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系】组曲——守护之盾 完结/TXT附

ljhmaster

完成了.

撒花.

睡觉.

----------我是分隔线----------

组曲——守护之盾

前奏 降临序曲

    深夜的三层校舍校舍空无一人。诡秘而又安静的气息，在走廊里盘旋、缭绕。
    而她正拿着手电筒，和往常一样，在这校舍中巡视。
    漆黑的走廊中，手电筒的光线，照亮着一个个角落。
    “这是第3层了吧。看来今天也没有什么异常。早点结束回去休息吧！”她这样想着。
    突然，她注意到左手边教室内部异样的闪光。
    闪光似乎伴随着响动，以及某人的低声细语；但是左耳失聪的她无法听清楚。她鼓起勇气，向教室走去。
    但是，在接近门口的一刹那，那微弱的光线在霎时间，如超新星爆发般，迸发出使她眩目的光芒。
    随后，她失去了知觉。
    手中滑落的手电筒，照亮了教室的班号：
    三年五班

一 玄妙的二重奏　第一部份   
   
    “啊！！！！……”
    一声惨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这一切都是这个闹钟所赐：青梅竹马在今年生日时送给我的，录有她的得意之作——绝望的哀嚎。
    据她说，这是能医治我赖床综合症的特效药……而且她的目的似乎达到了。
    “真是的，我为什么就狠不下心来把这个严重危害身心健康的邪恶闹钟扔掉……”

    忘记作自我介绍了：我是荒川衍，今年15岁，家中的独生子。
    最后一句话稍稍有点不正确。我的确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荒川音。
    但是我们俩的关系，和普通的双胞胎有根本的不同。
    荒川衍和荒川音的身体，受到同一个人格的支配，那就是我。
    我对这两副身体的支配稍有不同：对衍的身体，我拥有完全支配的实感，就像普通人一样；而音的身体，则会依据本能和常识自主对环境做出反应，本人却无法如人类一样作出深层次的思考，我对她拥有“遥控”般的支配权利。
    正因为这样，称我为家庭的独生子，恐怕也不为过吧。

    “衍！你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叫你妹妹一起下来吃饭！还是和去年一样总迟到的话，做父母的很丢脸啊！”母亲又唠叨开了。
    “是！是！小音，快点穿好衣服下来，不抓紧吃饭就要迟到了！”我一边下楼，在楼梯上高声喊道。
    其实这喊声根本没必要。我的命令早已默默传达到她那空洞的心中。
    一分钟后，她一言不发地走了下来，开始静静享用千岛酱金枪鱼三明治配甜玉米卷心菜沙拉和牛奶。
    对于这位看似有着阴暗性格的女儿，母亲一开始也很操心；但是看到她也算健康成长起来，和同学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也就不再深究了。
    吃完了早餐，我指挥着两副身体出门，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在这神谷市中，荒川家可以说是有着悠久历史的贵族家庭了。有着祖传的别墅，在生活费用方面也是十分宽裕。
    只是荒川家自古以来便有着“陌生人不得踏进荒川家大门一步”的规定，再加上我那个职业不明的父亲足迹遍布世界各地，近两年来更是基本上杳无音信，因此家务基本靠母亲操持，即使空闲时我们也会来帮忙。
    “真是的，雇一两个佣人又能怎么样呢。”母亲时常抱怨道。对于经常要干诸如除草、清理仓库之类的佣人工作的我来说，对于这句抱怨也算是感同身受。
    麻烦不仅仅如此。荒川家地处城市东部边缘，因而对于要到市中心上学的我们来说，车库里虽然有轿车，但苦于没有开车的司机，而不够法定年龄的我又不能亲自去开动，每天早晚挤公共汽车便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啊，终于又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我到底要忍受这市郊长途车里面的浓郁人肉味到什么时候！妈妈也是，就不能多给点零用钱让我打车上下学么……”
　　“早啊！小衍！小音！”
　　来自校门口的声音。清秀的脸庞上却镌刻着邪恶的笑容（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再加上这男性化的短发，分明就是我那令人头大的青梅竹马——野田琴子。
　　“自从用了我的科学发明，衍君果然再也不迟到了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看到向前走来想和她打招呼的我们，她却首先开始吐我的槽。
　　“不要再提那个生物钟杀手了！我正盘算着在下一个垃圾回收日把它扔掉！难道你今天在这像麦当劳门口的麦当劳叔叔一样等我到来的目的就是要吐我的槽么！”我气急败坏地回敬道。
　　“怎么会怎么会！只是一看到受受的小音，就忍不住想要爽一爽嘛！”
　　又是这么暧昧的台词……
　　“不过呢，今天特意等你来是向你道歉的。四天以前本来说好，今天晚上说好和你与小音一起去逛街的……但是稍微有点事情，晚上恐怕不行了。等我有时间再来约你们吧！到时候请你们吃饭哦！不过……市中心恐怕还是小绚比较熟吧！那到时候把她一起拉上！那我就先走啦！”
　　她一边摆出道歉的手势，一边向校内跑去。
　　“唉……连个吐槽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叹了口气。厄，实际上，今天听她一说我才想到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没办法嘛！我要处理两人份的信息量！这元气过剩女的无聊邀请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还是赶紧去教室要紧。

　　这就是我的学校——神谷市立中学。我，小音，以及琴子都是国中三年五班的学生。
　　而这个元气过剩而又有些许Ｓ属性的琴子，是神谷三大家族之一，野田家的独生女。不知道三大家族的当家是不是历来有这传统，她的父亲也过着长年神隐的日子，家中同样也是伯母和她在操劳。不过，她对于料理家务好像乐在其中，不但养成了这样开朗的性格，而且对于他人的困难也很乐于帮助。顺带一提，我们班的生活委员就是她担任的，对于家在西部市郊的她来说，每天起早贪黑打扫班级卫生也是个很辛苦的事吧。从这点上来说，我倒是有些许敬意。
　　对了，说到神谷三大家族，还有一位应该要介绍一下，那就是和我们同年级但不同班的远山绚。她便是三大家族之一，远山家的独生女。同为三大家族，但是远山家的宅邸却是在市中心，这令我和琴子都无比羡慕。当然，除此之外，远山家和我们另外两家还有一点不大一样，那就是女性主事，而外族男性入赘的习俗。
　　厄，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更改我的叙述。其实，由于绚的母亲在两年前因事故过世，再加上伯父是一个入赘的外人，又缺少主见，因而绚在小小年纪便担当起了远山家当主的重任。失去亲人的痛苦，以及太过沉重的责任，让她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这两年来，她每天只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即使我们偶尔请她出来散散心，她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让我和琴子不由得深深担心。
　　唉，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啦！好好学习，将来有了能力才能更好的帮助她嘛！

　　当我们爬上两层楼梯，到了教室门口，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却又再一次绷紧起来。
　　我们班级的门口，围满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学生们。受好奇心驱使，我走上前去，聆听他们交谈的内容。
　　“听说了吗？二班的水泽同学，今天早上被发现晕倒在这里呢！”
　　“就是那个左耳不方便的同学吗？我听说过她呢。”
　　“她可是个好孩子，人又漂亮，学习又好，只是在两年前遭遇事故，没了双亲，自己又成了这个样子，在学校找了个巡视的工作赚取生活费，却又遇到了这种事，真是可怜啊。”
　　“喂，是不是咱们这幢老教学楼有幽灵啊！”
　　“讨厌，那么咱们岂不是都要被附身啊！”
　　……
　　最后，我总算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正如上述，二班的水泽秀子同学，在夜晚巡视时突然昏倒，在第二天被人发现。
　　可是，这也能成为话题，也真亏那帮女生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还说什么幽灵，充其量就是贫血之类的病吧。
　　不管它，上课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到座位上等着打铃吧。

　　之所以要做个好学生，只不过是想着将来要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荒川家的当主而已；当然，从另一个角度，可爱又无辜的双胞胎妹妹因为自己开小差而陪着一起不及格，这种事情我果然还是没有勇气做出来。
　　不过，所谓好学生，也只不过是在清醒的时候，如同１９４５年纳粹高官逃亡时用一只只皮箱整理财产一样，把老师讲述的内容使劲塞进我的大脑而已。至于眼皮打架，实在是人力所不能干涉的行为。尤其在使用了那个厄运闹钟之后，我越发觉得眼皮间的磁性开始一天天增大……果然，它们又要进行亲密接触了……老师晚安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终于被教室里的骚动吵醒。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啊！”
　　“我也是听高中部学长说的。有一名高一的学姐迟到了，在赶到教室的途中忽然昏倒，被路过的老师救起来了。”
　　“那么可怕啊……”
　　“不止如此！她好不容易醒来，却大哭起来，说她左耳听不见了！”
　　“什么？……难道是秀子的幽灵来复仇了？”
　　“可不是么！消息在全校都传遍了！”
　　……
　　听起来是不得了的状况。原本的健全人忽然昏倒，醒来后却又发现左耳朵听不见，这事情的确不寻常。
　　难道真是秀子的幽灵么？不过她又没死，听说只是在医院接受治疗，不可能这样就灵魂出窍吧……
　　骚乱才刚刚开始。
　　整个上午，这学校如同着了魔一样，至少有五个女生遭遇了和她一样的情况，成了左耳失聪的残疾人。
　　学校决定停课，并且报了警。现在第一批警察已经来到了学校，正在学校各处仔细地检查。
　　而我们这些学生，拜这突然发生的灵异事件所赐，得以提前从枯燥无聊的知识中解脱出来。只是，大部分人恐怕无暇享受这空闲，仍然沉浸在恐惧中吧。
　　说实话，其实我对这事件的好奇心十分的强烈；只是直觉告诉我，对于这种随时可能步入残疾人行列的状况，我还是不要表现出过度的兴奋。
　　还是回家吧。正好可以帮妈妈做一点家务。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请问是衍君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我十分惊讶。这正是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三大家族正统后裔，连见面也会觉得不自然的远山伯父。
　　“我就是。是远山伯父吧！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那个……虽然由我来要求不大合适……但是……能不能请你去市立医院探望一下本家当主绚大人……”
　　听到绚住进了医院，我立刻紧张了起来。
　　“小绚出了什么事情么？”
　　“不太清楚……不过她好像课间时在天台上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我额头上冒出了汗珠……难道是那个幽灵么？
　　但是，现在还不能把我了解到的情况全盘告诉伯父，那只能加重他的不安而已。
　　“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冒昧打听一下……听说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事故？”
　　“那只是谣传而已。可能和今天天气不大好有关吧。您放心，小绚一定会没事的。”
　　“那就拜托了。”
　　放下电话，感到事态紧急的我，立刻让音回到家里。
　　而我自己，急忙向市立医院赶去。

　　神谷市立医院。
　　远山绚平躺在床上，红肿的双眼失神地盯着点花板，一言不发。
　　“小绚，还好吗？”急忙赶到医院的我，一进病房就迫不及待地向她问道。
　　“左耳……听不见了……”她轻声地说。
　　我走到病床前，坐在了椅子上。
　　“放心吧，一定是你平时太过操劳，才会出现这种暂时性的失聪的。书上不是也说过吗，这种情况只要静心休养，马上就能恢复的。”
　　“左耳……听不见了……”她仿佛没听到我刚才的话，仍然喃喃地说着。
　　我握住了她的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安慰她最好的方法。
　　“没关系，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早上琴子还说过，改天要请咱们吃大餐！还说地方随你挑哦！”
　　小绚坐了起来。她把头靠在了我的胸前，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发梢落在我的手上。
　　眼泪，再次从她双眼涌出，濡湿了我的胸口。

fencrow

嗯，开篇感觉不错，希望坚持到完稿~~[s:01]

ljhmaster

场间 神秘的钢琴曲

    “现在我得以昂首，高过四面的仇敌。我要在他的帐幕里欢然献祭。我要唱诗，歌颂耶和华。
    “耶和华阿，我用声音呼吁的时候，求你垂听。并求你怜恤我，应允我。
    “——召唤。”
    虔诚信徒未能如愿，无辜旅者错蒙神恩。
    “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 玄妙的二重奏 第二部分

    走出病房的我，此时并不是被好奇、恐慌，而是被愤怒支配着心境。
    这是当然的！看到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遭遇了诸多不幸后连身体的健康也被夺去，任谁都不会坐视不管吧！
    好在学校已然停课，我可以在不引起学生骚动的情况下，找学校的老师们详细地了解处于事件漩涡中心的人——水泽秀子的详细信息。
    毕竟，面对三大家族之一的荒川家的公子，任谁都会轻易地屈服吧。

    从学校出来，结果却大失所望。
    似乎除了两年前遭遇事故外，水泽同学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倾向。甚至可以说，在刚入学的第一年，内外兼修又努力学习的水泽同学，甚至是在年级中引发不小崇拜心理的偶像级人物。
    而即使在遭遇事故后，她也没有任何自暴自弃的想法。以左耳失聪的身体状况和其他同学在一起学习，取得了出色的成绩；又拒绝了远亲们的援助，坚持靠自己担负学习和生活费用，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
    这样的水泽同学，实在无法让人将她与夺取学生听力的凶残幽灵联系起来。
    不过，我终于得知，今天包括水泽同学在内所有遭遇事故的同学，全部被送进了市立医院接受治疗。
    天色已然入夜。在学校侦查了几个小时而一无所获的我，终于又被命运指引，踏上了返回医院的道路。

    “请问水泽秀子小姐的病房在哪里？”
    “请问您是她的亲友吗？现在是禁止探视的，请您明天……”医院咨询台的护士小姐笑容可掬地答道。
    “我名叫荒川衍，请您告诉我水泽秀子小姐的病房在哪里。”
    应该是对荒川家的继承人突然生气地自报姓名感到恐惧，以及对我和普通的生病女学生之间的关系感到好奇，原本和蔼的女护士小姐突然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水泽小姐的话……在516号病房。”
    “多谢了。还有，刚才态度不好，抱歉。”
    我不再理会一旁呆若木鸡的护士，转身向电梯走去。

    516号病房里，水泽同学沉寂地躺在病床上。
    她便是学生间传闻的幽灵，但是我却无暇注意她。
    因为，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有一个人背对着我，安静地坐着。
    她留着男性化的短发。
    “……琴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听到我的声音，她急忙把头面向我，一脸惊愕的神情。
    “这是因为……”
    这时，在这狭小的病房内，突然响起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找到了！灵魂的气息！”

    浓雾缠绕着我。周围的一切渐渐远去，视野逐渐模糊起来。
    琴子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她也完全无法理解。
    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四肢逐渐变得乏力。
    ……
    当这一切终于完结，我仍然身处这个世界中，全身瘫软在病房的地板上。
    只是……我的左耳什么也听不到了。

    发生了我最害怕的事——然而，我却无暇顾及身体的变化。因为，更令人感到恐惧的，还在后面。
    原本一动不动的水泽同学，胸前出现了类似某种魔法阵的光芒。光芒散尽，她慢慢坐了起来。
    她睁开了双眼，从病床上走下，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映照在月光下的美丽脸庞，在我看来却如同嗜血魔鬼那滴血的兽面。
    齐肩秀发自然地垂落，根根都仿佛要将我施以极刑的绞索。
    我的身体本能地开始发抖。
    “你……你别过来……我可是荒川家的继承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我心里也清楚，对于这种非自然的现象来说，不要说是荒川家的名号，就算是首相在此，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像是要回应我般，她轻蔑地俯视着我，头轻轻一甩，终于开口了：

    “刚才的事情，对不起啊。”

    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耍什么诡计么？”
　　“哼，都说了！我是在向你道歉！道歉！你的耳朵我会马上给你修补好！另外其他人的也是！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蜷缩成刚生下来的小绵羊一样，成何体统！”
　　这是……什么状况？
　　“你说……你能把我治好？大家也可以？”
　　“当然，我可是天使！主天使，‘清泉’佩露·格莱尔！”
　　“我……完全不明白……”维持着蜷缩姿态的我，对于所处的状况完全不了解。
    这时，一旁的琴子低声说道：
    “都是我造成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衍君。”

    “召唤？”
    “是的，野田一族有着召唤的能力，能够通过召唤‘天界之窗’与天使进行联络，甚至可以将天使召唤到现世。”
    “所以你就把‘它’召唤到了这里？”我怯生生地指着水泽同学——哦不——“清泉”佩露问道。
    “是我让她将我召唤过来的。谁知道她那么笨手笨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佩露不高兴地努努嘴。
    琴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着她的叙述。
    “作为野田家的继承人，我有响应天使要求的义务。那就是奉献上自己的灵魂，遵照她的意愿，将她召唤到现世。”
    “我还是不明白。”其实不用我说出来，我脑中的疑惑就已经写在了我的脸上。
    “总而言之，就是将我的意识和魔法力附着于她的灵魂之上，将魔法回路渗透进灵魂内部，这样就可以在现世发挥出我的力量了。”佩露一边活动着尚未完全适应的身体，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召唤法术需要强大的魔力支援。所以这段时间，我利用放学之后打扫教室的机会，在教室的门上先后布下了6个魔法阵，用来作法术的魔力支撑——六芒星魔法阵组。但是，在召唤法术激活的当天，水泽同学却无意间靠近了魔法阵组的中心。于是，本该由我来接收的佩露的意识和魔法力，就附着在了她的灵魂上。”
    “可是，仪式都完成了，即使和预想的不一样，你又有什么理由把无辜的同学们都卷进来！”想到昏厥之后发现左耳失聪的同学们，尤其是小绚，我不由得变得悲愤起来。
    “那有什么办法啊！这副身体的灵魂不完整，缺少了左耳的部分，所以我的意识无法融入其中并觉醒，于是先行融入的魔法力就凭借本能开始搜寻可能符合的灵魂部分来拼合啊！这又不是我想要干的事情！再说了，既然我的意识已经恢复，帮你们恢复灵魂的完整性简直是小菜一碟！我可是主天使！”佩露骄傲地昂起了头。
    不过随后，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将头低了下来，视线向我直射而来。
    “不过想起来很奇怪啊，那么多同龄女生的灵魂都无法与这副身体的相匹配，可是你的灵魂却轻易地与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那当然了，因为他是我的玩具啊。”
    突然，窗外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我们三人同时向窗外看去。只见本该回到家的我的妹妹——荒川音，此刻正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好久不见啊，佩露。”
    “能天使，‘黑焰’法琳·塞希尔！”佩露惊讶地盯着她。
    “哦不，那只是过时的称号了。现在的我是堕天使，‘死星’法琳·塞希尔。”她满脸笑容地回应着佩露。这笑容是对力量的自豪呢，还是对对方的嘲笑呢。
    佩露在瞬间露出了慌乱的神情。虽然此行她已然料到会和堕天使交手，但是当真正的对决来临，她仍然无法掩饰心中的不安。

    人类的魔法师，能够做到的仅仅是对环境中魔法元素的“聚集”。人间的众多魔法种类，实际上正是“聚集”起来的魔法中，各种元素魔法所占的比例不同而已。虽然花样繁多，但是力量是远远无法和天使相比的。
    因为天使不但能够做到魔法的“聚集”，还可以对魔法中的单一元素魔法进行“提炼”。高纯度的元素魔法，与成份混杂的人类魔法，其强度高下立判。
    而天使的元素魔法距离魔法力量的顶峰，仍然有重要的一段距离——魔法的“升华”。因此，天使漫长的清修，其最终目的便是将自己掌握的元素魔法能够“升华”为光魔法。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使在天使中最高阶的炽天使，能够获得光魔法力量的仍然是凤毛麟角。
    因此，为了变得更加强大，一些追求力量的天使们，走上了黑暗的道路——
    成为堕天使，将元素魔法“堕落”为暗魔法。
    暗魔法并没有脱离元素魔法的范畴。但是，它可以对成份混杂的“聚集”魔法进行“完全提炼”——即“堕落”，在不舍弃任何魔法元素的前提下将它们一体化，成为暗魔法元素加以利用。因此在强度上更胜普通元素魔法一筹。

    眼前的“死星”法琳，正是通晓魔法的“堕落”的堕天使，其中的一员。

    可是，一直掌握着妹妹身体主导权的荒川衍，对这一切感到无法接受。
    “这是怎么回事？你……”我有满腹的疑惑，它们都争先恐后地想从我嘴里喷薄而出，因此我的语言反而阻塞住了。
    窗外，曾经的妹妹，如今的堕天使，斜视着他，轻蔑地一笑。
    “你明明拥有我肉体的主导权？哈哈，那只不过是我命令你这么去想罢了。在你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降临到了你妹妹的身体里。从这时起，你的灵魂就一并被我附着。你只不过是我的玩具而已。你没有让我说话？只是我不想而已！你没有让我出门？还是我不想而已！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你的自我意识在这里根本没有容身之地！再说一次，你就是我的玩具！”
    听到这些，我呆坐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长久以来，我的自我意识都是虚假的么？我在未降生时就注定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我只是……玩具而已……

    一旁的佩露，鼓起勇气，纵身飞出了窗外。
    “尽管通晓了魔法的‘堕落’，但是你的能力级别仍然停留在能天使的位置上。我可不会这么就被你吓到。”
    “哼哼，用那过时的天使阶级怎么可能衡量堕天使的力量！可惜你今天刚刚降临，就要在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了！”
    佩露伸出了右手，开始吟唱咒文。
    “耶和华的声音在水上。荣耀的神打雷，耶和华打雷在大水之上。”
    水蒸气渐渐在她的手边聚集，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她聚集起了一道水柱，向法琳冲去。
    “哼，不过就是普通的水魔法而已。”
    “看哪，恶人弯弓，把箭搭在弦上，要在暗中射那心里正直的人。”法琳同样开始吟唱咒文。
    一道黑暗之箭，从水柱中一穿而过，水柱顿时化为无形。
    她们就在这窗外，开始了魔法力的角逐。

    我依然失神呆坐在地上；一旁的琴子，则显得茫然不知所措，凝视着空中的对决。
    法琳不断地化解着佩露的咒术。但是毕竟是从能天使堕落而来，面对原本比她高两级的主天使，虽然借由“堕落”维持着强大的火力，但是在战斗的持久力方面则占明显的劣势。随着佩露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法琳渐渐不支下来。
    “即使获得了堕落的力量，仍然不是我的对手！你的命运到此为止了！”佩露倾注力量，放出了由魔法洪流构成的高能水魔法。而法琳也放出火力相当的暗魔法勉力抵挡。
    “呵呵，我仍然有一张王牌哦。”法琳露出了阴森而又得意的微笑。

    “求你赐我悟性，我便遵守你的律法。且要一心遵守。”

    异样的感觉传遍我的全身。我仿佛被操纵般猛然站了起来。伸出的右手凝聚着暗魔法的力量，而指尖正指向着与法琳角力而无法行动的佩露。
    我当然知道，一旦法琳战败，我也就失去了我的妹妹；我当然知道，造成学校骚乱，使小绚绝望的正是佩露。我还知道，只要我放出这股魔法力，我的生活又会恢复正常，即使是被操纵，我也可以产生那些理所当然的情感。就算是今晚的事情，恐怕也会被命令忘掉吧。
    但是，我无法这样做。即使正在积蓄着能量，我仍然拼命想要阻止这股力量放出。
    “快点动手，你这个不中用的玩具！”法琳愤怒地命令着我。
    若是在平时，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在操纵衍的同时，将他脑中的抵抗情绪一并抹消掉。但是，如今她的力量全部用在了对决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来控制他的思想了。
    不过，仅仅控制肉体就够了。我感到体内的强制力越来越大，仅仅靠思想已经无法阻止魔法的释放了。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决不能！

    我的自我意识达到了最高峰。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无形的魔法障壁突然出现在了我和法琳之间，切断了她和我的魔力回路。
    我瞬间摆脱了法琳的控制。凝聚在右手的暗魔法力量达到极限，随后释放了出去：但不是按照她所预想的轨道。一道暗流，向着天边无人的角落疾驰而去。
    “怎么……可能……这决不可能！我竟然……被玩具……背叛了？”
    这一瞬间便注定了法琳的失败。无法理解所发生的一切，而又惊慌失措的她，被佩露的魔法击中，从天上坠了下去。
    眼看着妹妹坠落的我，身体渐渐地瘫软了下去，接着失去了意识。

    ……

    我……这是在哪里？
    白色的天花板。
    随后，是干练的短发。
    “你终于醒了，小衍。”
    看到我苏醒的琴子，露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真挚的笑容。从她疲倦的面容，以及深深的黑眼圈来看，应该是一直在照顾我而没有休息吧。
　　感动的心情涌上我的心头。但是，我的疑惑仍然没有有待解答。
    “我……不是不存在的吗……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谁说你不存在啦？只是你的自我意识一直被法琳的魔力压制而已。”
　　一旁站着的佩露，双手叉在胸前，一脸不屑的样子。
　　“同学们……怎么样了？”
    “已经都没事了！我说过，修补灵魂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看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啊。卸下心里重担的我叹了口气，满足地闭上眼。
    但是，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佩露，问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很不幸，一个人在被天使降临的同时，灵魂和自我意识也和天使同生共死。也就是说，你妹妹的灵魂和自我意识已经不存在了。”
　　“是这样啊……”虽然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但是妹妹的离去仍然免不了使我感到伤感。
　　“水泽同学呢？”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佩露回应道。
　　突然，佩露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那个……这样……真的可以么？”
    我的妹妹，荒川音，从她背后怯生生走了出来。
    佩露没有理会她，继续向我讲述着她的“杰作”。
    “无端被卷进来的水泽同学的确很可怜啊，但是我已经和这个身体的灵魂融合，无法再让给她了。所以我干脆就自作主张，在你妹妹体内作出了你妹妹灵魂的复制品，并把水泽同学的自我意识注入了进去。”
    “哈？”我瞪大了眼睛。“这算怎么回事啊？”
    “既然这样……已经没有办法了。衍君，以后请多关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妹妹，如今却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向我打着招呼。而我，明显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而我对你也有很多事情要说，但是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在医院好好休养吧。琴子，小音，我们先出去吧。让小绵羊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她们转身出去了，而我再次闭上了眼。不过与其说是因为卸下了重担，倒不如说是增添了新的负担……

    就这样，荒川衍的全新生活开始了。

ljhmaster

场间 忿怒的哀乐

    惨象。
    仿佛被巨大的犁扫过，宁静的小镇，如今已一片狼藉。
    生命在瞬间被毁灭，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号。
    “暴行可以证明你的强大么？不，只能反衬你的恐惧而已。
    “绝对的支配？纯粹的妄想！
    “即使凌驾于我等凡人之上，我也一定会将你从那尊贵的宝座上拉下来。
    “下地狱去吧！……
    “不，不光是你……你们全部都要……全部！”
    他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面部扭曲着。
    惟有那残酷的笑容，分外清晰地映在他的脸上。

三 曲折的管风琴

    “明天是休息日呢，荒……哥哥。”
    公车上，一个声音从身旁传来。
    “啊……是这样呢。”我慌忙答道。
    我——荒川衍，这十几年来一直过着衣食无忧，波澜不惊的生活。
    然后，这生活在最近被完全打乱，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潮水般地拥向我。
    身旁的少女，便是其中之一。
    从外人看来，她只不过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荒川音而已。不过从我的角度，我还是无法从容地面对她。
    因为她体内的灵魂以及意识，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她怯生生地问。
    “没什么……你有什么事情么？”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上午能不能陪我出去转转呢？这几年每天从早工作到晚，都没有时间去外面好好散散心……不过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你有安排的话，还是以你的安排优先……”
    “明天倒是没什么事情……那就这么定了吧。”
    “那好……谢谢。”
    从她的神态感到她十分高兴，但是她的回答仍然十分拘谨。
    突然的角色转变让她很不适应。这几天她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要事先征求我的同意。就连在餐桌上，也需要我对她示意，并吃下第一口后，她才开始用餐。
    不适应并不仅仅是在生活上。突然从普通的同学变成兄妹，面对这突然变化的人物关系，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和我相处。
    而这一切变化的根源——

    “早啊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嘛！”
    野田琴子，野田家独生女，我的青梅竹马，也是一个喜欢拿我开涮的恶女。
    同时，也是“召唤”能力的持有者。甚至可以把天使召唤到人间来。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就是因为她的成果就摆在眼前——
    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只是用眼角余光扫视我的，便是主天使，“清泉”佩露·格莱尔。只不过，她的意识及能量借用了水泽秀子同学的身体和灵魂而已。
    而无辜的水泽同学，意识只能寄居在我妹妹的灵魂中……
    这就是一切的根源。
    “那么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水泽同学……哦不，现在应该是荒川音，勉强到了个别便先行进了校门。自己的身体如今站在自己的眼前，换作谁都不会感到很自然吧。
    “那么，神圣的天使大人，尊敬的野田小姐，一大早便一起在校门口堵截我，有何贵干啊？”
    “明天……”她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明天下午，把所有的安排都推掉。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这次说话的只有佩露。一副不可一世的冷漠表情。
    “等等……就算你是天使也好，我为什么要听你安排？”我愤怒地反驳着。
    “区区一个人类，竟然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我可以马上把你挂到旗杆上风干！”
    站在一旁的琴子，眼中又一次闪烁出邪恶的光辉。
    “啊~这边也是相当火热呢~本来还想给衍君压压惊，明天晚上请你去听管风琴音乐会的说。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喂，什么叫火热啊？打扰又是什么意思？”我红着脸向琴子喊道。
    “再说，为什么是管风琴？”佩露也一脸不悦的表情。
    “地点呢，就是在市中心的老教堂。一定要去哦，尽情享受吧！”她仿佛没有看到我们的反映，仍然自顾自地说完，把两张票塞到我的手里，飞快地一走了之。
    “我先走了。”说完，佩露也转身走进了校门。
    只剩孤零零的我，手中握着两张入场券。
    “来自巴伐利亚的管风琴大师，约翰·鲁森伯格……”
   
    明天，注定不是安宁的一天。

    “啊！！！！……”
    依旧是以一声惨叫开场，新的一天开始了。
    迷糊糊地爬起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懒洋洋地下楼来。
    “妈，音还没有起来么？”
    “早上明明看到过她的……现在还在房间里吧！今天你们要出门么？”
    “是啊，出去随便转转。”
    “回来的时候帮忙买点肉和胡椒粉回来吧。库存的已经要没了。”
    “是，知道了。”
    这时，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
    “哥哥……可以过来一下么？”

    从前的音完全在我的控制下行动（虽然最后证明是我的错觉），作为一个大男人，我实在无法做出小女生那样用心穿衣打扮的行为。因而，音总是以校服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
    然而，面前的音，装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齐肩的头发经过仔细梳理，柔顺地垂下来，上面装扮着可爱的心型发饰。
    经过化妆的脸庞，活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更显得清秀而可爱。
    身上也不再是那一成不变的校服：素色的连衣裙，上身披着丝制短衫。
    我惊讶地盯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我的视线下，她也显得局促起来。
　　“今天难得您有空和我一起出门……所以我就擅自打扮了一下……如果造成你的困扰的话，我马上就改回来……”
　　“不用了。”回过神来的我，微笑着对她说，“这样的你，才是一个女孩子应有的样子啊。”
　　“谢谢……”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赶快下楼吧，早饭要凉了哦。”
　　自从我出生那天，妹妹便陪伴在我身边；然而，我的心中在今天第一次涌出一种幸福感——拥有妹妹的幸福感。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吧。”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市立医院门口。
    并不是特意要来到这里，只是她仅仅想要在市区随便散散心，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因此，我陪她一路走到了这儿。
    一路上我们互相交流着之前的生活经历，她一贯的拘谨也减轻了不少，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我的父母，在两年前去世时，也曾经在这里被抢救过。”突然，她回忆起了自己死去的双亲。
    “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么不幸的事情。”我急忙道歉。
    “不，没什么。他们是很好的父母，不管生活多么忙碌，也总要抽出时间来，全家一起出去散心。”她的双眸充满忧郁地望着远方。
    “两年前，”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们一起到商业街买东西。有一家店的特卖会就要开始了，所以他们留下来排队，而我去买饮料。
    “突然，我感到一阵恶心，继而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里；而父母，已经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忍耐，两行热泪划过了脸颊。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不管怎么样，你已经是我的妹妹了。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右臂搂住了她的肩，安慰着她。
    “嗯……谢谢……”她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不错的景象呢。”背后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我们惊慌地回头一看，佩露正站在我们身后，两眼冷冷地看着我们。
    水泽同学原本的长发已经被剪短，配上条纹上衣和黑色短裙，展现出明快干练的风范。
    “打扰兄妹间充满感情的对话不是我的兴趣，”她顿了顿。“不过，现在已经下午1点半了，说好有事情要和你谈，我可不想等太久。”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正好要帮伯母买东西回去。”说完，音慌忙离开了我们。
    “看来她还是不能自然地面对自己原本的身体……不然也不至于又把妈妈叫成伯母……”我心想。
    “喂，你在发什么呆？兄妹时间已经过去了。”
    “知道了！我可没沉醉到需要你提醒的那种程度吧！”我忿忿不平地回敬道。

    “哇，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喝。”快餐厅里，她双手捧着一次性纸杯，一脸幸福的表情。
    “只是普通的汽水而已。喝多会长胖。”我僵硬地回答。“说吧，有什么事。”
    “喂，你怎么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你就一点不关心么，比如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她又恢复了那冷冰冰的神情。
    “好吧，那我问好了。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给我们添这么多麻烦。”
    “太无礼了！你就不能……算了，和你这种愚蠢的人类也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其实我之所以要让琴子将我召唤到这里，是因为这里两年前发动了大型复式魔法术式，其魔法波动甚至影响到了天界”
    说着，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张发黄的旧报纸，递给了我。
    “这是……”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神谷市中心商业街神经毒气事件》，报纸上赫然印着硕大的标题。
    “普通人很难理解魔法这类东西吧。对于造成了这么大伤亡的事件，只能用毒气恐怖袭击这样的理由来勉强解释过去了吧。”
    “你为什么能认定这是魔法造成的？”
    “刚才音说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吧。他们全家都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她的声音低沉，面色凝重，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如果真的是毒气事件的话，那她听力的损伤应该是肉体层面的。但是我现在的听力不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吗。”
    “这就是说……”
    “这就是说，两年前的事件，是作用范围仅仅限制在灵魂层面的大型魔法术式。”
    “可是，犯人发动这么残忍的魔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是一个由众多基本魔法术式构成的复式魔法术式，因此我还不能解析出来这个魔法的实际效果。不过，根据一些情报，我怀疑两年前的这起事件与堕天使有关。”
    “又是堕天使？”
    “现在还不能确定发动者本身是堕天使。但是，我在事故地点捕捉到了暗魔法元素残留。找到事情的真相，处置发动者，便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说着，我站起身来。“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吧。不过在走之前，你再去帮我买一杯汽水过来。”她的脸上又现出了幸福的神情。

    傍晚的街道，被夕阳的红色笼罩，一片安详的景象。
    “说起来，昨天琴子塞给我的两张票，我还随身带着呢。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听听吧。”
    “我不去。管风琴是危险的乐器，听了不会有任何好处。”
    “对乐器保有如此成见的人我可是第一次见到。那你先回去吧。我还是打算去听一下。毕竟是世界著名的音乐家来演奏，而且那座教堂的管风琴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听说是当初专门从德国订购过来的呢。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浪费。”
    “没有办法。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不然如果你碰到什么危险，我会很困扰。”
    “我真搞不懂你……”我耸了耸肩，把一张入场券递给她。

    历史上，基督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视为违背传统的邪教，而信众们也被认为是忤逆的异端，而被社会所排斥。只有在近代，随着社会西化的进程，基督教才逐渐在这里发扬光大，为大众所接受。
    而神谷市中的这座教堂，便是在这时期的产物。甚至就连神谷市这一市名，据说也是在教堂落成的同时由传教士所更改的。据说那位传教士在偶然间来到这里，便感受到了神的气息，便动用国内外的关系，筹得巨款完成了教堂的建设工程，并取得了城市的命名权。
    “不过，这人还真是不简单啊，这种宏伟的工程，就算拿到全国范围来比较，也恐怕要名列前茅吧！”我暗自赞叹着。
    由整块大理石精心雕琢成的石柱支撑，被纹路精细的宏伟金顶覆盖，而在这建筑的顶部，矗立着镶嵌高纯度钻石的十字架，以及本次音乐会的主角——产自德国的大型管风琴。这一切，似乎诉说着这建筑在筹建者心中的特别意义。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佩露的牢骚声将我的思想拉了回来。回头一看，她就在身后撅着嘴看着我，手中还握着没有吃完的冰激凌。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一路上见到苹果派啊，冰激凌啊，就像丢了魂一样，连自己没有钱都忘得一干二净，最后还要我来掏腰包。”
    “和你这种凡人真是没法沟通呢。所谓甜食，不仅仅是食品而已！多吃甜食，可以时时感受到上帝的启示！”她反驳道。
    “如果这么说，那哈根达斯的董事长岂不是耶稣级的人物？……算了，我懒得和你争辩了。最好赶快把手里的冰激凌解决掉。融化的水都要流到衣服上了！”
    “啊！”她猛然看着手中快要融化的冰激凌，然后赶忙大口吃了起来。拜它所赐，她的嘴终于安静了。

    “下面，有请本次音乐会的主角，管风琴大师——约翰·鲁森伯格。”
    不愧是琴子，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弄到两张特等票。得益于此，我们得以近距离聆听动听的音乐，以及一睹音乐家本人的尊容。
    约翰·鲁森伯格先生看上去大概40岁的样子，有着传统的古典音乐家形象：梳理整齐的短发显得意气风发，而高挑身材配上黑色的演出礼服，更散发出一种传统贵族的气息。
    他向着台下示意毕，平静地走到乐器前，沉着地开始演奏。
    乐声响起。随着优美的音乐，观众们渐渐沉醉起来，进入了忘我的境地。
    但是，坐在我身边的佩露，却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的神情。
    “怎么了？不舒服么？”第一次看到佩露如此神情，我有点惊慌失措，连忙关切地问道。
    但是她一言不发，只是继续地露出难过的表情。
    “喂，你究竟怎么了？”
    周围观众陶醉在音乐中，对此丝毫没有觉察。
    过了好一阵，她终于开口了：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管风琴……”
    “这是怎么回事？”我对于她的话十分不解。

    这时，一直专心演奏的音乐家，突然开口说道：
    “终于露出马脚了呢，天使。”
    我惊讶地向台上望去。他仍然沉着地演奏着乐器；但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分明望向了我们的方向。

    “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请在这里永眠吧。在我约翰·鲁森伯格——‘神灭悼曲’的舞台下。”

    他嘴角露出了微笑。

ljhmaster

场间 威严的行板

    芸芸众生，蝼蚁之躯。
    反抗吾等，此无可恕。
    区区伎俩，不自量力。
    故施天罚，以正人心。

四 悲怆的交响

   
    “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请在这里永眠吧。在我约翰·鲁森伯格——‘神灭悼曲’的舞台下。”

    他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勉力站起身问道。
    “条顿骑士团大团长，约翰·鲁森伯格，管风琴大魔法师，人称‘神灭悼曲’。”
    “骑士团？管风琴？魔法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世纪的骑士团，在武装的外表下，都会或多或少地由团内的魔法组织作坚实后盾。作为中世纪三大骑士团之一，条顿骑士团自然会有数一数二的魔法基础。虽然骑士团组织逐渐式微，但却与魔法一同被传承了下来。而我，便是骑士团的现任大团长。”

    大厅中响彻着我们的对话。
    尽管如此，观众们却依然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纹丝不动。
    这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而身旁痛苦的佩露，则在恐惧之外，令我感到担忧。

    “管风琴魔法，究竟是什么？”被复杂感情纠缠的我，想要弄清这景象的起因。
    “哎呀，看到你抵御住了我法术的影响，我原以为你是不容小看的对手呢。原来是个魔法白痴……看来是我多虑了。好吧，我就为你上最后一课，然后将你一起解决掉好了。”
    他再次露出了轻蔑而又残酷的笑容。

    “管风琴的演奏方式，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在音乐家的演奏的同时，数个被挑选出来的信众需要不停地鼓动风箱，这样才能使乐器发出声响——
    “人类的魔法力是有极限的。而管风琴，便是利用了鼓动风箱者本身的灵魂作祭品和媒介，使魔法力数十倍地扩大化，散发出天才魔法师穷极一生也不能达到的，究极的魔法力量。”
    突然听到如此难以置信的事实，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自古以来管风琴被用作宗教乐器，在教堂中广泛使用，便是利用了它来增强传教者的魔力，达到向民众洗脑的效果。而‘洗脑’用途的管风琴魔法术式，也在广泛使用中得到了深厚的发展。
    “而在我的努力下，这种魔法又有了新的发展。”
    “新的……发展？”
    “是的。”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在我的魔法操纵下，被‘洗脑’影响的人类，其灵魂又会反过来被魔法术式利用，使魔法再次倍增。将这强大的魔法力量会聚于一点，就算是天使也难以抵挡！

    “用手中强大的力量将天使一个个毁灭掉，这就是我‘神灭悼曲’称号的意义所在。”
    “那么，授课结束。你们也该安息了。”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乐器，不，应该是魔导器——的操纵上。
    管风琴的音乐声继续回荡在大厅中，只是旋律更加铿锵有力。
    “只要能把管风琴破坏掉……”这么想着的我，向着台上跑去。
    但是，原本坐在另一边，一动不动的观众，此时却用强劲的蛮力抓住了我的手臂，令我寸步难行。
    “哈哈哈……”他再一次发出了狂笑。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魔法对你不起作用，但是你不要忘了，这大厅里的所有观众，已经成了我手中的玩物！”
    就在我挣脱身旁观众束缚的时间里，大厅中的其他观众们纷纷走上前来，将我和佩露团团围住。
    他们已不再是人，而是‘神灭悼曲’手中的傀儡。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动弹不得的我向台上失声喊道。
    “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向天使复仇！”他收起了笑容，眼中分明射出了混杂着悲伤与忿怒，甚至癫狂的光芒。
    “没错，我要复仇！只有这样，才能让死去的人们安息，才能维护我身为大团长的名誉！我现在宣布，对你们最后的审判，正式开始了！”
    管风琴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般的旋律，催促着被洗脑的傀儡们向猎物下达最终的处决。
    我已经被人群困住，连动一根手指都异常困难；而佩露则继续忍受着煎熬，力量无法使出半分。
    观众们纷纷举起了随身的物品——阳伞、水果刀、拐杖……
    “呵……今天的狩猎再次成功了……总有一天……那个天使……不……恶魔……我要亲手……杀死……”
    鲁森伯格的视线已经离开了我们。现在的他，一边演奏着管风琴，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

    “愚蠢的人类。”

    教堂的大门猛地打开。在门外夜幕的笼罩下，一个男人的身影分明地站在那里。

    那男人缓缓地走近我们。渐渐地，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
    然而，这却使我更加惊讶。
    “……野田叔叔？”
    没错，眼前的男人，正是野田家当主，野田琴子的父亲——野田志哉。

    “竟然……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看清了不速之客的面容，台上的鲁森伯格，竟然睁大了双眼，露出了难以置信表情。
　　但是随后，他转而大笑了起来。
　　“果然……是神在指引我完成我最大的目标！”
    他操纵乐器的动作变得有力起来，旋律也更加慷慨激昂。
    “将隐居的团员全部消灭的罪孽……就要在今天……彻底清算！”
    原本将我们团团围住的观众们突然狂乱起来，向着野田叔叔狂奔而去。
    鲁森伯格虽然想要与他一战，但是对于已经被魔力影响得痛苦万分的佩露，却也难以放弃。因而，他并没有更改魔力施加的目标，而仅仅是操纵发狂的傀儡们攻了过去。
    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就算是天使也要陷入苦战吧。趁这个时间将佩露解决掉就好了，他想。

    但是，面对围攻的野田，却丝毫不感到慌乱。
    随后——

    “你们应当畏惧。”的他不动声色地说出了咒语。
    霎时间，观众们的脚步全部停了下来。随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鲁森伯格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惧。他用尽全身力气继续他的演奏，但是观众们却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这……不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大厅内数百名观众，确确实实——全部死掉了。
    确实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更何况，随着观众的全灭，他失去了魔力的来源。
    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此时他额头已然冒出了汗珠。
    “神阿，你丢弃了我们，使我们破坏。”野田志哉再次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咒文。
    拥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管风琴，就这样渐渐腐朽，再也无法出声。
    “……”
    鲁森伯格已经说不出话来，满脸绝望的神情。
    “愚蠢的人类。”在野田冰冷的视线下，他蓦然倒下，一动不动了。

    “野田叔叔……”看到眼前的景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叔叔……”正在从鲁森伯格的魔法中恢复的佩露说道。
    “智天使，‘成金圣手’梅森·斯特恩！”她盯着野田。“不过如今想必已经成为堕天使，改换名号了吧”
    “没想到‘清泉’竟然会如此受制于人类的魔法，真是相当的失态呢。”他回复道。“如你所愿将我如今的名号告知你。堕天使，‘崩坏魔碑’梅森·斯特恩。”
    “这些观众们……都怎么样了？”看着满地不省人事的观众们，我向他提问。
    “他们的心脏，已经腐烂掉了。”他依然面无表情，说出了最残酷的答案。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被现实所击倒的我，带着哭腔大声质问他。
    “蝼蚁般的人类，死多少都没有关系。”他依然平静地叙述着。“我的降临，便是以众多人类的灵魂为祭品而进行的。”
    “果然……”佩露说道。“两年前的毒气事件，便是你降临的代价吧！”
    “这么说你们已经有所觉察了么……反应还算快。”
    “从鲁森伯格的反映来看，屠杀条顿骑士团的，也是你没错吧。”佩露继续发问。
    “区区人类，竟然想要拥有与天使匹敌的力量，这种不自量的人类，必须予以消除。”他平静地回答着这一切。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向着如此残忍的堕天使——不，恶魔——我大声吼道。
　　“支配人类世界。”他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利用全体人类的灵魂力量，以增强自己，最终拥有战胜天界的实力。”
　　“那么，我就必须阻止你。”佩露站了起来，对梅森坚定地说道。
　　“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妄想。”

　　“拆毁。”他向我们伸出了右手。
　　象征腐烂的光线向我们袭来。以佩露现在的程度，根本无法抵挡如此强大的魔法。
　　面对逼近的法术，我下意识地伸出双臂阻挡。

　　本该使我们化为尘土的魔法，却奇迹般被防御了下来。

　　佩露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而梅森在惊讶之外，脸上显现的更多是恼怒。
　　“既然这样，
　　“拆毁，拆毁，直拆到根基！”更加强大的法术发动了。
　　这次从他手旁发出的光线不是一条，而是十三条。
　　如此强大的法术攻击，仅凭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挡住的。
　　绝望的我再次举起了双臂——不知道是在等待毁灭的降临，还是在期待奇迹的发生。

　　奇迹竟然发生了。
　　我依然毫发无损站在这里；佩露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分明从后面想起。
　　“就算是经过了本人同意，随便用别人的身体来干坏事也是会让人困扰的啊。”
　　“这声音是……爸爸？”
　　我猛地回过头。
　　我的父亲，就站在门口，双手维持着发动魔法的姿态。
　　“小子，我也不太清楚这家伙会些什么歪门邪道。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啊。这才是我们荒川一族的继承人——

　　‘守护之力’的传承者。”

　　“‘守护之力’？”
　　“作为神谷市三大家族之一，没有点拿得出手的力量怎么可以。没错，荒川家代代传承的，便是能够抵御魔法攻击的‘守护之力’。”

　　“原来如此，你就是野田所说的‘不毁圣壁’吗。”梅森向我父亲问道。
　　“看来他向你提起过我，真的很荣幸呢。我便是‘不毁圣壁’荒川和也。”
　　“那又怎样？拆毁！”梅森再次向我父亲放出了魔法。
　　“既然如此，我也要使出全力了！”父亲将魔法完美地防御住。

　　教堂内，我平生所见最激烈的魔法对决，正在进行中。
　　堕天使，“崩坏魔碑”梅森·斯特恩的魔力，向我父亲倾泻而出。
　　但是，之前与“神灭悼曲”鲁森伯格的对决中消耗了相当大的魔力，因此他已经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我的父亲是有着“不毁圣壁”名号的强大魔法师，是不会被轻易击败的。

　　但是，仅仅这样，我们是无法获胜的。
　　毕竟“守护之力”仅仅能用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对于攻击，则是力所不能及。
　　“佩露，你有什么办法么？”
　　“梅森的魔法抗性是智天使级。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必须要持续吟唱相当长时间的咒文，才能对他造成沉重的打击。”她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
　　“在吟唱的时间里，我对来袭的魔法没有任何办法防御或者回避。而且，即使我能够吟唱完成，因为要保证攻击的强度，魔法也只能对很小范围产生影响。回避对于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么就请你集中精神吟唱魔法吧，小姐。”父亲一边持续地施展防护，一边对佩露说着。“仅仅把他变成靶子的话，我还是能办到的。”
    “狂妄的人类，竟然想要束缚住我‘崩坏魔碑’，真是不自量力。”梅森轻蔑地说完，再次向父亲施展出法术攻击。
    “我们荒川家所拥有的能力是‘守护’。”父亲再次将攻击化解。
    “那么，”他诡秘地一笑——

    “将‘守护’反过来使用，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无形的守护障壁再次出现。不过不是在父亲身边，而是在梅森周围。
    梅森就这样被围困在障壁之内的空间，无法移动，更不能向外界施放法术。
    “两年前的事件发生后，我就感到如果想要保护人们免遭魔法侵袭，还要再开创一点独门绝技才可以。如今，就请你见识一下‘不毁圣壁’的真正实力吧！”父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到如此景象的佩露，开始吟唱起了魔法。

    “聚集海水如垒，收藏深洋在库房。”

    “区区人类而已，这种伎俩怎能阻挡我的力量！”
    梅森恼羞成怒，疯狂地向四周倾泻着巨大的魔法能量。障壁出现了波动。
    “小子，别光顾着看啊，赶紧来帮忙！”脸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父亲，催促着原地发呆的我。
    我猛然间警醒过来，努力地操纵着自己那半生不熟的力量。

    “云中倒出水来。天空发出响声。”

    被困住的梅森，继续在障壁内挣扎着。
    “被人类打败？不可能！决不可能！”
    此时，在他心中的，已然不是初时那居高临下的傲慢，更不是恼怒，而是恐惧，彻彻底底的恐惧。

    “你的箭也飞行四方。”

    “你早就应该想到的。人类既然拥有可以令你觊觎的强大灵魂，就一定会拥有与之相配的坚定信念。”
    说完，父亲终止了魔法的施放。我也赶忙放下双手。
    强大的堕天使，“崩坏魔碑”梅森·斯特恩，被佩露的水元素魔法贯穿，陷入了永眠。

    “这样，所有的事情就解决了。”佩露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是啊，这一切的根源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但是，秀子的双亲，音乐会的听众……这些牺牲者，已经永远无法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想到这里，我不免感到伤感。

    “不过，”父亲检视着“神灭悼曲”的尸体，说道，“与被天使屠戮相比，像这样奴役同类的魔法，我认为要更残酷一些呢。”
    “毕竟，这种魔法本身，就是对同类的背叛啊。”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

    突然，我感到了魔法力量的流动。
    想要做出反应，但是已经太晚了。
    被魔法所影响，教堂的一座石柱坍塌了。而刚刚经过苦战的父亲来不及进行防御，就这样被压在了石柱下。

    “是啊，背叛可是令人难以接受——不过也难以防御呢。”　　

ljhmaster

“是啊，背叛可是令人难以接受——不过也难以防御呢。”

五 终焉的狂想曲

    不知何时便出现在教堂内的，正是我的青梅竹马之一，远山家当主——远山绚。

    不似在医院时的无助，此时的绚，正如同吸血鬼看到鲜血般，表情阴森，眼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被给予的东西终有被收回的一天，不管如何不情愿都是徒劳。”
    说着，她双手上举，抬头望向天花板。

    被打败的梅森，身体上浮现出了魔力的光芒——魔法阵的图案。
    在倒塌的石柱下，同样有光芒在闪烁。
    渐渐地，它们汇聚成两股魔法流，在绚的双手凝聚。
    随后，魔法流逐渐绚吸收，光芒也暗淡了下来。
    “虽然将身心都奉献给了那个天使，但是看样子魔法回路并没有被破坏。”
    绚放下双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远山家的使命，顺利地被我完成了呢。”

    “远山家的使命？什么意思？”虽然精神已经被连续发生的事件折磨得近乎麻木，我还是感到了自己心中的复杂感情正在逐渐涌出。
    “你不知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是远山家的秘密，从来不会让外人知道。不过如今使命已经完成，说出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把视线转向我，继续说道：
    “神谷市的三大家族，都有专属的魔法力量，这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那我告诉你好了。远山家所传承的力量，是魔法的‘提炼’。”

    “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天使所持有的力量！”我震惊了。
    “没错。因为远山家本来源自天使。”她继续说道。
    “三百年前，有着一座城。潜心研习魔法的城主，有一天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以自己女儿的身心，与全城人的灵魂为祭品，召唤出了主天使，‘远山’蕾娜·萨瑟兰。
    “随后，蕾娜将城主一族改姓为‘远山’，并迁到了神谷市所在地。随后，又在当地选出了两个资质出众的家族，将自己能量的一部分给予给他们。
    “但是，这是有条件的：
    “其一，便是不可让外人知道这能量的存在。这也就是你们家族规定不可使外人踏进家门一步的原因。
    “其二，便是这力量要在三百年后归还远山家当主。在归还力量的同时，要献上当主或继承人的魔法回路——以及生命。”
    “这些……都是真的？”我实在无法相信。
　　“哼，你真的以为仅凭单纯的人类魔法能够切断‘死星’的控制魔法，还能够抵御住‘崩坏魔碑’的法术攻击？还有，普通魔法师需要献上众多灵魂作祭品的召唤魔法，琴子仅仅通过布置召唤法阵就成功发动，这怎么可能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境界？别天真了！”她轻蔑地嘲讽着我。

    “如此费尽周折，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听完这近乎荒诞的叙述，不由得问道。
    “这点，想必这位‘清泉’佩露是十分清楚的吧？”绚边说边看向她。
    佩露若有所思，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办法，就让我来解释吧。”绚继续说道。
    “天使的召唤魔法，本质便是将与人类世界格格不入的天使的意识和魔法回路，通过事先准备的强大魔法力与作为载体的人类身体与灵魂拼合在一起，使天使能够凭借人类的身体与灵魂，在人类世界发挥自主意识，使用自身魔法。
    “但是，这种拼合的不稳定性，决定了通过召唤而来到人类世界的天使，甚至无法发挥出原本实力的2成。就算是‘崩坏魔碑’这样强大的天使也不能例外。
    “想要完全发挥出自身极限的力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自身的力量通过在人类世界不断地传承，达到与人类身体与灵魂的完美切合。将能量分给另外的家族使用，只不过是为了加速传承的进程而已——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再是‘降临到人间的天使’，而是真正的‘人间的天使’。”

    “衍君，”她视线再次转向我，微笑着对我说道。“来到我身边吧。你我在一起，可是有着统治世界的力量呢。”
    “果然是这样啊……”我冷冷地看着她，从前那个沉默但是温柔的绚仿佛仍然停留在我脑海中。
    “苦等了三百年，竟然也是为了这样一个低俗的理由。你不是我认识的绚，更不是什么天使，仅仅如同一只不自量力的猴子而已。在你身边？我可没有恶俗到那种程度。”
    “就是，不过是三百年的老妖精而已，臭屁什么啊。”佩露也不再沉默，高声说道。

    “看来早就应该对你们下手了啊……”她脸上显出愠怒的表情。“亏我还在你和琴子的事情上犹豫不决。看来早就应该让你们和这两个人一样被消灭掉。”
    “我也真是的！”她嘲笑起自己来。“我这样，不是和我母亲——那个不中用的女人一样了么！”
    “伯母？伯母她怎么了？”
    “哼！身为远山家当主，肩负着祖祖辈辈传承的使命，却被凡人的感情所困扰，为野田那个家伙鞍前马后。
　　“那个偏执又蠢笨的野田，连普通的召唤魔法都无法操作自如，想要献上自己的夫人，将能天使级的‘死星’召唤到人间，却把魔法影响施加到了来访的荒川夫妇，让‘死星’降临在还是胎儿的音身上。哈！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怎么可能在２年前自如地操纵召唤智天使级天使的如此巨大的复式召唤法阵？还不是因为我母亲在不遗余力地帮他进行法阵的稳定维持！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太悲哀了！”她带着嘲弄的表情回忆着这一切。

　　“那么，”她终止了回忆。“就让你们成为我‘远山’蕾娜·萨瑟兰复生的见证吧！”
　　说完，教堂的地砖被轻易地撬了起来，向我们飞来。我赶忙发动魔法挡了下来。
　　“怎么会……”佩露惊呆了。“没有吟唱咒文，就能够轻易地发动魔法？”
　　“我的力量如今已经与这个世界完美地融合了起来，这种程度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蕾娜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后，她举起了左手。
　　仅仅是随意地一指，佩露的双脚便陷入了地面，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一张椅子向她飞速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赶忙挡在了佩露的面前。

　　“不管怎么说，你救过我的命，也帮我妹妹报了仇。就当是报答，现在由我来守护你！”我对她说道。
　　一瞬间，一丝感动流过了佩露的心头。

　　“很好……多么有爱的画面啊！”恼火的蕾娜，发动起周围的无数杂物，不断地向我飞去。
　　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我的魔力渐渐不支，杂物开始砸在我的身上。
　　不一会，我已经周身青肿，伤痕累累。
　　但是，我依然站立在那里。
　　坚定的信念，在脑海中支撑着我。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

　　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切的佩露，不觉流下了泪水。

　　“啊！！！！”蕾娜抓狂般大叫起来。
　　“既然这样！”她面容扭曲着。“那我就把这一切彻底结束吧！”

　　教堂的建筑开始崩塌。瓦砾纷纷倾落下来。
　　我已经体力不支，自身难保。
　　而佩露已经没有时间来吟唱咒文，将瓦砾一个个抵挡下来。
　　令人绝望的状况。

　　“我也不能放弃！决不能！”

　　佩露用最快的速度将下落的瓦砾尽可能击飞。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很快，教堂将完全坍塌。而这种威力，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抵挡的。
　　“但是我还是不能放弃！为了世界，为了人们，还有……为了衍。”
　　顽强的意志占据着佩露的思想。
　　霎时间，她觉得自身充满了力量。

　　崩塌的教堂外，蕾娜一脸洋洋自得的态度，在缓缓走着。
　　毕竟，受到那种程度的攻击的话，他们已经不可能活下来了。
　　随后，教堂崩坏了，但不是以她希望的方式。
　　准确地说，教堂从内部炸开了。
　　断壁残垣并没有水平地砸下，而是四散迸裂开来。

　　“这……不可能！”
　　受到瓦砾尘土的洗礼，蕾娜惊恐地看着教堂炸开的惨状，以及从扬起的灰尘中浮现的，佩露的身形。
　　“凭你的水魔法，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水魔法当然不可能使教堂炸开。
　　“我刚才使用的，是光魔法——爆发。”
　　“光……魔法！？”蕾娜瞪大了眼睛。

    “没错。施法者便是我——座天使，‘希望之翼’，佩露·格莱尔。”

    “开什么玩笑！”蕾娜愤怒地大吼一声，满地的残骸向佩露飞去。
    但是，随着佩露一挥手，残骸变成了灰尘，慢慢地飘了下来。
    “你竟然……也不用吟唱咒文！这怎么可能办到！”
　　“时时将上帝铭记心中，便不用通过咒文来表达对上帝的忠诚。”佩露庄严地看着她，说道。
　　“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蕾娜再次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攻击。
　　但是佩露却抢先放出了魔法。被光魔法击中的蕾娜，维持着那惊恐而扭曲的表情，仰面倒了下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猛烈的攻击下，我只是坚持让自己“站立”着而已。
　　意识逐渐模糊，连天上的月亮都无法看清。
　　但是，我分明看到，在远处，逐渐倒下的蕾娜——不——绚，表情逐渐平静下来。随后，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向我微笑着。
　　不是嘲弄的微笑，而是充满感动和谢意，而又混杂着伤感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天使的意识在她体内消亡后，她以自己的意志，向我作出了最后的诀别。
    我也用仅存的力量，回报以欣慰的笑容。随后，眼前一黑，双腿软了下去。

　　……

　　白色的天花板。
　　朦胧中，一个人影出现在我身旁。
　　“琴子？……”我无力地问道。
　　“琴子同学刚刚来过，看到你没有醒来就先走了。她稍晚会再过来的。”
　　是音的声音。
　　上次在医院醒来后，她仅仅是躲在佩露身后，向我打了声招呼而已。
　　而今天，她居然主动来照顾我，着实令我感动得不轻。
　　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容稍显憔悴，应该在病房很久了。
　　看到我醒来，她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喜色。
　　“饿了吧？我为你做了点汤，带过来了。”
　　说完，她将我的头垫高，随后拿出保温壶，将汤分装进小碗中。
　　“我今天正式决定了。”她取出小勺，一口一口地喂着我。
　　“郑重地叫你一声哥哥。不是出于礼节，也不是出于身份，是我自己的意志。”红晕掠过她的脸颊。
    “直到今天才决定么……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将你当作真正的妹妹来对待了。”我虽然全身乏力，却仍然使出全力吐槽。

    幸福的景象持续着。
    “咳。”
    直到这一声干咳。
    我连忙向门口看去，佩露正面色冷漠地站在那里，用余光扫视着我们。
    “现在打断美好的兄妹对话不是我的兴趣。”她缓缓走了进来。“但是，我都在门口站了好半天了，你究竟还要我站多久！”
    “你总是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我哪有机会注意到你！”病床上的我不满地反驳。
    相比较之下，音的表情则再次复杂起来。思忖了一会，她终于选择了逃跑。
    “你们两个先聊吧。我还有事要办。”
    她转身离开病床，快步走出门口。果然，她还是无法完全走出自己过去的阴影。

    “喏，给你的。”
    我终于发现，原来她右手边提着一个大手提袋。
    不过……
　　“这都是什么啊！”我看着手提袋中的东西，感到匪夷所思。
　　“可乐，棒棒糖，甜饼干，巧克力……有带着这么多甜食来医院探病的吗？？”
　　“不识好歹，算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把东西带到你这里来。”说完，她粗鲁地从袋中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大吃了起来。愠怒的脸上于是有一丝幸福掠过。
　　“哈以吗扎西发日葛如莫哈高偷。（和你们这些凡人果然没法沟通。）”她一边大嚼特嚼，一边用蔑视的眼光看向我，口齿不清地说着。
　　“我说，说话前能不能把嘴里的东西先消灭干净？不礼貌不说，边吃边说话你不觉得很难受么？”我无可奈何。
　　“甜食……咳！”被一大口巧克力刺激到了喉咙，她咳嗽了一声。“甜食，可是上帝对人类的恩赐！多吃甜食，人就会变得虔诚，获得上帝的认可……”她喋喋不休起来。
    对于她荒谬的说教，我感到无法忍受。
    “我说，我为什么非要变虔诚，非要获得上帝认可啊？”我冷冷地说道。

    “因为，我决定了，今后你就是我的仆从了。”她换用认真地表情，坚决地对我说。

    “哈？仆从？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我会无聊到和你这样的凡人开玩笑么？”她提高了嗓门。
    “拎包也好，付钱也好，你的用处还是有一些的。”
    “这算什么仆从啊？”太荒诞了，我这么想着。
    “而且……”她的音调降了下来。

    “而且，看到你昨天的样子，我感到和你在一起，稍微有那么一点安心……”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喃喃细语。

    “你在嘀咕什么啊？”我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说你要是再随便乱跑，惹出这样那样的麻烦，我会很困扰！所以你乖乖跟在我后面就好了！”她红着脸冲我大声嚷叫。
    “我哪里有随便乱跑！也不知道是谁……”我的音调也不自觉提高起来。但是，因为情绪的激动，全身伤口的疼痛变得难以忍受。我只得停下来。
    “总之！”她站起身来俯瞰着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要赶快好起来，给我好好锻炼！总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配得上作我‘希望之翼’的仆从！”
    “还有这些东西，”她指着放在床头的包裹。“我拿到这里来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你要是浪费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使劲地迈着步，头也不会地走了。

    今后的生活，才是真正的让人绝望啊……累极的我，很快便再次昏昏睡去。

尾声 坚定的管弦

    每个魔法师，都会有自己擅长的魔法术士。

    对于我来说，“守护”是我全部的力量。

    因此，我要用全力去守护。

    守护美丽的故乡，守护温柔的亲友。

    顺便也把那个脾气古怪的天使算上吧！

    杰出的魔法师总是会有一个四个字的称号。我想我离杰出这样的程度还是很遥远吧。

    不过，如果有一天，能够让我为自己选定一个称号的话，我早就考虑好了。

    那就是——“守护之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