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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六章 步入大漩涡之底 最流行的就是最好的,这种意见构成了对目前侵蚀阿布索里耶帝国的疾病、邪教与毒品风潮的讽刺,只是难以令人发笑。 夏代·罗布·古恩丁伯爵 《洗脑战争》神乐历一三一四年 可秋西亚阴沉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一对纤细的、灰色的平行线出现在碧绿的草原上。线一直延伸到前方。 线路上,一辆由六节车厢构成的列车正行驶着。在风雪的侵蚀下,列车狭长的车身上到处都是油漆剥落的痕迹,锈迹斑斑。其中也混着由咒式造成的弹痕与火焰烧焦的痕迹。 列车已经古旧了,但在列车下延展的铁路却还是崭新的。数年前,人们好不容易才复原了这条新线路,再次利用起了地方上的列车。 列车从草原向黑土进发,奔驰过被咒式烧焦的住宅与马厩之间,随后在崩塌的高楼大厦间逐渐减缓了速度。钢铁车轮倾轧着铁路,缓慢地行驶。 车轮倾轧铁路的声音还在继续。随着一声漫长的叹息,列车停在了车站。 人们下了车。黑发、黑眼或碧眼的人们彼此擦肩而过。车站开始播放伊杰斯语广播,之后是齐伯伦语与巴哈鲁巴语。 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影子从六号车厢走下了车站。 “终于到了。” 前埃里德纳边境警备队员达拉克的话语在初冬的北国——可秋西亚的大气中蒙上了一层白雾。他拉紧了领口,忍受着严寒。 “没办法。可秋西亚正在从内战中复兴呢。” 又一个瘦长的影子从达拉克背后走了下来。德尔顿侧脸上带着阴沉的表情。 “能靠着重建的列车与转车来到这里,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抱着大行李箱的罗洛里斯站在德尔顿身旁。罗洛里斯在男人里也属于身材高大的,但在身高两米的德尔顿身边看起来就普通的很。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是做过骑士还有商业公司工作经验的我大活跃的时候了”罗洛里斯对德尔顿举起手臂,“不管怎么说,我会说八国语言,可秋西亚的伊杰斯语也不在话下。” 像是在担心曾就职于商业公司的前骑士、这个四处流浪的男人一般,德尔顿微笑起来。 “这可是异国调查,慎重行事吧。” 继达拉克之后,同样曾经就职于边境警备队员的纳乌纳斯也下了车。身为新人的他们突然就被派到国外出差,一直紧张的不行。两人纷纷放下了夹在腋下、背在背后的旅行包。 先下车的德尔顿与罗洛里斯接过大量的行李,各种旅行包里塞满了情报终端、资料、装备与弹药。在可秋西亚联邦,连补给也不好找,所以他们准备好了一切。 “现在海帕尔秋或者海因帕尔秋就住在爱丁七丁目、五番地三号的公寓里面,在塔多尼亚贸易公司上班,但是……” 德尔顿一边把行李载到手推车上,一边讲述自己的困惑。罗洛里斯一边整理旅行包一边思考着。 “一边袭击埃里德纳,一边又在可秋贝尔居住、上班。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在现实里成真了。” “就算问塔多尼亚贸易公司的部门,也只能得到从没见过海因帕尔秋这个职员的回复。可是他又确实存在于文件、工作记录等其他资料里。” 两人已经在车里不知道讨论了多少次,但还是搞不懂。塔多尼亚贸易公司也尝试调查了有关幽灵职员的问题,但依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罗洛里斯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德尔顿。 “海帕尔秋是第一次被打倒、第一次遭到调查。所以为什么他不隐藏自己的个人情报,反而在稍微查一下就能找到的企业职员名单上留下了痕迹呢?” “可能是某种游戏吧。但也只能亲自来到可秋西亚的首都调查一下了。” 德尔顿转过脸去,注意到车站方向有两个朝自己走来的人影。 “是阿修雷伊·布夫&索莱尔咒式士事务所的德尔顿先生和罗洛里斯先生吧。” 话音刚落,一名裹在外套里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老者停在了众人面前。黑发碧眼。与东方诸国家联合系的人种相近的、标准的可秋西亚人的长相。中年男人的招呼里虽然带着些东方口音,但依然算得上标准的齐伯伦语。 “我就是戈辛那教授委托来给你们带路的可秋西亚警察,汉谷警官。” “我是新可秋西亚大学的阿丁德教授。” 旁边的老人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他的齐伯伦语发音也相当完美。 “感谢你们协助这次对海帕尔秋的调查。” 德尔顿低头行礼。罗洛里斯与前埃里德纳边境警备队的家伙们也仿照他的样子低下了头。德尔顿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戈辛那教授的人脉对我们十分有帮助,但本来不是应该在车站前碰头的吗?” 听到德尔顿的问题,汉谷警官和阿丁德教授看了看彼此的脸。两人的表情都带着不寻常的忧郁。 汉谷重新朝前转过身子,用沉郁的表情张开了口。 “看来你们在列车上还没接到通知啊。” 警官的口气里带着沉重的痛苦。 “那位戈辛那教授已经……” 走下车,我和吉吉那行走在路上。 不是露露的保镖,而是调查组的提塞恩、平时就黏着我的里克利安、皮莉卡娅一起跟在我们后面。面对抛下保镖工作直接跑来现场的进攻性咒式士们,我无话可说。 前方的拐角站着许多人,全都望着右侧。我们也右转弯过去。 住宅街的路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多是学生。我们刚从人群里穿过,就被警车给挡住了去路。 路上已经拉起了禁止通行带、左右都有全副武装的警官一动不动地站着,把看热闹的人群堵得一步也无法前进。伫立在更前方的是一座静谧的宅邸。 看到我和吉吉那,警官们露出了警戒的目光。如果是拉尔豪金或者潘海玛的话,只要露个脸就能过去了。可惜我们没有那种权威与知名度。 就算出示了附属于咒式士的侦探士资格证,警官依然推脱个不停。每次都这样。 我适当地方打断了与警官的问答,从在建筑物前布阵的的调查组里搜索认识的人。大门旁站着一个身穿芥末色外套的男人,是贝里克警部候补。 注意到举着手的我,贝里克露出了烦恼的表情。之后只消他下巴一点,一脸不满的警官就给我们抬起了封锁带。我和吉吉那从下面钻了进去。随后皮莉卡娅微笑着钻了过去,里克利安有些抱歉地穿了过去。最后是提塞恩一脸不爽地跨过了远处的封锁带。 从大门口可以望见二层别墅的院子。法医鉴定工作似乎已经结束了,室内几乎已经没有人在。 为了不妨碍警察的工作,我也吉吉那一起用树脂袋包住了自己的鞋,戴上了手套。我们经过调查组成员身边,从大门进入房间,在铺上了绒毯的走廊中前行。前方,是一间大开着门的房间。 “熟悉的臭味。” 转头一看,吉吉那皱起了端正的鼻头。微弱的尸胺与腐胺的味道传入我的鼻尖。那是尸体的臭味。 站在门口,眼前是书架与办公桌。两者中间是尸臭的原因——背靠终端、坐在倒转椅子上的戈辛那教授的尸体。 戈辛那教授全身都是漆黑的孔洞。老教授的脸仰望着天花板,鲜血从鼻孔和耳孔里流淌了出来。他嘴角紧抿,流着血。摘下墨镜之后的地方只剩两个黑洞。浑浊的眼球带着鲜红的血液与神经垂到了脸颊上。 在窃听了警察的无线通讯之后,我马上就赶了过来,但警察认错了人的奇迹没有发生。就算已经几十几百次见到过与我相熟的人类死去的光景,也还是无法习惯。 “是从窗户看到室内状况的路人的报警,之后警察马上就赶了过来,但大门的三重电子锁却依然紧锁着。犯人到底是如何不留下记录就破开电子锁的呢?” 站在一旁的贝里克对目前奇妙状况表示疑问。 进入室内的我停下脚步,凝视着死去的戈辛那教授。吉吉那与同伴们也一样。死者的表情仿佛在诉说失去妻子和孩子之后、自己也终究倒下的遗憾。 “犯人……是谁?” 坐在椅子上的戈辛那左手还握着魔杖剑。染血的手指紧握着剑柄,已经僵硬了。魔杖剑上伸出的连接线,连接着桌子旁边的两个圆筒状装置。那是为了提高运算能力而设立的咒式强化装置。 大学教授在临死前曾经用自己并不不熟悉的咒式抵抗。是谁杀了他呢?面对我遗憾的表情,贝里克点了点头。 “戈辛那教授在死前似乎发动了最高级别的拘束咒式”贝里克告知,“虽然不完全,但被认为是数法式法系第七阶位‘万华律法缚封绝镜’的疑似咒式。” “用了‘万华律法缚封绝镜’”,但还是输了? 提塞恩发出惊讶的声音。 “在哈莱尔创造的最高级拘束结界中,就连咒式发动的动作都不被允许。就算是疑似咒式,也没有人能在其中活动”我推测起来,“杀他的凶手应该也是在被拘束的状态下,设置了自动发动的咒式来对抗拘束咒式的。” 我考虑着犯人的情况行动起来。 “根据检视的话,戈辛那教授应该是凌晨三点遭到杀害的。” 贝里克的口中组织着苦涩的言语。 “死因就是全身被击穿的空洞。凶器的尖端就像锐利的绳索,穿过胃部、脏器以及大脑,刻了进去。教授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逐渐失去了意识,但并没有立即死亡。而且……” “伤口里,残留着少量植物纤维。” 我插嘴道。警部候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在巴厘比思号上的乘务员与乘客,还有巴汀奥斯博士,在这起事故发生之前也以同样的状态下死去了。” “而且,还有淡淡的草莓味。” 留在室内的吉吉那发出了生锈般的声音。我也闻到了。如果我和吉吉那没有赶来,还有十几分钟这股味道就会消散,谁也不会知道。 “戈辛那教授的杀害现场和巴厘比思号事件彻头彻尾一致。两起杀害事件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面对和我预想一致的状态,我叹息道“ “如果想要物证的话,就去对照一下海帕尔秋在露露夺还战中使用过的荆棘的痕迹吧。” “混账东西。” 贝里克朝房间外走去,开始用体内通讯和其他搜索员取得联系。警察应该早晚会注意到这点的,但还是正好与海帕尔秋处在同一个现场的我们作证来的更快。 我和吉吉那、提塞恩留在现场深思着,而皮莉卡娅已经放弃了头脑劳动。里克利安害怕地看着现场。不管什么都行,总之得先说句话。 “是我的判断失误。我本来应该预测到的,如果我们要和海帕尔秋对峙,那戈辛那教授也会成为他的目标。” 里克利安与皮莉卡娅从我的两侧走上前来。 “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预测到啦。以海帕尔秋为目标的人太多了,戈辛那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人而已。” “现在我们负责着保护露露的工作,就算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知道,但还是可以委托其他进攻性咒式士来保护他的,或许。” 说到这一步,我摇了摇头。让后辈为了支撑我说到这个地步,这说明我作为领袖的器量还不够。不过反省和后悔还是以后再说吧。 “首先是眼前的事件。解决这件事才是对戈辛那教授最好的祭奠。” 我拼命地思考着。 “我也有注意到些什么。” 我看向房间的窗户,前方是街区与世界。 “以海帕尔秋为目标的人多得是。他身为‘世界之敌三十人’之一,‘舞之夜’中的一员,恐怕被世界上的几百万人憎恨着,他们都想要他那颗被悬赏的头颅。” “对哦” 提塞恩用右拳砸了一下左手。 “为什么海帕尔秋要特地来杀死不过是几百万分之一的戈辛那教授呢?这就是问题啊。” 我对突破口点着头,考虑着。 “海帕尔秋是从某个地方,而且是最近才知道戈辛那教授的”基建的话也触动了我的思考,“因为他判断戈辛那教授太过于危险,才特地来杀害了他。” “海帕尔秋要知道教授的调查,就只能通过电子之海了。或者说箱子头把自己的情报当做了网上的诱饵可能更妥当。” 虽然平时我用的手机或通讯也使用了暗号,但这样可能还残留着危险。之后还是准备好一次性号码或者能换号的手机吧。 “如果戈辛那教授杀害事件与巴厘比思号上的杀戮都是海帕尔秋所为,那二者之间应该有着共同点。” 我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吉吉那与其他人也看着房间。 “戈辛那教授考虑到了和海帕尔秋对决的可能,所以才准备了咒式。那么他应该知道自己很大概率会死亡,应该会考虑给我们留下遗言。” 戈辛那房间的书架基本没有被翻乱。 我走向桌上的电子终端。简单地搜索了一下,电子文件上只有些业务联络的内容。历史记录则被不自然地删除了。这是海帕尔秋出手删掉的。他应该时间很紧,以至于没有自然地删除这些记录的时间。我把情报转送给了贝内尔和莫雷迪娜,但恐怕不会有任何结果吧。 我的思考回到原点,观察戈辛那的尸体。但他是在被拘束、紧咬嘴唇的状态下被杀害的,什么也表达不了。 “海帕尔秋曾经引发了许多起绑架事件,都几乎找不到尸体”我朝遗体走去,“就算这样,他杀死戈辛那的时候真的非常急切,所以并不完美。如果是戈辛那教授一定会留下点什么。” 我刚一准备前进,就感到了房间角落里传来的视线。摆弄道具的调查组成员正在用不愉快的目光盯着我。 “这可是特例中的特例。可别把证据破坏了。” “我知道。” 对方的说法是对的。我强压住自己对海帕尔秋的愤怒,向对方检测完毕的地方走去。 我在戈辛那的遗体前停下脚步。就算尸体形状凄惨,我也没有移开目光,而是选择了直视。坐在椅子上的老教授全身都留下了被捆绑的痕迹,死在了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的状态之下。 “这样的状态果然留不下遗言吧。” 站在旁边的提塞恩遗憾地说, “戈辛那教授并没有在受到攻击的瞬间死亡。那么,他身上肯定还有能动的地方。” 我站到戈辛那身旁,伸出手,双手打开了他紧闭的嘴巴。 “那里已经调查过了。” 调查组的男人不高兴地说。 就算全身都被拘束,戈辛那教授也还剩下口腔内部这唯一的地方能动。如果他的上下唇做出不自然的动作,就会被海帕尔秋注意到。 那么就是舌头了。我用手指抬起他的舌头,舌根处有牙齿形的横线。我数了一下,有三根。不,看起来也像是四根。 “三或者四?” 我和吉吉那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和对方异口同声这件事带来的不愉快,让我们彼此又沉默了。 “时期、时间、回数、人数、什么的数字。” 就算这样我也试着解说,但只是这样也没有任何意义。戈辛那留下的只有牙齿的长短和数字。我也考虑过摩尔斯电码的可能性,但也对不上号。 我仔细观察者舌根处的齿形。 “靠近舌尖的齿形是长线,更靠后的地方就成了短线”我考虑着戈辛那当时想要传达的事情,“通过这种方式能传达的应该是个简单的事实。” 思考着。思考着。 “海帕尔秋与我们两次相遇,又两次复活。现在回想起来,亚人袭击事件中的箱子头也可能是海帕尔秋的侦查。” 吉吉那脸上也浮现出回忆起了什么的神情。 “但是,之前戈辛那教授是怎么判断我们和海帕尔秋之间到有关系的呢”我继续思考,“比起个数,伤痕是在根据长短来告知着什么。或许从戈辛那来看,我们与海帕尔秋真正相关的事件可能只有最初的那一起。” 我越说越没了自信,但还是说了下去。 “说起世人眼中‘最初的事件’,那就是由同样的咒式所引发的巴厘比思号伪装事故,莫非其中暗含着某种含义?” 我明白了。 “如果海帕尔秋的目标是戈辛那教授的话,应该会在巴厘比思号事件之前先解决他。也就是说,戈辛那教授意识到了巴厘比思号事件中存在的某些问题,海帕尔秋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着。” 听到我的答案,吉吉那抿紧了嘴唇。 “巴厘比思号这个范围也太大了。就算乘客中的某人对海帕尔秋来说是个不方便的存在,死者可是有几百人啊。” “应该不是歌手维夏和奥芙兰。海帕尔秋没有理由害怕歌声啊。” 我回忆着巴厘比思号的乘客名单。其中没有多少名人。 “巴汀奥斯博士?” 但是,没有确凿证据。而且也不清楚海帕尔秋的动机。也许…… “巴厘比思号和戈辛那的情况不是一样吗?一上来先解决最大的问题,然后再做伪装。” 吉吉那说。 “为了自杀掉进水里的女人的证词就是关键。根据她的话,巴厘比思号上的第一个死者就是巴汀奥斯博士。之后咒式才破坏了乘客和船身。” 失踪时候由我们受令搜寻,被发现之后又让委托被取消的巴汀奥斯咒式博士,才正是海帕尔秋的目标。虽然调查之前因为委托的取消而中断了,但我们现在又跟他扯上了关系。 “恐怕巴汀奥斯博士的某些东西对海帕尔秋来说是个大问题,所以才来埃里德纳杀害了他。然后,注意到这件事的戈辛那教授也惨遭杀害。而且,他之前还为了夺走露露而行动了起来。” 我思考着。 “对箱子头来说,第二个目的才是第一位的。对他来说我的‘咒界之瞳’不过是顺便的夺取目标而已。” 我开始从现在已有的材料里推测。 “在之前的调查中,我们已经确认了巴汀奥斯博士的私生活没有大问题。他与世界之敌海帕尔秋的相关性又在哪里呢?” 吉吉那回答。 “残存的可能性,就只能预测是巴汀奥斯之前在进行的研究或者工作了。” 要尽早联系。 我尝试联络巴汀奥斯上班的迪尔內基咒式科学社的特梅齐思所长,但我并没有办法直接联系他。 通过警务员得到的答复,也只有“企业机密不能泄露给外人”。 听到我的回答,左侧的里克利安马上摆出了一张不甘心的脸。皮莉卡娅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理解。 “或许其中如梅特齐思所说有些商业机密,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和世界之敌海帕尔秋敌对,会给迪尔內基咒式科学社招来危机吧。” 梅特齐思的应对属于正确的经营判断,但也让我们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困境里。 我调查组道完谢,我摘掉了套在手套和鞋子上的塑料袋,走出了宅邸。贝里克已经前去搜查了所以不在这里。我穿过看热闹的人潮,坐进车里。 车辆发动的同时,我的手机响了。迪尔內基咒式科学社的号码。我拒绝了视频请求,只接通了语音。 “这里是特梅齐思。” 男人的声音里渗出许些苦涩。 “我撤回对你们先前申请的拒绝,想接受你们的搜查。” 特梅齐思挂了电话。 这方针转变的也太快了。我看向副驾驶席的吉吉那,而吉吉那已经在看着我了。 埃里德纳玛拉特地区大彻大悟般的静谧,被一阵排气声打破了。 运输公司的车停在大楼之间,身穿工装的男人从左右两侧下了车。中年男子伸了个懒腰,走向车后。其余的工作人员跟在后面。 车的后门打开,放下一具倾斜的滑台。两名工人在自己的身体发动肌肉力量强化咒式。之后被严密捆绑着的的木箱沿着滑台滑了下去。 年轻的工人一边放下箱子,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么这么冷啊。” “因为这是工业用的大型冰箱啊。” 男人们一边说话一边搬运着,正如年轻的工人所说的一样,箱子里传来了轻微的杂音。就算箱子周围包裹着缓冲材料,但只要碰到箱子,冷气依旧传了过来。 “不……所以为什么冰箱在运输过程中还在工作?” “谁知道?可能装着新鲜蔬菜或者鱼、肉吧?” 中年男没什么疑问,继续工作着。而年轻男人虽然也一样在搬运箱子,但从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箱子通过坡道滑到了路面上。 中年男沉默着,将倾斜台从运输车后方拉了上去。后部的厢门关闭,车辆开始进入撤收工作。班长把手放在运输车门上,准备关门。年轻男人慌张地说道。 “哎?就放在路上?” 年轻的工人用手指着箱子和箱子周围的空间。周围是一排废弃大楼黑洞洞的窗户。这地方甚至没有任何行人通过。 “下单的人说了要把这个放在这里”班长厌烦地回答,坐进运输车里,“虽然很怪,但可是给了平时三倍的钱,所以我什么都不问。” “话是这么说……” “要是咱们都想伸张正义的话,就不会给古怪的黑社会或犯罪分子打工啦。因为咱们没有正经伸张正义的余裕嘛。” 班长苦涩地说,关上了运输车门。被留在路上的年轻男子望着木箱。贴在上面的标签确实写着“玛拉特地区四番地五丁目六号前路中央”,连时间也指定好了。寄送人的名字已经被刮擦的难以辨认。发送地是可秋西亚共和国的可秋佩利亚。 “喂,走了啊。下一批货指定要在半小时之后送到。三旗会的人对时间啰嗦的很。” 就算班长这么说,年轻男人还是没有动。 但是,随后,他也接受了自己这事跟自己完全无关,于是转过身来坐进副驾驶席。车辆马上发动,在废弃大楼间行驶起来。 这一带重新回归了静谧。只剩箱子兀自伫立在路上。 轻微的响动。从废弃大楼的黑影中,探出了一只覆盖着皮毛的细小鼻尖。 那是一只老鼠。它耸动着胡须和鼻尖,嗅着周围的味道。老鼠从黑暗中来到路上。随后,另外三只老鼠也跟着领头的老鼠溜了出来。四只老鼠横穿过马路,靠近了箱子。它们用鼻子嗅着箱子周围,里面发出血液的臭味。为了寻找肉食,老鼠们不断寻找着箱子的入口。 一声巨响。道路左右两侧下水道的金属盖突然向空中飞了起来。老鼠们也因为惊吓蹦得老高。 排水沟里喷出绿棕相间的洪流。那是垂直喷射出的荆棘。它们卷起落下的排水沟盖。如同水平的浊流。四散奔逃的老鼠们只一瞬间就被荆棘的棘刺撕碎,血与毛皮散落在四周。 荆棘缠住木箱,把它拖向自己。木箱乘在绿棕相间的荆波上,得到了郑重的运送。 木箱伴随着荆棘的逆流向排水沟移动。但木箱没能进入排水沟,而是卡住了。 迷茫的荆棘们回过头,切断木箱的两侧。木箱这才终于沉入了排水沟里。从小箱上的洞口里,能隐约望见一个银色的箱子。 木箱在荆棘的覆盖下逐渐消失不见。荆波运送着木箱,向排水沟下的洞穴逆流而去。 随后一口气消失在了洞穴中。荆棘擦过墙壁的声音在排水沟中回荡,然后逐渐消失。洞穴一直连接到埃里德纳的地下迷宫,黑暗深不见底。 路面上回归静寂。 后方的车由达鲁卡兹驾驶,载着莫雷迪娜与提塞恩。 我在驾驶席上结束了文字通讯的联络,关上手机。对方如果离得近的话应该能赶上的。 关于露露护卫那边,我把梅肯克劳德与德琉辛两大重要棋子派了过去,用人数确保露露的安全。准备都做好了,作为事务所调查组一员,我不得不去一趟迪尔內基研究所。 抬起脸,载着我们的车辆在绿树葱茏的院落中前进。碧绿的行道树映在蓝天里。 “可是,为什么突然给了我们许可呢……” 正如里克利安在后座上说的那样,对方切断了我们要求调查巴汀奥斯博士的电话,但马上,梅特齐思所长就打来电话给了我们许可。 “估计是梅特齐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决定这事,去跟上面讨论了吧。” “上面?” “拉兹耶尔家当家,卡鲁普尔尼娅。在她的领导下,拉兹耶尔旗下的迪尔內基咒式科学社和其他的企业才能运转。应该是卡鲁普尔尼娅当家给我们发了许可吧。” 借着这个值得感激的机会,我们分乘进两台车,再次访问迪尔內基咒式科学社。我们和之前一样进入院落,车辆按照之前的路线奔驰着。 我紧握着方向盘,思考着。 “你觉得卡鲁普尔尼娅是对我们善心大发吗?” 从副驾驶座位上传来了吉吉那的问题。 “恐怕,是有内情的吧。” 我咬碎苦涩的回忆。那位对自己的继承人雷梅迪乌斯见死不救来换取拉兹耶尔家存续的老女杰当然不可能在善心的驱动下行动。而她也当然不希望和雷梅迪乌斯事件有关的我们在她旁边乱晃。 卡鲁普尔尼娅到底想到了什么才帮了我们?比起寻找她的动机,我也只能莫雷迪娜为中心编成了情报组、行动,然后把这当做一个好机会尽情利用了。 “是那里吧。” 莫雷迪娜的声音从后方车辆里传了出来。女子从车窗伸出的手指着右斜前方。 前方,一座巨大的圆顶建筑物映入眼帘。随着我们的靠近,它越发强调着自己的巨大。直径一百三十米左右,墙壁到天盖都是清一色的白。 外观简直如同宗教设施般的奇妙建筑物。 达鲁卡兹和我把车停在前方的车道上。我们从分别乘坐的车上下来,走上了人行道。 就算我们靠近,建筑物也没有任何表示。入口大门的右侧有个小小的岗亭,左边是一个朴素的、写着“第十一特别研究大楼”的牌子。 小岗亭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卫员注意到了我们,一脸麻烦地从岗亭里走了出来。这里并没有其他的警备员,有的只是监视装置的双眼。 我们跟没干劲的警卫员办了入所手续。在没怎么进行检查和武装解除的情况下,大门直接为我们敞开了。看来这所因为巴汀奥斯博士的死而暂停使用的研究设施,并没有被看的那么重要。 门前是一片广阔的黑暗。我打开附近的紧急指示灯,绿色的淡光向远方延伸,同时走廊浮现了出来。 我和吉吉那等人走进设施内部,一行人前进在冰冷的走廊中。 “进来这么困难,警卫这关却好过的很啊。” “这里也不是研究什么军事兵器的地方。这咒式实验设施虽然大气,但完全没有危险。” 我开始陈述起了自己脑海中的预备知识。 “所以我才搞不懂。这和海帕尔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杀害巴汀奥斯博士?” 可谁也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我们穿过点亮着紧急指示灯的走廊,来到一片宽敞的空间。半球状的大厅被绿色的淡光照亮了。 提塞恩抬头仰望着,佩服不已。吉吉那也抬起了脸。里克利安与皮莉卡娅之类的家伙,脸和脖子都已经垂直了。我也只是静静地仰望着眼前的光景。 “这、这是什么啊……” 里克利安的话在静谧的空间引起了轻微的回声。 设施内的大厅中央,耸立着一面弯曲的墙壁。从刚出走廊的地方来看,这里的空间虽然广大,却充满了压迫感。 上下左右观察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这里是个直径五十米左右的球体。球体表面在紧急灯的照耀下浮现出银绿色。 球体表面是一层接缝丑陋的金属板。大量大小不一的管道匍匐其上。看起来就像浮现出毛细血管的眼球表面一般让人不舒服。从球体上爬下的管道铺开在四方的地板上。 散开的管道的重点连接在院子里的各种机器上。机器的画面上排列着许多庞大的测量盘。其中数值全部指在最低值上。 “啊,这里是巴汀奥斯博士的照片上的地方诶。” 皮莉卡娅出声道。我也回忆起了巴汀奥斯博士办公室里的照片。在雷梅迪乌斯还在的时候,巴汀奥斯背后的机械就是这个大球体的下半部分。 往右看去,吉吉那的侧颜浮现出了复杂的情绪。现在,死去的雷梅迪乌斯的遗产,正耸立在我们眼前。 “可是,好强啊。” 提塞恩凝视着球体。我也向它眺望,逐渐明白了它的机能。 “从雷梅迪乌斯博士与巴汀奥斯博士的专业来考虑,这应该是就是素子干涉装置了吧。”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实物。听到我的话里克利安等人脸上冒出了一个特大级的问号。 “那是什么装置?” “啊——,我也只是在巴汀奥斯博士的房间里看过,所以只懂个概要。” 我的记忆开始回溯。 “一切物质都是由原子构成的。中心是原子核,原子核内部是核子——也就是质子和中子。核子的半径极小,为一千兆分之一。在这里,我们就把球壳当做质子考虑就好。” 我启动手机上的立体光学映像。原子世界扩大,球体状的核子浮现了出来。 “核子中的素子——夸克被看做是无限小的。因此,核子内部充满数量庞大的夸克与反夸克,就像大海一样。这就是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 我下意识地像学校老师一样讲授了起来。而且,里克利安与提塞恩、达鲁卡也表现出了普通学生般的态度。 “夸克与反夸克成对存在,重复着诞生与消亡。然后生成质子中子与各种各样的粒子。单纯的胶子、夸克与反夸克在胶子的束缚下诞生的混合粒子、两枚夸克与两枚同样的反夸克结合成的四夸克、也有五六枚夸克结合在一起的状态。” 我说完之后,核子的内部朦胧的气泡动了起来。 当然,核子并非球体。粒子也没有形状和大小,也不是红、蓝、绿色的。我只是因为模拟映像比较好懂才这么做的。 比起大海更像漩涡的球体内部,三原色组成的夸克之间出现了糊状的物体。它存在于朦胧气泡的中间,把它们连接了起来。 “为了方便,夸克拥有三原色的色荷,而反夸克则拥有三原色补色的色荷。在糊状的胶子的传递下,色荷与反色荷的颜色会发生变化。粒子与反粒子也会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变化,这是当然的。” 里克利安、提塞恩与达鲁卡兹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进攻性咒式士确实会学习基本的咒式理论,但其中靠着经验与感觉来理解咒式的人也不少。 皮莉卡娅伸了个懒腰,我用下巴指了指她让她好好听讲之后她点了点头。使用特殊咒式的人大多是凭借才能在使用咒式,所以很容易略过知识和基础。 “恐怕,这个装置是用咒式捕捉到了基本粒子世界,试图模拟些什么吧”我盯着大怪球,“但是,我还是不知道这个装置建立的目的和海帕尔秋之间的关联。” 沉入紧急灯光中的大怪球一言不发。 “欢迎,各位。” 随着声音,大厅中的灯光亮了起来。我们的眼睛出现了暂时的不适应。脚步声、 脚步声与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球体的右手边。那是一个身穿西装与白大褂,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我是卡鲁普尔尼娅会长派来给你们指路和说明状况的提昂。” 提昂用阴沉的声音说告知道,我们也低头行礼。这个阴沉男人的脸又让我想起了办公室的照片。 “让我们直接开始解说吧”提昂说,“巴汀奥斯博士在迪尔內基科学社中担任这个基本粒子情报学研究所的主任研究员,之前正在开发某个咒式。” 提昂遗憾地回答。 “巴汀奥斯博士死后计划被冻结,在计划再开之前都会关闭。明明就还差一步了。” 然后提昂望着我。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这项研究竟然招来了‘世界之敌三十人’之一的海帕尔秋的关心。” “不管怎么说只是可能性很高,还没有确凿证据。” 我向一旁看去。灯光照亮了过于巨大的球体的下半部分。 “先前,我在专家面前做了个丢人的分析……” “没有没有”提昂用阴沉的表情告知,“嘉由斯先生对机能的预测基本是正确的哟。” “我只是副业在做培训班的讲师而已。” “进攻性咒式士里也有着如此奇妙的人生啊。” 提昂发出了佩服的声音。我身旁的吉吉那好像不太愉快。确实,进行性命之争的人去教授别人学问上的事情,很奇怪。 “那么,就像之前说的,由我来说明一下巴汀奥斯博士的业绩吧。” 提昂抬起左手,启动立体光学映像。 “首先是接着嘉由斯先生的话,强核力是一种超强力的引力,通过胶子这一基本粒子的传播在夸克与反夸克”之间传递。 面色阴沉的男人的解说却奇妙地流畅。虽然他的声音、长相与表情很阴沉,但过去的研究所里说不定当过外交官呢。 “强核力是自然界四大力之一,其余还有电磁力、重力,能引发核衰变的弱核力。然后,它是比其他三种力都要强上一个台阶的力。” 提昂继续说道。 “在原子核内部,质子彼此靠近,此时会产生非常强大的电磁力斥力。但是,强核力比这种斥力更加强大,让质子们结合在一起。在相隔一枚质子距离的两个夸克之间作用的胶子的力量,可以达到十六吨之强。” 里克利安、提塞恩与达鲁卡兹等人都露出了无法想象的表情。不过是原子内部的核子内的两枚夸克之间作用的力就有这么强,在直觉上难以相信。物理世界存在不少反生物直觉的东西。 “四种物理力各自拥有媒介粒子。就像光子传递电磁力那样,胶子负责传递强核力。” 提昂的解说也是进攻性咒式士的基础。 “在量子力学之中,力的到达距离与负担力的粒子质量成反比。所以,电磁力的到达距离为无限远。打个比方,从原理上说,地球上的自由电子也会受到宇宙其他星球上的电子的轻微斥力。理由是……?” 提昂中断了发言,看着我。原来如此,想来一次互动式授课啊。 “因为作用于电子之间负责传递电磁力的光子没有质量吧。” “没错。” 我的回答让提昂一脸满足。另一方面,也让我的疑问涌了上来。 “可是,强核力无法到达原子核外。这么一说,预想中的胶子应该拥有极大的质量才对啊,可实际上它却没有质量。” 我继续说道。 “进一步说和电磁力相对照,如果在夸克之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那么负责结合夸克的强核力应该会变得更强才是。这样谜题就出现了。” 我用在咒式业界也依旧在争论不休的问题来回答,对方对我点了点头。 “原子之所以不带电荷,可以用质子的正电荷与电子的负电荷彼此抵消来明确地说明。” 提昂在立体光学映像中的基本粒子世界模型前说道。 “相对的,夸克与胶子虽然带有色荷,但由它们构成的质子与中子却没有。构成强子之一的π中间子的夸克与反夸克明明也有色荷,但π中间子却没有。夸克之间似乎也在交换着胶子,但具体还是不清楚。” 提昂说。 “如果把用强核力结合在一起的夸克用更大的力扯开,又会怎么样呢,搞不明白。就算把夸克与没有质量的胶子的质量补足,最后合计的数目也达不到质子的质量。不足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来的呢?这个也不知道。” 影像中排列着各类观测结果与理论方程式。不管哪个理论看起来都已经走入了死胡同,没能找到证据来证明。 目前来说,我们对我们存在的根源——极微小的基本粒子的世界,还缺乏了解。 “质子的静止质量可以说以光速的平方为单位测量的质子静止能量等价。质子的静止能量来自胶子,那么只要能把握住那份能量的大小不就……?” 吉吉那问道。明明是个生体系咒式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很了解我们谈话的要点所在。 “话是这么说……” 面对从意外的对象处丢来的问题,提昂轻微地摇了摇头。 “胶子拥有的能量很难计算。如果胶子不与其他粒子结合而是作为自由粒子存在的时候所拥有的能量,叫做粒子自身运动能量。” 男人给出了一连串的解释。 “可是,首先我们就不可能让胶子和夸克进入孤立状态。他们成为自由粒子之后还不到3x10^-24秒就会在作用之下变成别的粒子然后消失,很难进行观测计算。” 提昂告知道。 基本粒子世界就连最前沿的咒式物理学也很难观察与测量,所以才只能先构筑理论预测,然后再通过实验来确认。 “就算如此,在至今为止古典的发现之下,我们得到了足以成为基本粒子咒式学发源的基本模型。” 提昂阴沉的脸上射入了一丝光明。 “标准模型是一个指标,但也必须不断接受检验,这样才能不断进行修正。” 我的思维随着咒式物理学的发展而驰骋。不断修正错误,或许人类就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到达大一统理论、又或是更为美好的世界。这一畅想正是人类的希望。 扭头看去,提塞恩、里克利安与达鲁卡兹从之前开始就一脸呆相。似乎这帮家伙完全不擅长理解理论方面的东西。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装置啊?” 里克利安问。提昂点了点头,带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关掉了映像。 “根据我们的预想,在宇宙开辟之后留下的超高温环境里,别说电子了、连质子和中子都不可能稳定地存在。夸克和胶子混在一起,自由的运动着。” 提昂的身体连带双手一起指向一侧。那里正伫立着巴汀奥斯博士所制作的巨大银色球体。 “也就是说,这个装置可以实际模拟初期宇宙的状态。成对的夸克与反夸克在一边填满真空一边互相转化。针对这个问题的解答,应该也会对咒式基本原理的解答产生不小的帮助。” 提昂用炙热的目光凝望着球体。 “这、就是一个宇宙?” 里克利安下意识长大了嘴巴,抬头仰望银球。莫雷迪娜、提塞恩、皮莉卡娅和达鲁卡兹也一样。吉吉那银白的双瞳中,浮起了不可思议的光。 我也仰望着,但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大怪球的内部会存在无尽的群星。 研究员提昂,也用深远的目光仰望着它。 仅是想象球体内部小宇宙的样子就让人头晕目眩。从假想基本粒子的碰撞,到模拟世界的生成,这便是宇宙创世的缩影。 “那么,之后的内容就是巴汀奥斯博士的研究了。只要尝试给予这个假想小宇宙给一个”指示式,它就会自动开始编织咒式。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本身已经超越了一个运算装置,成为了一个思考装置。” 提昂骄傲地说。 “可以说是一名、或者说一座咒式士。” “这个……可以发动咒式?!” 再次袭来的冲击。我们望着这个银色的球体。 甚至就连搭载了量子演算头脑的“拟人”都做不到编织咒式。不管怎么说,它们都无法超越被设定好的思维框架,也是以无法超越框架为目标被制作出来的。 但是,被认为绝对依存于生物的大脑与神经,也就是意识所造成的量子观测效果才能发动的咒式,竟然可能被这个球体所发动。 “能发动咒式的装置,这可是个大发明。” 里克利安嘟囔。 “而且,能取代我们。 提塞恩的感想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的。虽然现在这个球体量庞大,研究也中止了,但只要这个球是能够编织咒式的小宇宙,总有一天会与我们进攻性咒式士肩并肩,然后逐渐超越我们吧。技术总在进步,虽然我不知道那会带来幸福还是不幸。 “虽然很感激你们这么期待它,但这里还不存在能被称作意识的东西。但是应该能成为利用人工小宇宙和人工物理法则之的人工咒式发动装置。” 我把视线从球体移开,转而盯着提昂研究员。提昂从之前开始就一脸平静无波的表情。 “两位博士创造出了这个小宇宙与人工咒式发动装置。那么具体来说,你们的最终目标又是什么呢?” 听到我的询问,提昂博士把手搭在了下巴上。拉兹耶尔集团与旗下的迪尔內基咒式科学公司不是慈善组织,也不是不缺钱的国有研究机构。进一步来说,拉兹耶尔财团在八大企业中属于日落西山的那个,所以这东西应该为了某种盈利目的而制作的才对。 “很遗憾,我们研究员只能为那二位博士提供技术支持。能够理解天才雷梅迪乌斯博士的理论与真实意图的,就只有巴汀奥斯博士而已。” 提昂研究员小声地说。 “但是我知道,目前为止的研究成果在咒式情报工学方面非常有用。” 提昂挥了挥手,立体光学映像在银色怪求的面前启动。 “在龙皇国之类的国家,户籍与税金、养老金、保险、各类资格证书等情报早已经在几十年前就得到了统合。” 提昂博士所展示的是极为常见的国民编号制度。 “但是这些统一的情报,必然会因为管理人的疏忽与腐败而泄露,也会招来那些想要夺走、消除情报的人的攻击。” 就算是现在,企业和国家的情报泄露也是家常便饭。不如说我们这些和情报屋合作的人正是受了它的恩惠。在现代社会,情报就是生命线。 “海贝斯王国和皮耶左共和国等北方国家也在前些日子导入了这个系统,比起发达国家慢了一步。可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战争或者其他原因而出现了问题、” 提昂研究员说道。 “巴汀奥斯博士在人生的最后所开发的,是让发达国家的情报统合能够更进一步的技术。” 提昂继续说道。 “将那些原本由老旧的装置所处理的购物情报、交通情报、各类情报机器的使用记录、医疗记录、埋入人体的机器的健康管理等一切情报,转而由这个大怪球内部的复数意识来进行多重管理,交互处理。这样就可以自律地排除掉那些对机构的攻击与情报泄露的可能性。” 情报随着提昂手中的动作而得到揭示。映像中,大量的情报从个人的身体中被检出,化作一条长线,连接到银色的大怪球中。 “这样一来,人类的虚假将尽数消失。国家、企业与个人的收支将被确切的掌握。医疗方案会变得更合适,犯罪率会降低、逮捕率反之上升。还有,曾经是经济学漏洞的理性人假设将被击碎,我们将会从实际的情报中捕捉到与个人、群体以及由其组成的社会、国家完全相等的实际样貌。” “也就是更严格的软监视制度,对吧。” 吉吉那苦涩地小声说。提昂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你误会了。监控摄像已经充满了全世界。国民编号制度已经被广为应用。这只是一种方便的道具而已。” 提昂困扰地说。 “巴汀奥斯博士认为,人类作为一种生物,无法逃脱生物的本能。而且,就连作为本能延长的理性也是有极限的。” 我开始试着读取死去的巴汀奥斯博士的理念。 “通过抽出并控制各类情报,就能够在有极限的人类之外创造出一个充当人类集体智慧的理性装置,从而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是这么回事吧。” 面对我的推测,提昂研究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巴汀奥斯博士的理论确实宏大,但因为在完成前就受了挫折,所以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导入了这种技术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但留在我心中的只有违和感。 “你给我们战士的是巴汀奥斯博士对这个技术的二次有效利用、” 吉吉那也下意识对提昂发问。 “那雷梅迪乌斯考虑的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研究者继续仰望着球体,侧颜闪过一丝寂寥。他放下了高举的双手。 “那位天才的考虑与后续的计划,就永远不为人知了。” 作为研究者,提昂不如巴汀奥斯。然后就连天才巴汀奥斯,也远远不及雷梅迪乌斯、雷梅迪乌斯的双眼所看到的地方,已经遥远到谁也看不见的地步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那个能超越空间,甚至超越次元的雷梅迪乌斯方程式。 死前的雷梅迪乌斯,他的双眼到底凝视着什么呢? 我看向银色怪球。如今,它只是一个谁也不知道为什会被建造出来的巨大残骸罢了。 “可是这个情报咒式技术,到底和海帕尔秋有什么关系?” 里克利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可是,不管是我们还是提昂研究员,都只能露出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 “虽然巴汀奥斯本人没有意识到,但他的咒式对海帕尔秋来说恐怕是个有威胁的东西”我开始回溯箱子头男人的内心与他的前进方向,“甚至不仅是有威胁,而是足以让主要在北方活动的‘舞之夜’的成员海帕尔秋不惜脱离组织,也要在装置的试运营阶段将其毁灭的程度。” 里克利安看着我。 “那么,怎么办?” “如果说这个研究对海帕尔秋有威胁,那完成它是最好的反击。但……” 我看向提昂研究员。研究员再次露出遗憾而阴沉的表情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巴汀奥斯博士级别的数法系咒式研究者,就不可能完成它。最重要的是作为基础的理论、组成式无法被重现。我和其他七十名研究员所做的只是些打下手的工作而已。” 如果专家提昂这么说,那就是事实了。 “在这个方向上没有其他能和博士并肩的研究者了吗?” -“要说咒式情报工学和疑似咒式生成学的前沿学者的话,世界上还是有几十人的。但是,能够构筑这个装置和理论的就只有四五人吧。” 提昂思索着、讲述着。 “齐马特公司的阿尔帝努斯博士,多兹机构的卡册哈古博士,吕纳阁大学的多里阿努哈博士,二十三诸国家联合研究所的夏·多依博士吧。” “国内有两人吗?” “很遗憾,阿尔帝努斯可是齐马特公司的秘藏,不会去其他公司出外勤的。多里阿努哈博士正在和七都市同盟的研究机关进行共同开发工作。” “就算说是为了打倒海帕尔秋,也请不动他们出山吧。” 让这些著名研究者为了这微小的可能性出马是不可能的。而且再次启动装置和相关研究也有可能会招来海帕尔秋的注意。如果准备安全的通讯线路的话,能够和他们联系上吗…… “就算这样,我们也必须得干。” 我咬紧了牙关。 看向一同前来的进攻性咒式士们。 “靠我们又能干什么?” 注意到我的视线,莫雷迪娜发出了绝望的疑问。 “不……我虽然是雷击系咒式士但不可能做到的啦。这种,咒式理论学最前沿东西我可搞不来。” “难道说,因为我是数法系就被叫来了?” 提塞恩一脸悲痛。 “我只是个数学比较好的前不良少年啦。咒式理论基本粒子学、咒式情报学之类的,我不可能会懂吧!” “我也只是个单纯的咒式技师哦。这种最前沿技术不在我的专业范围内。” 里克利安也同样点点头。对这种高度学术研究的理解与解答不适合进攻性咒式士们。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所以,才把我叫来了吗?” 所有人扭头,看向背后声源的方向。一个人影在紧急指示灯闪烁的走廊中行走。身着黑僧袍的人影逐渐走进明亮的大厅,知觉假面背后的六只眼睛闪烁着碧绿的光。 “你把这个最啰嗦的家伙给叫来了啊。” 拉尔豪金事务所的副所长,亚库特老人走了过来。我对老咒式士点头示意。 “您是我所知的对数法系造诣最深的进攻性咒式士了。” “进攻性咒式士摆弄的咒式数学和学者的咒式数学可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亚库特冷静地回答,从我的身旁走过。 亚库特的六只人造眼仰望着银球。直径五十米的球体如同高耸的墙。知识的世界正拒绝着我们。 “话说,既然你来了,我可以认为你同意帮忙了吗?” 我对着亚库特的侧脸问道。 “因为会被海帕尔秋发现,所以不能持续使用外部通讯。靠着专做粗暴事的进攻性咒式士和七十个助手研究员,就算完成不了天才们的遗产,也能推测出到底是什么构成了对世界之敌的威胁。” 老人轻微地叹息道。 “在和强敌战斗之时,哪怕一点偶然要素都能让人轻松不少。可眼前的这件事上,没有偶然也没有奇迹。” 亚库特的话让提昂研究员也挺直了腰板。解明巴汀奥斯博士的遗产,这可以说是一场无谋的挑战。而且,就算我们理解了它,也还不知道能否成功运用它。 “但是,只有上了。” 我说道,亚库特的嘴角带着苦涩的心情,点了点头。 只要不打破海帕尔秋的不死之身,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战胜他。 (插图9) 副驾驶席上的吉吉那一直用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警戒着周围。 我也一边开着车,一边凝视深夜的埃里德纳。载着我们的厢型车在杂乱的街道间行驶。后座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还有熟睡的里克利安与皮莉卡娅。她们互相靠在对方身上,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看起来能好好相处。 背后跟着提塞恩的车,副驾驶上是达鲁卡兹,两人正在交谈。我想起达鲁卡兹说过,会从提塞恩这里学习更棒的驾驶技术。 哈欠。后座上的里克利安醒了。她看了看四周,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踏上了归途。之后注意到了靠在自己身上的皮莉卡娅,不愉快地用手把她推到了一边,皮莉卡娅的上半身又靠在了反方向的箱子上。 “说起来,我刚刚醒了一下,好像看到我们路过了洛尔卡屋。买了什么新咒式具吗?” 里克利安睁大眼睛看着堆积如山的箱子,“这是个大大的冰箱,那个……三个。里面装着什么呀?” “期待明天吧。” 我说道,里克利安再次阖上了眼皮。这里再次响起两人熟睡的呼吸声。归途重回寂静。 “我们能解开海帕尔秋之谜吗?” 副驾驶传来吉吉那的声音。 “解不开的话,就只有死了。” 我没有自信地回答。 “只要他还能无限再生,我们就没有赢面。” 海帕尔秋没有像往常那样搞绑架,而是直接去杀了巴汀奥斯和戈辛那。这其中绝对有什么秘密。他还用显眼的行动把坦古姆招来了。 “至今为止,不管是怎样的强国或进攻性咒式士都没能打倒他。我们也就只有趁着现在谜团的碎片现身的时候,才有可能打倒他。” 就像说给自己听一样,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可是,我们还没能从碎片中看到谜团的全貌。 “今天海帕尔秋没有动作,真让人不舒服。” 吉吉那陈述现状。 “要是箱子头怪人也过双休日就好了”我说,“但变态可是终年无休地变态着呢。应该会布下什么陷阱吧。” 说完,我操纵厢型车右拐,提塞恩也跟着右拐。街道尽头是黑暗的楼宇间闪烁的光点。一辆巴士静静地朝我们开来。 那是琉辛的巴士。背后跟着梅肯克劳德所驾驶的汽车。 我左打方向盘,控制车辆靠近巴士。与我们并排行驶的巴士驾驶座上能看得到琉辛的侧脸。琉辛打开了窗户,我也一样。 “有人跟踪吗?” “应该没有。” 驾驶座上传来琉辛的回答。 “每次联络都会变更携带咒信机的基盘,海帕尔秋的电子网络应该也抓不到我们。” “就算这样也要集中精神,尽快行动。” 我们的车辆继续前进。转过拐角,是一座小型广场。周围是一排混居公寓的后背。后门前站着一个矮小的人影。 喵伦摘下帽子,对我们这边行了一礼。真不愧是礼数周全的亚喵人。 巴士与车一辆接一辆停在后门的前方。进攻性咒式士们挨个下车。里克利安与皮莉卡娅也睡醒了,打闹着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在门前对喵伦点点头。亚喵人勇士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附着着肉垫的右手还放在刺剑的剑柄上。 “暗号。猫” 被喵伦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还定下了这种规矩。 “那个……鱼,应该是鱼。” 我试着回答,扭了扭脖子。 “这个暗号有什么意义吗?” “是吾辈希望享用的晚饭。” 喵伦一脸平静地回答。确认安全之后,他用肉垫敲了敲背后的门。好可爱。 一瞬间,公寓的大门敞开,走出门外的琉辛与前边境警备队、以及利普金与利多里兄弟将盾牌排成一列横队。夏贝阿等离开公寓,被夹在盾列之间朝我们走来。 “终于出来了。” 露露伸了个懒腰,做了个深呼吸。总之,她好像很讨厌被关在室内。 “好,马上上车。” 夏贝阿边走边说道。露露收回手臂,点了点头。 夏贝阿与哥利乌一行人从巴士的后门乘上了车。索那列恩跟着走了上去。西菲和露露拥抱之后上了车。葛特拉特跟在后面,双手抓住了门框。 “我的吉他,‘飞翔一号’在哪?” 葛特拉特转过头问道。 “乐器与器材都堆在一起,你的‘飞翔一号’也在里面。” 我回答,葛特拉特的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的情况变得好不得了啊”青年说,“我们一直通过音乐支撑着露露,但面对世界之敌或进攻性咒式士还是无能为力。所以,露露就交给你们了。” “当然。” 我点点头。葛特拉特脸上的表情也安心下来,登上了巴士。 还留在路上的就只剩露露一个人了。 “我知道每天都得移动一次的,但还是好麻烦啊。” “只能请你忍耐一下了。” 我们手头上没有要塞一般坚固的防御设施。像林次旅馆那样的一流旅馆虽然戒备森严,但对于阿萨琉璃或者海帕尔秋这样超出常识的对手也没有意义。 在现状之下,不让对方知道我们的居所就是最大的防御。一直在埃里德纳东躲西藏最终还是会被找到,所以我之前就提出要把露露送到别处去。眼下梅肯克劳德现在正在考虑中。 巴士开始发车,由琉辛与皮慈班的车负责护送。 巴士离去之后,我与梅肯克劳德站在路上继续思考露露的移送路线。露露在旁边等着。 “我一个人走别的路线吗?” “乐团还要为音乐祭做准备,所以必须和被盯上的露露分头行动。音响、灯光、导演和舞者们继续留在埃里德纳工作。” 我再次说道,露露点点头。和梅肯克劳德谈过之后,下一个隐藏地点和路线也决定了。我和吉吉那护卫着露露,簇拥着她走向车辆。 在提赛恩车上睡觉的喵伦突直起了起上身,我们见状立马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来了。” 亚喵人直立的三角耳透露出一种紧张的情绪。刚坐进车里的吉吉那立马下车,把刀柄和刀刃连接在一起,伸长屠龙刀。 “一群全副武装的家伙正在从前、右和背后靠近。” 吉吉那旋转屠龙刀,挡在身前,刀身弹开了成群的投掷匕首。我和他一起迅速围住露露。又是一波射击,这次标枪击中了车尾,之后是车轮。我们的车身开始倾斜。 德琉辛和利普金、利多里等人一起对着周围排好盾列。我举起魔杖剑,后方的提塞恩与梅肯克劳德则负责防御后续的狙击。 从小巷之间,一群腰佩魔杖剑、身着多层铠甲的家伙冲了出来。 我的魔杖剑接住从面前挥下的剑刃。敌人从火花的对面现身。那是一张被憎恨与杀意所扭曲的年轻男子的脸。 “你是谁!” “绑架犯就由我们伏尔普斯团来打倒!” 剑刃对面的青年大喊道。 “这样一来伏尔普斯事务所就能开张了!” 我转动魔杖剑,把对方的剑导向下方再打飞,防御点上移的对方被我一脚踢中了腹部,同时双方拉开了距离。我挥下的魔杖剑中放出“矛枪射”标枪,击穿了倒下中的咒式剑士的双膝。 盾牌出现在呻吟的青年身前。他的同伴们对我释放了咒式,只能先防御加回避了。 咒式士们用盾牌掩护着青年一步步后退。虽然借着正当防卫的名头杀了他们也无妨,但这群家伙实在太过年轻,所以我没有继续追击。 看来是一群住在地下迷宫里的年轻人把我们当成了目标。 “我们和绑架犯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这个藏身之处的地址会暴露!” 在提塞恩大叫的同时,一个影子从我头顶落下。垂直下落的长枪被德琉辛举起的大盾挡住,同时被阻挡的枪尖上开始冒出紫电。在德琉辛放开被通电的盾牌时,盾牌上的雷枪士也退后了。 “混账东西,竟然挡住了我拉迪奥莫斯的奇袭!” 奇袭失败的雷枪士落地。吉吉那的前踢比水平奔驰的长枪更快。年轻的咒式士呕吐着水平飞了出去。 飞走的青年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落下,然后倒在地上。人大概没死吧。 青年撞墙的位置旁边突然崩塌。黑暗深处射来的光。杂乱的脚步声。 “呜哦哦哦哦哦哦,给拉迪奥莫斯报仇!赏金就由我们马格内组收下了!” 握着魔杖剑和魔杖枪的一群人冲了过来。虽然没听说过,不过最前头那个握着魔杖枪的年轻壮汉就是马格内吧。 “悬赏犯是我们本东一家的东西!” 右侧街道上冲出了一群统一穿着鲜红服饰的家伙。 “上啊上啊上啊,大功是我们利波尔普空挺团的!” 身穿野战服的进攻性咒式士们从左侧建筑物上方跳了下来。 一声爆炸。下水道的井盖高高弹起,从里面钻出了一群头带斗笠的一群东方人。 “绑架犯是久我一族的猎物!” 街道上被马格内组,伏尔普斯团、本东一家、利波尔普空挺团和久我一族等几十个进攻性咒式士塞得满满当当。 我和德琉辛连发“爆炸吼”,炸飞敌人的前卫。利普金等人将盾牌排成一行。 在被对方包围之前,我们跑着冲入了左侧的小巷。 小巷深处射出一道光芒。感到目眩的我立即抬手遮住光线,同时知觉眼镜开始进行视野调整。装甲车撞飞了奔跑在小巷中的进攻性咒式士,朝我们冲了过来。这帮赏金猎人都想争在对方前头,结果发展到了互相攻击的地步。 吉吉那对着小巷驶出的装甲车飞奔过去。白光之中,他挥动着屠龙刀从车旁冲过。 车前方装甲与车灯、右前轮被切碎,嘈杂的坠地声洒落在地面。失去车轮的装甲车向倾斜方向蛇行,最后撞在小巷出口拐角的大楼墙面上。装甲车冒着蒸气停了下来。在装甲车提速之前将其击倒,这就是吉吉那的判断。 驾驶座一侧的门被弹开了。 “绑架犯,就由我们噶明古一派……” 吉吉那一刀弹开男人挥出的刀刃,反转屠龙刀,将刀柄埋入男人的腹部,把对方打回了驾驶座上。 吉吉那的脚对着车门一踢,长腿埋入了装甲车中。车门扭曲变形,男人被强制监禁在了车里。虽然以正当防卫的名头杀了他们也无妨,但在不明白事态的状态下还是避免这么做为好。 金属碰撞声和怒吼声从我背后传来。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一群新手进攻性咒式士迫近的身影。三辆车车从我们的正面与左右两侧驶来,相撞,一同停车。追来的进攻性咒式士们怒吼着,用魔杖剑互相指着对方。 只有趁现在了。 “杀开一条血路。” 吉吉那担着屠龙刀走在前方,喵伦与提塞恩等跑得快的成员追随在后,巩固前锋。我拉着露露的手。进攻性咒式士们在小巷中奔跑起来。 我向背后扭头,对着左右上空放出“爆炸吼”。崩塌的大楼的二三层掩埋了装甲车,白烟四散。朝我们撞过来的汽车正好撞在了瓦砾废墟上,紧随其后的车辆一个接一个地撞在了一起。 用瓦砾造好路障之后,我转回头继续奔跑。 “只要夺回露露就能跻身七大手啊!” 进攻性咒式士的声音从背后追了过来。 我拉着露露的手奔跑在小巷里。因为很在意刚刚他们说话的内容,所以我马上打算用手机在电子的海洋中呼叫贝内尔。就像插队一样,贝内尔的电话也正好打了过来。我刚接通,手机上就浮现出舞会白假面的图案来。 “喂,嘉由斯,事情不妙啊。” 贝内尔在背景里不断对我传递着情报。 “你和吉吉那等人策划了露露绑架事件的情报已经在电子之海传疯了。虽然加了问号,但就连新闻机构的速报也报道了这件事。” 放眼看去,我和吉吉那的照片已经被打上了绑架犯的字样,成了通缉犯。而我们隐藏露露的大楼地址则被直接标了出来。 “但,就算是心急又血气方刚的年轻咒式士们也不会因为一个误报就出动的。” “就连专门发布悬赏通缉的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嘉由斯和吉吉那,你们一行人都被当做绑架犯发布了悬赏。” “发布的过程也太快了,这不可能是警察、市里或者政府的人干的”我一边跑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明白了。” 我咬紧了后槽牙。 “是海帕尔秋。就像他诱导了巴汀奥斯博士,杀死了戈辛那那样,电子世界是海帕尔秋一个人的舞台。他标出了我们的藏身之处,传播错误信息,还给我们的脑袋加上了真实的赏金。” “应该吧。” 贝内尔遗憾地说。就算报道是假的,只要出钱就能暂时悬赏别人。本来悬赏审查应该是很严格的,但海帕尔秋却通过电子方面的不正当操作凑齐了悬赏我们的条件。 “但是,就算是误报,只要有赏金,那些眼里只有名声和发财的进攻性咒式士就会杀过来。” 大盾出现在前方道路的左右两侧,堵塞了我们的去路。 “正义的奥托罗团,为了夺还露露公主参上!” 魔杖剑从盾牌间刺了出来。标枪和雷击化作水平的风暴。 吉吉那不畏甲壳铠甲被击碎,继续冲锋,随后借着疾跑的势头一跃而起,屠龙刀刺入了盾牌。冲击直接击飞了敌人。 屠龙刀水平一挥,身穿多层铠甲的壮汉们就和盾牌一同飞了出去。就连吉吉那也把刀背转了过来,努力不造成死伤。 吉吉那从碎片中冲过。我拉着露露的手飞奔起来,同时电话还在接通中。 “贝内尔,总之请你快点给我们解除误报和误通缉!” “这是我海帕尔秋对我门埃里德纳情报屋的挑衅。上了!” 随着贝内尔愤怒的声音,电话挂断了。我拉着露露的手继续奔跑。 与埃里德纳的进攻性咒式士为敌、死掉的本应是海帕尔秋,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全逆转了。我们被埃里德纳的进攻性咒式士当做敌人了。 道路右侧又冲出了咒式士,刀刃刺了过来,而刀锋指着露露。我拉过歌姬的手躲开了攻击。追来的剑刃被我用·魔杖剑弹开,之后返回的剑又瞄准了露露。 我用举在肩头的魔杖剑挡住。因为只用了一只手来阻挡,所以剑刃还是刺入了我的右肩,流出鲜血。 “去死!” 对方的剑刃中喷出了咒式毒液。我没有松开露露的手,向后飞去。自由的剑刃发动了“雷霆鞭”,被雷击击中脸庞的咒式士触电,眼睛、嘴巴、鼻孔、耳孔中都配射出沸腾的血液,男子跪了下来,又举起了魔杖剑,剑锋依旧指向了露露。 已经冲到前面的吉吉那回过神来。屠龙刀如水平的弯月般斩断了男人的脖子。 “蠢货。” 过于拼命地想杀我,都忘了一旦杀死露露就会变成大罪人这件事了。而且,还出现了刺出武器之后才想起来涂毒这种失败操作。 虽然只是帮连报道是否真实都不在意的街头便宜杀手,但因误报而出现的追击者还在继续增多。太危险了。 右肩的负伤好痛。我的左手暂时松开露露,从腰间拉出咒符贴在右肩发动了镇痛与止血咒式。好了,现在可以边跑边战斗了。 我刚又伸出左手,就发现露露一动不动地。歌手因为看到了他人悲惨的死状而惊呆了。虽然我们之前也曾与变态奥皮奥为敌,但现在,她才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人类的死亡。 “只是我擅自做出的正当防卫行为。露露不需要在意。” 我强压着心中的罪恶感,对露露伸出手。还处在迷茫状态的露露也伸出手,握住了我。 两人再次奔跑。透库罗洛医生与我们肩并肩,关照着露露身体的状况。我们前方是打头阵的吉吉那、喵伦与提塞恩。左右两侧是梅肯克劳德与里克利安等人,背后由德琉辛、利普金与利多里等重量级咒式士防御。 停放在小巷中的汽车后发出一阵金属光芒。埋伏的咒式士们已经举起了魔杖剑,剑锋上闪烁的是爆炸咒式的组成式。我举起“斥盾”,将露露保护在背后。 “你们蠢吗!打中了露露怎么办!” 一旁的男人慌忙伸出右手按下了咒式士们的魔杖剑。由于扳机已经扣下,“爆炸吼”炸裂在地表,咒式士们与制止他们的男人都被脚下袭来的爆炸炸飞了。一旁的汽车也在爆风中浮空,落下。 举着“斥盾”的我与露露从白烟旁跑过。 “如果放开我的手,这种事情就不会……” 担心的露露一边跑一边说道。 “相反。现在被他们当成人质的露露,就是保护我们的生命线。” 我边跑边回答。 “只要伤到露露一切就完了,所以那帮还算有理智的街头猎犬才不会使用杀戮咒式。” 海帕尔秋把那帮进攻性咒式士丢给了我们,削减了我们的战力,同时窥伺着夺走露露的机会。 目前为止还只有彷徨在街头的罪犯、杀手程度的进攻性咒式士、不值一提的事务所。但如果有实力的咒式士或十几人规模的咒式士事务所复数出动,我们就完蛋了。只要海帕尔秋的错误报道和错误通缉还没结束,埃里德纳就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我们在小巷中前进,拐弯。 面前出现了一个路口。月下的大道上横躺着数台车辆,正熊熊燃烧着。行人正从人行道与天桥上仓狂逃窜。 从左右两侧传来的是怒吼声。新手进攻性咒式士们冲着我们冲了过来,眼中满是对财富与名望的渴望,手中是魔杖剑与咒印组成式。 “那是误报,退下!是海帕尔秋的阴谋!” 我大喊着,但进攻性咒式士们还是一步步逼近我们。就算是误报也好,只要在没订正的时候击倒绑架知名歌手的犯人就能提高自己的名声,是个立大功的好机会。毕竟里面混着不少人渣,就算知道是误报也一样冲过来。 海帕尔秋的策略大成功,我们则陷入了苦境。 “只有上了!” 提塞恩向左,德琉辛等人向右,化身为守护露露的防壁。敌我的距离在不断缩短。既然我们的命已经被对方盯上了,那我们也不能手下留情了。 双方街道上发生了激烈冲突。 前方是突击的吉吉那。屠龙刀在他的双手中挥舞,被切断的手脚四处飞散。提塞恩的刀砍掉了杀手的脑袋。喵伦的刺剑则贯穿了壮汉的心脏。鲜血于深夜起舞。 马格内组、伏尔普斯团、本东一家、利波尔普空挺团、久我一族、奥托罗团、噶明古一派,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盯上我们的家伙,还在互相争斗不休。爆炸咒式、雷击与标枪在街路上纵横交错。附近建筑的窗玻璃与墙面被击碎,汽车被炸飞,行道树也纷纷倒下。 他们彼此之间无法配合,所以我们现在还留有性命。整条街道已经陷入了战争之中。 在剑刃与火线之间保护露露已经耗尽了我们的全力,甚至无力探索逃出这里的路线。 咒式炮火前方是一座天桥。而在最上层的阶梯上,是一具闪耀光辉的铠甲。紧握在右手之中明晃晃的剑刃正直指着桥下的我们。 男人坐在阶梯之上。弗洛兹威尔,正俯视着混战中的街道。 身处战场的我咬住下唇。 “就算明白是误报,也还是当做好机会下手了啊。” “直到订正之前,误报也是真实。只要赏金是真实的,我们的袭击就是正当的。” 楼梯上的弗洛兹威尔回答,站了起来。 “为了拯救自己的好对手露露,爱普也允许了我们暂时脱离护卫任务,转入营救行动。” 男人一步步走下楼梯。弗洛兹威尔并不是一条疯狗。他打算靠着正当的理由与恰当的顺序除掉我们。也就是说,不管他的外在看起来是何等激昂,内心却平静无波。 弗洛兹威尔刚一踏上路面,格拉克厉、扎波罗斯克、索达与尤尔姆就从左右两侧的路上冲了出来,背后还跟着几十名部下。 银狼社摆出了以弗洛兹威尔为顶点的三角阵型,开始向我们进军、 等在左侧的格拉克厉手一挥,背后的部队长与部下们就怒吼着开始冲锋。 弗洛兹威尔等人从原本处于我们前方的、奥托罗团与噶明古一派的背后发动了袭击。 格拉克厉挥舞剑刃,扎波罗斯克的四周响起悲鸣。尤尔姆的枪尖贯穿了敌人的身体,索达的大斧像切断纸片般轻易地斩断了人体。部下们一刀接着一刀,奥托罗的头随之飞了出去,噶明古倒在了自己的血汇聚成的血海中。 在银狼社的进击之下,两个咒式士集团瞬间全灭。其他的家伙们也被卷入了这场骚乱,开始从两侧袭向银狼社、 “全队迎击!” 在梅肯克劳德反应迅速的指挥下,同伴们停止了后退,当场排起大盾放出爆炸与炮弹咒式。透库罗洛与里克利安负责保护露露后退,提塞恩伸长数列刀来震慑敌人的迂回部队。 弗洛兹威尔并不和其他赏金猎人联手,只是每当他们发动袭击就出手利用。他们的计划是利用我们两者之间的那群家伙作为墙壁,利用这场乱战让自己战斗变得更轻松。 街道上排成行的进攻性咒式士们被击飞。而银狼社的刃与盾则几乎毫发无损,从人群中朝我们逼近。 弗洛兹威尔的手终于伸向了我们。 “尤尔姆去那边。” 格拉克厉话音未落,身旁持枪的女子便跑上了车道,黑发在她背后飘舞。虽然长相平凡,但她的眼睛已经几乎要瞪裂,嘴角还流着口水。 “咿咿咦咦咦咦咦咦咦!” 牙齿间传来了女子奇异的叫声。尤尔姆高举的枪尖已然发动了咒式。金属向身后展开,从枪柄到护手,再到手臂与全身。 深夜的街道上,尤尔姆的身体变异成了一座巨大的三角锥。化学钢成系第五阶位“一身大箭鑓进”的咒式我倒是知道,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使用。 “男人——,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刺穿!” 伴随着一声邪恶的宣言,尤尔姆的后方喷射出火焰。女人的全身化作巨大的枪头发射了出来。巨大的枪尖刺裂大气,不断加速。 枪尖狠狠地撞入举着盾牌和防护壁的伏尔普斯团之中。随着盾的碎片与献血,手脚和头部被撞飞到了空中。 “混账!” 德琉辛发动的炮弹咒式飞了出去。尤尔姆从炮弹旁穿过,炮弹则贯穿了倒在德琉辛背后的汽车。穿过碎片的尤尔姆的巨枪又与德琉辛手举的“斥盾”大盾相撞、钢铁粉碎。 粉碎之后的盾牌在空中飞舞。而德琉辛则瞬间的判断下放开了盾牌,胸口流着血向后退去。如果她刚刚选择了防御,现在已经死了。 尤尔姆冲锋的巨枪又撞飞了其他咒式士的手脚。前边境警备队员谷塞因从人群中我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肩头流着血。 “刚加入这里突然就遇到这种事!” 德琉辛一把抓住还在感慨的谷塞因的领口,把他拽到后方。魔杖薙刀对着跑过去的尤尔姆释放出爆炸咒式。巨枪的后方喷射出盛大的火焰,急速旋转起来。巨枪背对着被TNT炸飞的大地,再一次高速突进过来。 德琉辛举起魔杖薙刀。在与高速的巨枪擦身而过时,薙刀描绘出一刀水平的半月。巨枪在于薙刀相撞之前突然上升,在空中背对着月光喷出火焰。枪尖掉头,之后化作一道彗星斜向下落。 “咿耶————————————!” 尤尔姆的巨枪与德琉辛再次展开的大盾碰撞,顺势冲向大地。大爆炸。冲击波与爆炸的烟尘四散。 大盾从中央的大洞一分为二,倒向地面。德琉辛左肩以下的部分整个消失了。左臂涌出大量鲜血的德琉辛向后撤退。冒着烟的大地上只留下一个大洞。地面传来响动。 前方的汽车开始摇晃起来,飞向天空。屋顶破碎,垂直耸立的巨枪金属伴着树脂与人造皮革的碎片在空中飞翔。被钻出一个大洞的车辆落回地面,同时尤尔姆落在了车顶上。我用“爆炸吼”直接炸飞了那辆车。 背对着破碎燃烧的汽车,尤尔姆再次化作巨枪奔驰了起来。 尤尔姆纵横无尽地在战场上穿梭。她挡住了重量级的德琉辛,结果前军人们的实力被纷纷削弱。德琉辛等人不擅长应对尤尔姆这样的敌人。 我的右侧,利普金与利多里、皮莉卡娅开始前进。以重装甲与超打击为傲的两兄弟、以及行动敏捷主打一击必杀的皮莉卡娅一同突击。 兰多库人兄弟停了下来。利普金单膝跪地,用大斧开始编织咒式。一旁的利多里开始用大锤编织同样的咒式。 “上了,利多里。” “明白,利普金。” 化学钢成系第五阶位“锻澱鎗弹枪”的咒式被编织,发射。由碳化钨制成的战车炮弹将银狼社的盾牌连同背后的咒式士一起炸飞。 一声巨响。两兄弟在如雨落下的血与内脏之间展开了“斥盾”的大盾,挡住对方射来的爆炸、炮击、雷击与强酸。 摊开双臂的皮莉卡娅从右侧奔跑过来。敌人的战列做出反应。雷鸣士挥下缠绕雷电的刀刃,皮莉卡娅抬起左手的魔杖剑,击打在了对手的右手手掌附近。对方被打飞之后,火枪士的枪又从旁刺来,枪尖上带着火焰咒式。 皮莉卡娅无所畏惧,前进。魔杖剑向着枪尖击落。汽油弹生出的火焰向大地喷射,皮莉卡娅的左脚踩住枪柄,跳跃。火枪士放开长枪,左手拔出魔杖短剑,接住皮莉卡娅的剑。 皮莉卡娅用右手扶住对方的头部,像跳马一样跳了过去。咒式士们对着地的智天士回望,但只能一动不动地倒下。他们的嘴角吹出了泡沫,就算把手撑在地上试图站起来也只会再次躺在地上。利普金与利多里紧随其后的咒式则一把烧尽了无力的咒式士们。 “啊哈哈哈哈哈哈,人家好强啊~!” 在惨叫与悲鸣之间,皮莉卡娅继续奔跑。同时张开右手五指,呈勾爪状。 只要接触皮莉卡娅右手的皮肤,“不可思议视建国”的咒式就会发动。它作用于大脑,能够混乱大脑对于物体尺寸、色彩的感知与距离感、平衡感,让世界化为不可思议的国度。而对手则会变得连自己的手脚和周围的状况都搞不清楚,在战场上丢掉性命。 皮莉卡娅等所组成的右翼,可是汇聚了我们事务所中最为顶尖的突破力。 “索达,右边。” 战尘前方响起了格拉克厉的声音。秃头壮汉旋转大斧,切断了马格内组的成员。 处于壮汉前进路线上的利普金与利多里当场展开大盾,从缝隙中刺出魔杖斧与大锤,开始编织炮弹咒式。随着一声裂空声,炮弹射击。 “哦哦,要是被这个打中可就死定了。” 索达抬起左臂,一声巨响。白烟之中,两发直径一百二十厘米的巨大炮弹竟然在壮汉的面前被压缩成了一团,扭曲地排列在一起。 “哦——好疼,不过,也没什么。” 两发战车炮弹都被索达举起的左臂挡住了。比原本粗壮的手臂还要巨大数倍的装甲表面覆满了鳞片。被压缩的炮弹冒着蒸气,各自落下,连续在地上响起两声钝响。 索达通过化学炼成系第四阶位“龙鳞疑甲装”,将非金属的碳化硅与碳化硼化作鳞片状,之后再覆盖上超高分子的聚乙烯,形成了左臂与全身覆盖的装甲。最后,他整个人化作了一座移动城塞。 “哎呀——,那就上吧。” 索达用右手拉下面具。覆盖脸部的骷髅面具口中吐出蒸气,背后则是同样全身覆盖了装甲的前卫系部下。 利普金与利多里连续放出爆炸咒式。索达靠着左手与全身的装甲,从爆炸的烟尘间钻了出来。爆炸咒式士无法击破索达的装甲的。 兰多库人兄弟改变了武器的握法,从射击姿势转化为接近战姿势。 利普金的大斧与索达的大斧相撞。重量级咒式士间的一击,令大气都为之颤动。利多里水平挥出大锤,索达用左臂的重装甲挡了下来。 双方旋转武器,每一击都堪比战车炮弹的大斧与大锤化作一阵风暴。 皮莉卡娅从激烈对战的双方身旁穿过。标枪与雷击贯穿了她脚下的大地,紫电则被弹开。皮莉卡娅啧了一声,只好退了下去。前方的咒式剑士们将大盾排成一排,其间刺出魔杖剑开始射击。 虽然鲁直而笨重,但对方的布阵却能够封锁皮莉卡娅的高机动能力、以及通过皮肤接触就绝对能让对方陷入混乱的精神操作咒式。 继左翼之后,右翼也被封锁了。敌人用尤尔姆的巨枪粉碎了这边的防线,又用索达的盾顶了上来。 “扎波罗斯克,占领中央。” 随着格拉克厉的指示,身穿红铠的扎波罗斯克上前。相对的,赏金猎人本东一家、一级事务所的达鲁卡兹、新人波乔迎击。他们下意识地配合起来。 冲过来的扎波罗斯克挥动魔杖剑,化学钢成系第三阶位“散弹礫”发动。炸裂散弹的咒式类似于对人地雷咒式,但威力更低。 本东等人的盾牌、波乔的魔杖剑与达鲁卡兹的双斧基本挡住了所有散弹。就算被命中,多层铠甲、坚固的刀刃、防弹装束与进攻性咒式士的顽强也能将攻击化为乌有。不管有多少散弹,也最多能切碎没有装甲的手或者脚。 但,本东一家之中的几个人却当场僵在了原地。达鲁卡兹与波乔两人也如同触电一般挺直了身体,向背后倒去。我上前撑住达鲁卡兹,他的身体痉挛起来。波乔躺在大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抓住两个人的衣领,把他们向后丢去。 扎波罗斯克冲了过来,挥下刚剑,将僵硬中的本东一家斩首,又或是直接斩断他们的身体。鲜红的铠甲在内脏与血雨下逼近。扎波罗斯克抓住了旁边利波尔普空挺团一员的头部,用人体做盾挡住了我的“爆炸吼”。 在被击飞的人体间,扎波罗斯克对我发动了“散弹礫”。虽然咒式单纯,但散弹的范围却相当广。看到之前两人的样子,我用“斥盾”完全挡住了咒式。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扎波罗斯克很危险。 我交换弹夹,从盾牌后刺出魔杖剑射出“矛枪射”。九把钢枪被扎波罗斯克的斥盾所防御,同时用水平的洪流来反击。判断是强酸咒式的我选择用“爆炸吼”将其炸碎。 液体破碎,蒸发。毫发无损。 但,头痛和呕吐感涌了上来。或许是毒气,我憋住呼吸后退。扎波罗斯克前进。对我挥下剑刃。“斥盾”的盾牌被切断,我用魔杖剑挡住他的进攻。之后进一步后退。 横扫的一击连同被撕裂一般的“斥盾”一起攻击。我将魔杖剑竖在身侧,挡住了。盾牌飞了起来,突刺袭来,我的左大臂被剑刃贯穿了。 从脊髓到大脑传来了触电般的冲击。我收回魔杖剑,在我与扎波罗斯克之间炸开“爆炸吼”。爆风强行拉开了两者的距离。我利用暴风,滚落向更后方。 停下了。虽然没有混入铁片只生成了炸药,但这一招还是烧焦了我的衣服;提前用了隔音咒式的耳蜗也隐隐作痛,内脏摇晃不止。 但是,比起被扎波罗斯克的剑刃砍中的痛苦好多了。烧伤与触电混合的剧烈疼痛间歇性地从我的大臂传向后背。 每当疼痛传来,我的魔杖剑尖就止不住地摇晃。 前方,受到爆风冲击的扎波罗斯克站了起来。透过缠绕着爆风残渣的假面,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位于他身旁两侧的部下们,则用盾牌与魔杖剑保护着部队长。 扎布罗斯克的向前踏出了脚。 男人的一步就让我身旁的达鲁卡兹等人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开始后退。甚至就连我的身体也感到胆怯。 扎波罗斯克混在剑刃与咒式中的,是化学炼成系第四阶位“沸灼刺痛叫”。这个咒式能够创造出氟化氢的水溶液。一旦吸入溶液的水沫,就会出现头晕目眩与想要呕吐的症状。 如果沐浴在液体中,症状就会更为严重。它能够轻易与人体的骨骼、血液中的钙离子结合,引发骨质疏松症。同时它作为酸也具有和硫酸接近的性质,能够引发化学烫伤。 最重要的是,它会在人体内部产生反应,变为氟化钙,刺激痛觉神经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连进攻性咒式士们的精神都会为之屈服。 一旁,德琉辛发出爆炸咒式挡住了敌人的脚步。双方在中央展开射击战。 我竖起“斥盾”,构筑防壁。在防壁后用魔杖剑开始编织咒式,发动化学炼成系第四阶位“添骨素膏流”来清洗自己左上臂的伤口。一水葡萄糖酸钙加生理盐水溶液流入皮下,补充血液中的钙离子、起到缓和症状的作用。之后,我又给旁边跪在地上的达鲁卡兹与波乔施加了同样的处理。 两人也逐渐站了起来,但脸上的恐惧却没有消失。 我终于知道“疼痛的扎波罗斯克”这个外号的真意了。他的刀刃与所有咒式中都加入了剧痛成分。甚至连那些不怕死的进攻性咒式士,也会害怕这样过度剧烈的疼痛。 我追加“爆炸吼”,扎波罗斯克竖起“斥盾”防御。我们恐惧他的剧痛咒式,因此决定贯彻远程射击策略。扎波罗斯克一群人一旦走上前来,就会被我与左右两侧的同伴的狙击给打回去。达鲁卡兹与波乔退下战线。战场形势陷入焦灼。 “我不都说了是误报,给我退下!” 提塞恩在焦灼的战线左外侧挥动魔杖长刀,机甲士则挥下大锤。提塞恩用魔杖长刀挡住对方攻击,再挥出一刀,刀锋在“虚刃”生成的数列刀下平行伸长,弹起。〇与一组成的数列侵入了机甲士脖子右侧附近的装甲缝隙。 机甲士巨大的身躯开始痉挛,盾牌与大锤落下。数列刀从腹部的装甲之间刺出,之后又刺入左下腹,最后从右膝的装甲之间钻出。巨大的身躯开始崩塌,倒下。提塞恩已经被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彻底激怒了。 “还要打吗!” “就算是误报,也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和赏金啊!” 噶明古一派的树操士对着提塞恩放出有毒的藤蔓。 提塞恩在绿色的奔流上飞翔,脸上流露出对混乱现状的悲痛。青年左手抓住对方的头盔,右腿对准下颚一撞。折断的牙与血从下颚向上喷了出来。 提塞恩在向后倒下的树操士上方落下,反手握的魔杖长刀贯穿了他的胸口。识剑士跳跃着躲开周围的炮火,在落地的同时伸长数列刀贯穿了久我一族成员的草编斗笠。对方双手中本打算释放的毒蜂,随着主人的死去而纷纷落地。 “面对知道是误报还来赶来的家伙,慈悲无用。” 喵伦跳起,刺剑贯穿了提塞恩对面奥托罗团机剑士的的喉咙。跳起再落下,在地面上疾驰,从下向上不断挥舞刺剑。 擅长快速战斗的两人互相协力,切开了敌阵的中央。提塞恩面前银光一闪,竖刘海末端被切断。提塞恩举起长刀,向后跳去,喵伦和他肩并肩。 站在二人前方的是身穿黑西装的男子,正提着魔杖剑弯着腰。那是弗洛兹威尔的心腹,格拉克厉。 “我不会让你们去弗洛兹威尔那里的。我会在这里阻止你们。” 伴随着充满觉悟的发言,格拉克厉开始前进。提塞恩伸出“虚刃”,漆黑的剑士从数列刀下穿过,继续突进。用四条腿超高速奔驰的喵伦从格拉克厉下方冲了过来。格拉克厉用剑弹开了身下刺来的毒针一击,踢出右膝、喵伦双手交叉防御。喵伦的身体是我们之中最轻的。亚喵人勇士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向后飞去。 格拉克厉前进,从下方刺出剑。提塞恩用魔杖长刀挡住,又一次弹出数列刀。 黑西装剑士扭转身体,从右侧挥出一击肘击。识剑士抬起左手挡住,之后抬起左膝阻止了对手迫近的右膝。但是,格拉克厉的左手握住了提塞恩的右手,后撤。随后挥落的魔杖剑被魔杖长刀架住。 格拉克厉旋转右手,剑刃对着低头的提塞恩的后脖颈落下。返回战场的喵伦跳起放出刺剑,漆黑的剑士放开了提塞恩,后退。 从关节技中逃脱的提塞恩前倾身体,扭转上身。“虚刃”从猛烈挥舞的魔杖长刀中伸出。格拉克厉的魔杖剑挡住对手的进攻,数列刀冒出鲜红的火花。 “这家伙,不简单。” 提塞恩的喉咙深处发出响动。回到他身旁的喵伦如同野兽般四脚着地,举着刺剑。他毛发倒竖,已经进入了最大警戒状态、 “不为你们所知的强者,还有很多。” 格拉克厉宣告道,再次举起魔杖剑。只凭他的架势,就能明白他实力高强。 依靠被咒式强化过的身体,格拉克厉一心钻研哈利埃斯流剑术传授的剑术与体术,是一名正统派的剑士。因为正统,所以没有漏洞,得以封住提塞恩与喵伦等高速骑兵的夹击,不让他们在战斗力有差距的情况下逆转形势。 我们全方位被银狼社压制了,但场上还留下了一些杀手和不入流咒式士集团,可以当做墙壁利用。作为欲望与无谋的报应,就让他们用死来为我们争取时间吧。 我向着中央,派出了留存已久的底牌。 趁着好机会,梅肯克劳德一跃而起,在空中挥舞魔杖剑,展开化学炼成系第五阶位“压烈水薄刃”。被剑锋引导的水流在周围螺旋状舞动起来。 在落地的同时,梅肯克劳德重重挥下了高举在头顶的魔杖剑,超高压水流以音速五倍的高速射出。 在水压与立体结晶化硼研磨剂的作用下,水流刀前的蛊虫士的头颅被切断。刀刃在切断到敌人两腿之间的瞬间,又突然直角拐弯向右疾驰,切断蛊虫士的左脚,再向右飞翔,击中钢枪士举起的长枪和盾牌。两者瞬间被削减,切断。 梅肯克劳德一挥动魔杖剑,水刀便追随而至。刀刃从盾牌与铠甲的大洞里上升,斩断头部。左右两侧的咒式士的咒式炮火只炸到了被水流刀切碎的敌人。 我与吉吉那负责在前进中的梅肯克劳德背后防御,挡住左右两侧的敌人。目标正是对面的首领弗洛兹威尔。只要打倒了他,银狼社就会自行分解。 对面的弗洛兹威尔也向我们走过来,对他来说,打倒我与吉吉那、梅肯克劳德也是最快结束战斗的手段。大气在艾泽斯之铠的周围闪烁着光芒。 从两侧赶来的格拉克厉与扎波罗斯克对上了残余的赏金猎人与杀手们。中间的提塞恩与喵伦、达鲁卡兹等人拼命地创造防壁。现在,只有中央这一条路能走得通了。 梅肯克劳德对着走上前来的弗洛兹威尔挥下魔杖剑,放出水流刀。对着弗洛兹威尔伸出的水流刀上突然冒出了火花。四周飞舞的银色的雪片舞动着,一个接一个地在水流刀上点火、爆炸。 逆流而来的火焰与爆炸将梅肯克劳德的手臂卷入了烈火。他解除了水流刀,后退。 弗洛兹威尔所展开的是化学炼成系第一阶位的“亚风”咒式。在空中散布的只是铝粉而已。但是,一旦铝粉与水反应,就会生成氧化铝与氢气,产生大量热量。在这份热量的作用下,氢气将会发生爆炸。 弗洛兹威尔的魔杖剑已经编织好了下一个咒式。红雾诞生。 “不行,全力防御!” 在我吼叫的同时,猛烈的火花与烟雾弹了起来。我展开“斥盾”,挡住火花与火焰。钢铁打造的防壁被火焰溶解了一部分。 因为之前的反应诞生的热量,散布在空气中的三氧化二铁与铝粉发生了反应,金属的氧化还原反应则引发了猛烈的燃烧。 前方的弗洛兹威尔又挥动了魔杖剑,对梅肯克劳德放出金属枪。梅肯克劳德看破了“矛枪射”的攻击,展开了水盾。 不对。我用左手按住梅肯克劳德的魔杖剑,右手发动了化学炼成系第二阶位的“流白蜡”。 蜡油的洪流透过碳氢化合物与飞翔的标枪群相撞。标枪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被推向一边,最后落在远处,在大量非活性油中沉落。 被我制止的同时后退的梅肯克劳德脸上写满了疑问。 “弗洛兹威尔射过来的是钠枪。” 我一边交换魔杖剑的弹仓一边进一步后退。只凭这一句话,梅肯克劳德也理解了刚刚的桩孔,解除了下一发水咒式。金属钠会与水激烈地反应,拳头大的钠就能引发足以炸飞一栋房子的大爆炸。 “弗洛兹威尔完全封住了我们之中最有判断力的梅肯克劳德。” 听到我的话,梅肯克劳德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梅肯克劳德是专门使用水系咒式的咒式士,所以不擅长应付能完封水系咒式的弗洛兹威尔。梅肯克劳德后退,去保护露露以及重建战线了。 各个势力在战场上化作混乱的漩涡。我与吉吉那、弗洛兹威尔间的另一侧又有爆炸与雷击插了进来。我们双方将其他的咒式士夹在中间,开始平行奔跑。 在前方停下脚步的弗洛兹威尔挥动魔杖剑,编织化学炼成系第四阶位“银嶺冰冻息”。零下195.8度的液氮枪没有向着我们射来,而是向一侧冲去。 银白的枪奔跑过墙边,冲向打算绕后的利普金与利多里。兄弟跳起躲开了液氮的第一击,之后用魔杖斧与锤挡住了随之而来的冷风。冷风吹过他们的铠甲与头盔。铠甲者瞬间就被冻住,粉碎。 因为冻伤而痛苦不堪的壮汉们惨叫起来,展开了“斥盾”防壁。但就算被防壁挡住,弗洛兹威尔依旧不断射出液氮枪。 之后,他再次放出“银嶺冰冻息”,枪的轨迹在电磁诱导之下发生变化。极低温的奔流从左、右、上方迫近二人。 二人背对着建筑物的墙体,在自身左右两侧以及头顶展开了防壁,造出一座城塞。液氮枪击中、冰冻、粉碎。 我用魔杖剑接住弗洛兹威尔部下的魔杖剑,同时瞬间理解了眼前的危险。我踢开眼前的敌人与之拉开距离,随后向身侧发动“矛枪射”。兰多库人兄弟刚做好的防壁瞬间被刺的粉碎。 利普金与利多里从钢铁防壁中滚了出来。两人忍着呕吐感,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同时脸上都对我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弗洛兹威尔瞬间就料想到两兄弟会选择在墙边作战。他用液氮步步紧逼,迫使两人为了防御制造出一间简易密室。可是一旦液氮气化,氮气就会赶走密室内部的空气,让两人因缺氧而窒息。这种常见事故被弗洛兹威尔瞬间再现了出来。 我也回敬给弗洛兹威尔一发“银嶺冰冻息”。但是,一面巨大的“斥盾”挡住了液氮的洪流。就在我眼前。 同时,弗洛兹威尔的“绯龙七炮”越过墙壁落下,对着液氮洪流烧去。 “后退!” 在我展开“斥盾”并后退的同时,闪光与大爆炸席卷了战场。我被冲击击飞,向后滚去。大地天空大地天空。我用手扶住地面,强行终止了身体的旋转。 我张开双腿稳稳地立住身体,向前抬起魔杖剑。虽然我张开了嘴,还展开了隔音咒式来防止鼓膜破裂,但还是出现了轻微的脑震荡。好在迅速恢复了。 爆炸的白烟涡卷在四周。先前,“斥盾”已经被解除,弗洛兹威尔也正举着魔杖剑对着我。 “为什么冰冻咒式会爆炸?” 躺在地上的里克利安呆滞地问。 “是剧烈反应引发的氧气爆炸。” 我回答,放出“矛枪射”。弗洛兹威尔挥剑将标枪斩落。 液氮的温度低至零下195.8度,弗洛兹威尔又操纵火焰击中了它。火焰周围的氧气开始浓缩,变成了液氧炸弹。液氧具有极强的氧化能力,有机物只要与之接触就会爆炸。 在往街道一旁移动的同时,我咬住了嘴唇。弗洛兹威尔一次又一次生成了适当的化学物质,应对了我们的攻击。最重要的是,他的思路太敏锐了。 双方的战斗力基本一致。但是,在咒式战斗方面,擅长应对他人攻击的弗洛兹威尔领先一分。 右侧传来一声巨响,银狼社的盾牌和铠甲在空中飞舞。敌群中的吉吉那再次冲到了前方。 “不需要这些雕虫小技。” 拖着长枪形态屠龙刀的吉吉那飞驰而过。相对的,银狼社的前卫们将盾排成一排,准备保护弗洛兹威尔。机剑士举起的盾牌被猛力挥下的屠龙刀一分为二。同时,机剑士背后的护手与多层铠甲也分为了两段,吉吉那从弗洛兹威尔的左侧迫近。 弗洛兹威尔挥动右手中的“咆哮的弗尔本”,吉吉那的屠龙刀与之呼应。 屠龙刀与弗尔本的刀锋相碰,弹起火花与金属碰撞声。双方的武器都因为这沉重的一击而向后退去。 彼此分离的刀刃再次挥出,两者放出的剑光如流星雨一般。无数的火花与金属碰撞声接连不断。两人的速度进一步上升。弗洛兹威尔用手中华丽的细剑迎击着屠龙刀的超打击。 就算是弗尔本这样的名剑加上弗洛兹威尔这样的好手,如果一直承受吉吉那的巨力与屠龙刀的攻击,武器也一样会被折断。弗洛兹威尔对自己的剑迎击屠龙刀的位置与角度进行了仔细的考量,尽量消去了对方刀上的重量,才能承受这么长时间。 弗尔本的剑已经切碎了吉吉那左手腕上的装甲。屠龙刀让弗洛兹威尔裸露的脸颊与指甲飞出鲜血。弗洛兹威尔小幅度地后退着。 表面看起来是平手,但论剑术,还是专攻剑术的吉吉那略占优势。而且,二者的武器重量与身体能力有差距。随着吉吉那连续的重攻击,弗洛兹威尔的防御被不断压制。 弗洛兹威尔接住了吉吉那的屠龙刀。一道红光闪过。 吉吉那松开了支撑着屠龙刀的左手,左臂抽搐。弗洛兹威尔挥剑砍来,吉吉那开始后退。我放出“矛枪射”,弗洛兹威尔用剑弹开攻击。 退后的吉吉那在我身旁停了下来。 “在刚刚的互相压制里被算计了。” 吉吉那抬起左臂,装甲粉碎后露出的左手心正闪烁着红光。雪白的肌肤被刻印了上一匹鲜红的狼。 平面的狼舞动着四肢在肌肤表面奔跑,逐渐上升到了手腕。狼跑过的左手手指开始分解。从手掌到手腕的部分崩塌,掉了下去。 “吉吉那,是诅咒咒式!” “我们这边没办法对付。” 吉吉那冷静地旋转屠龙刀,斩断了自己的左臂。鲜血从手臂的断面上喷了出来。 乱来至极的处理方式,但,很正确。 吉吉那看着自己落地的左臂。上升的红狼在手臂的断面附近迷茫着,停下了脚步。随后组成式发动。左手肘部分开始冒出气泡。 皮肤崩溃,肌肉束溶解。沸腾的红黑色溶液中,逐渐露出桡骨、尺骨与指骨的形状。骨的表面也开始出现许多空洞。空洞之间逐渐相连,最后整块骨头崩溃。 “真麻烦。” 望着自己左臂的末路,吉吉那从双唇间吐出了不愉快的发言。 弗洛兹威尔的应对能力和指挥能力都很强,因此从比例上来说,他的火力并不显眼。没想到这样的他竟然怀揣着诅咒咒式。 “不错地应对我的了生体变化系第五阶位‘贪狼血喰烙刻’啊。” 弗洛兹威尔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咒式,但马上就明白了它的构造。它可以利用对方的咒力诞生出能不断增殖的酶与辅酶。在两者的相互作用下诞生的成群的微型工厂,将会分解生物的蛋白质。根据施术者的指令,诅咒咒式可以吸收对方的咒力来增殖。 因为分解的速度极快,所以如果不像吉吉那这样立即切断患处,全身都会随着狼印的奔跑而溶解,然后死亡。如果对着躯干或头部中了这个咒式,那就连切掉患处也做不到了。这比阿姆普拉的石化咒式还麻烦。 “上了。” 炮火间,弗洛兹威尔一步步上前。只剩独臂的吉吉那向前冲去,利普金与利多里也再次站到了吉吉那的身旁。如果被碰到皮肤就会招来瞬间致死的诅咒咒式,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身穿重装甲的咒式士靠近他。 三人加速,屠龙刀、大斧与大锤重重挥下。 弗洛兹威尔的铠甲背后喷出银光,八根机械臂如同巨大的花朵般绽放。手臂前端的圆盘朝吉吉那等人挥下。 吉吉那用屠龙刀挡住挥下的四枚圆盘。从左边穿过的利普金用大斧接住两枚圆盘,右侧的利多里的大锤接住了另外两枚圆盘。弗洛兹威尔刺出弗尔本,吉吉那收回屠龙刀来防御。 现在应该重整态势,但吉吉那依旧选择了前进。大口径咒弹排出了屠龙刀的弹仓。生体强化系第五阶位“钢刚鬼力膂法”发动。就算技巧相近,也可以用身体能力进行突破,这就是吉吉那的判断。 弗尔本虽然挡住了吉吉那的一击,却被弹向了高处。屠龙刀进一步突进。弗洛兹威尔的铠甲迅速反应,伸出的八根机械臂急速收缩,用重叠的圆盘接住了吉吉那的屠龙刀。但冲击没有办法被抵消,圆盘向后撞在了弗洛兹威尔身上。狼男被击飞到了后方。 空中的弗洛兹威尔笑了。机械臂尽头的圆盘插入地面,令弗洛兹威尔的身体紧急减速,最后滑动着停了下来。 机械臂群中心的弗洛兹威尔则华丽地回到了地面上。 “那样竟然都斩不断……” 德琉辛一边斩开敌人,一边自言自语。 就算只有一只手的力量,但他能防住吉吉那注入了肌力强化咒式的一击也相当了不起。这么说来,我猜测这具铠甲中叠加了“远古巨人”所制作的、在纳米级控制了锆、钛。镍、铜等金属打造的装甲。就算用魔杖剑进行直接击打也很难破坏。 “世上不可能存在无法被破坏的梦幻金属,毕竟说到底也不过是物质。” 吉吉那收回屠龙刀,重整态势。 “只要一直砍下去,总会碎的。” 听到吉吉那的话,前卫剑士们重新握紧了武器,侧脸上也逐渐涌现出了希望。 在我方咒式已经被对方完美破解之后,靠力量战胜才是正解。可是,水滴要想穿石可是要耗费长到恐怖的时间。在长期战中,我们只会被弗洛兹威尔的剑术与诅咒咒式不断削弱。 “喂,吉吉那。” 战场中央,皮莉卡娅喊道。前方的吉吉那被后辈直接叫出了名字,表情开始不爽起来,两人的视线仅仅交叉了一瞬就分开了。 理解了皮莉卡娅的意图之后,吉吉那开始冲锋,在梅肯克劳德的指示下,我们逐渐缩小对银狼社的战线。利普金与利多里、德琉辛、琉辛等人全部集中到了中央。 守护弗洛兹威尔的艾泽斯之铠展开了八根机械臂,就像巨大的孔雀开屏一般。 两者猛烈冲突,金银色的火花与金属碰撞声散落空中。 八根机械臂与圆盘、加上魔杖剑弗尔本上下左右地运动,完美地对应着重量级咒式士们的连击。 魔杖剑弗尔本如落雷般落下,切碎利普金举起的盾牌,又切断了利多里插进来的盾牌。 皮莉卡娅从二人之间射出。弗洛兹威尔旋转手中的剑。皮莉卡娅的右手带着鲜血,碰到了弗洛兹威尔弗洛兹威尔伸出来的右手。 “全力操作!” 皮莉卡娅喊道。弗洛兹威尔的右膝崩溃,同时停住的剑刃一闪。皮莉卡娅在血烟中向后飞去。八根机械臂追逐着她不断地刺进大地里。 皮莉卡娅在我身旁着地。女子从双唇间伸出桃粉色的舌头,舔舐着飞溅到脸颊上的自己的血。她望着前方,右臂上满是血。必须要碰到对方才能发动,这就是皮莉卡娅的弱点。 前方的弗洛兹威尔挥动剑刃,八根机械臂旋转着。吉吉那等人的攻击被压制,只好后退。 狼男收回剑,八根机械臂构筑出磐石般坚固的防御形态。 “真的假的,竟然防住了人家的精神操作咒式……“ 皮莉卡娅的声音里蕴含着打心底里发出的惊讶。进攻性咒式士们已经把前方的弗洛兹威尔看做了威胁。” 甚至就连世界之敌之一的阿萨琉璃,只要皮肤被皮莉卡娅碰到也一样会中招。通过接触来进行直接干涉这一步骤,皮莉卡娅的干涉能力被集中于一点,因而绝对能够发挥作用。当然,其中也有皮莉卡娅自身的干涉能力强大的缘故, 可艾泽斯之铠却完全隔绝了皮莉卡娅必杀咒式的干涉力。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那,还能接住这招吗!” 我面前的前卫们不再尝试蒙上眼睛,直接左右散开。化学炼成系第七阶位“重灵子殻狱瞋焰霸”从我的魔杖剑约尓加中发动。四周的银狼社成员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射出的光芒将四周染成纯白。转移完毕的核融火焰穿过前卫们,击中了弗洛兹威尔。 “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 火焰的轰响中传来了弗洛兹威尔的吼叫,但,没用的。核聚变反应产生的辐射热令四周的空气爆发性地膨胀,空气化作热流袭击了周围。弗洛兹威尔的部下与其他咒式士们也在热流的压制下四处逃窜。 呼啸的暴风扭曲了四周的树木,一齐击碎了建筑的玻璃。我的必杀咒式拥有足以令战场暂停的超级威力。 我继续发动咒式。在光与爆炸声之中,已经听不到弗洛兹威尔的吼叫了。 不管再怎么擅长扭转局势,在被转移到当前空间的超高温与冲击波这一绝对的破坏力面前也毫无意义。库埃耶曾用超电磁结界令其转向,姆布洛弗斯卡曾用巨大的重量抗住,阿萨琉璃则扭曲空间令其偏移。那是因为无论多强,只要被这招直接击中身体也一样会死。 就算弗洛兹威尔的艾泽斯之铠拥有足以自傲的无效化能力,也不可能防住。 但是,我的魔杖剑中发出的白光与热量却停在了途中,无法越过弗洛兹威尔。 破坏力在空中形成了两重漩涡。 而双臂高举的弗洛兹威尔,正站在正中。核融火焰在男人的左右手上空旋转着。 白光与热量中出现了蓝色的量子散乱现象,逐渐在左右散去。难以置信,弗洛兹威尔竟然在分解核融火焰。 “这……这不可能吧……” 一边发动咒式,我一边吐出了绝望的言辞。前方不断承受火焰的弗洛兹威尔脸上也满是痛苦,汗水从额头滑向下颚。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弗洛兹威尔的双臂向两侧张开,同时核融咒式的光与热也应声分解。 大量的蓝色微粒向左右两侧散去,然后消失殆尽。街道的气压发生改变,热风呼啸。周围的树木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弗洛兹威尔双臂大张,肩膀上下起伏,脸上的汗水像瀑布般流淌着。一瞬间,他的脸上充满了疲劳。 继皮莉卡娅之后,弗洛兹威尔竟然也防住了我的必杀咒式。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背后的里克利安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人类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用魔杖剑指着前方。 “但艾泽斯之铠可以封住一只、不两只‘长命龙’或‘大祸式’。” 弗洛兹威尔铠甲的左右肩正载着两只巨大的宝珠。左边粉色,右边则是淡蓝色。 “咒式无效化,也就是用超演算能力对对手的干涉进行逆干涉,从而将其中和。但对艾泽斯之铠来说,就算一边被突破,第二个宝珠还可以进行另一重干涉。” 我一个一个地做出了糟糕至极的推测。 “或许身着艾泽斯之铠的弗洛兹威尔,能够让人类造出的毒、麻痹、石化、老化、诅咒等干涉系咒式,全部无效。” 梅肯克劳德与德琉辛等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力的神情。 擅长逆转局势的弗洛兹威尔再穿上能让咒式无效化的铠甲就是无敌的。到底该怎么对付他?恐怕谁也不知道。 弗洛兹威尔左膝跪了下去。虽然艾泽斯之铠发挥出了极大的咒式无效化之力,但消耗也相当恐怖。左右两侧的格拉克厉与扎波罗斯克用身体当做墙壁,保护自己的首领。 “上了。” 我逞强地说,连续射出火炮。爆炸与雷击飞翔。弗洛兹威尔旋转铠甲上的手臂,接住了爆炸,弹开了雷击。也对毒气咒式发动了无效化能力。 我放出必杀的“电乖阋葬雷珠”,但艾泽斯之铠又发动了无效化能力。等离子电球被分解,和蓝色的量子散乱现象一同散去。混账! 剑术、诅咒的火力与铁壁般的防御。弗洛兹威尔仅仅一人就拥有足以应对我们所有人的手牌。 最大的问题是,当我试图用计策扭转局面的时候,如果对方用比我更聪明的计策来回应,我该怎么办?我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现在终于成了现实。 我不断地编织火炮咒式。魔杖剑的弹仓空了就立马交换。在这点空隙里,德琉辛与利普金、利多里等人也在继续编织火炮。而弗洛兹威尔那边则在不断消耗自己的体力进行无效化。 从他左右两侧走上前来的扎波罗斯克和格拉克厉负责挡住追击。他本人的技能消耗太大的弱点被组织补足了。 我交换弹仓,发动爆炸咒式。从保护弗洛兹威尔的亲信们身旁,约尔姆带着枪冲了上来。索达也开始前进。我们和吉吉那退后,双方开始陷入了混战。 咒式呼啸,手脚乱飞,鲜血跃动。透库罗洛一边保护露露,一边全力发动治愈咒式。 银狼社的右翼压了上来。最前列的士兵身上,落下了一个黑影。 一瞬之后,是爆炸和一声巨响。我们被爆风雨白烟逼得后退,停下。 双方的进攻性咒式士与赏金猎人们都退离了爆炸的中心。在爆炸的烟尘中,可以望见银狼社的几名成员被某个质量巨大的物体压在下面的样子。他们的眼球已经从眼窝里飞了出去,嘴里吐出鲜血和内脏,已经被压死了。 踏在尸体上的,是一对长着脚蹼的两栖类的前肢。上方是布满粘液的黄色肌肤。那是一只如同小型巴士般巨大的青蛙。 蛙脸上没有口鼻,只有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紫色的舌头在其中闪动。 乘坐在大蛙背上的,是一张端正的浅黑色脸庞。坦古姆抽出魔杖剑,摆出战斗架势。两侧黄、白、绿、红色的无脸蛙,手里拿着喇叭、长笛、太鼓与铁琴开始前进。 “把‘巴芙姆拉’还给我。” 手形的刺青之间,坦古姆的双眼仅仅盯着一点。他的目光横穿过战场,朝后方的露露看去。 “对妨碍之人不需仁慈。” 随着坦古姆的声音,大蛙开始前进。周围的小蛙则带着乐器,向周围散开。伴随着蛙的合唱与演奏,爆炸与火焰、强酸与粘合剂、毒气充满了战场。银狼社的成员与赏金猎人们成片地倒下。 坦古姆一人化作了一支军队,开始向我们进击。 “海帕尔秋也来了哟♪” 我因为这个爽朗的声音回头看去,海帕尔秋已经从反方向跳了过来。这家伙就是让我们被进攻性咒式士攻击的元凶。在他超越肉体界线的体术之下,咒式士们一个个被打飞。 “露露就由我收下啦~♪” 面对世界之敌之一,因为害怕想逃走的人,与想要打倒他我我赚取功名的人让战场化作了混乱的漩涡。 乱战之中,梅肯克劳德与透库罗洛、里克利安庇护着露露后退。坦古姆与大蛙追着露露在战场上直线前进,海帕尔秋上下弹跳着。街头赏金猎人与银狼社的咒式和刀刃也混乱地朝着我们袭来,这何止是混战,简直一片混乱。 对于濒临团灭的我们来说,一人成军的坦古姆与海帕尔秋的乱入着实是个好机会。最好的情况就是敌人们狗咬狗,然后我们保护着露露逃离这里。 同伴们也理解了我的想法,开始让战线后撤。途中,我看到了海帕尔秋弹跳的身影。 箱子头挥舞手脚,一个个扫倒进攻性咒式士们。他不惧手足粉碎的、超越人类极限的击打压倒了咒式剑士们。而面对雷击与爆炸,他则分解身体,然后重构身体来回避。 青蛙在海帕尔秋的面前破裂,爆炸连发。箱子头刚一退下,一个黑影就穿过了爆炸的烟尘。 大蛙上的坦古姆举起魔杖剑,摆出突击的姿势,以自己制造的烟雾为障眼法向箱子头跳去。看穿对方企图的海帕尔秋跳起,分割身体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大蛙着地。分离出去的箱子头被切成了两半,下方的身体也被横纵切碎了。左半身、右半身和其余的手脚一起落下。从断面露出的肌肤不知为什么和之前不同,变成了浅黑色。 坦古姆不断挥刀,向前冲去。如果论正面冲突的话,东方的蛙使者本来就比箱子头怪人要强。 箱子头的尸体滚动着,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箱子头身体的皮肤是巴哈鲁巴系的浅黑色,和之前不一样。” 我一边放出爆炸咒式,一边说道: “海帕尔秋之所以能够不在意身体的破碎来战斗,就是因为他用的是别人的身体。” “怎么回事?” 吉吉那挥舞着屠龙刀问。我一边连发爆裂咒式一边思考起来。 “之前在埃里德纳连续被发现的、只剩头部的无名尸体,剩下的身体部分应该是箱子头在使用。” 在组成雷击咒式的同时,我的后背感到一股恶寒。就算切断他的全身、就算烧死他、就算试图破坏他的头部,海帕尔秋依然会借助他人的身体而不断复活。 “意思不就是说,我们从今往后要一直被他追杀了吗?” 前方的提塞恩愤怒地说。 前方传来一声爆炸声。之后利普金与利多里的防护壁被击飞。不在乎黄蛙的爆炸而从中穿过的,是化身为巨枪的尤尔姆。 “刺穿咿咦咦咦咦咦咦咦!” 简易防壁是挡不住大质量的高速突击的。我在被击中的前一秒向后跳去,布料连同胸口被刺裂,喷出鲜血。飓风般的尤尔姆从我身旁冲了过去。 我忍着疼痛着地,试图从背后击坠离去的尤尔姆,但立马放弃了。尤尔姆已经转过身来,向一旁冲去。 我在一瞬间确认了背后的情况:背后是露露与正在抵挡周围敌人的透库罗洛和里克利安。我把目光收回前方。 如果我闪开的话,尤尔姆就会朝露露冲过去。穿刺的魔女如果还记得夺走露露的目标当然是好,但她也有可能因为陶醉在鲜血中直接杀了露露。那么,我就不能离开这里。 我举起魔杖剑连发“斥盾”,造出防壁,之后再放出“爆炸吼”,等待着必杀的机会到来。 可约尔姆只是在窥伺着发射的机会,就算我怎么等也不飞过来。怎么回事? 我注意到了。我脚下的,八根机械臂投下的影子。 我整个人连同魔杖剑向左转身,剑刃被弗尔本的刀身压下,“爆炸吼”炸裂在了远处建筑的墙面上。 弗洛兹威尔的魔杖剑弗尔本抬起。冷。 冰冷的剑刺入了我的腹部。锐利地让防刃装备毫无意义的剑,贯通了我的腹直肌,从小肠之间穿过,从我的后背穿出。冰冷变为炽热,剧痛令我的视野染上鲜红。好痛,但不会立即致死。但好痛。 眼前,是弗洛兹威尔比剑还要冷的笑容。他放弃了乱战,而是正确地刺中了我这个要害。 我无视了自己的痛苦,左手抓住弗洛兹威尔的右手,推开他的刀刃,防止他切断我的肝脏与心脏。因为弗洛兹威尔的臂力比我更强,所以我只能防御一瞬而已。 我挥动伸出的手臂,魔杖剑约尓加瞄准弗洛兹威尔的喉结刺去。弗洛兹威尔低头潜入了剑下,轻而易举地斩断了我最后的希望。 绝对致死的诅咒咒式“贪狼血喰烙刻”从刺入腹部的剑上袭来。死之狼出现在我的腹部,立即开始上升。酶咒式开始将我的内脏与衣服一起分解,肌肤连同血肉一起开始冒泡。 我至今为止都没感受过的、剧烈的痛苦开始出现。比手脚被炸飞、内脏被挖去更为痛苦。就类似一个能在更大范围发动的扎波罗斯克的剧痛咒式。 我看到了死亡。还有达鲁卡兹恐惧的表情。快哭出来的里克利安与皮莉卡娅为了救我,开始舍命的突击。 虽然剧痛没有停下,但我的腹部不再冒泡了。酶咒式停了下来,那是因为剑已经被抽走了。 金属拘束了我的身体。我倒了下去,然后水平移动起来。艾泽斯之铠的手臂包住了我,弗洛兹威尔开始搬运我。 “这场战斗已经到了该退潮的时候!” 弗洛兹威尔大喊,同时银狼社转换成了突击阵型,随后一口气转身,呈倒三角形撤退。因为得到了空隙,坦古姆与赏金猎人们开始厮杀起来,街路上充满了死亡与鲜血。 “救救嘉由斯!” 提塞恩呼喊道,事务所的同伴们勉强自己开始了特攻。格拉克厉立即做出反应,让尤尔姆冲向追击的同伴,又派索达去拖延他们的脚步。 糟透了。只要抓住我,就能封住同伴们的行动。最坏的情况是宣布要用露露来交换我,然后再设下一堆陷阱。 为了不让同伴们牺牲,我必须在这里死掉。 但是,如果我死了,这份罪恶感就会让事务所分裂。吉吉那没有兴趣执掌事务所。这样一来率领琉辛一派的德琉辛就会轻易成为最大的派阀,与梅肯克劳德、提塞恩等人对立。达鲁卡兹与里克利安、皮莉卡娅则会打响绝望的复仇战。而正在海外调查的德尔顿与罗洛里斯等人则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在战乱之中,梅肯克劳德与透库罗洛正保护着露露后退。 “救救他” 露露大喊着,但两名年长者冷静地守护在她身边。比起救我,他们选择了优先露露。优秀的判断。 一边忍受着腹部被分解的痛苦一边被搬运的过程中,我思考着。最好的一招到底是什么? 在血与内脏的暴雨下,我看到了挥舞屠龙刀的吉吉那。他正为了夺回我杀出一条血路。 但,格拉克厉站在右边,左边是扎波罗斯克,中央是索达,三人并肩而立。就算强如吉吉那,也不可能打倒一心防守的银狼社全员、防御住坦古姆的追击、同时还从弗洛兹威尔等人手里救出我。想,快想啊。 战场上,我与追过来的吉吉那四目相对。我下定决心,视线动了。吉吉那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突然停止了追击。 剑舞士的侧脸上浮现出烈火般的决心,随后右转,全力发动强化咒式挥舞着屠龙刀,向敌人的中枢斩去。 我目送着吉吉那的身影,失去了意识。 不眠的埃里德纳,深夜中的最深层。街道之下,是广阔的地下迷宫。 巴资罗迷宫是一座独立迷宫,并不与其他迷宫相连。巴资罗迷宫的地下十层,,那里是埃里德纳漫长的历史中也只有数人到达过的,迷宫的深处。 本应沉入黑暗的岩石走廊中,墙壁、地面与天花板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远古巨人”的技术所制造出的装置照亮了接近一半的迷宫。道路两侧有着细小的沟渠,水流潺潺而过。 发光墙壁的内层,二氧化碳与氢气处于高温高压状态下, (难句子O 这些让大型生物得以在地下迷宫自由呼吸的装置是出自“远古巨人”之手吗?现在的学者并没有达成共识。在炎热的地下。进一步设置了通过分解来发热的墙壁,但迷宫全体却依旧冰冷的原因也依旧是一个谜。根据某一种说法,原因在于那些热量都被收集到了地下的深处。 地下十层,被淡光照亮的岩石走廊延绵不断,重点则是一间大厅。 水晶垂下天花板,散落淡淡的荧光。水晶灯下是一排石柱,在天花板投下的光芒下投下一连串的影子。光暗交错的岩石地面上,蠢动着某些绿棕相间的东西。 带刺的荆棘就像几百几千条蟒蛇一般扭动着,如同绿与枯叶色相间的小河翻涌着波涛。 荆流上乘坐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里面似乎藏着冷冻装置,正小声地发出嗡嗡声。冰冷的金属表面已经结了一层露水。 荆棘们虽然一直被冷气冻得疼痛,但依旧仔细地运送着箱子。在绿波的蠕动之下,箱子被运送到了石柱林立的广场上。 荆棘河流的前端开始倾斜,金属箱徐徐滑落。其他的荆棘缠住长方形,非常仔细地将它的底部立在地面上。荆棘的动作似乎带着某种敬意与恐惧。 终于,长方形的箱子垂直地立了起来。从箱子底部释放的冷气开始在地面扩散。 长方形的箱子,是个棺材一般大小的研究用冰箱。 箱子旁是一个身穿西装的人影,最上方顶着一个箱子。他用左手扶住脑袋,开始前后左右地调整位置。 “死太多次之后,连这都搞不好了。” 白手套下的手指停住,箱子做的头部随之静止。箱子头满足地点了点头,皮靴下滚落着一枚男性头部。他双眼震惊地圆睁,大张着嘴。 “虽然准备的时候手忙脚乱,但没有处理头部果然还是不太好。” 黑色皮靴对着男人的头颅踢了一脚。头颅弹起,落入荆棘的奔流中,随后消失不见。 箱子头的左手也调整起了领口的红领带。 “吉吉那、弗洛兹威尔和坦古姆,他们都强到足以打倒超越了人体解限的海帕尔秋,但只要战斗一次,我就能学到对付他们的方法。之后就没有必要再被打倒了吧。” 随着独白,他的右手也伸了出去。雪白的手套触摸着金属箱冰冷的表面。孔洞背后的左眼凝视着冻结的灵柩。 “我不能离你太远。所以不能跟他们长期作战。” 浮现在世界之敌,怪人海帕尔秋眼中的,是深沉的敬慕。触摸灵柩的白手套正温柔地抚摸着。荆棘之海在周围蠢动。 箱子深处的左眼露出了担心。 “如果用不着使用准备好的‘这家伙’和‘它’就好了……” 抚摸着冰柜的手指停住了,箱子头和身体一起旋转起来。 “但尽管如此,零件也已经凑齐了。” 荆棘之海的尽头,左眼凝视着天花板。 “之后只需等待童话开幕。就剩一点了,再等片刻就够了。” 海帕尔秋立方体的头颅上,空洞底部的眼中,浮现出了平行四边形的笑意。 视野只剩红与黑。疼痛招来赤红,而失血则将意识染上漆黑。 将双手拷在背后的手铐已经勒入我的皮肉,好痛。腹部被分解的部分也没有被处理,死一般痛苦。血与体液从身体中流走,洒满了我的腰、腿以及水泥地面。 喉咙也好痛。一只铁制项圈拴住了我的脖子。手握项圈锁链的,正是扎波罗斯克的左手。我只能看到他鲜红盔甲的后背与头盔的侧面,不知道面具下的他是什么表情。 扎波罗斯克沉默地一拉,我的项圈就变得更紧。因为无法呼吸会让我濒临死亡,所以我只能被锁链牵着向前爬去。他们不会让我轻易地失去意识。从会使用剧痛咒式这点来看,传闻中说他是个拷问专家这点应该是真的。 我在水泥地上前进,被带入了位于埃里德纳某处的一座废弃工厂内。银狼社的进攻性咒式士从我左右做过,眼睛睥睨着我。 “嘉由斯,混账,别因为你能死的轻松。” 右臂贴着治愈咒符的男人对我的腰窝狠狠一踢。因为脖子被吊了起来,所以我拼命地想要让身体回归原位。 “这家伙杀了斯宾和马古福洛克,我绝对要一刀一刀把他杀了。” 用手按住胸部初雪的壮汉用魔杖剑鞘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腹部。那里距离被分解的伤口很近,剧痛响彻我的四肢百骸。虽然我的身体已经弯折,但扎波罗斯克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扯着我的锁链。 “说点什么啊,你这臭小子”“让你受尽折磨之后杀了你”“对,让他受尽折磨再杀了!” 或许是彼此的话语增长了心中的愤怒,周围的家伙们开始把手放在了魔杖剑柄上。前杀手、罪犯、不属于任何事务所的进攻性咒式士非常容易激动。 双眼盯着我的同时走向左边的尤尔姆,右手中的魔杖枪已经编织好了咒式。这个女人是只要刺穿别人就会感到愉悦的,最恐怖的杀手。 向我右侧走去的索达正开怀大笑,他喜欢折磨比自己弱小的对手,所以才做了能合法杀人的赏金猎人,是个变态。 我也经历过许多次性命危机的时刻了,甚至还有过在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被拉回来的经历。但是,从来没有被俘虏过。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死了倒还好说,但俘虏会确确实实地拖同伴们的后退。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甚至有可能会导致团灭、 我抱着剧痛,看向周围。对面是一双双满是复仇与杀意的眼睛。埃里德纳的罪犯与杀手,还有离群的咒式士。白色、黄色的肌肤。角落里还有个披着头巾的男人。 弗洛兹威尔的部下又变多了。不管减少多少人,会被力量、恐惧与金钱吸引过来的进攻性咒式士也络绎不绝。 我下定了决心。 “喂,谁是因为兴趣杀人,谁是因为工作杀人,谁是因为天气杀人的变态啊?” 剧痛中,我笑了起来。感情的沸点最低的地方在哪?找到了。 “那边的穿刺大妈,从刚刚开始就只会耍嘴啊~” “刺穿你咿咿咿咿!!!!” 我的话让尤尔姆的眼睛里浮现出超越了极限的感情,长枪从我头顶落下。 “别杀他。” 钢铁般的声音令尤尔姆的动作瞬间停止。扎波罗斯科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被锁链拉扯着的我也停下了脚步。 前方,弗洛兹威尔正坐在车顶上。 狼一般男人的脸上刻印着深深的疲惫。为了挡住核融咒式,他使用了两只“异貌者”。就算有艾泽斯铠的绝对防御,咒力也是来自弗洛兹威尔自己的东西,所以也有极限。 越是受伤越是消耗力气,弗洛兹威尔眼中的光就越是善良。那是在深夜的森林中闪烁的,狼的眼神。孤身一人与他面对面时,我才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 “可系,同伴们被杀了。除了让他痛苦再杀掉以外没别的办法咿咿咿咿” 约尔姆没有看弗洛兹威尔,枪尖依旧对着我。这个长相平凡的女人,两端的唇角正越扬越高。 “果然同伴之类根本无所谓咿咿咿咿”约尔姆因为自己的话开始兴奋了起来,“从好男人的屁眼一直捅到嘴巴,超开心咿咿咿咿!” 尤尔姆吐出邪恶的话语,嘴角流出口水和泡沫。这个女人的脑子已经被残忍杀死他人的想法塞得满满当当。这个普通女人的人生,究竟被什么扭曲成了这样?我才不想知道。 “那么——,在杀之前先轮奸他吧。” 旁边的索达说,秃头壮汉的话让我们的后背一阵恶寒。 “越是强大的男人,被强奸的时候就越容易崩溃。之后只要拉出情报,在他身体上刻上伤痕,然后砍了头就成了。” 索达对着我,把手放在了两腿之间。他背后的家伙们脸上也都浮现出了猥琐的笑容。 我还以为经历过巴默佐一事之后我已经习惯了,但当邪恶的欲望对准自己时,我依旧会感到恐惧。不是因为性欲,而是因为这帮以折辱他人为乐的邪恶人类。 最为恐怖的变态尤尔姆与索达开始向我靠过来。那不是威胁,这帮家伙真的会干。恐惧。但是,这样就好。 “约尔姆,索达。我已经说过不要杀他,是没听到吗?” 弗洛兹威尔冷静的声音让尤尔姆的双肩弹起,索达低下了头。 尤尔姆抱着长枪,颤抖起来。索达垂下的面庞已经变得铁青。背后那群刚刚起哄的家伙们也都移开了脸,摆出服从的姿势,咬紧牙关承受着什么。 这群和凶恶罪犯别无二致的赏金猎人、杀手与变态,在面对弗洛兹威尔时胆怯了。 到底靠着什么,才压制住了这群凶暴的家伙,让他们俯首称臣呢? “从嘉由斯的表情来看,他大概在疑惑为什么这帮凶狠的家伙会像小狗一般服从我。” 弗洛兹威尔就像是解读了我的内心一般回答。狼一般的男人把手肘撑在左膝上,左手撑着脸颊。 “一半是因为,他们赌在了我的理想上。” 弗洛兹威尔脸上同时表现出了将军与拷问官的表情。从左右进攻性咒式士脸上的表情就能明白。一半的面庞因为希望而闪闪发光,而另一半人则因为憎恨而蒙上了阴影。 “剩下的一半家伙很讨厌我,但无论如何,我还是需要他们来做我的手脚。” 弗洛兹威尔陈述道。 “直到他们服从为止,我会一直在用酵素诅咒让他们痛苦直至昏迷。只要手脚和内脏被分解,所有人都会追随你的。” 仅仅因为弗洛兹威尔的话,一群人脸上就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只是中招了一瞬间,就无法忍受分解诅咒咒式剧烈的疼痛了。那种感觉就像体内的细胞被几百几千兆只微小的手给扯的粉碎一样。 银狼社的进攻性咒式士们恐惧着过去剧痛的记忆。他们害怕剧痛咒式,更加害怕弗洛兹威尔的意志。 虽然凶恶残忍,但几乎所有的进攻性咒式士罪犯与杀手都没有绝对而长久的新年。对他们来说,像弗洛兹威尔这样冷静而精于计算,积累了层层的努力与锻炼,不惧付出牺牲的钢铁意志是可怕的。 生命被握在施术者的手中,不断被分解的恐惧与绝望。在没有得到治疗的情况下,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先不说我的肉体,我的精神已经即将撑不住了。 “扎波罗斯克的最长时间是八小时十二分吧。” 弗洛兹威尔话音未落,身穿红色全身甲胄的男人就颤抖起来。竟然有人能坚持八小时十二分,我吃了一惊。 可是,不管怎么能忍,人都只有屈服于没有尽头的疼痛。 我也总有一刻会屈服。只有这种情况是我非要避免不可的。我只能用愤怒帮助他们跨越对弗洛兹威尔的恐惧了。 我再次开了口。 “这么说银狼社全是些害怕弗洛兹威尔的疼痛、被戴上锁链的狗啊。这种不中用的家伙,被所有的事务所拒绝也是当然的啦。” 我一开口,尤尔姆的枪就再次动了起来,索达也把手放在了斧头上。杀意再次充满了银狼社的进攻性咒式士之间、 我的话语冲击到了他们最不能触碰的逆鳞——被社会与所有正经事务所排斥这件事。 车顶上的弗洛兹威尔叹了口气。 “嘉由斯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交涉的筹码,才想挑衅你们杀了他的。这点事总明白的吧。” 弗洛兹威尔话音刚落,尤尔姆就停下了手里的枪,索达的表情也因为头领的话恢复了原状。 被戴着锁链的我咬紧了牙关。弗洛兹威尔不仅能对付我的咒式,也能看穿我的语言诱导。真难对付。 “我说了别杀他,只是说现在不要杀他。” 撑着脸颊的弗洛兹威尔抬起右手,举起魔杖剑“咆哮的弗尔本”。 “自称吉奥卢后继者的嘉由斯,又能承受多少剧痛才会迎来死亡?” 雪白的剑锋上,鲜红的诅咒咒式开始组成,发动。 停在我腹部的狼印开始上升。足以让大脑一片空白的剧痛。我双膝已经跪在地上,但扎波罗斯克的项圈却让我无法倒下。 剧痛没有停留在一瞬。一直在继续。还在继续。已经只剩下项圈在支撑我的身体了,但剧痛还没能结束。 我的肌肉、骨头与内脏被分解,咒式逐渐迫近心脏。 在剧痛之中,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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