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OTORIREN 于 2020-4-23 01:2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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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與兄長面對面,是在皇都外圍租來的一間簡樸的房間。 坐在椅子上的哥哥,手肘托著腮。有點懶洋洋的目無表情,雖然窺探不出甚麼感情,但取決於看法不同,也能感受到他不怎高興。 心裡希望要是那樣就好了,一邊開口道。 「真開心呢。兄長居然會特地跑到這種地方來。」 即使發自內心地微笑,坐在正面的哥哥什麼也沒說。所以,西奧多也不管盡情鬧。 「而且還不帶護衛,單刀赴會呢!明明到現在為止,我都懇求過多次『想和你見面談談』,但都根本不聽我說。」 「……」 「和兄長這樣子說話,已隔了多少年呢。不,也許是第一次吧!?兄弟倆真是水火不容啊!」 在咯噔咯噔地笑了之後,西奧多的臉稍微歪了一下。 「……為了她,兄長連我說的話都肯聽呢。」 這麼一想,覺得心裡好像吱啦吱啦地有點焦了。 「浪費時間呢。」 哥哥終於開口說出的,卻是過於無情的話。 「既然把我叫來,有事快說。」 「太過分了吧。明明是寶重的兄弟間促膝長談。」 「跟你談話的必要,一點也沒有。」 聽到這話,西奧多咂咂嘴。 「喂你知道吧?你沒立場反抗我啊。我都把你中意的的女人拐走了,給我看看更著急的表情吧!啊,還是說實際上,那孩子怎麼樣都無所謂呢?」 為了挑釁而說說看,但深知並不可能。 就算是西奧多,最初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也會覺得「真是無聊的鬧劇」。畢竟那個哥哥,要從異國帶新娘回來。 高位貴族都斷定「恐怕是作為人質吧」。因為父親很早以前,就向哥哥命令了政治婚姻。 娶下別國的公主,納入卡爾海因皇室而加以支配。 這是父帝的方針,也是父帝自己實行的事。西奧多的亡母,也曾經是盛極一時的國家的公主。 哥哥應該是為了回應這道命令,從其他國家隨便找個女人回去的吧。當初西奧多也和貴族有著同樣的見解。 之所以覺得有點奇怪,是因為先於哥哥回國前抵達的傳令,帶上了「為了未婚妻召集侍女」的命令。 一邊讓艾爾絲作為侍女候補潜入,一邊尋找其動向。然後,哥哥就為新娘準備了離宮,該不會在準備好了就打算在那裡生活吧。 那樣的事,若只是掛名的的妻子是講不通的。不然只需在主城的一隅弄個鳥籠,丟她進去養就好了。 居然沒那麼做,而是一起生活。 (那個肯定會叫人羡慕吧。) 當聽說讓她自由、還給她土地的時候,就打算踏壞那塊田了。 不過,抑制住了那小孩子般的羡慕。因為確信莉榭・伊姆加德・魏納,可以用於西奧多的目的。現在,就能這樣子跟哥哥說話了。 能夠跟被命令『不要靠近』,別說在城內見面,連打招呼都不允許的哥哥,這樣子直接面對面對話。 「你所做的事,毫無意義。」 「沒有、意義?」 西奧多哧哧地笑了。 「對兄長來說,我果然是派不上用場、毫沒價值,只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呢。這次的事,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即使是沒用的弟弟也能危害到兄長。……不過,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吧。」 西奧多模仿哥哥,用手托著腮。然後放話道。 「我渴望的,當然是下任皇帝的寶座了。兄長。」 哥哥應該預想到這要求吧?還是說,單純的無所謂嗎?不管怎麼說,那副表情還是一動不動。 對這一點,從心底感到沒趣。 (把她叫到禮拜堂的那一晚,明明都用那麼冷淡的目光瞪著我……) 果然單是要求繼承權甚麼的,不可能動搖得了哥哥的心。 據西奧多所知,哥哥的弱點現時只有那少女一個人。而她現在已在自己手上。 還是只能鑽這邊吧。 西奧多站了起來,繼續威脅哥哥。 「聽到了嗎?我說,如果你想我放姊姊平安無事回來的話,就退下繼承權第一位的寶座讓給我啊。如果兄長不答應的話,我就不知道會對她幹甚麼事囉。」 「……」 「很討厭吧,如果變成那樣的話。雖然臉上很平靜,可是很擔心吧?」 向哥哥踏前一步。 「我知道啊。她對哥哥來說,真的是很重要的人吧?比起連臉都不想看見的親弟弟、遠離皇都的妹妹,遠遠更為重要!很珍重那孩子,關心那孩子,把那孩子放在身邊。這點事兒我完全明白喔。因為,我也是一直在看著哥哥……!」 又再向哥哥邁前了一步。西奧多靠近到平時絕不允許的距離。 「那麼重要的人的生命,現在就在我手中。真的很擔心吧?你一定很在意的吧!哥哥在這樣的深夜連護衛都不帶,聽從我的呼召過來,就是比一切都更明顯的證明了!」 一想到會對那個哥哥說出這樣的話,頓時覺得視野扭曲搖晃。終於能站到哥哥眼前,俯視著他耍任性。 「吶,說吧,兄長!對比不上兄長的弟弟,說『這次是我輸了』啊。難看地承認『是你贏了西奧多』,放棄皇太子吧?那樣的話。」 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告訴了哥哥。 「——我的人生,僅此就滿足了。」 「……」 幾秒鐘的沉默,支配了室內。 終於,哥哥緩緩地開口了。 「西奧多。」 「!」 被叫到名字,感到很高興。 但是,看到哥哥的表情卻吃了一驚。因為臉上既沒有憤怒,也沒有蔑視,更沒有厭惡。 (為什麼……) 哥哥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無畏地笑著。 簡直就像是說「在這裡沒人能危害自己」一樣。 「我就陪你玩一下吧。……你說監禁了那傢伙,那是關在帶鎖的牢獄裡嗎?」 「啊?」 對於這道問題,西奧多感到有點焦躁。 監獄什麼的可不是到處都有的。皇都裡的都歸騎士團管理,那自然是由騎士團調查的吧。 換句話說,這是在已知沒有被關進監獄的基礎上的提問。 所以回了一句挖苦的話。 「是跟監獄沒兩樣,又狹小又骯髒的房間喔。從外面上了鎖,憑自己怎麼也出不來的地方呢。」 「『鎖』嗎?還有呢?」 「拿著武器的莽漢監視她的房間。因為房間是在建築物高處,所以就算從窗戶也逃不掉。如果大聲呼救的話,看守的也會馬上衝進去讓她閉嘴吧。」 「哦。居然連窗戶也有呢。」 「……」 面對這不知為何從容不迫的回答,西奧多越發煩躁起來。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也就是說不管是從高處的窗戶,還是鎖著的門都逃不掉吧。」 「不可能逃得掉,嗎。」 「對啊。就算萬一跑得了出去,也會被看守的制壓住完場。」 再明白不過的話了。儘管如此,哥哥那份餘裕好像還沒崩解。 「一般的話,是這樣沒錯吧。」 「……嗯?」 到底在說甚麼了啊。 在西奧多的心裡,隨著生氣而開始焦躁。難不成自己把人質搞錯了嗎? (不,那不可能的……!) 哥哥很關照她,這點怎麼看都沒錯。明明如此,為什麼卻不生氣呢? 為甚麼不憤怒,不憎恨,不罵我呢? 「……果然還是應該切下指頭帶過來吧?現在還不晚就是了。只要我一聲令下,就能輕易傷害到姊姊大人了喔?」 「蠢弟弟。」 哥哥像是蔑視西奧多地笑了。 雖然跟西奧多渴求的很相近,但卻明確地不一樣。哥哥不是蔑視拐走新娘子當人質的卑劣行為,而是蔑視西奧多的愚昧無知。 「你沒有一絲勝算。從你以為是『抓住了』那一刻起。」 「……是?」 哥哥說完後,眼睛朝著門。 「看。要來了。」 「那、那是怎麼樣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知所云。一點都不像兄——…」 就在西奧多正要說些甚麼的那一瞬間,門砵一聲地打開了。 「誒。」 門都好好鎖上了。明明如此,為什麼會被打開了呢? 難以置信下,西奧多回頭望去。 而看到的光景,則更是難以置信的。 「……騙人的……」 那裡站著一個少女。 手裡拿著短劍,珊瑚色的頭髮和禮服下襬輕輕飄揚。 哥哥的未婚妻莉榭,用那張美麗的臉看了看,把頭髮掛在耳上,嫣然一笑。 「我是來了結的。西奧多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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