马。不晓得是不是巧合的关系,你们的运气真的很好。”
    我的膝盖突然使不上力,整个人往后倒。不过伟拉卿也正如我的预想,总是适时地从后面伸出援手,让我的背碰到熟悉的体温。
    “那么……在刑场追杀萨拉的那些家伙,还有在地底袭击我们的复活组,全都是他派来的?就连我们被迫逃亡地下通道……也是他害的。”
    当我抬头往上看,前方有个橘发的男人。但是毫无感情的眼神只是穿过我们遥望虚渺的空间,完全没有看向天空、沙漠跟我。
    村田就躺在他的脚下,我不由得担心马蹄会伤到他。
    “全部都是那家伙害的……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萨拉列基喃喃说声:“喔~原来是这样。”那不是透过戒指传到我耳朵里的想法,而是实际的声音。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坏呢。”
    果然是兄弟。(插:全都腹黑得够可以的……不过不管怎样有利你都是被吃的……)

    我让你们考虑到太阳下山。
    耶鲁西以和哥哥同样的语气说完之后,就从他的军队里消失。我们所在的位置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中央好像有个类似阵营的东西。我试着用刚恢复的眼睛凝视,可是被站在前面的士兵挡住,因此无法确认。
    “想不到他会待在那群死者之中。如果是我,即使只有一下子我也不愿意!”
    阿达尔贝鲁特一面目送圣砂国年轻皇帝的背影,一面把剑收进剑鞘:
    “最重要的是,那不是很臭吗?那家伙也真是装模作样,竟然有办法在那种地方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纵使耶鲁西离开,约扎克依然守在集团的前方。可能也是为了监视倒在沙地的村田,以防他逃走。
    我跟肯拉德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更重要的是我们相隔一段距离,根本无法断定他是不是约扎克本人。其实我们大可以把他当成冒牌货或双胞胎神族,认定他虽然有克里耶·约扎克的长相,但是个性截然不同,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也希望不是约扎克害得村田变得那么凄惨。
    虽然我是那么祈祷,但在脑袋里某个角落还有另一个恐怖的想法。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克里耶·约扎克,就表示我认识的约扎克早在地下通道……我连忙闭上双眼拼命摇头,想要甩开那段可怕的记忆。
    没时间沉陷在打击之中,现在的我只能考虑搭救村田的事。
    “你把死者军队讲得多罕见,但是真魔国里不也有会走路的骸骨?对你来说没什么差别吧?”
    “差别大了,骨飞可是有生命的!而且不只会走路,还有会飞的。他们就是那样的种族,身体构造能省则省,真是简单又有型。仔细看过就知道根本不一样!至于那些家伙明显是属于最终阶段的腐烂尸体嘛!”
    “是吗?对我来说都一样。”
    “完全不一样!”
    其实骨飞族跟骨地族也是有可爱之处。只要发现不错的墓地就会不断挖掘,并且像泡澡一样把骨盘埋在地底,尽情享受那个悠然的乐趣。要是过度惊讶,下巴就会脱臼直接掉落地面。这个时候的骨飞意外的很萌,喜欢珍禽异兽的人铁定会受不了。(插:会萌这种东西的人才真让人受不了……)
    相较之下,复活组又是如何?才想说他们会用随时可能断掉的手臂拿着武器,结果却是朝我们这群活人攻击?而且就算把他们的手脚砍断也不会倒下,似乎要攻击头部才有用。
    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只留下一点腐肉跟皮肤,还能这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的骨飞是靠自我意识行动,那些复活组只不过是受人操纵吧?”
    “没错,他的……耶鲁西的母亲似乎有那个能力。”
    “耶鲁西的母亲……萨拉,对你来说不就是你妈妈吗?”
    “就生物学来说的确如此,不过这个圣砂国前任国主却是抛弃我的女人。”
    “我猜其中一定有什么深远的原因。”
    想加以否定又没有确切证据的我,现在也只能含糊带过,总不能来是说些梦中的事。
    “我是无所谓,虽然耶鲁西拥有母亲,也得到母亲的国家,但是我跟着父亲回到他的国家,也继承了他的地位。”
    “如果往那方面想,你们堪称是最了不起的双胞胎名流。”
    “名流是什么?是鱼背上的那个吗?(注:日语里名流与鱼鳍的发音相近)”
    就算你歪着头装可爱,对现在的我也行不通。
    “对了,看来昨晚那场大火也是耶鲁西干的好事。”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家伙的心里是那么想的。”
    我把淡红色的石头伸到他的面前。在微弱的夕阳下,它呈现出红色偏白的颜色。
    “这枚戒指大概会随着那家伙的情感起伏而变紧,同时还会传递他的想法。像现在不痛时就什么都听不到。上次我什么都没听到,这次甚至听得懂,可能是我开始学习圣砂国语的关系,或是那个时候耶鲁西……”
    “怎么会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萨拉列基扬起眉毛,张开可爱的嘴巴并紧握我的手指:
    “我从没听说它有这么有趣的功能。有利借我一下,我也想一探耶鲁西的内心世界!”
    “痛痛痛,很痛耶!喂,萨拉等一下,别硬扯啊!”
    “借我一下嘛!”
    纤细的手臂意外有力,简直快把手指的肉也一起扯掉,而且尖锐的指甲还深陷进我的肉里。想不到生长在优渥环境里的国王,不过几天没修指甲就这么长了。
    在肯拉德跟沃尔夫上前阻止他以前,我抢先设法挣脱他的手:
    “拜托饶了我吧!这个卡得很紧,哪有可能说拔就拔!?”
    “你不愿意让我拔吗?你不想还我啊,原来如此——过去你很讨厌这枚戒指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演出来的啊?”
    “我在把它切成两半之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总之目前不打算把它物归原主。既然现在敌我对峙,这枚戒指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即使会带来疼痛,只要能够知道耶鲁西内心想法就好了。
    不过现在在耶鲁西露出感情以前,这颗浅红色的石头只是不吉利的装饰品,而且也无法得知他的想法。
    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提供对策的我,只能烦恼不已地抱膝坐在沙地上念念有词:
    “如果以游戏的角度来看,僵尸类的敌人应该很怕火。”
    “即然这样我就一口气烧了他们!”
    站在旁边的沃尔夫拉姆蹲下来,近在眼前的翠绿色眼睛闪烁光芒。他很擅长炎术,或许能够完美操纵火焰怪兽把那些死者全部烧光。
    “别冲动。”
    不过考虑到土地的性质,我不能让他勉强自己鲁莽行事。
    “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自己说过,魔力在神族的土地是行不通的。”
    “可是!”
    “就算你有‘云特的守护’,我也不能让你随便乱来!”
    “BOYS!你们想说冷笑话我是不反对……”
    海瑟尔·葛雷弗斯回来了。她骑着马跑过东西两侧,从旁确认敌方的规模。
    “差不多要做个决定了吧?”
    她轻松跃下马背,从没有笑容的表情来看,侦查的结果似乎不太乐观。
   “我只希望你们好歹给我一个大概的方针。要逃走?还是跟他们对峙?”
    “原则上是逃走。”
    “采取比较安全的方式啊。那么接下来是要抢夺人质走呢?还是要把他留在原地?虽然这么一来很可怜……”
    “完全不考虑。”
    “你是说真的吗?”
    没有插嘴的肯拉德扬起带有伤痕的右边眉毛。海瑟尔没有看他,只是扬起嘴角把皱纹挤得更深:
    “真是巧合,我也不曾弃伙伴于不顾。”
    “太好了!”
    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倒是有个选择。”
    虽然不干他的事,不过阿达尔贝鲁特打从一开始就主张放手一搏。
    “我不是叫你不要逃,反而是要勇往直前地突袭,把那些家伙摆平之后再趁机逃走。接着跟其他搜索队会合再救出那个双黑之人不就得了?不然也可以派那个老婆婆和在场几个活蹦乱跳的人去救他。反正我也不期待他们能够帮上什么忙。”
    “驳回。我担心村田的身体撑不到我们发动第二次攻击,如果村田像我一样健康当然没问题,但是他的状态那么虚弱,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他不管!”
    阿达尔贝鲁特轻哼了一声,抹去沙上的涂鸦:
    “反正对我来说,无论要救他或逃走都无所谓,只要让我跟克里耶一决高下就好。”
    “不行,要是放手交给你去做,很可能会害死他。”
    “我觉得同情叛徒的你才奇怪。”
    “又还没确定他是不是背叛……”
    “那个样子还看不出来吗?”
    他用下巴指向前方,我根本无话可说。
    “喂,就让我放手一搏吧?不觉得那个平常老是叫我叛徒的家伙,现在变得很有意思吗?我说什么都要问一下当叛徒的心情如何,而且……”
    他拍了一下腰际的长剑:
    “就用这个问!”
    虽然不服气,但是阿达尔贝鲁特所言也有道理。我实在很难替伤害村田又率众包围我们的男人辩解。原本以为他为了我失去性命,想不到重逢的喜悦却在瞬间消失不见。
    话说话来,不久之前我也曾经陷入类似的状况。
    原本失踪的重要伙伴穿着陌生的军服,以敌方战士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当时我也认为他可能遭到洗脑或是受人操控,结果两者都不是,伟拉卿是自己投靠大西马隆,穿上那身带有棕色与黄色的军服。
    如果约扎克也是那样……
    我和肯拉德目前正处于类似于休战协议的情况,最起码我们的立场并非敌对。约扎克不知道又是如何?
    我咬着嘴唇,嘴巴弥漫一股铁锈味。
    “还是不行,虽然遗憾,但是眼前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对付他。”
    我转身往后看,从背后追上来的骑马民族正与我们隔着七个马身的距离,很明显是在观察我们。
    “只有你能够阻止那些家伙。”
    “啥——?”
    阿达尔贝鲁特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满。
    “你好歹也对他们说一句话吧?你可是救世主耶!”
    “关我什么事?”
    “什么叫关我什么事,你不是沙漠民族的救世主吗?既然曾经接受那个地位,就应该要贯彻到底。”
    抱着人鱼四处流浪的男人看着我欲言又止,但是烦恼了一会儿又闭口不语。
    最后终于无奈地提起沉重的腰,将令人羡慕的躯体往后转,一看到是阿达尔贝鲁特本人的骑马民族,立刻策马接近我们。
    “你们给我听着——!”
    他的声音响彻全场:
    “你们该不会忘记我煮美食佳肴给你们吃的恩情了吧!”
    骑马民族没有任何反应。在一片昏暗之中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披着连帽披风的他们,想必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你们听好了,仔细回想那天开心的晚餐!大家围着一起享用沙漠老鼠火锅!”
    你的发言越来越像毕业典礼的毕业生致词了。
    “大家一起围着营火,跳舞到天明……等一下,话说回来我们语言不通耶!?”
    “我来帮你翻译吧。毕竟你刚才还让我坐在你后面。”
    萨拉列基没等阿达尔贝鲁特回答,就开始把他的共通语翻译成圣砂国语。他的两手贴在嘴边大喊。
    虽然我们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是讲的比翻译之前的台词长上许多。
    听得懂圣砂国的海瑟尔露出诡异的笑容:
    “唉——呀唉呀!”
   “那家伙在胡说什么?在讲我的坏话吗?”
    “他没有说谁的坏话,但是内容很有趣。我来帮你翻译好了:‘仔细听到,吾友!救世主大人他是这么说的!’”
    根据海瑟尔·葛雷弗斯的翻译,萨拉列基把纤细的手指靠在嘴边当成扩音器,似乎说了这些活。
    “大家听着,仔~细听好!救世主大人他说!我亲爱的同胞啊,千万不要伤害这群人,我……对了,这个我不是救世主大人,就、是、我!”
    他敲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是在说我!我是圣砂国皇帝耶鲁西的替身!我是替身!在那边骑着马的人,才是年轻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陛下!所以你们绑架我也没有用,因为他才是本尊!”
    身为救世主的阿达尔贝鲁特也是一脸困惑:
    “喂,我又没有讲那么多。”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救世主大人还说——虽然是微不足道的替身,毕竟是跟救世主大人同桌共餐的伙伴,也可以说是骑马民族的朋友,千万不可以加以伤害!”
    听到他说的话,我们不由得发出赞叹,想不到他能在一瞬间掰出那么像样的说明,这应该也算一种才能吧?
    “末世!”
    “末世!”
    “人鱼!”
    不靠翻译只听得懂最后的单子。阿达尔贝鲁特可能也是一样,无奈说了一句:
    “这些家伙只对吃跟人鱼有兴趣啊?”
    萨拉列基的薄唇露出灿烂的笑容:
    “以为人鱼是救世主的象征不是吗?说到你就想到人鱼,说到人鱼就想到你。他们在问救世主大人为什么会抱着人鱼。”
    此时骑马民族的口号也喊得越来越激烈:
    “人鱼!”
    “人鱼!”
    “鱼人!”
    “你们很吵耶!”
    阿达尔贝鲁特终于发飚了,紧握的拳头抖个不停:
    “人鱼是守护神,所以才会放在你们的村子里!如果你们再继续啰哩啰嗦,我的人鱼会喷火哦!?”
    “什么!?”
    不只是我吓一跳,就连沃尔夫拉姆也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
    喷、火……
    这番话一下子粉碎我对美人鱼的憧憬。
    不过多亏这些简略的翻译,但也称得上是捏造的说明,萨拉列基往后就不会再被骑马民族追杀了。先前正是因为他们误认萨拉是耶鲁西,才会想绑架他要求赎款。
    单纯的替身对他们没用。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2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1-15 23:59 编辑

2
    敌人果真依言按兵不动,一步也没有接近。
    手上明明握有那么多棋子却完全不动手,反而让人觉得可怕。
    “可是他们怎么不一口气发动攻击,反而要花时间交换人质呢?光靠数量就能获得胜利,还是有什么无法行动的理由?”
    “那还用说吗?”
    海瑟尔盯着原地待命的复活组,以及有如将军站在中央的约扎克说道:
   “那些家伙是尸体,所以喜欢夜晚。从很久很久以前,活死人只有在天黑之后才会在外面活动。只要还有阳光,那些家伙的活动就不如黑夜那么灵活吧。”
    原来如此,撇开最近热门的病菌感染剧情,大多数僵尸电影的舞台都是夜晚。如果沿袭这个原则,他们的动作应该跟初期的活死人一样迟钝。但是我们已经从过去的战斗学到不少经验,它们的行动其实满敏捷的。
    太阳快下山了。
    村田落在地面的眼镜被最后的夕阳照得闪闪发亮,距离太阳较远的天空慢慢变成紫色。就连现在染成一片橘红色的沙地,也在不久之后变成暗灰色,接着就是夜晚降临。
    如此一来就是它们的天下了。
    “要不要趁对方还很迟钝时把上人夺回来,再一路冲回原来的部落?”
    跟敌方比起来,我方的行动反而比较多,因为海瑟尔那群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家伙跟阿吉拉先生正在帮我们收集枯草。这片干枯大地少有植物,我们又很需要升火的燃料。
    看着忙碌的圣砂国人,我回答沃尔夫拉姆的问题:
    “这个主题不错,这样能在不被追上的情况下逃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话一说完我立刻改变想法。
    “不,不行。如果刚好太阳下山,他们就会追上来。我们若是逃进部落里,会害得骑马民族的村子遭到攻击。”
    那里还有小孩、母亲,以及跟战斗无缘的老人,我不能把他们拖下水。
    “那不然怎么办?”
    “我还没想到。”
    不过我们还是得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的短暂时间做出决定。毕竟当初是我把大家带来这样,实在无法说出“有事不要问我”这种话。
    至于我的智囊团——村田健,则在遥远的地上忍受孤独。
    一想到现在的他是多么孤单害怕,我就感到坐立不安。
    “可恶!”
    我用力踢了深灰色的沙地一脚,脚尖马上因为穿不惯的鞋子撞击坚硬地面而疼痛。对自己的窝囊感到自责的我,一再重复体验那个痛楚。
    可能是受不了我的丢脸模样,双手抱胸的海瑟尔对着肯拉德说道:
    “对方没有SHOOTER算是好消息吧?”
    “没有弓箭手?”
    “没错,光是没有使用远距离的敌人就很LUCKY了。”
    “没有的确很好。”
    肯拉德与海瑟尔好像想着同样的事。没有肌肉的复活组如果可以拉弓就太犯规了。
    “所以只要不接近就能够放心咯?”
    “至少现在正是如此,最起码不用担心遭到狙击。就算真的交战,也只是近身战而已,只要注意手臂可及范围的对手就行了。”
    “不用担心背后来的暗箭,撤退时的危机也会降低。”
    “是吗?好消息只有这个?”
    摇晃满头白发的海瑟尔又点头说道:
    “真是抱歉。”
    用食指与中指抚摸右眉伤痕的肯拉德放下右手,把手指放在大腿附近摩擦,仿佛是在擦拭手上的血迹。
    “如果一定要和平解决,这就伤脑筋了……”
    面对一大群僵尸怎么可能和平解决。
    “如果非战不可,我跟阿达尔贝鲁特应该可以解决不少,沃尔夫拉姆当然也没问题。就凭以前交手的感觉……”
    可能是觉得“跟僵尸交手”是件有趣的事,肯拉德的喉咙深处发出轻笑:
    “我很清楚那些家伙的实力,只要砍掉头部就会变迟钝,算不上是威胁。”
    “你觉得几比几?我指的不是比数,是对敌人的数量……抱歉硬要你给个数字。”
    “大概是一比十……或十五吧?这对士兵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可以摆平二十个!”
    “我很清楚魔族不服输的个性,但是我要听没有灌水的真心话。咦,僵尸的数量大约两百吧?再加上七、八名人类士兵……以及他。我们的目的是救出村田,设法搞定约扎克……譬如把他绑起来,或是让他失去意识,总之就是让他无力反抗。办得到吗?”
    “喂喂喂,这根刚才讲的完全不一样吧?”
    阿达尔贝鲁特闻言立刻冲过来。因为救世主大人拉拢骑马民族,也多亏他的说服力跟萨拉列基虚张声势的翻译,让沙漠的骑马民族变得安分许多。
    “不是说好‘抢走上人之后就全速逃走!’吗?怎么又做起战力分析了?是要改变作战方式吗?”
    “还没决定。”
    “我说少爷——不,魔王陛下,你手下有多少人?就算臭屁的三男阁下很衷心,但是伟拉卿现在是大西马隆的使者吧?”
    关于这点我只能点头承认。
    “塞兹莫亚虽然是优秀的士兵,但是那个刺眼的男人甚至没办法当挡箭牌吧?闪闪发亮的只有那个脑袋,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打杂的。还有那些身体瘦弱的奴隶,不管拿着什么武器都骗不了喔。剩下来还有谁?你说啊?”
    “还有你,古兰兹。”
    “是吗?还有我。嗯,我……什么!?你把我算在内吗?”
    “刚才你不是说过想战斗吗?”
    “我只说想要跟克里耶交手!”
    可能是完全没料到这种结果,阿达尔贝鲁特显得很慌张,白皙的皮肤立刻变红:
    “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不仅想要你的命,还舍弃重建中的故乡,甚至离开真魔国喔!我怎么可能听从魔王的命令?”
    “太难看了,阿达尔贝鲁特。如果你是魔族,就应该乖乖遵守曾经有过的约定。”
    “我哪有什么约定啊!”
    “有。你说过只要拿一箱比雷费鲁特的贵腐葡萄酒交换,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从,这可是你在船上说的。”
    阿达尔贝鲁特“啊!”了一声,粗壮的手臂停在半空中。
    “在、在船上吗?”
    “对,没错。”
    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阿达尔贝鲁特雄壮的胸肌畏缩不少,看来是个容易因酒误事的男人。沃尔夫拉姆也用与漂亮完全不搭的毒舌言词落井下石:
    “哎呀,难不成你想说那个时候喝醉了吗?应该是不可能吧,人称古兰兹老大的你怎么会被一桶酒灌醉呢?顺便告诉你,你还说过不再抱着熊宝宝一起睡觉了。”
    “抱熊宝宝……酒这玩意好可怕喔——我这辈子还是不喝为妙!”
    “其实适量还是没关系的,陛下。”
    后来根据我的打听,似乎没有“船上的约定”这回事。沃尔夫板着一张脸回答:“我只是随口说说。”
    他还告诉我:“他可是背叛真魔国,站在人类那一边的男人喔。我很讨厌叔父大人跟古兰兹。与其拿酒给阿达尔贝鲁特喝,我宁愿把最高级的葡萄酒倒进河里。”
    想不到他可以轻松撒出那种谎,看来他也变成熟了。
    “那么你能够对付几个?”
    “只要能够打败克里耶,我就满足了!”
    “你闹够了没有?你再执着于克里耶,我就要跟哥哥报告了!”
    我不认为说出冯波尔特鲁卿的名字,对离开真魔国四处流浪的阿达尔贝鲁特有什么影响。可是当他一说出“我要跟哥哥说”每个人都不禁畏缩害怕打算道歉,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连眼前这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好像也对“要跟哥哥说作战”没辙。“葛格”这个单字真伟大,所以我才死也不肯说。
    “我的话……二十二个。”
    果然很不服输。
    “加起来一共多少?呃——十五、二十、二十二,一共是七十五啊!嗯——这样连一半都不到,就算塞兹莫亚舰长跟所有部下赶回来,能够对付的数量也不到一百。”
    “有利,你还在计算……”
    伟拉卿把手搭在想说什么沃尔夫拉姆肩膀,一边看着他一边摇头。真不愧是兄弟,即使不用言语也能心灵相通。
    就算看到他们的手足之情,也无法改变对我方不利的现况。天真的我心想“如果一直凝视,敌人的数目会不会减少?”于是把视线移到敌阵。
    那里没有动作,而且一片鸦雀无声。
    这个气氛,这份宁静忽然让我想到夜间的坟场。
    “这种安静真是讨厌。”
    海瑟尔跟肯拉德几乎同时抬起头。
    “昨天也像这样等待事情开始,我知道自己的脾气很急躁,但那样让人更感到厌恶、痛苦。因为敌人近在眼前,朋友近在眼前,可是……”
     我却救不了他——我把脸埋进双脚的膝盖之间,不让大家听到我那句话。
    阿达尔贝鲁特一面抚摸剑鞘的装饰,一面从容不迫地说:
    “国王御驾亲征,亲上前线的情况的确很少。”
    “是吗?”
    “除了真王以外,听说只有两个人是自愿来到最前线。”
    “想必有利会被后世诗人歌颂为勇敢的国王吧?虽然实际上你是这么窝囊。”
    “窝囊……没错,我就是窝囊才无法承受这个气氛。”
    我被身体稍微往后仰的沃尔夫拉姆出声嘲笑,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像样的作战计划,所以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一旦行动就会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总之在开战之前都是这样。如果战事拉长,双方不仅会决定休战日,附近的村落也会过来贩卖粮食。”
    “你向当地人买过粮食!?”
    “没错。”
    “你怎么这样大意,而且你把后勤部的立场摆哪去了?!”
    “你们又很少到前线。”
    “就算那样也不能在当地采购,要是中毒怎么办?”
    “顶多只是拉肚子而已,总比苦等补给一直饿肚子来得好。更何况活的山羊跟绵羊有什么毒?难不成它们生下来就是吃毒饲料吗?如果有那个闲工夫,用火箭攻击露宿野地的笨蛋还比较有效吧?不过那么轻松的战场,也只有一开始遇过几次而已。”
    阿达尔贝鲁特拔出剑鞘,指向天空:
    “总之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怎么杀羊。”
    钢铁在夕阳的照耀之下,闪耀着不详的红色,引人产生直接的想象。
    “……我怎么样也办不到。”
    “我想大多数的美食家就算爱吃肉也没那个能力宰杀畜生啦!像某位贵族,只不过是一只小山羊丢过去就会吓得脸色大变,还在大叫‘不要虐待小羊羊!’所以我一想要丢东西,就会去抓马奇辛。”
    “等一下,你想丢东西可以丢球啊?”
    摔人的运动只有柔道和相扑,丢小羊算是虐待动物。把非食用的家畜抓起来乱丢,就算不是古恩达也会加以责备。只要那不算当地文化……
    “肯拉德。”
    突然想到什么的我,喊了对地球十分了解的人。
    “你去过蒙古吗?”
    “蒙古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
    “如果是阿富汗,我倒是在那里看过奇怪的运动。那是跟马球很类似的激烈比赛,人们骑在马上互相抢夺山羊或绵羊。”
    “对,就是那个!那种类似杂技的运动!”
    骑在马上弯下腰抓住地上的小羊,再趁对手没有抢走以前保护它回来——我脑里浮现的就是这项竞技。只要几匹马一起冲进敌阵,利用这种方式抓住村田往前冲,或许就能迅速甩开绝大部分都是步兵的敌人。
    就算不能逃向骑马民族的部落,只要详加研究地形,避开东方往海边逃,或许有办法抵达搜索船队。
    不过如此以来很可能要撑过几天……不,搞不好在半路就可以跟其他搜索队会合。事情如果真那么顺利就好了。
    村田也不是很重,问题只在于有没有人能够骑着奔驰的马,几近贴地伸手抓住他。
    这个任务当然不能交给沃尔夫拉姆。直接跟本人说可能会抓狂。但是这个姿势实在很勉强,还要单手把一名高中男生拉上来。因此不仅需要纯熟的骑术,也要有很强的臂力。
    我自己打从一开始就不考虑,毕竟我才刚学会一个人骑马。
    就手臂的有力程度,人选只剩下塞兹莫亚舰长跟阿达尔贝鲁特,可是我又担心舰长的肚子可能会碍事,虽然不是很凸——更重要的是不晓得他的骑术如何。骑术若不高超的人可是无法完成这项任务。
    海瑟尔·葛雷弗斯对我眨了一下眼:
    “说道骑马,专家就在那里喔!”
    我顺着海瑟尔的方向看,一名骑马民族正在照顾马匹,还以连系的动作抚摸它的脖子。
    对了,顶级的马术专家近在眼前。
    “他们是追着我们过来的。”
    马上询问救世主有关他们的事!
    “骑马民族之中,是否有称得上菁英的人?”
    “这个嘛,要是喜欢人鱼和战斗力没有关系,应该还算优秀吧。”
    “如果让他们骑上马,应该会变得更加厉害吧?”
    传说中的救世主一面抚摸完美的屁股型下巴一面回答:
    “他们可是自夸是在马背上出生的。虽然我不觉得有女人会选在那种地方生小孩。”
    “可是有利,他们为了赎金正在追捕我喔。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说他们是讨债的。”
    “讨债的?如果他们收得回来就太好了。”
    “没错,他们应该办得到。”
    “是啊,应该易如反掌吧?”
    看着得到肯拉德的同意,心情稍微变好的我,萨拉列基从旁插嘴说道:
    “不错嘛~~~有利,你想到一个不错的策略,那就由我来帮你翻译吧!”
    “不必了,我可不指望你的翻译。”
    如果只是词不达意还不要紧。要是你擅自乱加说明,可能连我们都会被当成坏蛋。虽说是透过特别方式把奇怪的英语翻译成圣砂国语,但拜托海瑟尔帮忙还比较好。
    但是对于说服骑马民族这件事,海瑟尔·葛雷弗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一点都不像她平常的作风。
    “以我的观点来看,这个作战计划应该可行,而且只要仔细谈过,相信沙漠民族也会愿意帮忙,不过就要看酬劳多少了。”
    “原来如此,用给钱的方式吗!”
    “没错,酬劳等到以后再付也没关系。只是陛下,要是由我说明那个作战计划,我不认为他们会乖乖听我说。”
    “为什么?”
    海瑟尔……现在的身份是贝尼拉,她歪着嘴巴露出自嘲的笑容:
    “因为我是属于奴隶阶级。”
    “咦?但这里又不是充满高傲市民的都市。”
    “那种歧视的观念,越是乡下地方越根深蒂固。”
    “可是之前他们的态度不是很正常吗?就连绿洲那些居民也是啊!”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做出逾矩的事。他们认为我们是服侍陛下跟PRINCE(插:说PRINCESS更好吧……远目),以及外表是完美神族市民的萨拉列基陛下的温顺奴隶,所以才没有苛待我们。”
    虽然听到异国语言,阿吉拉先生可能是从语气察觉我们的谈话内容,不由得一脸不甘地低下头。
    “但是卑微的奴隶以对等的身份跟一般市民开口,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沙漠居民并不属于奴隶阶级,即使生活不像都市市民过得那么好,但是肩负守护王族坟墓的重要任务,因此也算是圣砂国市民……虽然他们不怎么认真工作。只不过如此一来,就算我说的再有道理,他们也不会赞同。因为有不少家伙认为赞成奴隶的提议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哪有这种事啊,海瑟尔!不,贝尼拉!”
    贝尼拉无奈地偏着头耸耸肩,摇动看起来很柔软的白发:
    “所以即使理解共通语有些难度,但我认为陛下透过阿吉拉的翻译,亲自说服他们比较好,而且也比较实在。”
    “可是提议拜托骑马民族帮忙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无法做出强人功劳的事。”
    “我跟我的伙伴不会计较那种事的。”
    “话是没错,可是……”
    说到“可是”的我为止语塞,没有把话说下去。
    在旁边仔细注意我们的沃尔夫拉姆,终于出声打破这个尴尬场面:
    “只要有地位就行了吧?”
    双手叉腰的他上半身往后仰,口气好像听得懂我们说的英文。
    “既然这样,只要让她当亲善大使就好了。当场任命这名老妇人担任派圣砂国的真魔国亲善大使不就得了?”
    “也对!”
    这就好像日本艺人因为常去夏威夷,或者吃了不少夏威夷豆就受封似的头衔。虽然不晓得是以什么基准选择,但是事态紧急,就让身为一国之首的我任命她为亲善大使,取得众人的谅解吧。
    “有道理。即使在这个国家被视为奴隶,只要挂上大使的头衔就能够以对等的地位发表意见了。看来你不光是长得漂亮,脑筋也不错!”
    完全不理会身旁担任口译的阿吉拉先生如何向骑马民族说明,带着无邪笑容的萨拉列基将他们的对话告诉我们:
    “我们说替身的朋友还真是了不起啊——”
    “糟、糟糕!”
    “有利真是的,你忘记当初设定的身份吗?我扮演耶鲁西的替身,而你是我来自异国的朋友不是吗?”
    “哇——对喔!替身的朋友当然没有什么立场发言。”
    在这么重要的局面,我的黑眼黑发完全派不上用场。虽然我很讨厌接受特别待遇,但是被当成普通人也很不方便。沃尔夫拉姆一脸惊讶看着沮丧垂肩的我:
    “干嘛垂头丧气?”
    “不是——虽然有人奉承会让我不知所措,但是完全不被重视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这让我想起过去担任板凳球员的人生——”
    “无论别人如何评价,永远无法改变有利就是有利这件事,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说得没错。”
    他讲的话很正确,但是像他这种出身跟外表都是很完美的美少年,而且天生又有自信,当然能够抬头挺胸说出这些话。我只是个平民出身的棒球小子,就算他理直气壮地叫我不要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不成熟的你来说的确很困难。”
    “嗯?你不再说我菜啦?”
    他眨着翠绿有如清澈湖底的眼睛说道:
    “这个嘛——毕竟你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也稍微有点成长了吗?”
    “算是有小小的变化。不过你从菜鸟变成不成熟的这段期间,也提不出能够说服众人的解决之道。唉——真是的,就让我为陛下尽点绵薄之力吧。”
    只见面带微笑的沃尔夫拉姆念念有词,从怀里掏出一束薄纸。那是表面光滑,看起来很高级的淡绿色便签。接下来是胸毛……不不不,是把手伸进挂在胸前的毛织小袋子,从里面拿出文具。
    天啊,想不到“云特的守护”还有这种功用。、
    “既然你的身份是假的,任命权当然不被承认。好了,你向后转!”
    不知道他在浅绿色便签上写些什么,也不管我的背有多么凹凸不平,依旧流畅书写并且签名。我不管你在做什么,可是这样真的很痒。
    “沃尔夫,你在写什么……”
    “我认命她为比雷费鲁特地区派驻圣砂国的亲善大使。你看!”
    “什么?”
    他把纸拿到我的面前摇晃。身为继任贵族并且活了八十多年的他,仿佛平日就对这类作业习以为常,轻轻松松帮贝尼拉创造一个身份。
    “这是在领地常用的手段。从居民里指定适当适当的代表并当场授予头衔,如此一来统合众人就成为他的工作,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务也不需要特地过来找我们处理。”
    “这样啊~~想不到你这么熟悉这种事。”
    “我在王都虽然是效忠魔王的军人,回到领地的工作还比较类似管理员。”
    “你在学习如何当个好领主吗?想法好成熟喔——”
    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在纸上签名之后递给贝尼拉。想不到她显得十分开心:
    “这辈子从来没见过总统的我,竟然有这个荣幸可以得到魔王陛下的亲笔签名。”
    “有劳你了,大使。啊——还有,能不能请你问一下是否可以使用非圣砂国的货币?”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视野角落有什么东西在动。
    “挥手了!?”
    一直躺在地上的村田举起左手轻轻挥动,我不由得紧抓某个人的衣服大叫:
    “挥手了,挥手了!村田,村田——!太好了,你还活着!还有力气!太好了……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想不到你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兴奋成这样。”
    糟糕,那是阿达尔贝鲁特的手。
    “既然能够活到刚才,没那么简单就死的道理。”
    “专门动脑筋的村田体力很差,又不像你曾经接受锻炼。”
    “也就是说他很弱……可是在‘天下武’时看起来又很强。倒是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行动?你们双黑两人组要是乖乖待在一起,保护起来也会比较轻松。就是因为你们分开才会发生这种麻烦事。”
    “我们也是发生了很多事,才会分别来到这个国家。”
    应该说这个世界比较贴切。
    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依靠我的力量,独自一个人来到距离真魔国很遥远的这片土地。莫非他是仰赖第三者的助力?是我不认识的人把他带到这里?
    如果真是那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他丢到这种地方……!”
    假使某人把村田带来这里,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敌阵里置之不理?这实在太残酷了,我无法原谅。
   村田抬起原本贴在地面的脸,清了一下喉咙尝试把声音化成言语,但是失败了好几次,最后才好不容易叫出我的名字:
    “涉谷。”
    “我在,我在这里!”
    “涉谷,我们真是在一个好地方见面。”
    “拜托,哪里好了?根本就烂透了!”
    “如果不在这里见面,我们可能会遇到更糟糕的事。”
    “话是没错,可是……你可以说话吗?伤口有没有裂开?!”
    依旧趴着的村田努力把右手从身体下方拉出来,张开五根手指给我看,他的手肘跟肩膀没有弯向奇怪的角度,看来没有骨折。
    “我的伤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严重,还不到重伤的程度。”
    “血呢?!血止住了吗?”
    “我没事……我没有受什么伤……还有,你别发出那种快哭出来的声音。”
    “可是你看起来伤得很严重,而且伤痕累累,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死……我担心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糟了。”
    “嗯,我的确全身伤痕累累,但是没有致命伤,只有一点轻微撞伤与拉伤、而已。”
    他的话中断得很不自然,这让我感到更加不安。他用力叹了一口气,我好像听到他的呼吸声,其实听得到还算是好的。
    “村田?”
    “放心,我的意识很清楚。现在的动弹不得并非受伤的关系……而是疲劳。毕竟来到这里以前,我可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即使被人从古墓拉出来,也吃了不少苦头……”
    “我问你,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先别管这个,我倒想问你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真是的,我的眼睛呢?”
    他伸出没事的右手,捡起满是沙尘的眼睛。但是镜架跟镜片好像都完蛋了,喷了一声。
    “眼镜的事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备用品。”
    “我不晓得你怎么会有备用品,还是先跟你说声谢谢,暂时跟你借一下。我决定了!回去地球我就去换隐形眼镜,否则看不到你的脸,我实在很不放心。”
    “知道啦。”
    我已经亲身体验原本看得见的东西突然从视线消失,是一件多么不安又令人害怕的事。刚开始的感觉好像世界消失不见,实际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自己。只不过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会发现那件事。
    “你放心,我会一直跟你说话,让你知道我就在这里。但是你也要发出声音,好吗?”
    “其实、也不用一直、跟我说话。我倒是有很多事想问你。”
    “什么事?”
    “告诉我,你在这里到底遇上什么事?”
    村田不顾地上的沙子,一边左右摇头一边开口:
    “在我追上你的这段期间发生政变了?你被篡位了吗?”
    “不,我还没被篡位——大概。”
    我不安地回头看向沃尔夫拉姆,他也以正经八百的表情点头,看来十贵族还没放弃我。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变成敌人?”
    他指的是约扎克。夕阳发色的男人沉默不语,没有任何动静地低头看着村田。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想起在漆黑地底的日子,就觉得气管突然变窄而呼吸困难。
    他为什么会站在那边?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对不起……那个,我也不知道。”
    沃尔夫拉姆在我身边低语:“他该不会是遭到控制吧?”毕竟约扎克的衷心是众人皆知的事,不管态度多么轻浮,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真魔国,所以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也无法让人轻易相信。
    村田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困惑,立刻改变询问的问题:
    “那我现在是处于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看起来你没听到刚才的交涉。你放心,这群人只是看到不熟悉大发色感到害怕,只要知道你没有危险,应该就会立刻释放。”
    我无法告诉虚弱的村田,说他现在是别人的人质。村田又清了一下喉咙,好像有话要说,也可能是沙子或灰尘跑进他的喉咙里。
    “村田,你对着地面说话没关系,无论声音再小我都听得见。”
    趴下来的我把右脸颊跟耳朵贴在地面,顿时感受到沙子的冰冷触感。这国家的沙漠果然是既干旱又冰冷。
    朋友以接近咳嗽的声音笑道:
    “就物理上来说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纸杯电话。”
    “就跟你说不用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到。”
    “那么我先声明,我……”
    “要是你叫我不要管你快点逃走,我就跟你绝交!我就不要你这个朋友了!”
    “这就伤脑筋了——”
    他果然想说那句蠢话。村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样一来我不如死了算了。”
    “不要随便就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不是随便说说。”
    他换了一下气,然后压低语调:
    “其实我有些重要的悄悄话想跟你说,可是一旦压低声音你又听不到。”
    “那用日语吧,村田。用日语说就只有我们两个听得懂。”
    “啊——对喔,用日语。”
    在这种情况下提议使用日语,连我自己都有种奇妙的感觉。但是我跟海瑟尔也是用英语交谈,跟村田当然可以用母语交谈。我们两个可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石室里的盒子……”
    就在村田打算说下去的同时,一道光芒划过空气。挥下来的剑掠过他的鼻尖,直直刺在坚硬的地面。
    吓了一大跳的我心脏差点停止,我们两个都吓得忘记呼吸,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
    原来是骑在马上的约扎克刺来一剑,想要打断村田的话。
    “住手!”
    要说出这句话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住手,约扎克!”
    “有利没关系,我没事。”
    他似乎只是想恐吓村田,并没有实际伤害他。村田的声音非常冷静,我们交谈的语言也变回共通语。
    “我没事。”
    “真、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我好累,想要稍微休息一下。这可不是昏倒,只是为了恢复体力稍微打个盹而已。”
    “没关系,你睡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处理。”
    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已经把你从那些家伙的手里抢回来。
    结束对话的我两手撑着沙地站起来,然后拜托沃尔夫代为监视,可以慢慢转身。走了几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用右掌捂住嘴巴,于是立刻把左手也贴上去,然后低头离开众人。
    我觉得一旦松手,就会发出呜咽的声音。
    在距离五公尺的地方,有两匹眼神温柔的母马正在悠哉踏步。步履蹒跚的我缓缓走进,它们也同时看往我的方向才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移开视线。我站在两匹马的中间,伸手抚摸马匹的温暖侧腹。
   感觉得到皮毛之下的脉动。
    突然涌上一股想吐的感觉,我不禁在马匹中间蹲下。压力,一定是压力。这根面对重要比赛而紧张到想吐的感觉一样。
    “有利。”
    低垂的视线看到一双棕色的军靴,肯拉德来了。为什么他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摸着我的手,用手掌贴住弯曲的手肘:
    “因为这里就看不到。”
    “看不到?真的看不到吗?”
    “是的。”
    我抓住肯拉德的右肩,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可是不允许自己把脸贴过去。(插:有利你就乖乖从了孔殿吧~~~)
    紧咬牙关设法压抑颤抖的身体,用力站稳脚步。我觉得脚底似乎开了一个大洞,整个人快要摔进世界深处。我以肺部都会觉得疼痛的气势用力吸气,然后大口吐气。我还随时注意自己不要呼吸加速。
    压抑——这是我的身体,我的感情,应该有办法压抑才对。
    “你没事吧?”
    “没事……受苦的人不是我,而是村田。”
    肯拉德的大拇指抚上我的嘴唇,接触的地方有点痛。
    “你的嘴唇破了。”
    还有血的味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
    他停顿好一会儿再次开口:
    “我曾经对约扎克……对克里耶说过,一旦发生危害到你的事……”
    “够了!”
    “到时候我会亲手……”
    “不要再说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他搞不好被人控制,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住性命!或许他只是倚靠耶鲁西的法术行动,事实上早已……”
    我的眼前突然变得漆黑,还感到一阵晕眩,连忙用手指抓住他的衣服。肯拉德为了支撑我的身体,也紧紧抱住我。他的头发跟脸颊真好碰到我的耳朵。
    他喊着我的名字,以仿佛安慰小孩的温柔语气说道: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说。”
    “肯拉德?”
    “是我害你这么难过。”
    抱着我的手压痛我的背。
    “我不仅害得你担心,甚至穿着敌人的军装出现,才会让你的心情如此复杂。”
    原来他在忏悔。
    因为大人内心的自尊心作祟,很难乖乖低头认错,所以一直没说出口,知道有这样的契机才能抛开拘束大声说出口。
    “还害你这么痛苦。”
    “没错。”
    我以为他哭了,因此把原本搭在肩膀的手轻轻环住他脖子:
    “你一句话也没说就从我面前消失,害我担心得要命之后又穿着西马隆的制服出现,原以为你会回到我身边,结果你居然说我不是最棒的国王。”
    “有利。”
    “亏我还拼命努力让你肯定我是个好国王,希望你觉得我很特别。”
    “你打从一开始就是。”
    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夹杂在干燥风中的气息吹进我的心里。
    “你从一开始就是个好国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要好好告诉我理由,我会理解的。只要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我会笑着送你离开。”(插:有利你越来越像怨妇了……)
    “我是去播种。”
    “播种?”
    我像个白痴般反问,他讲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没错,就像你跟贝尼拉做的事。”
    母马在此时鸣叫,告知我们四周环境有了变化。也许是贝尼拉正在说服的骑马民族有什么行动。
    “我们回去吧。”
    我长叹一口气,轻拍肯拉德的肩膀。若不是有今天这个机会,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把事情全盘说出。
    “太阳已经下山了,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我们必须把人质抢回来。”
    “是啊。”
    保护者的体温离我远去,顿时让我觉得好像被留在巢里不安幼鸟。可是我刚才已经说过,自己不再是小孩子,要努力当一个好国王。
    既然如此,我必须先做该做的事。
    无论我多想闭上眼睛逃避,还是得面对现实。我的视力恢复了,双眼也是为此存在。
    “肯拉德。”
    他以点头代替回答。
    “我能够让一切恢复正常吗?”
    “一定可以。”
    我们一步一步走向伙伴所在的地方。沃尔夫拉姆、海瑟尔和阿达尔贝鲁特正在盯着我,要是我的脚步比来时更稳就好了。
    还没走进他们围起的圆圈,我先举起张开的右手。这是表示我要发言的动作,也是制止别人的举动。
    “想必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剑就立在村田的鼻尖前面。”
    他们三人以各自的声音回答“没错”。
    “老实说,我当时真的快被吓死了。”
    “我也是。”
    “就算那些家伙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又很随便,但是手中的确握有人质。如果只靠骑马把村田抢回来的单纯方法,不太可能顺利把他救出来。”
    “或许吧。不过我的意见和你相同,看来有必要再讨论其他对策。”
    “但就算有其他对策,执行的效果终究有限吧?”
    没错,的确很有限。
    于是我轻轻站开双脚,用力说道:
    “就答应他交换人质吧。”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2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1-19 23:20 编辑

3
    不久前塞兹莫亚跟达卡斯克斯做了一趟小小的古墓之旅。
    “我也不是感到不满,只不过这个组合未免太单调了。”
    可能是心理作品,感觉连骑乘的马骑也没什么干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发现其他搜索队,就得尽快把他们带到陛下身边。”
   留下在水源地帮忙重建部落的部下,从后面追赶陛下一行人,经过冲击性的事件之后终于追上有利等人。但他们才一会合就被指派执行这个任务。
    他们的任务就是离开现正陷入僵持的场面,搜索登陆圣砂国之后分开的其他搜索队下落。如果在附近找到他们,尽快引导他们前往主战场。
    讲白一点,就是负责迎接。
    真魔国最高司令官有利一面点头一面说道:
    “对了,就是SOS。”
    “啊?您是指只跟神族来往的姐妹团体吗?”
    “不是啦,是遇难时的救难信号!当你被困在无人岛上,就得设法让远方的船只跟飞机得知所在的位置不是吗?因此就会利用升起狼烟或镜子反光的方法求救。”
    这下子达卡斯克斯终于明白,原来陛下的目的是自己的头。
    所以头部光亮(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的达卡斯克斯与塞兹莫亚便暂时离开君主身边,踏上引导友军的旅程。
    “其实陛下大可以不用绕圈子,直接说我们亮晶晶的头在沙漠中排得上用场,我们也会立刻接下这个任务。”
    “嗯,这应该就是陛下贴心的地方。毕竟看到我的顶上毛发稀疏,他还称赞我好像雏鸟,很可爱呢。”
    不过他们身为诱导灯的价值急速降低,在太阳完全下山到月亮升起以前,他们可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两人的头只能反射光芒,不是能够自行发光的恒星。
    “一旦夕阳西下就得急速返回,毕竟战力可是越多越好。我塞兹莫亚虽然擅长海战,但是在路上也不会输给一般士兵,就算赤手空拳,我也可以解决两三名敌人。我不会让别人笑我是上岸的鱼。”
    “这是当然的。我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足,打杂可是我的本业。我可以帮大家收拾骨头、采集肉片。要是我能把活死人的标本带回去,一定会得到艾妮西娜大人的夸奖!”(插:……说不定你就被做成那个标本了……)
    与其说是打杂,这已经进入科学搜查的领域。
    “现在是要回去呢?还是执行陛下交代的重要任务呢?两者之间好难抉择。”
    “嗯,没错。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必须在天黑以前做出抉择。”
    不过对于人称“海上强者”,又称“可怕的海上和尚”的塞兹莫亚舰长来说,这片干燥的土地真的很难熬。
    “只是皮肤干燥的问题似乎永远解决不了,我这辈子大概死也不会住在沙漠里。”
    “喔~~对了对了,皮肤干燥的问题可以用这个。这是我知道要前往沙漠时,在路上的港口买的。就是这个,保湿剂!是女王陛下构思的新商品,虽然是女性用的。”
    “喔,感激不尽。”
    “拿去用吧。”
    塞兹莫亚接下达卡斯克斯递来的瓶子,把里面的液体滴了几滴在手上。他没确认颜色跟味道就直接擦在跟头皮一体成型的脸上。不知为何,药剂附着的部位竟然感到火烧般的疼痛,而且立刻变得又红又肿。
    塞兹莫亚发出不像他的惨叫,并一把揪住吓得目瞪口呆的达卡斯克斯: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真的是保湿剂吗?!”
    “上面是这么写的。”
    “这么危险的物品,照理说来不应该在市面上流通……”
    冯卡尼可夫卿·疯狂的科学家·艾妮西娜的发明,高达八成是危险物品,但是一般使用者并不知道,还满心欢喜地购买她的失败作品。虽说使用的结果很安全,实际上买到的都是失败作品。那些狂热信徒真的很可怕。
    塞兹莫亚也是基于女王陛下的保证,所以相信它的品质,因此他无法相信自己遭遇的惨状,连忙查看瓶底。上面的确记载制造公司的名称,还用令人联想到开发者头发的鲜红色文字,写了“女‘玉’陛下的构思”。
    “玉……?”
    原来是仿冒品。
    “这、这下子怎么办,达卡斯克斯!?”
    “放放放放放心吧,舰长!你只是变得有点红,从海上和尚变成海上喇嘛而已!”   
    “你说海上喇嘛——!?”
    “没错,海上喇嘛。它在海上排行榜的排名可是比海上和尚还高。太好了——舰长大人,这可是进化喔——!”
    “别想蒙混过去!”
    “你尽管放心,舰长大人,我这里还有专治皮肤粗糙的民俗疗法。”
    达卡斯克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大小和指甲差不多,发出棕色光泽的石头。
    “那是什么?是骨头吗?”
    “这是牙齿。”
    “达卡斯克斯,你该不会现在才转大人啊?”
    “不是,这不是我的牙齿,而是在船上捡到的。家乡的老母亲告诉我,要是皮肤突然变得粗糙,只要向意外发现的牙齿许愿就有可能治愈。这是里里特·拉奇·那那塔·米克塔家世代流传的治法。”
    抛开“有可能”治愈这点不说,达卡斯克斯的收集癖果然是遗传自他的母亲。接着他把嘴巴凑近捡来的牙齿,开始念起疑似咒语的话:
    “在此向栖息在乐园之泉的妖精祈求,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
    “达卡斯克斯……”
    虽然两人是因为抢修工程而临时组成的主从。想不到他会对自己如此卖力,塞兹莫亚不禁大为感动。
    “但是达卡斯克斯,为什么意外发现到的牙齿会跟粗糙皮肤有关呢?”
    “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就是那个啊,舰长!至于舰长的粗糙皮肤……毕竟是意外发现到的牙齿,所以就会不禁脱口说出‘咦,是牙齿……粗糙皮肤……粗糙皮肤’。”(注:日文里“咦,是牙齿”跟“粗糙皮肤”的发音接近……好冷……)
    “嗯~~~~~~?咦,是牙齿……咦,是牙齿……粗糙皮肤……粗糙皮肤……”
    塞兹莫亚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向牙齿妖精许的愿还没传达出去,原本发烫的脸颊已经急速降温。
   
    不过那个愿望似乎不是传到牙齿妖精栖息的乐园,而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恶魔栖息的地狱实验室。
    冯卡贝尼克夫卿艾妮西娜在深夜实验室里忙得不可开交,古蕾塔在她的背后唱歌。
    “哎呀,好陌生的歌曲。”
    “是有利教我的,歌名是‘又偷又捡’,听说在小孩之间很红。”
    纵使歌词可能不正确,但是看到少女双手撑在桌上开心唱歌的模样,应该没有人会说些不知趣的话。至于对异世界的曲名毫不在意的艾妮西娜,则是替自己跟少女泡了红茶。
    “最近古蕾塔时常熬夜呢。”
    “艾妮西娜还不是连续熬夜好几天——”
    “我无所谓,毒女的生活周期跟市井小民不一样,也就是有如肉肉蔬菜肉蔬菜、夜夜白天大白天的感觉。至于详细情况将刊登在预定后年出书的《夜雾啊,今夜又是毒女》里。”
    “虽然我听得不是很懂,但是好棒喔——!”
    无论多么恶名昭彰的大坏蛋,只要被小孩子喜欢就不会想做坏事。就连拥有红色恶魔、滴水不漏监视器等恶名的冯卡贝尼克夫卿艾妮西娜都不禁想要改行开发良药了,好险好险。
    “话说回来,你打算利用那些积骨做什么?难不成想做千分之一规格的陷阱屋?”
    “不是的。”
    古蕾塔前面的桌上摆着从“喔!组合骨高”改良而成的“乐乐组合积骨”。那的确是她喜欢的玩具,但是最近随身携带并不是打算拿来玩。
    “我在想会不会又听到什么讯息。”
    “喔——”
    身为人类少女的古蕾塔,在前几天初次体验到骨电感应。有利陛下命名的骨电感应,原本是骨飞族及骨地族之间用来互相沟通、传达意思的功能。他们的生态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部分,骨电感应只是其中之一。到底是根据什么原理传达情报?接受范围又有多大?诸如此类的疑问简直多到数不清。
    不过事实就是它们会藉由骨头互相沟通,骨头也会发出某种讯息。
    不只是巧合还是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古蕾塔竟然听得到那些讯息。当然她在玩乐乐组合积骨时,听到老经验的草骨地族(为了执行谍报任务而远离真魔国,躺在异国土地的骨地族就会加个‘草’字)发出的骨电感应。
    从此以后,这堆乐乐组合积骨就不曾离开古蕾塔的身边。
    古蕾塔甚至和装进白壶跟木箱里的积骨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要是回到城里的有利看见这副景象,肯定会哭着说:“让它们入土为安吧。”毕竟这堆日本人来说太不吉利了。
    少女今晚依然一面观摩艾妮西娜的毒实验,一面把积骨倒在桌上。
    前几天收到讯息的贝状骨片离她最近,但是就算把它贴在耳边,也只听到墓场的杂音。
    古蕾塔一面用食指“咚咚!”敲击骨片,一面凝视艾妮西娜的手——她的左手端起红茶啜饮,右手忙着混合药品,一般人只会称赞她的双手很灵巧,但是对于尊敬毒女一切作为的古蕾塔来说,她优雅、高尚、纤细又大胆的举止,就算把上百个赞美化为千个都不够。(插:可怜的萝莉在一群怪人中的成长真令人担忧啊……)
    少女至今仍无法决定将来的目标。
    虽然眼前有两个充满魅力的人生典范,但是她很烦恼到底要拜谁为师,也就是该当毒女?还是魔鬼上士?因为这两种人生都很帅气也很美丽,即使路线完全不同还是很棒。
    古蕾塔撅起嘴唇,一面模仿伟拉卿私人的小鸭鸭,一面用手指持续敲击贝状积骨。这个时候,她听到某处不是自己哼的“又偷又捡”,也不是土色毒物沸腾的声音。
    “嗯?”
    接近歌声或叫声,又比较像是咒语。
    “嗯?”
    少女抓起骨片贴在她的小耳朵旁,从这块积骨的确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艾妮西娜!”
    “怎么了?”
    “又是骨电感应!”
    听到古蕾塔的叫声,毒女也把她递过来的骨片贴近耳朵。但是她只听到“呜——呜——”呻吟与墓场的风声,疯狂科学家立刻冲到隔壁房间,拿出跟马车轮差不多大的钵体铁器。
    “那是锅子吗?”
    “不是,这是利用以前的高性能接收器‘BS君’改良的超高性能接收器‘BS君·有’!就算满地都是蜗牛跟蚰蜓也不会生锈,并且对应数位地上波。尽管是这个价格、这个大小,还加上聪明的应答功能。一旦把这个跟骨片连接……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从骨片发出来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还有男性的声音变得清晰,还有男性的旁白:“对应数位地上波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哎呀,糟糕,草薙讲话了。我忘记曾安装一开始会播放数位地上波的语音宣传了。这时候只要暂时关闭……”
    只见艾妮西娜往“BS君·有!”狠狠一踢。语音宣传立刻消失,变回疑似墓场风声的声音,不过里面还夹杂人声,于是两人竖起耳朵聆听。
    治……长的粗……皮肤……
    不断重复同样咒语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只是听到的内容有问题。内容非但不吉利,而且还很奇怪。
    “遇见粗糙皮肤——”
    “没有人想遇见吧?”
    古蕾塔也绷起一张脸。
    变得清楚的流畅声音继续传来,听起来好像是两名旅人。这次不像上次是骨地族自顾自的吟诗,而是接受四周环境的对话。
    “遇见粗糙皮肤——遇见粗糙皮肤——”
    “可是达卡斯克斯,那种民俗疗法真的能够治愈粗糙皮肤吗?我觉得原因应该归咎于这个女玉陛下构思的商品。”         
    毒女跟古蕾塔忍不住加入他们的对话:
    “女玉陛下构思!?”
    “就算遇见粗糙皮肤也无法治愈喔!?”
    “等一下,前面的镰鼬!不对,是你们两个!”
    看到冲进来的古恩达挤进两人之间,两名女生有点不高兴。这是只限女性的深夜实验,男人在这时候跑进来可是白目的行为。冯波尔特鲁卿纵使有点害怕,还是把话说下去:
    “应该注意的地方不是那个!”
    “因为这块骨片提到女玉陛下的构思哟!?那绝对是男人制造的东西!肯定是男人!”
    “真是的,不管是女玉陛下还是玉女陛下都没关系!你有把话听清楚吗?刚才从这块骨片里,的确听到‘达卡斯克斯’几个字!”
    如果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部下,铁定会揪住他的胸口大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过对方可是艾妮西娜,他实在做不出那么恐怖的事。
    “达卡斯克斯是云特手下的士兵,假如听到他的名字,表示这块骨片接收到搜索队某人的对话!可能还有其他重要的情报,你们两个仔细听清楚!”
    于是三个人并排站在“BS君·有!”前面,竖起耳朵聆听会话。
   “啊,舰长!似乎好了一点,红肿慢慢消退了!”
   “真的吗?不过比起牙齿妖精的祝福,我认为是刚才的冷笑话起了作用。”
    牙齿妖精?聆听这些对话的三人互看对方。从达卡斯克斯称呼对方“舰长”来看,跟他对话的人应该是塞兹莫亚。想不到那个身材魁梧的海上强者竟然会信仰牙齿妖精教。
    “你误会了,那不是冷笑话。幸好我们相信牙齿妖精,并且如此虔诚得祈祷着——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
    “不过难得出来找寻其他搜索队,但是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我看再这样下去到天黑都不会有任何成果,干脆任务到此为止,返回陛下身边比较好吧?”
    “是啊——虽说沃尔夫拉姆阁下跟肯拉德阁下,以及那位古兰兹都在,但是多一个人帮忙总是比较好。”
    “嗯。”
    这么说来沃尔夫拉姆已经顺利跟他们会合——长男心想“太好了”并且松了一口气。
    不过肯拉德为什么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跟着陛下一起行动呢?不,因为那个弟弟不可能真的背叛陛下,因此可以理解他悄悄支持国君的行为,但是就立场来说,他应该是属于大西马隆的一份子,这时投靠魔王军不会有问题吗?
    “肯拉德阁下还必须保护那个叫萨拉列基的国王,真是太辛苦了。我看他就算有三头六臂都不够用。”
    “哈哈哈,哪来这么多条手啊——”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真魔国国王跟小西马隆少年王的利害关系一致,因此身为大西马隆使者的他必须同时保护两个人。
   古恩达不悦地哼了一下鼻子,艾妮西娜也不满咋舌。古蕾塔因为好久没听到最喜欢的伟拉卿的名字,整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可是那个叫海瑟尔的人,看起来相当可靠。”
    “喔~~你说贝尼拉吗?的确没错。”
    “虽然看起来跟我妈同一个世代,没想到却是老当益壮,行动不仅机灵,遇到事情也是当机立断。真不愧是率领众多奴隶与圣砂国皇帝对抗的领导人,真叫人尊敬~~~”
    有这个喜欢说明的达卡斯克斯在场真是太好了。
    根据他们的对话推测,有利陛下现在应该正跟反抗圣砂国的实力一起行动,看来他又插手什么麻烦事了。古恩达低声喃喃说句:“这是常有的事。”
    “话说回来——古恩达,你那是什么睡衣?”
    手指抵着眉间叹气的冯波尔特鲁卿,听到艾妮西娜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的穿着。
    淡黄色的长睡衣上面,缝了五颗荷包蛋纽扣。脚上穿着的室内鞋是缝有眼睛跟耳朵的淡粉红色兔宝宝。他似乎早早上传就寝,头上还带着附有帽穗的睡帽。
    最大的问题不是造型可爱的睡衣。
    “肚子里还装了动物!”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阁下的睡衣有腹袋,而且还有小动物从里面探出头来。长长的耳朵搭配棕色大眼睛真的很可爱。当它与古蕾塔与艾妮西娜眼神相交,便害羞地缩回袋子里。
    这个男人终于开始饲养有袋类动物了吗?
    “嗯,这个吗?这是袋貂·躲肚里宝宝……不不不,我是担心睡觉时床铺太冷对身体不好,所以养来保温。”
    “金额是好稀奇,好可爱喔——”
    古蕾塔与袋貂宝宝相互凝视,第一眼就迷上它。虽然她比较偏好珍禽异兽,但是也喜欢可爱的动物。
    “这套有育儿袋的睡衣也好可爱。”
    “是吗?那么过几天我帮你做一套给布偶穿吧。”
    “躲狸的父母该不会是诡异的外交人员吧?”
    “它叫躲、肚、里宝宝!它是被父母弃养的孤儿。”
    袋貂宝宝只露出耳朵与眼睛,由于它实在太可爱了,古蕾塔不由得发出欢呼声。
    看着这副景象,艾妮西娜面带微笑离开接收器,转身调查有袋动物的习性以及是否有毒的文献。古恩达也把细长的手指伸进腹袋里,搔弄肚里宝宝的背部。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达卡斯克斯一句话瞬间冷却室内空气。
    “不过看到克里耶现身敌方,我真的吓了一大跳——”
    “他说什么?”
    其实古恩达原本没打算要出声。
    无论身为武人与职务官,冯波尔特鲁卿随时都会遇到突发状况。身居高位的人必须保持平常心,绝不能让政敌发现他有任何破绽。他对自己的评价也是擅长控制情绪。
    他没有发觉自己发出声音,但是旁边的人知道他怎么会把疑问化成言语。
    因为达卡斯克斯说的话就是那么令人惊讶。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还以为克里耶绝对不会背叛。”
    “嗯,而且他还抓着上人当人质。那副景象就连我这个在海上经过千锤百炼的男子汉都无法承受。”
    “古恩达,三更半夜你要去哪里?”
    艾妮西娜没有眼睁睁放过听完对话就准备离开房间的冯波尔特鲁卿。
    “我要出海搜索有利陛下。”
    “前几天不是已经派出搜索舰队了?”
    “现在情况有变,我要加派人手,我打算亲自搭乘高速舰艇与先遣部队会合。”
    “沃尔夫拉姆跟云特都去了,现在连你也要去?”
    “艾妮西娜,你应该明白目前的情况吧?!”
    转头的古恩达激动的紧握双拳,被他的语气吓到的袋貂赶紧跳出腹袋,逃到房间的角落。
   “看来肯拉德正在陛下身边,那倒无所谓,甚至可以说是好消息。但是听到上人变成人质,我国屈指可数的士兵克里耶倒戈转向敌阵,这可不是普通状况,算是紧急状态,加派人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是责备你的判断。”
    冯卡贝尼克夫卿离开接收器,从容不迫地喝着变凉的红茶:
    “我要问的是这个国家的事。冯克莱斯卿跟你都不在,那么谁来守护这个国家?难不成要找比雷费鲁特一派?还是你最讨厌的休特菲尔?”
    “别开玩笑了!”
    她的话唤醒过去的噩梦回忆,古恩达的眉间皱得更紧,为了让那个男人失势,自己不知花费多少心力,做了多少牺牲。他是古恩达死也不愿意承认双方有血缘关系的人。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你可是身负陛下托付的重任。”
    “既、既然如此……”
    他抓起实验桌上的红茶,没想到那是谁的杯子就喝了一口,原本好像被石头卡住的喉咙也马上轻松了许多。
    “交、交给你负责。”
    “我?”
    冯卡贝尼克夫卿稍微扬起眉毛,歪着头摇晃红焰红发:
    “我们一族只有经商的才能,我个人只对魔术与毒物学与文学与提高女性立场运动与提升日常生活品质与拳斗与格斗与观察冯波尔特鲁卿有兴趣(插:最后一个才是重点吧……),你竟然把国家交给我?”
    “没错。”
    “我实在不懂,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但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
    “我相信你的能力。”
    艾妮西娜再次偏着头思考,并用为了实验而剪短的指甲轻敲毒壶,仿佛实在催促古恩达把话说下去。
    “我相信你对真魔国的爱与忠诚。”
    沉思了好长一段时间,冯卡贝尼克夫卿艾妮西娜阁下终于点头:
    “好吧。”
    “十分感谢。”
    “应该感谢的人是我。”
    冯波尔特鲁卿已经快步走出房间,没有听完她说的话,独自留在实验室的艾妮西娜内心冒出这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激动心情,放松原本十指交握的手指。
    新产品“BS君·有!”仍然继续接受骨电感应,但是这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在听。
    “怪了——舰长,我们到底从什么地方来,又要往哪里去呢?”
    “喔,这个问题很有哲学意味。想不到你还蛮喜欢装模作样的。”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天色已经黑了,无论我们想往前进或者往回走都看不到目标了。”
    “……我们迷路了吗?这表示我们在沙漠里迷路了吗!?”
    如果在沙漠迷路,只要抬头看星星寻找方向就行了。不经意听着他们对话的艾妮西娜一面翻阅绅士录一面喃喃自语:“海上男儿不可能不知道吧!”
   就算在海上或沙漠迷失方向,只要抬头仰望天空就没问题。照耀大家的星星一定会在固定的位置,放出固定的光芒。
    因为自己最喜欢的朋友,以前时常那么说。
    过了不久,她往蜷缩在房间角落窗边的毛茸茸小动物一看,立刻走近抱起袋貂宝宝。确实过它的腹部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哎呀哎呀,未来可真是令人期待。”
    它是母的。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以过去不曾有过的快动作做好准备,跳上前往港口的小船。这个季节顺着河流而下或许比骑马还快。
    途中发现自己手里紧握着一块乐乐组合积骨。
    “只要善用这个玩意儿,应该会成为相当方便的通讯方式。”
    遗憾的是骨电感应似乎会挑时间地点,运气不好根本没机会碰到。那种感觉很像只有在深夜时刻才听得见的来自远方的广播节目。
    古恩达把那块骨片放进怀里时,才吓了一跳——想不到他忘记换掉身上的睡衣。
    不过下一秒钟又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不由得懊恼的抱着头。连一向稳重的他都不禁大叫,甚至想跳进河里。
    他睡衣腹袋里的生物不是有着忧郁眼神的弃养动物,而是一名人类少女。
    糟了!刚才上船时士兵的眼神都很奇怪,难不成是这个原因?大多数的士兵都不敢直视,甚至有人欲言又止。如果古蕾塔当时躲在腹袋里,也难怪部下的态度那么奇怪。
    虽然有许多年轻士兵在心里呐喊:“这也太扯了吧!?”(插:大家都是那么想的吧……)浑然不知的人似乎只有古恩达。因为他一直误以为腹部的沉重的感觉是袋貂·躲肚里宝宝。
    爬出腹袋的少女蹲在他眼前,这个时候再说“重量也差太多了”也已经于事无补。
    古恩达沮丧地垂下肩膀:
    “古蕾塔……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蕾塔也很担心大家啊!”
    “所以你就发挥了陷阱女的本领?”
    “我虽然是陷阱女,但这是吉塞拉教我的。”
    “吉塞拉教你偷渡的方法?”
    可是光明正大进入成人的腹袋,而且在众所皆知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上船,这种行为应该称不上是偷渡吧?但是古蕾塔一边穿鞋子一边表示:
    “不是那个,是重石的调换。”
    “什么?”
    “就是调换重石啊!听说以前有过战争的地方,地底会埋有危险的陷阱,一旦踩到就会发生脚被夹住的惨事,因此必须轻轻~~换上相同重量的东西才能够脱困。”
    原来是撤除陷阱。
    “吉塞拉是这么告诉我的,还说她试过好几次。其中的诀窍就是要摆上相同重量的泥土或石头,那可是得豁出性命的工作。这个故事很赞吧?”
    “我觉得小孩子不适合知道那种事……总之我被你骗了。”
    “太好了——古蕾塔能成为称职的魔鬼上士吗——?”
    “嗯,你一定能成为称职的魔鬼上士……什么,称职的魔鬼上士?古蕾塔长大以后相当上士吗?”
    而且还是魔鬼上士!
    “没错,最近有利要我重新思考未来,他说我想当什么都行,就是要放弃当毒女。所以我就想说,当个魔鬼上士应该很不错——”
    面对年仅十岁就已经决定未来目标的少女,古恩达吓得脸色苍白。
    “你、你没有其他想当的吗?譬如新娘或是公主之类的。”
    “艾妮西娜曾经说过,只有像克里耶那种‘懦弱’的男……”
    古蕾塔没有把话说下去,她觉得还是不要提起约扎克的事比较好,那个问题不是小孩子可以插嘴的——有过残酷经历的年幼少女,看清楚那点事实之后便噤口不语。
    取而代之的是把纤细双手伸向高大的对方。古恩达弯着身体,好让古蕾塔的手臂能够够到自己的脖子。
    “古恩达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说得没错……”
    小船载着少女与大人,沿着前往军港的最短路途驶去。

    不过这个世上也有人苦于没有通讯方法与移动的交通工具。
    在某国港都的医院里,日班跟夜班的护士正在换班。
    “对了对了,要小心一零八号房的患者。”
    “哎呀,他是昨天还在普通病房的患者对吧?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准备回家的女护士把手贴在嘴边小声说道:
    “听说他拔下自己的头发,然后用那些头发编织东西。”
    “天啊,这样真的有点病态。”
    “是啊,他还对阻止他的院长说:‘只要把这个织好,我就能随心所欲前往异国!’”
    “咦,他那么想要出国旅行?”
    “谁知道。而且阻止他好几次,他的头上也出现硬币大小的圆形秃。周遭的患者都觉得他很恶心,才把他转到肌肉病房。”
    “原来如此。”
    值晚班的年轻男性护理师的二头肌正在上下跳动,仿佛还听得见肌肉抖动的声音。
    “如果他有什么危险的行动,身为肌肉护理师也会用肉体加以阻止吧?”
    “那当然,一切就交给肌肉护理师吧!”
    护理师眨着一双眼睛,拍打缠绕皮带的粗壮手臂,果然令人感到安心。
    “何况那个人不是因为体力耗尽,由某艘船直接运过来的吗?”
    “就是说啊。”
    “想必他是什么偷渡者,被人发现之后就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赶出来,可是当他从窗户遥望远方时,嘴巴还喃喃念着‘陛下的白鸽今天一定会……’呢。”
    准备下班回家的护士压低语调:
    “那一定是他的妄想哟!”
    夜班的肌肉护理师紧握双手,把下巴靠在手上:
    “好可怕喔~~~~!”
    “那个患者一直以来都紧抱着用自己头发编成的袋子,继续等待不可能出现的白鸽。”
    “这样啊……亏他长得那么漂亮,实在很可怜呢。”
    不过两人关心的话题立刻离开特定患者,转而讨论下次休假要去哪里。
    “对了,说到出国旅行,下次要不要去席尔多克劳德?我正在存钱准备‘朝圣’哟!”
    这就是男子——冯科莱斯特卿云特的异国港都物语。
    白鸽来吧,快快飞来!
    不久前塞兹莫亚跟达卡斯克斯做了一趟小小的古墓之旅。
    “我也不是感到不满,只不过这个组合未免太单调了。”
    可能是心理作品,感觉连骑乘的马骑也没什么干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发现其他搜索队,就得尽快把他们带到陛下身边。”
   留下在水源地帮忙重建部落的部下,从后面追赶陛下一行人,经过冲击性的事件之后终于追上有利等人。但他们才一会合就被指派执行这个任务。
    他们的任务就是离开现正陷入僵持的场面,搜索登陆圣砂国之后分开的其他搜索队下落。如果在附近找到他们,尽快引导他们前往主战场。
    讲白一点,就是负责迎接。
    真魔国最高司令官有利一面点头一面说道:
    “对了,就是SOS。”
    “啊?您是指只跟神族来往的姐妹团体吗?”
    “不是啦,是遇难时的救难信号!当你被困在无人岛上,就得设法让远方的船只跟飞机得知所在的位置不是吗?因此就会利用升起狼烟或镜子反光的方法求救。”
    这下子达卡斯克斯终于明白,原来陛下的目的是自己的头。
    所以头部光亮(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的达卡斯克斯与塞兹莫亚便暂时离开君主身边,踏上引导友军的旅程。
    “其实陛下大可以不用绕圈子,直接说我们亮晶晶的头在沙漠中排得上用场,我们也会立刻接下这个任务。”
    “嗯,这应该就是陛下贴心的地方。毕竟看到我的顶上毛发稀疏,他还称赞我好像雏鸟,很可爱呢。”
    不过他们身为诱导灯的价值急速降低,在太阳完全下山到月亮升起以前,他们可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两人的头只能反射光芒,不是能够自行发光的恒星。
    “一旦夕阳西下就得急速返回,毕竟战力可是越多越好。我塞兹莫亚虽然擅长海战,但是在路上也不会输给一般士兵,就算赤手空拳,我也可以解决两三名敌人。我不会让别人笑我是上岸的鱼。”
    “这是当然的。我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足,打杂可是我的本业。我可以帮大家收拾骨头、采集肉片。要是我能把活死人的标本带回去,一定会得到艾妮西娜大人的夸奖!”(插:……说不定你就被做成那个标本了……)
    与其说是打杂,这已经进入科学搜查的领域。
    “现在是要回去呢?还是执行陛下交代的重要任务呢?两者之间好难抉择。”
    “嗯,没错。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必须在天黑以前做出抉择。”
    不过对于人称“海上强者”,又称“可怕的海上和尚”的塞兹莫亚舰长来说,这片干燥的土地真的很难熬。
    “只是皮肤干燥的问题似乎永远解决不了,我这辈子大概死也不会住在沙漠里。”
    “喔~~对了对了,皮肤干燥的问题可以用这个。这是我知道要前往沙漠时,在路上的港口买的。就是这个,保湿剂!是女王陛下构思的新商品,虽然是女性用的。”
    “喔,感激不尽。”
    “拿去用吧。”
    塞兹莫亚接下达卡斯克斯递来的瓶子,把里面的液体滴了几滴在手上。他没确认颜色跟味道就直接擦在跟头皮一体成型的脸上。不知为何,药剂附着的部位竟然感到火烧般的疼痛,而且立刻变得又红又肿。
    塞兹莫亚发出不像他的惨叫,并一把揪住吓得目瞪口呆的达卡斯克斯: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真的是保湿剂吗?!”
    “上面是这么写的。”
    “这么危险的物品,照理说来不应该在市面上流通……”
    冯卡尼可夫卿·疯狂的科学家·艾妮西娜的发明,高达八成是危险物品,但是一般使用者并不知道,还满心欢喜地购买她的失败作品。虽说使用的结果很安全,实际上买到的都是失败作品。那些狂热信徒真的很可怕。
    塞兹莫亚也是基于女王陛下的保证,所以相信它的品质,因此他无法相信自己遭遇的惨状,连忙查看瓶底。上面的确记载制造公司的名称,还用令人联想到开发者头发的鲜红色文字,写了“女‘玉’陛下的构思”。
    “玉……?”
    原来是仿冒品。
    “这、这下子怎么办,达卡斯克斯!?”
    “放放放放放心吧,舰长!你只是变得有点红,从海上和尚变成海上喇嘛而已!”   
    “你说海上喇嘛——!?”
    “没错,海上喇嘛。它在海上排行榜的排名可是比海上和尚还高。太好了——舰长大人,这可是进化喔——!”
    “别想蒙混过去!”
    “你尽管放心,舰长大人,我这里还有专治皮肤粗糙的民俗疗法。”
    达卡斯克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大小和指甲差不多,发出棕色光泽的石头。
    “那是什么?是骨头吗?”
    “这是牙齿。”
    “达卡斯克斯,你该不会现在才转大人啊?”
    “不是,这不是我的牙齿,而是在船上捡到的。家乡的老母亲告诉我,要是皮肤突然变得粗糙,只要向意外发现的牙齿许愿就有可能治愈。这是里里特·拉奇·那那塔·米克塔家世代流传的治法。”
    抛开“有可能”治愈这点不说,达卡斯克斯的收集癖果然是遗传自他的母亲。接着他把嘴巴凑近捡来的牙齿,开始念起疑似咒语的话:
    “在此向栖息在乐园之泉的妖精祈求,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
    “达卡斯克斯……”
    虽然两人是因为抢修工程而临时组成的主从。想不到他会对自己如此卖力,塞兹莫亚不禁大为感动。
    “但是达卡斯克斯,为什么意外发现到的牙齿会跟粗糙皮肤有关呢?”
    “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就是那个啊,舰长!至于舰长的粗糙皮肤……毕竟是意外发现到的牙齿,所以就会不禁脱口说出‘咦,是牙齿……粗糙皮肤……粗糙皮肤’。”(注:日文里“咦,是牙齿”跟“粗糙皮肤”的发音接近……好冷……)
    “嗯~~~~~~?咦,是牙齿……咦,是牙齿……粗糙皮肤……粗糙皮肤……”
    塞兹莫亚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向牙齿妖精许的愿还没传达出去,原本发烫的脸颊已经急速降温。
   
    不过那个愿望似乎不是传到牙齿妖精栖息的乐园,而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恶魔栖息的地狱实验室。
    冯卡贝尼克夫卿艾妮西娜在深夜实验室里忙得不可开交,古蕾塔在她的背后唱歌。
    “哎呀,好陌生的歌曲。”
    “是有利教我的,歌名是‘又偷又捡’,听说在小孩之间很红。”
    纵使歌词可能不正确,但是看到少女双手撑在桌上开心唱歌的模样,应该没有人会说些不知趣的话。至于对异世界的曲名毫不在意的艾妮西娜,则是替自己跟少女泡了红茶。
    “最近古蕾塔时常熬夜呢。”
    “艾妮西娜还不是连续熬夜好几天——”
    “我无所谓,毒女的生活周期跟市井小民不一样,也就是有如肉肉蔬菜肉蔬菜、夜夜白天大白天的感觉。至于详细情况将刊登在预定后年出书的《夜雾啊,今夜又是毒女》里。”
    “虽然我听得不是很懂,但是好棒喔——!”
    无论多么恶名昭彰的大坏蛋,只要被小孩子喜欢就不会想做坏事。就连拥有红色恶魔、滴水不漏监视器等恶名的冯卡贝尼克夫卿艾妮西娜都不禁想要改行开发良药了,好险好险。
    “话说回来,你打算利用那些积骨做什么?难不成想做千分之一规格的陷阱屋?”
    “不是的。”
    古蕾塔前面的桌上摆着从“喔!组合骨高”改良而成的“乐乐组合积骨”。那的确是她喜欢的玩具,但是最近随身携带并不是打算拿来玩。
    “我在想会不会又听到什么讯息。”
    “喔——”
    身为人类少女的古蕾塔,在前几天初次体验到骨电感应。有利陛下命名的骨电感应,原本是骨飞族及骨地族之间用来互相沟通、传达意思的功能。他们的生态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部分,骨电感应只是其中之一。到底是根据什么原理传达情报?接受范围又有多大?诸如此类的疑问简直多到数不清。
    不过事实就是它们会藉由骨头互相沟通,骨头也会发出某种讯息。
    不只是巧合还是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古蕾塔竟然听得到那些讯息。当然她在玩乐乐组合积骨时,听到老经验的草骨地族(为了执行谍报任务而远离真魔国,躺在异国土地的骨地族就会加个‘草’字)发出的骨电感应。
    从此以后,这堆乐乐组合积骨就不曾离开古蕾塔的身边。
    古蕾塔甚至和装进白壶跟木箱里的积骨一起洗澡一起睡觉。要是回到城里的有利看见这副景象,肯定会哭着说:“让它们入土为安吧。”毕竟这堆日本人来说太不吉利了。
    少女今晚依然一面观摩艾妮西娜的毒实验,一面把积骨倒在桌上。
    前几天收到讯息的贝状骨片离她最近,但是就算把它贴在耳边,也只听到墓场的杂音。
    古蕾塔一面用食指“咚咚!”敲击骨片,一面凝视艾妮西娜的手——她的左手端起红茶啜饮,右手忙着混合药品,一般人只会称赞她的双手很灵巧,但是对于尊敬毒女一切作为的古蕾塔来说,她优雅、高尚、纤细又大胆的举止,就算把上百个赞美化为千个都不够。(插:可怜的萝莉在一群怪人中的成长真令人担忧啊……)
    少女至今仍无法决定将来的目标。
    虽然眼前有两个充满魅力的人生典范,但是她很烦恼到底要拜谁为师,也就是该当毒女?还是魔鬼上士?因为这两种人生都很帅气也很美丽,即使路线完全不同还是很棒。
    古蕾塔撅起嘴唇,一面模仿伟拉卿私人的小鸭鸭,一面用手指持续敲击贝状积骨。这个时候,她听到某处不是自己哼的“又偷又捡”,也不是土色毒物沸腾的声音。
    “嗯?”
    接近歌声或叫声,又比较像是咒语。
    “嗯?”
    少女抓起骨片贴在她的小耳朵旁,从这块积骨的确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艾妮西娜!”
    “怎么了?”
    “又是骨电感应!”
    听到古蕾塔的叫声,毒女也把她递过来的骨片贴近耳朵。但是她只听到“呜——呜——”呻吟与墓场的风声,疯狂科学家立刻冲到隔壁房间,拿出跟马车轮差不多大的钵体铁器。
    “那是锅子吗?”
    “不是,这是利用以前的高性能接收器‘BS君’改良的超高性能接收器‘BS君·有’!就算满地都是蜗牛跟蚰蜓也不会生锈,并且对应数位地上波。尽管是这个价格、这个大小,还加上聪明的应答功能。一旦把这个跟骨片连接……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
    从骨片发出来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还有男性的声音变得清晰,还有男性的旁白:“对应数位地上波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
    “哎呀,糟糕,草薙讲话了。我忘记曾安装一开始会播放数位地上波的语音宣传了。这时候只要暂时关闭……”
    只见艾妮西娜往“BS君·有!”狠狠一踢。语音宣传立刻消失,变回疑似墓场风声的声音,不过里面还夹杂人声,于是两人竖起耳朵聆听。
    治……长的粗……皮肤……
    不断重复同样咒语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只是听到的内容有问题。内容非但不吉利,而且还很奇怪。
    “遇见粗糙皮肤——”
    “没有人想遇见吧?”
    古蕾塔也绷起一张脸。
    变得清楚的流畅声音继续传来,听起来好像是两名旅人。这次不像上次是骨地族自顾自的吟诗,而是接受四周环境的对话。
    “遇见粗糙皮肤——遇见粗糙皮肤——”
    “可是达卡斯克斯,那种民俗疗法真的能够治愈粗糙皮肤吗?我觉得原因应该归咎于这个女玉陛下构思的商品。”         
    毒女跟古蕾塔忍不住加入他们的对话:
    “女玉陛下构思!?”
    “就算遇见粗糙皮肤也无法治愈喔!?”
    “等一下,前面的镰鼬!不对,是你们两个!”
    看到冲进来的古恩达挤进两人之间,两名女生有点不高兴。这是只限女性的深夜实验,男人在这时候跑进来可是白目的行为。冯波尔特鲁卿纵使有点害怕,还是把话说下去:
    “应该注意的地方不是那个!”
    “因为这块骨片提到女玉陛下的构思哟!?那绝对是男人制造的东西!肯定是男人!”
    “真是的,不管是女玉陛下还是玉女陛下都没关系!你有把话听清楚吗?刚才从这块骨片里,的确听到‘达卡斯克斯’几个字!”
    如果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部下,铁定会揪住他的胸口大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不过对方可是艾妮西娜,他实在做不出那么恐怖的事。
    “达卡斯克斯是云特手下的士兵,假如听到他的名字,表示这块骨片接收到搜索队某人的对话!可能还有其他重要的情报,你们两个仔细听清楚!”
    于是三个人并排站在“BS君·有!”前面,竖起耳朵聆听会话。
   “啊,舰长!似乎好了一点,红肿慢慢消退了!”
   “真的吗?不过比起牙齿妖精的祝福,我认为是刚才的冷笑话起了作用。”
    牙齿妖精?聆听这些对话的三人互看对方。从达卡斯克斯称呼对方“舰长”来看,跟他对话的人应该是塞兹莫亚。想不到那个身材魁梧的海上强者竟然会信仰牙齿妖精教。
    “你误会了,那不是冷笑话。幸好我们相信牙齿妖精,并且如此虔诚得祈祷着——治愈舰长的粗糙皮肤——”
    “不过难得出来找寻其他搜索队,但是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我看再这样下去到天黑都不会有任何成果,干脆任务到此为止,返回陛下身边比较好吧?”
    “是啊——虽说沃尔夫拉姆阁下跟肯拉德阁下,以及那位古兰兹都在,但是多一个人帮忙总是比较好。”
    “嗯。”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2-2 15:33 编辑

这里是夏亚,从今天开始填魔王的坑了那

4

有人说过,世界上没有永远的黑夜。
即使如此,就没有不让夕阳西下的方法吗?但是当我念念有词起到那种从自然科学跟天文学的层面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时,圣砂国的夕阳仍旧毫不留情地低垂。
红色太阳沉入比坟墓还要左边的地平线。天空的橘红色几乎快消失不见,黑暗急速笼罩四周。
时间到了。
我站在沃尔夫拉姆、肯拉德、海瑟尔、阿达尔贝鲁特前面发表加以改良的策略——虽然我觉得改过之后变得更加差了。
我没让萨拉列基参加会议。他一直盯着耶鲁西所在的方向,不断踢脚底的沙子。你是小孩子吗?
“这不是交换人质,而是轮流当人质。我决定主动当人质。”
我早就料到会听见反对声浪,因此在沃尔夫开口说话以前说出我的理由:
“身强体壮的我一定比无法动弹的村田容易营救,最起码我还能用自己的双脚行动,也不用担心被马蹄踩扁。只要人质安全无恙,也比较有可能自行趁机逃脱。”
“原来如此,的确有道理。”
想不到沃尔夫拉姆连点两次头,接受我这个外行人的意见。
“有道理吧?要是我再能说善道一点,不仅能争取到充足的时间,或许还能靠着说床边故事求饶。”
“陛下真是了不起,情况顺利还能争取到一千零一夜的时间。”
海瑟尔笑过之后又露初担心孙子的祖母表情:
“这么一来还是不会改变人质角色的危险性,PRINCE跟伟拉卿真的不在意吗?你们是陛下的保镖吧?怎么可以让君主遭遇危险呢?”
“我只听从国王的想法。”
沃尔夫拉姆这次也是乖乖接受我的意见。
不发一语的伟拉卿似乎正在思考。毕竟他是大西马隆的使者,因此要在不损及国家利益的情况下,设法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但如果他先前说的话没有骗人,应该也会把魔族的意见列入考量。
阿达尔贝鲁特拿着从骑马民族那里要来的火把,拼命刺进火堆里。他对交换人质的事情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海瑟尔环顾四周,用略微低沉的语气开口:
“既然本人这么说,我也无所谓。”
“不过我当然没打算一直在他们手上。”
为了消除她的不安,我又补充说道:
“请你们跟其他搜索队会合,做好一切准备再回来救我。我不会像小学生那样说什么‘受人帮助是件很丢脸的事’,所以请你们务必要救我……还有那个。”
在我的下巴前方,萨拉列基依然在踢沙子。纵使阿吉拉跟他的表兄弟捧着枯草走过身边,他完全没有打算伸出援手。
“有空的话就帮忙收集柴火吧。没有火就一切免谈。”
这里不是霓虹灯和路灯闪烁的市中心,而是连居家灯火都没有的沙漠。一旦夜幕完全低垂,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算没有可以用来烤棉花糖的营火,还是很需要照明的火堆与火把。
除此之外气温也会降得极低——我已经开始摩擦双手,觉得天气有点冷了。
另一方面,敌阵非但没有燃起营火,甚至连火把都没有,虽然耶鲁西所在的阵营中央闪着一点亮光,但是其他士兵之间看不到一丝火光。
他们悠然站在月光之下,没有把四处寻找珍贵燃料的我们放在眼里。
仔细想想,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尸体,在担心天色太暗以前,根本就没有视力可言。不止眼睛和视网膜,就连眼珠也掉得差不多了。
“就算没有光线也没有任何困扰吧?”
满身都是沙子的我靠近萨拉列基说道:
“萨拉够了,别再耍脾气了,不要再做跟我家小狗一样的行为。”
“不要管我。”
“你那种‘天生国王’的态度跑到哪里去了?”
“所以我才想要耍脾气。因为我等一下就要在非自主的情况下,因为别人的擅自决定变成人质了。”
“我说过那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为了就会村田,那是最好的方法——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方法。我不是说过要活着回去吗?”
不发一语的萨拉只是看着我。
“可是我们需要时间,必须等待友军到来,聚集足以抵抗的充分战力才行。因此现在需要争取时间,懂吗?你不是已经当了两年大国的国王吗?不是比我更有办法,也比我拟定过更多战略吗?”
“可是现在就算我拟定作战计划,也没有服从命令的士兵。”
“萨拉……”
“看来我必须放弃自己的意志,跟你一起交换人质。我问你,要是我们被耶鲁西监禁的话,你猜我会怎么样?”
“这个嘛……”
我预测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就会重起战端,只有想象被僵尸层层包围的沙漠之旅,但是萨拉列基却提出令人惊讶的长期展望:
“他一定会逼迫我们签署对圣砂国有利的条约,计划达成之后就把我们软禁在屋里,然后拼命塞给我们美食,让我们变得胖嘟嘟。”
“前半段是你做过的事。”
我正想说“你们兄弟两个都一样”便想起耶鲁西传进我脑袋里的真心话。萨拉,或许我们不会被迫签署条约。利用人质随心所欲控制他国还比较直接,这才是耶鲁西的想法。
这么说来反倒是弟弟的想法比较有弹性。至于任何事情都要经过正式手续的萨拉列基,应该算是常识派。
“然后再把变得又肥又丑的我带到大庭广众之下。天啊,大家一定会失望透顶,抱怨过去的美丽国王怎么会丑得像只蟾蜍。”
“你以为我们会被软禁多久?而且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不然这样,在当人质的那段时间,你跟我一起锻炼身体不就得了?把吃掉的热量消耗在伏地挺身跟蛙跳上面,如此一来等我们被释放时,你就会变成肌肉猛男。只要有了理想的肉体,国民也会更加爱你。”
“我讨厌锻炼身体。”
发现运动的敌人!
“不然这样,在我们做准备的其间派几个人快马赶到港口,从那里回小西马隆报告国王的困境吧?如此一来马上就会有许多听命于你的士兵赶来了。”
“你知道那要花多少时间吗?而且你应该没有忘记,要进出圣砂国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吧?若没有通过那片有如噩梦的海域,命令根本就无法传到小西马隆。”
“啊——”
还是别告诉他有一条绕行大陆就能穿越海域的陆续,就当做是魔族专属的有利情报。
萨拉列基用鼻子哼了一声,像个气呼呼的小孩嘟起嘴巴:
“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一直很羡慕他。虽然他的年纪很轻,但是无论说法方式、行为举止以及思想都很有王者风范,有时候我还满喜欢他的自大狂妄。我深信只要尽可能活下去,接受应有的教育,就算是凡夫俗子也能成为跟他一样了不起的少年王。
不过来到这里以后,我也收起这种羡慕的想法,现在反而觉得很悲哀。
萨拉列基还没放弃的眼神,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金色光芒,但是他是害怕,害怕接下来会受到敌人控制。就算只是暂时,他还是害怕这个世界无法依照自己的意志转动——因为过去的世界正是以他为中心转动。
没尝过失败滋味的人真是不幸。
对于打从一开始就老是失败的我来说,失败算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于不曾经历过的萨拉列基而言,除了是一场噩梦以外,应该没有更贴切的形容。
“你想逃就自己逃吧。”
小西马隆王讶异地反问:
“咦?”
“如果害怕跟我到敌阵中当人质,你可以悄悄逃走。我会给你一匹马,也可以让你带几名骑马民族随行护卫。要是你逃到他们的部落,可能会被误以为是耶鲁西而被抓起来要求赎金。如果你觉得那样比较不会有生命危险,那就尽管放手去做,我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要是逃走,耶鲁西不会释放你的朋友哦?”
“我们会设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的眼角瞄到正在讨论什么事的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或许是要对我说明讨论的结果,沃尔夫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向我点头示意。
海瑟尔正帮助阿吉拉跟他的表兄弟,努力把枯草做成火把。不过体贴老年人的阿达尔贝鲁特抢过她手上的工作,接着做下去。
至于固守在后面有一段距离的骑马民族,因为他们手中的火焰太过接近地面,并没有多大的照明效果。
这就是现状。
“我会想办法解决。”
这些就是我所拥有的资源。
耶鲁西手提一盏小灯,骑着白马现身了。他没有在集团的最前方,而是前方隔着两排复活组,与其他骑兵一同骑马前进。
我的脑中净是一些“不管是那匹纯白的坐骑,还是跟马一样白的他,要在沙漠里生存想必很不容易吧?”之类的白痴问题。甚至还有“那么一盏小灯,大概连自己有几根手指都看不清楚吧?”的疑问。
我仍旧靠着自己的双脚站在沙上。毕竟我原本骑的棕毛马是从骑马民族那里借来的,如今已经精疲力尽。
“太阳下山了。”
耶鲁西口出简单的共通语,从容不迫的语气当中还带着笑意:
“教出魔王与萨拉列基。”
“我知道。”
耶鲁西手上的灯实在太小,我只能靠微弱的月光确认躺在地上的村田。他还在睡吗?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
月光同时照耀马上的约札克。克里耶·约札克——亦或是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若是想要确认他的表情,现在的月光还不够亮。
我要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站在自家阵地的我大声开口:
“我答应交换人质,我现在就过去。”
“萨拉呢?”
耶鲁西好像偏着头,头发跟着往旁边滑落。
“基于萨拉列基的身份,我的权利无法加以干涉。”
“什么?”
深吸一口气之后,我继续说下去:
“他是小西马隆的人,我等魔族没有权利擅自决定萨拉列基陛下的前途!如果你说什么都要带走萨拉列基陛下,那就直接找小西马隆交涉!”
老实说他已经不在这里,不久前我让他趁着天色昏暗逃走,还给他一匹容易驾驭的吗与一名骑马民族护卫。此外也叮咛他在拉开距离以前不可点灯,并且要他走向指定的方向。
他原本就是小西马隆的人,而且是统治大国的少年王,他没有义务听从我的命令,我也没有权利命令他。
我手里没有萨拉列基这张牌。
可能是明白再怎么问也没有用,耶鲁西的语气变得有些紧张:
“他在哪里?”
“不知道。”
耶鲁西向不行发号一道简单的命令,立刻就有两匹马离开。真是幸运,如此一来敌方少了两名士兵。
逃得越远越好,萨拉——虽然他没有给我任何卒于让我为他祈祷的恩情,我还是悄悄在心里说了这句话。
“话说回来,你手上的人质只有村田不是吗?可是你却要求用两个人交换,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照理说只要我一个就绰绰有余了!”
我不等耶鲁西的回答,立刻转身走向马儿聚集的帐篷,挑选一匹温顺的马并且确认马鞍是否牢靠。为了不让自己被绊倒,我还小心翼翼地挽起披风。
“不晓得有没有胜算……?”
静静看着我的海瑟尔扬起嘴角,口中念念有词。小火堆的火光让我可以看清楚伙伴的表情,不禁感到安心不少。
“你第一次打没有胜算的仗?”
“才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是面对这种情况。”
“还是是你经常打胜仗?”
“也没有。”
“不不不,我可以从你的表情看出来,胜算应该满高的。根据我多年以来观察的经验,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了。”
“这算占卜吗?”
老妇人边笑边摇头。千头万绪的我只能说声:
“海瑟尔……千万别受伤了。”
“怎么这么突然?”
我可是受人之托前来救你,问题是我非但没有救你,还害你遭遇更多的危险,我对那些孩子感到很过意不去。
没想到骑上马背的动作如此困难,我的左脚踩着马镫,凭着臂力一鼓作气挺起身体,再将右脚跨到另一边——只不过一份心就会做不好。
“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沃尔夫拉姆快步朝我走来,也许是打算过来帮我。
“不,我要带阿吉拉一起去,虽然对他很过意不去,但是我总需要一个口译。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沃尔夫拉姆,那个……”
“什么事?”
“你可别跟我一起去。”
冯比雷费鲁特卿眯起眼睛,以冷静的声音说道:
“只要您一声吩咐,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在所不辞。”
又是毕恭毕敬的语气,他明知道我对这样的他最没辙了。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要去当人质,怎么能够让你随行。”
“只要能为陛下尽一点绵薄之力,就是我无上的光荣。”
“多、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让你随行,冯比雷费鲁特卿。”
我已经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这种情形,只要对方殷勤对待,就会觉得自己应该加以回应而感到急躁。结果不是越弄越糟,就是讲出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
“爱卿的性命不应该为了我牺牲,而是要奉献给国家。”
“两者都是一样的。”
“不是那样的,沃尔……”
正当我转身面向他的瞬间,腹部受到一阵强烈冲击,差点因此停止呼吸。我脑子空白了大约五秒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只能跪在地上痛苦呻吟。我努力想要吸气,但是办不到。
“沃尔夫……你做、什么……”
“对不起。”
当我明白自己挨了他一拳时,原本披在身上的连帽披风已经被他脱下了,整个人躺在沙地上缩起身子,痛得抱住肚子无法呼吸。现在分明已经是晚上,我的眼前却是鲜红一片,喉咙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过空气还是没有进入肺部。
“啊……”
一只强而有力的收忽然抓住我的下巴,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不禁因为疼痛而眼泪直流。
“看吧,一旦大意就会导致可悲的结果。”
我像鱼一样张开嘴,却碍于手掌的阻止而无法正常呼吸。从眼角冒出来的眼泪滑过脸颊,弄湿他的手指。
“嘘——喂,不要咬我,我的手指可不是食物。”
我被他拖到马的身后,几乎浮在空中的身体只有脚趾碰到地面,背部则是靠在阿达尔贝鲁特结实的胸肌上。
“就是让三男动手才会尝到这种苦头,这下子你得痛个两、三天了。如果一开始就交给我处理,只要朝心窝打一拳就能让你不省人事了。”
我的视力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因为痛楚而眼泪朦胧的视线前方,映着两条熟悉的人影,个子较矮的人迅速穿上连帽披风,仿佛担心被人看见。越来越清楚的视线看到另一个没有任何伪装的人影。
马上的人影正好介在我们跟耶鲁西的中间,不过似乎距离我们比较近。
倍阿达尔贝鲁特捂住嘴巴的我喃喃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是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
我跟口译根本没有踏出自家阵地,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怎么会在耶鲁西那里?
“圣砂国皇帝陛下!”
伟拉卿出声呼喊耶鲁西。虽然眼睛之看到他的棕色头发及背影,但是我知道他用什么表情展开交涉。他一定是以从容不迫的态度,皱起不如哥哥的眉间皱纹,嘴角还挂着浅笑。
但是当我听到下一句话,也猜不透他的表情了——因为肯拉德一边用手轻轻抱住弟弟的肩膀,一边说道:
“我这就带有利陛下过去。”
谁?
我的疑问无法成声,纵使嘴巴没被捂住,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不堪。
他说要带谁区耶鲁西那里……有利陛下……我?
“不晓得行不行得通啊。身高体型虽然差不多,但是只要一被对方看到头发就会破功。如果此时掀起披风,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阿达尔贝鲁特在我耳边喃喃说道:
“现在只能祈祷不要起风啰。”
前方的伟拉卿举起右手表示没有敌意:
“关于刚才让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陛下逃跑一事,我这里倒是有个提案。我是伟拉,是一大西马隆使者的身份随行这趟旅程。也是以小西马隆宗主国的身份,负责检视萨拉列基陛下的行动。”
由于对方有人质村田,不能随便走到中间,因此他们停在原地堆耶鲁西继续说道:
“因此关于萨拉列基陛下的行动,我也必须负起责任。以大西马隆的立场来说,并不希望这次的外交活动破坏圣砂国皇帝陛下的好心情,进而影响到今后与小西马隆,甚至与大西马隆之间即将建立的关系。因此,耶鲁西陛下——”
吹过的风打断肯拉德的话,我也吓得不停发抖。幸亏这阵风只让灰色的布稍稍飘动。
“可否请您再说一次打算对萨拉列基陛下提出的要求?希望您能告诉我,贵国对小西马隆的要求。如果办得到,我大西马隆将代替小西马隆讨论贵国的要求,并把这位——”
他轻轻推了沃尔夫拉姆一把:
“——真魔国魔王,有利陛下一起献给您。”
不对,那是沃尔夫拉姆,不是我。
挨了拳头的肚子变得更痛,原本恢复的视力再次变得朦胧。
“恕我冒昧,如果是关于小西马隆的国事,我想我应该派的上用场。”
就和往常一样,他的语气让对方听起来很安心,也可能是面带微笑的关系。
“我们为了能够圆满解决人质一事,早就有回应所有要求的心理准备。只要您能理解我大西马隆的立场,或许还有更进一步的讨论空间。”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在说什么?
“表示他的地位相当重要。”
“什……”
“你没听说吗?”
捂住我嘴巴的阿达尔贝鲁特小声说道:
“伟拉卿某天突然来到大西马隆,没多久就成了重臣中不可忽略的存在。当然也多亏他的高超剑术,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碰到阿达尔贝鲁特的手指,他也稍微放松他的手。如此一来我不但可以轻松呼吸,也能够说话了。
“毕竟就世人的眼光来看,他可是王子殿下。”
“因为他是洁莉夫人的……”
“不是那个原因。”
我望着肯拉德与沃尔夫拉姆的背影,一面聆听“伟拉卿”在异国的情形。
“伟拉的祖先原本就是统治部分大西马隆的国王。但中途被强迫改变姓氏并软禁在城里,到了他父亲那一代便离开国家。你应该知道吧?就是登希里·伟拉。那个与魔族的女王相恋……与她有亲密关系的男人。过去虽然曾听说过这个传闻,但是看到实际文献也记载这段事迹之后,我不禁笑了出来。你不觉得很讽刺吗?被人类国家扫地出门的国王后裔,居然跟魔族的国王在一起。更何况——”
由于阿达尔贝鲁特忍住笑声,宽广的胸肌正在不停抖动。
“——说到被逐出故乡,其实我们十贵族也是一样。”
眼前的肯拉德用比刚才还要低沉、稳重的语气继续说话,声音小到我们听不见。
“对你我来说,肯拉德给我们的印象是顾人怨但很有才干,是魔族优秀的军人,也是魔王陛下的此男。但是对大西马隆那些人来说可不一样。那些人来说可不一样。毕竟西马隆统治的大陆上还有不少人支持他的祖先,纵使现在的国王贝拉鲁拼命想要干掉他,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况且据说部分在王宫担任要职的人,私底下依然很敬重遭到放逐的王室成员。”
“对他们来说,肯拉德是……”
“根本就是有如救世主的存在,就跟某种信仰一样。不过我现在的身份也是救世主。”
我响起过去对峙数次的贝拉鲁四世与二世。他们虽然有叔侄的关系,但是两个人本来就处不好。如果又出现私底下拥有许多支持者的对手——
“贝拉鲁会觉得不高兴吧……”
“那才是复杂之处。”
“复杂?”
“一旦仇视他,就会引起崇拜伟拉家之人的反感;如果举起双手表示欢迎,又会伤及现有政权的权威。因为贝拉鲁决定以尊敬、宽容的态度迎接被逐出王室的后裔,把伟拉卿肯拉特当成大西马隆的朋友、宾客加以欢迎。对贝拉鲁来说,他想展现自己宽大的度量,结果却引来许多不满,认为他给新来的人太多自由。”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说不定还会遭到不满者的暗杀。”
“我不晓得——也许他早就料到有这种结果,还是回到大西马隆。不过在他回去之后,也传出不少耸动的传闻。”
“该不会是暗杀计划吧!?”
我转头凝视阿达尔贝鲁特的蓝色眼睛,捂住我嘴巴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放开。
“不然就是大西马隆的某人想暗杀碍事的肯拉德。”
“才不是,是原本很安分的信仰者开始秘密行动的传闻。听说一群不为人知的人私底下互通消息。”
这让我想起他说的一句话。
我是去播种。
“肯拉德……”
你到底是为了播什么种而去大西马隆?
纵使我的内心充满困惑,伟拉卿与圣砂国皇帝的交涉仍在持续进行。肯拉德把火把举高,对耶鲁西说些什么。也因为火把举高的关系,光线总算照亮敌阵的最前列,我看到村田的身体动了一下。
“村田!?”
我不禁想要往前冲,急着挣脱困住我的粗壮肩膀。
“喂,别乱动!”
可是马上又被抓住,腹部的疼痛让我使不上力,而且我的肌肉也比不上他。
“放开我,阿达尔贝鲁特!我非去不可!”
“抱歉,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可是受托在他们代替你过去的这段期间,不能让你这个本尊逃走。你以为那两个人会把自己敬爱的国王献给敌军吗?如果真的这么认为,你的脑袋问题可大了。”
阿达尔贝鲁特用双手把我抱起来,跨上马背。最初的计划是用这种方式抢走村田之后全力逃走,现在却变成是我被人抱起来骑在马上,怎么会这样!?
“这是那些家伙的决定——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让自己心爱的君主逃走,多么忠心耿耿啊!至于我的忠心,早在很久以前就丢在旅途中的厕所里了。”
“等一下!等等啦,可恶!什么牺牲!我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我又没拜托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他们那么做!?这是密谋造反吧?海瑟尔,这算是叛乱吧!?”
“很遗憾的,陛下。”
听到我用英语喊她的海瑟尔·葛雷弗摇晃满头的白发:
“我只看到为了君主的自我牺牲。”
真不该询问她这个基督教徒。
“喂喂喂,陛下!不是叫你安静一点吗?幸亏没有被发现,我们要趁机逃离这里。你给我安分一点,我不会对你不利的。”
“可是村田,还有被发现是冒牌货的沃尔夫拉姆……”
“等一等,陛下!”
海瑟尔压低声量说了一句简洁有力的话,示意要我主意。她指着肯拉德后面的敌阵,也就是看似约札克的男人脚下。我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惊叫出声。
原本躺在地上的村田正想用双手撑起上半身,他不可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是我在遥远的地方呼喊友人名字时,他似乎恢复意识了。
问题是下一秒钟。
“上人!”
肯拉德叫了他一声。没了眼镜的村田恐怕看不见他的脸,不过听声音应该知道来者何人。听到声音知道是自己人,应该会稍微安心一点。
可是村田非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发出类似悲鸣的叫声:
“为什么伟拉卿会在这里!”
当下不仅我们,连耶鲁西也感到惊讶。因为原本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男人,竟然发出响彻四周的叫声,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可是我所惊讶的不是强而有力的声音。
“不行!冯比雷费鲁特卿跟伟拉卿不可以过来!”
“上人!?”
“皇帝陛下,圣砂国皇帝陛下!哪个人,哪个人帮我翻译!这两个人并没有任何权力,就算回国之后也没有任何权力与财产。不要用那两个人跟我交换!”
撇开肯拉德不说,不晓得村田怎么会发现沃尔夫拉姆,不过他真的是拼命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他们想欺骗你,圣砂国皇帝!他们打算派两个武艺高超的人过来这里,把我杀了好永绝后患!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他们打算解决我之后再趁机要了皇帝陛下的命!千万不能跟他们交涉!”
为什么他会如此顽强抵抗?不过我立刻想到原因。
石室里的盒子……
村田好像说过这句话?
我听到背后传来简短的咋舌声,抓住我的力量也顿时放松。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挥动四肢挣脱阿达尔贝鲁特的手,但是用力过猛而摔下马背。我的腰收到猛烈撞击,只不过现在不是喊痛的时候。
海瑟尔因为盒子失控而被强迫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村田用日语告诉我盒子就在坟墓里,既然这样……
“在这里!”
纵使脚陷入沙中步伐蹒跚,我还是奋力往前冲。
绝不能让肯拉德接近盒子!
恐怕连沃尔夫拉姆也不行。既然村田那么说,冯比雷费鲁特卿很可能也是跟盒子有关的危险因素,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两人接近禁忌的盒子。
决不能重蹈卡罗利亚的悲剧!
“我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是预定由我担任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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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当我好不容易追上那对兄弟时,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加上额头还因为腹痛留下冷汗,看起来完全没有从容不迫的样子。
可能是我的模样太过凄惨,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都伸手想扶住我,但是我现在不需要他们的亲切对待。
“我有拜托你们这么做吗?”
可能是没料想到我会突然提出问题,沃尔夫拉姆似乎吓得动弹不得。
“是谁出的主意?”
“陛下。”
肯拉德打算插嘴,却被沃尔夫拉姆抢先回答:
“是我。”
“你也太大胆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用力揪住他的胸口把他拉过来。我没有手下留情,两个人的脸差点撞在一块。他的眼睛颜色因为火把照耀的关系,看起来跟平常不一样。
“你打我肚子是什么意思,说啊?是想离婚?还是再婚?”
“是为了表示敬爱……”
“少胡说八道!”
肚子的一拳算是白挨了,而且从刚才一直痛到现在。若不是我面前自己挺直背脊,恐怕已经痛到抱着独自蹲在地上。要不是耶鲁西正在一旁观看,我早就那么做了。
老实说,我很想狠狠给他一记头槌,但是现在用力只会让肚子更痛,这才打算当场教训他的念头。
“你给我记住!”
我甩开肯拉德试图搀扶我的手,背对着他们说道:
“你们都回去!”
“可是陛下……”
“没有听到吗?”
两个人皆噤声不语。
我再次面对耶鲁西,一步一步走向他:
“耶鲁西陛下,我现在就过去。对了,我身上没有带枪。”
我就像电视节目里的警察一样,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当人质,实在不知道该采取什么举动。
“不对吧!?”
村田又开始大喊。趴在地上的他努力想要自己站起来,我想叫他不要勉强,却又希望他能快点过来,快点过来我们这边!
他抬头望着斜后方的耶鲁西:
“不是要跟你哥哥交换吗!?怎么会变成涩谷,为什么要把有利牵扯进来?你们兄弟吵架就兄弟两人自己解决啊!别人都是这样的!”
“村田放心,一切都会按照当初的计划进行,耶鲁西陛下!”
可恶,虽然我想发出威严的声音,肚子就是使不上力。
“一切按照原先的约定,由我来跟人质交换。只不过该名人质无法自己行走,请找个人跟在他身旁。”
我的手指向马上的约札克,但是他的视线仍然望向天空,对我跟村田,甚至是现在的主人耶鲁西都漠不关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真的要他?他可是非常优秀的士兵喔?”
“我知道。”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耶鲁西用几个字下达命令,约札克便下马抓住村田的右手,但是他的粗鲁举动让我不禁想要大叫。
住手,不要动粗!对方可是村田,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没有必要这样对付村田吧!?更何况你不是完全不了解圣砂国吗?还说过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吗?
不过他还是拖着朋友往肯拉德的方向走去,我也拼命把想要大喊的话咽下去,然而还是有些克制不住的怒气化为言语:
“事到如今应该不需要什么优秀的士兵吧,耶鲁西?陛下身旁可是跟着不怕死的家伙,还是说……”
生气只是总是想说些惹人厌的话,这一点倒是和小学生很像。
“他们并非不怕死,而是遭到放弃的不幸之人?这一点倒是跟你很像,耶鲁西陛下。”
真是完美的不服输表现。
不过耶鲁西对于如此不服输的言论有所反应,我的左手小指血管也受到影响,害我几乎脱口喊出“好痛”。我好像看到红色光芒在眼前散开,于是连忙环顾四周,但是只见月光与几根火把正微微照着耶鲁西、马匹和那些复活组。
另一方面红色光芒又往我的脑中移动,还以一闪即逝的间隔显示几张像是图画或照片的影像。我无法说得很贴切,感觉很像是在无数站立的灰色瓶子中央拿着相机拍摄的景象。
刚才那是什么影像?
只是我还没找到答案,影像已经从脑里消失不见。可能是耶鲁西不再激动,透过戒指传过来的思绪就此中断。
大概是无意识露出平常的警戒心,约札克在距离肯拉德十步的地方停下脚步,放开一路拖过来的村田,在他们伸手迎接之前就迅速返回。
捕捉克里耶的作战宣告失败。
我还来不及后悔,就被马上的耶鲁西抓住手腕,带到他们的阵营之中。
从我们的阵地终究看不清楚,没想到耶鲁西的阵营中央有个开阔的空间。那里简直就像日本战国时代的军中大本营,而且样样具备方便君主起居。里面还有两名高举火把的神族士兵,因此比阵容外面明亮很多。
面前古坟的位置摆了两张比折叠椅豪华许多的“龙椅”,有人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面。
那人身穿以亮泽的高级象牙色不料缝制,衣领几乎盖到下巴的礼服,然后是盖住手臂的衣袖及手套,完全没有露出肌肤。叠在膝上的白皙双手……不,是白色手套下面握着一本厚重的书,而且和云特的日记一样是皮革封面。
与她的脸相比起来,我的视线反而被摆在椅子前面的可怕物体吸引。
面对百般不愿的重逢,我的心跳加快,心脏好像被人揪住。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那是想忘也忘不了的眼熟木盒,我过去已经看过它好几次——一次在卡罗利亚,一次在西马隆。
将拥有可怕力量创主封印其中的盒子,只会带给人马灾厄。里面只有反复无常,并没有任何希望,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
村田之所以使用日语,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
“把盒子搬到这种地方,你打算做什么?”
我的声音格外冷静。原来如此,既然盒子在这里,当然不能让伟拉卿接近。但是从村田拼命大喊的模样来看,又好像和沃尔夫拉姆有所关联,不过关于这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尺寸虽然相差不多,但是表面比过去的两个还要干燥,木盒表面有许多伤痕。而且比起先前的简单,它的装饰也很华丽。我还想说它摆放的位置很高,原来是放在拖车上。这样就可以利用马匹拉着移动,的确很方便。
不晓得刚从哪里挖出来,盒子表面满是碎石跟尘埃。出土地点……恐怕是被轰到这个世界的海瑟尔·葛雷弗斯抵达的位置。
一脸陶醉的耶鲁西用白皙手掌抚摸满是尘埃的盒子表面:
“这是母亲打扰很宝贝的盒子。”
我吓了一跳,难道他知道这个木盒的力量与存在的理由吗?
“母亲大人总是说,这是奇迹之盒。”
“才不是奇迹,是灾害之盒。”
耶鲁西说到“母亲”时,看了一眼穿着礼服坐在椅子上的人。这么说来,那个人正是萨拉列基跟耶鲁西的母亲——阿拉英啰?但是儿子就在自己身边跟陌生男子说话,她却稳如泰山一动也不动,该不会是在睡觉吧?
“这是会赋予生命的奇迹之盒。”
“我都说它不是那种好东西!把它丢掉,马上就丢!否则又有什么地方……我不想讲什么触霉头的话,总之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吧。”
强烈否定的耶鲁西皱起经过修整的眉毛。他真的认为那是奇迹之盒,相信它会做出赋予生命的和平行为?可惜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来,更何况我的口才也没有好到可以诱导问出他的真心话。
而且我又不会圣砂国语,跟耶鲁西之所以能够沟通,只是因为对方听得懂共通语。
如此一来,要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只有一个方法。虽然会很痛,却是最实际的手段。
“喔——是希望之盒啊?你还真是爱好和平呢,耶鲁西陛下。不过你哥哥可是很了解拥有什么力量喔!你哥哥萨拉列基似乎比你更胜一筹呢。”
尽量让他生气、拼命煽动他、让他情绪激动。
“萨拉列基不知道。”
表面上似乎回答得很从容,但是内心蠢蠢欲动的感情并不是这样,而是正发出截然不同的叫声。
(怎么会,不可能有那种事!)
如果他充耳不闻,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过耶鲁西却被我蹩脚的手法成功挑衅。想必他不太习惯被人瞧不起吧?当他的心声传进我脑里的同时,小时也被套得很紧。
(竟然说那个该死的家伙聪明?绝对没有那种事!)
他怎么说得出“该死”这种话?
“正是因为他太过优秀,才被送往你们父亲的国家不是吗?他从小就很聪明,极有可能威胁到你的地位。”
他用可爱的动作歪着头,一副好像无法理解的样子,但是心中的想法十分激动。
(才没有那回事,不可能的!我已经问过好几次了,当我哭着询问:“为什么要吧萨拉列基送到其他国家?”母亲大人就会把所有事说给我听,是她告诉我的!)
我使尽全力忍耐,即使我的肚子跟小指很痛,说什么都不能往下看。只要想到不能让耶鲁西察觉任何不对劲,我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让他知道戒指的用处,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就无法得知他的想法。一想到这里,我只能够紧握被套得紧紧的小指。我把手掌压在大腿上,静静盯着耶鲁西,紧咬的牙关还发出“咯吱!”声响。
(听说是为了不让他死掉。什么不让他死掉,真是有够愚蠢。我听侍女说过,他一出生就没有生命迹象,一生下来就死掉了!在母亲大人抱着他从地下送葬路线跑到这座坟墓,神明与祖先在天之灵赐予生命以前,萨拉列基可是完全没有呼吸。)
我不由得回想其地下通道做过的梦。一名看似母亲的妙龄女子抱着婴儿边哭边祈祷,她祈求无论如何都要救这个孩子,还说为什么要从我手中夺走好不容易获得的儿子。
他指的是萨拉列基吗?
(母亲大人经常这么说,说萨拉列基的生命是来自那个盒子。如果没有那个盒子,我哥哥早就死了。后来死亡的阴影逐渐笼罩在他身上,才会把萨拉列基连同父亲一起送到西马隆。她害怕盒子夺走曾经赋予的生命,于是把哥哥送到其他国家,绝对不是因为他比我聪明。傻小子,对盒子一无所知的人是你。)
你尽管激动不已,在问出盒子相关之事以前,尽量轻蔑我、嘲笑我吧。
(这次盒子也一定会再度赐下生命,为衰弱的母亲大人换上全新的生命。)
“你说对吧,母亲大人?”
耶鲁西对穿着礼服的女性说话,开心地用手指掀起她的薄纱:
“母亲大人,真魔国的国王来问候你了。”

“她早就死了。”
村田边清喉咙边说:
“早就死了,那只是一具尸体。甚至不能算是尸体,而是变成木乃伊。耶鲁西一直跟母亲的遗体一起生活。”
“可是神族众神会允许那么、那么轻率的行为吗!?”
很有道德感的冯比雷费鲁特卿率先反应,皱着眉头露出厌恶的神情。
“我一点也不懂神族的宗教。”
“就信仰来说,也不是没有这种事。”
海瑟尔·葛雷弗斯一面把贵重的燃料加进火堆里一面开口。好像早就知道木乃伊这个字,难道英语跟共通语的发音很接近?村田尝试比较两种语言,发现根本没有相似之处。
“在中南美洲还有人会喂食木乃伊与奉烟,甚至一起生活。我以前去过的存在还会像平常一样跟木乃伊打招呼或说话。与其说是神明,倒不如说把他当成一家之主。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与死者共同生活的文化了。”
接着耸肩补充一句:
“只要习惯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我那趟探险寻找的东西不是木乃伊守护的古代秘宝,而是水晶足球。”
“海瑟尔,那趟旅行你并没有找我。”
村田也被自己不经意说出口的话语吓了一跳,但是他马上警惕自己——不是我,我不是法籍医师。
搞不清楚状况的海瑟尔一脸惊讶,眼睛盯着初次见面的少年:
“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吗?”
“没有,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只是觉得有点怀念而已。总之耶鲁西跟已经木乃伊化的母亲一起生活,并且相信他的母亲阿拉英还活着。”
他喝了几口别人递过来的水,轻咳几声之后说道:
“因为会说话。”
“说话!?”
沃尔夫拉姆好像很感兴趣。感受火堆热度的村田一面心想这里好温暖,同时也为跟自己交换前往冰冷场所的好友担心。一定要想办法,而且是越快越好。即使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让他置身在那些家伙身边。
“并不是真的会说话,只是耶鲁西个人的感想。他感觉到尸体残留的强烈意念,就认定那是母亲在说话,其实只是残留在尸体上的思念。这个时侯就会觉得有超能力的人,像是什么心电感应或超能感应真的很伤脑筋。”
“没错,德国好像有这方面的研究。”
“对我来说超能力有伊东(注:以看似超能力的表演为卖点的日本搞笑艺人ESPER伊东)就已经绰绰有余,总比那家伙要好得多。”
不过在骨电感应时常发挥作用的土地上,想要反超能力也做不到。
“倒是特别行动队什么时候才会过来?我可是巴不得快点补强战力就会有利。”
“塞兹莫亚跟达卡斯克斯已经外出侦查,而且有利也对他们下令,如果没有任何发现就立刻采取下一个行动。”
“应该喊陛下吧,伟拉卿。”
闻言的肯拉德只是以暧昧的回答蒙混过去。
“不过下一个行动是什么?有谁知道吗?”
“由于行进的方向一样,也许会前往秘密港口。否则……”
“好了,冯比雷费鲁特卿,等一下你再告诉我同一个方向有些什么。那么现在你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和特别行动队回合,等到太阳出来之后在展开突袭。如果僵尸军在夜间移动,就尾随在后查明他们的目的。对不对?”
“目前是这样。”
“搞什么嘛,想不到小有的计划真周到,也谨慎得出乎预料。不过他终究是国王,也是一名捕手,难怪心思那么细腻。”
有些心急的肯拉德以按捺不住的语气发问:
“上人,你真的打算让那家伙独自前往吗?”
话说回来,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到阿达尔贝鲁特,也没有混在骑马民族里面。
“那还用说?派你和冯比雷费鲁特卿都太危险,也不晓得盒子会在什么时候打开,把那些家伙释放出来。偏僻哪个盒子又是‘冻土劫火’,要是让比雷费鲁特家的人靠近,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此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比雷费鲁特家的某人就是钥匙。”
两名魔族王子讶异地屏住气息。
“并不一定是你,而是你们一族里面有个人是钥匙。至于那个盒子……也就是‘冻土劫火’目前还堵在洞里,只要钥匙不接近就没什么好担心——不过仅限于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为什么沃尔夫拉姆的族人会是钥匙?”
“嗯,实际上这种事没有必要找到盒子才说。因为那早在过去就决定好了,据说四个封印创主的盒子钥匙,是交给曾经跟创主勇敢战斗又值得信赖的一族。魔族三把,人类一把,冯比雷费鲁特跟伟拉就是其中两把。啊——当时是叫贝拉鲁?因为记忆太久远了,我有点搞混了。到底是伟拉还是摩亨佐达罗啊?”
“剩下的两把呢?其中一把该不会是波尔特鲁吧?”
“没错。”
担心大哥的三男把手放在额头上,低下头念念有词。
“剩下的一把呢?”
“温克特。”
“温克特!?”
自言自语的肯拉德显得十分不安。就村田的观察,他跟冯温克特家有很深的关系。
“没错,他们大多充满慈悲,同时也是勇敢又高傲的一族。而且非常讨厌不法之事,不会不分好坏一概接纳。虽然我不晓得他们的后代如何……总之这四个家族里一定会出现拥有钥匙之人,所以才告诫你们千万不可接近盒子。至于有利……只要对方不乱来,光凭他是打不开封印的。”
最后讲得很含糊,其他人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发现骑马民族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贝尼拉跟肯拉德往后方走去,可能是看不到救世主人人鱼,所以一时之间不太放心吧。
跟村田两人留在原地的沃尔夫拉姆喃喃说道:
“我曾听说钥匙是寄宿在身体的某个部分……”
“嗯,是啊。”
“伟拉是左手……我和哥哥……”
“知道又能怎么样?况且钥匙也不一定是你。光从外表根本看不出谁是钥匙喔!如果说什么都想知道,就去调查生日吧。若不是在族里某人死亡的时间出生,继承钥匙的可能性就很低。只不过魔族好像不太注重生日吧?”
“的确没错。等一下,照你的意思就是转世投胎?”
“算是转世投胎吗……”
村田垂下肩膀,对沃尔夫拉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固执感到厌烦。他在心理想着“我可是伤患,说要让我休息又问了一大堆问题。而且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尽快就出有利。更何况我完全没想到你们居然会那么干脆交出有利,一般都会反抗一下吧?再怎么服从命令也要看情况吧?”只是不管他的内心如何咒骂,也改变不了力不从心的事实。
眼前也没有解决这个胶着状态的方法。
“问题在于灵魂。你想想看,有什么方法能够让每一代都拥有那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隐藏在灵魂里,否则就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够代代相传了。比雷费鲁特一族里,应该有一个人拥有从始祖时代不断重复使用的灵魂。或许是你父亲,也可能是你叔父,亦或是嫁出去的人,也可能是现在不姓比雷费鲁特的远亲,甚至目前根本不在世上。总之就是拥有相同灵魂的人,让钥匙寄宿在身体某个部分之后出生。”
“是灵魂的问题吗!?”
“没错,魔力不也是一样?那也是埋在灵魂深处。不然我再问你一遍,你觉得还有其他方法吗?”
正与骑马民族讲话的伟拉卿回过头来,放大声量说道:
“上人,太勉强自己对身体不好,陛下也会担心的。”
“哎呀,现场只有你没资格说我,伟拉卿。别忘了是谁害我家小有烦恼得要命——”
“如果那个‘谁’是指我,那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海瑟尔分明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还是双手抱胸笑着说道:
“你们好像十几岁的小女生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句话都不像是夸奖。

虽然需要生命,但是这副肉体已经太迟了。
难以表达的我看到眼前的耶鲁西对木乃伊化的遗体说话,甚至在附耳上前之后,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听,有回答了。”
“……谁?”
“母亲大人。”
阿拉英腐朽的肉体当然不可能说话。
“刚才说话的人只有你,那个人已经……”
“不,她说话了。”
耶鲁西扬起清秀端正的眉毛。当我发现“惹火他了”的同时,疼痛也变得更加剧烈,很像是被一束针轻刺的感觉。可是我也没有忘记戒指害我疼痛之时,耶鲁西的思考也会传进我的脑里。当然,现在也一样。
他回头又跟母亲说道:
(请原谅他的失礼……)
下一秒钟我立刻发出惨叫声,整个人往后退远离他们。我知道自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巴还因为过度恐惧而像鲤鱼般一张一合。
我听到阿拉英的声音。
实际上阿拉英并没有说话,声音也没有传到我的耳朵。只是耶鲁西听到的声音透过他的思考传到我的脑里。
在短短的一、两秒里,以常人无法办到的速度一次又一次重复述说同一个词。阿拉英是这么说的:
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钥匙。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耶鲁西,这个人已经死了!她不可能说话的,人如果像这样变成木乃伊,根本就不可能还活着!”
(插图)
大叫之后的下一秒钟,我和阿拉英四目交接,不由得毛骨悚然。不对,她不是在瞪我,只是眼球固定望着正面。
虽然阿拉英有如刻意制作的木乃伊,不过她的眼球还在。当然跟活人完全不同,水晶体一片白浊。我真想问村田要怎么处理遗体,才会变成这样。
不过村田现在跟我的伙伴身在安全的场所,算是这几个小时里最令人欣慰的好消息。
“更何况如果如你所说阿拉英还活着,为什么会说‘钥匙’呢!?”
(还活着,母亲大人还活着!)
就算他的内心如此嘶喊,外表还是一脸微笑望着我。他到底是怎么练出这张扑克脸的?真想请他教我个中诀窍。
(虽然现在有些虚弱,只要透过盒子获得生命,母亲大人就能恢复原来健康的身体!)
“我都说过这个盒子……不是什么赐予生命的好东西,反而是带来灾厄的可怕盒子。不过没有钥匙也是打不开的。”
“钥匙?”
耶鲁西露出微笑。当我知道哥哥的奸诈狡猾之后,反而觉得他的笑脸看起来好像天使。但是千万不要上当——从手指窜到背部的疼痛让我摇晃沉重的脑袋。
千万不要上当。纵使他有温柔的端正脸蛋,但是这家伙是操控死者与约札克,还村田尝尽苦头的男人,即使现在……
“有钥匙啊。”
只见金色眼睛映着火把摇动的光芒,我的手被紧紧抓住,想甩也甩不掉。
他方法知道我正苦于腹痛、头痛,以及戒指造成的痛楚。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2-4 18:47 编辑

6
现在才来后悔当初没有抓住他,已经太迟了。约札克如今是耶鲁西的收下,还把我当成小动物一样抓住我的脖子,直接碰触皮肤的手指冷得好像冰块。
“等一下,耶鲁西!你似乎误会了!”
耶鲁西用圣砂国语命令约札克从阵营最前方走回来,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把我的双手扭到后面,抓着我的脖子往盒子推去。盖子上面的碎石跟沙子不停摩擦我的脸颊。
站在母亲旁边的耶鲁西只是歪着头露出微笑,假装听不懂我说的话。此时我才发现听不到他内心的声音。不妙,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为了得知他的真心话,一定要设法刺激他。
要让一个人生气就是说他家人的坏话,要是有人说我妈妈的坏话,我也会抓狂。虽然要说别人母亲的坏话很痛苦,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点小事的时候。
“你、你老妈是木乃伊!”
这么说好像不对,但是要打从心理说别人的坏话,我实在没办法马上就想到要说什么。
“耶鲁西,我是不知道那个瘦巴巴只剩下皮包骨的尸体是不是你老妈啦!但是那个盒子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方便的宝箱!别说是赋予生命,甚至会带来大麻烦……不、不对!就算你打开也是空的,里面是空的!好痛、很痛耶!”
“住手,约札克!”
顿时觉得放轻力量,心想他可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是立刻恢复原状,看来是我的错觉,而且我的身体还被反过来躺在盒子上面,整个人被压在盒子角落与约札克的手之间,脖子也被勒住。
真是讽刺,我第一次跟他面对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我盯着他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神没有我熟悉的光芒,只是充满阴沉、空虚,微微倒映火把的亮光。
“约札克……你错了……你不是这种家伙的……手、下。”
我逐渐喘不过气。
(明明就是钥匙。)
耶鲁西的思考又忽然传进我的脑袋里。可是现在的我呼吸困难,已经分不出身上的痛苦是不是小指带来的疼痛。不过就算没有惹他生气,光靠因困惑跟焦虑造成的不安,似乎就可以让戒指发挥效果。
(我听说过魔族的特殊人物就是盒子的钥匙,据说是双黑魔王。刚才那个双黑虽然不是,这次铁定没错。照理来说应该没有比他更特殊的存在!)
“难不成你们……也、对村田!?”
村田也曾遭到这么残酷的对待!?
接下来心脏跳动三次的时间,我的体内起了什么变化,全身皮肤好像整个掀开,感觉体内蠢动的力量就要从身体表面爆发。明明是我的喉咙、我的眼睛、我的嘴巴,却仿佛和别人共有,那种焦虑的感觉让我指尖开始颤抖。
“所谓的劫火……”
连讲出来的话都不是出自我的个人意志。

“不应存在世上,就连我也没有的力量。”
我的手擅自行动,往约札克的手肘内侧撞去。同时又是一记扫堂腿,趁他重心不稳时往他的肚子猛力一踢,挥出左拳袭向他的下巴,然后靠作用力起身并且弯下腰,毫不犹豫地用右手攻击他的双眼。当他好不容易可以回避之前,我又趁他来不及防御时踢他的头。
约札克就这么倒在沙地上。
“火啊、风啊、土啊,尽管消失!顺从他人者唯有死路一条!只有我有资格存在世上,也只有我的力量才能破坏世界!”
我踩着橘发男人的手封住他的行动,看着杵在原地似乎是君主的少年——那是一名皮肤白皙的孩子,他的身边摆着看似来自坟墓,双手紧握的尸体。看来是不熟悉的宗教仪式。
“企图解放冻土劫火的人就是你吗?”
他的纤细手臂好像没拿过剑。那么瘦弱的生物也想解放火之创主?每当我前进一步,脚下的沙就跟着滑动,感觉很不舒服。
“记住,若想让这个世界灭绝、终结,并不需要依赖火焰。唯有沉入寂静的水底,万物生命才得以安眠,知道吗?”
少年瞪大金色的眼睛,看样子他是第一场面对拥有钥匙的人。
“不许顺从其他人。”
我的手指伸向他的下巴,还在他因恐惧而绷紧的脸颊游移。他在发抖。
(谁!?)

耶鲁西在发抖,直接传进脑里的声音也因为过度恐惧而变得尖锐简短。他在怕我吗?害怕不久之前被人压制动弹不得,像一只任人宰割的青蛙的我?
我忍不住把手缩回来,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和使用魔术之后的情况不同,与其说这几十秒之间所发生的事很容易回想,倒不如说根本不需要回想,因为记忆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断,那种感觉就像某人借用我的身体,而且顺畅地好像机长与副机长轮流驾驶飞机。
可是就算我记得身体做过的动作,说过的话倒没有记得很清楚。我好像说了水还是火。
“不需要依赖火焰”是什么意思?
跟我说的话完全相反,事态在火焰的助长下有所改变,我才看到一个红色物体飞快掠过我的眼前,身旁立刻吹过一阵热风,距离我几公尺的一个复活组开始燃烧。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有人放火。
那不是火箭,比较像飞镖或低空飞行的燕子。连续飞来的三法火焰让耶鲁西军陷入一片混乱。不,正确的说法是活着的士兵狼狈不堪,复活组纵使被当成攻击的目标也满不在乎。
以这个状况看来,只能认定他们没有感情,而且想趁机逃跑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工夫。
人质健康无虞的好处,就在于能够自行脱困。我不仅可以用自己的双腿逃走,也可以自愿成为诱饵。
我借由滚动的力量冲撞不远处的士兵(珍贵的活人),然后紧紧抓住他的膝盖,设法把他拉下马。
几个复活组伸手想要抓我,还挥剑试图阻止我的行动。拜托再多来一点火焰,只要让这些家伙更加混乱……

众人被来自背后划破天空的火焰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
“刚才是谁……”
只见两支火把在一片漆黑的世界慢慢前进,火焰也是出自那个方向,原本微弱的蓝色火焰也在加温变色之后发射。火焰飞进复活组之间,紧接着燃烧起来。
“住手!这是在做什么!?不要用火攻!”
射手慢慢接近我们,最后终于看清楚她们的模样,原本以为她们怎么这么悠闲,这才发现火焰射手没有骑马。
“怎么又是驴子?”
贝尼拉忍不住念念有词,握着火把的少女骑着两匹驴子走近,不禁怀疑她们到底花了多久的时间才来到这里,不过骑马民族动摇的原因并非两位勇敢又喜欢打架的少女。
两匹驴子中间拖着层层包裹的毛毯,表面虽然有些磨损,但是那个的确是——
沙漠中的当红明星,人鱼。
人鱼来到战场了!光是那样就让骑马民族干劲十足,其实里面的人是奈杰尔·怀兹·马奇辛——剃掉胡子的男人。
对人鱼不敢兴趣的肯拉德毫不在意地跨上马背,从高处俯瞰敌阵,拼命寻找四处移动的人质所在位置。
“杰森、弗莱迪!”
格外冷静的沃尔夫拉姆设法阻止想冲向耶鲁西的射手。
“咦,你们……”
他正在搜寻现世记忆时,双胞胎仍骑着勇敢的驴子往前进。
“等一下,你们等等!不能用火,不可以用火攻!那里有危险的武器,一旦火焰造成巨大冲击将会打开盒子……嗯——爆炸?也有爆炸的可能,所以使用火焰攻击很危险!”
“盒子?”
“盒子。”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重复这个名词,在驴子背上的她们不解地歪着头:
“可是有利的灵魂在那边。”
“我们,看到灵魂。”
“救出来?”
“要救出来。”
两人语毕互看对方一眼,点了点头。
位于两匹驴子中间的绒毯也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大概是人鱼也同意她们的说法。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不可以用火攻。”
盒子面临的危险并非只有杰森与弗莱迪的奇袭,少数精锐追踪部队的骑马民族也接着发出怪声对耶鲁西军展开突袭,嘴里还喊着:“人鱼,喷火!人鱼,喷火!”对他们而言,躺在驴子中间的人鱼,马奇辛比骑着驴子的勇敢双胞胎更有价值。
“你们快住手,小心一点!人质……有利还在那里喔!?”
没有体力也没有武力,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的村田不由得喃喃说道:
“可恶!就是这样乌合之众才会无法控制!”
“上人!”
看起来不仅是骑马民族,就连肯拉德也准备行动了。
“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既然沃尔夫拉姆靠近会有危险,那么我……”
“当然不行!伟拉卿,你是里面唯一已经证明是钥匙的人!就算你是‘风止’的钥匙也可能打开其他盒子,怎么能够让你靠近?”
“可是再这样下去……”
“即使你的手因为义肢的关系失去力量,这次若是还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所以我才会只是古兰兹前去。”
“那么有利离开盒子之后呢!?”
“应该喊陛下吧,伟拉卿?等有利一离开就去接他——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到后面断了他们的退路,别让他们有机会撤退。”
肯拉德满心不愿地调转马头,村田忽然感到不安,不禁心想:“他会听从我的命令吗?”
“塞兹莫亚往哪个方向走?”
沃尔夫拉姆立刻回答:
“东北。”
“那我们也往那个方向。”
“要抛下有利吗!?”
“当然带着他,可是不能因此让敌人后退,他们要是没追上来反而伤脑筋。两人少女与人鱼也一起来。出来火焰你们还会什么?会不会气功?就是类似以压缩的空气把对方轰走的招术。我希望你们绕到西边,从侧面压迫他们。至于我们会引诱他们往东北方前进,希望他们能够追着我们,一直跑到大陆北方。”
“好。”
皮肤白皙的双胞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回应。
“跟着那个可疑的大哥哥一起行动。”
于是载着两人的勇敢驴子(与人鱼)随即跟在伟拉卿后面。
“接下来……对了,我们还需要打前锋的诱饵,这是很危险的工作。”
“我去吧。”
“嗯,既然你是奴隶阶级的代表,还得请你笔直冲向目的地。然后是冯比雷费鲁特卿。”
抬起头来的村田眯着眼睛,即使视野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看到他漂亮的外貌。不错,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涩谷那边差不多快有好消息,你的身价也在提升当中。”
“知道了,就由我来担任诱饵。”
“很好,交给你了。应该有半数的敌人会立刻追在你后面,不过步兵的脚程不会太快。你知道要引诱他们去哪里吗?”
“大陆的北端。”
“没错。”
接下来恐怕就是有利安排的策略,只希望能够顺利进行。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时机,涩谷。
一面望着准备出动的伙伴们,村田一面低声呢喃:
“最重要的就是时机,涩谷。运气好不好全看时机了。”

我为了闪避攻击而一屁股摔在地上,倒霉的是僵尸兵就在我的眼前,而且还高举生锈铁剑。心想“这下死定了!”的我连忙举手挡在面前,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但是下一秒钟的感觉不是手臂的痛楚,而是一阵出乎意料的风。接着刀刃被砍出一道缺口的剑就发出“喀!”的低沉声响落地。
(不要杀他!)
“耶鲁西——”
回到马背上的圣砂国皇帝出现在距离我八公尺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使尽全力逃跑,结果才前进八公尺吗?
他的后方跟着系上马匹的拖车,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禁忌之盒跟他的宝贝母亲当然稳稳坐镇在拖车上。让年迈的母亲搭乘拖车,未免太寒酸了吧?看到对方那副悠哉模样,害我忍不住想要骂人。
(他是重要的钥匙,一定要把他带走。)
“我说过了,我不是钥匙!”
“不然是谁?”
耶鲁西表面维持心平气和的外表,只用简单的共通语跟我对话,可是内心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突如其来的火焰攻击跟骑马民族的突袭让后方乱成一团,而且还发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还搞错钥匙,这些突如其来的状况都让他感到焦虑与困惑。
“我不能说。”
(难不成是刚才走过了的两个人!?原来如此,我懂了……)
接下来传进我脑袋里的想法不是文字也不是声音,倒是很像在洗衣机里团团打转的感觉,可能是感受到他的强烈不安。我也不禁为之头晕。就算他受到重大打击,我的脑袋也得甘愿忍受这种感觉吗?
(所以第一个双黑才让你过来?因为他们是钥匙,因为他们其中一人正是打开生命之盒的钥匙!)
我已经不想再订正他,那并不是生命之盒。
源源不断的思绪中断同时,耶鲁西讶异地抬起头,朝左边望去。碎碎念了一堆戒指接受不到的话之后,突然放声大喊:
(是那个男的!)
我痛苦得表情扭曲,并且伸手捂住耳朵。其实接收他的思绪没有用到听觉,做出捂住耳朵的动作也是毫无意义。他的视线越过左边好几排复活组,盯向被火把照得火红发亮的金发。不过混了红色使得颜色更加复杂的绿色眼睛,闪烁出比头发还要耀眼的光芒。
沃尔夫拉姆刻意回头,还露出挑衅的微笑,然后慢慢踢了马肚子一脚,刻意以追得上的速度奔驰。
看到这样的举动,耶鲁西自然很快就上钩。从步兵到骑兵,从少数的活人到将近两百名的僵尸,发动全军追捕沃尔夫拉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这个集团全都是靠他、靠耶鲁西的意志行动。
我为了追上骑兵的速度连忙环顾四周,赶紧抓住往前冲的拖车。我可不想留下来跟僵尸步兵为伍。
旁边就是引发骚动的盒子,还有阿拉英……已经彻底干燥的遗体。我尽可能不靠近她,身体靠着坚固的盒子。放心,我不是这个盒子的钥匙。没错,我不是盒子的钥匙。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虽说是拖车,但是马匹还是以很快的速度在沙漠奔驰,载了木盒跟我跟阿拉英的拖车也剧烈晃动。圣砂国的前任君主也只有在一开始规矩坐好,随着越跑越远,她也被震得移位,甚至因为速度过快差点滚到地上。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看到搭乘交通工具的老年人有困难,同行的我当然不可能视若无睹。而且她……虽说是木乃伊,好歹也曾经是一国之君,要是她受了什么伤……不,要是有所损坏,感觉好像会受到诅咒。
于是我在尽可能不要直接碰触的状况下,抓住阿拉英的腰用力拉回来。
“啊啊!”
断了。
她的腰部一上“啪!”一声折断,变成上半身往前趴的姿态。五体投地的木乃伊,真是很对不起。不过总比掉到地上四分五裂好得多。在摇晃的拖车上,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把她拉回来,让她靠在原来的椅背上。
就在此时,黄色皮革的书从阿拉英的膝上滑落。正当我用右手把它捡起来,准备探出身子物归原位时,牵引拖车的马匹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办?虽说是木乃伊,但是我的脸埋在有夫之妇的胸前……不、不对,虽说是有夫之妇,不过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我的脸埋在木乃伊的胸部里吧?幸亏中间还隔着厚厚的衣服。
但是耶鲁西,唯有这件事是无庸质疑。
我对着戒指念念有词。这玩意儿是唯一能够单方面传达耶鲁西想法的通讯道具,所以谁也没听到我的独白,但是我不得不说。
阿拉英的心脏并没有跳动。
这个人果然已经蒙主宠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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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2-4 21:35 编辑

7
接下来几乎都照我的计划进行。
诱导耶鲁西千万的目的地,正是杰森跟弗莱迪所在的大陆北端收容设施。外出侦查的塞兹莫亚跟达卡斯克斯如果没能在附近跟特别行动队会合,就视情况直接前往大陆北端——因为我命令他们先前往收容设施。
幸运的是他们依照我的吩咐抵达设施,并且跟附近的队伍会合,在那里等待我们抵达。
然后带着一名骑马民族逃走的萨拉列基也有遵守约定。我原以为他只有五五……不,只有七三的可能性会照着我的话去做,不过却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萨拉逃到我说的收容设施,遇到神族的警卫之后就这么告诉他们——用圣砂国语说:
“我遭到死者的追杀。”
除此之外还说:
“我从一族的坟墓回城途中,遭到死者军队的攻击,只有几名警卫得以残存,幸亏遇到这名骑马民族,靠着他的马术才得以甩掉那些死者逃跑。不过那些家伙一定会追杀过来。”
听到与年轻皇帝有相同长相、相同声音的人这么说,就算是置身偏僻之处的士兵也会奋起保护君主吧。假扮耶鲁西的萨拉列基继续说道:
“那些死者使用奇怪的法术让我们失去意识,等到大家迷迷糊糊之后再加以操控。幸存的护卫也惨遭毒手,现在已经变成敌方操纵的傀儡。要是我再中那些家伙的法术,很可能会被带走。大家听好了,就算我置身在那些家伙之间,也只是遭到操纵,千万不要把我当成敌人!只要瞄准死者,只要解决死者就好了!”
这些在平时听起来会让人感到不解,但是听在兴奋的警备队长耳里可是大好消息。毕竟对于平常只是监视奴隶的士兵来说,这是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重大事件。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紧急状况,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冷静。
萨拉列基在这个时候以反向操作的手法扮演圣砂国皇帝,真不愧是自称·替身的人。不过同行的骑马民族可能只会觉得“天啊~~替身又想做什么了。”
后来他说“我很讨厌欠人情!”实际上他根本被逼得走投无路,就算是我这个菜鸟安排的作战,也只能够乖乖配合。人生偶尔也是有吴越同舟的时候。
总之演技派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就是这样拉拢执行边境勤务的圣砂国警卫,成为我们的友军。当所有激动的警卫举剑大喊“打倒死者,保护陛下!”时,塞兹莫亚和达卡斯克斯,以及十名左右的特别行动队已经避开警戒松弛的警卫耳目,释放收容所里的奴隶。只不过没有让他们马上逃走,而是寻找适当时机准备交给贝尼拉。
等到拖着我与盒子的耶鲁西军,和成功担任向导角色的沃尔夫、贝尼拉抵达大陆北端时,隔离海外归国者的收容所已经摆好WELCOME死者的阵容了。
尽管冲进那里的耶鲁西军是年轻皇帝率领的正规军,但因为手下净的外表看起来很可怕又不吉利的复活组,因此反而变成敌人。
只不过虽然说是士兵,收容所的警卫人数只有二十人左右。就数量来说,耶鲁西可是压倒性地有利。
虽然他们勇猛地迎战复活组,但是差距将近五倍的战力即将决定这场仗的胜负。
这个时候,海瑟尔·葛雷弗斯以贝尼拉的身份做出表示。
她告诉收容所里的许多伙伴,要为耶鲁西而战。
他们大多是没有什么力量的奴隶,而且长久以来的收容生活也使得他们身体虚弱,不过,贝尼拉还是说:
“就算是这样,这个世上没有不保护国家元首的人民。即使他是长期凌虐我们,也不肯聆听我们心声的君主,但是没有把国家元首交给死者的人民!”
想不到伙伴们全都听从在马背上高举右手并握拳向上的她。我很钦佩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指导者,还敬佩到忍不住拍木乃伊的肩膀。
于是大家手持非常日常的武器……也就是十字镐跟圆锹,一面高喊“还我河山、化为尘土!”一面战斗,现场变成极为罕见的宗教战场。那副景象我实在不愿意回想。
我从运载盒子的拖车跳下来伺机逃跑,必须找村田,还有主动担任诱饵的沃尔夫拉姆。但是才走没几步就听到耶鲁西充满威严的叫声,几名复活组挡住我的去路。可恶,他明明没有注意到我才对。
有个僵尸似乎怀疑我的控制器……也就是木制球棒有什么威胁,问题是在交换人质时我就已经表明手无寸铁,因此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武器。既没有木棒也没有棍子也没有平底锅也没有狼牙棒。既然这样,干脆就用阿拉英的骨头……
站在我前面的三具僵尸突然消失,眼前的视野突然大开。一具头跟身体分家,其他两具也遭到破坏,散落满地的骨头看起来是无法修复了。那不是钝剑办得到的,而是被更重更巨大的刀刃从背后砍倒。
“约札克……”
他背对月亮站立,我看不见他的眼睛、脸、嘴巴,只有他的人影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
但光靠那样我无法辨别克里耶·约札克是敌是友。如果不再靠近一点,真的不晓得他到底是恢复正常还是被人操控。
在我的面前,约札克只靠手腕的力量转动足以把人一刀两半的沉重长剑。
“约札克,我问你。”
我的话只讲到这里,但是我们没有行动也没有说话,仿佛杵在原地方不动的蜡像。
远处好像有人呼唤我的名字。那是伙伴的声音。我虽然想说声:“不用管我,去找村田。”但总觉得此时若是随便行动,眼前的均衡状况就会崩溃,因此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打破那个现况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约札克。
“肯拉德!?”
我没能来得及制止他。身子往前倾、飞奔而来的肯拉德,就算脚被沙子绊住而失去平衡,仍然用出鞘的刀刃挡住约札克手中的重剑。
“我曾经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你!”
在短暂的一瞬间,他露出我熟悉的温柔笑容:
“亲手杀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拔剑拨开一小口的重剑,但是约札克没有松手,还让顺势将举到头顶的剑用力往下挥。两把铁器交击发生沉闷的撞击声,刀刃画出银线之后在两人面前冒出火花。
我企图阻止他们并大喊“你们是好朋友,不要这样!”不过这时候闯进去铁定会受伤。不仅如此,其中一方可能为了要闪避我而失去平衡,甚至受到致命伤,因此束手无策的我只能杵在原地不动。
肯拉德往后退了一步。
“闪到一边凉快去,你们这对好朋友!”
之间阿达尔贝鲁特从闻声有所反应的约札克左方杀来。看起来他是从高处跳下来,因此正好挡在两个人之间。他用背部跟肌肉发达的肩膀用力把肯拉德往后推。
“阿达尔贝鲁特!”
“你们该不会认真对打吧!?我说过让我来!更何况不是千万交代你不要接近盒子……唉呀呀!”
阿达尔贝鲁特为了闪避逼近的剑尖而往后退,还发出满意的笑声。看他开心地蹦蹦跳跳,一边换手拿剑一边挥动右手:
“好险好险,看来真的不能小看亚鲁诺德的生还者。”
在他说话的同时,约札克当然没有停止攻击,当手里的剑被挡下,他也改以双手握剑刺过来。如此依赖也比较容易逼近招式大开大合的阿达尔贝鲁特身边。
(插图)
他大概也习惯这种攻击,每次都能在快要划破皮肤的距离从容躲开。而且还在千钧一发之际轻松闪过直冲过来的约札克。
但是约札克没有倒下,还用脚尖勉强制成身体,可是上半身处于完全无防备的状态。如果这时候补上一击,铁定会整个人陷入沙地。不过阿达尔贝鲁特也失去平衡,只用右脚大大跨了一步。
“啐!”
我听到有人咋舌。约札克逼近的剑尖划破阿达尔贝鲁特胸前的衣服,喷出漆黑的液体。
“古兰兹?”
一分为二的小瓶子掉落干燥的沙地,那些液体不是血。在月光与火把的照耀下看起来很像血,但是并非任何一方的血,而是阿达尔贝鲁特怀中瓶子的液体。
但是心情的放松也只有短短片刻,因为约札克正蹲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呻吟。他的左手捂着双眼,连剑都掉在地上,最后甚至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打滚。
“约札克的……眼睛……”
“阿达尔贝鲁特,那瓶液体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红色恶魔的药水。唯一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不成是毒药!?约札克!”
“放开我!”
我想扶起地上打滚的约札克,但是肯拉德制止我。在他身后的我虽然没有看到,他好像在约札克的脖子附近做了什么,约札克的四肢跟着停止动作。
“约札克,该不会……”
“不要紧,他没有死。不,更重要的是陛下,他……”
“有利!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咦,他怎么了?又死了吗?”
一看到躺在地上的约札克,萨拉列基脱口而出的话让我感到很难过。但是这次的作战计划,萨拉列基确实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他,我们就无法拉拢收容所的警卫。一想到这里我便努力克制情绪。
萨拉列基没有遭到敌我两方的追杀,他不晓得在什么时候能穿过许多剑及圆锹来到我的身边。至于我所在的位置,距离他弟弟也很近。
“萨拉,你在做什么?”
“嗨,耶鲁西。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呢。你该不会打算丢下哥哥一个人快活吧?”
“你是白痴吗?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一起出现,铁定会露出马脚的!?”
“那我就把你藏……唉呀!”
原本还在开玩笑的他,看到拖车上的东西便闭嘴不语。一开始我还以为萨拉列基是看到阿拉英的遗体,大受打击而说不出话,可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不是母亲干枯的遗体,而是摆在旁边的庞然大物。
“啊哈哈,原来在这种地方,真是意想不到。”
萨拉列基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还不时打量我、耶鲁西,以及禁忌之盒。
“天啊,无知真是有够可怕,有利。耶鲁西该不会是想那你测试这个盒子吧?”
对于他的一举一动感到怀疑的我还是点头回答:
“没错。”
“他一定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得到操纵死者的力量,他该不会以为那是充满那种要素的盒子吧?明明就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昨晚看过有利的魔术,竟然还认为盒子的钥匙是魔王,真是有够白痴。看到那么雄伟的水龙,还没发现有利的属性是水!竟然认为操纵谁的当代魔王能够解放‘冻土劫火’!”
“萨拉,你怎么……”
他怎么知道这个是“冻土劫火”?情报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还是他早已知道,只是用高超的演技加以掩饰?
“有利,我很想订正你以前说过的话。我跟耶鲁西一点也不像,完全不像!啊——真是的,他真是有够迟钝,不敢相信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萨拉列基没有注意到我的怀疑,拼命嘲笑自己的弟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只能继承圣砂国了,大白痴。”
“没必要这么挑衅吧……”
“嘘——安静一点,有利。耶鲁西操纵所有的尸体手下,当成棋盘上的棋子。对了!伟拉卿,你不是很擅长说冷笑话吗?”
把失去意识的约札克扛在肩上,脸色大变的阿达尔贝鲁特准备逃走。
“咦!?什么!?跟总统选举有关可以吗?”
“跟种族问题扯上关系就不行——!有什么可以说呢……譬如说心情愉快的好家伙!”
一听到我说的话,肯拉德的嘴角立刻往下垂,挡住敌人的手也停止不动:
“什么——?”
“手、手的动作不要停啊——!”
我遭到伟拉卿的否定,受的伤害难以估量,本来希望能得到他的夸奖……旁边的萨拉列基“啪!”地拍手,似乎要拿出压箱法宝:
“好——那么我来公布一件不重要的事实——耶鲁西在三岁之前,都窝在母亲大人的胸部里面喔——”
耶鲁西僵在原地,脸颊慢慢泛红,闻言的我们内心也有个疑问:
“为什么要窝在里面……”
“我怎么知道……”
“我没有用圣砂国语说出来,算是哥哥对你的爱喔,耶鲁西。多亏这样你的部下才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到了此时,发生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
目前是友军的圣砂国警卫里有技术很差的弓箭手。在混战之中射箭不仅危险,还无视小学生也明白的常识,从收容所的监视高塔发射火箭。或许他只是以为哪个行礼燃烧起来就能摧毁那些死者,可是技术奇差的弓箭手没有主意他们的国王耶鲁西就离自己瞄准的东西不远,还是用浑身的力量射出一箭。
火箭划破黑夜,笔直飞向目标——朝禁忌之盒·冻土劫火飞去。
“上人说过不能用火啊!”
虽然有不少人发现这件事,但是实在比不上箭的速度,没有人来得及出手制止。
他们只是默默听着熊熊燃烧的火箭刺进木盒以前发出“咚!”的声音。在盒子旁边的阿拉英也在此时倒下,像是为保护盒子般正面挡箭,还丝毫不差地正中心脏。
周遭的人们根本来不及惊讶,干燥的遗体迅速燃烧爆炸。只见持续燃烧的尸块散落在祖国的沙地上。
耶鲁西发出惨叫,那种凄惨语调完全不像这个世上该有的声音。

当天空翻出鱼肚白时,我终于在满是僵尸残害的沙漠与村田重逢。
我们就像经历生离死别的兄弟,用力抱紧对方。我们用手抚摸对方的手与背,确认伤痕累累但是四肢健全的身体,不停重复同样的动作。
“村田,啊——真是的,可恶……”
幸好你还活着。
“幸好你还活着。”
“涩谷,我才想说那句话。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在地球为了找你,就连你哥哥也在四处奔走……”
朋友讲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被我抱住的肩膀泄了气似的往下垂。
“唉——”
“什么?怎么了?”
“我还以为死定了。”
他害怕地垂下眉毛,说话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像平时聪明活泼的他。我想他是感到不安,于是双手抓住他的脸颊,有点粗鲁地顶了他的额头。也许说“撞”比较正确,我还笑着表示我有控制力道。
“放心,有我在。”
纵使他拥有遥远漫长到我无法想象的过往记忆,但他终究是跟我同龄的朋友。
“已经没事了,阿健。”
“拜托不要用医生的口气说话好吗,小有?”
村田也不由得笑了。
“别把自己讲得好像有多伟大。我之所以不惜把自己搞得这么惨也要过来这里,都是因为你下落不明的关系喔?”
“拜托,即使没有擅长文书工作的你出马,我也是一样活蹦乱跳。”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在语尾加强语气,心想“不然是什么意思?”的我等他把话说下去。
“我想要亲自寻找,用这双手、这双眼睛找你!”
说出口的话是感谢。可是我觉得听起来很滑稽,只能点头回应。
“我一直希望有个不需要藏私作假的真正伙伴,能够分享一切事物的朋友。”
“嗯。”
“我一直想要你这个朋友。”
“嗯。”
“所以我必须亲手找你。”
讶异自己只能拼命点头的我,从口袋里拿出眼睛,把它戴在满身脏污的村田脸上。因为不太习惯,无论怎么戴都戴不好。不过村田还是很有耐性地等我帮他戴好,恢复视力之后才抬起头来。
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贝尼拉跟沃尔夫拉姆带着疲惫的笑容走过来。虽然满脸倦容,还是挂着充满喜悦的笑容。沃尔夫手上出鞘的剑,沾满棕色的碎皮碎肉。就各种来说,这都是场有如恶梦的战斗。
笑纹更加明显的贝尼拉开心说道:
“GEMTLEMAN,你们表现得很好!”
沃尔夫拉姆找到蹲在弟弟旁边的萨拉列基,像是要对之前把大家耍的团团转的小西马隆王报一箭之仇,难得以开心的语气说道:
“听说你的国家派来的船只在外海像个迷途小孩四处乱晃,看来小西马隆的航海技术还需要再努力啊。”
天快亮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2-5 18:53 编辑

8
战乱的夜晚天亮之后,在海洋尽头的白沙之国有了重大变化。这是圣砂国史上,奴隶头一次协助士兵拯救皇帝的性命。不只是奴隶,连骑马民
族跟收容所的士兵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掩盖——过去不被承认是神族的人们救了皇帝。
这个国家可能不会突然改变,但它确实在改变,慢慢听到受虐者的声音。
“把我的生命献给这个孩子。”
坐在海盗与走私商人的秘密港口狭窄石阶上,海瑟尔·葛雷弗斯正在阅读某位女性的日记。她的手指在上面游移,只要看到美丽的场景就像吟
诗般念出来:
“把我的一切献给这孩子……面对心爱的人死亡,任谁都会陷入进退两难的悲伤。”
被两个女孩抓住腰部的沃尔夫拉姆和我,慢慢走在凹凸不平的石阶上,带有咸味的海风吹来真的很舒服。
“不晓得谁帮她实现愿望的。儿子复活了,但是阿拉英没有马上死掉。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她的心脏没有马上停止,而是虚弱地
、缓慢地……死去。譬如说那一年她的脚就无法动弹,隔年的手。不久身体内部开始腐烂……然后慢慢死去。她把儿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
,因此才帮他延长寿命。无论这个愿望是谁实现的,都太悲惨了。”
“对我来说与其说是奇迹,倒不如说是恐怖片。”
“年轻的女帝阿拉英可是很有活力的,之后越来越少公开亮相,原来是这个原因。”
“跟盒子有关吗?”
“这个嘛,谁晓得呢?根据贤者大人的说法,那个盒子似乎只能‘破坏’吧?”
“好像是。”
“既然这样,或许是他们信仰的什么神明,或是坟墓里或地下通道里的王族灵魂干的。你想一下,那个女人抱着死去的婴儿跑进能够实现内心
所有愿望的地下通道哟!更何况那个不吉利的盒子,说不定有贤者大人不知道的功能。不然就是——”
伴随悦耳的声响,海瑟尔合上日记并且递给我:
“——阿拉英自我力量所造成的奇迹。关于这点我真的无法断言……咦?”
仿佛是第一场发现,她一边盯着杰森跟弗莱迪一边问道:
“你们就是替我担心的两位温柔小淑女吧?”
双胞胎出乎意料地温顺、畏缩,也不复见平日的高傲,似乎明白探究别人的健康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不晓得是谁的教导,不过真有礼貌。
“你们对我说过‘帮帮贝尼拉’吧?那个贝尼拉,就是这个人……海瑟尔·葛雷弗斯?”
双胞胎一起点头:
“希望你能帮她。”
“没错,用魔术。”
“用魔术?”
她们又在同一时间点头。
“没错。”
“你们说的‘帮’要怎么帮?我要怎么做?协助她废除这个国家的奴隶制度吗?”
“不是的。”
“那个,我们自己来。”
真是了不起的觉悟。
“不然……”
“治疗她。”
“没错,治疗她。治疗贝尼拉的身体。”
就算他们如此要求,但是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葛雷弗斯刚才还在战场上奋战,完全看不出她有病。至于成为话题的本人则是听不懂共通
语,在一旁露出意外的表情:
“如果可以,能不能用这边的语言说?对了,那两个孩子好像对圣砂国语不熟,不然讲英语也行哟,陛下。你们是在讲我吗?你们在讲我的事
吧?”
“她们要我治疗你的身体。”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什么毛病啊?”
“她们说不是病。”
我的翻译让双胞胎更加用力点头:
“不是,我们看得到,贝尼拉的灵魂。”
“没错,是灵魂之光。”
“它正在衰弱。”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光芒就一点一滴地变弱。”
“所以你们觉得是生病?”
“之前她们也有过类似占卜的举动。”
当时接受占卜的人不是我,而是沃尔夫拉姆。但是当时她们不仅没说什么弱不弱,还说他有王者资质,想必他也很高兴吧?
“她们说的准吗?”
被我问到的沃尔夫拉姆回想了大约十秒,双手抱胸略为伸出左脚,嘴角带着笑意:
“不,并不准。”
“不可能不准!”
双胞胎似乎是杰森的女孩显得很生气,忍不住出生抗议。不过海瑟尔打断少女的话:
“我的事情讲完了吗?”
“还没有,海瑟尔。根据这两个孩子的说法,你的灵魂……呃——那个,好像从以前光芒就很弱,怀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们说我的光芒很弱?”
海瑟尔·葛雷弗斯皱起眉毛,紧闭嘴巴,用手把头发往上一拢:
“真是伤脑筋。”
她满脸困惑地垂下眉毛:
“孩子们,那是老化。”
“咦?”
“要是你们知道我已经活了多久,铁定会大吃一惊。就这个国家的奴隶阶级来说,我应该是最高龄的。我的年纪可是比那些住在宫廷享受大鱼
大肉,还有医术高超的治疗团队随侍的达官贵人还要大。不仅如此,如果去调查生命力最强韧的葛雷弗斯家族,也没有人像我活得这么久。不
过……”
老妇人像个孩子似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是不知道魔族的寿命有多长。”
“魔族可是长寿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不过以人类来说,你算是相当长寿了。”
海瑟尔从波士顿失踪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事,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时间要怎么计算,不过在地球上可是经过七十年。当时的她如果
是六十多岁,现在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岁,这可是列入金氏世界记录都不足为奇的数字。
但令人惊讶的不是她的岁数,而是老当益壮的身体。纵使年过百岁还能在恶劣的环境生活,做着十分辛苦的勤劳工作,还率领奴隶跟我们旅行
,并且为了就出伙伴作战。我不敢说她和魔族并驾齐驱,但是以生在地球的人类来说,这么健壮的体魄可以说是奇迹。不仅是肉体,连精神的
强韧程度都令人啧啧称奇。
但是海瑟尔·葛雷弗斯向大家表示自己的身体正在衰退。她不是生病,而是老化。
“我的眼睛、鼻子、脑袋、手脚,以及腰都是。对了,还有这里。”
举起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胸。是指心脏,还是说心态?
“因为年纪大了,我的手脚已经会发抖,只要长时间使用就会软弱无力。所以就算灵魂的火焰变弱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反而是天经地义的
事。”
似乎是从单字推敲语义的杰森跟弗莱迪抱住我的腰:
“帮她治疗,我们没办法救她。”
“有利,用魔术。”
“贝尼拉,希望。贝尼拉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大家都这么说。”
金色的眼睛闪耀着祈求跟希望,害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啊——那是无法治疗的。”
海瑟尔本人双手叉腰,而且笑得非常开心。就像是当上奶奶的人因为“孙子虽然讲了虚幻的梦话,不过他们真是可爱又聪明的孩子”而露出的
得意笑容。
“任谁都会变成上了年纪的老人,那是无法避免的事,也是无法治疗的。虽然我年老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是经过漫长的时光之后,该来的时候
还是会来。”
“海瑟尔……”
“既然灵魂的光芒越来越衰弱,就表示我在不久之后就得迎接那个时刻的到来。我终于来到看得见天国之门的位置了。”
“可是对于看不见灵魂这种麻烦东西的我们来说,你还是老当益壮,而且也很美丽。”
习惯与女性应对的肯拉德从旁走过,不经意地说出一句中听的话。那可是我办不到的高级说话技术,我只知道这句话说得真好。
“海瑟尔,我无法治疗你的老化,但是有一件事情或许办得到。”
海瑟尔·葛雷弗斯惊讶地扬起一边的眉毛。
“或许我能带……”
我没有把“或许我能带你回地球”这句话说完,因为我没有自信。就连我自己跟村田都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在哪个时间降落何方,一切条件都
不确定,实在没有信心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够带着刚见面的老妇人成功进行星际之旅。只是如果她想回到地球,或许有希望成功。
“你的建议的确很诱人,也让我很感谢,不过我要留在这个国家。”
“虽然不晓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咦!?”
我被出乎意料的回答吓到抬头观望,不过冒险家满是皱纹的嘴角浮现调皮的笑容:
“我没打算去什么地方。如果我回去波士顿,那些年轻亲戚也许会欢迎我,不过……”
她越过我的肩膀眺望远处的某人,我猜应该是肯拉德,也可能是越过他寻找其他幻影。叹了一口气唱了一小段曲子,但是马上住口。
“既然已经骑虎难下,就让它变成漫长的旅程吧。”
“说得也是。”
“不过试着在这个国家当林肯,不也挺有趣的吗?”
“你想当圣砂国的总统吗?”
“不,我不像当什么伟人。不过至今还不确定未来是要另立一个代替耶鲁西的皇帝维持帝政,或是稍微加以干涉,回归王政。总之我只希望从
不合情理的阶级社会解放众人。”
海瑟尔一面说,一面从狭窄的石阶环顾眼前的小港口。刚离开收容所的人们把活物搬进魔族的船舰,或是接受船上不需要的粮食与物资。至于
很快就振作的骑马民族在迟迟不肯前进的马上讨论什么。在这么拥挤的场所,用两只脚走还比较快吧。
“等我亲眼看到这些孩子从恶政之中释放,我就打算隐居。”
“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吧?”
“不晓得,只有神才知道。”
“等到所有事情结束,你一定要来真魔国拜访喔?那是个好地方,而且风光明媚。”
我的脑里不断浮现真魔国的优点,发现若要解释故乡多么美好,大概不是一个小时或一天说得完的,不过我也没办法说得很清楚,越是回忆就
越想早点回去,甚至开始鼻酸。
“千万不要忘记了,贝尼拉。你可是亲善大使,有义务来我国谒见国王。”
“我也想跟上人聊一聊,听一听孙女的冒险经历。”
“我先声明一下,村田的故事可是很长的,所以你必须在真魔国住上好一阵子。你就来我国好好休息一下,那里也有很受女性喜爱的温泉。”
“说的也是。”
海瑟尔·葛雷弗斯轻轻点头,笑着把头发往上拨。

刚才从我旁边走过的伟拉卿跟塞兹莫亚舰长正在魔族的船只附近说话。
“虽然我无法下令,是否可以用朋友的身份拜托?”
“当然可以。”
“那么请把锐利的东西全部撤除,桌椅也要。”
“知道了,包在我身上,我也有过护送伤病兵的经验。那个……不光是肉体受到伤害,其他方面也有。”
兹莫亚舰长面色凝重地点头。虽然我不是刻意要缓和气氛,还是用开朗的声音开口:
“肯拉德!”
肯拉德回头以稳重的笑容看着我。
“约札克呢?”
“好像已经被带进塞兹莫亚安排的船舱里。他很安分,只是看起来魂不守舍。真是的,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连吉塞拉小姐也无法治愈啊……”
“就算肉体可以治愈,但是记忆跟精神就无法用以毒攻毒的方式。”
“毒!?那么艾妮西娜小姐……”
“这种事情谁也不晓得,虽然我无法确定,心里总是有个底。”
肯拉德念出著名的悲剧。
“莎士比亚?”
“虽然有点不一样,现在也只能赌赌看了。总之就算来硬的也要把他带回真魔国,说什么也不能把他留在异乡。”
“那当然。”
当我回想起约札克的眼睛被阿达尔贝鲁特携带的液体泼到,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模样,不禁感到毛发悚然。不过已经比更久以前在地下通道被迫
分开的瞬间好上许多。
跟当时的绝望比起来,现在的不安可是轻松许多。
“只有他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他还活着就足够。”
接着我清一下后来转换话题:
“话说回来,伟拉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在小西马隆的近卫军登陆以前,我还得监视萨拉列基。”
“护卫的工作真是辛苦。啊~~不过之前已经接受我的锻炼,应该习惯了吧?”
“哪里,个中乐趣可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对话就像喜欢作弄人的小孩。在魔族的眼中或许是无关紧要的经验,但是我也不可能老是当个菜鸟。我稍微研究过经济,对政治也比较
了解了。于是我随口问起从“政治”这个词联想到的疑问。
“我说肯拉德,你说过‘我是去播种’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聚集支持者,那个……试图重新登上王位吗?”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个料。”
他很讶异地加以否定,但是若是要以才能来判断是否能够继承王位,最没资格的人就是我。他对着我说:
“不可能的,我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我并不想得到什么地位,只是去传达我真正的意思。告诉他们,我父亲跟祖父渴望的是和平而不是侵略
。可是要得到他们的信赖实在相当困难……你真是伟大。”
“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向那里?”
肯拉德稍微低下头,眯起眼睛露出苦笑,笑起来就和长男一模一样。想那种事想得出身的我忘记问一个很重要的事。
“那个……”
“我知道,西马隆的船好像来了。”
外观华丽的船只把狭小港口挤得水泄不通,这表示萨拉列基的重臣们抵达了。
“等到交接完成,我的任务就算告一段落。届时我会立刻追上的。”
“慢慢来也没关系。”
我忘记问他口中的“追上来”是指回到我的身边吗?
不过也有人要留下来。
“我要留下!?”
“不是吗?因为你跟人鱼可是骑马民族的救世主喔?”
“我留下来干嘛!?那些家伙的村庄又没有遭到破坏,根本没遇到什么事耶!?为什么我非得留下来当他们的专属厨师!?”
“反正救世主只不过是个头衔,这次的事件让你意外成为英雄,而他们接下来跟耶鲁西与之前的奴隶交涉,必须决定国家的方向不是吗?如果
有你从旁提供意见,这样我也比较放心。因为你有才能,也是十贵族之一,对政治和管理领地都很熟悉。沃尔夫曾经说过,贵族平常的工作就
类似领地的管理员。你很擅长分配工作吧?所以我觉得你会留下来,从旁辅助他们的政治。”
阿达尔贝鲁特板起一张脸,一面用手指抚摸骄傲的下巴一面问道:
“为什么我得听从魔王的命令?”
“咦?我有下达命令吗?我可没有印象,我只是说‘我觉得你会留下来’而已喔?”
“……我可是背叛魔族的男人喔!”
“那又什么样?”
“要是顺利,我甚至可以让这个国家变成反魔族国家喔!”
“没关系,你尽管去做。”
我没有任何不安,而是真心的想法。办得到就尽管去做,不过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更何况你已经在这里建立家庭不是吗?我听说了,阿达尔贝鲁特!听说你有严肃的女儿跟可爱的孙子啊?你真是见外——不愧是肌肉男,了
不起的屁股型下巴!赞啦,古兰兹的年轻老大!从今天起你将过着‘心跳不已!?人鱼生活’。”
听到我那么说,阿达尔贝鲁特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不过我马上从萨拉列基那里听到类似的内容,听说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在附近哄着伤心欲绝的弟弟睡觉。由于他充分发挥好哥哥的形象,因此
终于来到这座港口迎接他的部下,并没有责怪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吗?我很可能会取代耶鲁西统治这个国家喔!”
“如果你真那么做,只会变成必须和贝尼拉等人一较高下。而且还不知道是否能很快分出胜负,或许会拖很长的时间,如果真是那样,小西马
隆该怎么办?”
“我把很好的人才留在国内,不是只有我能做事。”
“我指的不是留在国内的人,而是你自己有办法远离故乡吗?”
“不然就按照当初的计划,小西马隆与圣砂国建立邦交,缔结对我们小西马隆有利的条约。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把神族当成好用的战力,一双
胞胎统治的双子国家掌握世界霸权。真魔国与圣砂国的邦交将会落在小西马隆之后喔?”
“没关系,只要你们感情和睦就好,毕竟你们可是兄弟。尽管感情和睦地以家人、同为国家领导者的身份弥补过去的空白日子。就像我跟我哥
哥的感情也很好。”
希望你们两个变成事前讨论怎么抢在我前面下手,默契好到能够互当替身的好兄弟。
“如果你想缔结奇怪的条约,贝尼拉和骑马民族都不会默不作声。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耶鲁西的独裁统治还能够支撑多久。不过我认为你很有
政治手腕,比我优秀许多。我相信你有能力安定这个国家。”
萨拉列基明明早就看出我的想法,还是装傻说声:“所以呢?”
“支持你那个魂不守舍的弟弟吧。你应该引导他走上正确的方向。”
“真是的,这个差劲的弟弟真是让人受不了。”
“别忘了,有一群人被你那个差劲的弟弟虐待了许多年。对了,这个。”
我把淡红色的戒指跟皮革封面的书交给他。戒指是村田帮我拔下来的。他用丝线穿过手指与石头之间,又缠又绑之后一下子就拔下来了。幸好
戒指是在我想砍下手指以前拔下来,真的帮了我大忙。
“我觉得阿拉英的日记应该交给你保管。内容很长、非常长。你的母亲……阿拉英……”
萨拉列基的回答比我想象中还有干脆:
“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她死了。”
“为什么?”
“父亲告诉我的。他告诉我那个送我们离开圣砂国的人发生什么,据说那是身体逐渐死去的病。今天是脚,明天是手臂,今年是嘴唇,明年是
眼皮。”
“好惨的病。”
“或许不是病,而是诅咒。总之母亲大人最后不仅是肉体,就连精神都遭到侵蚀。甚至说过看得见死者,有死者不断聚集在自己四周。在那之
后我就被逐出王宫,理由是我没有应有的力量。那个人还说:‘你不是我的孩子!’”
他仿佛在回忆许久以前可怕的恶梦,继续说那个很可怕但是快要被遗忘的梦:
“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她让三岁的我站在黑暗里,在从后面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上仰,一次又一次地说:‘你不是我的孩子,萨拉列
基!所以我绝对不会带你走!’”
“那该不会是不能让你被带走啊?”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有空就看这本日记吧。晚上看也行,自己一个人慢慢看,这已经是你的了。”
“那我就收下了。对了,有利陛下。”
萨拉列基毫不顾虑地询问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我。虽然刚面对母亲死亡的事实,不过他是个真正贪婪,也真正聪明的男人。
(插图)
“你知道盒子怎么了吗?在我照顾弟弟的这段时间,它好像消失了。”
“这个嘛,谁知道。”
刚好沃尔夫拉姆正在对我挥手,于是我没有回答就离开现场。我真的很想把它丢弃在某个地方,但是又不能置之不理。那可是攸关魔族消灭、
封印的不详盒子。我很想遗忘它,但是每次走路就会想到它,每次呼吸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你的肚子没事吧?”
我们一离开萨拉列基的视野,沃尔夫马上露出过意不去的表情,还说了一句:
“对不起。”
“喔——那个啊?对了,沃尔夫,那一拳很痛耶!地下通道的事情虽然我也有错,但是打我的肚子就是你不对了。这根本是DOMEESTIC
VIOLENCE!”
虽然既不严重也不普通,不过听到陌生名词的沃尔夫拉姆露出讶异的表情。伤脑筋,因为习惯跟海瑟尔的说话方式,害我常常引用地球的词汇

“DOMES……那是什么意思啊?”
“嗯——就是类似国内或国产的意思啦!”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回去之后会正式向你赔罪……”
“不用了,正不正式不重要,你随时想要道歉都没关系。”
我毫不留情地往准备说些制式发言的背部拍下去,也有了“啊——就是这里”的真实感受。我在这里,沃尔夫也是。
“因为已经回来了。”
都在这里,无论是肯拉德、村田……或是约札克。
“我不敢说全部,但是我靠自己的力量带回来了。”
“是啊。”
海风抚过沃尔夫拉姆的头发,他用力点头回应,很自然地把手伸向站在港边的我:
“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变成怎样,但是这个国家一定会有所改变。
我顺着嘎吱作响的梯子慢慢往上爬,准备返回故乡。
 楼主| 发表于 2009-1-2 20: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五月 于 2009-2-5 18:55 编辑

村田健的口袋现实SHOW!
“淅沥淅沥,哗啦哗啦,地井散步(注:如本艺人地井武男主持的节目)、JERO(注:美国籍的黑人演歌歌手)来接我,海雪(注:‘海雪’是JERO的第一张单曲)——大家安安,村田健的妈妈,我的眼镜跑到哪里去……的村田健。”
“大家安安,我是涩谷。啊——村田,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上括号,抱紧,下括号……村田,这个指示是什么啊?重逢之后立刻感动得互相拥抱,经过了这么久还要重现当时的情景,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内心也会有所反抗吧?”
“咦——?有什么关系——育儿书上也有写,抚养小孩时一天拥抱十次以上,孩子就会长得像大~~树一样高哟——?”
“咦——?没关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现在长得像大树一样高也没什么意义。”
“啊——真伤脑筋,我再长高下去就头痛了。不过我也没有超过一百七十公分。”
“还差两公分!这两公分是误差!更何况你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就是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才会被抓去当人质。”
“关于那件事,你听我解释一下。这次我可是经由美国来到这个世界哟!而且说到美国,我是从波士顿来的。”
“咦——!?波士顿!?真——的——吗——!?你看过红袜队的比赛!?不过那真是了不起的DEPOSIT耶——”
“不是DEPOSIT,是TRANSIT啦,涩谷。你看~~我的口袋里有护照!你看~~这是美国的入境章。”
“哇,真的耶!这在旅行时绝对不能弄丢呢!”
“嗯,要是拿给伟拉卿看,他一定会说护照也进化了不少。”
“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然后是从春天开始有许多活动的统治。首先是‘魔’动画开播了!每周四的23点2分,“今日大魔王!”第三季正在NHKBS2播映。由于是完全原创的内容,连我也成为每周必定守在电视剧前面的忠实观众。然后在本书发售之后也会举办活动。其他还有原声带、广播剧CD、漫画单行本等众多好消息,详情上我时常叨扰的“真魔国部落格”与“王立广播室”确认。关于原作的部分,下次将是外传《来自真‘魔’国的爱》,主角是史恩康纳莱……骗你的。上面虽然是骗你的,不过接下来可没有骗人。这本《来自真‘魔’国的爱》或许会在下个月发行,也就是奇迹似的连续两个月出书!?为了实现这个“怎么回事的乔林进度”,欢迎大家用来信和发EMAIL的方式,告诉我各位的意见与感想。运气好的话,我们下个月在外传再见了。(注:以上所述的动画播放消息与出版进度,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

乔林知
发表于 2009-1-2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不觉就19卷了...好快啊....虽然在下不看BL的
不过看到连载了这么多,过来纯粹支持..
话说中文版翻译超过10本或者是完结的轻小说很少啊...万岁系列..夏娜..零使..阴阳师..BL魔王..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说呢
发表于 2009-1-2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經到了第19集啦.......
之前注意到時才10卷的說
支持一下長篇小說
发表于 2009-1-2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开坑了,我等了很久了。出现了大危机,有利会怎么做呢?在这种情况下救人是很困难的,大概会以交换人质的方法来救田村吧。既然卷首标题是“掌舵启航 返回魔的故乡”那一定是可以安全地回到真魔国才是。唉~~希望一切都顺利。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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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这个系列没被遗忘啊
之前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在看 找个时间定定心心的看完
发表于 2009-1-2 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系列也开始了啊……只看过动画漫画的人默默地飘过……
发表于 2009-1-3 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哦~第19集了~
终于要回去了吗~这趟旅行业真够虐人的,这出书的速度也这个纠结啊~
有利加油~肯拉德快把有利推倒吧~
发表于 2009-1-3 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应该还不算BL,不过发出淡淡的F味
发表于 2009-1-8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是一部大长篇啊,发现这种比较偏向少女向的倒是都出得很长啊
发表于 2009-1-8 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集..第19集...对BL无爱,纯粹支持..
发表于 2009-1-8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估不到出到哪麼多卷幾少見,不知出到第幾卷才完結呢?對這小說不太有愛,含少少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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