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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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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本] [くろかた]治癒魔法的錯誤使用法~奔赴戰場的回復要員~ 4[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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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30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治癒魔法的錯誤使用法~奔赴戰場的回復要員~ 4
  ——————————————
  作者:くろかた
  插畫:KeG
  譯者:劉仁倩
  圖源:linpop
  錄入:kid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LK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翻譯、掃圖、錄入、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資訊
  ——————————————
  


  內容簡介
  兔里一行人為抵擋魔王軍的進逼,與魔導都市‧路克維斯締結共同出兵的盟約。
  兔里與共同來到異世界的鈴音和一樹,在路克維斯分道揚鑣後,偕同天瑚、布魯林以及護衛騎士‧亞爾格前往下一個目的地。途中,兔里聽到少女求援的悲鳴,趕忙衝去後,發現一群殭屍圍著一名少女。
  兔里等人戰勝殭屍後,名喚涅雅的少女這麼懇求道:
  「請救救……村子,請救救我們。」
  兔里秉持著救命團『救助人命』的信念,接受了少女的請求,但涅雅村莊遭襲的事件背後,卻藏著天大的陰謀!
  超人氣系列的第四集!兔里不幸又被捲進麻煩裡!!
  
  
  




  

  CONTENTS
  第一話 我們的旅行將繼續下去!! 之卷
  第二話 天瑚所預見的未來!! 之卷
  第三話 威脅村莊的魔掌!! 之卷
  第四話 突擊!深夜的洋樓!! 之卷
  第五話 驚愕!被背叛的信賴!! 之卷
  第六話 短暫的休息!! 之卷
  第七話 激戰!治癒魔法VS火魔法!! 之卷
  閒話雜談 她苦難的開端
  加筆短篇 納克,前往林格爾王國的路程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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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fxl + 11 工作辛苦
5314666 + 12 工作辛苦
q361504163 + 12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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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e0yu + 10 工作辛苦
moyar + 20 我很赞同
wxb0809 + 16 工作辛苦
玖月神威 + 10 工作辛苦
天域神空 + 10 工作辛苦
應丿龍 + 10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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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話 我們的旅行將繼續下去!! 之卷
  
  
  為了轉交國王書信,我們來到魔導都市•路克維斯。
  我在這裡遇見一名少年治癒魔法使•納克,他一直被米娜虐待,而為了讓他變強,我便將在救命團時羅絲的訓練方法套用在他身上。
  納克憑著努力與骨氣戰勝米娜後,決定和我一樣,走上成為救命團團員的道路。
  之後,我在路克維斯與納克、犬上學姊、一樹以及威爾絲小姐分道揚鑣,並繼續送信,前往下一個國家──祈願之國•薩馬利亞。
  
  「唉……」
  離開路克維斯後過了三天。
  旅途十分順利,但我心中卻充滿不安。
  放在揹著的行李中的書信存在,重重壓在我的心上。
  「您很擔心嗎?」
  亞爾格先生在前方牽著馬匹,此時回頭望著嘆氣的我。
  聽到他的問題,我點了點頭,回答道:
  「老實說我還滿擔心的。」
  這是一趟為了轉交書信,通知各國魔王軍所帶來的威脅,並試圖取得他們協助的旅行。
  林格爾王國在歷經兩次與魔王軍交手的經驗後,將轉交書信的重責大任,交給身為戰爭中心人物的兩位勇者──一樹與犬上學姊,以及身為救命團團員的我身上。
  而我們在前幾天成功取得了魔導都市•路克維斯的協助。
  「祈願之國•薩馬利亞……嗎?」
  那就是我們下一個目的地,也是我首次需要獨力轉交書信的國家。
  這次我身邊並沒有犬上學姊與一樹,只是一直待在身旁的人不在而已,便令我感到如此憂心忡忡,代表這兩人在我心中占了很大的份量。
  「兔里大人身邊還有我們在啊。」
  我悶悶不樂地走著時,亞爾格突然這麼對我說。
  我一抬起頭,他那值得依靠的背影便映入眼簾。
  「一個人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是攜手合作、互相幫助的話,便能度過大部分難關。」
  「……謝謝你,亞爾格先生。」
  沒有錯,我並非獨自一人。
  獸人天瑚、騎士亞爾格,以及我的好搭檔布魯林也在一起。
  賦予給我的使命雖然至關重要,但是若與值得信賴的夥伴齊肩並進,便覺得能順利完成。
  「不過,到了轉交書信的時候,或許會很緊張啊……」
  我想起謹慎收在行李中的書信,不禁嘆了一口氣。
  雖然對嶄新的旅程感到興奮,但是我並沒有樂觀到忘記使命。
  「哈哈哈,放心吧。」
  亞爾格回頭望著我,這麼為我打氣。
  「那些懂得禮法的人看到我,一定會覺得很不像樣的。」
  「是這樣的嗎?我倒覺得兔里大人很擅長應對身分地位高的人啊。」
  「擅長應對身分地位高的人……?」
  「只要稍微注意一下這部分,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畢竟並非所有人都要求要有完美禮儀啊。」
  我腦中浮現羅絲的身影。
  在她底下生活的話,自然會學習到如何應對身分比自己高的人……或者該說是應付猛獸的方法。
  「她的確是身分地位比我高的人呢……」
  她是我的上司,年紀也比我大。
  羅絲身為我師父,我對她可是抱著又敬又怕的心情。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想像平常和團長對話的感覺就可以了嗎?」
  「唔、嗯,如果能不口出惡言的話,我想就沒有問題了。」
  亞爾格先生似乎認為我與羅絲的對話之中,充斥著不雅發言呢。
  ……雖然說也並非有錯啦,嗯。
  「說到羅絲……」
  不知道救命團的大家現在好不好呢?
  他們應該依然努力進行著訓練,菲魯姆差不多也習慣救命團的人了吧?
  那些壞人臉們應該還是老樣子,想像著被他們弄得七葷八素的菲魯姆,我便不禁莞爾。
  「兔里,你好像很開心呢。」
  天瑚出聲叫了想著救命團的我。
  「嗯?我很開心……嗎?」
  老實說,我沒有意識到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
  不過,一想到羅絲、壞人臉們與菲魯姆,我便會自然露出笑容。
  這麼一想,我果然是喜歡那裡的啊……
  「天瑚現在很開心嗎?」
  「欸?」
  聽見我脫口而出的問題,天瑚不禁愣了一下。
  我見她露出疑惑的神情後,便自覺失言。
  天瑚的媽媽現在也依然臥病在床,這種時候怎麼會覺得開心呢。自己說出這麼不經大腦的話,令我不禁覺得羞恥。
  「對不起,妳忘記我剛剛說的話吧。」
  「……很開心唷。」
  天瑚小聲低喃道。
  聞言,我不禁轉向她。
  「有布魯林,有亞爾格先生……也有兔里在,我並非孤獨一人,這對現在的我而言,可是比什麼都還來得開心的喔。」
  她也太乖巧了,害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女孩和學姊不一樣,非常天真無邪啊!
  雖然覺得彷彿聽見學姊說「喂,兔里!?」,但是應該是我幻聽吧,我們數天前已經在路克維斯與犬上學姊道別了。
  「咕嘎。」
  「嗯?布魯林,怎麼了?」
  驀地,從後方接近的布魯林用前腳拍打我的腳。
  「嘎──」
  「……」
  雖然說我多少有察覺到牠想要什麼,但是剛剛才給牠吃過飯啊。
  「……天瑚,這傢伙到底想說什麼啊?」
  「嗯,我想大概是肚子餓了吧。」
  「嘎──!」
  布魯林露出「妳猜中了!」的表情,充滿活力地點著頭。
  這傢伙真的是個愛吃鬼呢。我總是很擔心糧食會被牠偷吃掉。
  正當我對這悠哉的搭檔感到無奈時,從前方突然飛來一個東西,我立刻用手接住。
  「蘋果?亞爾格先生,這是……」
  「我們才剛開始旅行呢。這是特別給的點心喔。」
  亞爾格爽朗一笑。
  善解人意又能臨機應變──
  我發現他嶄新的一面,也隨著他一起露出笑容,並將蘋果餵給布魯林。
  布魯林開心啃著蘋果的畫面還真令人目瞪口呆呢。
  「唉。」
  「呵呵,兔里其實對布魯林很沒轍呢。」
  我確實太寵布魯林了。
  得在之後的旅程中對牠愈來愈嚴格,或是慢慢減少給牠吃的量,就這麼做吧。
  但是現在先享受這段閒適愜意的旅途。
  我們等著布魯林吃完蘋果後,再度往前進。
  「之後的旅程都能平安無事就好了。」
  「嗯,是啊。」
  這是一段與危險紛爭無緣的旅程。
  我將手放在懷中學姊所給的護身符上,祈禱著這次旅程能平安無事地結束。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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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話 天瑚所預見的未來!! 之卷
  
  
  我討厭自己所擁有的魔法。
  討厭能看到未來的自己。
  也討厭授予我這份力量的神。
  但是,我唯一感謝神的就是──
  這個令人嫌惡的魔法,將我與他的「命運」締結在一起了。
  
  醒來時,我站在一個昏暗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寬敞房間中。
  腳下是昂貴的地毯。
  頭上是吊燈。
  環顧四周,可以見到四處散落著瓦礫,原本應該是窗戶的地方只剩下幾個大洞,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一片漆黑。
  我心中並沒有湧上「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疑問。
  我為了不漏看眼前任何狀況而死命集中精神,於是在目前所待的房間中央,見到了兔里與亞爾格先生的身影。
  亞爾格先生看起來非常疲累,他倚著劍望著兔里。
  兔里則背對我站著,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真是個傻瓜。』
  『……』
  『如果後悔的話,為什麼沒有更早發現呢?明明已經擁有想要的東西了,卻打算放棄它,這難道不是你自己想這麼做的嗎?』
  他在跟誰說話呢?
  從我站著的地方,看不見兔里講話的對象。
  兔里已遍體鱗傷。
  他所穿著的團服雖然沒有破損,但是卻沾滿煤灰,顯得非常骯髒。
  他的臉上從太陽穴至下巴有著血痕,似乎是歷經了一場激戰。
  『──』
  兔里在說了什麼之後,便走近眼前的某人身邊,接著蹲了下來。
  我能稍微看到兔里前面的人。
  因為四周一片黑暗所以使我無法清楚看到對方的臉,但是在那短短一瞬間,能見到對方扭曲嘴角,露出銳利的尖牙。此時,我的視野劇烈搖晃。
  『兔里!快躲開!!』
  我大喊著,並試圖奔向前方。
  同時,那個靠著牆壁的人,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把類似短劍的東西,刺向兔里。
  『竟然!?』
  從背後看不到他是否被刺中。
  但是我卻見到兔里的腳邊滴滴答答地淌落著鮮血。
  下一瞬間,我的視野變得模糊。
  眼前景象與我漸行漸遠,宛如即將陷入沉睡似的。我不禁伸出手來,但是卻已經來到即使伸手也無法碰觸的距離之外。
  想看到更多!
  兔里怎麼了?
  他受傷了嗎?
  他不要緊吧?
  他還活著對吧?
  我又要……再次變成孤零零一個人嗎……?
  我不要再獨自一人……
  令人膽寒的想像在我腦中瘋狂打轉,我不禁愈來愈害怕。
  我的夢總是像這樣,無視我的意志,只讓我看到一些畫面後便擅自結束,並不會映出之前或是之後的畫面。
  

  
  若兔里不在的話,我或許會再也振作不起來。
  他如果只是一般的治癒魔法使,我還不會這麼想。
  我在和兔里一起旅行時深深感受到了──
  與他在一起時的安心以及不須偽裝自己、能敞開胸懷真心交流的幸福。
  與他在一起時,我就不會覺得不安。
  也一點兒都不會感到過去獨自一人時所感到的寂寞。
  我深深感受到這是多麼美妙又多麼幸福的事。
  我不想再放開這份幸福。
  但是、但是……我為什麼會見到他被刺中的未來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不會預知魔法。
  因為預知魔法,所以媽媽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過,因為有預知魔法,所以我才能與兔里相遇。
  夾在不願承認的現實與未來之際,我陷入苦惱之中。
  自己只是能看見未來,卻無法改變,讓我不禁感到十分不甘……
  媽媽是否也曾抱持著這樣的心情呢?
  不得不堅強面對無法抗拒的現實與無法避免的未來──
  不得不屈服毫無道理可言的命運……
  
  ***
  
  「欸?妳夢到我被刺中?」
  「嗯。」
  在離開路克維斯後過了一週,天瑚一大早便臉色鐵青地道出預知到的未來。這足以令之後的旅途充滿不安啊。
  「被刺中……被妳嗎?」
  「我才不會對兔里做那種事呢……還是說你覺得會呢?」
  「我怎麼會那樣想呢!?」
  見天瑚冷冷地盯著我看,我趕緊慌忙否定,並思忖著剛才她所說的預知內容。
  天瑚的預知內容一定會實現。
  她自己不親自出手的話,未來便絕對不會改變。
  像當初她催促我協助迴避王國毀滅的未來時一樣,除了特殊狀況外,未來是無法改變的。
  「天瑚大人,這是真的嗎?」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是不會是很久以後的事。」
  聽見牽著馬的亞爾格先生這麼一問,天瑚回答道。
  「被刺中哪裡呢?」
  「……不知道,但是我想是肚子附近。」
  被短劍刺中腹部啊。
  「感覺很痛呢……」
  「……嗯。」
  「……」
  「……欸,你的感想只有這樣嗎?」
  「欸?」
  畢竟只是肚子被刺而已,事到如今已經不會令我覺得害怕了啊。
  我在林格爾的森林與巨蛇搏鬥時,曾有過更慘痛的經驗,而即使被刺中,也不過是被短劍刺中,沒有被刺中要害的話,便能立刻治好並加以反擊。
  老實說,團長的拳頭還比較痛。
  「不、不不不不不不,要是劍上塗有劇毒怎麼辦!」
  「用治癒魔法就能治好了啊……」
  我在跟那條蛇纏鬥時也體驗過中毒了,不會有問題的啦。
  「也有流血啊……」
  「大概多少?」
  「……一點點。」
  一點點的話就跟擦傷一樣了啊。
  「那就沒有問題了。」
  「……」
  「等等,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啊。」
  被人用「這人在說什麼瘋話啊」的眼神看著真讓人吃不消。
  「兔里大人,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呢。天瑚大人所說的狀況,表示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被捲進什麼麻煩裡啊。」
  聽到在一旁聆聽我們對話的亞爾格先生這麼說,我點了點頭,說道:
  「是呢……天瑚,不能像那時候一樣改變預知嗎?」
  我詢問天瑚,她卻朝我搖了搖頭。
  那就表示我無論如何都會被短劍刺中了呢。
  「要趁現在鍛鍊腹肌嗎?不對,在被刺中前打斷它?那乾脆痛扁一頓要刺我的人不是更快?天瑚,妳覺得呢?」
  「就說這是已經確定的未來了啊,為什麼還想要顛覆它啊……」
  即使這是確定的未來,我還是想盡可能去做些什麼啊。
  儘管徒勞無功,也總比什麼都不做,事後後悔來得好。
  「總之就是訓練了。布魯林,你也要做嗎?」
  「嘎!?」
  「這樣啊,你也想一起做啊。」
  真不愧是我的搭檔。
  布魯林因為能和我一起訓練所以顯得很開心,邊走邊毆打我的腿,我則笑著看向天瑚。
  「呣呣呣……」
  「怎、怎麼了,兔里?」
  我從以前就認為──天瑚似乎太瘦了,想到這之後的旅程,趁現在鍛鍊身體或許比較好。
  「天瑚也一起吧。增加肌肉的話,在緊要關頭時可是能派上用場的喔。」
  「欸,我才不要。」
  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嫌惡。
  見到天瑚擺出明顯拒絕的模樣並與我拉開距離,使我受到不小的打擊。
  而布魯林依然毆打著我的腿。
  亞爾格先生則溫柔地笑看我們的互動。
  雖然說有令人不安的預知,但是我們的旅程依舊和平地往前進。
  
  ***
  
  晚上,我們在路邊圍著火堆休息。
  天色變黑之後,便只剩月光可以倚靠,魔物活動狀況也會變得頻繁。
  睡覺時,為了可以隨時應付魔物襲擊,由我與亞爾格先生輪班看顧火堆。
  但我現在還不想睡,所以與亞爾格先生閒話家常中。
  天瑚靠在橫躺著的布魯林身上,發出細微鼻息聲。
  「亞爾格先生,我們還沒有到薩馬利亞嗎?」
  亞爾格先生正在添加枯枝到火堆,我便向他詢問下一個目的地•薩馬利亞的事。
  「還有一大段距離呢。」
  雖然本來就知道那並非一週便可以抵達的地方,但是果然還很遠呢。
  這世界沒有汽車與新幹線,理所當然地需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前往遠方的國家,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
  「食物少了許多呢……」
  「是啊,得快點想個辦法解決。」
  聞言,我對從包包中取出地圖查看的亞爾格先生點了點頭。
  對正在旅行的我們而言,食物是必需品。
  「要是陷入沒有食物的慘況,就由我和布魯林去抓魚或動物回來吧。」
  「嘎。」
  「別覺得麻煩啊,就因為你一直猛吃,我們才很頭疼的啊。」
  「哈哈哈,那到時候我也一起去吧,老實說我對狩獵還滿有自信的。」
  本來在看著地圖的亞爾格先生爽朗地笑著說。
  他真的什麼都會啊,真是可靠。
  「不過,唔……」
  亞爾格先生望著地圖低聲咕噥著。
  「怎麼了嗎?」
  「我曾聽說過這村子附近有個詭異的傳聞。」
  「詭異的傳聞?」
  並非村莊本身,而是那附近?
  我感到在意並出聲詢問後,亞爾格先生就露出格外正經的表情說道:
  「據說一些身手了得的騎士、冒險者或盜賊之類的,都在這村子附近斷了音訊。」
  「這不是詭異,而是危險吧……?」
  斷了音訊聽起來相當糟糕啊。
  在我原本的世界就叫做※神隱吧?(編註:原文為「神隠し」,意即被神怪藏起來。)
  異世界召喚雖然也是類似的東西,但是在這世界,行蹤不明的背後可能有很多原因──被盜賊抓了、遭魔物襲擊,或是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不過幾個月後……再久也是大概幾年之後,他們便會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地再度出現。」
  「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都還好嗎?」
  失蹤期間他們到底都在哪裡,又做了些什麼呢?
  「我知道的也僅限於謠言,據說他們都失去了失蹤期間的記憶。」
  「失去……記憶?」
  「雖然有各式各樣的推測,像是他們穿越時空了、被人奪走記憶了之類的,但是卻沒有人知道真相為何。」
  「若是某人施展了稀有魔法之類的,就不管什麼原因都有可能呢。」
  「是呢……」
  這世界之中存在著魔法這個超越常理的現象,所以也無法斷定絕無可能。
  「……」
  老實說,我很害怕這類話題。
  或者該說我很怕妖怪等等的恐怖故事。
  而亞爾格先生似乎注意到我臉色不佳,於是露出一個能令人安心的溫暖微笑。
  「這幾年都還沒有聽到有人失蹤的傳聞,所以我想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我認為那是商人或盜賊之類的人基於好玩,才散布的傳聞啦。」
  「這、這樣啊……」
  太好了,如果單純是傳聞的話就不要緊了吧。
  雖然也想像過「我們在經過時遭到神隱了~」這樣的狀況,但是若只是傳聞便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奇幻世界不需要恐怖橋段,也不可以有。
  話說妖怪之類的東西根本都是無稽之談……唔!
  「咕……」
  昏昏欲睡的布魯林發出低嚎聲,並望向草叢。
  「……亞爾格先生。」
  「嗯。」
  我向抓起放在身旁長劍的亞爾格先生使了眼色後,便站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藏在布魯林注視著的草叢之中。
  是魔物嗎?還是打算趁我們睡覺時偷襲的不法之徒?
  無論如何,從對方決定偷偷摸摸地窺伺著我們時,便表示他並不打算與我們友好相待。
  我將還在夢鄉的天瑚交給布魯林,與手放在劍柄上的亞爾格先生緩緩接近草叢。
  「……」
  一發現對方便用治療拳痛扁他。
  若對方沒有敵意,事後再跟他道歉。
  如果是魔物的話,就毫不客氣地揍昏後,丟在原地不管。
  要是幽靈的話,就扛著大家逃走。
  我在拳頭上凝聚著治癒魔法,走在前方,伸手探向草叢,並發出沙沙聲。
  「咕、咕……唔!!」
  「哇啊!?」
  驟地,從草叢中飛出一個黑色物體。
  我驚訝地收起拳頭,瞇著眼睛望著高高飛走的物體。
  「貓頭鷹……?」
  牠有著巨大的翅膀與圓滾滾的黑影。黑色貓頭鷹發出略為高亢的叫聲,消失於森林之中。
  亞爾格先生與我一起望著貓頭鷹,並放下壓在劍柄上的手,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
  「看來我們似乎太緊張了點呢。」
  「是呢。」
  如亞爾格先生所言,我們似乎太緊張了,心情再更從容一點應該會更好。
  「……話說回來,貓頭鷹的叫聲是那樣嗎?」
  而且為什麼從草叢裡朝我飛過來呢?
  雖然不瞭解貓頭鷹的叫聲與習性,但是我卻不禁這麼想,於是沒由來地盯著貓頭鷹消失身影的漆黑森林。
  
  ***
  
  隔天,我們一如往常地旅行著。
  亞爾格先生在後方不遠處牽著馬,在他前面的則是我、天瑚與布魯林,排成一列走著。
  一如往常的旅程──
  正當我想著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下去時,今天卻不太一樣。
  「……!」
  天瑚驀地將手放在耳邊。
  「天瑚大人?」
  「天瑚,怎麼了?」
  她用那雙聽覺比人類優秀的獸人耳朵聽到什麼了嗎?
  心中在意的我也將手放在耳邊,試圖屏氣凝神地聆聽遠方的聲響。
  『……救……』
  ……女孩子的聲音?
  聽覺不如獸人那麼敏銳的我雖然聽不太清楚,但確實能聽見某人的叫喊。
  我停下腳步更加專注聆聽時,響起一陣與樹葉聲響不同的聲音。
  『誰來救救我!』
  那是少女求助的悲鳴。
  「兔里!」
  「我知道!!」
  聽見少女的悲鳴時,我便同時奔了出去。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但是得快點趕去才行。
  「亞爾格先生,我先過去了!」
  「請多加小心!」
  大家一起行動的話,趕到時或許為時已晚,所以由腳程快的我先過去救人。
  我全速奔馳在受樹木包圍的緩斜坡上,發現前方有數道人影。
  「是誰!」
  我瞇著眼睛仔細一看,發現一名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少女,被一群穿著破衣的人包圍著。
  「找到了!!」
  她似乎還沒有受到傷害。
  不過,包圍在少女身邊的人似乎馬上就要攻擊她了。
  而且,奇怪的是他們的皮膚都蒼白得令人感受不到生氣,無論怎麼看都不是正常人。
  「快趴下!!」
  我朝著發現我後正打算求援的少女大喊一聲,接著便用掌心凝聚出魔力彈,用力朝那群人投擲。
  筆直飛去的魔力彈直接砸中包圍少女的男子,並往旁炸飛了兩個人。
  「欸、咦、飛走了!?呀!?」
  我來到目瞪口呆的少女身邊,抱著她迅速往後方退下。
  總之,先確認她是否毫髮無傷。
  「妳還好嗎!?有受傷嗎!?」
  「欸!?剛剛……發生了……」
  

  
  少女杏眼圓睜,抬頭望著我。
  她有著一頭及肩的褐色短髮,搭配上美麗的琥珀色眼珠,而雙眼因為害怕,所以略帶濕潤。當我見到她的眼睛時,不禁屏住了氣息。
  「……」
  我竟然看傻了眼。
  咦?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不對、不對。」
  我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對初次見面的女孩一見鍾情的人啊。
  因為身邊都是充滿個人特色的女性,所以我對普通女孩比較沒有抵抗力嗎?
  我揮去腦中奇怪的想法,將少女放到地面上。
  「我的同伴馬上就來了,妳就躲在我後面吧,我來對付他們。」
  「好、好的……」
  問題是眼前這群人。
  從打扮行頭看起來,他們並非盜賊,也不是魔物。
  他們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雙手無力垂下,而從瀏海間隙可以見到一雙雙狠盯著我們看、毫無生氣的眼睛。
  「你們為什麼要攻擊這女孩?」
  「「「……」」」
  即使嘗試對話也被對方忽略。
  而剛被治癒魔法彈轟飛的傢伙,現在也不痛不癢似地站了起來,窺伺著我們。
  總之先嚇唬嚇唬他們。
  「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為什麼要攻擊這女孩……」
  現在的我是超級虐待狂,是個沒血沒淚的魔鬼。
  我催眠著自己,將瀏海爬梳向上,惡狠狠地瞪視著眼前這群人。
  「這些人是……」
  「你們再靠近一步的話,就扯斷你們的手。」
  「欸?」
  「如果不想吃苦頭的話,就說出攻擊這女孩的原因,要是有人敢鬼鬼祟祟──就給我記住了,你們這群人渣,我會讓你們親身體會一下這世上有比死還恐怖的事。」
  若是羅絲的話,應該會講到這種程度吧。
  不對,或許會說出更令人寒毛直豎的話。
  「我、我說……」
  「嗯?妳說啥……」
  「沒、沒沒沒沒沒沒事!對不起!」
  我一回頭,少女便一臉慘白地用力搖著頭。
  我似乎沒有嚇唬到眼前的人,反而嚇到我身後的少女了。
  眼前的人不只沒有因為我的威脅而感到害怕,甚至還不斷接近我們。
  「只能開打了嗎?妳先退下!!」
  我讓手忙腳亂的少女退到後方,在拳頭凝聚治癒魔法。
  「唔嘎啊啊啊!!」
  「別怪我喔!!」
  我抓住發出噁心低吼並朝我逼近的變態的手,用凝聚著治癒魔法的拳頭全力毆打他的肚子。
  「哼!」
  拳頭順勢往前揮出,將男子打飛五公尺遠。
  男子跌到地面上並不斷滾動,而後癱軟著身子,顯得十分安靜。我望著他,緩緩地收回伸出的拳頭。
  怎樣?雖然這一拳已經手下留情,但是應該也能讓對方昏倒。
  「怎、怎麼回事……」
  我身後的少女顯得十分慌張窘迫,是震驚於我拳頭的威力嗎?
  我對自己漸漸習慣這樣的反應而感到可悲,並再度望向被我揍飛的男子。
  「很硬呢……」
  他是在衣服下面藏了鐵板嗎?
  雖然這麼說或許不妥,但是我卻不覺得自己有打到人。
  即使覺得揮拳的手感不太對勁,我依然望向剩下的黨羽。正當此時,那名被我揍飛的男子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令我目瞪口呆。
  「站起來了……真是強壯啊,欸!?」
  他的腹部凹陷下去了!?
  為什麼?我應該沒有打得那麼大力啊?而且我的治癒魔法不可能無效。
  不對,話說回來他為什麼能站起來!?
  「「「唔嘎啊啊啊!!」」」
  「唔……」
  這群原本直立不動的詭異變態們,忽然成群朝我攻來。
  我陷入一片混亂,揮出凝聚治療魔法的拳頭加以應對,但是他們一個個都非常堅硬。
  「就像在打樹幹一樣!」
  魔法對他們沒有效嗎?他們不是人類,而是會令魔法無效的生物嗎?
  「治癒拳竟然沒有用!?」
  「嗚呀啊啊!?」
  我大感震驚,同時用治癒拳將朝我襲來的男子毆飛。
  沒想到我的招式竟然以這種形式被破解……
  治癒魔法無效,而且也無法打暈他們。
  「我……」
  「嗚咕!?」
  我使出一記迴旋踢一口氣踢飛兩人,並抓住從旁襲擊我的一名男子,順著迴旋踢旋轉的勁勢,將他轉了一圈後摔到地上。
  「到底該怎麼辦……」
  「啊嘎!?」
  我一放開抓住的手臂時,便用手掌凝聚的魔力彈,砸向試圖從背後偷襲我的另一人的臉。
  新招•治癒矇眼彈。
  透過治癒魔法彈溫柔地攻擊敵人雙眼,藉此遮蔽對方視線,並趁其後仰時,使出拳頭,將對方壓制到附近的樹木上。
  然而,撞到樹上所產生的傷口並沒有流血,而且治癒魔法似乎也沒有使對方痊癒。
  「治癒魔法沒有效果……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著對方拖著手腳緩緩起身,不解地歪著頭思考。
  真沒想到治癒拳竟然這麼容易便被破解了。
  他們是特殊的種族嗎?而無論如何,都不改他們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直接毆打他們不就好了!?兔里你是笨蛋嗎!?」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啦……」
  「嗚呀啊啊!?」
  我回覆氣喘吁吁吐嘈我的天瑚,並用手刀劈落撲向我的人。
  「算了,我也不是特別執著在治癒拳上啦,還有很多攻擊手段。」
  治癒拳只是「以最終結果而言不打傷對方的招式」罷了,所以若是不需要太為對方操心,那就壓制或打倒對方便行了。
  「兔里大人,您這做的還真是過火了呢。」
  「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聽見抵達現場的亞爾格先生困擾的嗓音,我不禁安心地吁了一口氣。
  交手後我得知一件事,那便是他們雖然腕力很強,但動作卻很緩慢。
  與魔族、人類都不太一同,宛如欲緊緊咬住眼前獵物的猛獸。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兔里大人的治癒魔法對他們無效,而且還滿身瘡痍,我雖然也是第一次遇到,但他們恐怕是……」
  即使攻擊這群詭異的人,他們也不會流血,而且無論幾次都會站起來。
  亞爾格先生緊盯著他們,說出一個揭曉謎底的名字:
  「殭屍。」
  這名字在我原本的世界中,就某種意義而言,是頗具盛名的怪物呢。
  「殭屍啊……」
  「死亡之後依舊可以持續活動的屍體。牠們是一種無論受到任何傷害都能繼續行動,動作雖然緩慢但卻擁有超越人類腕力的魔物。」
  並非人類,而是魔物嗎?
  我稍微瞭解這世界的殭屍了。
  雖然只是書本上的知識,但是殭屍是由某種特殊魔物喚醒已死之人,並將其當作傀儡操縱的一種魔物。即使被抓傷或咬傷也不會變成殭屍,這是與原本世界不同之處。
  「牠們如果是殭屍的話,那就表示在某處有個正在操縱牠們的人囉?」
  「恐怕是這樣的呢。」
  如此一來,治癒魔法之所以無效也都合情合理了。
  因為殭屍的肉體已經死透了,所以只對活體有用的治癒魔法才會失效。
  那麼,就不需要再施展治癒魔法了。
  「對牠們有效的攻擊手段,是一樹大人的光魔法等具有神聖力量的攻擊,還有……」
  亞爾格先生走到我身前一拔出劍,劍刃便施展出火焰斬擊,直接命中眼前的殭屍,並熊熊燃燒起來。
  那是火屬性魔法,在劍尖凝聚魔力火焰,並在拔刀之時同步射出……
  好、好帥啊。
  該怎麼說呢,這就叫做瀟灑拔刀術吧。
  正當我對亞爾格先生的招式默默感到讚嘆時,被火焰攻擊的殭屍與牠周遭的殭屍的臉,紛紛從面無表情轉為恐懼戰慄,並呻吟了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牠們很怕火,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麻煩你了。」
  亞爾格先生所施展的火焰,令殭屍們害怕得四處逃竄。
  因為是殭屍所以很怕火嗎?的確,牠們的觸感就像枯木一樣,所以很容易燒起來吧?
  「天瑚,那女孩不要緊嗎?」
  「嗯……我想她沒有受傷。」
  我請戴著連帽的天瑚確認少女的安危。
  從天瑚身後走出的少女一見到我後,便奮力低下頭。
  「謝謝您在我危急時救了我……啊,我、我叫做涅雅!欸,那個……非常感謝您!!」
  「嗯、嗯……」
  因為殭屍消失所以沒那麼恐懼了吧,少女•涅雅露出眩目笑容。
  見到她那過於耀眼的笑容,令我不禁別開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一見到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便讓我有種心會被吸走的錯覺。
  
  「妳是住在附近村子的人嗎?」
  「是的。」
  涅雅小姐是住在附近村莊的少女,她在離開村莊尋找藥草時不幸遇到殭屍,並陷入剛才的困境。
  而她說想回報我們拯救她的恩情,便帶領我們去她的村莊。
  「不過,這還真是意外……」
  這少女竟然不害怕身為魔物的布魯林。
  路克維斯的學生一見到布魯林,便會嚇到連我都覺得傻眼的程度,但是涅雅小姐看起來卻完全不害怕,甚至還露出笑容。
  她膽子大到都敢獨自一人到村外了,或許出乎意料地很有膽識。
  「兔里先生會很厲害的魔法呢。」
  「嗯?厲害的魔法……?」
  「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輕鬆地打飛殭屍,甚至可以那麼快速地投出魔力彈呢。那是強化身體的魔法嗎?還是用風屬性魔法提升速度了呢?不,難不成是罕見的重力屬性魔法嗎?」
  她這講法似乎拐彎抹角地在暗示我超越常人啊。
  「呵呵……」
  天瑚剛剛笑了?
  我瞪著用戴在頭上的連帽遮住臉的天瑚,並對雙眼透出燦爛光芒的涅雅小姐,露出一個僵硬尷尬的微笑。
  她那流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對我這心靈受污染的人而言,實在是過於耀眼啊……!
  「不、不是的,那個,我其實是治癒魔法使。」
  「欸?治癒、魔法使……但是治癒魔法不是一種治療人傷痛的魔法嗎……」
  「所以說剛才幾乎都是用格鬥解決的,沒有什麼用到魔法呢。」
  聞言,涅雅小姐杏眼圓睜。
  她應該是沒有想到我所使用的魔法,是人稱除了治癒以外毫無作用的治癒魔法。
  「也、也就是說……剛剛那是……」
  「全部都是不靠魔法的肉搏戰……妳會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兔里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治癒魔法使呢。」
  我要忍耐啊,現在還在涅雅面前呢……
  待會兒再處置天瑚……
  「哈哈哈,如天瑚大人所說,兔里大人是用一種超乎常理的方法使用魔法呢。但是事實上也多虧有他,才拯救了許多性命。」
  涅雅小姐聽見亞爾格先生時機絕妙的讚譽而回過神,因為自己似乎顯露出失禮的態度,而倏地轉向我說道:
  「不是的!我只是嚇了一跳而已!絕對不是在嘲笑兔里先生,不是那樣的!!」
  「嗯、嗯嗯,我沒有在意喔。」
  見到涅雅小姐一臉嚴肅地逼近我,我便有所動搖地回覆了她。
  這女孩果然與至今為止遇到的女性都不同。
  並非像犬上學姊那樣充滿好奇心,也沒有跟烏露露一樣活潑開朗。
  硬要說的話,會令人聯想到被丟棄的小狗。
  「等等,太近了、太近了!」
  「!抱、抱歉……」
  涅雅小姐發現她靠近到可以感到彼此鼻息的距離內,便滿臉通紅地往後退。
  而我也感覺臉上一陣熱燙。
  喂喂喂,這莫非就是……戀──
  「哼!」
  「嗚喔!?天瑚,妳幹嘛啦!!」
  驀地,天瑚朝我的小腿使出一招紮實的足刀踢攻擊。
  怎麼了?妳是進入叛逆期了嗎?
  「……兔里將來會被女人欺騙的,絕對。」
  「啥!?」
  那是什麼話啊!?若是被別人那樣說,我也只會一笑置之,但是被能見到未來的妳這麼一說,我可是會非常擔心的啊!?
  「一臉色瞇瞇的樣子,真令人看不下去。」
  「等等,比起那個,我以後會被騙的事到底是不是預知啊……」
  「……」
  「別悶不吭聲啊……」
  涅雅小姐見到我與天瑚的互動後,似乎放鬆了下來,她露出靦腆微笑說道:
  「真是的,因為許久沒有見到村外的人,所以我或許顯得有點興奮呢。」
  「這就表示沒有人會造訪你們的村子嗎?」
  「……是的。」
  聽見亞爾格先生的問題後,涅雅小姐臉上出現幾許陰霾。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一直噤聲不語的涅雅小姐終於開口:
  「自從殭屍出沒在這附近後,我們便不堪其擾呢。」
  的確,任誰都不會想靠近有那些噁心傢伙在附近閒晃的村落。
  連商人都不會接近了,所以生活應該變得比以往困苦艱辛才對。
  仔細想想,在見到一個普通女孩獨自一人來採藥草時,我便該察覺到了。
  「為什麼殭屍會在這裡出沒呢?妳知道理由嗎?」
  「……不,我們也不太清楚。」
  不知道理由啊。
  畢竟,若清楚在此地製造殭屍的元兇,便有計可施了。
  「啊,我們到了喔!」
  我聽見面向前方的涅雅小姐的話語後,回過神來。
  我望向前方,見到一個排列著些許陳舊民宅的村落入口。
  這比我所預想的還要大上一些,像是原本世界中的鄉野農村的感覺。
  「那就是我誕生的地方──伊爾瓦村。」
  涅雅小姐因為終於得以回到村莊,而露出放心的神色。
  仔細環顧村莊四周,外牆只用簡單的木柵欄來區分村內與村外,而那脆弱到只要想進入便可輕易入內。
  「涅雅!!」
  村落的方向傳來呼喚涅雅小姐的聲音,以及一名朝我們奔來的年老女性。
  當我將視線望向被呼喚的涅雅小姐時,她也跑了過去。
  「德朵菈婆婆!」
  「太好了!妳不講一聲就跑到村外去了,害我好擔心啊……」
  年老女性溫柔地抱著涅雅小姐。
  「對不起,不過……藥草不夠……」
  「藥不要緊的……再過不久就會讓村裡的年輕人去找的。總之,妳能平安無事地回來真是太好了。後面這些人是誰呢?」
  「他們是我被殭屍攻擊時幫助我的人。各位,這是德朵菈婆婆,是……撫養我長大的養母。」
  結束擁抱的涅雅小姐轉向我們,向我們介紹。
  德朵菈婆婆一瞬間朝我們露出懷疑的眼神,但是聽到我們救了涅雅小姐後,臉色便立刻轉為和善,朝我們一鞠躬,並說道:
  「謝謝你們救了這孩子。這孩子膽子真的是太大了……到底該怎麼向你們道謝才好……」
  「等、等等,德朵菈婆婆!!在客人面前不要討論我的話題啦!」
  德朵菈婆婆唉聲嘆氣地談論起涅雅小姐時,涅雅小姐便滿臉通紅地試圖阻止她。
  雖然很在意她剛剛說的「養母」是什麼意思,但是見到兩人的互動之後,便覺得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
  「不,我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罷了。」
  啊,我剛剛講的這句話有種非常老套的感覺啊。
  話說回來,我竟然能自然地說出這種在現實世界中很想說說看的台詞,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總、總之先進到村子吧,有話等那之後再說!」
  「那倒也是,三位和……馬兒跟小藍灰熊?這兩隻應該讓牠們移動到村子的馬廄去。」
  我們與德朵菈婆婆、涅雅小姐一同走進村莊之中。
  村裡還有許多村民,各自在耕田或照顧著牛馬。
  不知道是否甚少有人造訪這裡,所以村民們不斷注視著進到村裡的我們。
  「歷經長程旅行,你們看起來累了呢。要不要在這裡住一晚再走啊?」
  「不用了,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而且也不能麻煩您們。」
  我們的任務是去各國轉交書信,而且即使是救人的謝禮,也不能打擾到人家。就如亞爾格先生所說,這份好意我們心領了。
  然而,聽見亞爾格先生的話語後,德朵菈婆婆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能休息的時候就多休息吧。而且你們還有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比起在關鍵時刻累倒而不知道如何是好,還不如好好地休養生息,在狀態萬全的情況下旅行,這樣還比較好不是嗎?」
  「但是……」
  「還有啊,你們就接受我這來日不多的老婆婆的好意吧。」
  德朵菈婆婆豪爽地笑著,亞爾格先生也只好浮現投降的笑容。
  而在她身旁的涅雅小姐也不禁苦笑。
  「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小的孩子……我都已經十四歲了說……」
  天瑚默默地受到了打擊。
  畢竟妳身材嬌小到看起來根本就不像十四歲啊。
  「呵……」
  「……兔里,你剛剛笑了吧?」
  「咦,沒有啊,我根本沒有笑啊。」
  「……」
  天瑚的臉蛋倏地一紅,接著揮下拳頭毆打我的背,這令我感到一陣愉悅。
  我無論何時都不會忘記我所受到的屈辱……幾乎啦!
  而且會在應當奉還之時全數奉還……但是只限於理應奉還的對象!!
  我露出微笑並在內心挖苦她,此時亞爾格先生望向我說道:
  「兔里大人,的確如她所說,我們累積了不少旅行的疲倦,今天就麻煩她們了。」
  「是呢。」
  儘管已習慣睡在地上,但是卻並非完全沒有壓力。
  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是就承蒙德朵菈婆婆和涅雅小姐的美意吧。
  當我們表示願意接受德朵菈婆婆的款待時,她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很好,那就先帶馬兒和藍灰熊去牠們睡覺的地方吧。」
  好久沒有好好放鬆了……
  承蒙人家的好意也不一定都是壞事。
  我望著露出溫和笑容的德朵菈婆婆與涅雅小姐,心裡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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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話 威脅村莊的魔掌!! 之卷
  
  
  在將布魯林與馬匹牽到馬廄後,我們被邀請至涅雅小姐與德朵菈婆婆的家。
  這是一間木造兩樓民宅,裡頭算是寬敞。
  在介紹屋內時,我心裡也想著「好大啊」,而更令我驚訝的是這房子的房間很多,甚至多到我們三人都能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
  「只有我們兩個人住在這裡,實在有點過於寬敞了。」
  涅雅苦笑著說道。她的臉上露出些許寂寞的神情,使我印象深刻。
  在被指引的房間裡稍作休息後,天色變暗之際,涅雅小姐來到房間傳達晚餐已準備好了。
  當我與亞爾格先生、天瑚共同下樓之後,見到一張能坐六人的大餐桌上,擺放著涅雅小姐與德朵菈婆婆所做的熱騰騰料理。
  德朵菈婆婆催促我們坐到位子上,並望著天瑚歪著頭問:
  「哎呀,這位小姑娘怎麼一直戴著帽子呢……?」
  因為我們一直在一起,所以都忘了天瑚是獸人了。涅雅與德朵菈婆婆看著在餐桌前全身僵硬的我與亞爾格先生,詫異地歪著腦袋。
  「……」
  然而,天瑚卻一言不發地褪下連帽。
  「喂,天瑚!?」
  天瑚露出充滿光澤的金髮與狐狸耳朵,搖著頭露出要我不必擔心的神色。
  「這些人不要緊的,因為我看到了。」
  看到了是指預知嗎?
  我慌慌張張地轉向德朵菈婆婆與涅雅小姐,只見德朵菈婆婆微微睜大眼睛,而涅雅小姐則用雙手摀住嘴巴,兩隻眼睛睜得比德朵菈婆婆還大,說不出話來。
  正當我想著該如何掩飾而打算開口時,德朵菈婆婆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真是太驚訝了,沒想到還躲著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呢。」
  「欸、欸欸……」
  見到這出乎預料的反應,我不禁發出呆愣的聲音。
  「人類與獸人都一樣,只不過是耳朵不一樣和有沒有尾巴而已。我不是一個會對這種事指指點點的人,而且也不會忘恩負義、不知好歹地鄙視涅雅的恩人。不過,還是別讓其他人看到妳的臉喔,大家可不像我一樣古怪呢。」
  聽見德朵菈婆婆的一席話後,天瑚點了點頭。
  看來在這裡時,天瑚不必戰戰兢兢地度過了。
  「真沒想到天瑚小姐是獸人啊,我真的嚇了一跳呢。」
  涅雅小姐發出感嘆聲,凝視著天瑚。
  她的眼神中並無負面情緒,只是單純感到有趣。
  「在回到這裡之前,就想說兔里先生和天瑚小姐感情真好,但是現在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的關係呢,畢竟很少聽到人類與獸人一起行動的呢。」
  「我自己也知道這很稀奇呢。」
  畢竟在路克維斯時,老是被人說很怪啊。
  不過,對我而言,涅雅小姐的反應還比較稀奇。
  我並沒有在自己身邊見過討厭亞人的人類,所以並不清楚人類到底有多討厭獸人,但是也知道眼前這兩人的反應與一般人不同。
  「我們等會兒再聊天,先來吃飯吧,熱菜都要涼掉了。」
  「這倒也是呢,來,快請用吧!」
  受兩人催促,我們開始動起刀叉。
  這一陣子都只有吃冷冰冰的肉乾和水果而已,所以熱湯更加顯得美味。
  
  ***
  
  我們吃了一頓久違的熱食祭祭五臟廟後,正喝著餐後的熱茶。
  「非常好吃。」
  我向德朵菈婆婆表達對晚餐的謝意後,她便露出爽朗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做這一餐真是太値得了。那麼,該去洗碗了呢。」
  「啊,德朵菈婆婆,讓我來……」
  「這時候妳就別顧慮那麼多了,就交給妳陪客人說說話了。」
  德朵菈婆婆這麼說道,便逕自前往廚房洗碗去了。
  被留下的涅雅小姐,不知道如何是好似地手足無措。
  該由我先說話嗎?正當我這麼思考的時候,身旁的亞爾格先生便率先對她說:
  「我想詢問那些殭屍的事,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沒在這附近的呢?」
  「欸?」
  聽見這突如其來的提問,涅雅小姐顯而易見地露出動搖的神色。
  我也稍微對亞爾格先生那質問般的口吻感到驚訝。
  他對這些殭屍是不是有什麼放不下心的事呢?
  「那是……」
  見涅雅小姐支吾其詞,亞爾格先生繼續說道:
  「殭屍並非會自然產生的魔物。那是一種被人製造出來的魔物,牠們的行動模式也是依照創造者所定的。」
  「亞爾格先生?」
  「……」
  涅雅小姐窘迫地陷入一陣沉默,而亞爾格先生則追根究柢地逼問下去。我雖然不知道亞爾格先生到底想問出什麼,但是卻知道他並非是會對女孩子疾言厲色的人。
  這時候就還是交給他,並靜觀其變吧。
  「妳其實是知道的吧?這村子的人恐怕都知道到底是誰創造出這些殭屍。」
  「……!」
  「涅雅小姐,雖然明白妳不想拖我們下水的心情,但是否能讓我們知道呢?」
  我終於理解亞爾格先生究竟想問出什麼了。
  剛開始,當我詢問殭屍的事情時,她回答說「不知道」。
  然而,那卻是一個她體恤我們的謊言,她其實是知道那個創造出殭屍的人,恐怕也知道對方的所在地。
  「……救……」
  等我回過神來時,發現涅雅小姐正斷斷續續地低喃著。
  「請救救……村子,請救救我們。」
  她流著眼淚這麼說道,見狀,我第一個浮現的想法是困惑。
  我並沒有對居住在這裡的人們身陷急難狀況感到震驚,而是針對她那句「救救我們」的話語,疑惑是否該輕易攬下這份任務。
  以身負交付書信責任之人的立場而言,必須拒絕請求救援的她。
  「但是……」
  身為以救助人命為目的的救命團團員之一,我希望能拯救他們。
  「請先讓我們聽聽發生了什麼事吧。」
  涅雅小姐擦了擦眼角,點點頭。
  「殭屍是在兩年多前出現的,牠們出現在村外的墓地……被埋葬的人們忽然變成殭屍而復活了。」
  「這些復活的殭屍做了什麼?」
  「牠們在村子裡大鬧了一番,讓許多人受傷後……又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
  兩年前忽然出現……這是魔王復活的時候呢。這與魔王覺醒或許有什麼關聯。
  話說回來,那些殭屍原本是這村子裡去世的人啊……
  「真是太惡劣了……」
  故意利用受村人厚葬的屍骸,並大鬧村子搞得天翻地覆,真的是惡劣至極。
  「殭屍們一直沒頭沒腦地襲擊我們與路過的商人或旅人,因為這樣,所以幾乎沒有人會到我們村子來。」
  「殭屍們的行為模式是怎樣呢……」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操縱牠們的幕後黑手,就住在距離村子不遠的洋樓裡。」
  她的視線前方只有一片黑暗,但是在那盡頭應該就是她所說的洋樓了吧。
  「不過,不管晝夜,洋樓附近都有許多殭屍在徘徊著,而且只有我們……是無法打倒他的。」
  「他?」
  創造出殭屍的元兇是男的嗎?
  涅雅小姐知道這人的身分,她在依序環視我們三人後,下定決心似地開口道:
  「死靈法師、亡者之王,那統率著屍骸的魔物便棲息在洋樓之中。」
  「死靈、法師?」
  羅絲交給我的書中記載著這樣的魔物。
  那是操縱屍體的魔物,且擁有高度智慧……是這樣吧?
  其他還寫了什麼啊?
  「嗯……」
  「兔里大人,我來說明吧?」
  「麻煩你了……」
  這時候總是無法立刻想起來呢,書就在行李裡,之後再讀一遍吧。
  「死靈法師,也叫做死靈咒術師,是一種與人類極端相似的魔物。」
  「不是亞人?」
  與人類相似……不就是獸人或魔族這一類種族嗎?
  「亞人與我們人類一樣有血有肉,但是魔物的肉體卻是由魔素所構成,這個差異便是判斷人和魔物的基本標準。」
  「原來如此……」
  「此外,人型魔物的智商都很高,並不只是依循著本能行動,而是會思考事物後再加以行動,這也是和一般魔物不同的地方。」
  也就是說,外表與人類相似的魔物即使住進人類的屋子裡,也不會被發現。
  「死靈法師令死者復活並加以驅使,牠們的種族能力能操縱的不只是人類,甚至是亞人、野獸……只要是屍體便都可以操縱,所以極端危險。」
  「操縱屍體啊。」
  如果像布魯林這樣凶暴的魔物變成殭屍的話,村民可是會無計可施呢。
  「還有另一點麻煩的事,死靈法師在人型魔物當中擁有出類拔萃的智商,經死靈法師這個統率者指導那些四處徘徊的殭屍發動攻擊的話,若沒有足夠實力可是無法與之抗衡的。」
  「有人領導的殭屍……是那麼難纏的嗎?」
  「十隻的話,兔里大人還能應付吧。但是數量更多的話,即使是您也束手無策。」
  雖然不甘心,但是事實或許便是這樣。
  若只有我一人逃走的話,只要透過拉開距離等方法便能應付,但是若陷入需要同時對付多人的狀況,或許就會被制伏。
  「真棘手啊……」
  我在腦中簡單整理亞爾格先生的說明。
  操縱死者、擁有高智商、形體與人類相近,並能輕易潛入人類的居所。
  加總這一切來考量的話,死靈法師還真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魔物啊。
  「亞爾格先生,死靈法師本身的強度如何呢?」
  「本體並不怎麼強,但是死靈法師的強項是團體戰,殭屍便是一種只要還能活動就能無限行動的棋子,除了像兔里大人這樣擁有高強身體能力的人之外,是很難與之抗衡的。而且能使用火焰魔法的我,魔力也並非毫無止盡,所以如果陷入長期戰的話,會變得很不利。」
  以將棋比喻的話,死靈法師是將軍,而殭屍便是絕不會倒下的步兵了。
  真是難纏的對手啊。而且也不知道有多少殭屍。
  「死靈法師的目的是什麼呢?」
  令人在意的是死靈法師攻擊伊爾瓦村的理由。
  只是要利用村民屍體變成殭屍的話,伊爾瓦村本身應該毫無作用,如果是想殺死活著的村民將之變成殭屍,這樣的做法也太過迂迴。
  「的確很不自然呢。即使死靈法師的目的是製造殭屍,也沒有理由執著於這個村子。」
  「只是單純想讓村民受苦嗎?」
  「也可能是這樣,但是很難相信高智商的死靈法師會為了一時娛樂,而採取這樣的行動呢,或許牠是有什麼陰謀才停留在此地的。」
  「……若只是依照慾望或本能大鬧的話,還比較好辦呢。」
  最麻煩的便是經思考後還興風作浪了。
  在林格爾的森林中與我搏鬥的大蛇也是這樣,看起來雖然像是沒頭沒腦地到處撒野,但是牠腦中卻很冷靜地盤算著該如何奪取我的性命。
  「嗯……」
  若對方是流氓或盜賊的話還有辦法,但我真還沒想到對手是死靈法師這種危險的魔物。
  長期戰的話,倒還可以接續打倒殭屍,最後再打敗死靈法師就可以了,但是對旅行中的我們而言,這是很困難的。
  「我說……」
  「嗯?」
  涅雅小姐出了聲。
  「還是……算了吧。」
  「算了?」
  「我們不要緊的,畢竟都已經讓兔里先生救過一次了,現在卻還忝不知恥地尋求協助……所以說還是算了吧。」
  見到她面帶愁容一字一字地說著,我感到自己的臉頰抽搐著。
  「……」
  怎、怎麼能坐視不管呢……被人用這麼絕望的表情告知的話,若我回答「喔,好,我們知道了」,一定會被罪惡感壓死的。
  正當我在煩惱時,亞爾格先生身體微微靠了過來,小聲地對我說道:
  「兔里大人。」
  「嗯?」
  我也小聲回應他。
  「現今存在著魔王這個強大的魔族,不管發生怎樣的事都不奇怪。」
  「該不會死靈法師是受魔王影響才這麼做的?」
  「可能性並非為零。」
  沒想到魔王竟然可能與這事有關,若是如此,那就並非可以視而不見的問題了。
  「不過,決定權在您身上,我會遵從您的決定的。」
  ……由我決定嗎?
  亞爾格先生身為護衛,所以在立場上自然會變成這樣,但這真是棘手啊。
  總之,我先確認一下天瑚的意願。
  「天瑚覺得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會遵從兔里的決定喔。兔里也選擇自己覺得正確的事就好。」
  我承受著兩人的視線,不禁嘆了口氣。
  抬頭一望,前方是露出擔憂神情、等待著結論的涅雅小姐。
  現在對這個村莊見死不救繼續旅行的話,她也不會怨懟我們吧。
  若將自己的使命擺第一,便不需要與危險魔物死靈法師為敵。
  「……唉。」
  然而,卻不可能選擇見死不救。
  現在捨棄這個女孩的話,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比起什麼都不做而感到後悔,還不如做了之後再感到後悔。
  「亞爾格先生,物理攻擊對死靈法師有效嗎?」
  「牠有實體,所以應該會有效。」
  好,唯一需要擔心的要素消失了。
  我對上涅雅小姐的視線,將手舉到胸前並握緊拳頭。
  「如果能靠拳頭狠揍就能打倒他的話,那就簡單了,我們就趕快打飛那給人添麻煩的死靈法師,讓這個村子恢復和平吧。」
  亞爾格先生與天瑚聞言也點了點頭。
  對於將死者當作傀儡人偶,並使村莊陷入危機之中的低劣魔物坐視不管,實在讓人不快。
  聽見我說的話後,涅雅小姐摀著嘴巴,感動得顫抖著,害我們不禁有些擔心。
  「謝謝……我一直都好不安……好害怕……」
  「啊──不要哭啊……」
  開心倒是無妨,拜託不要哭啊。
  見她聲音顫抖並用雙手摀著臉,害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顯得手足無措。
  「我也聽到了。」
  德朵菈婆婆擦著手走了進來。
  「德朵菈婆婆……!」
  哭紅了眼的涅雅小姐露出驚訝的神色,望著坐在身旁的德朵菈婆婆。
  「在我不在的時候,話題有所進展呢,但是我大概知道你們說了些什麼。謝謝……不只這孩子,你們竟然願意幫助萍水相逢的我們。不過,我們也不能只交給你們啊。」
  「您的意思是?」
  我反問道,德朵菈婆婆便抬頭露出溫柔的微笑。
  「我明天就和村長說,讓村裡的年輕人們和你們一起去打倒住在那陰森洋樓裡的魔物,人手是愈多愈好吧?」
  「是的,人愈多計畫愈容易成功。」
  聽德朵菈婆婆這麼說,亞爾格先生回答道。
  若得到村人的協助,亞爾格先生的作戰計畫成功率便能上升。
  不過,操縱死去生物的魔物啊,本體雖然可能很脆弱,但是牠四周的殭屍可就麻煩了。
  牠們並非平常那些揍個兩拳就會倒下的敵手呢。
  我們必須齊心合力,投注心血於剷除死靈法師這件事上。
  為此,必須先好好休養因為旅途而疲憊的身心,所以我們便早早休息。
  
  ***
  
  在久違的柔軟的床上睡了一覺,減輕不少旅途的疲憊。
  天瑚也不必顧慮周遭而能好好休息,所以就結果而言,接受德朵菈婆婆的好意是正確的。
  充分睡了一覺,身心煥然一新的我一早便走到屋外。
  「在被大自然包圍的地方,果然景色就是不一樣呢。」
  我眺望著幽暗夜空逐漸被日出的豔紅點綴渲染的景致,並緩緩地深呼吸著。
  日出是與原本世界為數甚少的共通點之一。
  這世界也與原本世界相同,一天開始於太陽升起的黎明,並結束於太陽落下的黃昏,即使是存在著魔法與魔物的奇幻世界,這件事還是依然不變。
  「算了,比起景色,還是訓練比較重要。」
  我將注意力從景色之中拉回,開始做著熱身運動。
  即使在旅途開始後,早晨的訓練也依舊是例行公事。
  「好。」
  做完一輪準備運動後,我靠近附近的樹幹,並抬頭望著一根三公尺高、約有腿那麼粗的樹枝。
  我用拳頭輕搥樹幹,確認它的堅固程度。
  嗯,似乎沒有問題。
  「呼……」
  我抓住頭上的樹枝,一口氣將身體撐起,將腳倒掛在樹枝上。
  接著開始做仰臥起坐。
  依照天瑚所預見的未來,我認為必須強化軀幹的肌耐力,而所想出來的訓練方法便是這個。
  老實說,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是不會毫無意義。
  即使沒有天瑚的預知,現在也有了其他必須投入心血在訓練上的理由。
  「呼……呼……呼。」
  因為必須和死靈法師這棘手的敵人一戰,所以我也要盡己所能地先準備好。
  總之先來練肌肉。
  毫不懈怠的鍛鍊一定不會背叛自己的。
  感受到深沉並迅速襲來的炎熱,我相信在承受疲勞與負擔之後必定有所回報,為此我要鍛鍊身體。
  「我是訓練魔人嗎……」
  算了,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傻話呢?
  我毫不休息地重複著仰臥起坐與施展治癒魔法後,過了數十分鐘。
  熱身到一個恰到好處,我便從樹上下來,緩緩地伸了個懶腰。
  「嗯,天色變亮了呢。」
  回過神來時,周遭已一片明亮,能見到整個村子的景色。
  「外觀是個和平的村子呢……」
  這是一個令人想不到會遭殭屍襲擊、既和平又靜謐的地方。
  然而,卻有人令這麼和平的村莊陷入恐懼之中。
  「繼續吧……」
  我深呼吸撫平高昂的情緒後,再度抓住頭上的樹枝,這次進行只用單臂的引體上升練習。
  「嗯?」
  不過,我察覺到門後有人在偷窺著我,便跳到地上。
  這麼早是誰呢?我望向門的方向,發現對方也注意到我的視線而緩緩地打開門,而後現出身影。
  「涅雅小姐?」
  「啊,不好意思……」
  出現的是涅雅小姐。
  「啊,抱歉,我吵醒妳了嗎?」
  「欸,啊,不是的!我總是在這時間起床,然後發現兔里先生不在房裡……所以就……」
  見涅雅小姐手足無措,我不禁苦笑。
  「哈哈哈,冷靜一下,我知道了。」
  她發現在屋外進行訓練的我而一直看著我吧。從她的個性推測,應該是不知道該不該和我打招呼,也不知道該不該走出來吧?
  她緩緩地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望著我興致盎然地說:
  「您總是在鍛鍊自己嗎?」
  「是啊。」
  「兔里先生……在鍛鍊身體的同時施展治癒魔法嗎?」
  「嗯,有點不太對呢。」
  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這樣,但是現在卻不同。
  在與魔王軍的戰鬥後我稍微改變方針,選擇在鍛鍊時不施展治癒魔法。
  「治癒魔法能治癒疲勞所以不會覺得累,這樣是很好,但是隨時施展的話,魔力的使用效率就太差了,而且鍛鍊起來也不有趣。」
  「所以……?」
  「訓練時不施展魔法,而在感到極限時才使用,並重複這麼做。」
  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方法,但是因為可以實際感到有在鍛鍊的感覺,所以我一直持續著。
  「真沒想到治癒魔法還有這種用法……真不像人類會做的事呢……」
  「嗯?」
  「啊,沒事。」
  我似乎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發言。
  該不會剛剛那才是她的本性吧?外表乖巧,但是骨子裡卻很潑辣?害我嚇了一跳。
  「話說回來,兔里先生的老家在哪裡呢?」
  「老家?」
  聽見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令我感到困惑。
  見狀,涅雅小姐補充說道:
  「因為還沒有問兔里先生是從哪裡來的呢。」
  「啊,是這樣的啊,老家……老家啊……」
  我可不能說是異世界。
  與在某種程度上可互相信任的桐葉等人不同,應該不要對昨天才認識的她說我是被捲進異世界召喚才好,不然可能會被懷疑精神不正常。
  「是林格爾王國喔。」
  「很遠呢……不過為什麼要旅行呢?會經過這裡就表示您們要前往薩馬利亞,但是看起來也不像商人……」
  「嗯……」
  可以對她講到什麼程度呢……?
  總之,不需要講出天瑚媽媽的事就對了。
  那麼,只要說明我們是為了交付告知魔王軍危險性的書信而在旅行,就足夠了吧。我這麼想著,簡單說明了與魔王軍的戰爭,以及接受交付書信任務的事情。
  聞言,涅雅小姐發出感嘆的聲音。
  「真是辛苦的旅程啊……」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得這麼做,若什麼都不做的話,這世界或許會陷入危機之中呢。」
  「魔王啊……」
  「在這村子也會聽到魔王的傳聞嗎?」
  「是的,聽說是個很恐怖的魔族。」
  果然無論相不相信,魔王這存在還是對這世界有很大的影響力。
  而實際上,死靈法師也受到他的影響也說不定。
  具有智商的魔物陷入某種失控狀態,而做出類似這次的惡劣行徑……雖然不想這麼想,但是也必須考慮這樣的可能性,進而挑戰這次的事件。
  「魔王是在我誕生之前就被勇者打倒的存在……」
  「哈哈,勇者打倒魔王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所以當然是在涅雅小姐出生之前的啊。」
  「……呵呵,的確是呢。」
  涅雅小姐也會講出脫線的話呢,我這麼想著,與她相視而笑。
  不過,在學姊與一樹之前的勇者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時至今日,他的存在已經昇華至童話故事的等級了,我們也無從得知。
  「不過,一想到魔族竟然要攻打過來……真是可怕呢。」
  「真的跟魔族面對面後,才會發現他們其實也沒有那麼恐怖的啦,現在待在我們救命團的魔族也不過是一個不服輸的笨蛋罷了。」
  我想起現在在救命團被操得死去活來的魔族•菲魯姆,並這麼說道後,涅雅小姐便露出驚訝的神情。
  「您不只認識像天瑚小姐這樣的獸人,甚至還認識魔族啊?」
  「嗯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她暫時待在我們那裡,她也並不是個壞孩子。」
  儘管她是在戰場上受人敬畏的黑騎士,但是說穿了只不過是一個擁有力量的女孩子罷了。
  雖然說個性有些瑕疵就是了。
  「雖然說這麼講有點失禮,但是像兔里先生這樣的人是很稀奇的呢。」
  「我自己也這麼覺得,自從我跟著團長,不,該說是師父的時候,我就像是什麼奇珍異獸一樣了。」
  自己這麼一說,總覺得有些悲哀。
  奇珍異獸是什麼啊……
  「不過,我很羨慕兔里先生呢。」
  「……羨慕?羨慕哪裡?」
  羨慕來到這個世界後,耗費大半以上時間訓練的我嗎?
  「你累積了各式各樣的經驗呢。過著正常生活的話,一輩子是很難遇上魔族或獸人的,相較之下,我就……」
  涅雅小姐的眼神有些空洞地眺望著遠方景色。
  嗯?怎麼了?話題走向怎麼好像有些不對。
  「我從出生起便一直住在這裡,這裡的景色已經看慣並覺得膩了,也全都知道村人的臉和人數,所以只有外面來的人能告訴我未知的事,滿足我的求知慾和好奇心……」
  「德朵菈婆婆沒有辦法告訴妳嗎?」
  感覺她人生經歷滿豐富的。
  聞言,涅雅小姐嘻嘻一笑,用那雙眼底毫無笑意的眼睛凝視著我,開口道:
  「自我懂事時便沒有雙親,德朵菈婆婆收養了我,並教會我很多事情,不過那也有所極限。」
  的確,儘管擁有再多豐富知識的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即使如此,我卻從現在的涅雅小姐身上感到一種超越好奇心的執著。
  「知識是不斷瀰漫在這世界中的寶物。您背負著重要的使命,但是卻能在外面的世界自由地活著,所以我很……羨慕您。」
  「……」
  好、好沉重。
  繼納克之後,連涅雅小姐也是這樣嗎?
  我明明不是心理諮商師啊。為什麼總是會認識這些有心病、心結的人呢?
  這是想逃離鄉下的年輕人心聲嗎?到底想要我怎樣呢?治癒魔法可無法治好心傷啊。
  見到表情僵硬的我,涅雅小姐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深深一鞠躬。
  「啊……對、對不起講了奇怪的話,兔里先生明明沒有不對的地方……」
  「不,我神經也太大條了,抱歉。」
  對我而言,這狀況實在是非常尷尬啊。
  這一切都是那個死靈法師的錯。
  追根究柢,都是因為死靈法師操縱殭屍,導致外人不敢來這裡所致。
  我在心中將責任全推到死靈法師身上,為了繼續訓練而對涅雅小姐說:
  「那麼我就繼續訓練了喔。」
  「好、好的,那我去做好吃的早飯等著您喔!」
  「我很期待呢。」
  涅雅輕輕一鞠躬後,便回到家裡。
  目送她的背影後,我不禁思考著──
  「知識啊。」
  這村子恐怕沒有能充分學習的地方吧。
  對她而言,旅人與商人的閒談,恐怕也是一種得知外界狀況的情報吧。
  「那只要離開村子就好了……但是畢竟也不是這麼簡單的呢。」
  她是個和我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女。
  叫女孩子獨自一人前往或許會遭遇盜賊或魔物的外界,這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剷除死靈法師了吧。」
  我低喃道,再度跳到頭上的樹枝,開始訓練。
  
  ***
  
  中午,我與亞爾格先生被招待到村長家中。
  天瑚出現在人前時必須遮住頭部,所以我就讓她和涅雅小姐一同顧家。
  會談由我、亞爾格先生、德朵菈婆婆、村長與一名類似村裡年輕人代表的男子,共五人進行。
  他們似乎事前已從德朵菈婆婆那裡,聽說了我們意圖剷除死靈法師的經過,所以不用花太多精力說明原委,便得以開始會談,然而──
  「這對我們而言,雖然是一件十分感恩的好事,但老實說,我無法答應讓你們去和那些魔物戰鬥。」
  一名留著茂密鬍鬚的老人──村長面有難色地這麼說道。
  「這是為什麼呢?」
  「一不小心觸怒死靈法師的話,我們村子有可能會被毀滅啊。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有多強。」
  也就是說若大意出手的話,反而可能使事態惡化吧。
  「亞爾格先生,該怎麼辦呢?」
  聞言,亞爾格先生對我點點頭,並轉向村長,語氣溫柔地開始說道:
  「我擅長殭屍懼怕的火屬性魔法,而在我身旁的兔里大人更擁有能夠單方面蹂躪殭屍大軍的身體能力,若只論戰鬥力的話,我們可說是更勝資深魔法使呢。」
  「能蹂躪那些殭屍……!?」
  「這孩子竟然能單方面蹂躪殭屍……」
  亞爾格先生,我覺得你用上蹂躪二字並不好啊。
  雖然說沒有錯,但是這講法很糟糕啊。
  你看看,村長和他後面的人都睜大眼睛瞪著我看……
  「德朵菈,這些是真的嗎?」
  「我雖然沒有親眼看過,但是涅雅好像見識過呢。」
  「那孩子是不會說謊的人啊……」
  聽見德朵菈婆婆這麼說,村長雙手環胸不斷低喃。
  「嗯嗯,你們要怎麼打倒死靈法師呢?」
  「靠誘敵作戰。」
  「誘敵、作戰?」
  「是的,先由我去引誘殭屍,再由兔里大人與另一名夥伴穿過殭屍的警戒網,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潛入洋樓,找到死靈法師後再打倒牠……就是這樣的作戰計畫。」
  是一個意外簡單的計畫。
  雖然單純,但是卻易懂。
  「能那麼簡單就進入那個洋樓嗎?」
  「請您放心,我的夥伴之中有人擁有善於探知的魔法。」
  天瑚的魔法竟然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靠她的話,便能輕易藉由預知穿過警備的缺口,也能稍微掌握房中殭屍的動向。
  接著,再由我繞到注意力被誘餌吸引的死靈法師背後,用力地賞牠一拳便解決了。
  「如何呢?這計畫有十成勝算……」
  「……」
  聽到亞爾格先生的建議,村長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我與亞爾格先生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們很無能為力。」
  在經過十秒的沉默後,村長開口道:
  「無能為力的我們別說死靈法師了,連殭屍都無法應付,而即使打倒了殭屍,接下來卻會被更大量的殭屍報復,出現更多傷者……」
  「報復……」
  「而且,殭屍之中……也有我們的親人或朋友,要和他們戰鬥實在是過於不忍……不過,要是我死了之後,死去的我會回來攻擊我們孫子、兒子、妻子、朋友以及我所守護至今的村人,這才是比什麼都可怕的事……!」
  聽見村長沉重的聲音,在他背後的年輕人也露出悲痛的表情。
  死後,自己的身體還會去襲擊自己所認識的人。
  那還真是超越想像的恐怖。
  「我們已經受夠了,不能再讓那怪物為所欲為了,死者就必須讓他們安寧逝去。兔里大人、亞爾格大人,就拜託您們了,請讓我們幫忙吧。」
  村長用手扶著桌子,深深低下頭。
  「這也是我們所期望的啊,但是若有什麼危險的話,還請趕快撤退。」
  熟人的屍骸被當成人偶一樣地操弄,甚至必須與之戰鬥,這一定讓人很痛苦吧。死靈法師的能力果然相當惡劣。
  在被害擴大之前,得趕快懲罰他一番。
  那麼,也得到村民的協助了,但是還有一件在意的事。
  「亞爾格先生,什麼時候要潛入洋樓呢?白天嗎?」
  「不,晚上比較好,天色昏暗的話,兔里大人比較容易潛入,天瑚大人也比較方便行動。」
  原來如此,這也是為了不讓身為獸人的天瑚身分曝光。
  不過,晚上的洋樓根本就是恐怖故事的經典橋段吧?即使事先知道那是死靈法師的巢穴,但是可怕的東西還是很可怕啊。
  ……然而,還是只能這麼幹了。
  「那麼今晚就進行襲擊吧。」
  「好的。」
  村長見亞爾格先生點頭後,便轉頭望向身後的村人。
  「去向村裡的男人們說一聲,今晚要去討伐那個令人憎恨的死靈法師。不過不必勉強大家,叫上心裡有戰鬥覺悟的人就好,當然,你也不例外。」
  「是的,不過村長您呢……」
  「我身為一村之長,也要去見證這場戰鬥。」
  「……我知道了!我去轉達給大家!」
  年輕人點了點頭,朝我們鞠躬之後,便跑向屋外。
  這樣便能得到村民的協助了,接著只剩在晚上前準備好。
  現在我再度下定決心和死靈法師戰鬥,接著望向窗外。
  「……」
  雖然從這裡無法看到,但是在村莊附近有一棟棲息著死靈法師的洋樓。
  而阻擋我們征途的是大量的殭屍,每一個都具有強大的臂力,且非常難纏。
  不過,那也無法阻擋我。
  「你等著吧,死靈法師。」
  殭屍就交給亞爾格先生和村人了,我與天瑚就去揍扁那卑劣的死靈法師。
  我內心的戰意奔騰,卻假裝平靜地撩起瀏海。
  「這是何等樣貌……真是値得倚靠啊。」
  「您和羅絲大人真像呢,真不愧是兔里大人啊!!」
  兩人見到我的模樣不知道聯想到什麼,村長發出戰慄的聲音,而亞爾格先生則發出愉悅的嗓音。
  値得倚靠的樣貌到底是什麼啦,還有什麼是跟羅絲很像啦。
  我的臉才沒有那麼恐怖呢……應該吧。
  
  ***
  
  兔里、亞爾格先生與德朵菈婆婆一起去和村長會談時,我與涅雅小姐便一同待在客廳中。
  我坐在椅子上,隔著一張桌子的對面是涅雅小姐,我低著頭沒有望著她。
  室內充斥著沉默。
  「……」
  「……」
  真尷尬。
  現在在我眼前的並非兔里或亞爾格先生這麼親近的人,而是昨天才認識的涅雅小姐。
  首先,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話才好,而且要是跟她講話,不知道會不會給她添麻煩。
  我常常面無表情,或許涅雅小姐對我沒有什麼好印象,我擅自這麼推測。
  「天瑚小姐為什麼和兔里先生們一起旅行呢?」
  「欸?」
  無視我心中的糾結,涅雅小姐端給我泡好的紅茶,輕鬆地詢問道。
  「怎麼了嗎?」
  「啊,嗯,妳問我為什麼和兔里一起旅行是吧?」
  見涅雅小姐盯著我的臉,我趕忙回覆。
  而看到我的反應,涅雅小姐震了一下後,便慌慌張張地搖著手,道:
  「啊,我不是因為天瑚小姐是獸人才這麼問的喔!?我只是很在意像天瑚小姐這麼小的孩子,為什麼和兔里先生一起旅行而已……」
  「小孩……嗯、嗯嗯,我沒有在意的喔。」
  我已經十四歲了……十四歲了,所以不是孩子。
  我像在催眠似地對自己說,並思考著自己為什麼和兔里一起旅行。
  第一個理由是兔里和我約定好要救媽媽。
  在我的故鄉──獸人的國度之中,有著沉眠不起的媽媽。
  我想幫助我最愛的媽媽。
  想再見到醒著的媽媽。
  想用雙手抱緊她。
  因為這樣,我為了拯救媽媽而離開獸人國度,最後來到了林格爾王國。
  在那裡我受到許多人的溫情相助。
  與其他國家不同,林格爾王國的人們讓我見識到了沒有差別心的溫柔。
  而從未放棄治癒媽媽的我不斷尋找治癒魔法使。
  在林格爾王國找到的三名治癒魔法使,雖然每一個人的個性都不同,但是卻和其他國家的治癒魔法使不一樣,擁有溫暖的心。
  然而,卻依舊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回到獸人國度拯救媽媽。
  正當我快要放棄時,屋漏偏逢連夜雨,我見到了林格爾王國被魔王軍毀滅的預知。
  那時候我的心都涼了。
  因為我清晰見到了這些願意包容善待自己的人們、城鎮、國家逐漸受到戰火吞噬的景象。
  得快逃。
  我還不想死。
  那能讓一切失色的恐懼侵蝕著我的心。
  不過,我依然沒有放棄希望。
  若是來到林格爾王國之前的我的話,一定會捨棄這個國家吧。但是已經知道真正溫柔的我卻毫不放棄地持續尋找希望。
  接著沒有放棄希望的我終於與他邂逅了。
  那個願意守護與拯救我珍視人們的人。
  自從在路上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第一次相信了命運。
  「我有想要拯救的人,也有想要和他們在一起的人,這就是我的理由。」
  「想要和他們在一起的人……?」
  與兔里的旅行很歡樂。
  他那出人意表的行為讓我吃驚了好多次。
  和他說話時,我便會忘記自己是獸人。
  「我害怕孤獨,不想再變成一個人,已接觸過他人的溫柔且感到滿足的我,一定變得比之前的我還要懦弱。」
  在離開獸人國度時,我毫不惋惜地使用預知魔法,做過很多事。
  非法入境他國、為了生存下去而盜竊食物、拚命地尋找能拯救媽媽的手段,我就是這樣存活至今。
  「我懂妳的心情。」
  涅雅小姐宛如同意我所說的話似地點點頭。
  「我也很孤單,但是靠著身旁的人我才能存活到現在,我並不認為忍耐孤獨的心情是一種懦弱。」
  「不是懦弱?」
  「不論是人類、獸人,當然連魔物也是,沒有彼此支持的話便無法存活。拚命地逞強,只靠自己想辦法,最後都只會輕易崩毀而已,若變成這樣的話,便無法再回到自己孤單一人的時候。雖然這樣講不太好,但是生命就是一種必須依賴著其他東西,才能保有自己形狀的弱小存在。」
  雖然這句話不應該由我來說,但是涅雅小姐只看外表,還真看不出來是個這麼豁達的人呢……
  老實說我還滿意外的。
  而注意到我睜大眼睛,一臉憂鬱地傾訴著的涅雅小姐臉上忽然一陣潮紅。
  「這、這是我從德朵菈婆婆那裡聽說的啦。」
  「……是這樣的喔?」
  她剛剛那恍如大夢初醒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
  「話、話說回來,兔里先生總是那麼早就開始鍛鍊身體啊?」
  「因為兔里是個訓練魔人呢。」
  我從兔里那裡聽說了今早他在訓練時遇到涅雅小姐的事。
  不論是誰見到他的鍛鍊方法都會覺得奇怪吧。
  剛開始看還只會覺得是很正常的訓練內容,但是看他的訓練時間、運動量和速度後便會心想「欸?」最後則會變成「哇啊……」。
  「雖然這麼問很失禮,但是兔里先生真的是治癒魔法使嗎?其實他用的是其他屬性的魔法吧?他身體裡應該有特別的力量吧?」
  「不,兔里真的就是治癒魔法使,而且是個人類喔,大概啦。」
  「大概是什麼意思!?」
  涅雅小姐會這麼在意也無可厚非,但是兔里的魔法種類的確是治癒魔法。
  治癒魔法如名字所述,只能治癒而已,也無法使用一般屬性魔法所能使用的無屬性魔法。
  無屬性魔法中有回復魔法這類治癒魔法的下位互換魔法,所以比起使用者不多的治癒魔法,世人一般都認為任誰都能使用又方便的回復魔法比較優秀。
  「他到底是歷經什麼樣的過程才得到那麼強大的力量的啊……真是令人在意。」
  「妳對魔法有興趣啊?」
  「是的,我自己不會使用魔法,但是很想弄清楚。」
  「這樣啊,還真是好學呢。」
  兔里強大力量的祕密。
  那是什麼呢?
  絕不放棄的精神力?毫不懈怠的鍛鍊成果?兩者都對,但是似乎也都不對。
  「我也不知道呢。」
  「這樣啊。」
  「不要太在意比較好,以理論來思考的話,我想是一輩子不會得到答案的。」
  「呵呵,這麼說好像兔里先生是種超乎理論的存在呢。」
  「……」
  怎麼辦,聽到涅雅小姐這句話的瞬間,我腦中忽然閃過理論之外的怪物這個詞。
  即使想否定也無法否定。
  而見到我沒有出聲回覆,涅雅小姐便杏眼圓睜。
  「嗯,兔里畢竟沒有那麼誇張啦……」
  「對我而言,他能靠力量就打趴殭屍還真是讓人驚訝呢。」
  「和兔里一起旅行的話,很快就不會對那種事感到驚訝的。」
  「呵呵。」
  涅雅小姐摀著嘴,氣質地笑著。
  我也露出微笑,伸手拿起她為我泡的紅茶。
  「真令人羨慕啊,真的……真的。」
  「欸?」
  在我低頭的瞬間,好像聽到了什麼。
  若非獸人的耳朵的話便會漏聽了,我感到有些驚訝,倏地抬起頭來。
  「嗯?怎麼了?該不會不合妳的口味吧?」
  「……不會的,沒事。」
  「這樣啊?」
  剛剛那是我看錯了吧?
  方才還開心微笑的涅雅小姐,不可能會露出彷彿能讓人凍僵的冰冷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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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話 突擊!深夜的洋樓!! 之卷


  晚上,日光消失,村莊周遭受到黑暗包圍。
  雲朵將月亮藏了起來,所以除了民家的燈火之外,就完全是一片漆黑。
  一般而言,若失去唯一的光源──月光的話,人便會感覺鬱悶,但是今晚不一樣,反而是個出發討伐死靈法師的大好機會。
  「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呢。」
  我們在村莊入口等待村長時,對聚集而來的人潮感到驚訝。
  以村長為首的十幾個人,為了剷除死靈法師而集結前來。
  「大家都很擔憂這個狀況呢,但是我們卻沒有與之正面交鋒的勇氣,能像這樣燃起戰鬥的意願也是多虧了你們啊。」
  村長的一席話令我感到害羞,但也讓我更加集中精神。
  即使得到村民的協助,但是只要我沒有成功打倒死靈法師,牠的怒火便會燒向村民。
  若事態演變成那樣,雖然很不忍心,但也只好打爛四處徘徊的殭屍四肢,藉此封印牠們的行動。
  村民的安全為第一優先。
  「村長,抱歉這麼晚才告訴你,但是我很擅長回復魔法,因此在討伐死靈法師之後,請將受傷的人帶到我這邊,我會立刻治療他們的。」
  在戰鬥前可不能講出我是治癒魔法使,以免造成大家的不安,所以只好採用擅長回復魔法的設定。
  「兔里大人……謝謝你的好意。」
  知道即使出現傷者也有人能醫治,村長因此露出安心的表情。
  見到我和村長的對話結束後,亞爾格先生向村長出聲。
  似乎是在解說今晚的作戰計畫。
  亞爾格先生因為職業是騎士,所以深諳集團作戰的方法,他果真很値得倚靠。
  我這麼想著並望著他時,用連帽徹底蓋住頭的天瑚抬頭看著我說道:
  「兔里,你要帶布魯林去嗎?」
  「布魯林……我知道村人會怕牠,所以今晚就請牠顧家吧。話說回來,妳魔法的狀況如何?今天就要靠妳的魔法了。」
  「完全沒問題,而且我在黑暗中的視力很好,在一片漆黑的狀況下也可以依靠我喔。」
  「哈哈,真是太罩了。」
  我雖然在林格爾之森也很習慣了,但是卻依然無法在黑暗中毫不遲疑地前進,在這一點上,真的要依靠身為獸人的天瑚的眼睛了。
  「這還是第一次一起戰鬥呢。」
  「嗯,還真的是第一次呢。」
  雖然常和她一起行動,但是互相合作做點什麼倒還是第一次。
  這是活用她預知魔法的潛入計畫,關鍵在於我是否能和她有默契地配合。
  「和妳一起的話,感覺能平安無事地成功呢。」
  「……是呢。」
  「欸……」
  怎麼了?是在緊張嗎?
  平常的話一定會嗆我「兔里你怎麼了啊?率直到令人噁心的程度欸?」,但是剛才回覆我的卻是一句出乎意料的贊同。
  害我不禁感到尷尬,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為了緩解緊張氣氛,我嘗試著開開玩笑。
  「據大家所說的話,死靈法師的實力應該不會過於棘手才對,如果還是陷入危機的話……」
  「陷入危機的話?」
  「我就揹著妳跑。」
  「欸?」
  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妳那麼冷淡的嗓音呢。
  我搖著手表示「別誤會啊」,並伸出食指仔細地說明道:
  「妳預知對方的行動,再由我攻擊。雖然很單純,但是我們聯手的話,就可以發揮無敵的搭檔力量呢。」
  「……」
  「因此,必須讓妳專心在預知上,邊動邊預知的話,只能預知短短的瞬間,那麼就由我揹著妳來擔任負責行動的角色,這樣一來,妳只需要指示我敵人下一步會怎麼行動,我又該做些什麼就好了。」
  「……」
  「靠反射與預知來徹底預測對方的行動,再使出必勝的一擊。也就是說,我和妳搭檔的話就是最強的了。」
  「……」
  「……抱歉。」
  我無法抵擋天瑚那從連帽底下射來的冷淡視線,不禁出聲道歉。
  她那雙閃耀著光芒的眼睛非常引人注目,使我感到害怕。
  「兔里先生!」
  「嗯嗯?」
  突然出現一道呼喚我的嗓音。
  我望向聲音來源,發現朝著我跑來的涅雅小姐。那裡有民宅的燈火以及村人的火把,使得周遭顯得明亮一些,但還是很暗。
  她腳步踉蹌,跑到了我的身邊,並順了順呼吸後──
  「兔里先生!!」
  「嗚啊啊!?」



  她突然抱住了我。
  這出乎意料的擁抱,讓我的心情在超越慌亂後反而顯得冷靜,我疑惑地向四周尋求協助。
  不過,亞爾格先生、村長與三、四十歲的村人們僅微笑望著我們,剩下半數的二十多歲年輕人們則用一種怨恨的眼神瞪著我。
  我作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在這世界會遭受嫉妒的眼神投射。
  「兔里,你在幹嘛啊?我說你在幹嘛啊?」
  天瑚抬頭望著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至少讓我辯說這並非我自願的啊。
  「兔里先生,我好擔心您……!」
  「……」
  這並非我會受到的待遇啊……
  這是一樹的待遇吧……
  我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也沒有什麼心情去感受觸感之類的。
  為什麼她會突然抱住我呢?
  不可能存在因為吊橋理論而喜歡上對方的天真美夢,而且照這村莊目前所面臨的窘境來看,根本讓人無法湧現這樣的感情。
  而即使是一見鍾情,那也肯定是一時的迷惘罷了。因為那絕不是會對昨天才見面的我產生的情感。
  「涅雅小姐。」
  我因為緊張而聲音僵硬,接著抓住她的肩膀,解開她環在我頸上的手臂。
  我對上她那雙琥珀色的水潤眼眸。
  即使心情有所動搖,但我還是為了不受氣氛影響,而在內心呼籲自己打起精神,並穩穩地望著她的眼睛說道:
  「妳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欸?」
  她睜大眼睛顯得困惑,我無視她繼續說:
  「我會去打倒讓這村子受苦的死靈法師,所以妳就安心在這等我回來吧。」
  「……謝謝您,您竟然願意為了我們使盡全力……」
  聞言,涅雅小姐不知為何顯得狼狽,她不斷低頭鞠躬,並離開了我。
  「……唉。」
  要是被犬上學姊知道剛才這個擁抱,事情可是會一發不可收拾呢。而另一方面,我卻又不禁覺得遺憾。
  我曾被某位女性毆打、踹踢與辱罵,但是還沒有接受過擁抱這種溫柔的對待。
  繼續思考下去的話,便會對自己曾受羅絲蹂躪的遭遇而難過到哭出來呢。
  「亞爾格先生,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
  「也是,各位都準備好了嗎?」
  亞爾格先生這麼一說,村民便喊出英勇的聲音高舉火把。
  大家精神抖擻,剩下的就只有剷除那令人憎恨的死靈法師了。

  ***

  一路上竟然都沒有遇到殭屍,反倒令人毛骨悚然。
  牠們都聚集在洋樓附近嗎?還是四散於各處自由行動呢?
  幸好我們沒有人受傷,而且已經來到能看到洋樓的地方了。
  「那就是死靈法師住的洋樓……」
  前方景色雖然迷濛,但是依然能見到目的地洋樓。
  那是一棟散發陰森氣息的樓房。
  「兔里,洋樓附近有殭屍。」
  「有多少?」
  「數都數不清。」
  聽見天瑚說的話後,我臉色一沉。
  的確,雖然看不清楚,但是洋樓附近有四處徘徊的人影,數量這麼多的話,是不可能從正門口進去的。
  拿著火把走在最前方的亞爾格先生停下腳步。
  「兔里大人,我們在此分開吧。依作戰計畫,我們會在洋樓正前方吸引殭屍,您們兩位就繞到後方試著潛入吧。」
  「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望向天瑚。
  天瑚也已經準備好了,她正用一種隨時可以出發、充滿自信神采的眼神抬頭望著我。
  「好,天瑚,我們走吧。」
  「嗯。」
  「兔里大人,您小心。」
  「各位也請不要過於勉強自己。」
  在村長與村人目送之下,我與天瑚從平坦的道路走進樹木茂密的黑暗森林之中。
  果然很暗呢。必須小心謹慎,別發出半點聲響。
  「天瑚,妳帶路吧。」
  「嗯,你不要跟丟囉。」
  我跟在放下連帽、往前走去的天瑚身後。
  我握緊拳頭,為了隨時可以應對遇上的殭屍。
  「兔里,停下。」
  天瑚悄聲說道,我照做停下腳步,並蹲了下來。
  數秒後,附近的草叢發出沙沙聲,殭屍發出呻吟聲走了過去。
  「……要是沒有天瑚在的話,我一定會被發現的。」
  預知果然很方便呢。
  不,或許過於方便了,必須小心不要太依靠它。
  『喔喔喔喔喔喔!!』
  後方傳來男子們粗壯的嗓音。
  仔細一看,能見到洋樓大門附近有幾根火把的亮光,以及亞爾格先生與村裡的男人為了鼓舞士氣而喊叫的身影。
  而聽見他們的聲音,經過我們附近的殭屍立刻狠瞪亞爾格先生的方向,接著飛蛾撲火般緩緩朝著他們走去。
  「……亞爾格先生開始誘敵了呢。」
  「到目前為止計畫都很順利,剩下的就看我和天瑚了。」
  「嗯,加油吧。」
  我再度繃緊神經,開始移動。
  等到繞至洋樓後方,殭屍都看不到我們時,我們便走出樹林,來到窗戶正下方。
  我靜悄悄地將手放到窗戶上,接著毫無阻力地打開了窗戶。
  「……似乎沒有上鎖呢。」
  對魔物這麼說也沒有用,但是真是太不小心了。
  雖然也有可能是個陷阱,但是都來到這裡了,沒有理由回去。
  我與天瑚一同潛入房中。
  我們爬進的房間整潔得很不自然,而且那整潔程度反倒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們屏住氣息來到眼前的門邊,我向天瑚使了個眼色,暗示她進行預知。
  她微微地點了點頭,彷彿能看穿門板似地凝視著它。
  「門後沒有,這裡出去後是走廊……從那裡右轉,在轉角處……有了。」
  她的意思是門外有條走廊,而往那裡走,接著就會在轉角處遇到殭屍吧。
  「好,那就趕緊打趴牠,然後往前進吧,在那之前……」
  我走向窗邊,扯下滿是灰塵的窗簾。
  我將窗簾掛在肩上,再度靠近門邊,握住門把。
  「天瑚,告訴我牠走過來的時間點。」
  「交給我。」
  我們互相點點頭,接著同時打開門,並照天瑚指示往走廊轉角移動。
  在這時候,因為知道殭屍還不會出現,所以也可以大膽行動。
  我在轉角處埋伏,等待著天瑚的指示。
  「兔里,現在!」
  聞言,我同時毫不遲疑地衝出轉角。
  瞬間,我和殭屍對上視線,同時朝牠的雙肩毫不留情地揍了兩拳。
  「哼!」
  「啊……」
  殭屍的雙肩發出碰的一聲,身體因為衝擊波往後飛去。
  可不能讓牠就這樣撞上牆壁,我立刻往右大跨一步,用力踩碎殭屍快浮起的單腳。
  「吁!」
  殭屍雙膝跪下,宛如被縫在地面似的。而後我用腿橫掃一踢,折斷牠的雙腳。
  最後,再用揹在肩上的窗簾纏住牠的嘴,讓牠失去身體自由。
  「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
  眼前滾落一隻四肢粉碎、嘴巴被窗簾塞住無法出聲的殭屍。
  「……這還真是令人退避三舍啊。」
  天瑚因為我一連串的舉動而臉色大變,並這麼對我說道。
  「我完全沒有看清楚,殭屍從肩膀被毆飛,然後下一瞬間腳就被折斷跌倒在地上,本以為兔里終於練到只用氣勢就能打倒殭屍了說……」
  「妳以為我是哪種生物啊?哈哈哈,這只不過是我的眼睛與身體終於可以跟上想像了,就只是這樣而已。」
  「兔里,你的眼睛沒有在笑喔。」
  我斜眼望著天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將跌倒在地的殭屍扛了起來。
  的確,若我完全沒有慈悲心,而且可以毫不手軟地讓人失去行動能力的話,或許能夠對活著的人使用這招。
  不過,我想我不會對人類全力揮拳。
  只要我還沒有忘掉自我、沒有懷抱著殺意的話。
  「……快往前吧。」
  將綁緊的殭屍丟進附近的房間後,我們再度開始探索洋樓。
  拳頭上殘留著毆打殭屍的觸感。
  如今已經知道殭屍是無辜的村人,拳頭上傳來的沉重感遠不同於最初遇到殭屍時。
  「啊,真是的……我不擅長打架啊。」
  為了讓自己不被這份沉重壓垮,我再度握緊拳頭。

  洋樓內比想像中還寬敞,但是戒備卻鬆懈得讓人掃興。
  除了剛開始那一隻外,之後便沒有再遇到殭屍,而且也沒有看到牠們徘徊。
  我本來想說該不會一開始就沒有人在,但是見到洋樓內在某種程度上是有被整理過的,便知道應該有某人在這裡打掃。
  「不過,住在這裡的傢伙的興趣好像是收集骨董呢。」
  我用拳頭敲打著整齊排放在走廊兩邊的盔甲,並感到些許傻眼。
  若是同一型號的盔甲,我還不會有這種反應,但是我們眼前的是設計截然不同的盔甲,而且武器也分成劍、錘矛等等,應有盡有。
  其中,有一具巨大盔甲拿的武器特別不同。
  「這是……槍?是叫做斧槍嗎?這麼大的武器,普通人可是連拿都拿不動的呢。」
  這把斧槍遠超過我的身高,槍刃則是斧頭的形狀。
  拿著這把武器的盔甲全長也超過兩公尺,相當巨大。
  這裡的盔甲、武器皆沒有任何共通點。
  「好像博物館一樣呢。」
  我發表著有些離題的感想走在走道上時,天瑚緩緩地開口道:
  「我想這不是那麼老舊的盔甲喔,我在旅行時也見過這類款式的盔甲。」
  這麼說來,這些並非骨董,而是年代相對較新的盔甲,但卻不知為何被放在這裡。
  盔甲的款式完全不統一,也單純是因為洋樓主人的興趣嗎?
  「還是這和亞爾格先生所說的那個傳聞有關呢……」
  這幾年沒有發生過什麼奇妙的失蹤事件。
  武藝高超的人們驀地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不可思議傳聞背後的原因若與眼前的盔甲有關,那些失蹤案件便全都是死靈法師所為了。
  然而,若是如此,便有一點說不通。
  「那為什麼涅雅小姐和村人沒有告訴我們這件事呢?」
  這當然是以村人也知道這個傳聞為前提的疑問。
  至少,幾年前這附近一直有人失蹤的話,住在這裡的村人們應該會將之與死靈法師扯上關係。
  不過,聽村人的口氣,卻彷彿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等等。」
  「怎麼了?」
  正當我沉浸於思索之中,天瑚停下了腳步。
  她找到什麼了嗎?
  「這前面有一間有亮光的房間……」
  「有亮光的房間?」
  終於來到與死靈法師面對面的時候了嗎?
  我們邊警戒周遭邊往前進,便見到一扇從縫隙透出光線的門。
  「這裡面有死靈法師嗎?」
  「……沒有。」
  天瑚以預知窺伺門後模樣,並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們被發現了嗎?
  我讓天瑚繼續使用預知,並打開這扇往左右拉開的門。
  首先闖進眼簾的,是綻放光芒的魔法道具上微弱的燈火……
  「啥……!?」
  房間裡擺放著宛如圖書館、快堆到天花板的書。
  我們對眼前這以私人持有而言,數量過於龐大的藏書感到震驚,同時踏進了房間。
  「什麼啊,這裡是……書房嗎?」
  「要花幾年才能讀完啊?」
  「一定要花上會令人昏倒的時間吧。」
  我走近放著魔法道具的書桌,拿起一本吸引我目光的書。
  我將整體為棕色且破破爛爛的書翻了過來,看到了書名。
  「……的勇者記錄,這是什麼啊?」
  寫在前面的作者名稱被蛀壞了無法判讀,但是這似乎是記錄勇者的書。
  「這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記事本?」
  說是勇者,但是也並非學姊或一樹,而是指前任勇者吧。
  我產生興趣,打開記事本閱讀。
  我慎重地翻著若過於大力便彷彿會脫落的脆弱書頁,但是大部分的書頁都被蟲咬得亂七八糟的,很難看懂。
  「看不懂……不過只是大致瀏覽的話,就算看得懂的東西也會看不懂呢。」
  我這麼想著,打算闔上記事本時,因為見到了一句話而停下動作。
  頁面中央一個不自然的空白處上,大大地寫著一句話:

  「他憎恨人類,而深愛我們。」

  他,指的是前任勇者嗎?
  那麼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勇者憎恨人類,愛著其他種族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寫在這上面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是總讓人很在意。
  「總之,先拿走吧。」
  我對這類似偷盜的行為感到有罪惡感,但還是將手上的記事本放入團服的胸口口袋中。
  「嗯?這是……」
  我拿起放在記事本附近的黑色書本,打開看看。
  「咦?看不懂……真奇怪。」
  我看不懂這些文字。
  即使我在某種程度上已理解這世界的文字,但還是無法理解寫在這本書上的文字。
  「怎麼一回事?」
  況且被召喚到這世界時,我們就被施加了理解語言的魔法才對。
  我試著閱讀其他書但是都可以讀懂,也就是說這本書非比尋常。
  「天瑚,妳看得懂嗎?」
  「嗯?這是什麼?」
  我將黑色書本交給在附近隨意看著書的天瑚。
  她則在翻了翻書本內容後露出驚訝的表情。
  「騙人的吧……」
  「怎麼了?」
  我出聲訊問了露出詫異反應的天瑚,她則用一種略微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這是……術法的書喔。」
  「……術法?妳看得懂嗎?」
  聽見這鮮少耳聞的字眼,我不禁發出呆滯的嗓音。
  「看不懂,雖然看不懂但還是知道這是術法的書,我曾在故鄉的書庫裡見過……這和那一模一樣,兔里,看不懂這本書是正常的喔。」
  「看不懂才是正常?」
  那就表示任誰都無法理解這本書的意思嗎?
  無視我不解地歪著腦袋,天瑚焦躁地握緊這本書。
  「兔里,事情不妙了呢。死靈法師或許是一個會用術法的魔物。」
  「……這很不妙嗎?」
  「何止不妙而已……」
  狀況糟到甚至能讓天瑚感到危險嗎?
  見到她動搖的模樣,使我深刻理解事情究竟有多嚴重。
  我原本的世界裡也有術法這個字,雖然給人的印象都很黑暗,但是這世界的術法和我所知道的術法似乎大有不同。
  「妳能先說明一下術法嗎?」
  天瑚因為我的話語而漸漸冷靜下來,她緩緩地深呼吸後,微微點了點頭。
  「術法和魔法一樣都是靠魔力來發動的。」
  「所使用的能源和魔法相同啊……」
  「不過,雖然同樣都是使用魔力,使用方法卻完全不同。魔法是只要知道使用方法,便任誰都可以使用,但是術法的話,如果沒有先理解這本書上所記載的『術式』,是無法使用的。」
  術式?
  是指這本書裡寫的這種難以理解的文字嗎?
  「有辦法理解這種文字嗎?我完全不覺得可以看得懂呢。」
  「那是當然的啊,這不是一兩天就能搞懂的東西呢。要學會的話,至少也要花上五十年。」
  「五十年!?」
  那是什麼天文單位的時間啊!?在學會之前都先變成老爺爺了!
  而且,「至少」的意思就是或許還會花上更多時間。
  「賭上人生所習得的技術,那就是術法啊。」
  「到底是哪個閒人啊,搞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至少應該不是人類吧。」
  就學習時間完全不考慮人類壽命長短這一點,便能瞭解這並非出自人類之手了。
  「不過,術法値得花那麼久時間去學嗎?」
  「不怎麼値得喔。但是一旦學會的話,確實能得到很強大的力量。應該說,能後天學會的這一點,是術法少數的幾項優點之一呢。」
  「即使說能後天學會,但是代價也太龐大了……」
  想要學會術法的人類,腦子大概有哪裡不正常吧。
  「不過,也並非都是缺點,術法與魔法完全不同,能在單一特殊領域上大放異彩。」
  「單一特殊領域?」
  「魔法會依應用範疇而改變使用方法,但是術法因為只有少數人能使用,所以反而能發揮強大的力量。而且,甚至還存在能干涉時空或概念的術法,依情況而言,或許有奉獻一生加以學習的價值啊。」
  時空與概念……
  舉例而言,便是連結空間或操作時間了吧。真讓人想不出會是什麼類型的術法。
  「太誇張了吧……」
  只考慮優點的話,能靈活運用的魔法雖然方便,但是術法那超越常理的能力也不容小覷。
  「現在沒有人在使用術法了,所以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天瑚將術法的書放在附近的書櫃上,這麼低喃道。
  「沒有人用?」
  「嗯,過去認為術法也是增幅魔源的一種,但是時至今日已經沒有人會用了。畢竟與其花時間在不知道學不學得會的東西上,還不如加強現在擁有的魔法,這樣還更有意義。」
  「那倒也是。」
  術法對人類而言,是一種充滿缺陷的技術。
  而且,考慮到學習的難度,打從一開始它所設定的學習對象就並非是人類。
  不過,現在我們所追蹤的敵人也不是人類。
  「死靈法師的壽命有多長?」
  「應該有人類的好幾倍。」
  「說的也是。」
  畢竟是魔物,擁有人類數倍的壽命也不足為奇。
  「最糟的是我們搞不懂那本書上的術法是什麼東西啊……」
  「嗯,如果知道是什麼術法還能思考對策……總之,先以死靈法師會術法為前提來行動吧。」
  聞言,我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死靈法師使用的是什麼術法,但是唯一可確定的是不可小看牠。
  在這一次,或許可以參考哈爾發在路克維斯與我對戰時的戰鬥方式。
  在對方使用術法之前,便先用治癒拳攻擊牠的要害,立刻讓牠失去戰鬥能力。
  「好,就這麼辦。」
  「兔里,差不多該去別的地方找找了。」
  「嗯,我知道。」
  照天瑚所說,去別的地方吧。這裡已經沒有死靈法師的線索了。
  ……但這是什麼呢?心中有股不祥預感。
  「我們趕快吧。」
  「嗯……」
  術法這不可思議的存在,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影響呢?
  我感到一陣忐忑不安,但還是與天瑚一起離開書房,繼續尋找死靈法師。

  ***

  當兔里大人與天瑚大人入侵洋樓後,又過了一會兒。
  我與村民們聚集起洋樓附近的殭屍,以我的火焰魔法為主,陸續打倒殭屍。
  幸好,每個人都毫髮無傷,而且成功引誘殭屍了……
  「……好奇怪。」
  我並非對於事情發展過於順利而感到不滿,而是對殭屍過於遵照我們的計畫行動,感到一股異樣感。
  這股令人無法釋懷的詭異感覺,使我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不安。
  「好像是在測試我們一樣。」
  我用帶著火焰的劍砍倒朝我們攻擊的殭屍。
  望向周圍,我看到村人也用農具壓制殭屍,拿著劍的人則負責切斷牠們的四肢,使牠們無法動彈。
  我們已經讓大多數的殭屍無法動彈了,但是還有新的殭屍出現。
  正當我擦去額上的汗水時,拿著老舊長劍的村長在我身後說道:
  「真不愧是騎士大人。」
  「不,只有我一人的話是無法應付的,因為有各位在,所以我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揮劍。」
  因為有村民幫忙,所以才不必擔心從後方展開的攻擊,能安心地與眼前的殭屍戰鬥。
  而且,如果能專心於眼前的敵人,那就算是笨拙的我,也能守護村民了。
  「兔里大人那邊也能順利就好了……」
  「他一定沒有問題的。」
  「……您很信賴他呢。」
  「當然,因為我們是夥伴啊。」
  我知道他是個敢於在充斥魔族的戰場上衝鋒陷陣的戰士,也知道他擁有不向任何敵手屈服的強韌精神。
  我絲毫不覺得他會被死靈法師這種貨色打敗。
  「能受到您這樣信任,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他是個治癒魔法使喔。」
  兔里大人雖然隱瞞了自身治癒魔法使的身分,但是我還是說出來吧。
  若要說到他的事,治癒魔法使的部分是不可或缺的。
  而且,這些和我們一同戰鬥的村長與村人,也並非在知道兔里大人是治癒魔法使後,便會鄙視我們的無情之徒。
  「兔里大人是治癒魔法使啊……」
  「您幻滅了嗎?」
  「不,不會的,不如說我終於能夠理解了。」
  我一邊趕跑殭屍,一邊對村長的話語露出不解的神情。
  「他在來到這裡之前,對我們說他擅長回復魔法,所以大家要是受傷的話他可以治好。」
  「是呢……」
  「我那時候很驚訝,因為要去最危險的地方的人可是他,但他卻比較在意我們……」
  「哈哈哈,那就是兔里大人啊。」
  那對他而言,可是理所當然的事呢。
  「能毫不做作講出那種話的少年,不可能只是區區一名治癒魔法使。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應該已經跨越許多巨大的障礙了呢。」
  「是的。」
  聞言,我用力地點點頭,並想起戰爭時兔里大人的英姿。
  當我被任命為救命團的護衛時,看到了羅絲大人與兔里大人並肩走出救命團據點的模樣。
  羅絲大人因為她的力量與身為治癒魔法使的高超技術,在林格爾王國是一位無人能望其項背的偉人。
  而站在羅絲大人身旁的兔里大人,雖然尚未讓人感受到像羅絲大人一樣的「光輝」,但是確實綻放出堅強且明確的光芒。
  這兩人並肩作戰的姿態,就彷彿是理想中的師徒。
  若無充分決心,就無法前往魔法迸射、刀槍亂舞的戰場。但他還是選擇與羅絲大人共赴沙場。
  目送他與羅絲大人衝向戰場的背影時,我不禁感動肺腑。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一種堅信。
  「他對我們以及林格爾王國而言,都是一位英雄。」
  我打從心底這麼想。
  托他的福,許多人才能活著。
  許多人才不用哭泣。
  許多人才能保有笑容。
  在戰爭時殺人是很簡單的。
  但是救人卻非常困難。
  而他能辦到這件事……不,他們確實就是英雄。
  「我對能和兔里大人一起旅行感到非常光榮。」
  或許聊太久了。
  差不多該去掩護大家了,如果兔里大人還沒有找到死靈法師,那我們只要繼續行動、吸引目光,便能幫助到兩人。
  我朝背後的村長傳達突擊洋樓的指令。
  「村長,等打倒這裡的殭屍後,我們便衝進洋樓吧。那裡面恐怕還有殭屍。」
  「……」
  「……村長?」
  正當我因為村長毫無反應而感到詫異,並打算回頭的那一瞬間,村長竟然揮下手中的劍柄打中我的手腕,使我的劍掉落在地。
  「……!!大家,你們在做什麼──!?」
  因為村長這突如其來的暴行,我下意識地想拉開距離,但是這次輪到剛才還和我一同戰鬥的村人們抓住我的手腳。
  「唔……可惡,這是怎麼一回事!!背叛……不對,這是……!?」
  我朝抓住我手臂的村長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卻十分空洞,並以一種不像老人家會有的力氣壓制著我,讓我根本掙脫不了。
  而其他人的狀況也相同。
  「被操縱了嗎……!!」
  這並非村民算計我們。
  而是操縱著村民的人算計了我們。
  這麼一來,當我們造訪村子時便……!!
  「……不好了,兔里大人!!」
  必須警告還在洋樓裡的兔里大人與天瑚大人……!
  雖然我打算高聲疾呼,但是被操縱的村民卻壓制住我,強迫我跪在地上。
  「唔……」
  「如我所料,真有趣。」
  背後傳來一道嗓音。
  嗓音隨著步步逼近的腳步聲傳來,而我的頭被壓住無法回頭,只感到一陣身體凍僵似的寒冷。
  回過神來時,我發現包圍在附近的殭屍都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我身後,宛如等待主人下令的僕人。
  「竟然能操縱生者!?」
  只有一種魔物有這種能耐。
  但是這次的敵人應該是死靈法師,而且現在附近也有被操縱的殭屍。
  該不會……!
  「原來是、這樣的啊……!!」
  「啊啊,真是太好了。英雄啊,我聽到一個好東西了呢。」
  「!」
  壓制著我的其中一人壓低我的頭,像是不允許我繼續說話似地逼我露出頸部。
  「呵呵呵,你看起來最麻煩了呢。」
  「不准、對他們、出手……!」
  我在被壓制著的狀態下這麼說道。聞言,我身後的「她」嘻嘻地笑了起來。
  「你放心吧。剩下的那兩人,我也會抓到他們的。」
  她從背後接近我,朝被抓住的我的頸部露出利牙。
  下一瞬間,當力量從身體中被抽走時,我的意識逐漸變得朦朧。
  「唔、啊……嗚。」
  我的頸部被咬住,此時似乎受到了洗腦。
  若背後的她是我所想的存在,那無論我有無意識,都會照她的吩咐行動。
  然而,我卻已經無法抵抗她。
  「兔里大人……天瑚大人……抱、歉,我……我要是更早、發現的話……」
  壓制住我四肢的束縛鬆開,使我倒落地面。
  而一瞬之間,在意識即將消逝之際,我見到了一名瞳孔變成鮮血般豔紅,並露出陰森笑容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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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話 驚愕!被背叛的信賴!! 之卷
  
  
  我們離開書房,徹底翻找樓房內所有房間。
  雖然說是徹底翻找,但卻是採用這種比較簡易的形式,在進入房間前會先請天瑚預知房內狀況,沒有人在的話,便前往下一間房間。
  一想到在屋外絆住殭屍的亞爾格先生,便無法慢慢一間一間地搜,所以才採取這樣簡易的做法。
  不過,無論再怎麼找,都找不到死靈法師。
  「天瑚,這裡呢?」
  我站在門前,請天瑚進行不知道是第幾次的預知。
  天瑚默默望著門扉數秒後,輕輕搖頭。
  「這間過於寬敞,所以在門外預知也弄不清楚。」
  「那就直接進去搜索吧。」
  這裡似乎是洋樓裡最大的房間。
  這裡位於三樓的中央,我本來想說死靈法師或許會在這間最為顯眼的房間裡,但是這裡或許也沒有呢。
  我有些喪氣,打開了房門。
  「喔喔,這房間真大啊。」
  門內是一個寬敞的大廳。
  昂貴的絨毯以及與黑暗極不相襯的吊燈格外顯眼,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天瑚,這裡似乎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天瑚?」
  「……」
  正當我打算去別的房間時,在我身旁的天瑚卻在見到大廳後便一動也不動。
  「妳在預知中看到什麼了嗎?」
  「……」
  「……妳沒事吧?」
  「!!」
  天瑚遲遲沒有回應使我感到不安,於是我便輕輕將手放在她肩上。
  她的身體震了一下後,這才大夢初醒般抬頭望著我。
  「怎、怎麼?怎麼了?」
  「不,妳才怎麼了,妳在預知裡見到什麼了嗎?」
  聞言,天瑚含糊其辭地搖了搖頭。
  「……什麼都沒有,我只是發呆了一下。」
  「如果妳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不要客氣。要是妳倒下的話,我也無法保持冷靜了啊。」
  「……嗯。」
  天瑚開心地點了點頭,我便跟她離開了大廳。
  她真的不要緊嗎?
  那與其說是發呆,不如說像失了魂一樣,真讓人擔心。
  「那麼,能找的地方大致上都找過了……」
  因為已經搜索過大部分的房間,我們便從三樓回到一樓。
  「兔里,剛才的房間……」
  「嗯?」
  下樓梯時,天瑚委婉地說道。
  她的嗓音裡有種遲疑的感覺。
  「不,沒有事。」
  ……她很在意剛才的大廳吧。
  看起來只是間很大的房間而已,但是有什麼値得在意的嗎?
  我斜眼望著煩惱的天瑚,考量著現今的狀況。
  或許死靈法師已經逃走了。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我們的,但是依書房裡點著火的魔法道具來看,那房間裡原本應該有人,並在知道我們闖進屋內後便慌忙逃走了。
  這麼想才是正常的吧。
  算了,現在判斷對方已經不在還言之過早,繼續搜索吧……
  「剩下的……就只剩這裡了。」
  一樓。
  我與天瑚的視線落在一道地板上的門。
  「……那是糧倉還是什麼嗎?總之先打開看看吧。」
  我緩緩地打開地板上的門。
  下一瞬間,灰塵、霉味以及不知道是什麼的異臭,從地底下猛然飄來,衝到我的臉上。這股伴隨著腐臭與霉臭、與野獸相近的味道,令人不禁皺起臉。
  「咳咳,這是什麼啊……是把標本之類的放在裡面嗎?天瑚,妳沒事吧?」
  「不要緊,只是有點臭而已……」
  見天瑚用外套下襬遮住口鼻後,我的視線回到打開的門後。
  下面一片漆黑。
  屋內本來就很暗,靠著僅有的一點光源,不足以確認地下空間究竟有多大。
  總之,探頭往裡面看看吧。
  我將開了一半的門全部打開,並用手撐在地板上,往裡面窺伺。
  地下室很暗,即使睜大眼睛看也看不到什麼。
  「嗯?好像有什麼很大的東西……」
  雖然看不清楚,但是確實有什麼在那裡。
  ……比起我,還是讓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的天瑚看吧。
  「天瑚,妳看一下。啊,不用預知,用眼睛看一下就好。」
  「嗯。」
  天瑚點點頭後,便和我一樣探頭望著一片黑暗。
  我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天瑚會看到什麼呢?
  那個很有存在感的巨大東西,是骨董還是什麼嗎?
  「──!」
  「天瑚?」
  天瑚往地下室探頭窺伺,但在下一瞬間卻顫抖起來,手也突然滑落,整個人往下掉。
  我趕緊朝她伸出手。
  「喂!?」
  在千鈞一髮之際,我抓住了天瑚外套的邊緣,像拎住貓咪似地將她提起,並將癱軟無力的她放在地板上。
  「怎麼了?真不像妳……喂、哇啊!?」
  我向低著頭的天瑚說話,她卻驀地抱住我的手臂。
  今天是流行抱住別人嗎?
  我邊思考這無關緊要的事,邊想著要講一兩句揶揄她的話,但是卻注意到天瑚的身體不住顫抖著,而揮除剛剛的想法。
  「天瑚,怎麼……不,妳看到什麼了?」
  「……」
  或許因為見到的東西過於衝擊,天瑚一直將臉埋在我的臂彎中,不發一語。
  能讓她這麼害怕的東西就在這地板之下。
  「……我也確認看看吧?」
  這或許會危害到村人。
  把書房裡的魔法道具拿過來的話,或許就有光源了。
  天瑚依舊抱著我的手臂。我毫不在意地打算站起來時,一直不說話的她卻加強抱住我的力道試圖阻止我。
  她抬頭望著我的眼眸裡寫滿著恐懼。
  「兔里……不能去……」
  「不,不論如何都得調查啊……」
  「眼睛對上了。」
  ……和誰啊?
  不對,在這情況下的話,該問說是和什麼對上了。
  「那不是生物,而是更可怕的東西。我以為我自己已經見識過許多東西了,但是還沒有見過那麼恐怖的東西,所以你……不能下去。」
  「……我知道了。」
  見天瑚用一種乞求的可憐眼神望著我,我也只好不情願地聽話照辦。
  雖然應該趁早確認那是什麼,但是現在卻無法放著她不管。
  我慢慢地關起地下室的門,然後轉向天瑚說道:
  「已經不要緊了……我們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
  真是失算。
  雖然說我本來就不知情,但是卻讓她看到過於衝擊的東西了。
  即使天瑚的個性很成熟,卻還是一個僅有十四歲的少女。
  「我也還有得學呢……」
  在對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自我嫌惡的同時,我站了起來。
  天瑚也冷靜下來了,她放開我的手站起,並露出愧疚的神情向我道歉。
  「對不起,我這樣要求你……」
  「我不在意的,我也不是會為這種事生氣的小心眼啊。」
  「……平常總是因為小事就生氣的說。」
  那是因為妳老是講些讓人氣結的囂張話啊。
  天瑚噘著小嘴這麼說完後,我便將專注力放回尋找死靈法師上。
  「已經沒有什麼房間可以搜索了,大致確認完之後,便去和亞爾格先生會合吧。」
  不過,死靈法師究竟在哪裡呢?
  不,應該說這裡真的有死靈法師嗎?雖然說這洋樓裡的確住著某人,因為死靈法師操縱的殭屍而吃盡苦頭的村人們,也不像在說謊。
  「真是的,都是些搞不清楚的事……」
  我疲倦地將手放眼角。
  「……咦?」
  天瑚忽然露出詫異的神情,接著把手放在耳朵旁。
  「怎麼了?」
  「兔里,亞爾格先生他們的聲音消失了……」
  「妳說什麼?」
  我望向通往外面的門,專注在聽覺上。
  在當殭屍誘餌的亞爾格先生他們的聲音,不知何時竟然消失了!?
  本來些微能聽見的打鬥聲也不見了。
  「是因為將殭屍一網打盡了嗎?」
  「不知道,但是那數量應該無法那麼快解決啊……」
  我並不願意這麼想,但是亞爾格先生他們可能被殭屍們打倒了。
  我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於是決定停止搜索死靈法師,前往亞爾格先生那邊。
  「改變計畫,我們去亞爾格先生他們那邊!」
  「嗯!」
  我們小跑步朝門口跑去。
  雖然尋找死靈法師也很重要,但是夥伴與村民更加重要!
  在我將手放在門把上的瞬間,那微微開啟的縫隙之中就插進數隻枯枝般的手,大量的殭屍從外面隨之蜂擁而來。
  「呀啊!?」
  「嘖!!被埋伏了啊!?」
  我立刻踹了壓著門闖入的殭屍腹部,而吃了我一腳的殭屍,則牽連其他殭屍往地面上倒去。
  「天瑚!妳別動!」
  「欸、等等、欸!?」
  我趁隙抱起全身僵硬的天瑚,往後退下。
  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屋內傳來殭屍的叫聲。
  雖然不知道牠們本來是藏在哪裡──
  「會有點晃喔!!」
  「哇!?」
  首先,要先離開這裡。
  我將天瑚抱在腋下,避開朝我們襲來的殭屍,在樓梯上奔跑。
  幸好殭屍似乎沒有躲在樓上。我踢飛三樓大廳的門,闖了進去。
  大廳與方才沒什麼兩樣,顯得冷清寂寥,並沒有殭屍的影子。
  「兔里,我們被包圍了!」
  這裡是三樓,無處可逃,即使現在折返,也只會被從後方蜂擁而至的殭屍們包圍。
  「唉……」
  「怎麼辦?我用預知找出殭屍較少的地方,然後從那裡逃走呢?」
  「不需要,比起那個,還有個更快的方法。」
  從這些潛藏在屋內的殭屍位置來看,能知道對方本來就打算刻意讓我們逃向三樓。
  但是這大前提卻出了錯。
  你以為我的師父是誰啊?
  她可是個在我才剛學會魔法沒多久後,便把我從山崖上踢下去的殘酷魔鬼喔?我才沒有軟弱到會怕這區區三樓的高度呢。
  「呵呵呵,不過是三樓高度而已,別以為你們已經把我逼到死路了啊……」
  「……你給我等等。」
  在我將通往大廳露台的窗戶大大地打開後,天瑚聲音顫抖地這麼說道。
  我望向懷中的她,看到她臉色鐵青地不斷搖著頭。
  「呵,妳果然是個女孩子呢。」
  「這和男女沒有關係吧!?」
  竟然會怕高,妳也還是有些可愛之處的嘛。
  然而,為了脫離現況,也只有這個方法了,妳就死了心吧。
  我向天瑚露出微笑,試圖讓她安心。
  「……兔里,你是在開玩笑吧?」
  天瑚一臉絕望。
  因為無法在將天瑚抱在腋下的狀況下著地,我用雙手抱住她的背後與膝蓋後方,稍微與窗戶拉開距離後,助跑加速。
  「別擔心,我不會放開妳的,絕對不會。」
  「就算你說得那麼帥也沒有用啦!」
  「要跳囉!天瑚!!別咬到舌頭啊!」
  「你聽我說話啊!!」
  

  
  我在助跑後,用力地跳出三樓露台。
  天瑚則發出了一連串無法成聲的慘叫聲。
  下方沒有殭屍的蹤影,我在距離洋樓十五公尺處著地。
  只靠腳果然無法支撐兩人的重量,所以我的身體有些麻痺。
  「呼……成功逃出。」
  我立刻對自己與臂彎中的天瑚施展治癒魔法。
  洋樓附近並沒有見到殭屍的蹤影。
  「殭屍幾乎都在洋樓裡呢,趁現在去找大家吧。妳站得起來嗎?」
  「好可怕、可怕怕怕……」
  「……真可憐。」
  她很害怕殭屍吧。嗯,這也沒有辦法呢。
  我放下精神有些錯亂的天瑚,望向通往村莊的道路。
  「大家到底都去哪裡了呢?」
  亞爾格先生不可能丟下我們不管,應該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吧。
  我小心翼翼警戒著周遭,發現森林附近有人倒在那裡。
  「亞爾格先生!?」
  亞爾格先生宛如死去一般沉睡著,脖子則流著少量鮮血。
  我慌慌張張地跑到他身邊,對他施展治癒魔法。
  「你沒事吧!?」
  即使用治癒魔法治好他的傷,但是卻沒發現他有醒來的跡象。
  而且,每當我呼喊他的時候,他都會像是在做惡夢似地呻吟。
  他的頸部有著被什麼東西咬過的痕跡。
  「亞爾格先生,怎麼了……村人都去哪裡了呢?」
  雖然見到亞爾格先生,但是卻沒有看到村人。
  「那些人或許逃走了呢,而且只丟下亞爾格先生一個人……」
  「……」
  天瑚極度不悅地低喃道,而我卻無法否定她的話。
  逃走了嗎?
  最有可能的就是亞爾格先生為了讓村民逃走,獨自一人戰鬥著。
  而被殭屍吸引住的時候,忽然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強敵……
  但是這──
  「……!」
  我想到這裡時,附近的草叢發出沙沙聲。
  「是殭屍嗎!?」
  我握緊拳頭,但是出現的卻是原以為已經逃走的村民。
  天瑚在見到村民後,立刻躲到我身後,緊緊戴好連帽。
  「村長!!你沒有事嗎!?」
  「啊、啊啊……但是亞爾格大人卻……」
  「我治好他的傷口了,但是現在狀況還很難說。話說回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聽我這麼一問,村長立刻沉下臉來。
  據村長所說,當趕走殭屍後,從後方襲來別的魔物。
  那魔物非常強,靠村民的武器根本無法與之為敵。
  而將村民安危擺在第一優先的亞爾格先生對村長們說要他們先逃,之後便獨自一人與那魔物戰鬥。
  「對不起!因為我們力有未逮,所以才讓亞爾格大人受傷了……!」
  聽見村長充滿嘆息的話,我卻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的確,亞爾格先生會以村民安全為第一優先。
  但這是真的嗎?
  亞爾格先生可是被交付林格爾王國城門的人呢,對守護感到無比光榮的他,若認真戰鬥的話,應該會毫無保留地使用火焰魔法以保護村民。
  但是這附近卻沒有戰鬥過的跡象,非常地不自然。若他用了那時與殭屍戰鬥時所用的火焰劍,應該會在地上找到燒焦的痕跡。
  而且,他的傷口是在鎖骨旁邊,若是被那強大的魔物咬住他的頸部,那麼便表示他是從背後被襲擊的。
  但是亞爾格先生應該不會輕易被人繞到後方才對。
  「……這裡就交給我們,各位先回到村子吧,我來扛亞爾格先生。」
  「兔、兔里大人……」
  「目前還沒有找到死靈法師,而且襲擊亞爾格先生的魔物或許還在附近,對方可是能趁隙偷襲亞爾格先生的魔物,要邊保護你們邊戰鬥,對我而言也很吃力。」
  聽我這麼說完後,村長與村人顯得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因為擔心自己會被攻擊?還是因為我採取了出乎意料的行動?
  現在我該做的事,就是將亞爾格先生與天瑚藏在不會被人發現的草叢中,並損毀殭屍的四肢,以免牠們前往村莊復仇。
  雖然說不怎麼想這麼做,但是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快,快點回到村裡讓家人安心吧。」
  「……」
  「嗯?」
  沒有反應。
  在我感到懷疑的下一瞬間,我的身體、手臂與腳都被不明物體綁住似的動彈不得。
  「……什麼!?」
  身體無法動彈。
  正確來說應該是脖子以下都沒辦法動。
  我看向自己的身體,發現有種發出紫光的黑色圖案在我身體上蔓延,往我的四肢移去。
  這些圖案在我身體上流動、束縛住我,而且不只團服,甚至覆蓋到我腳上的鞋子。
  這是什麼!?
  「!兔里,你怎麼了!?」
  注意到我的異狀時,天瑚接近我身邊。
  不過,不知為何附近的幾名村人突然攻擊了她。
  「天瑚!」
  「!?」
  聽到我的聲音,天瑚發現村人的異變,立刻離開了我的身邊,躲開村人的手。
  村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惡,即使想幫助天瑚,但是身體卻無法動彈……!
  「兔里!這些人沒有意識!!」
  「什麼?那就表示他們是被操縱了嗎!?」
  死靈法師照理說應該只能操縱死者。
  但是村人與村長都是活生生的人類。
  「呵呵呵……」
  「!!」
  此時傳來一道並非村長,也不是村人的笑聲。
  我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裡是我剛剛一躍而下的三樓大廳露台。
  「!!」
  一道人影彷彿從一開始便坐在露台欄杆上似的,望著無法動彈的我,嘲弄地擺盪著腿。
  原本被雲遮住的月亮現身,那光芒照亮了整棟洋樓,也讓坐在露台上的人影顯露出來。
  「涅雅、小姐……?」
  「是的,兔里先生♪」
  

  
  朝我露出笑容的少女是涅雅小姐。
  然而,我原本認識的她的髮色卻變成漆黑,瞳孔則變得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紅色光彩,衣服也換上以黑色為主的洋裝,氣氛判若兩人。
  見狀,我無法掩飾我的困惑。
  「妳為、為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
  涅雅小姐挑釁地回問。
  那間洋樓是我們剛才在找死靈法師的地方。
  而她就坐在那裡,便表示答案只有一個。
  「是妳攻擊亞爾格先生的……?」
  「呵呵呵,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冷靜呢。本來以為你會更慌張。」
  我也很想慌張,但是身體被莫名其妙的東西綁著,讓我根本慌張不起來。
  不過,身體無法動彈的狀況很不妙啊。
  村人都被涅雅小姐所操縱的話,只靠動彈不得的我是無法抵抗的。
  我對在我斜後方的天瑚喊道:
  「天瑚,快逃!」
  「你、你在說什麼傻話啊!現在我要是逃了的話,兔里就……」
  「不用管我!」
  「不行!兔里要是不在的話,我……」
  雖然很開心天瑚擔心我,但是要她搬運無法動彈的我離開這裡,是不可能的。
  「妳快離開這裡!!我和亞爾格先生都無法動彈的話,這裡還有誰有辦法逆轉情勢呢!?」
  「唔,我……我知道了!!」
  終於將意思傳達給她了,天瑚雖然困惑,但是依舊點點頭往村莊的方向跑去。
  被操縱的村人待在原地不動。
  我斜眼望著村人,將視線轉回開心地坐在洋樓露台上的涅雅小姐身上。
  「不用追她嗎?」
  「嗯,先不管那孩子了,雖然對獸人有些興趣,但是只是擅長感知,也沒有辦法幹嘛呢。」
  這樣啊,涅雅小姐……不對,涅雅並不知道天瑚的魔法。
  有保守這個祕密真是太好了。
  若是讓她感到興趣的話,或許會先衝著天瑚來也說不定。
  「妳對我做了什麼?」
  「只不過是束縛住你的身體罷了,殭屍和他們不管怎麼趁機行事,都很難壓制住你呢。」
  她這麼說道,並自豪地對我露出她的手掌。
  她的掌中有著和我身上一樣的圖案,此刻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那是……」
  「這叫做『拘束咒術』,雖然說使用起來非常、非常麻煩,但是隨著花費的時間,能夠強韌且堅不可摧地束縛對方。」
  堅不可摧地束縛對方?
  她是靠那個來拘束我的身體的嗎?
  「這可是很耗工夫的啊,畢竟這要投注我所有的魔力……而且要花六小時!要花那麼久的時間才能完成。算了,反正你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涅雅消去掌中的圖案,並輕緩地從三樓露台跳了下來。
  在著地之前,她背後露出一對蝙蝠般漆黑的翅膀,緩緩地降落到地面上。
  在這時候,我已經能清楚知道這女孩並非人類。
  而被施展這拘束咒術的時機,應該是在來洋樓之前被她抱住的時候。
  那時我本來就覺得在這種時候抱住我真的很怪,現在想想原來是為了對我施法才抱的,更讓我感到打擊。
  「原來如此,這就是術法啊。跟我聽說的一樣,很厲害呢。」
  不過,似乎也要花費許多工夫。
  一想到束縛住我所要花的勞力,便覺得應該不太好用。
  我望著自己的身體,冷靜地考察術法,而涅雅露出驚訝的神情,不解地歪著頭說道:
  「……你為什麼會知道術法呢?」
  ……咦?
  「書房裡大剌剌地放著術法的書,而且還有燈光,所以我本來以為是妳……」
  「……騙人的吧,我忘記關燈了?」
  「欸?」
  「沒事。所以不需要我說明了?沒錯,我是能夠使用術法的魔物。」
  真是個神經大條的女孩。
  雖然說是敵人,但卻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
  「魔物偏偏是妳啊。」
  見到村裡的普通女孩竟然是魔物,我難掩驚訝的神色。
  不對,就算現在她朝我走來時,看起來也只是普通人類。她彷彿樂見我的疑惑似地露出可愛的微笑,並指著自己說:
  「也有魔物看起來和人一樣喔?雖然說數量很少就是了。」
  「那麼妳就是死靈法師……嗎?」
  「答對一半而已,畢竟普通的死靈法師是無法操縱活人的嘛。」
  村長們都還活著卻仍被她操縱。
  雖然說也可以猜測他們早就死了,但是當我們與村長對話時,他確實還活著。
  然而,羅絲給我的書裡並沒有會操縱人的魔物。
  「我只有一半是死靈法師,另一半是別的魔物喔。」
  「一半是別的……?這種事有可能嗎?」
  「不是只有同族才能生小孩啊。我是特例中的特例,母親是操縱死與魔的死靈法師,父親則是掌管生與支配的魔物,所以我是最強的魔物。」
  掌管生與支配的魔物?
  這聽起來很厲害,但是我卻想到某種魔物。
  能操縱活人、長著類似蝙蝠的翅膀、從脖子吸血的怪物。
  「你聽了一定會嚇破膽,我就是死靈法師和吸──」
  「該不會是吸血鬼吧?」
  「……」
  「……抱歉。」
  見到涅雅臉上掛著笑容僵在原地的模樣,我不禁感到些許歉意。
  繼承了死靈法師與吸血鬼的血脈啊……這確實是最強的魔物。
  不,對我們而言,也是最不妙的魔物啊……
  若這世界的吸血鬼,與我原本世界架空故事裡的吸血鬼特徵相近的話,那除了吸血以外,她或許還擁有怪力與變身能力。
  「呵、呵呵,你真的是一個奇怪的人類呢。都被限制住身體了,卻完全不怕我,即使在這種狀況下,依然試圖使我動搖呢。」
  「別太誇我哪,我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治癒魔法師罷了。」
  要說恐怖的話,因為我一直和更恐怖的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所以已經有抵抗力了。
  不知道我的話到底哪裡好笑,涅雅噗哧一聲,摀著嘴笑著。
  「你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才沒有這回事,畢竟你只靠著身體能力便能打倒我的僕人,絕非常人,甚至還抵擋了我的魅惑,真是莫名其妙呢。」
  「魅惑……?」
  「就是迷惑他人精神的能力,是我身為吸血鬼的能力喔。大部分的人只要靠魅惑便會失去神智並愛上我呢。但是你的精神力到底是怎樣啊?一般人可是無法抵抗我的。」
  所以說,那時候我心裡小鹿亂撞的感覺,都是妳的能力囉?
  ……
  「妳這魔物太可惡了!無法原諒!」
  「欸,等等……你為什麼比知道被騙的時候還更生氣啊?」
  要是妳純樸的心被玩弄的話也會這樣的。
  從剛開始被殭屍襲擊的時候,就全部是她自導自演囉?
  而我們則徹底跳入陷阱,並被逼上死路了。
  「……妳要拿我怎樣?」
  「拿來當我聊天的對象。」
  「聊天對象?妳的?」
  「不然還能有什麼啊。」
  不對,不可能為了這樣的理由就做這麼費工夫的事,應該還有什麼別的陰謀。
  該不會……!?
  「妳要把我當作糧食,並濫用我的治癒魔法,把我當作無限血庫……真不愧是吸血鬼,竟然做得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你的被害妄想症還比較可怕呢。連我都想不出這種慘絕人寰的邪惡計謀啊……」
  她擺出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看她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打算把我當作糧食。
  「真的只是要讓我當妳聊天的對象,才做出這些事的嗎?」
  「我剛才不是這麼說過嗎?而且對身為吸血鬼的我而言,血液雖然很美味,但是也不會想喝那麼多啊。那就像是酒一樣,偶爾喝一次才會顯得它美味,對吧?」
  不,妳就算徵求我的同意也……
  對沒有喝過酒的我來說,是無法理解那種心情的。
  「那血液並非吸血鬼的主食囉?」
  「我也和普通人類一樣,可以飲食的。而且血液喝起來也都大同小異,只有新鮮與否的差別而已。要一直拿味道相同的東西當主食,我腦子又不是壞了。」
  這發言真的會讓吸血鬼的形象毀滅啊……
  「算了,那或許是因為我只有一半是吸血鬼吧。」
  「只有一半是吸血鬼就差這麼多啊……?」
  「是啊,畢竟我可是都沒有繼承到吸血鬼與死靈法師的弱點,只擁有他們的優點而生的呢。」
  「……只有優點啊。」
  雖然不知道死靈法師的弱點是什麼,但是這就表示吸血鬼最有名的弱點──陽光、流動的水與大蒜都對她無效吧。
  被一個比想像中還棘手的傢伙抓住了呢。該怎麼樣才能突破這個局面呢?
  「……你都被抓起來了,但是還滿從容的嘛。」
  涅雅來到觸手可及的距離內,窺探似地抬頭望著我。
  她緩緩地將手放在我的臉頰上。
  「妳只是想跟我說話的話,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只要拜託我就好啦……」
  「可是,你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吧?」
  「……」
  「像你這種獨特的人可是很罕見的呢。平常可是很少人能靠體力就打倒殭屍,並背負著國家級的使命,還被夥伴盛讚為英雄。所以,我才這麼小心翼翼地計畫了這一切。」
  我很不巧地完全符合她的標準的樣子。
  涅雅繼續把手放在我的臉上,對上我的視線。
  「我想要獲得知識,不是從紙張或書本中可以知曉的那種,而是想知道人在『人生』這場旅途之中所培育出的知識。不過,我也並非誰都好,我想知道你的人生,你到底過了怎樣的人生,經過了怎樣的試煉,又究竟是經歷過什麼事情,才得到這種超乎常人的能力的呢……」
  「我可不一定會告訴妳啊。」
  「你會說的,因為我會命令你說。」
  涅雅依舊展現笑容,並露出口中銳利的尖牙。
  她打算像咬亞爾格先生一樣咬我嗎?
  被咬到的話,就會像這村子的村人一樣被操縱嗎?
  「等等,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種事的?」
  「嗯──大概從兩百年前開始?我假扮成鄉下少女,也差不多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兩百年,那可以理解為何洋樓中擺放著那麼大量的盔甲了。
  她不被任何人發現……不對,是即使被發現了,也會操弄對方的記憶,使對方成為自己的僕人,並不斷重複一樣的事。
  而這就是亞爾格先生所提起傳聞的真相。
  「那德朵菈婆婆呢……?」
  「德朵菈?啊──應該說我才是撫養那孩子長大的養母呢。」
  養母啊。
  不過,若是已為老人的德朵菈婆婆的養母,就表示涅雅也有一般人類的仁慈之心吧。
  就賭一把,嘗試說服她吧。
  「啊,你可別誤會喔。」
  正當我為了說服涅雅而打算開口時,她卻搶先開口。
  「誤會是什麼意思?」
  「你剛剛以為我是個會擔任人類養母的溫柔和善魔物吧?」
  「……」
  「我可不是那麼天真善良的人呢。德朵菈和村子裡的傢伙,都只是方便我假扮成鄉下少女的上好偽裝罷了。」
  為了混入人類之中的偽裝。
  若是如此,她的目的就是利用村人,並誘拐造訪村莊的人了。
  「對妳而言,那些村民到底是什麼呢?」
  「是我的傀儡人偶啊。他們的記憶與感情都隨我操弄。所以,我說我沒有雙親也都是騙人的,德朵菈是我的養母更是天大的謊言。那孩子是因為被我輸入記憶,才覺得我和她的女兒一樣,真是好笑。」
  聽見涅雅毫不在意地這麼說道,令我啞然失聲。
  她的腦袋不正常。這女孩擁有扭曲人命運的力量,與殘忍的本性。
  她徹底蔑視我們人類,並把人類當作玩具一般玩弄,令我感到恐懼。
  「……我知道了,我就當妳的聊天對象吧。」
  「哎呀?對我而言,要是不需要操縱你的話,倒是省了我一番工夫呢。」
  當她的聊天對象是無所謂,但是那並非現在。
  「不能等到我結束旅程之後嗎?」
  「嗯──?」
  涅雅露出燦爛的笑容,並歪著腦袋。
  「我肩負著重要使命正在旅行,就是昨天向妳說過的,為了拯救這世界未來的旅行。因此,不能等到那結束之後嗎?不然也可以用妳的術法來締結契約,跟妳約定好我還會來找妳。」
  當然,我完全不想履約。
  下次再來,我就會帶著恐怖大魔王•羅絲與那群壞人臉一起來。我們是※世紀末暴擊救命團,要來把妳這傢伙的洋樓砸成廢墟啦。(譯註:影射《北斗神拳》。)
  然而,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解釋我說的話,她竟然摀著雙頰害羞尖叫,並做作地紅著臉說: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大膽的告白呢。」
  「妳不要誤會啊!?」
  竟然將被綁住的人所講的話誤以為是告白,這思考迴路也太奇怪了。
  害我並非出於本意地變成了傲嬌。
  聽見我的吐嘈,涅雅放聲大笑。
  「不過不──可──以。我才沒有辦法等到那時候呢,我想立刻知道你腦中的東西。」
  「……這世界正面臨危機欸。」
  「對身為魔物的我而言,魔王跟我沒有關係。」
  「不論如何都不行嗎?」
  「不論如何都不行喔♪」
  「小心揍扁妳喔,小丫頭。」
  「欸?」
  「嗯?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我臉上掛著笑容,卻講出心聲了。
  但是幸好她以為她聽錯了,正望著我的臉不斷揉著眼睛。
  無論如何,這女孩都不打算放了我呢。
  「……你要是願意自己跟我說的話,或許能早一點放你走喔?啊,我當然還是會吸你的血,所以即使你說謊,我也會立刻知道的。」
  「要是我乖乖就範……過多久才會放我走?」
  「嗯──等我對你失去興趣的時候?不會太久的,時間太長的話,會被其他人類發現呢。」
  還有可能回去的話,她所說的話或許還能成為一線希望,但是對我而言,這句話卻非常不妙。
  因為我是從異世界召喚來的人。
  若要跟她說我的事,便無論如何都會講到異世界。
  那對她而言,可是一種未知的寶藏,若講到異世界的事情,最慘的話可能一輩子都會成為她的階下囚。
  必須盡可能避開這種後果……!
  「……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為什麼?乖乖配合我的話,我也能早點放你走啊?」
  「……」
  「你不敢回答為什麼呢。」
  她抓住我團服的衣領,將我拉向她。
  因為我倆的身高差距,涅雅需要抬頭望著我。她靠近我的臉,對上我的視線。
  雖然沒有遭受她所說的魅惑,但是卻無法避開她那彷彿要探索我內在的眼神。
  「呵呵,在我問出你『想隱瞞的事情』後,再好好享受,和恢復神智的你一起喝茶吧。」
  數秒,抑或數分──這段眼神交會的時間令人感到異常地長。她露出妖豔的微笑,繞到我身後貼近我。
  宛如在故事中吸血鬼要吸人血時的模樣……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無法動彈的右手凝聚力量,發出啪嘰啪嘰聲響,傳來一陣被電擊的痛楚。
  「唔、唔唔……!」
  我靠精神力無視痛苦。
  接著用治癒魔法立刻治好受傷的部分,並繼續施力。
  不斷重複短暫的劇痛與回復,右手上圖案的束縛逐漸鬆脫,並慢慢地崩解毀壞。
  「這方法可行!!」
  雖然沒辦法活動自如,但是勉強可以用右手擋住快被她咬住的頸部,讓她咬到我的手。
  手背雖然被她的尖牙刺中,但是身體卻沒有發生什麼異狀。
  要操縱人類的條件似乎是要咬到脖子。
  「唔欸!?費蛇模!?」
  「我可沒有天真到會乖乖給妳咬呢!!」
  「唔……」
  涅雅張嘴放開我的手,並往後跳去。
  沒有想到能靠蠻力破壞術法,凡事都得嘗試看看呢。
  接著,比照右手,我現在也破壞了雙腳的束縛。
  「經過鍛鍊的身體果然不會背叛我呢……!!」
  「靠蠻力……?騙人的吧!?你是怪物嗎!?」
  「我是人類啦!?」
  真沒禮貌!!
  無視嘴邊流著鮮血、茫然地盯著我的涅雅,我朝亞爾格先生的方向跑去。
  雖然拘束咒術依然有效,但是只要雙腳能動,便能往前進。
  快點帶著亞爾格先生離開這裡吧。
  「怎麼會讓你逃走呢!!抓住他!!」
  正當我打算前往亞爾格先生身邊時,被涅雅操縱的人朝我襲來。
  目前我無法隨意動彈,所以不能反擊或迴避。我就這樣遭村人衝撞、抱著我的身體,但是我卻依然咬緊牙關,拖著村人往前進。
  「欸欸!?你力氣到底多大啊!?」
  「唔唔唔……妳以為抱住我不放就能阻止我嗎?」
  我可是救命團的一員啊。
  早就經驗過一百次這種程度的重量了!
  「啊,不過,再更重的話或許就慘了……」
  正當我講喪氣話時,我眼前的亞爾格先生站了起來。
  「亞爾格先生!!你醒了嗎!!快幫……我……」
  「……」
  「啊──你該不會被操縱了吧?」
  回答我的是一招朝我軀幹衝來的擒抱。
  「糟了、糟了、糟了。」
  關鍵的亞爾格先生落到涅雅手中的話,我們便無法離開這裡。不對,先不論這一點,若我無法解決眼前狀況的話,依然會束手無策。
  「殭屍們!快阻止他!!」
  隨著涅雅一聲令下,便從洋樓的門內不斷傳來腳步聲。
  聽見腳步聲後,我往回一看,就發現大量殭屍朝我的方向逼近。
  「可惡……」
  要是被殭屍壓制住的話,可就回天乏術了。
  萬事休矣。正當我腦中閃過這句話時──
  「嘎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周遭響起一陣凶猛的野獸嘶吼聲。
  涅雅因為這吼聲感到困惑,但是我卻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終於帶牠來了嗎!」
  在我與亞爾格都無法動彈的時候,只有這傢伙擁有能顛覆眼前狀況的力量。而因為理解這件事,所以天瑚才把我留在這裡,去叫牠過來。
  腳步聲已經來到我們附近了。
  那麼,我該說的話就只有一句──
  「連我一起撞飛──!!」
  「嘎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隨著一道強勁咆哮現身的是一頭藍色的熊──藍灰熊•布魯林。
  牠背後載著叫牠過來的天瑚。
  聽到我的聲音,布魯林毫不減速,朝著被村人壓住的我使勁全力撞來。
  布魯林強力的衝撞使得亞爾格先生、村人們與我都被狠狠撞飛。
  「布魯林!救兔里!!」
  「嘎喔!!」
  我掉到按照天瑚指示,而事先來到我的降落點等著的布魯林背上。
  面地落下的我被天瑚撐著身體,聲音顫抖著對兩人道謝。
  「真不愧是我的好搭檔,天瑚也……謝謝。」
  「嘎──」
  布魯林吼了一聲,表示這是當然的。
  雖然面對這種情況,我卻自然地露出笑容。
  「兔里,快點離開這裡吧。」
  「但是……」
  我本來想提亞爾格先生的事,但是卻中途放棄了。
  現在還無法拯救亞爾格先生。天瑚似乎也明白這件事,拚命不讓情緒浮現到臉上而緊咬唇瓣。
  「喂!涅雅!」
  「!」
  我乘坐在布魯林背上,僅轉動脖子對茫然望著我們的涅雅宣言:
  「明天晚上我會來奪回夥伴的……在那之前亞爾格先生就寄放在妳那裡了!」
  我對狠瞪著我的涅雅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在布魯林背上搖晃著,望著漸漸遠去的洋樓。
  「亞爾格先生,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因為死靈法師而陷入危機的村莊──
  但那是偽裝,真相是──那只是用來滿足名叫涅雅的魔物求知欲的庭園而已。
  面對擁有死靈法師、吸血鬼兩種血脈與能力的強敵,我們必須挺身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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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話 短暫的休息!! 之卷
  
  
  我們逃出涅雅所在的洋樓,躲藏在村莊附近的森林之中。
  藏在森林,是因為考慮到村民應該全部受到涅雅的催眠所致。
  隨意接近村莊的話,或許會被性情驟變的村民們抓住。
  雖然有治癒拳這個不需要殺人的招式,攻擊我們的人卻是無辜的村民,可以的話,還希望盡量不要傷害他們。
  而且,乘坐在布魯林身上時,我還受到涅雅所施術法的束縛。
  見到自己無法任意活動的身體,我再度認知到術法真是一種破天荒的產物,因為應該已破壞術式的右手與雙腳,都還無法完全自由活動。
  這樣下去,根本無法拯救亞爾格先生,所以逃進森林裡的我便決定先讓身體好好休息一番。
  與涅雅的對話讓我感到疲倦,而且為了破壞拘束,讓身體過於操勞了。
  
  「早上了啊。」
  我醒來之後,首先見到的是布魯林毫無形象地流著口水的臉。
  正想說自己被一股柔軟的觸感包圍,望向頭後方,就發現我是睡在布魯林的背上。
  「……」
  我下意識地伸手打算推開布魯林的臉,但是想起昨晚的事,我便用本來打算推開牠的手接近牠的頭,摸了摸牠。
  「謝謝,托你的福我得救了。」
  「嘎呼。」
  布魯林舒服地發出聲響,用鼻子哼了兩聲。
  見狀,我感到心滿意足,便縮回摸著牠的頭的左手……欸,左手?
  「咦?可以動了?」
  覆蓋在我身上的術法圖案已經消失了。
  這就表示拘束咒術會隨著時間經過而自然消失嗎?
  我本來以為術法是一種會永久有效的東西,但這真是誤會大了啊。
  現在不需要一一花時間破壞術式了。
  我站起身確認身體狀況,並沒有什麼不舒服。除了被拘束之外,也沒有做什麼,反而因為好好睡了一覺而精神大好。
  而且,感覺力氣莫名地變大了。
  「哈哈哈,該不會那術法有種類似加重袋的效果,反而鍛鍊了肌肉……」
  雖然說我不喜歡無法自由活動,但是若能鍛鍊身體的話那麼拘束也不壞呢。
  「話說回來,天瑚人呢?」
  她應該和我們一起進入森林的,該不會是自己去了村子吧?
  不,她也不是白白旅行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在洞察危機方面,可是遠勝過於我。
  我如此心想,便再度坐回布魯林身邊,在原地等待天瑚。
  等了十幾分鐘後,天瑚終於從附近草叢現身。
  她的頭髮上黏著葉子,但是卻似乎沒有受傷,令我鬆了口氣。
  「身體已經可以動了?」
  「已經不需要擔心了,我可是很生龍活虎的。」
  我轉動手臂,表示自己充滿精神。見狀,天瑚看起來似乎安心下來,接著解開代替包袱巾的外套。
  裡面有幾個類似蘋果的水果,她從中取出一個遞給了我。
  「你肚子餓了吧?」
  「!謝謝!」
  天瑚拿來的東西應該沒有問題。
  我一邊道謝一邊接過水果,用團服擦了擦後,便咬了下去。
  水果特有的甜味與酸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很好吃喔。」
  我向天瑚這麼說,她也拿出一個水果咬下一口。
  「兔里吃了沒事的話,那我也應該沒事。」
  「妳很自然地讓我來試毒呢。」
  「這是因為我信任兔里啊。」
  接受對方親切行為的結果竟然是這樣。雖然可以用治癒魔法治好,但是會痛的時候還是會痛啊?喂?
  我咕噥地發著牢騷,回到原本的地方坐下。
  天瑚將水果放在布魯林的臉附近後,便坐在我身旁。
  「那麼,該怎麼去救亞爾格先生呢?」
  「殭屍與被操縱的村人都不是我們的對手,問題是涅雅身為魔物的能力和術法。」
  「先不論術法,涅雅身為魔物的能力有這麼値得畏懼嗎?」
  話說回來,天瑚在得知涅雅的真面目之前便離開那裡了呢。
  「不,她有些不同。」
  我對天瑚說明了涅雅的真面目。
  天瑚聽完之後,露出一種這一切都是她預料之外的難看臉色。
  「吸血鬼與死靈法師的小孩,真的太超乎想像了……」
  「是啊。」
  我也同意天瑚。
  急轉直下指的就是這樣吧。
  兩百年間不斷扮演鄉下少女的演技……那些參雜淚水的話語以及感謝都是謊言。
  一切都是她計畫好的事,所以事態自然會演變成那樣,但是要說我沒有受到任何打擊,就是騙人的了。
  「竟然玩弄我的純情……」
  「……」
  不知為何,總覺得天瑚望著我的眼神很冷淡。
  ……該重新打起精神,分析她的能力了。
  「問題是她本身的戰鬥能力還是未知數啊。」
  目前知道的是死靈法師能操縱死者的能力、吸血鬼能操縱吸過血的人的能力,以及能迷惑對上眼的人的魅惑能力。
  還有最後是能使用術法的能力。
  「老實說,那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才能創造的術法拘束,讓我吃盡了苦頭,布魯林……應該勉強沒事,但妳卻可能被臨時做出來的術法束縛住行動。」
  「嗯,我會留意的。」
  「不過,我認為要發動術法是有條件的,雖然她自己沒有說,但是……大概是必須觸摸到對方才行。」
  若非如此的話,她就不會刻意來抱住我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便可認為她是為了確實讓我放鬆警戒才那麼做的。
  這樣就簡單了。
  重點是不要被她碰觸。
  若在萬全的狀態下,不論村民或殭屍怎麼攻過來,我都能應對。
  問題是她擁有的術法可能並非只能用在拘束。
  她活了兩百年的歲月,還會用其他兩種術法也不足為奇。
  「不知道她會不會用其他術法,但是只是擔心害怕的話,是無法救出亞爾格先生的,而且亞爾格先生也……」
  「或許也被她操縱,而成為敵人了。」
  「……對啊。」
  涅雅一定會操縱亞爾格先生的。
  而且她能催眠村人的話,也能催眠亞爾格先生,最不幸的狀況是必須考慮與使出全力的亞爾格先生抗衡。
  事態若演變成那樣的話就慘了。
  ……等等,亞爾格先生已經被咬了,並受到涅雅的支配,那麼她會只把他當作戰鬥的手段嗎?
  不,她首先會做的,恐怕是探索受到自己支配的亞爾格先生的記憶吧。
  「糟了……」
  「欸?」
  「我和妳的事都會曝光……」
  我是從異世界召喚而來的人。
  天瑚則是能夠使用預知魔法這類特殊魔法的獸人。
  涅雅若是知道這些後,無法想像她會採取什麼行動。而唯一能得知的是,她已經絕對不可能會放棄得到我們了。
  「唉──……」
  若她只認為我是一個力氣很大的治癒魔法使,那應該會不太執著於我,但是一旦知道我是異世界的人之後,便會拚了命地來追捕我吧。
  真是太麻煩了。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再拿了一顆水果來吃。
  現在得先好好休養生息,讓身體保持在萬全狀態。
  「啊,對了……」
  我從團服中取出從洋樓內帶出的記事本。
  我換手拿水果,並將右手伸進團服的口袋內,拿出破破爛爛的記事本。
  天瑚見到我手上的記事本後,歪著頭問:
  「那是什麼?」
  「我想是……記載有關前任勇者事情的東西。」
  因為未能好好確認過內容,所以不知道是否真的是記錄勇者事蹟的記事本。
  雖然不想這麼想,但是或許無法再讀第二次了,趁現在先看一看。
  我開始翻開記事本。
  
  在記錄他的事情之前,有一件必須要注意的事,那就是不能讓他知道這本記事本的存在。
  他若是知道這本記事本,一定會不由分說地處理掉吧。
  他就是那麼厭惡被人知曉自己的存在。
  他拒絕被人知道他的弱點。
  這是為什麼呢?
  答案很簡單──他被迫必須成為一個強者。
  若不強大的話,便失去了存在意義。
  若示弱的話,便不再被人需要,並遭人拋棄。
  正因此,他才不能向任何人示弱,持續扮演著強者。
  連對身為夥伴的我都未曾吐露過他內心的心情。
  我後悔自己未曾試圖去貼近他的心。
  他現在已經哀莫大於心死,所以再怎麼後悔都太遲了……
  
  功績對他而言的意義,便是自己所奪走的性命數量。
  他跨越為數眾多的屍骸存活至今,並受人歌功頌德,但是對他來說,這是一種難以想像的痛苦。
  然而,我身為一個旁觀者,不得不記錄他所留下的足跡,是因為我深知他的形象將會錯誤地流傳至後代萬世。
  人類從異世界召喚他,宛如道具般操弄著他。
  亞人將他當作救世主崇拜,乞求他伸出援手。
  這兩者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
  都是些將全數責任僅交予一人背負的人渣。
  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沒有夥伴,也沒有理解他的人。
  沒有家,沒有故鄉,更沒有家人。
  人類與亞人都會稱頌他為英雄吧。
  除了我以外,若有人讀到這段文字,還希望你能理解──
  那便是這世界上根本沒有「英雄」。
  沒有不怕死的人。
  勇者只不過是人們擅自創造出來的偶像罷了。
  即使擁有強大的力量,他也不過是一介無能為力的人類而已。
  人類與亞人都讓他背負太多重擔了。
  即使能斬斷山脈、劈開大海、屠殺巨龍,但是他的心並不像他的能力一樣超越常理。
  正因此,我才打算將這份記述留給後世。
  這是為了不讓他只成為一個英雄,也是為了不讓我自己遺忘這份懊悔。
  我現在要寫下的是一個「人類」的故事,我們在遙遠未來才得以清償的罪孽記錄。
  
  「這內幕也太深了吧……」
  讀到這裡後,我便闔上記事本。
  裡面的內容太超乎我的想像了,使我不知道該怎麼化為言語。
  「勇者背後的內情也太黑暗了……」
  我隨意翻著書頁,瀏覽著尚能看得懂的部分,但是都只是在記述筆者對勇者的心境,以及勇者所創下的事蹟。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寫下這記事本的,但是能推測應該是與前任勇者相當親近的人物。
  「前任勇者似乎也與魔王交手過,不過以前和現在的手法完全不同啊。」
  至少從記事本記述當中感覺到的,是過去魔王軍的所作所為相當慘無人道,不僅將俘虜的人類當作魔力供給來源,還會洗腦他們,總之不像現在僅使用武力進軍人類世界而已,而是以背後偷襲或乘人不備為主。
  「哇啊,而且何止一個村子,魔王還策動一整個國家來背叛勇者啊……遭受這樣的打擊,應該非常痛苦吧。」
  現在的魔王與過去的魔王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所作所為的激烈程度根本有天壤之別啊。
  不過,這些陰謀卻被這名稱作勇者的人一一識破並解決。
  從內容來看或許是勇者的英雄傳記,但是字裡行間卻感受不到一絲喜悅,僅悲劇性地將發生過的事實一一記述下來。
  宛如寫下這本記事本的人在悲憫著勇者一般。
  「好辛苦啊……真的。」
  但是即使活在現今的我瞭解了過去的狀況,卻也只能同情他而已。
  不過──
  「勇者受到亞人的仰慕崇敬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是這樣呢。在我的故鄉,雖然大家都很討厭人類,但是卻從沒有聽過有人討厭勇者。對我們獸人而言,勇者在今日依舊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聽完天瑚的話,我再度開始讀記事本。
  儘管看了這本記事本,也弄不清楚勇者究竟為亞人們做過些什麼,但是他確實做了能那麼受人景仰的義舉吧。
  「嗯?」
  記事本裡夾著一小張筆記紙。
  我掀開那一頁,書頁上描繪著手繪的圖案,雖然也有文字,但是幾乎都模糊不清導致無法閱讀了。
  「鱷魚?蜥蜴?不對,這有翅膀。」
  書頁上畫著一隻從裂開到臉頰的嘴中噴出火焰、背後長著一雙宛如刀刃般銳利翅膀的生物。
  畫得不怎麼好,但是卻令人毛骨悚然。
  寫在筆記紙上的字或許是現在的持有者•涅雅所解讀出的內容。
  我的視線掃過寫在那上面的文字。
  
  牠的存在必定會被稱為禍害。
  氣息一吐能讓一切腐敗,利爪一揮能使大地龜裂,尾巴一掃能令山脈崩落。
  那是怪物的一份子,踏上邪道的邪龍。
  經過森林,便能使草木死絕,噬盡一切生物。
  經過國家,便能使水源腐敗,並毫無緣由地屠殺居住的人們。
  染上漆黑的邪龍,僅為一己娛樂之私,極盡暴虐殘忍之所能。
  
  然而,這怪物終究也被他擊斃。
  戰場是薩馬利亞,邪龍突如其來地降臨在他面前,破壞周遭一切並散布毒害,朝他襲來。
  根據我前言所述,他的魔法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但是那攻擊遇上邪龍堅硬卓絕的龍鱗,卻也無用武之地。
  這場惡鬥持續了三天三夜。
  我自己並沒有親眼見證這場戰鬥。
  但是卻有見到他給予邪龍最後一擊的瞬間。
  他自己跳進邪龍的嘴哩,用灌注了自己力量的短刀刺進邪龍心臟,結束了牠的性命,不對,借他的講法應該說是「封印」才對。
  他說:「現在還無法殺了這隻怪物。」
  實際上,即使邪龍現在心臟已遭貫穿且沒了氣息,卻沒有像其他魔物一樣化為粒子消失,反而依舊保持形體並存在於原地,根本只有毛骨悚然四字可形容。
  過去屠殺無數魔族、魔物的他,都表示無法徹底殺死邪龍,這邪龍是那麼危險的存在嗎?而他能令這麼強大的邪龍無法再度活動,該說他的力量超越世上一切常理嗎?我無法判斷。
  我在瓦礫四散的廣場中心抬頭望著矗立不動、失去生命的邪龍,心中不禁浮現一個疑問。
  「並非他無法殺死邪龍,而是沒有殺死牠呢?」這是一個光想就不禁自覺愚蠢的疑問。
  我下定決心朝他問了出口,但是他卻不發一語。
  時至今日,我還是不明瞭他當天的沉默究竟代表什麼。
  
  「……」
  踏上邪道的邪龍。
  龍族是奇幻故事中常見的存在,但是還真希望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啊。
  若這本記事本上所說的都是事實,雖然並非絕對,但是我很難與之抗衡啊。若是與學姊、一樹一起的話,或許還有勝算。
  我這麼想著,覺得只靠一人就撂倒這隻邪龍的勇者真的是個無敵超人。
  ……前任勇者超級作弊的啊。啊,好像會有這種內容的小說呢。
  「涅雅為什麼要調查這種事啊?」
  雖然不太認識她,但是不知道她為何要專注研究這一段內容。
  還是說,她或許單純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這種事真是毫無所謂。
  「兔里。」
  「怎麼了?」
  我身邊的天瑚忽然對我說話。
  我收起打開的記事本,轉向了她,見到她露出帶著沉思的鬱悶表情望著我。
  「你昨天晚上見到那洋樓的大廳了吧?」
  「嗯嗯,怎麼了嗎?」
  是指我跳出露台的那間三樓房間吧。
  「我那時候看到那個大廳時想到了,那和我在預知裡見到的地方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
  這對今天要去救出亞爾格先生的計畫,抹上一縷不安因素呢。
  「或許是我看錯的也不一定,夢中那房間顯得很破爛,而且我自己也不是看得很清楚那間房間……」
  所以,她在見到那房間時才那麼困惑嗎?
  那時候因為是在尋找死靈法師,為了避免因為隨口講出來而打亂我的心情,所以才保留著不說是嗎?
  對這種事情那麼在意,真是個笨拙的女孩啊。
  「也就是說會拿刀刺我的是涅雅啊……」
  「大概……」
  決定了,一見到那小丫頭,就用治癒拳讓她無法動彈。
  我在心裡這麼決定後,天瑚低頭道:
  「兔里雖然說有治癒魔法所以不必擔心……但是她會術法,要是被詛咒的話……」
  「……」
  詛咒啊。
  我完全沒有想到這種事情呢。
  的確,想到昨天我落入她的陷阱之中,天瑚會擔心我也是正常的。
  不過,光是擔心害怕是無法往前邁進的。
  雖然說遲疑躊躇也是肯定的,但是現在亞爾格先生被抓,我們無論如何都得去救他。
  為了提振她的心情,我朝她一笑,道:
  「我不可能會輸給詛咒吧?昨天也靠蠻力順利脫困了,所以妳不用擔心的。」
  「……兔里不是正常人,是個會一臉平靜地做出正常人不會想到的事的怪人,但是你好歹還算是個人類……所以我會擔心啊。」
  「好,妳就繼續為我擔心吧。」
  這傢伙竟然一臉擔憂地講出這些話。
  我大大嘆了一口氣,靠在仍然睡著的布魯林身上。
  「妳過度受到預知束縛了。」
  「……但是全部都會變成現實啊。」
  「正因為全部都會成為現實,所以妳所見到的畫面或許是在未來絕對會發生的事,但是那只是妳個人主觀的畫面。」
  我並不是要否定天瑚的預知,但是只因為這樣便覺得悲觀,卻有些不對。
  「儘管妳見到我流血了,卻沒有看到我被刺中的畫面吧?或許那是要傷害我的人的血,那人靠著牆壁坐著,而妳躲在我背後無法看清楚一切對吧?簡單來說,依解讀方式不同,預知的可能性或許有非常多種。」
  「非常多種……?」
  「首先,朝我刺來的短劍,我不可能躲不過,即使真的快被刺中了,我也有信心能立即折斷它。」
  即使是在見到對方出招後,我也能從容迴避呢。
  雖然說我沒有明講是要折斷對方的手還是短劍,但是依我目前的動態視力來看,沒有什麼是我躲不過的。
  能用治癒魔法治好傷口與疲勞,而即使被人偷襲……我都能對羅絲的拳頭做出反應了,所以就算是在對方出手後才察覺到攻擊,都還是能從容以對。
  「但是兔里也有可能被刺中啊。」
  「是呢,不過那並非『絕對』,而是『可能』,所以妳不覺得還能抱有一絲希望嗎?」
  「唔,這真是……胡說八道。」
  見天瑚鬧彆扭的模樣,我不禁笑了出來。
  老實說,我瞭解天瑚的不安。
  畢竟,只有自己能見到未來,那並非什麼好事。
  「妳不是自己一個人,不需要自己背負一切。」
  「欸……」
  聞言,天瑚驚訝地望向我。
  據她所說,能見到的未來不一定都是自己所期望的,而且也無法改變,所以她一直受到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所苛責。
  天瑚還在林格爾王國時,每天都抱著這樣的想法在過日子的吧。
  不過,現在她身邊有我們在。
  「相信我吧,因為我也相信妳。」
  「……我可以相信你會平安無事嗎?」
  「當然。」
  我的心中對自己講了這有點羞恥的話感到些許後悔,但是我卻沒有表露在臉上,只是對天瑚點點頭。
  即使是我的心聲,但是要說出這種話還是有點害羞啊。
  「……那我就再多相信兔里……一些些吧。」
  聞言,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時,天瑚忽然站起來,對我露出嚴肅的神情。
  「在去救出亞爾格先生時,我們就做那個吧。」
  「那個?」
  「……是你自己說的,卻不記得嗎?」
  我似乎一口氣失去天瑚的信任了。
  遭受天瑚冷淡的視線瞪視,我抱著胸思考著。
  那是什麼啊?去救出亞爾格先生時使用,就表示是某種作戰計畫吧。
  「……誘敵作戰?」
  「不是啦,是我、我……跟兔里……」
  天瑚雙頰緋紅,嘟起了小嘴,使我更加困惑。
  在思考到她跟我的瞬間,我這才終於知道她到底在講什麼了。
  天瑚在說的是她願意執行去洋樓之前,我對她說的聯手搭檔這件事。
  「原來如此,是那個啊,但是我那時候是開玩笑的說……」
  「那、那是玩笑……?」
  天瑚明顯地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那時候的確是開玩笑,但是內容卻是經過縝密思考才想出來的,但是要那麼做就必須先徵求天瑚的同意。
  「不,現在不同了。考慮到昨晚的狀況,那算是一個不錯的戰法。當然,前提是妳願意配合。」
  「我想幫助亞爾格先生,而且也決定好要相信你了。」
  「這樣啊。」
  那就沒有問題了。
  我和妳聯手,一口氣闖到涅雅身邊,而且這次還有布魯林在,也讓這傢伙幫忙撲倒一堆東西吧。
  時機是今晚,作戰計畫也擬定好了。
  剩下就只需要擔心在知道我和天瑚的祕密後,涅雅會怎麼做了。
  
  ***
  
  「嗯──咦──放到哪裡去了啊……」
  我翻找著書房的書堆,不解地歪著腦袋。
  我在昨天兔里與天瑚來過的這間書房裡,尋找著是否有物品遺失,然後就發現有一本記事本不見了。
  創造束縛兔里用的拘束咒術導致我過於疲倦,而後因為魔力枯竭而暫時昏倒,使得我忘記熄滅光源便出門,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真沒有想到會需要處理這麼麻煩的事啊……」
  我從書堆中探出頭來,整理紊亂的髮絲,並放棄尋找記事本。
  「那是少數幾本的勇者記錄啊,該不會被拿走了吧?那對一般人而言,只是老舊的記事本啊。啊──真是的,我還有想看的東西呢……」
  我坐在坐慣的陳舊椅子上,雙手懷胸思考著。
  兔里為什麼要帶走那本記事本呢?
  「基於興趣?那少年?明明還有更有變賣價值的術法書,卻對看不出任何歷史價值的記事本更有興趣?」
  還是說,那本記事本極能吸引他的興趣呢?
  勇者是受到人類崇拜的存在。
  隻身一人便能對抗魔王與魔族大軍的英雄──雖然聽說有個國家非常盲從地崇拜著勇者,但是那並非林格爾王國。
  「他看起來不像會那麼崇拜勇者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什麼興趣……天瑚的話倒還有可能,畢竟搞不懂那孩子在想些什麼。」
  我所知道的獸人與那女孩完全不同。
  基本上根本無法想像他們會與人類混在一起。
  「……不管怎麼做,那本記事本還是被拿走了啊。」
  幸好,我現在身邊有個情報來源,能得知為何他們要拿走有關勇者的記錄。
  我靠在椅子扶手上放鬆身心,對站在身後的「他」問道:
  「你覺得呢?」
  「……」
  望著在書房門前露出空洞眼神的亞爾格,我開心地笑著。
  他受到我的支配,現在我可以隨意使喚他。
  能打聽出他的出身、經驗、交友關係,以及任何我想知道的事情。
  雖然說我比較喜歡在他有意識的時候打聽,但是根據我帶他們到村子後的觀察,發現亞爾格是是個絕不會背叛夥伴、精神強韌的男人。
  對人類而言,可能會對他產生好感,但是對身為魔物的我而言,卻是棘手的類型。
  「你覺得兔里為什麼會對勇者的記錄有興趣呢?」
  我邊暗示著他,邊提出疑問。
  於是他便用一種毫無起伏的嗓音回答道:
  「兔里大人與勇者大人們有所關聯。」
  「……欸?」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但是卻得到超乎我預期的答案。
  我從椅子上滑下,撞倒堆在附近的書堆。
  與勇者有關聯?這是什麼意思?太引人入勝了。
  「那個是假勇者吧?」
  我聲音發顫地詢問道,卻見他搖了搖頭。
  我心中混雜著喜悅與驚訝,壓抑自己高昂的情緒。
  「再多說一點……啊,算了,別理我剛說的!先告訴我天瑚的事。」
  知道天瑚的事後,再問兔里的事。
  畢竟有關他的事情,在我這兩百年所得的知識當中也算刺激性很強的。
  還是先問問身為少見獸人的天瑚的事吧。
  「天瑚大人是獸人……」
  「這我已經知道了,省略這些。」
  「她……是為了拯救母親,才從獸人國度來到林格爾王國的。」
  「這樣啊,母親呢。」
  母親,那對我而言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
  我那身為死靈法師的母親,在我剛有記憶時,便被人類殺害,身為吸血鬼的父親也遭遇同樣下場。雖說如此,但是我卻不恨人類,反倒覺得做出會遭人類報復壞事的人才不對。
  先不論這個,從獸人國度來到林格爾王國啊。
  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但是也僅只於此。
  「她所使用的魔法……」
  「是感知屬性的魔法吧?」
  「不是,那是為了欺騙你們的謊言。」
  「欸,我們都對你們那麼好了,卻還是不信任我們啊?」
  我也從一開始便打算欺騙這些人,所以也不好說什麼就是了。
  雖然說沒有被識破,但是從一開始便被他們提防著嗎?
  「那天瑚的魔法到底是什麼呢?」
  「她能使用預知未來的魔法。」
  「……騙人的吧?」
  連我也能察覺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我再度詢問亞爾格,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沒有改變。
  預知魔法是僅有少數獸人才能使用的稀少屬性魔法。
  是稀少的魔眼屬性當中更加稀少的魔法。
  對居住在獸人國度的居民而言,擁有這種魔法的人是極其貴重的存在,她們是歌詠未來的獸人族公主,被尊稱為「讀時公主」。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與勇者有關的人類,以及讀時公主?
  這到底是怎樣的組合啊?真是非比尋常。
  話說回來,兔里能受到讀時公主的親近,這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這傢伙絕對不是尋常的治癒魔法使,也不是人類!!
  我顫抖著聲音,向亞爾格問了個迫近核心的問題:
  「你們,不對……兔里到底是什麼人啊?他是人類嗎?」
  「兔里大人是──」
  他若是與勇者有關聯,那對我而言便是打發時間的絕佳玩具了。
  我一邊猜測答案,一邊傾聽亞爾格的回答。
  
  「他是與勇者一起,從異世界來到這裡的人類。」
  
  聽見亞爾格的答案後,我暫時還無法理解自己聽到了什麼。
  接著,腦中便浮現出某個可能性。
  「召喚、勇者……」
  那是為了誕生出英雄,從別的世界呼喚擁有勇者素質之人來到這世界的轉移魔法。不對,應該說是在儀式中施展了該魔法。
  總之,有人執行了勇者召喚。
  「哈哈♪」
  真是美妙的未知數啊。
  至今為止,還沒有這麼能刺激我求知欲的未知數。
  而且,我終於瞭解兔里為何堅持不肯對我鬆口的原因了。
  「兔里,你不對我說是正確的呢,我怎麼可能會放過這種機會呢……!!」
  知道這件事情後,我是絕對不會放他走的。
  會將他如同寶物般束縛在這裡。
  異世界是與這裡完全不同的世界,連活了三百年的我都無法想像的謎樣世界。
  剛開始要抓他只是為了打發時間罷了。
  不過把他當作慰藉無聊的人偶而已。
  然而,在初次邂逅後,我便對他充滿興趣。
  「再多說一點他的事情。」
  「……是。」
  他與兩名勇者一同被召喚至林格爾王國。
  加入稱為救命團的組織,接受激烈的訓練。
  與身為魔物的藍灰熊之間,建立起無須使魔契約的純粹信賴關係。
  在與魔王軍的戰爭之中,以身為救命團的一員出征,並拯救了多條人命。
  並在最後,擊倒魔王軍主力部隊的其中一人。
  我愈聽愈想要得到這名少年。
  光身為異世界人便極具價值,而來到這世界之後的他,也令人充滿興趣。
  真不敢相信這些都是在這一年內發生的事情。
  「本來我就覺得很奇怪了,不管他再怎麼強,應該都不會讓治癒魔法師背負轉交重要書信的任務。但是現在一切都合情合理了,他具有承擔這任務的資格呢!」
  奔馳於對峙魔王大軍戰場上的英雄。
  從異世界被召喚而來,並非一般人類。
  他僅靠治癒魔法便得到那麼強大的力量,無疑是一名英雄。
  「一定會抓到你的。啊,不過靠殭屍或村人都沒有辦法呢。亞爾格,兔里還會用什麼別的魔法嗎?」
  「兔里大人的武器便是純粹的身體能力,治癒魔法只是他鍛鍊身體的要素之一。能靠蠻力超越他的人,在我的認知當中只有他的師父而已。」
  「哇啊,真恐怖──呢!!」
  回到洋樓時,見到雙手雙腳都被打爛的殭屍,還真是害我嚇了好大一跳。
  到底是遇到什麼怪物才會被蹂躪到這種地步?
  但是那毫無疑問是兔里幹的好事。
  連叫都不讓對方叫一聲,便能瞬間收拾殭屍的話,那腕力比殭屍差的人類一定連一秒都撐不過。
  雖然也可以再花時間創造束縛用的術法,但是我一想到昨晚的事,便覺得他應該不會再上一次同樣的當。
  我的術法不適合戰鬥,而且無法光憑力量和那種超越常理的怪力男硬拚。
  「連我的魅惑也不管用,那表示這傢伙的精神力也和怪物一樣呢。」
  過去從沒有人逃過我的魅惑呢。
  ……當時捨棄羞恥心,賞他一個大大的熊抱卻毫無效果,這令我無端受到巨大打擊,但是這是屬於我自己的小祕密了。
  用什麼方法才能抓住他呢?
  我傷了下腦筋,驀地,腦中浮現一個點子。
  「對了,用那個就行了。」
  在這洋樓之中有一項過世父親唯一的收藏品。
  那也是我之所以研究勇者記錄的契機。
  我無法壓抑心中的興奮,衝出了書房,瞬間來到了一樓。
  來到緊緊關閉、通往地下室的門前,我用力地打開受窗外陽光照射,卻反而更顯陰森的地下室門。
  「本來還以為你毫無用武之地,但是不靠你的話,就沒辦法抓住那個怪物了呢。」
  我跳進地下室中,陽光從天花板縫隙照了進來,我抬頭望著曝露在光線下的某物,開心笑著。
  不管是殭屍、人類,還是魔物都不行。
  這個的話──
  「哈哈♪」
  抵著天花板的巨大身軀。
  咧開的血盆巨口。
  受人剜去的右眼。
  慘遭劈開的翅膀。
  我眼前悠然矗立著一具剩下單翼單眼的怪物屍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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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話 激戰!治癒魔法VS火魔法!! 之卷
  
  
  夜晚,我與布魯林來到位於洋樓與村莊之間的位置,做著熱身運動。
  接著就要去襲擊涅雅的洋樓,所以熱身運動是不可或缺的。
  「布魯林,外面和裡面都充滿敵人,你要小心喔。」
  「嘎──」
  牠彷彿說著「沒問題」,真是可靠。
  洋樓附近恐怕會有殭屍徘徊,為了撞飛他們,布魯林的力量不可或缺。
  「兔里,我去看了村裡的人。」
  「怎麼樣呢?」
  正好,受我拜託前去查看村民狀況的天瑚回來了。
  根據她的報告內容,將會決定我們是否可使盡全力地放手去做。
  「大家都在喔,她大概不打算將村民捲入這次戰鬥。」
  「……這樣啊,涅雅打算只靠亞爾格先生和殭屍來對付我們嗎?她是覺得只靠這樣便足夠了,還是她擁有不需要挾持人質也能獲勝的王牌呢……」
  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救出亞爾格先生。
  村人們都不在的話,更能放手一搏。
  「馬兒也沒事,放在德朵菈婆婆家的行李也都沒事。還有這個。」
  天瑚朝我遞出一條布製的綁帶。這應該是用窗簾還什麼做的,邊緣到處都有線頭綻開。
  我接下綁帶,並再次向她確認意願。
  「真的沒有問題嗎?應該會有許多激烈碰撞喔?」
  「我也希望能救出亞爾格先生,而且不管兔里做再扯的事,我都已經習慣了。」
  這真不像昨晚從三樓跳出時,大叫「好害怕」的少女會說的話。她的言語之中充滿力道。
  我默默點點頭,背對著她蹲了下來。
  天瑚從我背後不發一語地接近我,並將手環在我的脖子邊,輕輕跳了一下,跳到我的背上。
  確認天瑚雙腳夾住我的腰後,我便緩緩站起來。
  「比想像的還沒有問題呢。」
  這就是我與天瑚的計畫,由她負責預知,而我負責行走與攻擊。
  要是順利的話,大部分敵人應該都難以攻擊到我。
  「好,就這樣用布條固定吧。」
  我用剛才拿到的布製綁帶,將天瑚的身體不會過緊地綁在我的背後。
  果然很輕呢,等於根本沒有重量的問題。
  「天瑚,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的?」
  「……兔里,你什麼感覺都沒有嗎?」
  什麼感覺都沒有?
  ……啊哈,原來如此。
  「天瑚,你要在意這種事情還早了三年嗚欸。」
  天瑚環在我脖子上的手臂用力,逐漸收緊。
  「等、住手……」
  我面色鐵青地拍著環在脖子上的手,她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禁錮。
  「可沒有下次了啊。」
  「……欸?是、是的。」
  

  
  趁我喘著氣時,天瑚在我耳邊輕聲說著,那聲音極度冰冷。
  我不禁顫抖著聲音回覆她,但是,欸,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知何時我的生殺大權已被天瑚掌握住了?
  我因為背後的凜冽氣勢而不禁冷汗直流,重振精神後,望向布魯林。
  「布魯林,你準備好了嗎?」
  「嘎嗚!」
  牠顫動著藍色的巨大身軀,發出吼叫聲。
  牠也準備好了呢。
  「天瑚,你專心負責預知,有我在的話,就不會讓任何攻擊與妨礙影響到妳。」
  「沒有問題的,我相信你。」
  那就好。
  我站在布魯林身邊,前往涅雅所在的洋樓。
  作戰計畫很單純:一口氣揍扁涅雅,然後釋放亞爾格先生與殭屍們。
  釋放村人……這件事在我心中還殘留著許多疑問,所以還無法斷定。
  她到底為什麼要假扮成鄉下少女涅雅小姐,並假裝是德朵菈婆婆的養女活到現在呢?
  不過,無論如何,還是要請她把夥伴還給我們。
  「那……走吧!!」
  「嘎喔喔喔喔喔──!!」
  天瑚抱著我的力道加劇,我也用力地邁出步伐。
  
  ***
  
  開始奔跑後,我們便立刻見到洋樓的輪廓。
  洋樓的三樓──我昨晚與天瑚一同跳下的大廳,是唯一亮著燈的地方,可以知道她正在那裡等待著我們。
  「果然有殭屍呢!」
  洋樓附近出現幾十隻殭屍,但是那與我沒有關係,這些傢伙的對手並不是我。
  「布魯林!!就麻煩你開路了!!」
  「嘎啊!!」
  布魯林跑到我的前面,用身體衝撞阻擋我們去路的殭屍們,並不斷往前衝。
  對方若非殭屍的話,這威力可是會讓人身負重傷呢。
  不過,對手是不會停止的殭屍,即使骨頭折斷或粉碎,都能再度站起來。
  「這裡就交給你了!」
  我們並沒有能和他們慢慢耗的時間。
  外面就交給布魯林,我與天瑚順勢衝進洋樓之中。
  「可別以為我們會有禮貌地乖乖敲門進來喔,涅雅!!」
  我踢飛被仔細維修過的大門,一併踹開待在裡面埋伏的殭屍。
  「右邊三隻,左邊一隻,樓梯上三隻。沒有問題的,兔里可以戰勝牠們。」
  「瞭解,揍扁牠們!」
  聽著天瑚簡潔的指示,我用拳頭毆打從左右兩方同時襲來的四隻殭屍,讓牠們撞上牆壁。
  事先知道牠們會從哪裡來,就很好應付了。
  「直接上樓。」
  我爬上樓梯,如天瑚的預知內容,出現了三隻殭屍。
  我冷靜地抓住朝我攻擊的其中一隻殭屍的手,用臂力掄著他,往其他兩隻殭屍身上砸去,讓牠們同時撞上地面,失去戰力。
  「直接上樓,三樓的門前沒有人。」
  原來如此,沒有人在啊。
  聞言,我更快速地爬著樓梯,並在樓梯盡頭的門前剎車。
  「兔里,你在幹嘛──」
  「沒有事,只是打個招呼而已,聊表心意一下。」
  我無視天瑚的困惑,握緊拳頭。
  對方操縱我們的夥伴亞爾格先生,害我們的旅程差點泡湯。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我依約前來了喔!!妳這家裡蹲吸血鬼!!」
  隨著一聲怒吼,我用拳頭揍向木製的門板。
  毫不留情的拳頭並無貫穿門板,而是連同固定住門的扣環將門板整個震飛。
  「你終於來了啊……喂,很危險啊!?」
  在房間深處的涅雅似乎一臉從容地等待著我們,但是卻見到門板朝自己飛來,連聲發出慘叫,並滾落地板上。
  門板撞上大廳的窗戶,開了個大洞。
  「欸,我、我的房子……喂、喂喂喂!還有別的入門方式吧!!修、修門可是很辛苦的啊!!」
  「干我屁事啊!!我可沒有那麼閒能跟妳瞎攪和!!在妳動什麼手腳之前揍扁妳!!」
  「咿呀!?」
  我無視臉色大變責備我的涅雅,將握緊的拳頭轉為手刀,企圖奪去她的意識。
  「兔里!!」
  「!!」
  我來到涅雅面前,高舉手刀,卻被天瑚阻止。
  她嗓音響起的同時,我發現有人接近我們,便急忙離開涅雅身旁。
  此時,我發現剛才我站的地方,刺著一把揮下的長劍。
  「……」
  眼前是閃爍著銀光的笨重長劍,以及厚重堅實的盔甲。
  一名騎士宛如要守護喘著氣的涅雅般佇立著──亞爾格先生露出空洞黯淡的眼神,狠狠瞪視著我。
  「好、好險……呵、呵呵呵,怎樣?情勢逆轉了喔。」
  她轉了個身,露出意氣風發的表情爬了起來,默默地躲到亞爾格先生後方,並對我們露出挑釁似的笑容。
  我本來打算抓準空隙往前撲去,但是亞爾格先生的身體卻配合我移動的方向晃動著。
  無法任意出手了啊。
  「……亞爾格先生,你不打算讓我過去是嗎?」
  「……」
  沉默。
  受到涅雅的支配,使他守護著自己應當守護的對象。
  長年間負責守衛林格爾王國城門的「防禦」,可不是那麼簡單便能突破的呢。
  「唉,糟了呢。」
  嘆了一口氣,我意識到無法再攻擊涅雅後,便放下手刀。
  涅雅見我放鬆架式,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她望著我背上的天瑚,歪著頭道:
  「你們的模樣……原來如此,是要讓天瑚專心預知呢。」
  「果然,妳從亞爾格先生那裡打聽出來了呢。」
  「當然,而且也知道兔里的事情囉。」
  如同我們所擔憂的,都被她知道了啊。
  若是能在事情變得更複雜前,打倒涅雅就好了。
  「你是從異世界召喚過來的,對吧?」
  「對,我不是這世界的人,原本不想被妳知道的,但是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
  我決定用正面攻擊,先讓亞爾格先生昏倒,再揍扁涅雅。
  「天瑚,不好意思……妳先下來吧。」
  「……我知道了。」
  在這有限空間裡要跟亞爾格先生對打,繼續揹著天瑚的話可有點吃力。
  因為我自己也還沒有掌握到他認真施展火焰魔法時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敵人是火焰啊……」
  說到火焰,直接聯想到的便是在路克維斯時,與納克對決的米娜的爆炸魔法。
  若是出現像她所使用地那樣,能攻擊廣範圍的魔法,那麼先不論我,背後的天瑚大概無法毫髮無傷。
  放下天瑚後,我重新擺好架式,亞爾格先生也無言地握緊長劍。
  「我想你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會讓他手下留情喔?我已經從亞爾格那裡打聽到你全部的英雄事蹟、力量與耐打程度了,我會讓他認真打一場的。而且,我也稍微幫了他一把。」
  「幫了他一把……?」
  她對亞爾格先生做了什麼?
  另外,為什麼要讓他穿起這套低俗的盔甲?
  我望著他,除了空洞的眼神與包覆全身的盔甲外,其他地方並沒有跟之前有所不同。
  這表示不打打看是不會知道的吧。
  「上吧。」
  「!!」
  隨著她一聲令下,壓低態勢的亞爾格先生一鼓作氣地朝我衝來。
  長劍外環繞著火焰,且刀刃銳利得能輕易使砍到的東西裂成兩半。
  「好燙!」
  「……」
  我往後一跳避開由上往下的斬擊,並將治癒魔法凝聚到拳頭上。
  我的治癒魔法雖然對殭屍沒有意義,但是對活著的對手卻有效。
  用治癒拳打昏他。
  「只能這麼做了!」
  為了達成目標,必須鑽過他的長劍,衝到他的前面。
  在路克維斯與哈爾發的戰鬥之中,因為他用的是棍棒,所以我還可以接下攻擊,但是這次對方的武器是長劍,若被劈中可會皮開肉綻。
  雖然很單純,但是卻完全不一樣,有些許大意就會造成致命傷。
  「危險啊!?」
  環繞著火焰的劈斬,掠過我的鼻子前方。
  灼熱的熱氣吹到我的臉上,讓我冷汗直流,只好試圖與亞爾格先生拉開距離。
  「被砍到的話可不只燙傷啊……」
  涅雅雖然不打算殺我,但是卻似乎認為可以把我打個半死不活也沒關係。
  不能延長戰鬥時間……
  「對不起,我要揍你了!」
  我緊緊握住拳頭,閃過朝我橫掃而來的長劍,鑽進他的懷裡。
  「喝啊!」
  「!?」
  我揮出的右拳抓住亞爾格先生持劍的右手。
  我來到他僵直身軀的前方,順勢用左手治癒拳攻擊他的胸甲。
  「這樣就結束了!」
  手中傳來治癒拳擊中物體的觸感,以我揮拳的威力,即使對方沒有昏倒,也不免頭昏眼花。
  接著只需要對付涅雅便結束了──我這麼想著,並打算離開亞爾格先生身旁時,卻發現我所攻擊的胸甲上浮現不可思議的圖案。
  「啥!?」
  這與昨天束縛我身體的圖案相同。
  那些圖案忽明忽滅地從胸甲移動至腳邊。
  流動至腳邊的圖案,彷彿在緩解我給予亞爾格先生的攻擊。
  「該不會!?」
  抓住我動搖的這個空檔,亞爾格先生用沒有拿劍的左手揮向我的腹部。
  中計了!?──當腦中浮現這句話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唔!?」
  當我迫不得已用治癒魔法覆蓋全身時,亞爾格先生的手掌噴出火球,並以驚人的力道襲向我的身體。
  我無計可施,只能被震飛,撞上裝飾在房裡的盔甲。
  「兔里!!」
  「……我沒有事,別擔心。」
  見天瑚慌忙地要跑過來,我用手阻止了她,並站起身來。
  「呼──……」
  團服的腹部部分弄黑了,但是沒有破掉,我也沒有受傷。
  與火焰劍不同,剛才的火球主要目的似乎是把敵人震飛。
  「真沒有想到我的拳頭會無效呢……」
  「欸,為什麼幾乎沒有受傷呢……?剛那招應該直接命中你了啊?」
  涅雅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用手指著我。
  我拍了拍團服的髒污,回答她的疑問。
  「因為我有在鍛鍊。」
  「不不不,這太奇怪了啊……」
  對能挨過羅絲拳頭的我而言,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不算什麼。
  話說回來,亞爾格先生所穿的那套盔甲是什麼啊?
  可以確定那不是亞爾格先生的能力,也並非涅雅的吸血鬼或死靈法師的能力。
  從那圖案來看,答案只可能是一個。
  「那是第二種術法嗎?」
  「答對了!」
  被我猜中顯得很開心,涅雅笑容滿面地朝我伸出食指。
  她這表情倒是很純真無邪呢。
  但是對見到她這表情的我而言,她那份純真卻更加讓人覺得恐怖。
  「他所穿的盔甲上有我特製的『抗性咒術』喔,功能很簡單,能使我寫入術式之中的攻擊無效,現在盔甲上寫的是你的體術呢。」
  針對我體術的抗性──
  涅雅見我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所以看起來心情大好。她趾高氣昂地繼續說道:
  「但是這也有缺點呢,能寫入的抗性只有一個,範圍也只限亞爾格一個人,這是個用途稀少、沒有什麼活躍機會的可憐術法呢。」
  用途稀少啊。
  「這麼簡單就告訴我了啊。」
  「畢竟,你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輸掉的話,也會很不甘心吧?」
  這講法讓人有點火大啊……
  然而,她對亞爾格先生所施展的術法對我而言,可是最不妙的一種啊。
  拳打腳踢都全部無效的話,那我就無計可施了。
  而察覺到我的想法,涅雅的嘴角彎得像道月牙似的。
  「呵呵呵,如果想讓亞爾格無法動彈的話,就用那邊的劍或斧頭攻擊他也沒有關係喔?還有你也可以使用攻擊屬性的魔法啊!如果你覺得殺了亞爾格也沒有關係的話!啊哈哈哈哈!!」
  意思就是若體術的物理攻擊無效的話,就用其他有殺傷性的武器來阻止他?我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種事。
  明明知道我無法使用攻擊魔法,卻惡劣地一味提起攻擊魔法的話題……她對我一見面便想揍扁她的事懷恨在心呢。
  而且,還露出令人火大的笑容挑釁我。
  「唉……現在的我的確是無計可施。」
  「那就建議你快死心吧,即使打倒亞爾格,我還有其他王牌喔。在這狀況下,不管你怎麼掙扎,都不會影響我的勝利。」
  死心……死心啊。
  我在心中反芻這個字眼,露出嘲諷的笑容。
  「小丫頭,少說那些瞧不起人的話了。」
  「!?」
  「我絕對不會捨棄亞爾格先生的,也不會死心,別以為我無法拳打腳踢,便會停滯不前喔。」
  我取下腳邊散成一團的盔甲手臂,裝在雙手上。
  雖然不覺得這個鐵製護手甲可以熬過多次攻擊,但是應該能擋下亞爾格先生的火焰劍。
  我用帶著護手甲的手爬梳瀏海,瞪視著亞爾格先生身後的涅雅。
  「妳似乎透過知識就覺得妳瞭解我了,但是卻不可能知道我來到這世界後所累積的經驗,以及我在救命團中所學會的全部事情。」
  「所以我要抓住你……!」
  「打算強迫問出嗎?那也要等妳抓到我了。而且再告訴妳一件妳不知道的事,那就是我很不服輸,還很會死纏爛打呢。」
  好了。雖然有避開刀劍的經驗,但是這還是我第一次嘗試接下它呢。
  「若大意的話,便會受到致命傷啊……」
  我撞擊雙拳,確認護手甲的狀況,並深呼吸擺好架式,與持劍在身前的亞爾格先生對峙。
  運用拳腳的攻擊與衝擊波都無效的話,那麼有效的便是使用武器的攻擊了。雖然也可以用能打傷亞爾格先生的利器,但是那對要救出他而言,危險性實在太高了。
  「那麼就用其他方法。」
  在無計可施的戰鬥中尋找可以幫助他的方法。
  為此,只能緊跟著他,並朝他施加攻擊看看了。
  迴避並用護手甲撇開攻擊,試圖找出活路。
  我將右手舉到前方,左手放在腰際,而為了隨時可以移動,我將右腳往前跨出半步,所以不論何種攻擊都可應對。
  「來吧!!」
  而宛如呼應我的話語一般,將持劍的手放於腰際的亞爾格先生朝我衝來,並揮劍劈向了我。
  而我則用眼神捕捉朝我揮下的劍,並用套在護手甲裡的右拳碰撞劍刃,使之微微偏向右邊。
  「!?」
  「太慢了!!」
  我對微微睜大空洞雙眼的他這麼吼道:
  「這樣是無法砍到我的喔,亞爾格先生!」
  我內心卻嚇得打顫。
  不得不刻意與使用利器的對手進行對自己不利的近身戰,可是相當恐怖的啊。
  不過,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可以救亞爾格先生了。
  為了他,以及為了我們,我都絕對無法退縮。
  「我必須這麼做!」
  我蹲下身體避開他的一計橫劈,並順勢衝到他面前,使勁拉近他的肩膀,然後用膝蓋往他腹部踢了過去。
  我心想這招如何,並望向他的盔甲,但是攻擊卻似乎毫無效果。
  看來壓住對方身體再進行攻擊,也算在抗性範圍內。
  「嗚喔!」
  我發現亞爾格先生在手中聚集魔力,便立刻拉開距離。
  剛才雖然毫髮無傷,但是若被攻擊到毫無防備的臉部,即使是我,也無法全身而退。
  在退到後方的我重整態勢之前,亞爾格先生再度砍了過來。
  「不打算給我休息的時間是吧!」
  熾熱豔紅的長劍迸射著火苗,不斷朝我進逼。面對這樣的攻勢,我能避開的話便避開,能用護手甲擋的便用護手甲擋住,以此貫徹防禦。
  「好燙……」
  亞爾格先生每揮舞一下長劍,我便覺得呼吸困難,皮膚也傳來被針刺般的刺激。
  我用右拳上的護手甲擋住他伴隨著迴轉力道、從斜上方劈來的斬擊,接著旋轉身體躲過刺擊,並用護手甲擋住接二連三、使人沒有喘息餘地的連環攻擊。
  不過,用來擋住長劍的右臂卻愈來愈熱──!?
  「好燙!?」
  見到護手甲與手腕逐漸變成紅色,我慌張地脫掉右手的護手甲,丟到地上。
  繼續戴著的話,要不是護手甲被破壞,就是手臂嚴重灼傷。
  「呼──呼──……真是的,火還真是棘手啊。」
  納克竟然能勇敢面對米娜呢。
  我邊呼氣吹著右手,邊用左手的護手甲隔開長劍。
  「嗯……?」
  這時,我見到亞爾格先生的手臂微微顫抖,而且他的動作也愈來愈不靈活。
  見他這樣,我推測出一個結論。
  「該不會他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
  這是人在活動時必定會遇到的問題。我的極限雖然比一般人高,但是普通人的話,持續在沒有好好呼吸的狀況下進行運動,可是會對身體造成嚴重負擔。
  而且,比起專心防禦的我,不斷攻擊的亞爾格先生一定會更加疲勞。
  正常來說,他這時候應該會離開我身邊,調息並試圖恢復體力。
  然而,現在他身體的主導權掌握在涅雅手中,在達成她所下的命令之前,他並不會停止攻擊。
  「若沒有被操縱的話……」
  他便不會讓我發現體力的極限吧。
  若是亞爾格先生的話,比起這種笨重的近戰,應該會用我不擅長的技巧戰來玩弄我才對。
  我閃過他變得稍微遲鈍的劍擊,望向涅雅。
  「上啊,快幹掉他!就是那裡!」
  見到我一味防禦,她似乎誤以為他們占了上風,顯得興高采烈。
  看著觀戰的涅雅,我確認她並不是很擅長戰鬥。
  在剛剛我對她施展第一次攻擊的時候,她顯得異常害怕,也是因為知道自己會被我的攻擊輕易打倒吧。
  若是這樣,只要在亞爾格先生的身體超過負擔之前,揍扁她就行了。但是眼前的亞爾格先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
  若要用其他方法攻擊涅雅的話……
  「……!對了!!」
  逆向思考。
  若我們無法直接攻擊到她的話,那就用其他方法。
  「既然決定了!」
  「!!」
  我再度將注意力轉移回亞爾格先生身上,用盡全力鑽進他的懷裡。
  即使順勢攻擊,也只會重蹈剛才的覆轍,所以這次要做的事不太一樣。
  「喝啊!!」
  我這次並非從正面揮拳,而是從下方宛如鏟地似地用拳頭攻擊胸甲,將他的身體往上舉起。
  雖然拳頭的威力與衝擊波都會失效,但是卻不可能阻止我將他的身體舉起!
  「唔……!」
  這想法並沒有錯,亞爾格先生的身體微微離地。
  我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回頭望向涅雅。
  「就是這裡!!覺悟吧!!涅雅!!」
  「咿!?欸、為什麼是我!?」
  我狠瞪著發出慌忙叫聲的涅雅,抓住離地的亞爾格先生的盔甲,朝涅雅所在的窗邊用盡全力扔去。
  當然,受到術法與盔甲保護的亞爾格先生不會受傷。
  但是遭他壓扁的某人也能全身而退嗎?
  「啊、欸!?你要攻擊我……」
  亞爾格先生以破竹之勢朝涅雅飛去,但涅雅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卻因嚇傻了而無法動彈。
  「啊、亞爾格!快停下!!」
  「!!」
  然而,亞爾格先生在快撞到涅雅前便用長劍刺進地板,如踩剎車般減緩力道後跌落地面。
  亞爾格並無安然順勢落地,他身上的盔甲發出鏘鋃巨響。
  他用勉為其難的姿勢停下了呢。
  「嘖……被阻止了啊。」
  「你、你這個人腦子是不是壞了啊……明明還有其他方法,為什麼要衝著我來……」
  誰腦子壞了啊。
  算了,我就再多丟幾次。
  我握緊拳頭,而以悽慘姿勢落地的亞爾格先生也呻吟著站了起來。
  「唔、唔唔……」
  「……咦?」
  好像有效呢。
  並非因為被我投擲出去才受傷,對吧?
  大概是盔甲與他本身的重量,在跌落地面時所造成的傷害吧?
  這表示術法並非能夠防禦所有的撞擊呢。
  「原來如此……」
  我稍微理解抗性咒術了。
  「也就是說,妳所說的抗性咒術,真的是『只對』毆打之類的招式具有抗性的術法啊……這樣就好辦了,只要依樣畫葫蘆,繼續拿亞爾格先生砸妳就好了,而且要進行到亞爾格先生暈過去為止。」
  「……你們是夥伴吧?竟然要攻擊他那麼多次……你、你辦得到嗎?」
  涅雅,妳的聲音在顫抖喔。
  聽見涅雅的話,我毫不遲疑地握緊拳頭。
  「我非得這麼做,我貫徹防禦的理由之一,是為了不讓亞爾格先生砍到我或天瑚,我不想讓他事後後悔他傷害了我們,所以我才要阻止他。」
  聞言,涅雅表情顯得僵硬。
  「你超越了我的想像呢,這樣看來只能這麼做了……」
  涅雅不知道在想什麼,朝亞爾格先生伸出手掌,小聲低喃了幾句。
  我望向位於房間角落的天瑚,但是身為獸人的她似乎也聽不清楚,所以對我搖了搖頭。
  「對你們而言,本來應該在這裡打住是最好的呢。」
  「……什麼意思?」
  在她回答之前,亞爾格先生便往前站了一步。
  他似乎調息了數分鐘,但是動作依然有些僵硬。無論她使出什麼詭計,都只要用剛才的方法──喂!?
  「啥!?」
  忽然,一個巨大火球朝我飛來。
  我驚訝他竟然在洋樓中用火,只能慌張地用治癒魔法彈攻擊火球,在被砸中之前抵銷掉它。
  「什、什麼……?」
  剛才的戰鬥中他都還盡量不讓火波及周遭,現在卻忽然開始用火了。
  「是要當煙霧彈嗎……?」
  受到火球所產生的煙霧包圍,我提防著亞爾格先生的攻擊。
  此時,忽然有道攻擊直衝著我的脖子而來。
  我用左手試圖抵擋,但是那朝我而來的攻擊卻出乎我預料,緊緊握住我用來防禦而舉起的手臂。
  「!?亞爾格先生!!」
  朝我伸出的並非長劍,而是手臂。
  亞爾格先生使勁一拉,我就被強大的力道拖著走。
  接著他強行拉起我的手臂,我的腳也離開了地板。
  「喂,哇喔喔喔喔!?」
  然後,我就被順勢拋下三樓了。
  一樓能見到布魯林正騎在無法動彈的殭屍身上,不斷毆打著牠們。
  「那傢伙在幹什麼啊!?」
  彷彿不巧見到什麼衝擊畫面似的。我在空中調整姿勢後安然著地。
  我斜眼確認注意到我的布魯林逐漸靠近,想起還留在三樓的天瑚。
  「天瑚……!」
  我打算對位於三樓的天瑚喊話而抬頭往上看,卻發現亞爾格先生抓著露台邊緣往下爬的身影。
  「從這裡看不到……!」
  那女孩還頗有膽識,所以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還是會擔心她。
  要無視亞爾格先生去救她嗎?不對,要是讓布魯林對付亞爾格先生的話,一不小心可能會殺了他。
  「布魯林,不要管這裡了,去天瑚身邊!」
  「嘎?」
  「她就拜託你了。」
  聽見我走投無路的嗓音,布魯林叫了一聲後,便毫不遲疑地往屋中跑去。
  布魯林去的話,應該就不必擔心天瑚了。
  問題是眼前的亞爾格先生。
  「我完全無法理解妳到底想做什麼。」
  「呵呵呵。」
  不知何時,涅雅已經坐在洋樓的屋頂上,我朝她這麼說道。
  她用閃著紫光的手掌朝向地面,並俯瞰著我。
  「我可不覺得把你從三樓丟出去便能打倒你,是我讓亞爾格換個地方的。換到一個可以讓他徹底發揮實力的地方。」
  下一瞬間,站在我面前的亞爾格先生長劍上,迸射出與方才截然不同的火焰。
  在屋內時,那火焰僅靜默地散發著紅光,現在卻散發出閃耀的光芒,並釋放出連站在遠處都能感受到溫度的熱量。
  「他自己似乎不怎麼喜歡這種用法呢。畢竟對手被這魔法劈中的慘狀,與他所追求的目標偏離太遠了,據說是這樣的啦。被他這把劍砍中的話,絕不是灼傷就可以了事的喔。」
  涅雅露出嘲弄的笑容。
  另一方面,在我心中,長劍上環繞著熊熊烈焰的亞爾格先生,與路克維斯的米娜重疊在一起。
  雖然說威力與範圍都大不相同,但是身為治癒魔法師的我對上使用火焰的亞爾格先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就好像納克對決米娜的翻版呢。」
  納克壓抑著所有的恐懼與害怕,勇敢地面對米娜。
  我想起他的身影,輕輕地露出笑容。
  「那麼身為他的師父,我也必須超越這火焰才行呢。」
  很不巧,我已經知道涅雅的抗性咒術的攻略方法了。
  不論怎麼拳打腳踢都沒有意義的話,那麼就用那以外的方法攻擊。
  而且,將我帶到屋外可說是她最大的失策。
  「妳在考慮作戰計畫時,亞爾格先生應該有警告過妳,別讓我在戶外戰鬥,應該讓我待在狹窄的室內吧?」
  「……那又怎樣?現在的狀況下,你也只能使出花拳繡腿,但是亞爾格卻能引發廣範圍的烈焰,明顯是我們比較有利。」
  「所以說妳只憑知識還是什麼都不懂啊。」
  別小看救命團,還有被羅絲鍛鍊過的我啊。
  奔跑才是我的看家本領,並非拳打腳踢。
  在這裡不需要擔心踩破地板,也不需要擔心波及天瑚了。
  「亞爾格先生,我現在就來救你了!」
  「!快放火燒他!」
  隨著涅雅的指令,亞爾格先生用環繞著烈焰的長劍橫掃,施放出扇狀火焰。見到帶著驚人熱能與威力的火焰朝自己竄來,我用力踏著地面,在助跑後往上跳起,越過扇狀火焰。
  「沒有天花板,也沒有牆壁。」
  我在著地同時,往旁邊跑去,嘗試從他的側面接近他。
  不過,涅雅從上方鳥瞰並捕捉到我身影,趕緊下令,亞爾格先生便做出一道火牆,使得我的進攻告終。
  「那就再加快!」
  我一個轉身扭轉身體,並更加提升速度,用力地踏著地面。
  在這段期間內,亞爾格先生所施放的火焰皆被我遠遠甩在後頭。他雖然聽從涅雅指令,努力想打中我,但是與我對決時,那卻是下下之策。
  「好慢……太慢了!!」
  果然,被操縱著,並像機器人一樣重覆相同攻擊是沒有用的。
  若像米娜那樣,大量撒出炸裂魔力彈,布下天羅地網跟我蠻幹,或是刻意製造空隙引我上當,再一口氣對付我,便能輕易阻止我奔跑。
  但是被操縱的他無法那麼做。
  無論再怎麼以蠻力硬來,都無法發揮那人原本的實力!
  「要上了!」
  我更改方向,朝亞爾格先生跑去。
  涅雅已經捕捉不到我的身影,亞爾格先生也朝著另一個方向。
  在被發現前接近他,並徹底打暈他!
  我迅速拉近與他的距離,在我正打算抓住他的瞬間,卻被忽然轉向我這邊的亞爾格先生看到了。
  「啥!?」
  被發現了,不對,他有所反應……!?
  亞爾格先生一個轉身面向我,迅速斜斜劈下手中的長劍。
  應該暫時退下?還是繼續進攻呢?我望著朝我逼近的長劍猶豫了一瞬間,就立刻轉換想法,左臂用力地往右一擋。
  「孤注一擲了!」
  我用被護手甲包覆住的左拳迎擊火焰劍。
  我的師父可是赤手空拳便能折斷鋼劍的怪物啊!
  「她能辦得到的話,沒有道理我辦不到!!」
  我旋轉身體,在左手護手甲上追加扭力,朝那狠狠劈來、彷彿要將我的頭部切成兩半的長劍使出反手拳。
  我與亞爾格先生之間迸射出無數火花。
  「喝啊啊啊啊!!」
  長劍所釋放出的火焰使得護手甲變色。
  我忍耐著那彷彿能灼燒喉嚨的高溫,絲毫沒有放鬆手臂的力道。
  「折斷吧!!」
  

  
  隨著啪嘰一聲,我感到劍刃的根部似乎有所龜裂,便順勢揮出反手拳。
  環繞著烈焰的劍刃發出啪嚓巨響,從根部折斷,劍身依舊殘留著火焰殘渣,刺進地面之中。
  「!?」
  「有點痛啊,亞爾格先生!!」
  還沒有結束。
  我進一步靠近亞爾格先生,抓住他的手臂與領口。
  這是對抗抗性咒術的一條活路。
  那便是拳腳攻擊以外的衝擊──投擲技。
  這並非柔道也並非合氣道,而是單純以蠻力舉起亞爾格先生的身體,並順勢往地面砸去罷了!
  「喝啊!!」
  「嗚啊!?」
  地面撞凹一個大洞,響起一陣盔甲的金屬傾軋聲。
  聽見他慘痛的叫聲使我有些心痛,確認他已昏倒後,我便施展治癒魔法,治好摔傷他的傷勢。
  我已經盡量避免從頭部往下砸了,但是威力似乎還是足以令他昏厥。
  「呼……」
  我的手離開亞爾格先生,緩緩地調整呼吸。
  治療拳是邊治療邊毆打對方的招式,這個則是丟出對方後再治療的招式。
  「我命名為治癒投擲。」
  我竟然又創造出具有實用性的招數了……
  總之,這樣便使亞爾格先生昏過去了。
  雖然說尚未解除洗腦,但是只要打倒涅雅便會解開才對。
  「那麼。」
  我脫掉左手的護手甲,朝變紅的左手施展治癒魔法,並抬頭望著涅雅的所在位置。
  然而,失去亞爾格先生這個棋子,涅雅卻無動於衷、毫不動搖。
  見她露出彷彿早已預見這一切的從容神情,我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
  「剩下妳而已了。」
  「哎呀,是這樣嗎?」
  「妳再怎麼叫殭屍圍攻過來,都不是我的對手,這次輪到妳死心了。」
  「不是你的對手啊……如果只是一般殭屍的話,當然是那樣,一般殭屍……的話。」
  別有深意的講法。
  「妳想說什麼?」
  「呵呵呵。」
  涅雅露出毫無畏懼的笑容,使我察覺到說再多也只是白費唇舌,所以打算盡快打昏她,卻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等等。」
  她從剛才便將手掌對著地面是在幹嘛?
  沒有看到術法的圖案,只是將魔力注入地面……不對,看起來像是注入洋樓正下方。
  「妳想讓殭屍復活嗎?」
  如剛才所言,一般殭屍並非我的對手,難不成她是打算讓類似布魯林這樣的強悍魔物復活嗎?
  不過,那種屍體到底藏在哪裡……該不會!?
  「天瑚所見到、在地下室的……」
  那是我唯一沒有親眼看過的地方。
  是存放著能讓天瑚害怕的某物的地方。
  思及此,一陣劇烈的崩毀聲與震動從洋樓中傳出。
  「什麼啊!?」
  我驚訝地望向洋樓,聽見有什麼東西正不斷從下方往上爬,而洋樓也隨著那道聲響嘎吱震撼。
  發生什麼事了……?
  正當我因為無法理解的狀況而呈現呆滯時,洋樓入口處衝出一個藍色的物體。
  「兔里!!」
  「天瑚嗎!布魯林,你去救她了啊!!」
  我稱讚著將天瑚帶到這裡來的布魯林,並詢問從牠背上爬下來的天瑚現在的狀況。
  「天瑚,這是……」
  「雖然不願這麼想,但是我所見到的那個東西……或許甦醒了。」
  「發生什麼事了?妳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
  確實會發生什麼天大的糟糕事,但是我卻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聽我這麼一問,天瑚臉色鐵青地望著洋樓的方向。
  「那怪物身軀龐大且擁有尖牙……在那只剩下一隻的眼睛裡充滿著極度憎恨,那大概是……」
  此時,透過敞開的一樓大門,可以見到一隻長著尖銳利爪的巨手從一樓地板竄出,打斷了天瑚的話,而另一隻手也硬生生插進地板上的大洞,將破洞擠得更大,破壞整棟洋樓。
  「啊哈哈哈!!」
  無視洋樓已遭破壞,涅雅背上伸出翅膀浮在空中放聲狂笑。
  我見到這超越常理的存在,瞪視著她,道:
  「涅雅……!!妳讓什麼東西甦醒了!!」
  「讓什麼東西甦醒了?那還用問嗎?是個能打倒你的東西啊。」
  「……!」
  即使讓這種東西復活,也要抓到我。
  
  嘎、呀、唔──
  
  從屋中傳來令人寒毛直豎的嘶吼聲。
  在瞬間的靜默後,伴隨著大量煙塵,洋樓一樓的中央部分遭震飛出來。
  我擋住飛來的木頭碎片,定睛一看。
  煙塵之中,闖進我們視線之中的是──
  「騙人的吧…」
  龐大前腳顯得肥大。
  翅膀孤單地僅存一隻。
  不祥的漆黑眼珠只剩一顆,並凶殘地轉動著。
  一陣腐臭忽然撲鼻而來,令人不禁掩住口鼻。
  「那是什麼什麼啊……」
  眼前的景象令人無法置信。
  那並非生物,不對,那東西並不可能是生物。
  牠光是存在於那裡,便能令人感到牠的醜陋與邪惡。牠張開了血盆大口。
  「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牠的嗓音極端低啞,且宛如漏出空氣般,發出一陣陣使人不悅的聲響。這模樣與「記事本中所繪的龍」一模一樣,就像是為了吞噬身為敵對者的我們,發出了足以震天撼地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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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閒話雜談 她苦難的開端
  
  
  『從明天開始,妳就是魔王陛下的侍女了。』
  侍女長交付予我的工作,對還無法獨當一面的我而言過於沉重。
  我只是一個夢想著城市生活而從鄉下來的平凡魔族,卻突然被交付這樣的命令。
  我陷入一種腳下地板逐漸崩毀的錯覺之中,踉踉蹌蹌地前往工作現場。
  我被賦予的任務是擔任侍女,並侍奉從數百年沉睡之中甦醒的魔族之王•魔王。
  唯一的救贖是這份工作是輪班制,可以與非專屬於魔王的上司•侍女長交替值勤,然而,接下來都必須在侍女長那面無表情又冷冰冰的視線之下做完自己的份內工作,依舊是痛苦萬分。
  老實說,這真教人想哭。
  被任命侍奉擁有絕對權力且散發出超強領導魅力的魔王陛下,令我在感到光榮驕傲之前,只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恐懼。
  這並非懼怕魔王陛下,我所懷抱的恐懼,是擔心自己在侍奉身為偉大存在的魔王陛下時有所閃失。
  我唯獨不想被陛下嫌棄,也不想使陛下失望。
  因為我在過去有幸拜見一眼陛下時,便已深受魔王陛下的凜然威嚴所懾服。
  
  小心謹慎地擔任魔王陛下的侍女,已經過了數日。
  魔王陛下常用那毫無情緒起伏的臉龐與我閒話家常,有時真不知道陛下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陛下個性奔放,往往不交代一聲便從房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必須在靜默的沉重壓力之下侍奉魔王陛下,真是使人身心俱疲。
  不過,我依然盡心完成我的任務。
  而終於,我習慣了隨侍於魔王陛下身邊……本來是這麼以為的,但這想法卻輕易崩毀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某天,魔王陛下忽然愉悅地笑出聲。
  陛下眉毛動也不動、只有嘴巴笑著的模樣,老實說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副樣子頗為恐怖,且因為過於莫名其妙,而令我差點嚇哭。
  「魔王陛下,您、您怎麼了?」
  在陛下身邊隨侍的我擠出僅有的勇氣,出聲詢問。
  魔王陛下在將手放在自己額頭上,笑了一陣子後,這才望向我說道:
  「不,只是感應到令人懷念的龍之波動而已。」
  「龍之波動?也就是說您指的是…………龍族嗎?」
  「在這時代也有龍吧?還活著的僅剩一隻……不,是兩隻,真是有趣,這也是牠幹的好事嗎?」
  魔王陛下所說的一字一句,皆能深深吸引住聽者的心。
  不過,即使深受吸引,卻不一定能完全理解魔王陛下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完全是一頭霧水。
  「在我被封印之前,牠也應該被打倒了,雖然仔細地保留下完整形骸呢。」
  「這樣啊……」
  「牠的力量很不穩定呢。是被誰喚醒了嗎?其中混雜著幾許不純的魔力。總之在這種不完全的狀態下被喚醒,牠應該變弱了呢。」
  魔王陛下閉上雙眼,愉快地這麼說道。
  而我卻對龍族這種怪物至今仍存活於世,感到比較驚訝。
  畢竟,在現代依然尚未發現純種龍族啊。
  「陛下,請恕小的才疏學淺,小的並不清楚陛下您所言意義為何……您所說的龍與飛龍一類的生物有所不同嗎?」
  「與那種被眷養的魔物不同,剛覺醒的是位於生物頂點的怪物──邪龍。」
  「您說邪龍?」
  「那是擁有力量的禍害,受人唾棄的存在。」
  魔王陛下這麼說道,口吻雖然毒辣,但是總覺得陛下的神情特別愉悅。
  「那是個棘手的傢伙,不聽人說話,也不用腦思考,僅遵循自己的本能。是一種生而得盡睿智,卻放棄智能的愚蠢生物。」
  這種生物真令人無法想像。
  我過去從不知道有這種生物,就算跟我說這生物目前在某處覺醒,正試圖大肆破壞,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一點兒也不現實。
  「牠腦裡只有破壞與憎恨,我曾利用牠進軍,在一夜之間,就讓三個國家化為灰燼。聽我這麼說,妳能理解邪龍到底是多危險的生物了嗎?」
  「……這還真是恐怖呢。」
  一夜之間毀滅三個國家實在非比尋常。
  我雖然也知道魔王陛下遭到封印前的侵略故事,但卻未曾聽過一夜之間毀滅了那麼多國家的作戰計畫。
  「要利用牠很簡單,只要提供牠一個能破壞的地方就可以了。不過,只要打算控制牠,牠便會立刻回頭反咬一口,連我都要費盡力氣才能徹底殺死牠呢。」
  但是卻並非無法殺死牠,由這點來看,我再度瞭解到陛下是一位超越常理的存在。
  然而,連魔王陛下都要花心思應付的邪龍,不僅對人類而言是一個禍害,對我們魔族而言也是個威脅吧?
  「那麼,放任牠在外作亂不是很危險嗎……?」
  「無須擔心。我說了吧?牠變弱了,牠的力量比起全盛時期已大幅減弱,不需要我親自出手,牠也會自動死去的。」
  魔王陛下動作誇張地說著「衰老真是可怕呢」。
  陛下的表情看起來雖然不帶一點憂慮,但是立刻悶哼一聲,用手抵住下巴說道:
  「不過,讓牠在外做亂,可是會導致相當多人死去呢。數百年的封印與身體劣化的狀況,導致牠那原本便思慮短淺的腦子變得更加單純,使牠的破壞慾望更加劇烈,憎恨的苗頭會指向封印自己的人吧。前任勇者……他要是留下子嗣的話,牠便會去找他的血脈,以及那兩名與他從同樣世界召喚而來的勇者,不對,正確而言,是擁有相近『味道』的人,皆會成為牠所憎恨的對象吧。」
  「那簡直和……」
  「和野獸一樣?」
  陛下察覺我想說的話,繼續說道:
  「是啊,野獸。沒有其他生物像牠一樣忠於本能、可怕、傲慢,而且毫無存在於世的意義;不過,反過來說,也沒有其他生物像牠一樣單純了。我雖然打從心底輕視牠,但是依然給予高度評價。正因為如此,牠才應該死亡,當時,勇者應該給了牠致命一擊。」
  「是勇者封印牠的吧?那並不是因為勇者無法誅滅牠嗎?」
  「少說傻話了,勇者不可能無法誅滅邪龍,所以並非無法誅滅,而是選擇不誅滅。」
  「……?」
  不明所以。
  我腦中一片混亂。據魔王陛下所說,邪龍是一個對周遭帶來困擾的存在,對人類而言更是如此。
  然而,勇者卻刻意只封印明明可誅滅的邪龍?
  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那麼做的呢?
  魔王陛下瞟了不解地微微偏著頭的我一眼,指著自己道:
  「與我相同啊,牠與我都被刻意留下一條命,雖然說方法不同。」
  「留下一條命?被勇者嗎……?」
  「是被勇者沒有錯,所以我才會被活生生地封印吧。」
  這表示勇者擁有超越魔王陛下的力量嗎?
  打倒邪龍與魔王陛下的勇者憑藉著慈悲與仁愛之心,僅以「封印」形式,施以懲罰。
  普通人都會這麼想吧。
  若我猜想的沒有錯……
  「勇者還真是一個天真的人呢。」
  我小心翼翼地說。
  我真正的想法是同情敵人還真是愚蠢呢。
  不過,魔王陛下似乎也猜到我會這麼說,露出一種回味餘韻似的笑容。
  「呵呵呵,天真……這樣啊,天真啊……」
  「魔王陛下……?」
  晃動肩膀笑著的陛下使我感到困惑。
  魔王陛下笑了好一陣子後,這才靠著椅背,對站在一旁的我愉快地說:
  「妳叫什麼?」
  「欸……小的叫做雪兒。」
  「那麼雪兒,妳從今天起便是我的專屬侍女了。」
  「……欸?」
  突然成為專屬侍女。
  而且,還是位於魔族頂點的魔王陛下的專屬侍女。
  這任務對我而言實在是過於沉重,使我不禁全身僵直,而魔王陛下則心情大好地撐著下巴說道:
  「魔王其實是很無聊的,沒有聊天對象的話,便無事可做。而妳的反應頗為有趣,而且啊,這裡的其他傢伙都過於單純了。」
  「您的言外之意是指我並不單純嗎……」
  「我的確是這麼說的。」
  「……請恕小的直言頂撞,小的可是很單純的啊。」
  遭陛下斷定不單純,讓我不免有點氣結,即使深知道無禮,還是回嘴了。
  然而,陛下卻對態度無禮的我露出愉悅的微笑,道:
  「我所知道的單純之人,在我面前可是都希望被懲罰的呢。妳要是也希望那樣的話,我就順了妳的意吧?」
  「……」
  啊,原來如此。
  侍女長與軍中將帥們都很尊敬魔王陛下。
  不對,與其說是尊敬,那更近乎「崇拜」了。
  「唯獨不想讓陛下失望。」
  站在魔王陛下面前的人,一定都會這麼想的。
  正因如此,我們甚至絕不允許自己犯下任何一點失誤,為了懲戒自己而乞求陛下降罪。
  不過,那卻是我們個人的希望,並非陛下的。在這幾天,我侍奉著魔王陛下時,瞭解到陛下相當珍惜與我們交談的時間。
  陛下一定並非如我們所想,是個冷酷無情的存在。
  「小的明白您的旨意了。」
  「嗯嗯,知道就好,妳知道就好。」
  此時,我感到自己與陛下之間的距離似乎縮短了一點兒。
  魔王陛下是一位比我所想像中還要深謀遠慮且非常有個性的奇人──以此時為分水嶺,在這之後我將愈來愈清楚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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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加筆短篇 納克,前往林格爾王國的路程
  
  
  好久不見。
  首先,請您們一定要讀完這封信。
  這封信是我以您們兒子的身分所寫的最後一封信。
  讀完之後,要燒要撕,都隨您們處置。
  感謝您們讓我來路克維斯讀書。
  無論理由為何,我能活到今天都是托您們的福。
  老實說,我對您們抱持著一言難盡的情緒,但最想詛咒的,還是無能為力的自己。
  不過,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毫無疑問是因為有您們養育我。儘管那是虛假的愛情,但是我卻因此而活到現在。
  所以,在信的一開始,容我對您們述說我的感謝。
  
  那麼便進入主題。
  我打算捨棄貴族的名字。
  捨棄雅格列斯這個姓氏,過著僅屬於納克、屬於我的人生。
  讀到這裡,您們應該會誤以為我自暴自棄了吧?但是卻絕非如此。
  我一開始在路克維斯生活時,的確不會瞻前顧後,只想著要離開您們獨自生活,並一心抱持著這樣曖昧的想法。
  老實說,在路克維斯的每一天都非常痛苦。
  我無法對任何人求助,只能獨自忍耐,那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然而,那麼悲慘的日子,在幾次的邂逅之後也已經改變。
  我認識了一位治癒魔法使。
  您們一定會嘲笑我吧。
  但是那對我而言,卻是人生的轉捩點。
  他透過被您們謾罵為沒用的魔法不斷變強,是現在我所憧憬的目標。
  他位於現在的我所無法碰觸的頂峰。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希望變強。
  過去,我都以自己的不幸為藉口,一直停滯不前,現在卻非常憧憬他那寬大的背影。
  所以我也想成為一個心胸寬闊的人,就像他令我能用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一樣。
  我再也不會讓人對我抱怨挑剔。
  我找到了即使賭上一生都想完成的志業。
  所以我要捨棄貴族的身分,成為平凡的『納克』。
  您們想嘲笑我的話,儘管笑吧。
  我會繼續往前邁進的。
  請忘了我吧。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永別了。
  感謝您們這十二年來的養育之恩。
  可以的話,請轉達給妹妹我的告別之意。
  
  ***
  
  我寫下這封信,並將它寄回老家。
  除了信上的內容之外,我想不到什麼其他特別的話。
  而現在,我的心情變得輕鬆許多。
  「……大概會被燒掉吧。」
  父親的自尊心極高。
  一定會面紅耳赤地撕破信紙,丟進壁爐裡燒了。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寫了奇怪的內容,卻還是把信寄出去了。
  這不難想像的畫面令我露出苦笑,我走在路克維斯的路上。
  這熟悉的街景卻在與米娜的戰鬥後有所改變。
  「這裡原來是這麼熱鬧的地方啊。」
  過去我總是低著頭有氣無力地走在路邊,所以完全沒有發現,但是原來這裡這麼明朗又活力充沛啊。
  原本黑白的景色也充滿了色彩。只是心情有所轉變,世界便會看起來這麼不一樣呢。我身上出現了這樣令人驚訝的轉變。
  「唉──總覺得我跟不上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啊……」
  「喂,納克,你怎麼無精打采的啊?」
  「咦?」
  聞聲,我回頭尋找,發現單手抱著水果的京學長站在後面。
  他邊啃著水果邊走了過來,並將水果丟給了我。
  我慌張地接了起來,並不解地歪著頭問:
  「京學長,這是?」
  「是從打工的地方拿到的,給你一個。」
  「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我自然地與他並肩邊走邊啃著水果。
  口中水果的甜味與微微的酸味,讓我露出了笑容。
  「你最近過得怎樣?」
  「欸?」
  「我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麼改變。」
  改變……說到改變……
  「我感覺到其他人的視線。」
  在學園與在街上,無論到哪裡都能感到其他人的視線。
  聞言,京學長點了點頭。
  「那也無可厚非啦。是說現在也被大家盯著看啊。」
  那是因為和京學長走在一起啊。對一般人而言,人類與獸人走在一起可是很稀奇的畫面啊。
  「事到如今,我才沒有狠心到因為被別人盯著看便不理你呢。」
  「哈,真會說,你這小子。」
  「哇,請不要這樣啦!?」
  京學長用力地前後摸著我的頭。
  不對,總覺得這已超過摸頭的程度,但這也是京學長表達親近的證明吧。
  話說回來,兔里先生也曾摸過我的頭呢。
  我一邊整理弄亂的頭髮,一邊不經意地仰望天空。
  「兔里先生,現在在幹嘛呢?」
  我的恩人在三天前離開了路克維斯。
  聽說兔里先生前往的地方是薩馬利亞,但是卻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方。
  「喔喔,怎麼啦?兔里一不在你就覺得寂寞啦?」
  「才沒有呢。」
  我的視線離開露出壞心眼微笑的京學長身上。
  他基本上很會照顧人,卻也很喜歡捉弄人。對沒有人類朋友的我而言,有人可以說說話是很開心沒有錯……咦?自己講一講卻覺得有些悲傷。
  「我只是想說也差不多該離開這裡了……」
  「你已經要出發啦?」
  「是的,老實說總覺得很難繼續待在這裡了。」
  剛才說的周遭眼光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因為眾人對我有所改觀,所以同班同學或老師們也變得不知道該如何與我相處而感到困惑。
  昨天的魔法訓練課時,與我同組的同學竟明顯露出害怕神情,害我有些受傷。
  那時候,我有些理解兔里先生受我害怕的心情,讓我陷入一股憂鬱的情緒之中。
  因為這些事情,我為了在這一週內離開路克維斯而著手準備中。
  「不過說起我到底做了些什麼準備,也只有寄信回老家而已啦。」
  而且還是一封內容像在找碴一樣的信呢。
  知道我要離開路克維斯的京學長,將視線從我身上轉向眼前的景色,然後無精打采地發出嘆息。
  「這樣啊,會變得寂……」
  「……剛才京學長是要說會變得寂寞嗎?」
  「啥,才沒有呢!我的意思是少了你這個剛好可以拿來打發時間的傢伙,所以會變得寂寞啊!」
  「哈哈哈,這意思不是一樣嗎?」
  「完全不一樣好嗎!?」
  京學長拚命想找藉口,讓我覺得有些開心。
  現在的自己真的過得很充實呢。
  「唉──這種天生就會捉弄人的地方,跟兔里還真像啊。」
  「真的嗎!?」
  「別因為這種事開心啊!我剛才可不是在稱讚你啊!?」
  因為你說我們很像所以就……
  京學長無奈地嘆著氣,並用力地搔頭。
  「唉,氣氛要嚴肅也嚴肅不起來,你果然受到兔里很大的影響啊。」
  「因為我們是師徒嘛。」
  「別受他太多影響啊。你再怎麼樣,也不會變成他本人的。」
  聞言,我露出苦笑。
  「放心吧,我並不是想成為兔里先生,而是想成長到能站在兔里先生身邊的程度。所以,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要離開這裡,正式接受救命團的訓練。」
  「哈哈,你自己也知道啊。」
  看來我在不知不覺間,讓京學長為我擔心了。
  心中感到有些抱歉,我將最後一口水果放進口中。
  「那你什麼時候要出發呢?」
  「可以的話希望是七天內。」
  「……不會太快嗎?」
  「不,我覺得這種事就要速戰速決呢。所以今天想去找校長告知離開學園的事。」
  「……你心意已決啦。那麼,阻止你就很不識相了呢。」
  京學長發出無奈的嘆息,接著露出笑容轉向我。
  「那你今天來我們家吧。我和姊姊幫你送行。」
  「!」
  聽到京學長話語的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湧上我的心頭。
  對從未有人幫忙送行過的我而言,他的體貼真的非常令我開心。
  「是!我會很期待的!!」
  「你就好好期待吧。不過做菜的是姊姊就是了。」
  「哈哈哈……」
  我對不經意破功說出真話的京學長露出苦笑。
  「那我就從這裡回去啦……會先分開一下呢。」
  「是呢。」
  無法在大白天時就過去打擾,而我也必須去找校長。
  「你要直接去找校長嗎?」
  「是的,可能會花一點時間……」
  「會晚一點也沒有關係,你加油啊。」
  京學長揮著手告別後,便單手抱著水果走進小巷內。
  我在京學長面前雖然看似振作,但是要去見這城市中擁有最大權力的校長,還是非常讓我緊張。
  「不過沒有付諸行動的話,就什麼都不會開始呢。」
  我以前便是這樣,只會接受一切,無法前進。
  在接受兔里先生訓練的這五天中,我終於能站了起來。
  「好,走吧。」
  我轉換心情,將身體轉向學園。
  去見校長雖然令我心中產生許多緊張與不安,但是我將其一口吞下,並往前邁進。
  被其他學生知道我要離開學園,大家一定會異口同聲地說真難以置信。
  這裡對學習魔法的人而言,是一個絕佳環境。
  我在進入這裡後,若沒有自暴自棄,並為了變成治癒魔法使而認真讀書的話,或許也不會想要離開這裡吧。
  不過,我現在想學習的並非魔法。
  為了追隨兔里先生的背影,我要前往林格爾王國。
  「為了成為救命團團員……」
  
  ***
  
  葛蕾蒂斯校長──
  她是路克維斯的最高負責人,也是路克維斯學園的校長,平日非常繁忙。
  維持城市運作、教育、身為校長的職務等等,皆由她一肩挑起,身為一介平凡學生的我突然造訪,也無法輕易見到她。
  我想即使能見上一面,應該也是在校長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我抱著會等上很長一段時間的覺悟,站在校長室之前。
  「呼──好……」
  我站在厚重的門前小小地深呼吸讓情緒平緩,並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納克•雅加列斯,你可以進來了喔。」
  「!?」
  真沒想到在我進門前,就會被指名道姓地催促我入內,使我感到驚訝,並緩緩地打開門。
  門後是露出溫柔笑臉坐著的葛蕾蒂斯校長,她面前還放著另一張椅子。
  「我正想說你差不多該來了呢。來吧,別客氣趕快坐下。」
  「欸?啊,是……」
  為什麼她會知道我要來呢……
  受校長催促坐到椅子上,我對校長室的特殊氣氛感到難以適應,稍微挪動身體暴雷。
  這狀況是怎麼一回事呢?該不會與兔里先生有關吧?
  雖然沒有具體證據,便懷疑是兔里先生幹的好事……但是會令人覺得他並沒有做錯,這也是兔里先生的厲害之處。
  「請問,您該不會事前就知道我……今天會過來了嗎?」
  「沒有錯,是為了要離開這學校,對吧?」
  見到校長依舊保持微笑,我不禁沉下臉來。
  該不會,校長要阻止我離開學校吧?
  雖然說那只是個虛名,但是因為我是用「貴族」的名號在這裡上學,本來就知道應該無法簡單離開……但是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見我露出苦悶表情咬著下唇,校長不解地歪著頭,道:
  「嗯?嗯嗯?你似乎誤會了什麼喔。」
  「欸,您不是要阻止我離開學校嗎……」
  

  
  聞言,校長露出苦笑。
  見她露出苦笑,我發現我所抱持的懷疑應該是錯誤的。
  「雖然說率直是一件好事,但是貿然給出錯誤判斷可不好喔?」
  「是、是……」
  「你別擔心,雖然說身為學園學生的你要離開這裡,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但是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也就是說,校長並非要阻止我,而是相反?
  「那麼,您是想要從我這裡打聽出兔里先生所給予的訓練內容,然後讓其他人也接受和我一樣的訓練……?」
  校長的手肘碰地一聲滑落桌面並歪了身子,嘴角抽搐地露出僵硬的微笑。
  「才、才不可能呢,讓一般學生接受他的訓練的話,過幾天就會崩潰的。必須依靠治癒魔法才能施行的訓練,離可以實際運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喔?」
  這講法雖然過分,但是卻因為是事實,所以也無法反駁。
  實際上,雖然說第一天的訓練便已手下留情,卻還是莫名激烈。
  想起訓練時的恐懼,我彷彿要揮去那記憶般搖了搖頭。
  「……那麼,您是怎麼知道我會過來的呢?」
  我首先在意的是這一點。
  老實說,校長知道我的動向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這一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聽見我的問題,校長緩緩地開口道:
  「你從兔里那裡學習了透過治癒魔法所進行的訓練。」
  「是的。」
  「他……不對,他們所進行的訓練,與這裡的魔法使們所受的訓練完全不同。魔法鍛鍊、肉體鍛鍊、精神鍛鍊……他們所進行的訓練包含這一切,而你親身體驗過這種訓練,所以現在對這間學校的課程所進行的訓練感到有所不足,對嗎?」
  「……」
  校長說的沒錯。
  在與米娜的戰鬥結束後,我多次在課堂裡進行魔法訓練與其他鍛鍊,但是卻莫名覺得不夠。
  若是簡單的模擬戰,只要依靠在訓練中鍛鍊過的腳力便可取得先機,得到勝利。
  在過去從未正常進行過的戰鬥課程中,我也變得能清楚見到對方的動作。
  「雖然說我原本便打算離開這裡,但是在這段時間內,我發現學校的課程已無法使我變得更強了。」
  雖然這麼說對校長而言非常失禮,但是在歷經兔里先生嚴格的訓練後,我不禁覺得學校的課程過於簡單。
  「劇烈的變化並非光是好事,也會讓自己過去的價值觀變得截然不同,我深知這件事,所以一直等著你來。」
  「是這樣啊……」
  校長純粹是擔心著我啊……
  我沒有發現這顯而易見的事實,於是低下頭去。
  雖然以為自己變強了,但沒想到靠著這極端的身體能力,卻讓自己與周遭產生隔閡。
  我更接近了兔里先生的背影──這麼想雖然很開心,但是另一方面,卻因為自己的心理與身體的變化而產生動搖。
  「納克,你變得很強。」
  校長安慰著因為喜悅與混亂而低著頭的我。
  「我也見證了你與兔里訓練的每一天,雖然對兔里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曾多次懷疑他的神智。自從兔里在訓練時對你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後,甚至還有老師說『這惡魔終於露出本性了啊!』……」
  「那也無可厚非呢……」
  我抬起頭來,發現校長也同意似地點著頭。
  兔里先生驟然轉變的態度,我在心中將那稱為『壞兔里先生』,並感到非常害怕。
  「不過,你完成訓練,並在與米娜•里胥亞的戰鬥之中得勝,這很値得驕傲喔。你的身影一定會深刻地刻劃在大家的記憶之中。」
  「我並沒有那麼了不起。」
  「現在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化,但是確實對大家產生了影響。」
  校長這麼說道,並將手放在自己胸前。
  她像是感受到什麼重要的事而閉上雙眼,接著對我露出微笑。
  「不依靠才能,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而努力變強──兔里教會了你這件事,而這是我們老師所無法辦到的事。」
  兔里先生或許沒有想到那麼多,就願意訓練我了吧。
  我自己本身也因為拚命訓練而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
  不過,儘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很驕傲。
  兔里先生與我的訓練竟然對周遭產生了正面影響,這讓我很開心。
  「正因如此,我想對你道謝。納克,謝謝你。」
  「……是!」
  我用力地回應,校長便對我點了點頭,但她的神情卻忽然黯淡下來。
  「與你們不同,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只想著維持學園的營運,無法幫助痛苦的你。」
  「……我之所以被霸凌並不是學園的錯。」
  「不,儘管如此,依舊不改我們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實。老實說,我對你充滿了歉疚之情。」
  校長露出沉痛的神情。
  她是真的在為我們著想。
  我與米娜之間的問題,並非學園可任意介入的,這我自己也非常清楚。但是校長卻露出非常抱歉的表情,懊悔著過去無法幫助我。
  「我在不久之前,還想著要完全忘記被米娜霸凌的這兩年。」
  想要斬斷和她的孽緣,一輩子都不再和她見面。
  我就是抱持著這種想法,打算戰勝米娜。
  「她對我所做的事,並非原諒不原諒那麼簡單就可以解決的事。」
  我沒有錯,錯的是其他人。我一直都這麼想著,度過了每一天。
  「不過……她哭了。」
  「……欸?」
  米娜在使用不完全的增幅魔源技巧時,我為了抑制米娜的魔力而握住她的手。
  當時,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泣。
  「我是她的青梅竹馬,所以知道她就算受傷也不會哭。她在別人面前是絕對不會落淚示弱的。」
  在那之前,我從未見過米娜哭泣。
  她就是一個那麼堅強的女孩。
  「我一直都只想著自己的事情。認為自己之所以會遭受不公平的對待,都是其他人的錯……但是在我看到她哭的時候……我就想說我是不是錯了。」
  「你錯了?」
  「我與米娜一定都有哪裡做錯了,雖然打死我都不會跟她本人這麼說,但是我要是再多想想別人……這兩年間或許便能像以前一樣,和她以朋友身分共度學園生活也說不定。」
  雖然這麼一來,我便不會認識兔里先生了。
  無論如何,再怎麼思考過去,現狀也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校長,我要往前邁進。我被米娜霸凌的過去雖然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是未來卻不一樣,我今後將會好好面對她,度過每一天。」
  心中有不安,卻也充滿勝過不安許多的希望。
  過去都只是徬徨地走在昏暗的道路上。
  然而,現在我卻有明確的路標與目標。
  校長見我露出直率的眼神,稍微愣了一愣,不過,卻立刻回過神來,開心地笑著。
  「你果然變強了呢,遠比我想像得還要……」
  校長感動地閉上雙眼。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我在她再度出聲前都安靜地等著。
  「納克,你是為了加入救命團,所以要離開這裡是嗎?」
  「是的。」
  校長終於開口說話,我打直背脊回覆道。
  「我幫你安排前往林格爾王國的交通吧。」
  「欸欸!?」
  安排……!?
  即使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怎麼這麼突然!?
  「雖然非常感恩……不過真的可以嗎?」
  「步行的話得花上一週吧?那麼,我就幫你能安全抵達林格爾王國吧。」
  我在來這裡之前,的確是想去拜託即將前往林格爾王國的商人,請他們讓我跟隨。但是若有能安全抵達林格爾王國的方法,當然是更好。
  「不過,您為身為區區一介學生的我做到這種地步……沒關係嗎?」
  「沒有關係的,只要我承認你離開學園的申請後,你便是校外人士了,這麼一來,我和你之間也並非校長與學生的關係……變成類似朋友的關係,所以沒有關係的,這麼一來便毫無問題了。」
  總、總覺得這解決方法真是亂來,但是卻似乎合情合理,真是厲害。
  校長開心地繼續對我說:
  「她應該也在救命團裡,你就加油吧。」
  「她?您該不會是在說兔里先生的師父吧?」
  「沒有錯,救命團團長•羅絲。她是教給兔里治癒魔法與施行訓練的女性,是人類最強的治癒魔法使喔。」
  「人、人類最強……」
  「這講法雖然有些誇張就是了。不過,若論身體能力,無人能出其右,而且我也沒有見過有人的治癒魔法能勝過她……至今為止。」
  想到兔里先生那超越常人的地方,他的師父羅絲……團長應該也非比尋常。但是能讓見識過各式各樣魔法的校長這麼稱讚,到底是一位多厲害的人物啊。
  「我聽兔里先生說是一位氣氛類似肉食猛獸的人……」
  「沒有錯呢,她總是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校長似乎回想起羅絲團長的模樣,微微露出苦笑。
  不過,又立刻露出嚴肅的臉龐。
  「我想你是知道的,但是救命團的訓練可不普通喔。老實說,在兔里這例外出現之前,她都未曾有過治癒魔法師的弟子呢。」
  「未曾有過?」
  「因為她對治癒魔法師的要求很高……不對,應該說她所追求的是……」
  在數秒的沉默之後,校長開口道:
  「她想創造出與自己一樣的治癒魔法使。」
  「……欸?」
  我的思考頓時停滯。
  「因為你是兔里的弟子,所以應該不會接受她灌注全力的訓練吧。不過,兔里卻不一樣,他身為一名治癒魔法師,撐過了羅絲那過於嚴苛的訓練,得到她的認可,才終於有今日的成就。」
  「……兔里先生果然很厲害嗎?」
  「他本人雖然沒有自覺就是了。但是他能符合她所創立的救命團思想,熬過與魔王軍的戰爭,一定不可能弱到哪裡去的。他的成長如羅絲所想……不對,是超越了羅絲的想像。」
  我完全不瞭解羅絲團長。
  她在我心中的形象是比兔里先生還要凶暴、體格比兔里先生大上一圈、能舉起巨大岩石的怪物,而聽完校長的話,那形象又更加惡化了。
  「放心吧,羅絲雖然明顯有著過於嚴苛的個性,但是卻也擁有不顯露於外的溫柔,兔里也很尊敬她並成為部下遵從她便是最好的證據了吧?」
  「是、是這樣的……嗎?」
  我對不顯露於外的溫柔是要期待什麼呢?
  見我露出微妙表情,校長繼續道:
  「她的胸襟寬闊,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喔。」
  「這就表示對任何人都很嚴格嗎?」
  「……」
  拜託了,您不能加以否認嗎?
  我感到未來的旅途充滿不安啊……!
  「……納克,羅絲是一個超越你想像的人喔,透過與她的邂逅,你或許會嚐到各種苦頭……不對,是一定會嚐到,但是與她邂逅卻不會是錯誤。」
  「請問我一定會嚐到苦頭嗎?這無法避免嗎?」
  「你死心吧,她根本是『蠻不講理』這四個字的化身。」
  我心中羅絲團長的形象更加惡化了。
  然而,不實際見見她是說不準的。
  羅絲團長如此,那些兔里先生口中的救命團同事也是如此。
  例如被叫做壞人臉的人,以及被稱為黑騎士的魔族。而且,救命團外還有兔里先生之外的兩名治癒魔法使。
  「儘管如此,那也是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我認為一定會遇到畢生難忘的緣份的。」
  「呵呵,這點我也跟你保證。」
  「那我決定要去那裡。」
  沒有理由値得我停下腳步。
  儘管前方有那麼痛苦嚴苛的訓練在等待著我,我也不會再輕言放棄。
  校長點點頭,笑容更加開心了。
  「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想要什麼時候出發呢?」
  「可以的話,希望是七天內……有辦法嗎?」
  「嗯──年輕孩子的手腳真快呢……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尋找要出發去林格爾王國的人的。」
  「謝謝您!」
  我從椅子上站起,向校長深深一鞠躬。
  我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相當勉強,但是能盡早過去真是太好了。
  我望向外頭,我們似乎聊了一段時間,天空已染上夕陽的顏色。
  要傳達的事情都已經講完,那麼就此告辭吧。抵達京學長家時,應該正好是晚餐的時間。
  「那麼今天真的是謝謝您了。」
  「不客氣,我身為一名老師,也從你和兔里身上學到很多呢。加油喔,我期待有一天再見到成長之後的你。」
  「哈哈哈,在那之前應該會很辛苦呢。」
  我再度朝對我揮揮手的校長一鞠躬後,便離開了校長室。
  過去雖然沒有跟校長一對一說過話,但是她實際上是一位為學生著想、溫柔的人呢。
  「在離別之際才發現……哈哈哈,我真是個笨蛋呢。」
  我走在被橙色夕陽染紅的走廊上,自我嘲諷地笑了笑。
  因為剛剛才放學,所以學園裡能見到許多要回家的學生。
  「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啊。」
  毫無愉快可言的回憶。
  被米娜霸凌,對自己的治癒魔法感到絕望。
  不過,我在這兩年之間,的的確確生活在這裡。
  我在路克維斯展開了第二人生,這麼一想,便對至今從未帶給我任何感慨的校內風景,感到了一絲惜別。
  「……嗯?」
  打算經過我身邊的女孩在見到我身後之後,忽然發出微弱的慘叫並逃到牆邊去。
  這反應不會是對我……我稍稍受到了打擊,但是卻發現讓女孩發出慘叫的不是我,而是在我後面的人。
  我感到安心,並往後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啥!?」
  走在我身後的學生們紛紛面色鐵青地往牆邊退散,忽然淨空的走廊正中央走來一名男子。
  他的特徵是灰髮與滿面的笑容,一見到我之後,他就友善地舉起了手,說道:
  「啊,納克同學。」
  「哈、哈爾發學長……?」
  
  ***
  
  哈爾發。
  若被問到路克維斯最恐怖的人是誰,大家一定都會說出他的名字。
  總是面帶笑容的好戰份子。
  能封殺魔法使的魔眼法師。
  與之對戰的人皆會大受打擊。
  「好久沒有和別人走在一起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和這麼恐怖的人走在一起?
  雖然有見過面,但是我跟他卻幾乎沒有說過話。
  然而,為什麼我會和他走在一起呢?
  我內心充滿混亂,走在我身旁的哈爾發學長見狀向我露出笑容,試圖使我安心。
  「怎麼了嗎?」
  「欸,不……抱歉,你的笑容很恐怖啊。」
  雖然說還沒有到兔里先生的程度,但是他這面具般的笑容也很恐怖。
  哈爾發學長對我的話語感到驚訝,笑容立刻變得柔和。
  「真失敗呢,嗯──這樣不行啊,為了給對方良好印象,所以我很努力了呢……但是卻無法盡如人意。」
  「……欸!?你說那個笑容嗎!?」
  你眼底根本沒有笑意啊!?
  那笑容反而會讓人覺得你心懷鬼胎,非常詭異啊!?
  「呵呵。」
  我的反應似乎很有趣,讓哈爾發學長露出微笑。
  我做了什麼會令人莞爾的事嗎?我不解地歪著頭。
  「你不會怕我呢。」
  被他這麼一說,我這才回過神來。
  話說回來,以前只要一靠近哈爾發學長我便會膽戰心驚,但是現在卻不會。
  現在雖然也感到害怕,卻能夠正常對話。
  「因為我認識了更恐怖的人……或許是因為這樣。」
  「你是指兔里先生嗎?」
  「是的,與他相比,哈爾發學長還算是比較好的。」
  進入訓練模式時的兔里先生的表情與舉止,真的恐怖到會使人精神耗弱。
  接受他三天的訓練後,便不會懼怕大部分的人事物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哈爾發學長會和我一起走路回家呢?」
  雖然差點忘記,但是必須詢問他跟著我的原因……
  聽見我的疑問,哈爾發學長用手抵著下巴思考了數秒後──
  「沒有什麼特別原因。」
  他呆呆地這麼答道。
  聽到他這出乎意料的回答,我不禁愣了一愣。
  「硬要說的話,就是我個人想和你聊聊吧。」
  「和我?和兔里先生的話還可以理解,但是和我說話可一點也不有趣喔。」
  「我覺得很有趣啊?你不會怕我,也不會疏遠我,很久沒有人可以跟我正常對話了呢。」
  「這、這樣啊……」
  我現在有點瞭解了哈爾發學長一部分的日常生活了。
  人們見到他的實力與毫不手下留情的戰鬥方法必定會感到恐懼,這也無可厚非,卻導致他也過著超乎我想像的孤單學園生活……!
  咦!?這心情是怎麼回事?
  哈爾發學長是學園裡最強的人,而我則是在不久之前還遭人霸凌的治癒魔法使,身分與各種條件都不相同,但是我卻不禁感到一種親近感。
  「我還有一些時間……所以要不要多聊聊呢?」
  我如此想著,接著自己對哈爾發學長這麼說。
  聞言,哈爾發學長驚訝地瞪大眼睛,但在對上我的視線後,便開心地露出笑容。
  「好啊,我才要拜託你呢。」
  在這之後,雖然有些生硬,但是我們開始閒話家常。
  透過交談,我瞭解到哈爾發學長比想像中還更像個普通人。雖然是個有點好戰、笑容恐怖、講話常別有深意的人,但是卻如一般人一樣也會受傷。
  「這樣啊,納克同學很快就要離開路克維斯了啊。」
  「是的。」
  我講出我要離開學園,加入林格爾王國的救命團時,他便佩服似地點點頭。
  「哎呀呀,想到有一天納克同學也會像兔里先生那麼強,我便覺得滿心期待呢。」
  受、受到莫名的期待了……
  遭人回以否定言詞雖然也很傷人,但是受到像哈爾發學長這樣的強者期待,也是一種壓力。
  「納克同學有一天會在救命團裡工作吧?」
  「是啊,所以在那之前必須先加入救命團……」
  「雖然我想說以納克同學現在的實力一定沒有問題的……但是我判斷的標準是兔里先生,所以用他當標準的話,入團條件應該相當嚴苛吧。」
  「不去嘗試看看還不知道呢。」
  依兔里先生的口氣,他相信我會通過測驗。
  那雖然讓我增添了信心,卻同時陷入若沒有通過便會對不起兔里先生的情緒之中。
  我微微垂下肩膀,嘆了一口氣時,身旁的哈爾發學長便煩惱地將手蓋在自己眼睛上。
  「啊──我讓你感到不安了吧。這種時候,我總是很討厭自己會講這種神經大條的話呢。」
  「這是事實啊,而且我沒有放在心上。」
  哈爾發先生說的沒有錯。
  還不知道是否能順利進入救命團,即使有兔里先生為我掛保證,但是在入團考試時,若我犯了什麼失誤便無法成功加入了。
  我能使用治癒魔法,並在兔里先生的訓練下具備一定程度的身體能力。
  那麼,剩下的便是我心理狀態的問題了。
  我一定會回應兔里先生的期待的……!再度下定決心,我舉起右手握緊拳頭。
  「呵呵呵,納克同學,你還真是判若兩人啊。」
  「是、是嗎?」
  受人稱讚雖然不怎麼討厭,但是卻總覺得……有些害羞。
  「是啊,從我的角度來看,你比以前強上數倍喔。」
  能得到哈爾發學長的稱讚,真的是非常惶恐。
  我害羞地搔著頭時,哈爾發學長默默地往前踏了一步。
  「都是納克同學在說好像不怎麼公平,我也說說我的事吧。」
  「哈爾發學長的事?」
  「沒錯。」
  哈爾發學長回頭望著我,眼中散發出紫色的光芒。
  那是稀少屬性的魔法──魔視。
  那是一種屬於魔眼的稀少魔法,能力是能見到魔力的動向,是一種很特殊的魔法。
  被那雙眼睛看著,使我有些戰慄,我卻依舊湊上視線。
  「我從懂事時,便能夠見到魔力的流向。」
  「那是從七、八歲的時候嗎?」
  一般而言,魔法覺醒的年紀大概是那個歲數。
  不過,哈爾發學長卻露出苦笑,並緩緩搖頭。
  「不,是更小的時候,真的是在我剛懂事時便覺醒了。老實說,那時候的我對用魔法戰鬥抱有無限憧憬,從手中施放火焰、驅使雷電、創造出冰塊……我擁有著極其平凡的憧憬,因此詛咒了魔眼能力覺醒的命運。」
  我懂。
  我非常能夠瞭解哈爾發學長的心情。
  屬性是天賦才能,絕對無法更改,無論如何掙扎,都必須接受現實。
  我也曾詛咒使用治癒魔法的自己。
  「然後你怎麼了呢?」
  「即使詛咒命運也毫無幫助,所以我便接受了。」
  「也太隨便了吧!?」
  「我不擅長煩惱啊。」
  哈爾發學長輕鬆地說道。
  他毫不執著,害我不禁吐嘈了一句。
  「接受了自己的魔眼,我每天都想著該如何用魔眼來戰鬥,就這樣過完童年時代。」
  「真、真是厲害的童年啊……」
  這精神真是強韌到令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的強悍一定是來自於這樣的個性吧。
  「所以你才來到路克維斯的嗎?」
  「對啊,這裡對魔法研究透徹,在這裡應該能找到什麼吧。但是以結果而言,我卻沒有在這裡找到我要的東西。」
  哈爾發學長望著自己的手這麼說道,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空虛。
  「魔眼無法用在戰鬥之中。與其追逐無法實現的願望,更應該讓自己的才能用在有用的地方。周遭的人們都這麼否定我的想法,試圖說服我。」
  「但是你依舊沒有改變想法吧。」
  「是啊,我可不是一個聽到這種令人作嘔的言論,便會傻傻認命的乖孩子呢。」
  見到他邊笑邊罵,我不禁表情一僵。
  他大概從以前便是這種有話直說的個性吧……
  「所以,我放棄聽取其他人的建議了。我將這學校當作鍛鍊自己的場所,而非求學的地方。」
  「啊──……」
  雖然只是隱隱約約的,但是我卻能推測到這之後的故事發展。
  我知道具體而言,哈爾發學長到底為什麼會讓大家感到害怕了……
  「若這魔法無法戰鬥的話,便讓它能夠戰鬥;只能看到魔力流向的話,那就學會利用魔力流動戰鬥的方法就好。經過思考後,我所得到的答案就是藉由預測,來完全封印魔法使動作的自創戰鬥型態。」
  「……」
  不,這真是太奇怪了。
  雖說打死我都不會說出來,但是原本應該活用魔眼的人,卻創造出了專剋魔法使的必勝戰法,當時有誰能想到這種結果呢?
  當時毫不知情的學生們,一定有一段相當恐怖的經歷吧。
  「因此,才有了現在的我……但是老實說,最近很無聊呢。」
  「欸,是這樣的嗎?」
  「因為都沒有人願意和我戰鬥了啊。沒有對手,就無法繼續鑽研了嘛。」
  即使你這麼對我說……
  與他戰鬥的話即使受傷,也可以用回復魔法治好。
  不過,卻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抹滅要害被攻擊的疼痛與恐懼,大部分的人都會受到心靈創傷,在哈爾發學長面前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所以,與兔里先生的戰鬥雖然並非我的本意,但是卻令我非常開心。」
  「那很開心嗎?」
  「雖然說我輸掉了呢。」
  能讓哈爾發學長說出自己很開心……真不愧是兔里先生。
  「呵呵呵,雖然說敗北很令人懊悔,但是這次的敗北卻讓過去已感到極限的我,再度燃起強大的渴求。」
  「哈、哈爾發學長?」
  「必須鍛鍊觀察眼,讓自己不會被假動作給騙了呢。不對,在那之前必須好好鍛鍊身體,真沒想到我還有這麼多可以精進的地方,之前真是過於傲慢了。大概是因為人一旦滿足於自己的力量後,便會下意識地失去變強的意志力呢。下次若有見到兔里先生的機會,我會再拜託他跟我交手一次,摸索其他需要改善的地方。」
  哈爾發學長的表情有點驚人啊。
  他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使我不禁與他拉開兩步距離。
  街上的人也都露出心驚膽戰的表情,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有人昏倒。
  雖然很惶恐也很失禮,我還是輕輕拍了拍陷入沉思的哈爾發學長肩膀。
  「哈爾發學長──你的表情很嚇人啊──」
  「啊,抱歉,我想得出神了。」
  哈爾發學長不好意思地搔著臉頰。
  周圍的人們見我一派輕鬆地拍打哈爾發學長的肩膀,紛紛露出詫異的眼神。
  老實說,拍了他的我自己也很害怕,所以也無法說什麼。
  「……」
  「……嗯?怎麼了嗎?一直盯著我看?」
  哈爾發學長雙手環胸,一言不發地望著我。
  「不,剛才思考了自己的強度……但是見到兔里先生與納克同學……」
  「見到?」
  「就覺得我也去林格爾王國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欸!?」
  「啊,並不是指現在喔?我只是覺得那是個不錯的出路,畢竟我還沒有從這裡畢業呢。」
  一瞬間,我還以為他要和我一起去林格爾王國,但是畢竟沒辦法那麼快啊……
  不過,這還真是意外。
  「但是你來林格爾王國要做什麼呢?」
  「我想成為一名騎士。在兔里先生來學園之前,我本來想說要成為薩馬利亞的騎士,但是認識兔里先生他們後,便覺得有他們在的林格爾王國也不錯。」
  「這樣啊……」
  「而且離路克維斯也很近。」
  最後這一句不禁讓人傻眼,真是破壞氣氛。
  「還有一個理由。」
  「……不是因為食物比較好吃吧?」
  「呵呵,那也可以成為理由之一……但我只是單純地覺得那是一個能夠接受我魔眼的國家。」
  「啊,原來如此……」
  「一般而言,擁有魔眼魔法的我應該是無法成為騎士的,甚至可能連考試都無法參加便被判定為失格。在這一點,我聽說林格爾王國是以實力判斷,而非以魔法屬性來判斷,所以在這一層意義上,也很値得去參加考試。」
  依魔法屬性來判斷優劣高下是很常見的事情,尤其是需要戰鬥的騎士更是顯著。
  林格爾王國並沒有這一類的差別待遇,對哈爾發學長而言是一個會感到開心的地方,當然對我而言也是一樣。
  「不過,有點難想像哈爾發學長成為騎士呢。」
  「我自己也知道,我也無法想像穿著盔甲揮著劍的自己。」
  以速度搶先對方一步行動的哈爾發學長穿著盔甲──
  一般而言,那樣應該會降低速度,糟蹋了他的優點……
  「哈爾發學長的話,應該可以看穿對手的動作並給予反擊呢。這不是先發制人而是後發制人!之類的……哈哈,不過刻意將機會讓給對方,並不是哈爾發學長的戰鬥方式呢。」
  「……這不錯呢。」
  「欸?」
  「這樣啊、這樣啊,後發制人,我聽到一個非常好的建議了呢。預測對方的動作,並非搶得先機,而是在弄清對方動作後刻意晚出招,然後給予一招致命的反擊。這對現在的我而言還有點困難,但是只要勤加鍛鍊的話……」
  糟、糟了!哈爾發學長又用一種驚人表情在沉思了!?
  他對強勁的追求慾望根本超出常軌!?
  「哈、哈爾發學長──!請快回到現實世界──!」
  「啊……抱歉,我又出神了。」
  「你出神的頻率到底有多高啊……?」
  雖然感到傻眼,但我同時也對哈爾發學長的上進心感到佩服。
  他與因為身為治癒魔法使便放棄的我不同,毫不在意周遭的評價,一個勁兒地提升力量,才有了今天。
  然而,他卻還想變得更強。
  不知何時,我已經開始尊敬他了。
  「哈爾發學長真厲害呢。」
  回過神來時,我便將話說了出口。
  聞言,哈爾發學長害羞地搔了搔臉頰,並短暫露出詫異的神情後,朝我露出溫和的微笑。
  「我覺得你比較厲害呢。」
  「我在不久之前還是個隨波逐流的吊車尾啊……」
  「我覺得厲害的地方是,你在兔里先生身邊學習後從逆境翻身。人是很難面對輸過一次的對手的,但是你卻接受一切恐懼,在與米娜•里胥亞的戰鬥之中獲得勝利。」
  哈爾發學長將手放在我的肩上。
  「你已經不是吊車尾,也不是一個弱者了,不需要再小看自己,你在與米娜戰鬥之後已經成為一個強者了。」
  「哈爾發學長……」
  「你是個努力過的人,我對透過努力得到相應力量的人給予高度評價,但是輕視那些以才能為理由、覺得自己無法取勝而放棄的人。你透過努力而得到確切的成果,那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過去,京學長曾這麼說過哈爾發學長:
  「哈爾發是一個只能依強弱來評論別人的渾蛋。」
  不過,這是錯的。
  他其實看得很仔細,他的標準並非依照強弱,而是有沒有為了自己所追求的力量而努力。
  他所厭惡的一定是那些無法徹底相信自己的才能,而放棄成長的人吧。在自己心中擅自做結論,毫不打算認真面對……就像過去的我一樣。
  所以,他只對認真努力的人敞開心門,無視得過且過的人。
  「納克同學,你要有自信。」
  「……好的。」
  聞言,我勉強用微顫的嗓音回答道。
  他真的是個容易被誤解的人呢。另一方面,我也莫名地可以理解,心想「啊,他原來是個這樣的人啊」。
  他身為學園內最強的男人,同時也是最孤單的人,其實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類。
  哈爾發學長將手抽離我的肩膀,露出微笑後,便將身體往反方向轉了過去。
  「那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謝謝你。」
  「該道謝的是我呢。好久沒有聊得這麼開心了。」
  我一開始雖然很害怕,但是不知何時卻已能和他正常溝通了。
  要是能更早和他聊聊的話……不,不對,正因為是現在的我才能和他說話,若是過去的我,一定在看到他的臉後,便會落荒而逃吧。
  「你今天以後便要離開學園了,真是令人感到非常不捨……不過卻也很期待你往前邁進後的成長呢。」
  「……哈哈哈,校長也對我說過一樣的話呢。」
  「呵呵,就表示我們見到你後所想的事情是一樣的吧。不只我和校長,桐葉、京和兔里先生一定也都對你有很深的期許。」
  期許……真是沉重啊。
  不過,背負著期許卻也不錯呢。
  過去自己討厭期待與被人有所期待。我對這樣巨大的改變露出苦笑,對哈爾發學長說出最後的一句話:
  「有一天會再見的。下次見面時,我會成長到能和哈爾發學長交手的。」
  「!呵呵,這真是令人開心呢,那我也不能輸,得更加勤於鍛鍊呢。」
  見到哈爾發學長開心露出笑容的模樣,不可否認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雖然是自作自受,但是又增加一個必須變強的理由了。
  我目送揮著手回到學園的哈爾發學長的背影,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後,再度邁開步伐。
  「……天色變得很暗了呢。」
  夕陽的光輝逐漸減弱,夜空在頭上擴展。
  配合著天色變化,城裡的魔法道具開始點亮,照亮著路上的行人。
  「時間剛好吧?」
  京學長與桐葉學姊還在等著我。
  這麼一想,便莫名地覺得開心,腳步也變得輕盈。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呢。
  然而,我的一天卻還沒有結束。
  
  ***
  
  我抵達京學長與桐葉學姊家時太陽已完全沉落。
  他們家附近沒有什麼照明,所以幾乎是一片昏暗,但是今晚月光皎潔,所以不至於完全看不見路。
  我輕輕敲了敲老舊的大門後,裡面便傳來「來──了」的聲響,並同時打開了門。是京學長的姊姊•桐葉學姊來迎接我。
  「你來的時間正好,晚飯差不多快做好了,你就坐在平常的位子等吧。」
  「好的,今天很謝謝你們。」
  「不必那麼客氣啦。」
  桐葉學姊催促著我,我便來到客廳坐在椅子上。
  在這裡休息一下後,便見到京學長邊打哈欠邊走進客廳裡。
  「呼──啊……嗯?你來了啊,納克。」
  「是的,雖然多花了一點時間。」
  「看你的樣子,和校長應該聊得很順利吧。」
  聞言,我點了點頭。
  「是,雖然聊得滿久的,但是校長願意讓我離開學校。」
  「那太好了。」
  京學長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用手撐在桌面,抵著下巴快活地笑著。
  這時候,桐葉學姊將料理端來了。
  菜色比我在這裡借住時還要豪華,讓他們破費了嗎?
  我不安地望著桐葉學姊,她便露出苦笑說道:
  「別擔心,雖然多花了一點錢,但是沒有那麼貴。」
  「老實說,這用了兔里給我們的謝禮,所以根本不痛不咬嗚哇!?」
  「京,別多說廢話。」
  桐葉學姊狠揍哈哈大笑的京學長一拳,另一手則將料理放在桌上。
  「唉……真是的,我的弟弟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變成大人呢?」
  「喂,我們是雙胞胎,所以姊姊的年紀也是一樣的吧!」
  「我不是說年紀,而是精神層面……真是的。」
  將所有料理端出來後,桐葉學姊嘆了口氣,並坐在京學長旁邊。
  眼前擺放著湯、麵包、肉類料理、沙拉,菜色比平常的種類還要更多。
  「……不,我說,真的不要緊嗎?在我離開之後不會倒下吧?」
  「你操太多心了。」
  「對啊、對啊,你操太多心了。是說姊姊看起來像因為沒有食物就會倒下的弱女子嗎?完全不像吧?哈哈哈。」
  現在用一種要把你射殺的眼神狠瞪著你的姊姊,的確看起來不像弱女子呢。
  見到桐葉學姊用手肘狠戳京學長的側腹部後,我望向眼前的料理。
  「我要開動了。」
  我立刻喝了一口湯,跟往常一樣美味。
  正當我大快朵頤時,在我眼前呻吟的京學長,聲音痛苦地呼喚我的名字。
  「納、納克你啊……看到眼前有個人這麼痛苦,會不會太冷靜了點?」
  「欸──那是你自作自受吧?你那樣講桐葉學姊,她當然會生氣啊。」
  「沒有錯,納克,你再多罵罵他。」
  「沒有人站在我這邊啊……」
  京學長悲嘆地垂頭喪氣著,接著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地開始吃晚飯。我已經習慣他們的互動了。
  「我聽京說了,納克快要離開這裡去林格爾王國了啊?」
  「是的,校長說要為我準備前往林格爾王國的交通方式,所以我打算配合那時間出發。」
  「校長為你準備?到底是為什麼?」
  「欸,似乎是說想感謝我們的樣子。」
  因為難以說明這部分的原委,所以我就簡單傳達而已。
  桐葉學姊佩服地點了點頭。
  「雖然說有點太早了,但是你這麼決定的話,我們也不會多說什麼。不過,千萬別讓自己後悔喔。」
  「我不會後悔的,因為這是我自己思考過後所選擇的。」
  「能這麼肯定的話,一定沒有問題了呢。我們也可以安心地送你離開了。」
  桐葉學姊露出微笑。
  一旁的京學長用極小的聲音低喃道「姊姊真像個大嬸」後,立刻又被手肘狠戳側腹,屋內響起他悲痛的叫聲。
  桐葉學姊用手肘不斷戳著京學長側腹,望向了我,道:
  「話說回來,你的行李要怎麼辦呢?一起運到那邊嗎?」
  「啊──行李啊……」
  老實說,我完全沒有想到這件事。
  不過,行李啊……嗯──
  「我只會帶少數必需品過去,我現在住的房子也只有衣服和課堂要用的參考書而已。」
  「這樣啊……嗯?房子?你剛說了房子嗎?」
  桐葉學姊瞪大了眼睛問。
  「雖然說我已被雙親拋棄,但是身為貴族的我要是住在宿舍的話,會讓其他人講閒話,所以父親就給了我一間很大的房子。」
  「這樣啊,是為了面子啊?」
  「是這樣的呢。」
  對貴族而言,別人的評價非常重要。
  送兒子去路克維斯學習魔法,卻住在不符貴族身分的地方生活。要是傳了開來,可能會讓人誤會「雅格列斯家沒有錢」。
  自尊心極高的父親很在意風評,便浪費錢買了一棟房子給我。
  「而且,給了我一棟房子後卻不聞不問,掃地、做飯、洗衣通通要我自己做,這樣的話,還不如住在宿舍裡呢。」
  雙親真的只有給我表面上的援助而已。
  現在仔細想想,還真是個無藥可救的父親呢。
  一般而言,會給一個十歲小孩一棟房子嗎?
  「真辛苦呢。」
  「當貴族也真是累人呢,雖然本來就覺得他們很虛偽做作了。」
  「實際上,當一個貴族真的很累啊。也沒有什麼將來好選,熟記貴族禮儀也很麻煩,還必須時時注重門面,真的是很虛偽做作呢。」
  「這、這樣啊,你……還好嗎?」
  我顯得有些陰沉,讓他們擔心了。
  「……貴族啊。」
  我忽然想起還在雙親身邊的妹妹。
  妹妹比起我更有才能,也擁有一顆善良的心。
  好想見見她。我壓抑這樣的心情,喝完手邊的茶。
  「我是被趕出家門的人,所以之後的人生便隨心所欲了。老實說,我終於下定決心了,心情變得十分輕鬆呢。」
  今天把信寄回老家,所以我已經不會再被當作一個貴族了吧。
  對他們而言也是求之不得,而就算被帶回去,我也有逃出來的覺悟。
  「京,你也學學人家,他都自己一個人生活了,你也幫忙做做家事吧。」
  「為什麼把矛頭轉向我了啊!這話題會聊到我身上也太奇怪了吧!?」
  「你差不多該自己起床了,兔里他可是比我還早起的喔。」
  「他那也太早了好不好!!」
  的確,兔里先生總是在日出之前起床,他說每天早上的訓練是他的例行公事。
  我也學兔里先生,開始早上的訓練吧。
  ……為了京學長,差不多該轉換話題了吧。
  「對了,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哈爾發學長。」
  總之,先說說今天發現了他新的一面吧。
  以此為契機,希望桐葉學姊與京學長能和哈爾發學長感情變好……雖然還不到那麼好的地步,但是也希望他們能正常交談。
  我大致講了一下今天和哈爾發學長聊了些什麼後,桐葉學姊便顯得有些抱歉地撐著臉頰。
  「那個哈爾發啊……」
  「他對力量的追求慾望雖然已達到怪咖的領域,但卻是一個好人喔。所以你們要是也能和他好好相處……」
  「怪咖……你說得也太過分了……但是他的確是個怪咖。」
  畢竟他是一個會在路上露出驚人表情沉思的人。
  不過,扣掉這一點,卻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若擅自認定哈爾發學長是個「戰鬥方式危險」的人而跟他交談,必定會產生許多誤解。
  「但是我很不喜歡他的笑臉啊……」
  京學長用力地搔著頭,這麼說道。
  「那似乎是哈爾發學長想努力與其他人打好關係的成果。」
  「欸欸,那是啥啊?努力用錯方向反而惡化了……那他是真的想和我們打好關係嗎?」
  「是啊。」
  「他是怎麼回事啊?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該怎麼反應才好……」
  哈爾發學長也很笨拙呢。
  不論是誰都有意外的一面。
  這是我在和米娜對談時所發現的。
  「我知道了,納克,下次我會正常地和他說話的。我在班上也想要能講話的對象呢,京也是吧?」
  「唉──真沒有辦法呢,我也會盡量正常跟他相處的。」
  「桐葉學姊……京學長……!」
  聽見兩人這麼說,雖然不是自己的事情,但卻令我很開心。
  有人願意和哈爾發學長正常交談,桐葉學姊與京學長也願意與我和兔里先生之外的人類說話,這兩件事都令我開心。
  「……雖然說聊天也很好,但是也吃飯吧。好不容易做好的,冷掉的話就浪費了。」
  「好的!」
  聽見桐葉學姊的話,我再度望向料理。
  對了,今天或許是最後一次吃這樣的晚餐了。
  我在這裡感受過許多溫暖。
  在廣場上被米娜炸昏,下一次睜開眼時,便已經在這裡躺著了。
  之後,為了戰勝米娜而被兔里先生狠操到無法動彈時,也被搬回這裡。
  而且,這裡總是有著溫暖的食物,我每次都被這樣的溫度與體貼所感動……
  「真的是很短的一段時間啊……」
  與兔里先生一同訓練的時光,有如白駒過隙般短暫。
  不過,那段短暫的時光卻讓我找到難以細數的重要寶物。
  「喂,納克,你的手停下了喔。你不吃的話,我就吃掉囉。」
  「……我才不要咧,不會給你的……喂!?為什麼打算連盤帶肉搶走啊!這是我的肉欸!!」
  當我意識飄離料理的時候,前方伸來一隻手搶走了我的盤子。
  「誰理你啊!先搶先贏!」
  「那我也可以沒收你的飯吧?京。」
  「哈、哈哈……抱歉,納克,我太過分了。來,還給你。」
  京學長懼怕著一旁的桐葉學姊,並將放著料理的盤子還給了我。總覺得他的表情很僵硬呢。
  一想到之後見不到這兩人的互動,我便像胸口開了一個大洞似地痛苦。
  然而,並非再也見不到面。
  雖然我明白,但是別離真的是一件悲傷的事,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應該不留下一絲悔恨地充分享受當下,再無憂無慮地前往林格爾王國。
  我在心中下定決心,並露出最燦爛的笑容與兩人說話。
  為了不忘記這一切,所以要深深地刻劃在記憶之中……
  
  ***
  
  在桐葉學姊與京學長請我吃飯的隔天,我收到校長的通知。
  內容是說五天後的早上,將會有出發前往林格爾王國的商人,而且願意用馬車載我一程。
  接獲通知後,我便立刻開始準備。
  說是準備,也不過是將錢、衣服、糧食等生活必需品收在一起而已。衣服方面,因為我已經不是路克維斯的學生了,所以在街上的店裡隨便買了些衣服和長袍帶去。
  雖然不再需要這兩年所穿的制服了,但是我還是打算好好珍藏它,便也一起放進行李中。
  即使收好全部行李也僅是能背在身後的大小,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接著,我慌慌張張做好全部準備後,迎接了出發前往林格爾王國的這一天。
  我揹著行李,來到桐葉學姊與京學長的家門前,接受兩人的歡送。
  在最後,我希望能對在這國家最照顧我的兩人告別。
  「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替你送行呢。你要加油啊。」
  「是的!」
  雖然說我並不是沒有想繼續待在這裡的心情。
  我也想過若是能和他們一起度過快樂的學園生活就好了。
  「雖然不知道兔里所說的救命團到底是個多厲害的地方,但是你可別太鑽牛角尖啊,也需要適度地放鬆,畢竟你總是看起來很緊張呢。」
  「你倒是太鬆散了。」
  「唔……」
  「哈哈哈……」
  接收到一旁的尖銳吐嘈,京學長顯得垂頭喪氣。
  對京學長感到無奈的桐葉學姊望向我,說道:
  「就像京說的,你有時候會鑽牛角尖,所以也需要適時放鬆。而且畢竟是離開這裡,獨自一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定也會不安。實際上,我們剛來到充滿人類的路克維斯時也一樣。」
  「這樣啊。」
  我孤身一人來到路克維斯時,雖然也很寂寞害怕,但是身為獸人的桐葉學姊他們應該更加害怕吧。周遭都是人類,而且裡面還有人會討厭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並非易事。
  「不過沒有問題的,那是兔里先生曾待過的地方,大家一定都是好人。」
  兔里先生也多次說過救命團的人外表雖然是那樣,但是都並非壞人,所以應該不必擔心才對。
  「對我而言倒是有點擔心呢……算了,你都說沒有問題了就沒有問題吧。」
  「是的……我差不多該走了。」
  出發時間是早上。
  雖然沒有定下明確的時間,但是畢竟是請對方載我,遲到可不好。
  「那就加油啦,納克,在林格爾王國也要好好幹啊。」
  「哈哈,是隔壁的國家,想見面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的。」
  「的確呢。」
  我與京學長兩個人都露出笑容,朗聲笑著。
  他雖然是個舉止粗魯的人,但卻不是壞人,反而是個能察覺到細節的體貼之人。
  「你可別被兔里影響太多啊。下次見面時,要是連個性都變了的話,我們可是會嚇到的。」
  「哈哈哈,不會那麼誇張啦。」
  「……那就好。」
  怎麼辦?桐葉學姊的忠告讓我有些不安啊。
  總之,我受到桐葉學姊很多照顧,她做的飯很溫暖又很好吃,也常受到她不經意的溫柔所幫助。
  雖然很奇怪,但是我在路克維斯感情最好的,卻是身為獸人的這兩人。
  總覺得這樣也不壞,我在最後緩緩地深呼吸。
  「桐葉學姊、京學長,至今為止,真的很感謝你們!今天就要分離了,但是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嗯嗯,我們有空的話也會去林格爾王國找你玩的。」
  「好的!那麼我出發了!」
  我轉向後方,邁開步伐。
  我壓抑著湧上心頭的情緒仰起頭。
  現在要是回頭的話,一定會哭出來並停下腳步的,而那會阻礙我難得的決心,我便繼續走到再也看不到桐葉學姊與京學長身影的地方。
  
  「根據校長所說,要載我的商人應該在城門附近等著……」
  我離開桐葉學姊家,移動到通往路克維斯外的城門附近,環顧四周,找著前往林格爾王國的商人。
  「在哪裡啊……」
  通往城外的城門附近停著許多馬車,也看到許多人,但是不知道哪一台才是要載我的馬車。
  「只能問一下附近的人了。」
  我吁了一口氣,立刻嘗試詢問附近的人。
  此時,城門附近路克維斯的街景闖進眼簾,使我停下腳步。
  「今天終於要離開了……」
  路克維斯熟悉的街景。
  充滿學生活力的大馬路。
  我遠遠眺望著這樣的畫面,不禁感慨甚深。過去都用陰沉心情看待路克維斯,現在一看,卻覺得它是一個美麗的城市。
  「要開始了。」
  為了加入救命團而前往林格爾王國的旅程。
  「我嶄新的人生──」
  「你傻傻站著幹嘛啊?」
  「欸咦!?」
  我遭到來自背後的奇襲。
  我無法反應過來,只能用力往前一栽。
  這、這種蠻不講理又傲慢無禮的態度──
  「妳、妳幹嘛啦!找我有什麼事啦!米娜!」
  

  
  之前霸凌我的青梅竹馬米娜,正抱著胸俯瞰著我。
  「沒有啊,散步的時候正巧看到你這笨蛋的背影,便賞了你一腳而已。」
  「妳、妳這傢伙……」
  她完全沒有變得圓融啊。
  何止沒有得到教訓,蠻橫的態度似乎還變本加厲了。
  而且,什麼叫賞我一腳啊,我的背又不是靶子。
  「你今天就要離開了啊。」
  「……妳為什麼會知道?」
  「哈爾發學長跟我說的。」
  什麼嘛,我有種被人恩將仇報的感覺。
  不對,我也沒有對哈爾發學長有什麼恩情,所以這麼說不太對。
  是說,如果是哈爾發學長告訴她的話,那米娜會在這裡就根本不是為了散步了嘛。
  「那妳根本就不是在散步嘛。」
  「是散步。」
  「不,可是……」
  「散步。」
  「不是哈爾發學長告訴妳……」
  「你要讓本小姐說幾次?」
  「……我知道了。」
  她似乎無論如何都想用散步唬弄過去。
  她刻意隱藏來找我的原因,到底在盤算著什麼?
  「唉──我現在要去找載我去林格爾王國的商人,別打擾我。」
  「……」
  「嗯?」
  本以為她會跟我反嗆回來,但她卻什麼也沒說。
  怎麼了?除了一開始的那一腳,這不像平常的米娜。
  正當我覺得奇怪時,米娜不發一語地指著我左後方的方向。
  「欸?妳在比什麼?」
  「你所說的商人在那邊喔。」
  我注視著她所說的方向,發現有一台稍大的馬車與數道人影正準備出發。
  如她所說,我所找的商人便是他們了。
  「妳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只是偶然知道而已,因為你傻傻地在那裡東繞西繞……你都跟我說了那種大話,卻沒有辦法去林格爾王國的話,那跟你約好的我不就像個白癡嗎!」
  「喂、喂,幹嘛啦,為什麼突然生氣……」
  「我只是對你的愚蠢感到煩躁而已!」
  莫名地親切,又突然生氣,真是個忙碌的傢伙。
  算了,這種程度的怒氣對受過兔里先生訓練的我而言,根本一點兒也不恐怖。
  不過,我倒是有點意外。
  「妳覺得那是約定啊。」
  那是在兔里先生離開路克維斯的那天,我與她交談的內容。
  她竟然還記得我所說的「我會在林格爾王國等妳上門挑戰」這句話,真教我意外。
  「……」
  在理解我所說的話的下一瞬間,她的臉似乎便泛起一陣潮紅。
  而為什麼我會選擇這樣語意曖昧的詞呢?這是因為我眼前的米娜,正面無表情地在掌中凝聚爆炸魔法。
  或許是因為她的臉受到爆炸魔法的火焰照射,才造成潮紅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總覺得米娜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什麼?那是謊言嗎?」
  「不、不是……」
  她的強勢表情比平時更顯囂張。米娜單手凝聚著爆炸魔法,緩緩地逼近我,讓我感到未曾有過的危機感。
  「說了那樣的話,卻不覺得那是約定嗎?」
  「我說……」
  不知為何,總覺得絕對不要違抗現在的她比較好。
  而且,我也覺得這似乎是我自己的錯。
  「不、不……不是的,沒有那種事,是真的,我是認真的,我用我妹發誓。」
  「……」
  雖然擅自用妹妹發誓,但是我應該會得到原諒吧。
  我一邊退後,一邊緩緩望向米娜,她消除了掌中的炸裂魔法,心情不悅地雙手環胸說道:
  「納克,我只說這麼一句──我討厭說謊。」
  「……欸?」
  「我討厭被人無視,更討厭被人忘記。不過,我最討厭的,果然還是放棄自己曾說過的話。」
  ……她到底想說什麼?
  米娜忽然說出別有深意的話,使我感到困惑,但是她卻用嚴肅的眼神狠瞪著我。
  「你都對我說了那樣的話,那就要有與之相應的成長啊。」
  「米娜……」
  「你所說的救命團的治癒魔法使,一定不是那麼隨隨便便的東西吧?你在和我決勝時甚至還大喊著呢。」
  她竟然記得啊……
  我在與她戰鬥時所喊過的話。
  我心中湧現出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是感動的心情。
  她過去只讓我留下悽慘的記憶,但是現在卻肯定了我的目標,令我覺得很開心。
  「你捨棄貴族的身分,離開路克維斯,都還是要追求它的話,就一定要當上啊。你自己說要成為救命團的治癒魔法使,那就絕對不要放棄自己所說過的話,要讓它成為現實啊。」
  真沒想到她竟然以她的方式來激勵我。
  雖然說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我覺得有些害怕,但是她心境的轉變對我而言,卻也是値得高興的事情。
  這個擁有嗜虐思考的大小姐就這樣變得乖巧的話──
  「若不是這樣的話,到時候我就無法全力和你戰鬥了。」
  「……」
  米娜伴隨著迷人笑容這麼說道,但是這句話可一點兒也不溫柔。
  兔里先生,果然還是不行啊!這傢伙在各種意義上都是一個腦子壞掉的女孩啊!她的思考恐怕和一般人都不一樣啊!?
  「我打算變得比現在還強,也會成功掌握增幅魔源給你看的。而且我也一定會學會魔力彈的細膩操作方法。但最後如果你依然是個只有速度可言的治癒魔法使的話,那我不就沒有努力的必要了嘛。」
  把我的感動還給我啊。
  她本人看起來倒是挺開心的,所以我也說不出口。
  這種時候,應該不要害怕,堂堂正正地面對她。
  「妳給我等著瞧吧,我也會成為正式團員,並強到能夠和兔里先生並肩作戰……不對,我會成為一個男子漢讓妳看看的!」
  「男子漢?你到這年齡都還是個矮子,我真心不覺得你可以辦到呢。」
  竟然踩人痛腳。
  「妳還不是跟我一樣高。」
  我感到有些受傷,於是反罵回去。
  「我是女孩子,所以沒有關係啦。」
  「有哪個女孩子長得像妳這樣的……」
  瞬間,我被一道凌厲眼神狠瞪而趕緊住口。
  真不知道她的地雷區到底在哪裡。
  再這樣下去,似乎會愈聊愈久,得趕快結束才行。花太多時間的話,可是會給商人添麻煩的。
  「唉,總之感謝妳告訴我商人的位置,那我差不多該走了。」
  「等等。」
  「嗚欸!?」
  當我轉向後方的瞬間,米娜忽然揪住我的衣領。
  我終於忍不下去了,於是轉頭喊道:
  「喂,給我差不多一點!」
  「給你。」
  「妳……嗯?」
  此時我的前方用力遞來一封信。
  我一邊疑惑這是什麼,一邊接了過來。
  「是你妹妹給的。」
  「……欸?怎麼會?」
  「昨天晚上寄到我那裡的,是給你的喔。」
  我翻過信封,見到用遠比我的字好看數倍的筆跡寫著妹妹的名字。
  我那雙親竟然向妹妹轉達我的事?
  有可能會有這種事嗎?
  我寄出信後雖然才過了幾天,但是立刻回信的話,的確是還來得及。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封不讓它破掉,並用顫抖的手拿出裡面的信紙。
  好幾年都不被允許與她說話,而妹妹的信上寫著──
  
  我很好。
  哥哥大人也要加油。
  
  只有這兩句簡單的話語。
  應該是急忙寫下的吧。漂亮的字有些歪曲,讓人知道這是她拚命寫下的。
  雖然只有兩句話,但是卻確實將心意傳達給我了。
  ──她很好,而且還為我這擅自捨棄貴族身分的沒用哥哥加油打氣。
  我將信裡的內容深深地刻劃在記憶之中,望向不知為何有些鬧彆扭的米娜。
  「米娜,謝謝妳。」
  「你不用向我道謝,我只是不想辜負她的請託而已。」
  「儘管是這樣也還是謝謝妳。」
  米娜哼了一聲撇過頭,令我不禁苦笑。我將妹妹的信與兔里先生交給我的信,小心翼翼地收進行李之中。
  原本以為連聲音也無法聽見了,所以我真的是連作夢也沒有想到,妹妹本人竟然會寄信給我。
  我唯一的擔憂也已消失無蹤。
  「我真的要走了。」
  「嗯嗯,隨你去吧。」
  我重新揹好行李,望著米娜。
  她露出一如往常的不爽表情,雙手環胸。
  已經不知道能對她說什麼了。
  雖然不知道還能對她說些什麼,但是我們之間似乎也不需要什麼戲劇性的道別。
  青梅竹馬、霸凌主犯、約好未來一戰的敵手。仔細想想,我們的關係真是奇妙,但是現在我卻覺得這樣也不錯。
  問題是未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將會如何改變。
  不過,我覺得一定不會變差。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卻有著這樣的預感。
  總有一天,等我們稍微有些成長後,便會明瞭也說不定。
  那時候的我會變得怎樣呢?
  是否能成為救命團的治癒魔法使,並成長到能與兔里先生並肩而戰的程度呢?究竟有什麼樣的未來在等待著我,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想著未來的事,不發一語地背對她,往前邁進。
  「從今以後才要開始呢。」
  只屬於我的人生。
  不受任何人束縛的人生。
  那並不會只有開心的事。
  比過去更加嚴苛、會逼人哭泣的嚴格現實將阻擋在我的面前。
  但這依舊是我所選的道路,不論跌倒幾次我都會重新站起,並繼續挑戰。
  心中懷抱著熾熱的想望,我在今天為了成為救命團一員,跨出了最初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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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臣九鸾 + 10 很给力!
亲~亲 + 10 工作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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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30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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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30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竟然一口氣出兩卷,多謝分享!
发表于 2019-6-30 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多了各种奇特的勇者魔王回归普通的王道也是挺好的(普通赛高!),只是难受在五卷台版好像还没出,故事断了一半啊!!!
发表于 2019-6-30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别人都是抓后宫,这位估计抓到吸血鬼又要往训练营送了
发表于 2019-6-30 15:04 | 显示全部楼层
青梅洗白了?难怪有人说恶心
一般就这么和好真是不可思议啊
发表于 2019-6-30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哇!連續收錄2集 感恩 謝謝版大提供
发表于 2019-6-30 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要成为救命团  不知道你到了之后还说不说的出这话
发表于 2019-6-30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大佬,哈哈 第三卷之后就是第四卷 赞啊 没隔多久
发表于 2019-6-30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青梅竹马这个思路就是小学男生嘛···认了
吸血鬼下一卷必定要被魔鬼训练
发表于 2019-6-30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去  这次断在了精彩的地方欲罢不能了。 好像看看怎么打邪龙  还有吸血鬼妹子到底是啥下场。作者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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