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omega12 于 2010-9-9 05:22 编辑
最近事情很多,忙得要死。偏偏这种时候来了点灵感,觉得想写点东西,于是《Image》诞生了。
我不太擅长写短篇,每次开始一个新的故事脑筋里面就是一堆宏大的设定。《Image》算是设定最小的了。起名Image是出于两个考虑,因为这些都是想象出来的画面,英语里想象和画面都是Image。还有就是Image这个词写出来比较好看了。
打算把我所知道的一些神秘学和历史的东西写进去。
我不喜欢起点这些网站,太多太杂太乱。轻之国度很安静,很适合我。能和大家在轻之国度认识和交流,非常开心。
好了,下面就正式开始吧。
PS:请斑竹们原谅,前几天我发帖的时候没有看到后续文章都要发在同一个主题里,现在已经更正(毕竟是新手……)
Image
Chapter One
时间是晚上12点,我就这么模模糊糊地下了飞机。经过了6个小时的飞行,全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我很羡慕那些在飞机上能睡觉自如或者阅读而不头晕的人,他们坐飞机能感受到的乐趣肯定比我多。而我呢?每次坐飞机都是噩梦。特别是飞到旧金山海湾这种没有海拔的地方,飞机下降的那半个小时是这3个小时的噩梦中的噩梦。
对了,我的名字是文森(Vemson),文森·埃尔克(Vemson Erck),来自俄亥俄州的一名普通大学生。这是我第一次来加州,也是第一次正式和父母分居。其实我也不是很普通,因为我从7年级到12年级只交过两个女朋友,交往时间不超过两个星期,每次做爱的时间都不超过5分钟。也许这就是我被她们甩掉的原因。我承认我没有肌肉,但是我有头脑。
我是被迫来到奈特大学(Night University)的。不过这不代表我是个受虐狂。当时我正在斯坦福大学的网页填写申请书,就上厕所的5分钟,沃尔森(Wereson),我是指我的弟弟沃尔森·埃尔克那混蛋悄悄给我打开了另外一个大学的页面,更可恶的是那天杀的页面居然和斯坦福一模一样,拿到通知书以后我才发现它就是我可爱的奈特大学。好吧,当时我确实有点不小心。其实奈特大学看起来也不赖。看,这就是通知书里附带的信件:
亲爱的埃尔克先生:
非常感谢你选择了奈特。在你决定入学之前我们需要强调的是你在奈特不一定会生活得非常舒适,因为奈特不适合所有的普通人。我们拥有吸纳了耶鲁大学所有的缺点以变本加厉。正如我们的名字,我们是属于夜晚的大学,所以入学之前,请颠倒一下你的时差。谢谢。
校长:莫斯利·雷德伍德(Moseley Redwood)
我告诉了校长我交女友的经历以后,校长很高兴就录取了我。
我来到取行李的地方,发现我的两个旅行箱都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白人手里。他应该是中部过来的白人,至少血液比加州的人纯正很多,金色的头发和络腮胡子,个子大概六英尺,瘦弱的程度和我有一拼。好吧,我应该能打赢他的。
“嘿,伙计。”我走上去说道,“你手里是我的行李,如果你不想发生不愉快的话……”
“当然当然。”他马上笑着说道,“我是杰瑞,你的接待员。”他把我的行李箱随手扔到地上,然后伸出一只手与我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杰瑞。”我马上和他握手说道,“我就是俄亥俄来的文森·埃尔克。”
看来我是误会他了。我记得我在自我介绍里面写过我喜欢留长发,这就是我比较显眼的原因吧。我不喜欢被人一眼就认出来,那样会给我增添很多麻烦。我实在记不清楚我是怎么从机场到旧金山的公寓里的,晕机加晕车的感觉一直陪伴我到公寓里。
我只记得刚一推开二楼的公寓门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香奈儿香水的味道差点让我窒息过去。客厅里公仔、塑料球、颜色鲜艳无比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我只需要放两个手提箱和一个书包的空间,不过似乎找不到。
“文森,这是校长让我转交给你的信。”杰瑞说着递给我一封信,然后把我的行李留在门外就走了。
校长的信简直让我哭笑不得。摘抄如下:
亲爱的文森:
仔细分析过你的自我介绍之后,我们觉得你的潜在性格更偏向于女生。所以为你安排的公寓你一定会满意。你的室友名叫艾玛·罗伯特(Emma Robert),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旧金山据说是全美甚至全世界的同性恋最嚣张的地方,他们甚至在自己家的屋顶竖着小白旗,以炫耀自己的取向。我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好在校长没有把我安排到一个肌肉男的公寓里;不过把我扔在这乱糟糟的女生房间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真不该来奈特的……
比起这些小情绪,我更应该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睡一觉。杰瑞站在我身边和我说话时候的声音仿佛是从三十英尺远的地方传来的,耳朵痛得受不了。旧金山比我想象中的要冷多了,八月里海风还非常凉快。我把最后的毅力用来洗澡,然后走进卧室准备铺床。
意外的是床已经铺好了,青色的床单,红白花纹的被子,和淡黄色的枕头。写字台和衣柜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床的旁边有一盏复古的欧式台灯。也许我走错房间了?
我推开另一个卧室的门,只见一个金色长发的美女正在脱下睡衣,浅蓝色的胸罩一览无余。她就是我的室友艾玛,她的眼神逐渐从惊讶转变成愤怒,直到吼出一声“给我出去!”
“对不起,我以为我找错了房间。很高兴见到你,艾玛。”我关上艾玛卧室的门,里面又传来一句“你确实找错了!”
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偏偏还不小心走进女生房间。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尴尬收场。我还是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好。我又回到那个空空如也的房间里,一头栽到床上准备睡觉。
只过了两三分钟,我还没有完全入睡,房间的门被推开,香奈儿的味道又席卷过来。
“抱歉,文森。”艾玛走到我床上坐下说道,“我一边看小说一边等你,结果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我正准备换衣服来和你打招呼,结果……”
“结果被我打招呼了。”我说道。
“过去的一年里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室友。”艾玛一边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第一室友是格雷琴,她和我都喜欢音乐,但是她受不了我的音量;第二个室友是温妮,她不愿意帮我收拾屋子;第三个室友是戴眼镜的好学生黛比,她不喜欢香奈儿的味道……”
“好的,好的,”我说道,“我不知道我后面一个是谁,我想说你用香水的量真的太多了一点,收拾屋子最好也自己收拾,我也不喜欢大音量。”
“不可能。”艾玛抓起我的手把我整个人翻了一面面对着她,“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然奈特不可能录取你的。”
“我中学时……”我坐起来想表明我的不正常,说到这里的时候感觉那个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说道:“艾玛,好姑娘,我今天非常累我只想好好睡一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聊天,明天好吗?”
“你最好多睡会。”艾玛说道,“因为学校的课程都在晚上。如果你今晚不去报到的话那就得等到明晚。”
艾玛这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想起了校长信里说的请颠倒时差。这时我更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学校。
“夹克很漂亮。”我说道,“和你的牛仔裤很配,我喜欢深色的。”我只想赶紧把艾玛打发走,然后睡上一觉。我再也受不了了。
“谢谢!”艾玛激动地说道,“我该去学校了。再见,文森。顺便,你的头发很可爱。”
接着艾玛就离开了我的房间到学校去了。我拖着疲累的身体从床上走下来关上了她没有给我关上的房门,倒在床上一头睡了下去。
第二天的我是在《鬼来电2》的音乐声中醒来的,那是我的手机铃声。不出意外,是妈妈打来的。
“嘿,亲爱的,昨天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回来?”
“妈妈……我太累了……”
“还在睡觉吗?快起床去买东西,你需要洗衣液、香皂、牙刷……对了,最好随身带几个避孕套……”
“谢谢你,妈妈,还有,拜托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好吗?我已经19岁了。”
“所以才需要我担心啊,亲爱的。19岁的孩子在俄亥俄还没有陪同驾驶的资格,而且你是第一次自己生活,一个人在外面……”
“妈妈,在加州18岁就可以陪同驾驶了。我也不是一个人,我的室友名字叫做艾玛……”我后悔我讲了艾玛的名字。我无论如何也应该让妈妈相信我的室友是个男生,不然的话……
“什么?你不是认真的吧。”妈妈尖叫的声音让我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
“骗你的,他叫杰瑞,是个白人,下飞机的时候他去机场接我了。”
“你吓到我了,亲爱的。他是个好男孩吗?”
“妈妈,我该起床了,呆会给你打回去,拜拜,我爱你。”
挂上电话以后我才发现我没有穿睡衣。艾玛没有关房门。我这才发现她的房间里就和公用的客厅一样——乱。床下堆的脏衣服已经快有床高了,胸罩和内裤什么的散落在房间各处。只有书整整齐齐地摆在角落里。不是我想要偷窥她的房间,是她自己没有关门。
真希望妈妈没有在意我的室友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我已经厌倦了她喋喋不休地说些没用的话。我本来就是个很独立的大男人,每次都被她说得我像个小孩子一样,这是很丢人的。
我很欣赏旧金山湾区的天空。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天空,从春天到秋天都能保持每天的蓝天白云,阳光也不强烈,清凉的海风从来不间断。喜欢享受的人来到了湾区就再也不会想离开。与其说是斯坦福的教育水平或者奈特的特殊个性吸引了我报考西海岸的大学,还不如说是这完美的气候诱惑了我。
阳台上,早晨的空气湿漉漉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被薄薄的云层遮住。有一种很凉爽的感觉,就像是突然刮大风的秋天忘记穿毛衣的早晨,又像是冬天走进储物的地下室。小区里的房子围成了一个圈,西边的房子反射着淡淡的阳光,东边的房子下面依然阴影残留。风吹在脸颊上的感觉就像被温柔的希腊少女轻抚。
“早上好。”我听见一声低沉的女生声音,全身都酥软了,不禁打个寒战。她如果不是故意把声音压成这样的,就一定拥有《指环王》里的精灵女王那样的气质。我没有想过我能在现实里听见这样的声音,我的皮肤表面从秋天瞬间进入到冬天,蓝色的天空白了,金黄的墙壁白了,郁郁葱葱的草地也白了,阳光也变成了月光。
“早上好。”我转头说道。
这个女孩站在隔壁公寓的阳台上,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球,黑色的装束,显然是个亚洲来的女孩。她的双眼半闭着,眼皮永远都不能完全睁开;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会有任何表情。她的一只手放在阳台的栅栏上面,面对着我。原来这股冰冷的感觉是来自于她,而不是大自然。
她看起来只有16岁的样子,是在附近上中学的吗?
“我的名字是文森·埃尔克。”我说道。
“我叫薇薇安(Vivian)。”说着,她的目光投向了小区大门外面,“欢迎来到玫瑰园(Rosegarden)。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特殊的。”
什么?难道我入学的理由已经被公开了?校长,你不能这样背叛我的。事实是,站在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只有16岁的中学生都知道了我那丢人的过去。连中学生都知道了。这样一来我如何能找到女朋友?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黑色,房子、阳台甚至空气都消失不见,唯有薇薇安和我站在一个虚无的黑洞里面面相觑。我真想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不过我现在不可能问。不问的话又不可能知道。这种矛盾的迷宫不论走多少次都会回到没有答案的尽头。薇薇安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也是大学生。”薇薇安说道。她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有穿透力,死死把我勾在她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我上完8年级就被录取了。真是吊儿郎当的学校。”
“也是新生吗?”我问道。
“是的。”
“我也是。据说学校是晚上去报到呢。真是奇怪。”
“因为学生都是夜间活动的生物。一点也不奇怪。”
我真讨厌一个比我小3岁的女生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也许他们东方人就是这样的特点吧。我虽然也是纯粹的亚裔人,却是在俄亥俄出生长大。对于东方人的价值观暂时无法理解。
“所以,你认为我也是夜间活动的动物?”我开玩笑说道。
“笨蛋。”薇薇安说道,“不然怎么可能录取你。”她一点也不含糊,已经彻底把我看做一个夜间活动的什么生物了。
玫瑰园里的光线在我眼前暗淡了下来,阴森森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为什么小区的中央是一座坟墓?上面还有一尊鲜红的十字架。明明是8月,白色和红色的玫瑰花还开满了小区一楼的草坪。这不是我印象中的加州,这里不是人们所说的旧金山。我到底来到了哪里?
我走了半天神,回过头来的时候薇薇安已经不在阳台上了。真该死,大清早就把我弄得心情郁闷。
这时,一辆红色甲壳虫开进了小区里。艾玛一边开车一边向我摆手。还好,艾玛是正常的,除了不收拾屋子。
“你要出去买东西吗?我可以搭你去超市。”艾玛下车说道。
“是的。”我答道,“稍等,我马上下来。”
我刚一转身,一双黑色的眼睛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我的身后吹来一阵凉风,我和眼前薇薇安的头发都飘了一下。她明明比我矮很多,现在却与我平起平坐。她的双脚根本没有站在地上,她飘在空中。我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一股的鸡皮疙瘩,我宁可看见一具挂在那里的死尸,我的恐惧感可能还小些。
薇薇安轻轻抬起了她的右手,我飘了起来。这不是真的,人怎么可能会飞?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是我在飞,而是薇薇安用了魔法一类的东西让我飞了起来。怎么办?她想干什么?这就是她所说的特殊吗?奈特大学和玫瑰园到底是什么地方?
“报警!艾玛!”我大声吼道。
“真没用,还没醒悟吗?”薇薇安又用她那冷冰冰的口气说道。
突然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开了,好像过山车走到顶那一秒的停顿,随后朝着地上跌了下去。我的血液全都凉了,心像是被挖空一样,眼睁睁看着带刺的玫瑰离我越来越近。这不是坐过山车,我不会停下;也不是崩击,我没有一根绳子栓住;更不是蹦床,下面是实实在在的地面。落下去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薇薇安那黑暗的双眼一直在看着我。
我应该多听妈妈牢骚几句的……我应该多教给弟弟一点东西的……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不死也残废了。如果我填写申请表的时候更认真的话,如果我没有迷恋旧金山逸人的气候的话,如果我会飞的话……马上就要感觉到一股闷痛而失去知觉了吧。小时候经常不注意撞到头,鼻子里会传来一股咸味。我就要体会到更激烈的碰撞了。
“咚!”的巨响传来了。我停在离地两一英尺的半空,身后是一张毯子。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毯吧。拿着它的人,正是站在下面的艾玛。果然,玫瑰园里的人都是特殊的。
这时,“砰噌,砰噌”玻璃炸裂的声音由近及远传开来,我能看到的范围内,所有房屋的玻璃,包括艾玛的甲壳虫上面的玻璃,全都炸裂成了玻璃渣,掉到地上。玻璃落地的清脆响声传到我耳朵里,像是玻璃渣扎紧了我的心脏一样难受。
“你们都是女巫对吗?”我苦笑着说道,然后从飞毯上走了下来,“果然奈特大学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去。这太可怕了!”
“可怕的人是你,文森。”薇薇安站在我家的阳台说道,“你早晚会明白你究竟是什么。在此之前你还是继续做你的普通人吧。”
“对不起,文森。”艾玛在我后面说道。
我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全身一阵酥软,黑暗随即笼罩了全部的视线。难道是中毒了吗……
Chapter Two
等等,等等!
第一章里有将近一半是胡扯!也就是说第一章不完全是真的!
好了,首先我的名字不完全是文森,我真正的名字是苏慕之,文森是我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字。我也不是在俄亥俄长大的华裔,而是一个纯粹的中国人,先到了俄亥俄上大学,然后转学到了加州。这就是为什么妈妈没有在我下飞机时就打电话给我,因为一般都是我打回去而不是她打过来。
第一章的结局也不是真的。不,也不全是假的,我还是从薇薇安消失以后艾玛开着她的甲壳虫来到楼下说起。薇薇安并没有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那之后都是我的幻想。真实发生的事情是我换好衣服以后就顺利地坐在艾玛的车里,然后去找附近的超市。
“你为什么选择奈特?”艾玛问道。
“因为它很特别,是我见过的最非同寻常的大学……哦不,应该是最非同寻常的学校。”我说道。
奈特和耶鲁的不同在于,耶鲁非常有个性,在普通人当中非常有个性,叫人敬佩。奈特的特点则是只收不寻常的学生。填写申请表的时候被弟弟悄悄掉包也是真的,之后还有一个在线的面试问答。校长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我想了想,就回答了吸血鬼(vampire)。然后给自己起了文森这个名字,也就是Vam+son,意为吸血鬼之子。
我没有吸过血,不知道血是什么味道。有人说血是腥的,有人说血是咸的,他们多半只是在童年换牙时候尝过血的味道。我对血有一种饥渴的感觉,只要一想象到某个女孩的脖子里冒出新鲜的血液,自己就像是撒哈拉沙漠里快干死的人看到了一汪甘甜的水泉,炽热的高温让空气变了形,水泉的影像在眼前摇晃,我要做的就是跑上去把嘴巴放在上面然后把所有空气呼出肺部然后疯狂吸允到肚子里再也装不下,然后抬起头来抹净嘴边残留的一滴。
如果这个形容不够,我还可以说就像眼前站着自己性幻想中排在首位的那个对象穿着酥胸半露的粉红色性感内衣,对着我挥手叫我过去发泄心里所有的淫欲。
“我可能是个吸血鬼。”我对艾玛说道,“不过我不能确定,我从来没有吸过血,也没有见过吸血鬼。”
“奈特也不多。”艾玛说道,“吸血鬼的老家在意大利,他们在美国混得不怎么样,特别是加州这种阳光很多的地方。不过你说的没错,你看起来很像是个吸血鬼,看你的4根尖牙,那就是吸血鬼的风格。”
“也许没错。”我说道,“让我尝尝你的血的味道吧,艾玛好姑娘。”
“不可能。”艾玛说道,“我是吸血鬼猎人,如果你暴露你的本性,我就把你的头给打开花。”
“我还以为你是肌肉发达的狼人。”我说道。
“你猜错了!”艾玛猛地踩下了油门,我听见后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股焦味。小甲壳虫突然冲了出去,我只看见我们径直撞向前面的福特卡车。不会是真的吧。如果这样,我还宁可是被魔法弄飞到天上然后掉袭来砸死,至少比出车祸撞死的有面子。艾玛紧接着一个右拐弯避开了卡车,又加了一脚油门,仪表盘上面的指针一路向上,直逼80。旁边晃过一个限速35的标牌,我除了思考如果逃生以外,不想吐任何没有意义的槽。我抓紧双手双脚,忘记了呼吸。
甲壳虫在车流中跳着有力的探戈,我的左边闪过一辆蓝色野马,右边飘过一辆红色Camaro,她的甲壳虫肯定是改装过的,不然怎么可能超过大黄蜂!甲壳虫悄悄的越轨到了双黄线的令一边,把迎面而来的一辆凯美瑞吓了个半死横在路旁。我享受着此起彼伏的刹车声旋律,眼看着麦当劳和美国电话公司的牌子在一晃而过,街边的房子比布景板的存在感还不如。我感觉到了人的生命是多么弱小,好像不注意就会被车子撞死。
最后的画面是甲壳虫疯狂地朝着购物中心停车场里那些无辜的车撞过去,在相距不到20厘米的地方停下。艾玛说这就是漂移时坐在车里的感觉。
“……车子改装得不错。”我说道。
“谢谢。”艾玛说道。
“有没有把后备箱改大一点?”我问道。
“抱歉我的车子没有后箱,我可以多跑几趟。”艾玛说道。
“谢谢,非常感谢!不过一次就够了。”我说道,“我只买点洗发水。”
“最好快点,还能赶上下午报到。”艾玛说道。
“不是晚上么?”我问道。
“奈特信条一,”艾玛说道,一边用一个指头在我眼前摇晃,“不要什么都相信。”
我透过她的手指头看着她那双绿色的眼球,三点一线的目光交汇把我带进了阴暗潮湿的海地隧道,艾玛站在一个木箱上,我站在下面,仰望着她。
“这就是为什么雷德伍德先生把你安排在二年级的学生家里。”艾玛继续说道,“你看起来没有那么蠢的不是吗?”
我想换个位置,就算她是二年级的学生,我也不能仰望着她。这对于男人说来是很屈辱的。我环顾着隧道的两个入口,都是漆黑一片,连冰凉的寒风也吹不进来。这里是艾玛的地盘,没有我说话的余地。
“奈特鼓励学生在允许的范围内尽量打破规矩。”艾玛说道。
“你打破过多少次?”我问道。
“一次也没有。”艾玛说道,“我是那种比较好强的类型,叛逆的事情不适合我。所以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艾玛说奖学金这句话适合的语气有点惆怅。不用我问,她对我微笑了一下,说道:“失去了加入‘风与影’的机会。”
“继续。”我说道,“解释一下‘风与影’。”
“只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社团罢了。”艾玛说道,“他们只招收每年最坏事最多的学生,哪怕只是在星巴克勾搭别人的女朋友,他们也有办法知道。”
“一方面为校方省了不少麻烦,一方面助长了坏小子们的气焰。”我说道,“我对这些秘密社团没有兴趣,它们多半只对那些非富则贵的美国本地人开放。”
“你应该更有信心才是。”艾玛说道。
“我不为不可能的事情努力。”我凑近了艾玛的脸,不顾那股让我窒息的薰衣草味道的香水,阴笑着说道,“我了解我现在的立场,就像你一样,小美人。”
“此话怎讲?”艾玛把脸又凑近了一些,她的睫毛比布兰妮贴的假睫毛还要长,上眼袋轻轻把下眼袋保护在里面,没有过多的化妆皮肤依然光滑如玉。
“你选择了奖学金而不是风与影对吧。”我说道,“你本来有资格加入风与影,不过因为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你放弃了它选择了做奈特的正常学生。我完全相信奖学金的获取方式不是GPA或者其它什么正常的东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还是先去买东西。”
“真是漂亮的答案,我喜欢。”艾玛的双眼慢慢地合上,四疏勾魂睫毛交叉在一堆,又轻轻地分开一点。她双手捧起我的脸颊放到她的鼻子前面。薰衣草的味道全部灰飞烟灭,只留下她呼出的女孩的味道在勾引我下半身的欲望。车子里的空间变得好大,我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这是女人才有的魔力,她们可以把男人牢牢锁死在欲望的监牢里,让他们放弃一切反抗的想法,不用大脑来思考问题,没有邪恶以外的念头。男人美其名曰征服女人,女人躲在角落里邪笑。
我知道没有那么快的,就算在美国也不可能。我现在也不想和美国的女孩搞拍拖。我把眼睛半闭起来,贪婪地欣赏艾玛绿眼睛里的每一根黑色的线条。那真是两颗欧洲来的宝石,比湖水清澈,比镜面光泽,比加勒比海的旋窝更能吞咽。
“想要我吻你?”艾玛说道。
“你还等什么?。”我说道。
“想——得——美。”艾玛的手指又在我的脸上挑逗地划过,十个红色的指甲一定花了几百美元吧。她的指尖有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我的眼球,摸到哪里,我的眼神就跟到哪里。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热流涌上脸上的皮肤。我拿开了她的双手,往后挪了挪,躲在我的长发后面说道:“也好,省得我们变成同居情人关系。”
离开了我的两只手立刻反攻回来环绕着我的后脑,金发瀑布来势汹汹地倾泻在我的脸上,她没有抹唇膏,没有给我商量的机会。她的舌头比巧克力还丝滑,比饼干的夹心还甜蜜。她不把舌头放到我的嘴巴里,两个舌尖只在嘴唇附近碰撞,既不进攻,也不退让。
薰衣草的香水味变得好闻了。
下午的报到很顺利,我几乎是在晚上8点才去学校的。我没有见到校长,在招生中心登记了我的名字。
奈特的建筑都非常新,建校时间是1884年,在美国算是很年轻的学校。但是在加州,它绝对是很古老的学校。让我最惊异的是正中央那座日落大厅(Sunset Hall),我恰好在黄昏时经过这里,它的正背面一定是西偏北的方位,我看见日落的余辉被蝙蝠翼形状的围墙切割成了金黄色的光束,好像是日落大厅本身在散发出灿烂的光辉。奈特的校园没有让我失望。
今天我不打算继续参观校园,我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俄亥俄州和加州相差3个小时,现在加州是晚上9点,也就是俄亥俄的晚上12点。平时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准备睡觉了。
到玫瑰园的路又是杰瑞送我回来的,他把我丢到楼下便回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记调侃我一句我真聪明没有晚上跑去报到。我想的是我去的这个时间也差不多是晚上,不同点是天还没有黑。
玫瑰园这里的天空出奇的黑暗,有点像俄亥俄的大平原一样。仰望星空,大熊座、天狼座、猎户座高挂其中。我的视力非常幸运地勉强可以看清楚二等星。不知道我看见的这些星光是多少万年前发出的,那个数字的后面应该加多少个零。人类渺小得可怜,竟然看不见现在的宇宙。任凭群星璀璨,它们微弱的光点也不如月亮的光辉。加州的黑夜只要出现月亮,就不会落到海平面去。傍晚到第二天凌晨她一直站在那里,劈开黑夜里的荆棘,照亮我睁开眼也看不见的小路。她的光芒就像太阳的神谕,点到为止,一层也不多撒。玫瑰上面的月光让我可以区分开白色或者紫色的玫瑰,房屋上的月光让我可以找到哪一座才是我的公寓。
我张开双臂接受月光的洗礼,微风拂过,牵动我的头发刷过我的面颊。
我在做什么?不是已经很累了吗?我应该赶紧上楼洗个澡,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欣赏月光?
我把目光挪回到地面。
“你在做什么?”那个沙哑、低沉、冰冷的声音又传来。不用看我也知道她是薇薇安。
“享受月光。”我说道,“你呢?小孩子不可以这样晚出门的。”
“只是走走。”薇薇安说道。她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存在,只顾自己往前走。我不得不后退了一步以便给她把路让开。她没有喷香水,整个人就是那么纯洁和自然;深不可测的样子,破格被奈特录取,她必定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真是可怜的孩子,一点微笑或者警觉的表情也没有。她在家的时候接受的究竟是怎样的教育?这孩子让我升起怜悯之心,我想保护她。她一定会拒绝我的。我要在她拒绝的话语里不屈不挠,作为骑士的盾牌站在她的前面,抵挡住可能伤害她心灵的攻击。
“薇薇安……”我忍不住叫道。
薇薇安停了下来,离我不到三米远。
“什么事?”
“你是日本人吗?”
“是的。”
“父母在加州吗?”
“不在。”
“来美国多久了?”
“1个月。”
“有亲戚吗?”
“没有。”
她的回答全部没有超过两个词,她也没有想过要转身看着我说话。这样的举动反而使我对她的兴趣大增,几乎忘记了白天和艾玛的激吻。黑色的头发、衣服和眼球里面是一颗怎样的心和怎样的想法呢?是否像我幻想的一样,薇薇安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
这几个问题今天早上我就已经考虑过了,所以才会有我被弄飞起来的幻想。薇薇安就像一团解不开的线团,需要我仔细检查每一个线头,发现其中的纹理所在,然后慢条斯理地把它理顺,抽出,不断走回头路,直到把它回复成一根弯曲的线。我对解不开的谜团有一种饥渴,我厌恶解密的过程,享受解开的成就感。薇薇安成了我来到加州的第一个,也是我有生之年遇到的第二大谜团,我无法抵御她对我的诱惑。
“薇薇安,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吧。”
“薇薇安,你在加州有朋友吗?”
“薇薇安,奈特破格录取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微微安,为什么你那么冰冷,不愿打开自己的心?”
“薇薇安,你喜欢对什么样的人倾诉衷肠?”
“薇薇安,做我妹妹吧,我要保护你……”
我不可能当面问薇薇安这几个问题,如果我问了,薇薇安只会当我是一个正常人,回以一双白眼,以后也不再和我说话。现在的情况是薇薇安并不讨厌我。早上是她主动和我打招呼的,我很庆幸我是被搭讪的一方。刚才我问的几句废话她也耐心的回答了。
“来吧,薇薇安,让我们在月光下,在黑夜里,在玫瑰园中,在十字架旁边跳一曲华尔兹吧……等到我解开你的心锁以后。”
我的呼吸节奏明显加快。我身体里邪恶的灵魂蠢蠢欲动。还好是晚上,没有人看见我的表情。我一路冲回公寓里,关上了洗手间的门自己照镜子。果然——我的双眼都变成了倒三角形,眼神里放射出邪恶的黑光。我顺手拿了一条毛巾搭在头上,在艾玛面前忽悠过去。
艾玛告诉我她昨天晚上根本不是去学校报到,只是很平常的和4个月不见的男孩们开派对去了。我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关心,关上了房门便准备睡觉。
几乎是我倒在床上的同一秒钟,艾玛又不敲门闯了进来。看来我得考虑以后把门反锁上了。
“你喜欢那个吻吗?”艾玛问我。
“喜欢。”我坐起来说道,“你想给我第二个?或者我们做点亲吻之后做的事情?”
“不可能。”艾玛说道,“我的趣味就是让别人美好的愿望落空。”
“比如同居男女中的一方想保持正常关系的时候。”
“非常……正确。”艾玛说道,“你看到薇薇安了?”
“是的。”我坐起了身子,侵占全身的睡意被我暂时扯出了眼皮。我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艾玛,从她那里挖掘出每一分关于薇薇安的信息。
“喜欢薇薇安?”艾玛抱着双臂问道。
这家伙又在试探我。如果我撑一下面子,她就会顺水推舟,说那就算了无可奉告。如果我说我喜欢,我是在撒谎;我对薇薇安的感觉不是想当情侣的感觉。
“是的。”我说道,“薇薇安散发出的气息可以紧锁我的呼吸。”为了达到目的,就撒个小谎吧,我又不损失什么。
“放弃吧,可怜虫。”艾玛笑着说道。她一脸天真和开心的笑容,好像听到了比自己小15岁的弟弟说他想马上成为总统一样。艾玛的脸色瞬间又严肃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她站着,我坐着,又变成了她居高临下我仰望着她的状态。
“薇薇安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艾玛说道,“她是另一边的。”
“哪一边?”我问道。
“你正式进了奈特就知道了。”艾玛说道,“奈特不仅是个大学。不,奈特其实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学。”她走到我的面前,迫使我把头仰得更高。她轻轻俯下身子,又一次用双臂和香水味将我包围。
这种气氛有点奇怪。一点也激发不起我对异性的欲望。艾玛的金发遮住了我的眼睛,我们两个的脖子紧贴在一起,我感觉到了她的脉搏和体温。
“你会经历这些的。”艾玛轻言细语说道。她的声音好温柔,嘴唇里出来的温暖气息直接与我的耳朵接触。我全身一颤,起了鸡皮疙瘩。我明白了,她就像在抱着她的弟弟一样。
“我明白了。”我说道,“我就像一样普通人一样去上学,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弄不清楚的游戏规则。”我扒开了艾玛的手,自己抚了一下头发,又说道,“我该睡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艾玛对我笑了笑。不愧是熟女,微笑依然诱惑。我都不敢看了。
“晚安,文森。”她笑着说道。
“晚安。”我说道。
艾玛又不门也不关走了出去。好吧,既然她不介意,我也懒得起床了,就这么睡吧。台灯里微黄的光线照射这枕头边的一本《暮光之城》,我感觉到了一种温馨。初来咋到,我已经开始适应这个地方。艾玛也回去睡了,她比我更了解加州和奈特,比我疯狂。
薇薇安也睡了吧,不知道她有没有室友。如果有的话,希望是个会照顾她的姐姐,千万不能是男生。她们有没有像我一样侧卧在床上,看着台灯的光线胡思乱想?
“好了,晚安,月亮。”我自言自语道,然后关上了灯走进梦乡。
薇薇安没有睡觉。她一直站在我的阳台下面,看着我房间的灯关上。夜晚海风依旧,她的头在风中飘散。她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观察者来了。”她淡淡说道。
Chapter Three
就这样,我来到加州的第二个星期二,艾玛开着她的小甲壳虫把我栽到了校园,开始了我转学第一天的大学生活。从玫瑰园走路到学校也就半个小时,不是很远。艾玛死活也要搭我一程,我无法拒绝。有美女司机固然好,美中不足的是我旁边这位美人的驾驶技术有点太好了。
“玩得愉快,文森。别忘了今晚的舞会。晚上见。”说完,艾玛把头发盘到了后脑,利索地用皮筋扎上。
“你也是。”我说道。我喜欢单肩书包,今天我背的是一个红色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奈特恐怕是全美人数最少的大学。大一到博士生总共还没有1 000人。这900多个非正常人中有一半是不经常来上课的,上课的人里也不是每个人星期二早晨都有课(美国的星期一是中国的星期天)。艾玛走的是相反方向。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只有三五个背着书包的人在走。难道真要晚上人才会多?
第一门课是宗教与符号学。对了,我忘记介绍我的专业了。奈特真的很特别,看它提供给我的这个专业就知道了——魔导学。这并不是学习魔法的地方,只不过是学习一些在正常的大学里学习不到的东西。现代的教授都不会回答关于女巫和魔法的任何问题,只会让人去图书馆查阅。就这一点来说,奈特的胆识让我非常钦佩。
我总共选择了六门课——宗教与符号、欧洲史、南美洲史、《魔法的故事》研究(德里克·帕克与朱丽亚·帕克著)、中世纪魔幻文学和……英语(很无奈,我的英语水平算是不错的了,胆识涉及到专业领域还是非常欠缺)。这些貌似都是基础学科。《魔法的故事》我很早就读过了,它给我的感觉是一条魔法知识的河流,沿岸有数不清的支流注入其中。《魔法的故事》研究这门课整是来探讨这些“支流”。说实话,这才是我选择奈特的真正原因。
早上到下午,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如此专注地听过任何一个老师或者教授讲课。最后一堂课是英语课。整个教室只有两个学生——薇薇安和我。我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不浪费路德(Lude)教授讲的每一个词。事实上除了海量的词汇以外这门英语课基本不学什么。每次我回头,总看见薇薇安在低着头看桌子上的书。
课堂上的我被分成了两个,一个死死专注在教授的知识里,另外一个是薇薇安的同桌,在为她耐心讲解路德教授正在讲述的释义。
放学时间是下午5点。该死的加州,下午5点了太阳还在高挂蓝天。我昨天和前天已有了体会,不到晚上9点太阳是不会落山的。我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忍不住微笑起来,心境开阔的感觉。薇薇安正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书本,放到她的褐色书包里。
“薇薇安,一起回去吗?”我走到她旁边说道。
“不用了。”薇薇安保持着她淡雅的口吻,“我要去图书馆。”她背起书包,慢慢朝教室门走去。
我感觉薇薇安的背影很孤独,她不肯放开。我很想和她成为什么都能谈的那种朋友。我不想死缠烂打,这样肯定我让她反感。我还不如找个她也感兴趣的话题说点什么。
“薇薇安,”我赶忙说道,她还差一点就走出教室门了,“艾玛说你和她们不是一边的,为什么?”
薇薇安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黑洞洞的眼球看着我一动不动。好尴尬。她对我开启的这个话题是喜欢还是排斥?她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吗?还有那个所谓的“边”究竟是什么?我应该继续等待她的回答,还是马上岔开话题?我可以办到的,但是我倾向于等待她的回答。薇薇安既然停了下来,就表示她对这个问题有兴趣。
“你是基督徒吗?”薇薇安问道。
开什么玩笑,中国大陆长大的人有几个是基督徒?就算来到美国,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感化。
“不是。”我如实说道。
“我是撒旦的代言人。”薇薇安说道,“所以,请不要试图接近我。作为一个观察者,你应该两边都不选择。”
薇薇安说完便离开了教室。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撒旦的代言人。难道她是一个撒旦教徒?作为一个16岁的少女,这样的觉悟还太早了吧。不过说不定她真的就是呢?来到奈特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包括我在内。薇薇安是撒旦的代言人,她就属于魔鬼一边;另外一边则是耶稣和他的天使们。在美国这个基督教国家,为魔鬼说话的人简直没有立足之地。我还是见怪不怪吧,往后的日子里肯定还有更多的怪人出现,薇薇安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我怀着稍稍寂寥的心情回到了玫瑰园。
艾玛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封面画着比基尼女郎的杂志,客厅还是和我刚来的时候一样乱。
“欢迎回来,文森。”艾玛说道,她随即看了看表,“你还有1小时的时间准备,穿漂亮点,晚上有派对。”
“你不是才去过吗?”我说道。
“今天是雷德伍德校长在家举办的新生欢迎舞会,你必须去。”艾玛把杂志放到一边说道,“我作为你的监护人也必须去。”
“监护人?”
“或者说向导吧,什么都行,快去准备。”
我感觉我在艾玛的面前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第一天来的时候还为乱糟糟的屋子和呛人的香水味发愁,只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已经开始习惯了。我打开衣橱,设法想找出一件适合舞会的礼服。我做不到,我能找到的最多也只是一套深蓝色的西服和衬衫,只适合在正式场合穿。
“有麻烦了,艾玛。”我说道。
“什么麻烦?”艾玛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问。
“我没有适合舞会的衣服。”我说道。
“什么?”艾玛眼看着自己的脸在镜子里变得扭曲,说道,“你以前从来不参加舞会?”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说道。
“等一下,我快结束了。”艾玛说道。她盘好头发,手下意识地伸向梳妆台的一个角落,摸了几次也没摸到她想要的东西。“文森,能帮我把发簪拿过来吗?在卫生间的镜子下面。”
我按她说的地方找到了发簪,交到她手里,说道:“来了,美人。”
“谢谢~”艾玛仰起头对我甜甜一笑,结果了发簪。
银色的丝连衣裙,若隐若现的乳沟,浓妆艳抹的化妆,高高盘起的金发,果然是西方人的口味。
“你真的太美了。”我说道。其实她卸了妆会更美。
“你脸红了吗?”艾玛说道,“希望我们还有时间去为你买套酷酷的衣服。”
叮咚——
“什么声音?”艾玛问道。
“听起来是门铃响了。”我说道。
“去开下门吧,谢谢。”
“快点,肯定是你的朋友。”
我推开门,只见一个联邦快递的中年白人大叔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纸盒。
“你好,文森·苏先生?我是布瑞恩(Bryan)。”大叔说道。
“差不多吧,我是姓苏,英文名文森。”我说道。
“这是你的礼服。”他把盒子放到我的手里,又说道,“舞会,令人激动不是吗?玩得愉快,年轻人。”
“谢谢。”我接过盒子,笑着说道,“晚上愉快。”
“这不可能。”我自言自语道。
我把盒子放在沙发上面拆开来。这是一套红色线条布满灰底的高领晚礼服,外套比一般的西服稍长,更像是短风衣。还有一件蕾丝边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领结。这太适合我的口味了,反正艾玛还没有出来,我等不及拿到自己的房间就把整套衣服穿了起来。
我走到穿衣镜前面照了照。配合我齐下吧的长发,非常合适。这时艾玛正好也出现在了镜子里面。我转对说道:“怎么样?联邦快递送的。”
“上帝啊……”艾玛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表情,嘴巴长得圆圆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个……吸血鬼。”
我高兴的心情瞬间蒸发,连眨了几下眼睛,说道:“很帅的吸血鬼,是吗?”
“也许是。”艾玛看了一下表,说道,“没有时间了,该出发了。”
她冲回房间拿起挎包,一路来到车子旁边。
“我来吧。”我走到甲壳虫的左边,笑着说道。
艾玛愣了一下,又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一边递给我车钥匙一边说道:“谢谢~”她很自觉地坐到了右边的位置上。她应该很少有机会坐那个位置的吧。
作为一个男人,开一辆红色甲壳虫确实有点丢人。我打开车门,看见薇薇安的公寓里灯还亮着。她来到旧金山不过一个月时间,应该还是新生,也会去舞会的吧。她自己有车吗?穿高跟鞋的话还是不要走路去学校比较好吧。
“文森,快迟到了。”艾玛在车里喊道。
“来了。”我坐到了驾驶座上,一路把车开到校园附近,停在雷德伍德校长家附近的路边。
艾玛挽着我的手臂走进了院子。这座两层高的大房子里面看起来灯火辉煌。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舞会,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美国的社交方式和中国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别。门外就能听见里面的人开怀畅谈的声音,还有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音乐旋律。我没有学过探戈或者华尔兹,来参加舞会真的好吗。
“别再走神了,文森。”艾玛眯着眼睛笑着。
“第一次参加舞会,有点紧张而已。不必担心。”说完,我按下了门铃。
我盯着校长家的门看着。白色的木门,8块正方形的玻璃镶嵌在里面。顶部是扇形的。这种门在美国是很普遍的。雷德伍德先生是想平凡的外面来掩盖非同寻常的内涵吧。我清了清嗓子,把微笑挂在脸上。
门很快便开了。开门的是校长夫人,身着黑色的连衣裙,腹部一看就用着束身板。年岁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皱纹,仍风韵犹存。
“欢迎你们,艾玛和文森。”校长夫人开心地笑了起来,对我们举了一下酒杯。“不用担心,这是果汁。”校长夫人马上说道,“还有汽水和点心,随便享用。”
艾玛和我向雷德伍德夫人打了招呼,走进了校长的屋子。玄关过去便是舞会厅。我盘算着里面现在有多少人。
“能够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到奈特真是荣幸。”雷德伍德夫人突然说道。
艾玛很自觉地松开了我的手,一个人走进了舞会厅。我则留在了雷德伍德夫人的旁边。
“谢谢你的赞赏,雷德伍德夫人。”我说道,“可是无功不受禄,我这样的年轻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问得好,文森。”雷德伍德夫人说道,“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因为你是观察者,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就可以了,不用担心带来的后果。这里有很多年轻人,你可以随意挑选他们。”
我随便扫视了一下屋子里,和我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坐了一屋子。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有高的,有矮的。他们身着不同的礼服,坐在不同的位置。他们的性格全部写在脸上,气质写在坐姿里,聪明才智从眼睛透露出来。
“东北角的拉尔夫(Ralf)看到了吗?”雷德伍德夫人问道。
“看到了。”我说道,“衣服很整洁,头发细心打理过,眼神很犀利。他是未来的政客。”
“是吗?”雷德伍德夫人又看了那个叫拉尔夫的人一眼。
“我看不见他在看谁,我估计是雷德伍德先生。”我说道,“他的眼睛里没有女孩,他想找个机会去和雷德伍德先生攀谈。”
拉尔夫没有让我失望,我的话刚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笔直走到我看不到的墙壁后面。
“那我呢?”雷德伍德夫人高兴地展开双臂,说道,“评价一下我。”
“我很抱歉,夫人。”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从不评价异性。”
“拜托,文森,你伤到了我。你是在说我不值得你评价。”雷德伍德夫人拍打着脑袋,转身就走开了。那样子还真像一个受了伤害的妇女。
这是美国人惯用的开玩笑方式。
“我想你用不着,是吗?”我说道。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雷德伍德夫人对着舞会间晃了一下脑袋说道,“抓紧时间邀请年轻的姑娘们吧,小孩子们从来不给你留机会。”
“我已经等不及了。”说完,我大步迈进了舞会厅。
“对不起,女士们先生们,请容我打岔。”雷德伍德夫人突然说道,“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的文森。从俄亥俄来的小孩子。”
“快自我介绍一下。”雷德伍德夫人又凑到我耳边说道。
这个房间还真大,里面有30来号人。正式入学的新生不太可能只有这些的吧。男人们和女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这里,真有一种被环绕的满足感。我好想发表一次感人肺腑的演讲,把在座的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永远抓住。我就是月亮,他们只是众星。可是今天还有一轮太阳——雷德伍德先生。我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合适。
“我不喜欢吵闹的场合。”我说道,“夜晚宁静的小屋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辛辛那提大学是我的第一所大学,我放弃了它来到奈特是因为这里有我梦寐以求的魔导学专业。我希望……可以和我想保护的人站在同一边。另外,很高兴能在雷德伍德先生的屋子里与大家见面,感谢雷德伍德先生的邀请。”
我半闭着眼睛,用眼球扫视着周围人的反应而不用转头。果乎其然,所有人都被开头的那一句“吵闹的场合”给镇住,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这边。音乐声也停了下来。
“但是舞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我说道。
“说得不错,欢迎文森加入我们。”雷德伍德夫人边鼓掌边说道。
舞会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我走过去和雷德伍德先生打了招呼,他看起来暂时没有与我交谈的意思,于是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是个风花雪月的世界。女生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拼命吸引男生的注意力。男生的目光只盯着那几个最美丽的女孩。如果下手她左边的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女孩,一定很快就能得手。艾玛已经和超过3个男生跳过舞了,那些家伙脑子里想的一定是和她上床的画面。拉尔夫还在和雷德伍德先生谈话,难道他对学校有什么建设性的看法?
不知道多了多长时间,我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女孩的香味,从她的头发、皮肤、嘴唇和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透露出来的香味。不是体香,也不是香水,这是女孩特有的香味。我朝香味传来的放心看过去,在乐曲中跳着探戈的男女们在我眼前走过来转过去。角落里坐着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在和另外两个女孩交谈,没有鲜艳的晚礼服,头发也没有盘上,嘴唇也没有涂过厚厚的口红。
多么美妙,清新,自然,像更出水面的莲花,粉红色的花瓣上面还粘着点点水珠。它的周围刚刚下过雨,池塘里不时荡漾起水滴带来的涟渏。鸟飞上了树,欢快地叫着,虫爬出了洞,四处找寻可以食用的植物种子。太阳掀开白云帐幕的遮盖,让地上万物都能仰视它的光辉。
我忍不住走了过去,在她和旁边的两个女孩都发现我的到来的时候,我鞠躬行礼,就像在邀请一个舞伴。
“我是文森。”我向她伸出一只手,并拢四个指头,大拇指则离很很远。我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比微笑还微。我的眼球里只有她一个人。我不介意会招致旁边女孩的嫉妒。
“抱歉,文森,我不会跳舞。”她说道。
“抱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说道。
“艾丽卡·法斯特(Elika Foster)。”她说道。
感谢旁边的两位女士,她们知趣地走开了。这样一来艾丽卡就完全是我的了。我轻轻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舞池。
我们两个都不会交际舞。在那里摆出了姿势,晃来晃去装样子。她的腰很细,甚至是清瘦,皮肤如初雪一般白皙,娇嫩如气球做的水球,手指却有点粗糙。
“喜欢这套衣服吗?”艾丽卡问道。
“非常喜欢。”我说道。
“太棒了。塞丽娜(Selina)一定会高兴的。我还担心会给你添麻烦。”艾丽卡说道。
“塞丽娜是谁?”
“我最小的一个妹妹。她坚持说你会喜欢这身衣服。”
我真像是挨了个晴天霹雳,脑筋里面一片空白。我差点忘记了这身漂亮的衣服是联邦快递送来的。也就是某个人请联邦快递送的,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塞丽娜。我厚颜无耻过来搭讪艾丽卡,她是塞丽娜的姐姐。我的脸快要红了吧。除了继续晃晃以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邀请我跳舞太明显了,文森。”艾丽卡继续说道,“我们是一样的。刚才我一直在悄悄注意你。”
“你是说我们都是观察者吗?”
“只有你是。”
“你是说我还有一种非正常的属性?”
“你对血液的饥渴还能克制多久?”
“我不知道。”
“小心一点,不要放纵你的欲望。”
“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有人了解我比我自己还多?”
“谁叫你流着吸血鬼的血液呢?”
“我爸爸妈妈不是吸血鬼。”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选择了做普通人。”
“奈特有多少吸血鬼?”
“只有你和我。”
“你的姐妹们呢?”
“塞丽娜还在上小学,凯利(Kelly)中学。她们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已经毕业了。”
“我对塞丽娜很有兴趣。”
“你会的。她已经决定要和你结婚了。”
“哼哼,小女孩就是可爱。”
“她是认真的。”
“什么……?”
乐队停止了演奏,舞池里的人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校长雷德伍德先生来到舞池里,准备讲话。
我只好和艾丽卡一起回到座位,我坐在她坐的单人沙发扶手上面。
“女士们,绅士们。我非常抱歉地告诉各位舞会时间到此为止。”雷德伍德先生说道。他的声音就是那种不用扩音器也具有强烈穿透力的类型。
“我们来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之所以相聚这里,不是因为优异的成绩,不是因为为了声誉而去做了多少义工,更不是为人类作了多少贡献。我们研究别人不敢研究的,我们寻觅别人不愿寻觅的。中世纪被钉在木桩上用火烧死的每一个女巫都是我们的先祖。奈特的创办人是女巫。随着五月花号来到美国的女巫。信仰基督的人认为,只要相信,圣灵就会充满他们的体内。”雷德伍德先生继续说道,他在舞池中央来来回回,黑色燕尾服把圆滚滚的肚子紧紧包裹着。“奈特的精神告诉我们,看不见的黑夜角落里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也许不擅长学习,他们也许不相信上帝,他们也许感觉自己不该降临到这个世界。正常人告诉他们,奋斗,努力,适应这个艰苦的世界。”
雷德伍德先生说的每句话都说在我的心坎上,我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感觉,每次都为之一颤。我很热血,雷德伍德先生几句简单的演讲没有让我失望。
“现在我要向你们展示另一边世界的神奇。”他从手里拿出一条毛巾,盖在自己的左手上,“我要变出一只兔子。请睁大你们的眼睛。”
这是魔术吗?雷德伍德先生诡异地看着我们,他就是这个房间的焦点,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雷德伍德先生把毛巾从左手拿开,果然出现了一只钥匙扣大小的塑料兔子。
“这只是个玩笑。”雷德伍德先生说道,“因为魔法不是魔术。在座的各位,我希望你们确认再确认,你们是在一个不同的世界里。用正常人的话说,你们是在世界的另外一面。奈特不代表正常人以外的所有人。我们是一群正常世界不敢接触的人和哲学。”
“哲学!”我大喊道,我忍不住站了起来,此时的我就是一个醉汉,无所畏惧,没有紧张感和羞耻感,全凭冲动行事。“古代中国人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想说,我们的能力不是人赐予的,不是自己领悟的,是神给与的。我们是被选择的。那个神不一定是上帝,不一定是宙斯,不一定是某个我们知道名字的神。我们就是我们,我们就是被选中的人!让自然科学见过去吧,他们奋斗的顶峰,所谓PHD就是我们触手可及的哲学殿堂!”打断校长的讲话很不礼貌。但是我已经做了,时间不可能倒回去,我必须想办法圆场。我用眼角悄悄瞥了校长一下,他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就算我自己不能圆场,他也会帮忙的,我肯定。我在这一群新生中的风头已经出尽了。每个人都把眼睛放在我的身上。
“这是我补充的自我介绍。”我说道,“谢谢你,校长。你使我我记起了刚才忘记的话语。”
“我很荣幸我做到了。”雷德伍德先生说道,“时间到了,孩子们。这是你们第一次回家,欢迎来到这边的世界。”
雷德伍德先生的身影慢慢踱到了他自己家的大门后面,说道:“来吧,孩子们,别害怕,出去看看属于你们的世界。”
“出去以后还可以和妈妈通电话吗?”艾丽卡问道。
“当然。”雷德伍德先生说道,“这边世界的人可以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有美丽的也有丑恶的。走出去,孩子们,勇敢点。”
“第一个非我莫属。”拉尔夫说着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那么我就第二个吧。”我说道。
我很期待这边的世界。打开这扇门走出去,说不定就到了城堡的外面。有蓝天、白云、鲜花、骑士和马车。我身着中世纪的铁甲,手持标枪,骑着战马走在去与魔鬼战斗的队伍的第一个。胜利的报酬是与公主结婚。公主最好像艾玛一样敢作敢为,像薇薇安一样神秘莫测,像艾丽卡一样纯洁朴素。
够了,够了。这种只存在于童话故事和动画片中的景象竟然一直缠绕着我。男人做着取公主的美梦,和女人期盼王子光顾其实是一样的。雷德伍德校长把自己家做成了最好的潘多拉盒子。顺带一提我每次看到没读过《希腊神话》的人说有关潘多拉盒子的事情我就恶心。雷德伍德先生家装载着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所有过去——学习无神论,一步步踏入诸神的山丘,发现自己与众不同,一直到与那边的世界发生共鸣。
我看不见这扇门后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的希望。现在这边的世界不是不美好,它给过我许多珍贵的回忆。只不过我还有更多想追求的东西。原谅我,爸爸妈妈,你们希望我来美留学,然后回国找一份好的工作,娶妻生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即使是这么普通,这么微笑的愿望,我也不能帮你们实现。原谅我,我不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不是一个人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途。请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世界失望的。我现在稍微理解一点作为一个观察者的意义所在了。
于是我拉开了雷德伍德先生家的前门,走了出去。我抬起头,充满期待地想看清楚我如饥似渴想来到的这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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