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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语:怨念的版本~~该版本虽说翻译还行错字也很少~但总打着“XX姐妹篇”“XX最新作”的旗号出一些吊人胃口的长篇中的一卷,号称是精装版。比如——以下的这个十年前wings的陈年旧作……还打着完全收录的口号(不知是津守老师没写完还是怎么~猫也没查~~总之两卷才是刚开了个头……)~
好吧~由总比没有强~何况相比某版本的调律师~这个版本文字至少还不错(据说出版社是小阿的合作伙伴?)~
作为力挺津守老师的死忠fan~再痛苦也是要推荐的——so~和猫一起掉入万年大坑吧!!
由于猫爪录入速度比较慢~可用时间又比较少(年底了~忙啊~~)~so更新速度不保证~~又有自愿帮忙录入的~请PM~~
不过~~猫一定会把本文录完的~而且一定在这里首发~~请诸位放心!!图片是DC拍的~画质很差~不加水印了~大家就凑或者看吧……呵呵 =_, =|||||
那么~废话结束~下面开始正文~~
梦幻不可思议卷轴·七宝绮谭 卷一
被魔笛两度毁灭的城市
录入/图源:传教猫
目录
被魔笛两度毁灭的城市
一、七芒城郭
二、琉璃的悍马
三、武僧和鹰
四、幽冥乡
魔物所栖息的运河的祭品
一、姿绘之咒符
二、黑衣的魔道剑士
三、被黑暗所追赶
四、黎明的黄金龙
外一章 那个人是在光芒中也光芒四射的存在
后记
被魔笛两度毁灭的城市
第一章
七芒城郭
在刀跟之国,人们把草木绽放出花朵,野兽们生育孩子的春之花月,定为新一年的起始。
在花月一日的早晨,世界最古老的国家·刀根的国王会在他兼任最高神官的光神·不老王的神殿举行新年仪式,向神明祈祷未来一年的丰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已经成为了约定成俗的习惯。
拥有七个自治领和三个直辖领的刀根的中心地区,就是在仿效七芒星形式建立的城墙包围下的巨大城塞都市,以及在唯一的出入口双龙门前发展起来的城下町。
在七芒城郭的中央部,供奉着御轮教所信仰的神明的七大神殿,排列成了一个圆形。在圆形的中央,也就是刀根国王的公馆。
在城郭内的街道上,充斥着结束了新年祈祷,从七柱神明的神殿中出来的男男女女。接下来,身穿节日盛装的他们将会前往街道两侧云集了众多店铺的城下町,在那里欣赏品味街头艺人所展露的妙技以及街头摊铺所提供的特色食物,从而充分地享受花神祭所带来的乐趣。
在淹没了整个街道的人群都在涌向双龙门的时候,一个青年却在人群中反方向地逆流而行,努力向着城郭的中心部分走去。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正是活力十足的年纪,同时也是很难被称为累积了足够人生经验的年龄。他身上所穿的白绢礼服和到达脚踝的同色外套,显示出他隶属于负责国主之馆和双龙门警卫工作的近卫队。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隐藏在无袖外套下的肩章花纹和金色绶带却表明他就是近卫队的最高长官——近卫队长。
只有代代守护刀根的贵族家族中武艺特别出众的青年才会入选近卫队。所以能够成为近卫队的最高长官,完全可以说是身为武者的至高荣誉。
人流在距离石筑神殿不远的地方渐渐淡去。不顾光滑的头发已经散乱而匆忙赶路的青年,穿过神殿旁边,直接朝国主之馆冲了过去。
在被七座神殿所包围的国主之馆周围,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守候在那里的近卫兵们,他们正在丝毫不敢大意地进行着警备工作。青年和他们简短打了个招呼后就来到正门。一个和他拥有一模一样面孔的近卫兵正等在那里。
“哥哥,怎么样?”
面颊上布满了担心的阴云,发出这个询问的人是位年轻的女性。仔细看去的话,她的体态要比被她称为哥哥的年轻人苗条,而且下颚小巧精致,整体给人一种纤细的印象。
年轻人用手背擦了擦浮现在鼻头的汗水,轻声地回答道。
“不行。我甚至派了人去镇子的外缘寻找,但还是完全没有找到类似城打人的身影。”
“怎么会!难道说他遭遇了什么危险——”
身位兄长的青年迅速地打断了双胞胎妹妹的话。
“不要胡言乱语。那位大人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他之所以没有回来,只是因为时间上的不方便吧?”
“如果是那样就好,但是……。话说回来,树斋大人真的好可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受到警护六家众人的责备。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我想也是啊。……哎呀,真是心情沉重。”
非常相似的双胞胎兄妹同时发出叹息,进入了公馆之中。
因为各个神殿的祈祷在中午就已经结束,所以国中的主要人物都会聚集在国主之馆,在这里进行庆祝新年的宴会。
在公馆一层的大厅中,除了七神殿的神官长们以外,已经聚集了将近三十人的受邀客人。这些身穿华美装束的客人,全都是居住在七芒城郭内的人。因为按照惯例,各个自治领的领主将在花神祭结束后向国主请安,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招待。
在宴会正式开始前,客人们要么是加入划分成若干块的聊天小集团中,要么就是通过在四周散步来打发时间。
双胞胎的近卫队长进入大厅后,位于距离门口最近的某个小团体中的一位女性,马上冲他招呼了一声。
“枫。怎么样?”
“非常遗憾……”双胞胎中的妹妹,向和自己一样穿着男装的中年妇女做出了回答。
“这颗头疼了。如果先代大人不在的时间进一步拖长,而且被近邻诸国发现的话——”
站立在他右侧的壮年男子,中途打断了她语气含糊的表示。
“——如果被发现的话,可不是一句头疼就可以打发的了!!如果卡多拉斯国借机发动攻击的话,你要怎么办?树斋大人!”
用半弹劾的口气如此激昂诉说的男子和那位男装中年女性都披着衣摆颇长的上装,只是颜色有所不同。两个人的胸口部分,都有一片大小相当于用拇指和中指形成的圆圈的白色。在那上面用金线刺绣着家纹。
身穿略带黄色的白色上装的女性的纹章是猴子。而壮年男子的水色上装上则是鹰的纹章。
外套的上装出了纹章以外没有任何刺绣或是花纹,都是使用了单色绢布的朴素设计。而穿在那下面的上下一体的服装,则点缀着金银线的刺绣和灿烂的宝石,只能用豪华来加以形容。
“非常抱歉。”
受到男人责备的树斋,静静地低头道歉。
老人修长的身材笔挺健壮,充满了武者的感觉。就算隔着衣服也能看出他宽宽的肩膀和厚实的胸膛。
虽然他的服装也是刀根风格的上下一体,但是有别于刀根人会把留长的头发在后面系到一起的习惯,他的一头白发剪得非常之短。
“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城大人去年花月中旬失踪的时候,不就是你说他在新年宴会的时候一定会回来的吗!!”
因为没有人插入他们中间进行调解,所以男人进一步增强了非难的语气。
“城大人是王城警卫的中心所在,可是他居然将近一年都外出不归。就算他是先代国主,这样的行为也未免过于任性。这都是因为身为守护人的你,没有在先代年幼的时候就好好向他灌输尊重国家的感情。国家大事果然还是不能交给异国人!”
听到他的这句话,从各个地方都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玄大人!就算你是先代的岳父大人,这么说也太过分了。难道你忘记了吗?在八年前的战斗中,正是因为有那位大人的活跃,刀根才能获得胜利的。你居然说城大人轻视自己的国家!作为曾经和城大人并肩作战的武者,我不能容忍这样的发言!”
某为让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加入了近卫队的大贵族愤然地表示出了抗议后,因为又要客人的一半以上都是即是武者也是贵族的人物,所以他们也纷纷地表示了赞同。
“那是警护六家的总意吗?”
“不,不,绝对不是那样的——”
玄有些慌张。
身为国主的外戚,玄非常讨厌并非出生于刀根的树斋,所以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对他发起攻击,试图让他脱离国事的中枢。
树斋在刀根国已经生活了三十余年。由于当年立下的誓言的关系,他没有娶妻的意思,因此也没有子嗣。这也是他被人认为没能彻底成为刀根国民的原因之一。
“算了算了,各位先静一静。玄大人也是因为过于担心国家,所以才有些言辞过火而已。”某位带着虎之纹章的中年男子插进来打圆场。
他的上装是红色的。大厅中有六位客人披着颜色不同的上装。
“树斋大人确实是在国外出生成长的。但是,是他把先代大人培养成为出众的武者,也是他漂亮地完成了做为守护人的职责。这一点在场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玄大人,城大人的奔放性格,您也应该非常明白才对吧?就算你斥责树斋大人,城大人也不可能就此回来的。”
“……不。如果我当时的态度能够更加严厉的话那时候先代大人也许能够改变想法也不一定。追根究底还是我的判断过于天真,才导致了他长期不在的局面。玄大人会责备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各位,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误。”
在这个古老的大国中,正是树斋谦逊的性格,才让来自异国的他长久地生活了下来。
先先代国柱的女婿是邻国卡多拉斯的王弟。树斋就是作为这个王弟的守护人来到了刀根国。就算他本人已经打算埋骨于此,刀根的贵族们还是毫不忌讳地把他称作卡多拉斯人。
这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各位大人聚集在一起,是在讨论什么深刻的话题吗?因为各位神官长也已经到来,是否请各位适可而止。”
一位头发上装饰着花朵的中年女性,站立在门口,仿佛哭笑不得般地看着众人。
“虽然我很清楚各位对于政治的喜爱,但是在这种可喜可贺的日子,真的有什么事情是重要到了这个程度吗?”
玄迅速地打起了圆场。
“哎呀呀,原来是早苗大人。我们只是在进行新年招呼的同时随便聊聊天而已,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这样吗?我原本还以为又是你们向树斋大人提出了什么难题呢。既然是这样就好。因为现代大人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守护人受到自己以外的人的欺负。如果招惹了那位个性强烈的大人的不快,就算肇事人不是自己,也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和露出了咬到满嘴虫子一样的表情的男人正相反,女官长展现出了仿佛少女般的灿烂笑容。
“既然各位都已经到齐,那么请让我带各位去宴之间。请到这边来。”
所谓的警护六家,就是指守护七芒城郭除了双龙门以外的六个城塔的家族。
因为玄一向依仗自己现任国主外戚的身份而以警护六家的首领自居,所以其他五家的人平日都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听到女官长的冷嘲热讽,他们都露出了坏坏的笑容,然后跟在女官长的身后。
石头结构的公馆的天花板很高,左右的走廊上都摆放着华丽的精雕细刻的银制烛台。
就算是没有灵感的人,也能感觉得到聚集在这个公馆中的守护的清净灵气。
这是几代神官们日夜持续祈祷所形成的成果。主要是为了防止国主受到什么人的咒术或是物怪的侵害。
除此以外,据说收纳在各个城塔最上层的七个守护体,也从灵的性质上守护着国主。
女官长带领他们到达宴之间,平时除了举行由国柱参加的会议外,还经常在内部的庆祝宴会时使用。那些包围着厚重木质桌子的椅子,就算说是已经写上了每个人的姓名都不为之过。
在异国制造的青瓷大花瓶,摆放在房间四角的地板上,那里面插着若干种类的鲜花。那份华丽和芳香感非常适合新年的宴会。
但是,女官们的苦心却完全没有被将近四十人的客人们所意识到。
所有人的眼睛全部都因为惊讶而大大睁开。他们的视线穿过原本应该是圣少女王所坐的席位,投注到了那后面的窗户上。
位于那里的,是向外扩展出的,足足有成年人一倍身高的装饰窗。在由七芒星河和装饰性花朵纹路所构成的铁质框架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彩色玻璃。从上到下逐渐变化为透明的色彩。
某个男人把窗边形成台子状的宽敞空间定位了自己的席位。在现任国主继位的时候,受邀参加仪式的邻国国主曾经送上了野兽的皮毛作为礼物。而那些皮毛就为了那位人物而长长地铺在了那里。就算他将近一年不在刀根的时候,那些皮毛也随时都得到细心的护理,并且被铺设在同样的场所。
某个任凭瀑布般地金发凌乱落下的人物,现在正手托着下颚躺在那些毛皮上。
他那异样的外表并不仅限于头发。包裹着他全身的,是位于大海另一方的珠洲国女性习惯穿着的绯色衣服。绢衣被华丽的织锦衣袋系了起来。通过胸膛处敞开的衣襟,可以看到七宝的颈饰和白银色的铠甲。在他身边也放置着十足异国风格的宝剑。
虽然他很年轻,但是却难以看出正确的年龄。十几岁,二十几岁,乃至于三十出头,似乎都在可以考虑的范畴之内。
这位人物拥有近乎妖异的美貌。薄薄的嘴唇上涂抹了强调出轮廓的红色,双眼皮的眼帘上扫上了青和紫的色粉。眼角上的红色,也属于异国风格的化妆。
虽然乍看之下他华丽的外表让人联想到男装丽人,但是他周身所飘荡的氛围,却没有半点可以称为柔和甜美的东西。
那是仿佛千锤百炼的钢刃一般,坚硬冰凉,让人冒出寒气的男之“气”。
涂抹着红色的嘴角微微吊起,歪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各位,好久不见。”
沐浴着所有人的视线而横躺在那里的人物,用可以听成是男性也可以听成是女性的嘶哑声音如此说道。
绝对不是什么动听的声音。考虑到和他那份壮绝美貌之间的协调感的话,这个声音按说只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但不可思议的是,在传入耳朵的瞬间,这个声音就能让众人体内产生麻痹般的快感。
“……城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还没能从惊讶和冲击中苏醒过来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样的询问。
“昨天深夜。怎么了?为什么如此惊讶?在新年宴会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我记得我走之前应该和老头子如此交待过啊。”
这个不仅年龄,就连性别也近乎不明的人物,就是现代的国主,也就是现任国主的亲生父亲。而且也是双龙门所在城塔的主人,“城大人”。
从小他就是个不喜欢循规蹈矩,个性奔放,喜好华丽的奇装异服的武者。不过真正让他被这个国家当成异端的,还是他的双眸。
国主直系的人,在出生的时候都会拥有瞳孔和虹彩没有明显区别的特异构造的眼眸。而在这其中更加罕见的,就是纯粹黄金色的眼睛——和传说中沉睡在刀根城郭地下的黄金色飞龙同样的眼睛。
“不过,负责城门警护的树斋大人说您还没有回来……”
“啊啊,我没有通过城门。”
现代若无其事的回答迎来了意味深长的提问。
“没想到您不用通过作为唯一出入口的城门就能返回公馆啊。难道说您使用了魔道的伎俩吗?”
现场突然被冰冷的寂静所支配。
是不老王神殿的唐神官长。
这个好像枯树般的瘦削老人和先代国主之间的不和,在场的无人不知。但即使如此,唐的问题中所包含的危险味道还是太过明显。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紧张地让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交换。
现代国主眯缝起黄金色的眼睛,坏坏地一笑。那时就好像大型的肉食野兽展露出牙齿一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拜托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好歹也是担任御轮教最高神官的人物,居然张口闭口说什么魔道吗?”
“如果有触怒您的地方,我非常抱歉。”
相当于全神殿的实质性统治者的神官长,彬彬有礼地低下了秃头。
“但是,假如您主张自己的清白的话,是否可以请您讲述以下具体的情况。”
“我是从城郭外使用密道进入公馆的,我不喜欢在城门受到夸张的欢迎,而且因为长途的加急旅行有些疲劳。”
“我从先先代的时期起就追随国主陛下,但我从来没听说过城郭有什么密道。”
“那是当然的啊。因为只有代代的国主才会知道。”
男子好像在表示要结束这个话题一样打了个哈欠。不过老人似乎还要穷追不舍的再次张开了嘴巴。
“国主陛下驾到。”
女官长的声音让客人们恢复了清醒。他们慌忙拉开自己的椅子,站起来迎接进入房间的主君。
不久之后,随着衣衫摩擦的声音,位于刀根全土以及御轮教教徒顶点的国主的身影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除非是没有女儿诞生,否则刀根的国主位置都会由直系的女性继承。现任国主是位不满十五岁,拥有端正到冰冷的面孔的娇柔少女。在她年满七岁那年的花月,她曾经是代理国主的亲生父亲就让位于她。不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先代在担任摄政工作。
在如同扇子一样倾泻到胸口的黑发上,两侧分别编入了红色的鲜花。在白色礼服的胸口、肩膀和袖口,也缝上了同样的花朵和宝石。这是女官们彻夜工作的成果。
“各位就座好了。新年的宴会即将开始。”
仿佛人偶一样的少女王,用非常适合她那清雅外表的清澈声音发出了命令。
客人们在长方形的桌子两侧坐了下来。
看到全员就座后,女官长示意在走廊上等候的女官们进来。身上装饰着花朵的女孩们手持装满了果酒的瓶子,为客人的杯子注入了庆贺之酒。
在所有人的杯中都注满酒后,国主扬起了黄金的酒杯,仿佛歌唱一般地说道。
“让我们祈祷能够获得沉睡于灵山的七柱之神的加护,保佑刀根国今年也一样风调雨顺。”
“灵山的神明啊,请你们赐福于刀根!”众人唱着祝酒时的惯用词语,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向国主表达了祝福。
“馆大人,祝您新年快乐。”
“嗯。”
少女微微一笑,用成熟的动作点点头。
从第二杯酒开始就不用再拘泥于礼节,所以刀根的重臣们纷纷开始和身边的人说话。
虽然没有人主动和他攀谈,但是所有的人都强烈地意识到异装男子的存在。期待他能够开始讲述什么的空气非常强烈。
但是,他只是懒洋洋的将朱色的杯子送到口边,并没有讲述旅途见闻和其他国家情报的意思。
在刀根,除非是作为见习神官或年轻武着踏上修行之旅,或者是成为和他国进行物品交易的商人,否则基本上没有直接和他国接触的机会。
因此可以谈论他国话题的人,不管在哪个家庭都会受到欢迎。
作为守护人的书斋感受到了周围无言的恳求,咳嗽了一声开始询问。
“少主。这将近一年的旅程感觉如何?如果你有经历到什么国外的珍奇见闻,我非常愿意洗耳恭听——”
“既然是先代大人主动决定的秘密旅行,那么想必获得了中多对刀根有益的情报吧?”
对于玄明显的冷嘲热讽,好几个客人都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和刀根有深刻关系的话题倒是不止一个,比如说……”
朱红的嘴唇懒洋洋地张开。
“卡多拉斯的局面很不稳定。多半等到实月的收获时就会攻打过来吧?”
带着充满期待的表情的众人全都脸色大变。
一瞬间,花月甘甜而平稳的空气就不翼而飞,武者们放下酒杯,全身都释放出了杀气。
一如既往地躺在皮毛上的男人,优雅的伸出酒杯,示意身边的女官为他注满酒。
“我原本就想过,就算世代交替,只要范恩那帮家伙的血缘没有断绝,就绝对不能大意。应该说是不出所料吧?”
“可恶……!那帮不敬神明的暴发户!居然如此不懂得吸取教训!”警护六家家长之一激昂地一拳打在桌子上。
他的叫声可以说是代言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位于刀根北部的卡多拉斯国,起源于现任国主的祖父一代。他们的第二代国主乌斯·范恩通过武力吞并周边国家,而让卡多拉斯成为了势力急速增长的新兴大国。
因为刀根是御轮教的发源地,所以最初卡多拉斯对刀根表现出了友好的态度。甚至于刀根的先先代国主还和范恩家的小儿子泰连缔结了婚约。
但是在先先代国主去世,泰连成为了年幼的先代国主的监护人时,范恩就赤裸裸地表现出了对于富庶的刀根的野心。泰连以半强迫的形式让儿子和范恩家的女儿缔结了婚约,但是在充斥了周围的反感目光中,他因为过度的心力交瘁早早就患病去世。
但是,他的儿子虽然和秀丽柔美的父亲拥有非常相似的容貌,但从性格上来说,却是面对霸主范恩也可以毫不退缩的豪杰。
他在婚礼之前就临幸作为侧室的刀根女性,生下了女儿。然后在女儿刚到七岁的时候就遵循惯例将国主的位置让给了女儿,粉碎了范恩试图作为国主岳父支配刀根的野心。
范恩后来宣布,由自己的侄子以及女婿所统治的刀根,在理论上应该算是卡多拉斯的属国,并且试图通用武力来贯彻这个观点。但是,他在与前女婿的战争中大败,最后只能无奈地退位。
距离那场战斗已经过了八年。
“金年时六百年一度的举行灵山大祭的年份。范恩大概也是想从这方面下手吧?”
先代浮现出冷笑,毫不客气的直呼前任岳父的名字。实际上,他们在战场上已经不止一次交手,所以完全可以算是仇人对头。
“怎么可以如此卑鄙……”
神官长们纷纷脸色大变地愤怒表示,新年宴会转眼间就化为了哗然的议论场所。
“干脆由我们主动进攻如何?”
血气旺盛的武者之一探出身体提议,并且赢得了相当数量的赞同声音。但是神官长中间马上有人发出了异议。
“不可以。刀根是圣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绝对不能主动对他国动手。”
先代也大刺刺地点点头。
“荻神官长说得没错。首先,凭借刀根一国还不具备彻底压制卡多拉斯的兵力。如同之前的战斗让大家明白的那样,只要有七芒城郭在,卡多拉斯就不足为惧。不过备战的武器和粮草准备绝对不能懈怠。”
“是!”武者们带着仿佛已经踏上战场的表情,精神十足的作出了回答。
“城大人,请您一定要告诉我们从城郭通往公馆内的密道。”
“为什么?”
拥有黄金眼睛的男子,向玄询问他唐突发言的真意。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吧。不管我们如何日夜严守城郭,如果被人从外部发现入口,让卡多拉斯的人直接踏入的话,不久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前国主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杯中的美酒。
“不用担心。那扇门只有拥有国主血缘的人才能看到,才能打开。”
在玄因为这个不可思议的回答而迷惑的时候,中途插话的唐神官长严厉的声音,再次让现场一片沉默。
“这是什么咒术吗?”
老人的双眸中闪烁着充满了恶意的喜悦。他似乎确信自己发现了不可动摇的证据。可以弹劾先代国主,宣布他是刀根不应该存在的异端人物。
“虽然御轮教的圣典中也存在神圣的祈祷封印,但是如果兼备欺骗他人的效果的话,毫无疑问应该属于魔道的范围——……!!”
一个横空飞来的东西,准确无误的打中了老神官的额头。
“亏你居然说得出口!没有脑子的东西!你居然要把荣耀的刀根历代国主都称呼为魔道者吗!?”
“啊……”
不由自主的捂着额头的老人,因为这个愤怒的声音,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发言的不小心。
原本吊儿郎当横躺在皮毛上的先代国主支撑起身体,就仿佛露出利齿的野兽一样,整个人的氛围都截然不同。
从他缠绕着女性服装,乍看起来苗条纤细的身体上,释放出了让周围人都不寒而栗的凛冽之气。在他隔着散落下来的华丽金发,怒视着老人的黄金色双眸中,强烈的闪烁着让人联想到熊熊燃烧的火焰的色彩。
“如果只是对我个人的愚蠢揣测,我还可以当作那是因为你关心国家而放你一马。但是,身为刀根国的神官,你居然诽谤作为国家中枢的国主血统,这样的暴言绝对不可原谅!”
就算是旁听的其他人,也觉得这一字一句都好像鞭子一样地狠狠抽打在了身上。这种状态下的先代,拥有完全和他妖艳华丽外表不相符的残虐性。不管是对于敌人还是自己人,都会毫不留情。
而身为臣下者,则由于各自的思考而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因为害怕遭受殃及而转开面孔不敢去看神官长的,是平日就和他关系密切的人。而忠诚心浓厚的若干武者们,则由于老神官没有向国主血统表示敬意的傲慢态度,和先代一样露出了充满怒火的眼神。大体上来划分的话,和神官长关系亲密的人都是中年以上,而和先代长生共鸣的则是年轻人居多。
但是,身为守护人的树斋却不属于任何一方阵营。他只是从现任国主的左侧,用清醒的目光眺望着眼前众人的反应。
他知道,先代的激昂是事先计算好的行为。大概是因为某种原因,他想要彻底葬送这个长年以来的吵架对象吧?老神官的失言,只是让他找到了绝佳的借口而已。
脸色苍白的神官长,试图想办法打开自己所造成的僵局。
“请您原谅。我只是因为新年的热闹气氛而一时忘我失言。身为不老王大人的忠实仆从,我绝对没有轻辱国主大人的意思。我衷心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无论如何请宽恕我的——”
“住嘴!我不打算听毫无真诚可言的空头道歉!你的不经是刚刚开始的吗?——葵,枫。把这个无礼的家伙拖下去!关入公馆的地牢,派人好好看守,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先代向身边的两名近卫队队长发出了语气尖锐的命令。
这次终于爆发了惊愕和反对的嘈杂声。
公馆的地牢,自古以来一向是叛逆者的牢狱。在近几代国主的执政期间,哪里还一次也没有被使用过。
神官长除了和先代的不和以外,在长年的神官工作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就算是为了显示先代怒火的激烈,把他作为叛逆者对待也未免过于苛刻。
就算时候获得释放,这也等于是作为刀根国民的最大级的耻辱,等于是被盖上了丧失神官资格的烙印。
玄下定决心地插口进行仲裁。
“城大人。是否可以请你看在神官长侍奉神明的漫长岁月上,这次就先原谅他呢?以他的年龄来说,如果被关进寒冷潮湿的地牢的话,很有可能会损害健康缩短寿命吧?不如把他交给我,让我把他关入塔内的一室进行严格看管。所以请你——”
“忽视他对于历代国主的言词上的大不敬,和他的年龄有什么关系吗?”
美貌的先代国主冷冰冰地说道。
因为他表现输了不容分说的态度,所以玄放弃对他进行说服,转而把希望寄托在了现任国主,也就是自己的外孙女身上。
“馆大人,请你看在我这个外祖父的面上,劝说一下你的父王。”
树斋因为男人露骨地摆出外戚立场的态度而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窥探着先代的脸色。
结果,异装的前国主只是侧眼扫了一下自己的守护人,微微地扭曲了一下红色的嘴唇。
那个表情,让树斋预感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先代国主在上一次的战役中曾经表现出了足以媲美狮子的活跃,并且一手将自己的军队引导向了胜利。但是,玄之流的一部分老臣却认为,就是因为他拥有卡多拉斯的血统,才会招惹来范恩的野心。而且他们对于现代的父亲和守护人都是卡多拉斯人这一点也非常不满。
而进一步煽动了他们的反对心的,就是先代平日的奇装异服和破格举止。
在先代任性奔放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狡猾的执政者的面孔。但是被化装和女性服饰所欺骗的老臣们,却没能看穿这一点。
玄自从获得了国主岳父这一范恩曾经一心渴望的地位后,就妄自尊大到了让任何同辈的警护六家家长感到不安的程度,甚至露骨的表现出了对于先代国主的轻视态度。
但是,至今为止一直好像人偶一样默默坐在那里的美少女,对于众人的争执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只是用清凉的声音说道。
“城大人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就照城大人的吩咐去办好了。”
玄涨红了面孔。
“国主应该是馆大人才对。你完全没有必要时时都要顾及先代的意思。我是馆大人的外祖父,馆大人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想法。”
“玄大人,你这样的口气——”
无法坐视玄等于是在自己勒住自己脖子的态度,树斋为了发出忠告而开口。
“这里没有卡多拉斯人插嘴的余地!”
听到亢奋起来的玄的怒骂,树斋一时间也忍不住火冒三丈,但最后还是强忍下了这份侮辱。
“葵,枫,不要管他,把人拖走!”
先代态度霸道地用下颚示意了一下房门。
被双胞胎的近卫队队长抓住双臂悄然拖走的神官长,在门口的部分转过头来,充满憎恨地发出怒吼。
“居然敢对侍奉神明的人做出这样的暴举,你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唐,你少自以为是了。侍奉神明的你只是单纯的人类而已。居然因为私怨而擅自使用神明的名义,你也未免太过不知天高地厚。”
一面从女官手里接过酒杯代替丢出去的那个,前任国主一面严厉地驳斥了老人丢下的台词。
以玄为首,和神官长交情深厚的老臣们,都陷入了苦涩的沉默中。谁也不敢说,明天那个被丢进地牢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计算着先代的怒火已经有一定的缓和,玄代表年长派发出了进言。
“城大人。既然你说卡多拉斯会在秋季发起攻击,那么此时将因为忠心而发出忠告的臣下押入地牢,未免太过武断。这样的行为对于刀根的未来绝对没有好处。那样的话,将来只会剩下窥探城大人脸色的奸臣,乃至于引发国家的衰退吧?”
先代抬起指甲染成朱红色的手掌,轻轻打了个哈欠。
“怎么可能。将历代国主称为魔道者哪里算是忠告了?比起那种事情来,你应该有必须向馆大人汇报的重大事情才对吧?”
“啊……?”
在黄金色眼睛的正面凝视下,诧异反问的男人的面孔,转眼之间失去了血色。
“那才真的是关系到刀根存亡的重大问题吧?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异装的丽人横躺在毛皮上,用体贴到极点的温柔声音兴高采烈地发出了责备。
至今为止的强硬态度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低垂脑袋的玄的额头上冒出了无数的冷汗,巨大的身体也不断颤抖。
“城大人,到底是什么事情?”
看到同辈非同寻常的样子,一个还可以被称为年轻人的武者探身问道。
那是拥有前提扬起的马的纹章的琉璃城塔之长。
“馆大人,你也注意到了吧?”
听到父亲的询问,国主缓缓地点头。
“大约在七日前,水晶珠遗失了。”
“您、您说什么!?”
几乎所有出席的客人都带着近乎恐惧的表情,异口同声的大叫出来。
在刀根的七芒城郭,七座城塔的最上部分收纳着作为七柱神明象征的七宝——也就是七种守护宝珠。城塔的名称也都是缘于收纳的宝珠名字。
而守护拥有水晶珠的水晶城塔的,就是玄之一族。
从七芒城郭修建时起就被收纳在那里的七宝,拥有让任何咒术和妖怪都无法接近的强大灵力。因此在他国,七芒城郭甚至拥有了灵防城郭的绰号。在刀根传说长达三千年的壮大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遗失宝珠的纪录。
“守护宝珠的遗失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异变!玄大人,你都干了什么?”
脸色大变的众人纷纷吵闹了起来。
“太难看了!你们慌张个什么!”
先代的低声呵斥,镇压了和恐慌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的狂乱状态。
“——玄,交待详情!”
“那、那个……大、大家都还不、不明白原委……”
颤抖要牙齿打颤程度的男人,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叫不明白原委。你还真会开玩笑。难道说宝珠自己长了翅膀,擅自飞走了吗?”
“实、实在太过不可思议,让人不能不这么考虑……”
不管在哪座城塔中,最上层都随时安排了卫兵,警惕着城郭内外的情形。
宝珠收容在水晶和黄金质地、精雕细刻的盒子中,放置在最上层中央的钢台上。
按照玄的说法,七日前,在盒子的封印都没有破坏的情况下,宝珠突然就消失了。
玄不得要领的回答,一口气引发了众人的非难。但是先代轻轻摆手阻止了他们。
他从恶作剧般地欺负人的愉快表情,转为了务实性的前国主的面孔。
“算了,关于水晶珠的事情,我这里多少有些线索。这个就包在我的身上。问题在于,因为忙于搜索宝珠,水晶城塔的守备已经变得大为松懈。而且如果传出刀根的守护宝珠之一丢失的风声,也只会让其他国家有机可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立刻召回派出去搜索的人员!”
“是……非常抱歉。”
至今为止一直以国主外戚自居产生的高傲态度已经无影无踪,玄此时只能作为水晶城塔的守护人而不断低头致歉。
“宝珠的遗失并不能仅仅归罪于你的迂腐。所以这一点我就不予追究了。但是,你妄顾国家的安全,一心只盘算着自己的地位,因而没有立即向馆大人报告这一重大事项。这种行为绝对是不可原谅的背叛。就算是万死也不足以赎罪。”
前国主用嘶哑的声音做出了严厉的定罪。
“万死也不足以赎罪”这一残酷的形容,让所有人都预感到了玄的地牢之行。甚至觉得,就算要当场赐死他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仿佛是为了打消众人的不安一样,黄金色的眼睛中的强光柔和了几分。
“——话虽如此,如果将代代守护刀根一族的你和神官长相提并论,未免有饽于主从之道。你将水晶之长一职让给继承人,从此不要再出现于公众场合。这样就可以了。”
“不、不好意思……我的儿子还是刚刚满十五岁的孩子。实在还无法担当这样的重任。请让我在他可以独当一面之前,作为监护人——”
玄的孩子虽然不少,但是却很不走运的总是失去男孩。所以他的继承人是他和后妻之间所生的十五岁少年。
从一开始就对他的算盘了如指掌的先代,挑起了赤红的嘴唇。
“我在十三岁就让你的女儿怀上了孩子。那时候,就是你宣称因为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你十五岁的儿子却无法自己做主,这未免太奇怪了一下不是吗?”
玄因为先代露骨的冷嘲热讽而脸色大变。
围在桌边的人努力咽下了汹涌而上的笑意。
“千和田”,先代干脆的呼叫了另一座城塔之长的名字。
“在。”
调整姿势发出回应的人,是穿了马的纹章上衣的琉璃城塔之长。他比先代大约年长两三岁。与八年前继承了在和卡多拉斯的战役中战死的父亲的衣钵。
和曾经是标准武者的父亲相反,他在那些虽然年轻却喜欢玩弄权术的人,和年长的同僚之间的口碑并不是很好。但是却拥有众多年轻的武者友人。
“我要去寻找水晶珠,所以需要借用收纳在你的城塔的琉璃珠。因为琉璃珠和水晶珠互相呼应的力量最为强大。”
“遵命。”
将和琉璃珠同样带着紫色的蓝色长发在脖子后面束在一起的千和田,没有做出任何多于询问地轻轻低头。
虽然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投出了询问的眼神,但是先代却只是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一面喝酒一面眺望窗外。
在刀根的民众间,流传着宝珠所释放的灵力制作出灵之结界,守护着七芒城郭的传说。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人拥有什么和宝珠相关的明确传说。
包括水晶珠消失的谜团在内,先代似乎掌握了若干和宝珠有关的秘密。不知道他会不会顺水推舟地披露其中的某些环节呢?所有人的期待都高涨了起来。
无视这样的空气,几乎在时隔一年后才回到这里的刀根实质上的支配者,只是抓着女官的手,不断的油嘴滑舌地进行着调笑。
猫语:昨天上来正巧碰上论坛工事……so今天除了补完第一章外再补入第二章部分~~接下来的速度……就不能保证了……望天……
[ 本帖最后由 传教猫 于 2007-12-6 16:5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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