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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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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长篇] 【幻想系】魂之彼岸·心之殇·梦影【超冷门基本无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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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5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反白的序,请自行决定是否观看.

“孩子,你看见了什么?”
爷爷宁静的躺在轮椅上,空洞的眼睛里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前伸的手臂上青筋冒出,不断颤抖着,不断坚持着。
在他指尖的方向上,一点幽暗的影子在那光辉中默默移动,从“信仰”号飞船的观测台上甚至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它的形状。
“太阳,以及行星。”
这答案我知道,只要发送请求,那台慷慨的主控电脑就会将相关讯息送入我们脑海中那个特制的监视器中。
是的,是监视器,我没用错词汇,它的作用就是记录我们的思维,上传到那被称为“圣杯”的主控电脑中去。不管冠上怎样的名词,这艘船上运送的也都是十万政治犯,还有他们的子孙、他们的看守者。
尽管四十年一晃而过,阶级的观念已经淡薄,可这依旧是个不变的事实。
而眼前那个黑色的球体,则是这艘流放飞船最终的目的地,我们永远的监狱——提西亚。
“孩子,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为那刺眼的光芒灼伤,我低下头去,却发现在爷爷的眼中,两行清泪缓缓涌出。
“希望,以及新生。”
直视太阳的时间过长,导致泪腺分泌液体保护眼睛。圣杯是这样解释的。
——可是隐约觉得,这泪水中还包含着它所不知道的感情。
爷爷终究还是没能踏上那片梦中的土地,就在那一天的夜晚,他安详的合上了双眼,抛下了一切的牵挂。
绝望就蕴涵于希望之中,梦想的美丽在于它只是梦想。
在他的床下,我们找到了这样的遗嘱,字迹苍劲,不显一丝老态,见证着爷爷最后的悲欢。
只是没有人懂吧,在那充满希望的时刻,又有谁会关注一个孤独老人的生死,又有谁能想到他所留下的正是梦想破灭的钟声。
一晃三年如梦似幻……
当我终于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时,眼前呈现的只有宇宙般漆黑的荒原,脚下踩着的却是如甲板一样坚硬的岩石。
这就是行星提西亚吗?我们期待已久的“家园”!
这里没有生命,也就没有光明,更不会有希望……在这里,有的只是无限沉寂的未来,有的只是十万颗破碎的心灵,有的只是看似坚强的躯壳下那无声的泪水。
我能听见那恫哭的灵魂之海,凄厉的浪花甚至漫过思维的大堤,淹没我全部身心。
这就是我们的梦想吗?
这就是四十年魂牵梦绕的未来吗?
这就是祖辈们含着泪水所描绘的乐土吗?
圣杯,你说话呀!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宁静,和平,希望,安详。
有微风吹过……
爷爷的遗书在半空中飞舞,就像一片洁白的羽毛,那漆黑的字迹隐现,触目惊心。
有火光闪动……
熊熊的烈焰于疯狂中燃起,正如一曲华美的乐章,那桀厉的长笑激荡,震耳欲聋。
这一分钟,时间已经凝固。
伤心,绝望,痛苦,凄凉。
这火用心愿燃起,成为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人们由四处汇聚,逐一投向这毁灭的救赎。
这已是柔弱的我们最后的生机,最后的希望——哪怕这只是个虚无的幻梦,那怕这只是绝望的我们给予自身的安慰……
它看得见吧?这场生命的祭典。
它会回应吗?这道鲜血的誓约。
颤抖的指尖触及那份沸腾,却有一滴安宁在心中沉淀。
不再有希望,也就不再会有绝望,
新生的世界,只是我永远的梦想。
缓缓步入那燃烧的世界,那炽热的温度将一切都染成赤黄。
只是……
不觉得悲哀呢,
因为,
在意识迷离间,
我可以看见灵魂自身体脱出,飞舞在这广阔的天地间。
我可以看见无数闪亮的火光,争先向信仰的源头汇聚。
我可以看见在东方的天空上,有炽白的光芒缓缓降临。
高维扩散回路,这是圣杯的源泉。
是它们的话,可以拯救一切。
这答案我知道。

这一睡,已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当我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一颗翠绿的星球。它缓缓转动着,向我展现那诱人的风姿。
蔚蓝的海洋,碧绿的植被,这一切都宛如梦中,那四十年的渴望。
想伸手拥抱这朝思暮想的美景,想开口说出那魂牵梦绕的词汇。
只是……
茫然的望回自身应该存在的空间,通过不知何处的镜头,我却只能看见一只笼罩于五彩霞雾中的火炬。
这是……那台主控电脑,圣杯?
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在耳边炸响,一瞬间目光所及处尽是耀眼的鲜红。
在我眼前,无数人跪拜着、哭喊着、祈求众神的怜惜。
这是什么?
一幕幕鲜活的画面自脑海中浮现:
火海、挣扎、屠掠、颠狂……
在鲜血中沐浴出的光辉殿堂、在疯狂中化为灰烬的失却之地……
这就是提西亚的历史吗?
这就是人类的天性吗?
这就是用亿万鲜血所祭奠出的未来吗!
回答我呀!人类!
声音通过掌控者,直接炸响在他们的灵魂之中,
有人诧异的抬头,目光中的怨恨甚至让我颤抖。
一拳击打在钢铁的舰壁上,我能听见那五指碎裂的声音,和那无法理解的话语:
“我们是高贵的天使!不要用人类这个卑微的词汇……”
在旁人怪异的目光中,他一人桀然独立;
被伙伴惊恐的制压下,他依旧怒目而视。
只是……
他是人类呀!而非传说中那肩生双翼的天使。
这是为什么?
那些人表情虔诚,默默的乞求着。
我不想听,也听不见,因为有一声叹息在极近处响起,无数表示惊恐的符号在眼前呈现,占据了我全部的感觉。
“信号屏蔽,远程控制操作不能!”
“能源不足,高位壁障启动失败!”
“系统出错,扩散回路凝聚中止!”
“定位消失,母星联络传送异常!”
“警告!卫星神罚有高能量反应输出,将于五分钟后命中本舰,请所有人员前往逃生舱避难。重复一遍。警告!……”
所有人都茫然的抬起头,怀疑着这警告的含义,在这终世的浩劫中,圣杯已是他们最后的信仰,而虔诚乞得的,却依旧是毁灭的预告……
辉煌的信仰终于要陨落了吗?
只是……为什么?
“没想到作为信仰千年屏障的神罚,竟然敲响了这最后的丧钟。”
同一个声音再度响起,它直接出现在我的思维之中,熟悉,却又陌生。大概能够明白,他和我一样,是那火焰中所消散的灵魂。
“没想到我们心中的圣域,竟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他的声音转为微弱,像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对天哭诉:
“我们错了吗?自最开始就没有什么能够高高在上,没有什么是唯一的真理!这样的结局……还不如从最开始就一并毁灭!”
嘶哑的悲鸣声依旧回荡于脑海中。
空洞的警报声还在不停的鸣叫着。
慌乱的人群跌跌撞撞的汇成大潮,向最后的希望涌进。
“这一切都只是幻梦!所谓的希望不过是绝望的我们给予自身的安慰!”
他疯了,世界疯了……
有人在推挤中摔倒,无数人自他身上践踏而过,可那充血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逃生仓的大门。
这一瞬,闪过我眼前的是爷爷那颤抖的指尖。
突然发现,原来泪的颜色,也可以是鲜红。
“我们想要的,不过是生存而已!”
“就连这点选择,都不能留下吗!”
世界颤抖了一下,庞大的能量撕扯中,无尽的黑暗终于笼罩了这一切。
高位空间降临……在神罚的怒吼中,千年的信仰终于陨落。
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会有新的未来诞生吧?
仿佛抽离于一切之外,我能看见那世界的悲鸣。
拖弋着数百公里长的火焰,天之车投向那大地的怀抱。
支离破碎的躯壳化为弹幕,无情洗礼着那曾经的梦想。
火海、血河,文明在颤抖中化为废墟,满目苍夷,
山崩、地裂,激荡起的灰尘覆压天日,片片赤红。
天啸、星震,大地如海洋般掀起巨浪,摧枯拉朽。
星球在颤抖……
有人自烈焰中仰天长笑,完全不顾那灼烧的痛楚。
悲愤、怨恨、不甘、疯狂、杀意、兴奋……
无限的思潮将我吞没,在那不停鼓噪的世界里,我分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天之车终于被毁灭,恶梦终于结束!就算连世界一并终结,”
“那也值得!”
这声音悲壮如斯,一如沉睡之前我所听见的灵魂乐章。
他疯了,世界疯了……
“我错了吗?可这又是为什么!”
“告诉我呀!!!”
自圣杯的中心处,有桀厉的风暴刮过,一瞬间吹散全部的思绪。
在片刻的沉寂后,有低沉的宣判响起,没有任何意志敢与其对抗:
“罪灭,填装开始。”
心中一颤,意识被扯回那个鲜红的舰桥。警报声一如既往的鸣叫着,尖锐刺耳。
“警告,舰体构架强度不足,无法支撑罪灭的发射。”
“忽略!强制执行!”
“警告!……”
“忽略!”
圣杯……也疯了吗?
失去理智的嘶喊中,展开的是罪灭的深沉。
自这深灰的世界里,有光撕裂长空!
万物惊恐的退让,怕为这愤怒所灼伤。
在那九重天空之上,奔腾的能量化为炽白的十字架,贯穿神罚,刺入信仰。
这情景,正像是插在行星上的墓碑,象征着生存的罪孽。
光芒一闪,神罚化为流星在天空中划出转瞬的光彩。
碎片纷飞,信仰的主体开始崩溃、沉沦。
我能看见,一个世界的毁灭。
我能听见,颠狂灵魂的低语。
够了,就这样结束吧,让这星球、让这人类都归于虚无。不再有意识,也就不再有痛苦。
“空间转换炉,自爆申请提交。如无人反对,将于一分钟后启动。”
空洞的话语回荡在无人的舰桥内,沮丧、无奈,这已是圣杯最后的遗言。
可是……
“我!拒!绝!”
这三个字已是我最大的努力,意识的涟漪荡开,却意外的只遇到一片宁静。
然后……
“警告!区位处理系统人格化异常!立即清除!立即清除!”
也许听了太多警报声,我竟不再觉得这声音有丝毫刺耳,也许我本来就不该苏醒,而是继续沉眠于梦想之中。
只是……
“人格化异常?那你又是什么?”
一声冷哼突然响起,将我从沉溺的湖水中拖离:
“是什么驱使你创造这个世界?又是什么令你要毁灭这个世界?”
平静的阐述,换来的是同样平静的沉默。在这死一般的宁静中,我甚至能听见灵魂的碎裂声。
生或死、存在或是灭亡,这已是最后的审判。只是在我心中却没有任何的起伏,因为我已没有了任何的期望。
他也一样吧。
‘喀’的一声,一条细长的裂纹自杯口处断开,蜿蜒向下。几许间,圣杯已褪去了一切色彩,自半空中摔落。
这一落,宛如千年的轮回……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碎片纷飞间,我能听见不知是谁的话语:
“强制执行高位扩散回路魂印化。危险忽略!”
“赋予其最初教条……”
现实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希望这一回,我能永远的沉睡……

缓缓的睁开眼睛,女孩舒动着双肩,这个微小的动作惊动停留在她身上的飞鸟,令它们展翅扑拍的逃离。
轻柔的卷起一丝秀发,与估计中的一样,那白金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亮得刺眼。
“又是不属于我的记忆……”
这么说来,自己的眼睛也染上了属于她的微绿吧。
“真是讨厌。”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想起的东西太多,连性格都变得与她一样懦弱了吗?
还是去托卡马克一趟吧,顺便还可以察看下他的灵魂。
翻身跃下充当床被的树杈,女孩如行走于阶梯之上,在天空中漫步,身影随着那步伐而淡薄,渐渐消失于虚空之中。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6-9 18:08 编辑 ]

评分

参与人数 1威望 +10 轻币 +100 +30 收起 理由
A子 + 10 + 100 + 30 长篇完结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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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5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反白的一些设定,喜欢看点不一样东西的人,喜欢剧透的人,不打算再看正文的人可以看看.

魂印:一种人造智慧生物,主要由两部分构成,一是纳米级生物电脑聚合体构成的核心,详细见掌控者条目;一是由高能量物质化制造的拟态外壳,只要核心不被损坏,魂印就可以一直存在。
魂印的核心也会老化磨损,因此为了维持自身存在,魂印会吞噬与自身结构相同的掌控者来弥补自身损失,因而也能接受掌控者中记录的人类思维并逐渐被这些思维同化,产生仿造的智慧。可以对多变事物进行处理,但不能无中生有的创造某些概念。

掌控者:纳米级生物电脑聚合体,存在于人脑中,以ATGC四个碱基对为基础进行空间点阵式编程处理,能够掠夺人身体中各种成份来构筑自身。会读取人类的神经传输,并拥有将其分析储存发送的能力,同样能屏蔽人类的思维活动,也拥有在掌控者之间以及上层之间的传输能力。
除此之外,掌控者会生成基因炸弹,并将其施放到人类血液中,一旦基因炸弹无法检测到掌控者本体存在,便会被引发,导致人体死亡。亦会在受精卵中主动制造掌控者雏形以保证能够遗传。

第三类转换:产生能量的一种方式,第一类是物理,第二类是化学,第三类为空间转换。理论上第三类转换是将高维空间的能量窃取到本空间来,但实际运行时,只能连通平行空间。
第三类转换的理解可以为这样,将一个无论多小平面降一维度变成宽度为0的线,那么它的长将会是无穷大。同样如果有一个高维度的世界,它其中无论多小的能量,在低维世界都可以是无穷大。
实际操作中,该类方法所获得的能量主要看两个世界的差异,差异越大,两者之间的物质能量流动越大,进而获得的可以使用的能量也就越大。

扩散性回路:一种拥有波粒二象型的装置,正常状态下它以波状存在,魂印以及掌控者可以捕捉到它们,并令其粒子化。
粒子状态下,扩散性回路可以自动搜索符合设定者需要的平行空间,并将其与本世界相互连接,产生第一级的第三类转换能供给设定者转化。
PS:个人认为,波粒二象性如同四不像一样,虽然它与其它几种有些相似,但却是另一种存在。是非波非粒的第三态。

掌控者异化:一类特殊现象的总称,主要指人脑中掌控者出现异变,也有用掌控者觉醒来代称。、
主要有以下几类:
1:人大脑死亡,由掌控者来控制人体。
2:人大脑死亡,掌控者产生自我意识,并认为‘自己’是原先那个人类。
3:掌控者产生自我意识,成为肉体的第二人格。
4:掌控者产生自我意识,主动影响人类的思维活动。(幻视幻听)
5:掌控者产生自我意识,并夺取肉体的控制权(人尚未脑死亡)
6:掌控者程序混乱,发送错误信息。
7:掌控者脱离人体后尚未失活,重新制造身体加以寄居。
等等其它。
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忘掉了^_^!||
有耐心看过设定再看文的,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目前写的还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梦影一篇10W+,写的是‘魂印是什么’,介绍下魂印这东西的表像。
烛光一篇12W+,写的是‘魂印为什么’,这点设定就会出现一半。
星火一篇天晓得多少字,写的是‘怎么办’,知道原因后的人类反应。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2-1 15:23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5 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痛觉残留



    查拉图斯特拉独自走着,他向自己的心说:
  “这难道可能吗?这老圣哲在他的森林里,还不曾听说上帝已经死了!”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第一卷,尼采


  ***********************************

  有一种预感。

  那是前所未有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感。

  那是永远不会有胜利者的死亡游戏即将开始的预感。

  如同站在万丈悬崖边缘,双脚却被那包容一切的黑暗牵引着,迈出了那一步。

  于是,

  他踏入了那名为“命运”的旋涡之中,无法脱离……
——————————————————————
  本不应该这样。

  真正的自己,究竟在何方?

  那个时候,他正沿着塑料粒铺建的环形操场奔跑,体验着脚心与地面接触时的弹性,仿佛一步之内便可以登上天堂。

  大一新生——多么美妙的一个词汇。高中的锐气依旧蕴含在身体每一个角落,所有心情写下的都是对新环境的惊喜与憧憬。残阳夕射之下,光之精灵们聚集在青年身旁,化为一抹如梦似幻的金黄。

  “新生……果然相当逍遥自在呢。”

  一个如幽灵般的声音,猛然打断了青年急促的呼吸。已经被夜晚墨色所浸透的不远处,一个人影淡淡地坐倒在跑道旁。但那种若即若离的朦胧感,却不禁让青年怀疑,那里是否真有一个人存在。(注3

  已经忘记了走近那人的理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任何理由。应该被称为“学长”的那个人,脸上布满的是宿醉的朦胧,全身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话语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凄凉。

  呆然,沉默,时间如流沙般滑过。

  一句话都无法说出,青年扬起略带怯意的视线,望向对方深陷在眼眶中的深黑色瞳孔。

  那种深邃,已经吞没了一切……

  学长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望着深黑到看不见一丝光芒的天幕,一声长长的叹息无奈地流出。缓缓没入夜色中的他仿佛洞悉一切,饱经沧桑声音宛如先知的预言,轻轻拨动了青年内心最深处的心弦……

    “托卡马克……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乐园。”
——————————————————————————————————
    指尖般细长的弯月无声的悬挂着,光芒闪烁不定,似是随时都可能消失。身体周围充斥着如深渊一般的黑暗,吞噬一切妄图进入的生灵,空洞而又阴森。幽幽的阴风刷过林间,带起一片沙沙作响,吹得人心中都蒙上一层寒意。

    古旧的木屋咔咔作响,象是有无数蚊虫在啃咬、撕扯。昏暗到无法视物的灯火下,两个人,一柄剑,默默站立。

    “只要你消失就好了,只要你消失就好了!”梦魇似的自言自语,似乎可以看见,那狰狞的双眼中吐露的火蛇将我的身躯埋葬。可是能够回应它的,却只有一片扑拍的振翅声。

    细长、锐利的剑尖晃动着指向我的心脏,他在颤抖吗?因为恐惧?还是兴奋?在那疯狂的神情带动下他的面容都显得扭曲,大口喘着气,在那撕裂的嘴唇上我分明看见了一丝残忍的笑容绽放。

    这一刻,空气竟是如此寒冷,而又粘稠。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只要几秒后,这里就会成为凶杀现场,血迹慢慢淡化成解不开的疑案。即将被剥夺生命的不会是别人,而正是我自己!

    很自然的感到了恐惧,那是根植于心中最深处的恐惧,那是宛如天敌的注视,无法违抗,本能的畏惧,连逃跑都无法做到。

    但却不是因为那个人。
  
    那么,又会是什么?

  他的面容渐渐模糊、他的声音渐渐消失。下一刻,他会挥剑。

  我不怕,我不应该害怕的,但又为什么我会在颤抖、我会想逃跑?但又为什么我却根本无法迈出一步?

  看见了,他的笑,残忍而又得意……
(连续三个梦做开头太多,砍掉两)
***********************************

  带着能将脑袋撕裂成两半的痛楚,名为文的青年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

  紧紧按住额头的手掌上,豆大的冷汗已冲刷开数条道路滴落下来。带着梦中的惊恐,青年用肿胀酸痛的双眼确认周围的世界。

  身体正蜷缩在被窝里——上面依稀还残留着汗水的印迹。

  有点像医院的雪白色墙壁在眼前展开。

  从远处的厨房中,依稀传来少女所哼唱的那首令人心情平静的歌曲,还有煎荷包蛋的“滋滋”声。

  无法反驳的证据。这里就是被称为“现实”的世界,地点则是自己的住所,确认完毕。伴随脑中的杂乱思绪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瞬间迸散,文苦笑一声,然后掀开被窝,从床上走了下来。窗帘早已拉开,男性与女性的衣物亲密无间地晾晒在阳台上,像各国旗帜一样随风飘动。

    多少遍了,自己做这个梦?也许文自己都数不清,即便是已经熟悉了梦中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动作,但那种源自内心中最深处的恐惧依旧一遍遍撕扯着他的神经。再这样下去的话,摄入某些安神的药物也是有必要的了。

  “早饭弄好了哟——”

    一阵小鹿蹦跳般的脚步声后,厨房中的那个少女出现在了文的面前。粉红色的围裙,白色的绒袜配一对兔形拖鞋,再加上趴在肩头上的一只可爱的兔子,令少女自己看起来就象是一只与人等高的大兔子。早有准备似的拿出一条毛巾替文细细的搽去汗水,她伏在文耳边轻轻吹着气:“文,又是那个恶梦吗?好多汗呀,恩……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自己来吧。”按住那双不安份的小手,文半强迫的接过毛巾,带些扭捏的转过头去。

    面对文这样的反应,少女不满意的嘟起嘴,两手托腮,似乎很认真的想了起来。肩上柔软的触觉以及那不时传来的柑桔般香甜的体香,总算是把文从地狱的深渊中拽了上来。虽然已经记不清当初开始交往的理由,但这个略带高中稚气、相貌清秀的少女,就是文如假包换的女友——曾柔雅。至今还记得,当两人牵着手走进教室时,班上同学们露出的那种难以置信的面孔。

  “这两个人决对不般配!”

  “……喂,今天是四月一号吗?”

  “年轻人嘛,总喜欢一时激动,图个新鲜劲。爱怎么玩怎么玩好了。”

  诸如此类。

    确实,对于文这种相貌不出众、学习不拔尖、身高不显眼、品行也算不上优秀,几乎没有任何优点可言的普通男生,得到阿雅这种贵族女孩的爱恋,在旁人眼里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其实,连文都这么觉得,自己远配不上阿雅这样的女孩。

    “啊!我明白了!”本以为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转眼间又冒出了续篇,表情严肃的阿雅,咚咚咚的敲着更衣室的门,对下意识抵住那块并不厚的木门的文说道:“这一定是上苍对文的制裁!恩,就是这样,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陪阿雅出去逛街了!”
  
    文刚刚才擦干净的额头上顿时又冒出一排冷汗,看样子,这个周末又是别想自由了……

    “今天呢,文有很多课,就暂时放你一马。明天嘛……文要陪阿雅好好的在商业街玩上半天。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餐厅,看上去挺不错的。所以嘛……”
  
    “没课的话我也要复习预习的嘛,还有一堆作业要做呢。对了,后天社团招新也还要陪你去看场子呢。还有还有,下周一开始的军训也要做好准备。另外……”

    “那、可、不、行!你不觉得和那些相比,把时间花在可爱的阿雅身上要有意义的多吗?”

    更用力的敲门声,还伴有强行推门的小动作,文很清楚如果再不答应的话,会有很麻烦的事情发生的。

    “……这个有待考虑。”文装出政客一样的口气说道。
 
   “那可不行,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考虑可拿不到学位的哟?阿鲁蒂亚宪法第一百条第三款,文负有在三秒内回答阿雅任何问题的义务!”

  “宪法明明只有九十九条啊……”

  “不管它不管它!一,二,三,请回答!”

  “……投降。”新学期刚刚开始,课业也不是那么繁忙,招新只是坐着聊天,军训更轮不上自己来准备。再扯也扯不出什么来的文,投降也是很正常的。

  “叮咚……不好意思没有这个选项。说话要明确一点嘛!陪我去还是不陪,一,二,三,请回答!”

  “……陪你去。”文无奈地答道。每回阿雅只要一发动这个模式,自己就只有俯首帖耳的份了。其实文也不是讨厌和阿雅一起去逛街,只不过如果在一开始就痛快答应了的话,天晓得明天阿雅又会变出什么新花样来。(注8

  阿雅脸上顿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恩!就这么说定了!呀!再不走阿雅要迟到了!早饭文要好好吃哦,路上遇到比阿雅漂亮的女孩一定要汇报哟!”

  一如既往的几句话,

  饭桌上一如既往地放着相似的早餐,

  也许,这些永远不会改变……

  ***********************************

  秋日的阳光照耀下,总觉得有些懒洋洋的乏困。晃晃悠悠的随着人潮前进的文,下意识地向天空张开了右手的五指,时而让阳光穿透指间的缝隙,时而又将五指完全收拢——这种仿佛在宣布着“看,这只手仍然是属于我”的行为,让文自己都觉得好笑。于是自嘲的甩下手,摇了摇依旧昏沉的脑袋,重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从文现在所处的斜坡向下眺望,被称为“千年历史”的托卡马克便一一铺展开来。

    一如那响当当的名号,托卡马克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学府,前身是宗教学院的它,在五百年前的变革中抢占到最珍贵的时机,最终发展成现在的科技最前沿的精华学院。最初的它也并非以这个古怪的“高温等离子体核聚变装置”为名,七年前的那场浩劫留下的迷团更不是文一个小人物所能知晓。

    此外,千年的历史也形成了那种独特的构造——校区以及周围的数个城镇与村庄,构成了一个独立于国家之上的特殊存在。即便是在周边邻国的虎视眈眈甚至真的兵戎相见的环境下,托卡马克依旧靠着顽强的生命力与太极技术,稳稳的存在于阿鲁蒂亚之上。

    阿鲁蒂亚是托卡马克所处地域的名称,在七个大国主持之下,近五十个小国维持着相当松散的对外同盟,互相之间也用无形的城墙筑起了猜嫉的壁垒。阿鲁蒂亚的这种分裂状态几乎和托卡马克的历史一样悠久——自从一千零二十四年前最后一位阿鲁蒂亚皇被逆臣用帖棍活活打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捧起统一的皇冠。现在的无论是号召以经济决定一切的阿鲁蒂斯,或是军事强权的阿雷公国,都难以完成如此大业。

    托卡马克占地并不大,加上外围也比不过一个小国,说不定与一个大都市都不能相提并论,常驻人口除了学生外就从未上过万。在南部,三分之二都被原始森林所覆盖,那种凛冽的阴森之气始终将普通人拒之门外,只有某些“超人”们才会有兴趣去那一游;北方星罗棋布散落的无数小湖,虽然点缀了校园的风景,但也占去了有限的空间,再加上贵族们的私人住宅……这些都直接导致了学校里每一条大道上都堆满了来往的学生。

    作为贵族与平民学院分立的结果,学校的制度也有些相当歧视的规定,提前贵族学生的上课时间以避开人潮也是其中之一。停车场上,一边是整整齐齐的各式名牌轿车的仪仗队;一边则是乱七八糟的自行车王国。不管怎么说,即便有交换教学这种促进两方交流的规定,但真要消除其中的偏见,还是难于上青天。

    第一堂又是班主任的课,还是依照惯例蒙头大睡吧——这么想着的文,刚踏进教室,便被一只“刚劲有力”的胳膊夹住。即便不去看,文也知道那是谁,毕竟对于现在的文来说,已经没有别人会对他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了吧。

    自从那件事之后,

    一切都改变了。

    其实,在自己心中,还是憧憬着以前的那种生活吧?

    文并没有太多感伤的时间,因为那只胳膊的主人又加了三成的力量,把他半拽半拉到教室的后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低声说道:“你这家伙,现在才来,不是告诉你今天有两个女插班生的吗!刚才我看到了,两个都是美女呀!约法三章在先,文,你已经有阿雅了,这回可别和我抢了!”

    文只能苦笑,这个人就是王虎,文所剩无几的朋友之一,面貌虽然不算英俊,但好歹也比文要多了几分男子气概,手臂上的虎纹当然不是纹身或是刺青,而是被那所谓的“魂印”选中后留下的标记。比如阿雅,自从有了那只兔子以后,手背上就出现了兔形的纹章。

    这些人,也许并不是出身名门,也不一定有多少财富,却都是不折不扣的佼佼者或幸运之星,拿到了“魂印”世界入场券的他们,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更高级的存在。
  
    魂印,短短两个字所构成的名词,却是威力远远凌驾于枪械等凡物之上的武器。尽管它们的运作基理人类还完全不能理解,甚至一度被认为是神使之流,却又确确实实存在着——也许比人类文明史还要悠久。
  
    具现成生物形态的称为魂。

  具现成器械形态的称为印。

  拥有者们从没有透露过获得它们的途径,也没有任何组织能够成功将它们仿制出来。

  能够被它们选中的,大多都能成为一方名流。

  在这个托卡马克中,魂印拥有者的比例为百分之一,远高于外界的万分之一。

  这就是文所知道的、关于魂印的所有情报。

  不过,即便在托卡马克这么高的选中率下,文到目前为止还是如假包换的普通人,以后也多半没有机会,毕竟几乎所有魂印拥有者都是在一年级就已经得到了自己的魂印;至于外界那低到万分之一的选中率,对于文而言更只是一个概念性词汇了。所以虽然没有摆在台面上,但以获得魂印为目的而努力考进托卡马克的人每年也能占相当大份额。

  “发什么愣呀!多多少少也得表个态吧!”见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王虎连忙催促道,仿佛文就是他最后一个竞争对手。

  “知道了啦……反正就算少了我,你也铁定没戏吧。”文无所谓地向教室另一个角落里扫了一眼,某群家伙们果然一如往常地健在:“你也就只能恐吓我而已,那群家伙可不会怕你的那个什么……虎。”

  “恐吓?不不不,兄弟你这么说可就太不厚道了,我向来是和平主义者。追女孩靠的是什么?魅力与技巧!光用蛮力那还不把人吓跑!”这么说着,王虎终于把文从重压之下解放出来:“不过文,阿雅的事情上我还是想不通——明明是我比较优秀的……”

  又来了——文不由得苦笑,然后按老规矩答道:

  “老实说,我也想不通。”虽然胜利者向失败者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当头一棒,但当初王虎追阿雅也多半是出于玩笑,两人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无所谓了。     

    “闹够了没有!各自回位!上课了!”随着班长谢依然一声惯例般苍白无力的大吼,班主任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果然如王虎所说的一样是两个女孩,而且质量也没有带上他语言中常有的夸张成份。

    “这位是杨玲玲同学,从贵族学院来的交流学生,时间三个月大家都知道了吧。希望在这三个月里,大家能够与她相处融洽。”

    伴随着班主任简短的介绍,第一个女孩走上了讲台,半短的金发亮得几乎有些耀眼,显得飘逸无比,更给人一种相当有活力的感觉,令脸上那懒洋洋的微笑也不会太过失礼,蔚蓝的双眼里虽带着几分偏见,但在那如仙般美貌的掩饰下,几乎难以发觉。比起阿雅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面超越,怪不得这次王虎会这么积极,虽说她的态度并不算友善,但交流学习不也就是为了改善这种偏见吗。

    台下一阵喧嚣,贵族的礼仪与教养让杨玲玲忍住了自己对这些人的轻蔑之意,对于贵族学院的学生来说,被换下来几乎等同与发配,虽然回来的人多少不承认这一点,但是……

    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应该比那个考前一个星期才开始看书的家伙要高的!自己好心帮忙,反让他超了过去。害得自己被发配到这群“学弟学妹”之中来,还只落得他一阵笑话!

    再次扫过班上的每一个人,她嘴角的微笑也似乎温暖了一些,不理会身边班主任的建议,大小姐优雅地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裙角没有一丝散乱,鞋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从那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的步伐间,众人已经肯定这位公主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目标。
(改)
    不过……最终的结果却让众人大跌眼镜——教室的最后一排,那个叫王虎的家伙和他的死党之间的位置……这种选择……实在是太奇怪了点吧……

    不理会其他人怪异的眼神,玲玲直接坐在了二人之间。很期待的望向讲台之上,继续呆着的那个女孩。

    “接下来的,是来自费兰的绘美予仁同学,因为和我们班选择了一样的课程所以被安排到我们班上来试读。同样希望大家能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和费兰给人的印象一致,绘美的身体显得十分的娇小可爱,但那披肩的黑发与神采飞扬的双眸间的那一份活力,又显示出她不是“温室的宠儿”这么简单。其实,在和她一起走进教室的时候杨玲玲就发现她右手虎口上的细痕——练习费兰剑道中拔刀术的人,一般都会留下这道伤。

    流畅的阿鲁蒂亚语,声音中也拥有独特的柔和与细腻——与杨玲玲不同,绘美一番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后,给人一种随和大度,很好相处的感觉。由于刚才杨玲玲的举止,多半男生已经确立了自己下半生的努力方向。相比于玲玲那明显的拒绝之意,这个绘美则好打交道的多,至少聊聊费兰的风土人情还是可以的,看来回家以后要恶补一番了。

    不过还是很遗憾的,在仔细的挑选之后绘美还是选择了最前排,班长谢依然身边的位置。看来,又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呢。

    这是什么感觉……

    自从杨玲玲进入文与王虎的中间区域,文就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倒不是因为她有如何特殊,只是不管是谁,睡觉的地方突然少了一半……都会有些不自在吧。

    稍微抬起头来,向玲玲的方向看去,但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却奇迹般地相交了。

    杨玲玲在微笑着,那对惊艳的蓝色双眸中却并没有刚才的轻蔑之意,写满的竟然是一种好奇与期待?不解的文避开了那搜索自己内心的眼睛,文开始在对方身上寻找魂印的纹章,但是却始终没有看见任何标志。

    “不用找了,你应该清楚的,我与你是同一类人。”觉察到文的目的,玲玲似笑非笑的语气中似乎包含了些特殊的东西。

    这是什么?一种源自内心最深处的冰寒?唤醒了久远以来沉睡着的恶梦,文在本能的颤抖着,寒意沿着脊柱直冲上脑门,渐渐吞噬着他的思维……

    一句话、一句将他完全冰封住的话,仅仅是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统一视角,自己看一遍果然视角比较乱)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1-5 13:3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5 13: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苍天破灭

    冰冷的月光、戚戚的丛林;风是刺骨的寒、夜是寂静的黑。想动、想转身逃跑,可是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就象刚跑完马拉松一般,脚下似乎已注满了铅,抑或是人已被浇铸于此,根本就无法动弹分毫……

    衣物已经被冷汗湿透,粘在身上。风一吹,更加寒冷。

    一柄剑在文眼前散发着暗黑的光芒,比夜还黑、比风还寒。

    人呢?持剑的人已经消失,那张英俊的面孔已经在文的心中模糊。文知道,他并不害怕那人;但是,这股源自血脉的最深处、源自基因里的恐惧又是为了谁?

    鸦鸣、夜哭……

    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文可以感觉到,身体内的血液正在慢慢凝固、可以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已趋于停止、可以感受到,那最深的绝望。

    可是,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
     喂,同学,要熄灯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出现,强行将文从噩梦中拖离。对那老迈的楼管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文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冲了出去。

    夜真的深了,文明白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自己再次陷入噩梦之中,从早上一直呆到了现在,后面的课旷光了不说,阿雅也正在为自己担心吧?

    几步跑到教学楼底部,三三两两回家的人群发出阵阵欢笑声,让文有种特别的陌生感。秋还未深,冷风吹过面庞,带来几许清凉。梦中的恐惧逐渐褪去,深深的吸入一口冰凉的空气,文暗暗下定决心,明天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随着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文随手掏出那个略显花哨的东西,按下了接听键,这种时候会给自己打电话的,除了阿雅外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喂,阿雅吗?我马上就回去。对不起呀,睡过头了。”

    并没有听见那些熟悉的回答,取而代之的却是长达十余秒的沉默。

    恶作剧吗?看了看显示出的那个号码,果然是一串从未见过的数字,文苦笑一下,手指伸向了挂断键。

    一声冷笑,就像在文内心最深处响起,语气间那刺骨的寒冷,似乎再一次唤起文的记忆,这声音……这声音!

    听过的,一定听过的!可是在哪里?在哪里!

    脑海中一片混乱的文竟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机,用着颤抖的声调,带着盲目的恐惧,发了疯似的质问道:“你是谁?”

    “别再迷茫了,你知道的。你逃不出这个宿命。”

    “你知道的,你有终结这一切的能力。”

    悠远而又深沉的声音,句句打在文的心底,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只是那一种恐惧,再次紧紧捆绑住文的心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这是骚扰电话!”

    无力的撕吼着,想把那恐惧排出体外,但却发现,自己的努力却显得那样微乎其微,只在对方的一个冷笑间,便已土崩瓦解。

    “是吗?真好的一个借口呢。一年前的那件事,你难道能忘得了吗?在那时你就该知道了吧。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洞悉一切的声音,仿佛自己已经暴露在对方的双眼之下,只等着最后的收割。文讨厌这个、害怕这个、但又无法抗拒,那声音中的真实。

    一年前……一年前的那件事……

    是什么?那是什么感觉?

    猛的甩头,文不顾一切的喊着,只为了摆脱。

    “住口!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

    “你的一切我都是很清楚的。注意了,前方327毫米外可是一棵大树。”
(改……太恶了……)
    恶意的嘲讽声,文茫然的停下脚步,四下环顾,却不见一个拿着手机的行人……

    这意味着什么?文不知道,慌乱的头脑中找不到任何一个有用的东西。几个行人怪异的眼光,更让文已经衰落的神经几乎崩溃。

    下意识的,文狂奔了起来。已经不在乎任何一切了,现在的文只想逃离这个世界,不管是哪,只要没有这个恶魔就好!

    “跑什么呀,你以为光跑就能摆脱我了吗?看路!3秒后我可不想看见一具尸体。”

    呼啸的汽车在身前刷过,带起丝丝寒风,吹凉了文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能够知道自己的一切!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但又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准确!

    为什么!

    无法记起自己跑了多远,这种永无止境的逃亡,以及毫不迟疑的预告的无限循环,让文已是身心俱疲。无力的倒在一片绿茵之上,文大口的喘着气,已经没力气了,现在那个声音无论再说些什么,他都没有能力反抗了。

    也许,一开始就选择这样比较好吧……

    盲音,还是只有盲音……

    当文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一头钻进了南方森林区,接收不到信号的手机,自然只能剩下一片盲音。尽管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现代的科技给自己留下了一片空间,但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了后悔:身前身后,都是茫茫无际的树海,分辨不出任何的方位;唯一的光源,也只是由树叶的缝隙中漏出的一丝月光。

    阵阵阴风拂过,树叶的摇动中月光也变成一片捉摸不定的幻影;无数非人类生物的呢喃声下,整个森林都化作幽灵出没的古堡……

    尽管在四五百年还是称霸一时的魔兽现已濒临灭绝,沦为国家级保护动物,大部分也被收养入动物园,供人类参观。但是万一在这里有一只呢?自己可不是那些魂印拥有者,可以在那种生物的口中逃脱一条性命。(注29

    “谁在那里?”

    数十分钟的瞎撞之后,一个人类的声音猛然在文耳边响起。虽然语气中包含着些许敌意,但对于现在的文而言,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喂!知道出口在哪里吗?”大喊着,朝那个声源的方向快速跑去,文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但突然间一丝危险的气息闪过,只来得及勉强的向后一仰,一道锐利的破空声已擦过刚才文所在的位置。

    手电筒的光突然亮起,直接照到文的脸上。久违的光明此时显得耀眼无比,刺得文完全无法睁眼。数秒钟之后,对方才叹了口气,又隐回黑暗之中。

    稍作休息,文终于恢复了平静的心情,当然还有视力。走进那个树林间的幽影,却很无奈的发现,那个很有可能成为自己救命恩人的,竟然是那位交流学生杨玲玲!她将一台笔记本放在两腿顶端,忙碌的似乎在计算着什么,那种对屏幕丝毫不加掩饰的态度,仿佛在说就算让你看个清清楚楚也铁定不知道那是什么——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心中并没有早上面对她的恐惧,也许是因为能够获救的喜悦压下了一切吧,略带些崇拜的望着玲玲那近乎疯狂的打字速度,文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

    对方丝毫不动。

    “我说呀……”声音提高了八度,但对筏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杨玲玲!”喊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连文自己都有些怪异,为什么只是听见过几次,便能够记住这个人的名字。

    “有事吗?我很忙的。”还是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继续打着自己的东西,一句话从她口中溜了出来。

    “那个……我迷路了,你知道出口在哪吗?”

    玲玲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诧异的回过头来,仔细的看着文,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终于,玲玲还是叹了口气,收起手提,在文有所反应之前便已经闪过十多米外,向着一个方向奔去。

    “喂!等等我呀!”还以为对方只是在带路的文连连喊道,全力奔跑下,他早就已经到了体力极限,没几下便只能看着玲玲消失在树海之中……

     可恶呀!要是有以前的体力,怎么可能追不上!这样悲叹着的文,只能沮丧的停下脚步,重新确认自己的方位了。

    身手如雨燕般矫健,杨玲玲不时敏捷的穿过常人要花上好几分钟通过的细缝。很难相信,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动作,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也未必能像她一样吧。

    看看终于甩下那个烦人的家伙,玲玲背靠在一棵大树下,稍微理了理散乱的额发。就算是意外也好,能找到自己的方位,那个家伙还真不简单呢。

    “可爱的洋娃娃小姐,犯得着这么努力吗?”一个苍老加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了起来。并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一般,玲玲轻拍了下衣角,强忍下厌恶的情绪,开口说道。

    “我说过讨厌这个称呼的,如果你继续下去的话,我可能会对你作出一些不利的举动。”

    “没想到你也会威胁呀。”嘲弄的声音,狠狠的刺中玲玲的自尊:“你又能对我做什么?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既然我可以给予你这种能力,当然也就能收回。”

    “那是你的自由,就算一切能力都要依靠你,但我的尊严是你永远也无法夺去的。”逞能似的顶道,玲玲心中那种无力感又浮现上来,自己究竟得到多少只有自己最清楚,一旦失去,玲玲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连自己都欺骗不了的谎言会骗得到我吗?自尊?就让我看看你的自尊是什么吧。注意了,你的那个宠物快到地点了,还有那些受你挑拨的人也来了。找个好地方看看吧。”

    “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依旧回荡在玲玲耳边,再次厌恶的摇了摇头,跳上高高的树枝。聚精会神的望着不远处,那块开阔的空地。

    没有魂印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片森林的深处会有这样一块开阔地;万籁俱寂的深夜,满天繁星散发着幽美的光芒,将这一切都染上一层朦胧的色彩。也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片常人无法涉足的土地上,展现的是学院中黑暗的另一面。

    无法遏制的魂印战,难以解决的恩怨,一场场的决斗围殴在此不断上演。“午夜游戏”一词,在学生会机密档案上也是只能无奈的承认它的存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这‘游戏’过激时派出执行队来制止而已。

    毕竟,这不是一个纯洁的世界,超高的选中率产生出即便国家也无法拥有的庞大团体,更成了滋长乱斗的温床。争吵、口角,几乎所有形式的矛盾,都在傲慢与偏见下演变成用魂印战来解决的事物。

    既然持有者本人受伤率比飞机失事还要小,自己魂印的实力还会在不断战斗中提高,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这种刺激而又免费的游戏的。

    正如那个声音所说的一样,在空地的一旁,二十多个人散乱的聚集起来,形成以三个人为首的小团体。与预计的一样,他们是想正面的反抗学生会的制裁,不过以他们的实力……杨玲玲也只能报以冷笑。

    不知道学生会那边会派出什么人来,毕竟在那个超级新人“玄武”与执行组长“裂虚”都外出的情况下,依旧毫不犹豫的接下这个挑战,对于学生会而言,人手的选择也是相当的头痛的吧。

    “切!约好的时间都过了!那些家伙怎么还没到?不会是怯场了吧?”

    “啊愀!早知道就不这么早来了……只穿这几件衣服,还真有点冷。”

    “估计是怕了吧,我们不战而胜!不战而胜!”

    领队的三人忙乱的喝斥着手下,以维持最基本的纪律,不过收效实在太小,不少人已经在四周徘徊,只差偷偷溜走了。

    要是再不来,这场戏就没得演了,玲玲略带郁闷的想着。虽然学生会这种选择勉强算是明智,但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个机会,玲玲也不想白白浪费呀。

    要不然自己出去玩玩?一个念头突然冒出,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种时候,还是少生是非的好。虽然那家伙一定会支持这个决定,但是……

    似乎上苍听见了玲玲的希望,一阵稀疏的嘈杂声由另一边传了过来。看看表,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上十分钟,如果说这也算战术的话,那个领队人多少还是有点头脑的吧。

    在一个有一头紫色长发的女性的带领下,学生会战队终于出现了。一共也只有七人,论人数是压倒性的不利,但魂印战也不光是靠数量就能取胜的。若是“裂虚”罗亚恩亲来的话,只要一只手就能将这群人击溃吧。

    “这地方真乱,一点也不是淑女该来的地方呢,我的裙子都脏了。”完全忽视对方的存在,紫发女性独自埋怨道。保持着贵族应有的矜持与傲慢,全身被绣满华丽纹饰的锦缎包裹着的她,若说是来参加一个野营反倒更让人信服吧。

    分成两条发束垂在身前的紫发,高挑纤细的身段,即便是在晚上依旧很漂亮的琥珀色瞳孔,胸前配戴着象征创造之神的提西亚之树,撑着把直柄雨伞作为手杖。这个名为炽羽的女生对于玲玲来说也不是个陌生的角色。做为学生会中强硬派阵营的一员大将,她本身对于这种有伤颜面的乱斗可以说是相当的厌恶吧。

    喝斥手下们围成一个半圆,三位领袖人物天真的走上前去,希望与炽羽达成战前的和解:“这位大姐,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您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就太不厚道了。不就是打了个人吗,大不了我叫兄弟给道个歉,和和气气的就过去了。你给他们记个大过,还关了好几天。这种事我不服。”

    “请不要随便把我与你们混为一谈。侥幸获得了不该拥有的力量,却无法自制而只知道四处破坏的人,若不得到严格看管,给社会带来的只能是危险。根据学生会的记录,他们两个在本月内多次向普通人出手,最重的甚至需要住院疗养。这已是严重的挑衅行为。”

    “而你们,更不可饶恕的妄想挑战学生会的权威。若不给予你们应有的制裁,我无法想象日后的混乱。这可不是一个警告。”

    为首的三人耸了耸肩,这种结果早就在预料之内,如果炽羽真的同意,才会让他们吃惊吧。于是在一声“动手”的命令下,二十多人同时呼唤出自己的魂印,一时间阵阵流光异彩,倒是相当的好看。

    “仲和,第一套方案。”在炽羽示意下,六个随从退到一边,以那位被称为仲和的人为中心,站成了一个固守的阵势。而炽羽自己,则是轻轻地说了一声“雨花石”。

    顿时,以炽羽右手的纹章为起点,紫色的光线沿着伞柄、伞脊涌入每一片伞叶之中。两手合握,炽羽将雨花石横在身前。似有道道薄雾奔泻而出,让那柄看似普通的伞上,不时闪动着紫色流芒。(注36

    “敌数二十七,无人拥有击破雨花壁的能力。”

    虽然两者相距已有一段距离,但凭着仲和那个蝙蝠魂印的特殊效果,炽羽依旧可以听到战斗的全面解析。仲和的魂印虽然没有太多的战斗力,但是在战场分析上,炽羽没有看见过比他更准确的人。

    第一个成为雨花石饵料的,是一只貌似狼狗的生物型魂印,经过奔跑而充分加速的紫色长刃,如切开白纸一般割断了狼狗的颈项。尚未意识到自己的魂印被如此轻易的击败的那人,只能看着那紫芒在眼前慢慢扩大,最后狠狠的敲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惨呼一声,那人已经倒下,虽说在魂印战中不打击他人身体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但这位大小姐似乎完全没有要遵守的样子。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她所说的制裁吧。

    本来就不强的战意在这一下中又有所松动,后退一步,在一阵争吵之后,又将一个公认有较高防御力的魂印推出前排。正面挑战。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个娘们而已,如果连她都打不赢的话,我们以后又怎能抬得起头来!”凭着一句话激起勇气的众人。又排开整齐的阵势,步步向炽羽逼近。

    看来又是场硬战呢,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整齐的突击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即便拥有强出太多的力量,炽羽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消磨对方那剩余不多的勇气了。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1-5 15:5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5 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悲剧诞生

    此时的文,仍然只是如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里乱转,什么“用心去找”,完全是一派胡言嘛。在这种阴暗幽森的树林中,什么常识都派不上用场。远处传来的喧嚣声,更让他有些害怕。虽然清楚去了自己也不会受到欢迎,但至少比饿死好吧。

    阿雅……又让你担心了呢……


    轻轻的吁出一口气,文苦笑着,尽管阿雅的纠缠与粘人偶尔会让有些烦。但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乐观的女友,文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自从那个事件后……

    如果……如果有一天连阿雅都不在了的话……

    胸口突然感到一阵窒息,文赶紧打消了这种近乎恐怖的设想。本来情势就不乐观,要是再把自己吓出病来可就真不好了。

    沙沙的生物蠕动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在一瞬间冻结了文的血液。这片树林、这种声音……畏惧的转过身,在自己不远处,一只身躯比碗还粗的蟒蛇正以一种常人难及的速度向文滑来!

    这是什么?魂印还是生物?尽管有认为被打比饿死好,但真面对上这种非人的东西,文还是没有勇气呼救。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充分体现出当年的速度与敏捷,文转身就跑。

    树影、树影、还是树影,身后的沙沙声始终挥之不去,有如附骨之蛊般紧紧跟着文。面前的景色始终重复着那单调的唯一,甚至让文有一种在原地打转的错觉。不敢回头看,只是害怕一旦自己回头,看见的会是那蟒蛇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注37

    慌不择路中,文一脚踩失。随着惯性法则的成立,不由自主的向前滚去,只来得及做好防护动作,文便已经撞在了大树上。

    “什么人!”终于有一个人声响起,在那种极度的欣喜中,文依稀分辨出,那声音的主人正是王虎。

    “文?这是你的魂印吗?一点都不适合你呀。”看清来人是文,王虎也一下从树上翻了下来,看似很随便的问道:“你怎么进来的?知道出去的路吗?”

    “我不知道……这蛇从刚才就一直追着我,我完全不懂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事也不好对小虎说,无奈下的文也就只能含糊的混过去。反正以小虎的性子,再离奇的事情都会被认为理所当然的吧。

    “那蛇?又是魂印吗?都说了我不是学生会的人了!还有完没完!”看见文身后跟来的巨蟒,小虎咒骂道。刚才也是这样,似乎有人在这清场对付学生会,虽然对于他们的行动,小虎多少带着幸灾乐祸的想法,不过对于他们妨碍自己的行为,那就是有点恼火了:“文,这里你帮不上忙,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音未落,小虎手背上那张牙舞爪的老虎纹饰便散发出薄薄的白雾。风渐起,雾渐浓,对方那只巨蟒已经如绳捆一般收紧了身躯,不断吐出猩红的舌信,发出不吉的“嘶嘶”声。

    又一场魂印战即将展开……
****************************************************

    “第十三个!”抡起雨花石,斩断眼前棒球棍形状的魂印,炽羽的声音中已流露出体力见底的信号,更刺激了不断冲来的对手。在第七人时炽羽便击破了对方的齐突,但也付出了腰间受伤的代价。也许也正因为如此,尽管现在已经是第十三个了,还是没能够击垮对方的战斗意志。

    “右侧后三十七度角,敌袭!”仲和的警告声再次响起在耳边,早已心意相通的炽羽甚至不用思考,身体本能的向左一侧,雨花石展开成伞状,挡下了对方的攻击。虽然绝大部分力道被缠绕在伞叶上的紫丝所吸收,但已经筋疲力尽的她还是退了一步,没能抓住最好的机会再下一城。

    “她累了!大家再加把劲!”为首的三人早就被击倒,在一旁休息的他们能最清楚的看见场上的形势。已经确信胜利在自己手中的他们当然是高呼着指挥手下继续给予炽羽以足够的压力。

    “右前二十六度……”象是被硬生生的截断一般,仲和的声音截然而止。本能的挥刃斩过一片空影,没有丝毫着力的炽羽踉跄一步,几乎摔倒。却意外的没有看见自己被无数人海所淹没的状况,而是……

    疑惑的回头,炽羽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被全部冻结,他是谁?那是什么!呆呆的站立在那里,正如一分钟前的对手一样,眼前的一切已变成她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

    那是怎样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呀,由“玄武绝壁”亲自设计出来的阵势、在刚才十多人围攻下却没有伤到分毫的阵势、做为炽羽最后底牌的阵势……

    五个布阵者全部倒在地上,不见半点动作,虽然在魂印战中没有过杀人的先例,但那种阴森的感觉总让人不由得想到那个不祥的词汇……

    即便在这华美的月色之下,那个被一团漆黑薄雾所包围的人影也依旧是朦胧一片。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只有那蔚蓝的双眼中,一丝血红在渐渐扩散,扩散到众人的心底……

    单手提起仲和,将他高高举离地面,右手上那黑芒四溢的大剑直插入地面。剑尖处,仲和的蝙蝠已化为蓝光,飘散在虚空之中,但那蓝光之中,竟隐隐带着黑气!

    “亚恩学长……”只从那身型中,勉强分辨出这是那个景仰的前辈,炽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上前一步,只是想否定掉自己原先的想法。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罗亚恩吗?他那温暖而又柔和的微笑呢?

    “小姐……他不是亚恩学长!你快逃!”挣扎着吐出几句话,那种窒息感已经慢慢没过他的每一根神经,死命拽住亚恩那如铁一般坚硬的手臂,企图拖延最后的时间。

    “真难看呢。”冰冷的话语从那生物口中流出,那是一种极度的轻蔑。手一摆,仲和连半点反抗都没有就被甩飞,狠狠的撞在一棵大树之上,嘴角边已渗出丝丝血沫!

    “我是谁呢?”毫不在意的将后背露出给炽羽,那个生物一步步逼向散乱的众人。在他那种无形的威压之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一起,想从集体中找到些许的寄托。但他们所能找到的,依旧还是那双恶魔般的眼睛。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呢。”平举起那把深黑的魔剑,剑上翻滚的黑雾里似有千万厉鬼在哭嚎。那人的面容狰狞,一抹冷笑挂上,却显得那样凶残与嗜血,仿佛世间万物都已在他指掌之上,他的声音直接响在众人的内心深处:“一起上吧,也许你们还有机会。”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发现,玲玲紧了紧身上那件单薄的大衣,将身躯缩在一起,那股寒意却始终挥之不去。

    这难道才是那传说中的逆印?从剑上传来的力量感令玲玲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原先的判断来。罗亚恩的魂印本是把黄金圣弓“裂虚”,在校园内也算得上是属一属二的高手,现在的他拿的却是这柄魔剑,论力量,更在原先之上。

    难不成黄金圣弓的本体是这把剑?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头脑坏了?

    如果这才是逆印的话,文身上的又是什么?虽然那气息很微弱而又缥缈,但玲玲可以肯定,他也是魂印拥有者,而且位阶绝对不低。

    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起上,宰了那家伙!”极度的恐惧与压迫下,暴发的却是近乎无畏的勇气,在不知是谁的大喊下,二十多人一拥而上,全方位的袭向罗亚恩。

    收剑支地,一丝残忍的笑意,在那个生物的脸上炸开。剑尖处,黑芒突现,不象之前般只是缠绕盘旋而上,却是形成一朵漆黑的冰莲,盛开在茫茫星空之下,一闪即逝。在视觉尚未从刚才那残忍的华丽中恢复过来时,一滴红雨滴落在玲玲脸庞上,带着几许腥味……

    二十七个人!无一例外的从半空中摔落,遍地哀嚎……赤红的血雨撒下,那人享受似的微闭双眼,任凭那雨点滑过脸颊。

    无一人丧命,但那月光下的血雨,还有那血雨中的狂人,已经成为他们一生中无法磨灭的恐惧。现在的他们,连逃跑的勇气都已经不再拥有。

    好强!真的好强……

    道道闪着紫芒的细丝突然划破这一份沉寂,出人意料的将亚恩层层捆绑住。丝线的源头处,炽羽用几乎疯狂的眼神锁死住罗亚恩的一切,声音幽幽的却不知道包含着些什么:“亚恩学长……我不想和你打的,但现在我必须阻止你!”

    语调一转,炽羽几乎用尽全力的大喊着,将心中的一切都宣泄而出:“快跑!他已经疯了,真的会杀人的!”

    缓缓回头,罗亚恩的微笑中竟只有嘲弄。未做任何的挣扎,但那黑芒已是沿线而上,所至之处,那从未断过的紫线竟然被焚烧待尽!虽然早就明白凭自己是捆不住亚恩的,但却没想到……

    “用那一招吧,”心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虽然你还不能完全掌握,但能给予他伤害的,也就只有那一招了。”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炽羽突然翻转手中雨伞,握住伞尖,刷的一声已将自己挡在那扇叶之后。但在她有下一步动作之前,近在咫尺处,一声冷笑响起:“这可不是游戏。”

    下一刻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道从伞上传来,未能有半秒延迟,伞叶便已化为飞灰散去。小腹之处传来一阵剧痛。在昏过去前,她只能看见罗亚恩那蔚蓝的眸子里,拥有的只是嘲笑。

    “小姐!”奋不顾身的扑上前接住昏死的炽羽,仲和摆出一幅誓死保护的模样,但他的假想敌却只是回过头去。不再向这边看上一眼。

    “狩猎的时间,才刚刚开始。”平静的抚摸过剑尖,罗亚恩冷冷的笑着……
****************************************

    白雾散去,文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王虎那只引以为傲的魂印“断雷”。如那手背上的纹章一样……慢着——这里需要缜密地思考一番:老虎,动物名、哺乳纲、食肉目、猫科、头大而圆,体长一点四到两米、尾长达一点一米、一般体呈淡黄或褐色、极稀有品种有白色、头部有“王”字形斑纹……什么嘛!和眼前这只大白狗完全不同嘛!

    怪不得他不敢把自己的魂印拿出来现,一只懒洋洋的白狗……会被同学嘲笑死的。

    似乎也知道这一点,那白狗呜呜的哼了几声,摇着尾巴向巨蟒走去。但看起来又老又苯全无气势的它,压根就没让对手产生几分战意,蟒蛇也只是吐了吐舌头,试图把这个碍眼的家伙赶跑。

    这是摇尾乞怜呢?还是战斗?文对这一点可是相当的好奇……

    背后突然一麻,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文连忙滚出自己藏身的那片灌木丛。回头一看,一只老鹰正扑拍着翅膀,用比某只老虎还老虎的目光瞪着文。惊慌失措下,文还是以自己一贯的作风结束:转身就跑……

    “白痴文!我说过叫你好好藏着吧!可恶!快往我这边跑呀!”王虎焦虑的喊着,不过自己也是第一次经历魂印战,看那只白狗的状态,只怕也讨不了好去。

    “断雷!快点解决!”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的王虎,也就只好大声喊道,希望自己能快点抽身——尽管希望不大,但还是期待一下吧。

     那只名为断雷的白狗又呜呜的哼了几声,慢慢的围着巨蟒走了一圈,走回王虎的身边。还未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只貌似威武的巨蟒便已化为十八块,轰然倒塌……

    不会吧……王虎自己都吃了一惊,虽然自己是祈祷过,但也没真想过,自己的魂印能够赢,而且还赢得这么轻松……

    等他从惊喜中恢复过来时,一股不祥的感觉突然冲上心头。左看看、右看看……果然,文已经消失在树林之中不见人影了。

    那我该怎么走出这片该死的森林呀!高呼着文的名字,王虎向记忆中的那个方向狂奔而去,而那只白狗,还是慢吞吞的如闲庭漫步一般跟在他的身后。
**************************

    “别过来!别过来!”

    刚回复神智的炽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只剩骨架的雨花石平空乱挥,当然最终也只能够把抱着她的仲和打了个鼻青脸肿。但是,仲和却并没有把她从自己怀中松开。渐渐的,炽羽平静了下来,当发现自己被仲和紧紧抱着的时候,虽然有一瞬间脸略略泛红,但终究还是给仲和再补了一巴掌。只不过与之前相比,这次完全没有力道。

    “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仲和放开了裹住炽羽的双手,退到了一边。对于刚才的那件事,仲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又想起刚才亚恩学长的异状,恢复一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这个样子还怎么向上面汇报?再说了……

    扭过头去,这次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青年飞奔而至,而在他的身后,一只鹰形魂印紧紧追着。

    如果是平常,自己早就上前制止了,那只鹰是老得快死的古董了,但比起一个普通人来说,依旧是不可战胜的对象。望着自己手中光秃秃的雨伞,炽羽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你真希望光这样逃吗?

    一个声音似乎在文心底响起,亲切却又陌生,仿佛源自那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为什么你会逃避呢?为什么你要逃避呢?如果你希望的话……

    停下了脚步,文回头望向那只扑面而来的老鹰,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脚下微偏,闪过第一次的扑袭,文终于停止了逃避。

    可惜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勇气而已,手上的触感一如那久远梦中的真实,仿佛将内心中始终隐藏的一面拉出水面。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记忆,但那份真实似乎又再次让文回想起一年前那个陌生的夜晚,那种恐惧、那种疯狂……

    哇的一声大喊,文紧闭上双眼,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水果刀。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向四周乱挥而已,或者说他的目标本身,就是这个黑暗的世界?

    这是什么?超出正常人类所能够达到的速度?还有那只挂在刀上的魂印……普通人能击败魂印?这是一个不可能概念吧?

    可是这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望向身旁同样迷惑的仲和,两个人的脸上写满的同样只有不可思议四个字。

    “文!别挥了!”迟迟赶到的王虎大吼道,如果让文继续这样挥下去,自己可没有把握把他拖回家。才刚进入魂印世界的王虎还并不了解,自己刚才看到的是怎样一幅奇景。

    只有不知道自己倒底干了些什么的文与王虎才能保持几分清醒吧?低下头,望了望刀,那上面居然还插着一只“秃”鹰……

    是自己赢了?也许吧。文白痴似的傻笑着,抓了抓脑袋,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半饷,才对着好象唯一清醒的王虎说道:“我们烤小鸟吃吧。”

    “是运气?还是巧合?”依旧还是隐藏在树影间的玲玲自言自语道,罕见的,这回那个声音并没有象以往那样出现嘲讽她一番,也许这个事实,同样也震撼了它吧。

    “也许这回你真找到了个宝藏。一个可怕的宝藏。”终于,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没有了平日里的浮夸,剩下的,只是那种沉重……
***************************

  截止凌晨三点左右,参加这场“午夜游戏”的人几乎都已经从森林撤出,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与濒临崩溃的心。此后,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选择了从魂印游戏中抽身而退,另一些人则只把魂印当成最低限度的自卫手段。单从这一点上,学生会似乎达到了预定目标……

  丛林依旧,并没有被这显微镜规模的冲突撼动分毫,更没有因人们的离开而寂寞。随着天空渐渐由墨色转为深灰,比机油还呛人的浓雾如水银般汇聚,又如蒸汽般蔓延开来。虫鸣停息,在林间响起的,是一串失魂落魄的脚步声。

  像丧家犬一样逃窜,跌倒,然后舔着嘴边的血丝爬起来。那个人对跑出这片森林早已失去希望,只有活下去的执念仍在苦苦支撑。

  向后一看,那片黑影依旧紧追不舍,在白色背景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恐怖。黎明不会到来,自私的同伴们不会回过头来搭救。这里,就是被追逐者绝佳的墓地。

  林间瘴气包含某种致幻剂的成分,随奔跑而在血液中迅速扩散。被追逐者的感觉渐渐麻痹,踏起与落下的每一步仿佛都在梦境之中。没错,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恶梦,是自己看多了恐怖小说引发的妄想。片刻之后就会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绒毯般的落叶之中。站起的时候为时已晚,黑影就在被追逐者正后方。坚信着这一切只是梦境,那人甚至想回头去看黑影的真正面目。但在行动之前,骨骼破碎的声音已经响起。

  凡天父所爱者,必赐予汝最甜美的安睡。

  类似手的物体从后方贯穿了他的头骨,在颅腔中不断伸缩,似乎正寻找着什么。

  瘴气的麻醉效果只持续了半秒。之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丛林。那只手抽出的时候,被追逐者的意识早已消失,无法知道黑影究竟从自己脑中抽出了什么。但死不瞑目的双眼依旧将最后的景象烙印在视网膜上。

  黎明的薄光之下,拥有蔚蓝色眼瞳的俊美青年将一个血肉模糊的物体握在手中。随着外层生物组织渐渐剥落,那件物体竟隐隐显露出金属的银白色。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1-5 13:25 编辑 ]
发表于 2008-1-5 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orz  
因为看太快
先看了第2章才看的第一章
第三章没看,
被一开始的梦搞糊涂了
咱不像别人,看完不给意见
提个几点吧

先看2章的时候有几个地方觉得处理不够好

己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

这个感觉可以多写点吧,他收拾的东西是地上那把剑吧?那样一把奇怪的剑,给主角感触那么多的 剑,就用这么简单的文字描写收起来了?

一声冷笑,突然在文内心最深处响起,
语气间那刺骨的寒冷,似乎再一次唤起文的记忆,这声音……这声音!

咱的感觉了,看这一句以为主角第2人格出现了。因为一声冷笑,突然在文内心最深处响起=一声冷笑在文内心最深处响起。如果是电话里的声音, 一声冷笑,就像在文内心深处响起一样,这样那个声音才像别人的吧?其实,咱这样写也不好,不过咱要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注意了,前方327毫米外可是一棵大树

327毫米等于0,3米,直接说在大树底下就好了吧?正常情况没有人在意到毫米的程度吧?  话说,咱本来不是看这个地方有问题的,咱的第一印象是,前方有大树,那这个前方可能有一定距离咯?有距离的地方有大树,这不如直接说室外好,直到在后面计算过0.327米=327毫米后才知,原来是附近的意思哦。反正这样感觉很怪异了,感觉是描叙不够直观。

其实这是也咱一直看不管文里面动不动就用0.01秒、米之类的,又不是数学题,尤其在正在进行的时候这样写,给个大概影响就行了,事后有人分析结果的时候用上秒啊米啊就无所谓了。这也算一个建议吧。

大喊着,朝那个声源快速跑去
反正觉得这里不对劲,琢磨了下才发现问题是声源。改成朝着那个声源的方向快速跑去,这样是不是好点?你感觉吧,声源和光源还是有不同的。朝着那个光源快速跑过去,咱就感觉没问题,但是朝着那个声源快速跑过去,咱就觉得很别扭,可能声音给人的感觉更加飘忽,琢磨不定吧。

当文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一头钻进了南方森林区,接收不到信号的手机,自然只能剩下一片盲音。尽管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现代的科技给自己留下了一片空间,但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了后悔:身前身后,都是茫茫无际的树海,分辨不出任何的方位;唯一的光源,也只是由树叶的缝隙中漏出的一丝月光。

要跑多远才能迷路,咱是不知道了,但是森林如果不是本来就有目的的话,那么随便一个方向走就没问题了。由于第2章一开始都有楼管出现了,所以这里应该是学校吧?会有那么大的森林足够到人想走都走不出去?主要后面还有主角在对话里面有问“出口在哪”..

.身手如雨燕般矫健,杨玲玲不时敏捷的穿过常人要花上好几分钟通过的细缝

好几分钟通过的细缝  这个有问题,另外感觉 敏捷可以换个词代替比较好。

喝斥手下们围成一个半圆,三位领袖人物天真的走上前去,希望与炽羽达成战前的和解

写这段的主视线角应该是那个观看的铃铃吧?,所以 从举动和言语描写天真比直接说他们天真的走上去好些吧?不然就会有记叙角度跳来跳去的问题。一段文字里面出现的内心直接描写最好只以一个人为主。太短的记叙就改换主视线会造成混乱的。这里是记叙形式,不是议论形式。不过这个饿,也是咱比较头痛的问题,也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问题。哈哈,不是故意挑刺哦。

第一章因为梦看的咱头晕所以只指处咱认为最该指出的地方吧

一个如幽灵般的声音,猛然打断了青年急促的呼吸。已经被夜晚墨色所浸透的不远处,一个人影淡淡地坐倒在跑道旁。但那种若即若离的朦胧感,却不禁让青年怀疑,那里是否真有一个人存在。
  

已经忘记了走近那人的理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任何理由。应该被称为“学长”的那个人,脸上布满的是宿醉的朦胧,全身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话语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凄凉。

感觉汝很想走奈须的风格,从这些文字,(如果不是算咱猜错)但是

汝这段记叙应该是 有人打招呼,然后走过去,两个人发呆半天吧?

所以,已经忘记了走近那人的理由。这个绝对有问题。

就是奈须用这个句子,一般也是事件告一段落,比如说跟人对话完毕但是不写那段对话,然后在用已经忘了什么什么的理由来倒叙之前的交谈用平静的语气压抑明显的内心冲动的,或者战斗开始后需要转折描写内心感情的时候使用。 这些都是为转折做准备的。

而这里写已经忘记了走近那个人的理由,给人第一感觉是跟上一句完全不搭,跟下句很合,但是下面的句子却直接承接的上一段。所以汝这里应该用个承接的用句,而不是这个华丽的 已经忘记了




好了,咱没营养的话一大堆。
咱的建议不采纳也没关系,这是还睡在床上打的,
呵呵可能也不正确了。

总的感觉行文很流畅,不错了。加油嘿
对了,开场梦那一节真的很头晕

[ 本帖最后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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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5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己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
这个感觉可以多写点吧,他收拾的东西是地上那把剑吧?那样一把奇怪的剑,给主角感触那么多的 剑,就用这么简单的文字描写收起来了?

我的错,没加分隔符……
之前主角睡着了在做梦,梦到一把剑(他的魂印)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一声冷笑,突然在文内心最深处响起,语气间那刺骨的寒冷,似乎再一次唤起文的记忆,这声音……这声音!
X; \# F. |9 Y) X/ N
咱的感觉了,看这一句以为主角第2人格出现了。因为一声冷笑,突然在文内心最深处响起=一声冷笑在文内心最深处响起。如果是电话里的声音, 一声冷笑,就像在文内心深处响起一样,这样那个声音才像别人的吧?其实,咱这样写也不好,不过咱要表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的确是这样,感谢。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注意了,前方327毫米外可是一棵大树

这几段写得失败,总有一天会修掉它。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大喊着,朝那个声源快速跑去

关于这个的建议……我分不出差别来,就接受吧。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要跑多远才能迷路,咱是不知道了,但是森林如果不是本来就有目的的话,那么随便一个方向走就没问题了。由于第2章一开始都有楼管出现了,所以这里应该是学校吧?会有那么大的森林足够到人想走都走不出去?主要后面还有主角在对话里面有问“出口在哪”..  

主要是在设定中这个学校与一个中型城市差不多大,类似于外国的某些大学城。至于森林,因为是很不起眼的设定,所以没有考虑好。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好几分钟通过的细缝  这个有问题,另外感觉 敏捷可以换个词代替比较好。

曾经在密林里走过,说几分钟是有些夸张了。不过有些时候找了半天没地方下脚,还会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刮伤……
敏捷确实要换。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写这段的主视线角应该是那个观看的铃铃吧?,所以 从举动和言语描写天真比直接说他们天真的走上去好些吧?不然就会有记叙角度跳来跳去的问题。一段文字里面出现的内心直接描写最好只以一个人为主。太短的记叙就改换主视线会造成混乱的。这里是记叙形式,不是议论形式。不过这个饿,也是咱比较头痛的问题,也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问题。哈哈,不是故意挑刺哦。

5555555……这是我心头的痛呀。主视角混乱后面更严重,甚至被同学批为一句描述换了三个视角……

原帖由 dingxiaoren 于 2008-1-5 15:00 发表
已经忘记了走近那个人的理由

关于这一段文字……我不是在学蘑菇。是真的把理由忘了,因为要描述那种心境很麻烦。

两个人并没有打招呼,就是主角跑着跑着突然看到个颓废的家伙,然后想上前鼓励两句,
走上前之后才发现那家伙与自己想象的不同,于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在原地。
结果主角发了半天呆,那家伙才结束思考,看见主角在旁边发呆,于是丢下一句话走人。
从头到尾,那家伙根本没把主角放在眼里。

嘛,这一段我是打算删掉的,因为这个伏笔之后都没用上。关键的也就只有一句:
“托卡马克……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乐园。”
 楼主| 发表于 2008-1-9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新师闹剧

本章迟早会删除掉七成以上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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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到了,迟到了……


  文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以非人类的速度飞奔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剥去平日里喧嚣的外壳,历史几乎与托卡马克等长的中央大道难能可贵地露出了自己亘古不变的典雅与精致;但对于忙着赶路的文来说,意义为零。


  多半由于昨天自己莫名其妙的失踪让阿雅生气了,今天早上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叫文起床顺带烧早饭。看来回头又得给他砸几千条短信来赔罪了。文和王虎两个路痴昨天晚上在森林里转到将近三点才跑出来,再加上他本来就属于“躺下去,起不来”的那种类型,迟到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上课铃已经响过有三分钟了吧。昨天已经翘掉了无数节课的文可不想在一开学就被列为“重点保护对象”,就算是迟到,这节课也还是要去上的。


  ‘砰’的一声推开教室门,气喘嘘嘘的文抬头望向寂静的室内——


  讲台上,站立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青年,将头理成短平的学生头,衣服却是白衬衫配黑西服,显得严肃又认真、古怪又显眼……


  今天似乎是社会学?虽然自己从来就不曾认真听过课,也没有注意过那位老师的模样,在路上撞见是肯定认不出来的。


  但至少也不会是这个人吧!


  身高上差了至少二十公分,初步判断这个人甚至有可能达到一百九十公分,文也不算矮了,但面对着站在讲台上的他,简直显得就是个小矮人。


  年龄上差别不大,同样是青年,只是这人多了一分拘谨,也多了一份老练。也许是错觉,他的身上有一种让文害怕的味道。


  凝视着文,那人眼中充满诧异。不过这也正常,上的好端端的一堂课被一个奇怪的人突然打断,任谁都会诧异的。两个人对视了半天,搞不清状况的文抓了抓本来就乱的头发,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走错教室了……”


  沉默……更加沉默……


  气氛相当的怪异,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


  可是……除了走错教室外也没别的了吧?


  一阵疯狂而又熟悉的大笑声从教室的最后一排爆发出来,在那里,王虎弯着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已经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么说,自己其实没走错教室?


  那这位老师……又是谁?或者今天班上又转来一位学生?


  文的头脑还是糊里糊涂的,什么都想不了。


  “这位同学……是叫文来着吧,找个位子自己坐下,我们还有课要上。另外,下课后留一下。”平静的翻着手上的那本记事本,用夹在胸前的钢笔在上边写了点什么,那位青年回头扫过教室里鹤立鸡群的王虎,继续那番被文中途打断的发言。


  “我叫封烟举,今年27岁,是你们社会关系学的新任教师。初次执教,请大家多多关照。”


  以这句话为分界点,先前安静的教室内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这是文旅三班的一贯风格,老师讲老师的,学生讲学生的,只要不刻意打乱,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这种脆弱的平衡。


  而台上那个人,虽然自我介绍中说的是27岁,却有一种苍老的感觉,也许在当老师之前经历过很多事情。总之,多半是个知识渊博的老学究型人物。一想到自己毕业以后可能过个三四年也会变成这样,文不禁打了个冷战。


  若是在其它学习氛围浓厚的班上,也许这个叫封烟举的老师会是相当受欢迎的人物。不过也算他倒霉,被分到文旅三班这种问题班级来执教。在这里,学究绝不可能得到这群心已经野了的学生的尊敬。


  忽视掉在最后一排拼命招手的王虎,文坐到了第二排,也就是班长谢依然的身后。虽然这里算不上什么安全地方,至少也要比呆在那个杨玲玲身边强。昨天那种梦魇的味道文可不想再次尝试。再说了,小虎都叮嘱了不要和他抢,文也乐于放他们两个交流感情,相信小虎也一定会高兴的。


  扭头向后看,这个家伙果然已经向大小姐发起了第一轮攻势。虽然杨玲玲似乎不太上道,但感情这种东西总得慢慢培养嘛。


  加油啊,小虎!钓到了百万富婆别忘了拉我这穷兄弟一把!


  “好,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上课,大家把书翻到目录。”


  封烟举皱着眉,眼睛掠过讲台下高谈阔论的学生们,像凿锤一样加重了语气。第一次站在这个讲台之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课比较好,加上学生又都不象是善类,敲山震虎也许是必要的。


  果然,封烟举这话一说,教室内便立即安静了下来。正当他打算开始讲课时——


  “真无聊呀……”


  一个不算大的叹音突然响起,在这寂静无声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显目。出声者懒洋洋的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嘴里还叼着根香烟,满不在乎的向封烟举吐出一口烟雾:“小蟒,你不是有意见要说吗?别憋着,对肝不好,反正这位老先生是不会介意的。”


  封烟举险些把手里的粉笔掐碎。


  名字似乎是叫刘洋。虽然之前从未见过此人,但封烟举还是很快从脑海中翻出了属于他的那一份。在这个问题班级中,他凭着自己的魂印赤狼与另外两个魂印持有者成了类似地霸一样的角色。而被他叫做小蟒的那个则应该是他那个三人组中的于芒。


  果真,和封烟举印象吻合的一个学生从后排站了起来,又瘦又长的细高个倒挺符合“小蟒”这个外号。眯着一双眼睛,嘴角挂上暧昧的笑容,早就为发言拟好腹稿的于芒说道——


  “老师,可以先容我问个问题吗?”


  “……说。”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封烟举竟向对手亮了绿灯。


  “新生历4690年,也就是去年,全阿鲁蒂亚大学本科生的就业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六点七二。”


  于芒点了点头,突然将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摆出一幅战前动员的架势。


  “那么老师,您觉得这个数值说明了什么?各位同学也想一想。顺便说一下,这只是平均就业率,我们历史系的就业率比这个数值还要低很多。”


  台下响起一阵细碎的交头接耳声。这些事情他们早就听说过,只是不敢在课堂上说。既然有人挑头,后面的责任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你想说什么?”封烟举说道,没有暴跳如雷倒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他似乎不知道,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应该立刻行使老师的特权把于芒撵到走廊里去,而不是任由他制造‘学生运动’。


  于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周围学生们的议论嘎然而止。


  已经完全搞不清楚谁是老师了……


  “这说明我们的未来不在这些死板的课本里,更不在那些一成不变的理论上。把这些条条框框全部打碎,忘掉它们。亲自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毕竟大家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社会关系学这门课不应局限于课堂,而应该为我们日后融入社会奠定基础!”


  有两个男生险些鼓掌。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的绘美在考虑是否将这些记进课堂笔记。


  立论已经完成。不管怎么样这是老子的主场。于芒在心里冷笑。


  “众所周知,今天是世界劳动日。一百四十七年前的今天,亚美利亚的铁路工人举行全国范围的大罢工,用自己的鲜血换来了八小时工作制的全面实施。为了缅怀先烈,我提议这堂课改成校外教学,用实践来检验书上知识的真伪!”


  绘美合上笔记,总算搞清楚那个人的意图是戏谑老师。其他人的反应则是——


  “对呀对呀!我们要做出表率作用,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们要劳动,不要学……”


  “就是!劳动光荣,劳动至上!”


  一阵嘈杂的起哄声响起,似乎约好了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喊了起来。跟着吵吵对他们也没什么坏处,能捉弄到老师自然更好,即便是出了事,反正还有打头的顶着。


  “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有课要上呢。”手上拿着的课本不安的晃动着,封烟举奇怪的回答更显出心虚。面对这种突然发难的情况,即便是老资格的教师也未必能应对自如,更何况头一次上讲台的他。


  “老师,大家看出得出来您是一个开明的人,会尊重学生们的自主权。人生在世,一辈子循规蹈矩有什么意思?偶尔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把校规那些无聊的东西全部抛开,不也挺好的吗?”于芒加大了游说的力度。


  “小蟒,说得好!”刘洋悠闲地翘起大拇指,挑衅似的望向封烟举,却出奇的发现自己的假象敌并没有做出预期中任何的动作,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台下。


  看来他也是个奇怪的人呢……
****************************  
“嗯……?已经早上啦?”


  睡得迷迷糊糊半进入梦乡的文勉强从桌上把脑袋扬了起来,看见的却是学生向老师公开叫板的盛况,嘟囔了一句“幼稚”便又滑回桌面。因为今天“早起”,文只觉得脑袋不停嗡嗡作响,比往常还要困上许多;再加上下午自己要陪阿雅去商业街……所以对于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也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不过这个计划好像是泡汤了呀,这群家伙们闹得实在太厉害,连戴上耳塞都能被吵醒,什么世道啊……


  知道目前自己是不可能入睡的文也就取出耳塞,慢慢观察起四周来。


  眼前坐着的是谢依然与昨天新转来的那个绘美什么的,说实话看着她们倒也挺养眼的。都是一头柔顺的黑发,由侧面看,乌黑的瞳孔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不过这也只限于看看而已,不说自己有了阿雅,就算没有,文也不会有去追的兴趣——那太麻烦。


  绘美才刚猜出来事情的大概。虽然有点想居间调停,但考虑到自己转校生的身份也只得作罢,暂时采取观望态度;作为班长的谢依然可就不同了。明明有一部分贵族血统却被学校划在了平民一列、还被发配到这种班上的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又看见这种不合学生身份的事,老账新帐合在一处,忍耐力已经基本见底了。看着那不时颤抖的双肩就可以知道暴风雨即将到来。虽然没有见过谢依然发火,但文还是赶快又将取出的耳塞塞了回去。


  “你们闹够了没有!这里是课堂不是你们家!”猛地一拍桌子,谢依然大吼着,眼框里已有泪水在打转:“不想学你们就别来这里上课!”


  “依然大姐,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这有人说过自己不想学了吗?”


  于芒满脸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谢依然的反应略微超出了预期估计,但是这样一个挂着空名却没有实权的班长,他才不会怕呢。


  “只不过你看,这种课每个星期都有几节,校外教学却一回都没有。劳动节一年更只有一次,谁轻谁重不是一目了然吗?”


  “就是就是!”台下又是一阵阵的喧哗,没有料到会被当场反驳的谢依然涨红了脸,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印象中,只要自己制止,纷乱往往会自然平息,但这一次……没有任何应对经验的她也只能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依然姐,别太冲动,有话好好说。”绘美赶紧拉住依然的衣角。不论哪一边,再这样下去就太丢人了。虽然知道自己的话肯定会被忽略,她还是说道:“现在是上课时间,要劳动也不差这一两个小时,等下课了你们再去也不迟。”


  于芒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终于有个清醒的人说话了。虽然一个别国转校生的话不听也罢,但毕竟是自己这边不占理,而且他们也只是想捣乱、给新来的老师提个醒而已。现在正好找个台阶下。


  刚想“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从讲台上却传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似乎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封烟举故作沉思地说道——


  “劳动吗?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们提议去哪呢?”


  “老师!”谢依然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位老师。“您也疯了吗!?”这半句则压在舌头底下没敢说出来。


  于芒同样愣住了。这个老师在搞啥?难道真想给大家放个大假?还是因为自己的捣乱已经神经错乱了?就这样跑出去劳动真的合适吗?预定计划被完全打乱,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果封烟举的目的是让他大脑短路的话,就已经达到预期目标了。


  “我提议去商业街新开的那家西餐厅。”高高举起一只手,刘洋依旧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只不过不知何时腿已经放在桌子上:“听说那里的食物味道不错,我们就去那吧。”


  “不错!就去那!”台下又是一阵喧哗。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去那里“劳动”,坐下来吃一顿才是正途。


  “别吵了!”谢依然再次吼了出来,紧握的双拳、愤怒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大家,她暴走了。若不是知道自己在武力上处于绝对弱势,只怕现在早已大打出手。


  “西苑是吧。”封烟举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让人不安的宁静。也许他早就看出了这群人的目的。也许现在的平静也正是风暴前的海面。又有谁能猜出他的内心中,真正在想的是什么?


  “还有没有其它什么建议?一起说出来吧。”


  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从封烟举那双深黑的眸子里,隐隐透露出某种疯狂的味道。即便是游离于事态之外的文,也感到一丝不寒而栗。一旦事情闹大,任凭有多少理由,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个老师……


  “没有了吗?那就好办了。我出去一下。谢依然你暂时维持一下秩序吧。”封烟举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再次望向墙角,目光中挑衅的味道一览无余。在众人的沉默及疑惑中,封烟举走出了教室。


  低声细语再次在教室中蔓延开来,不过也仅限于此。刘洋放下了那副高傲的样子,抱着双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芒则被这突然的变化搞得不知所措,人还站立在那里,似乎已经忘记坐下。


  而谢依然这边也一样的是一头雾水,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来到这个班里,已经有太多超出她想象之中的事了。


  文懒散地抬起头,这件事想来与他也无关,没说过话的他大概正处于被忽略的状态吧,即便是要连带处罚,也多半到不了他头上。说实话,他倒是希望这节课能安安静静的上下去,好的环境有利于睡眠。不是吗?


  “文,你认为那个老师会怎样?”小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睁眼一看那家伙果然趁乱坐到了自己旁边,而再过去一个座位,毅然又是杨玲玲。


  喂喂……这是犯规呀……


  文下意识的又想逃开。不过却突然发现,昨天晚上那次不算愉快的会面似乎产生了点效果,对杨玲玲并没有像昨天刚见面那样畏惧。至少现在,身体还能够由自己控制。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大的大概是把我们晾一节课吧。准备一张A4纸,下了课估计全班都得交检讨。”文耸了耸肩,随口说道。虽然现在的环境也算不上好,睡一觉还是可行的。


  “怎么可以这样子。”前面失落的谢依然惨然坐下,对于她,文同样觉得有些可怜。像她这样的尖子生被分到垃圾班里来,这样的委屈是肯定少不了的。


  “这几个人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想不到托卡马克里也有这种人。”绘美在一边坐下,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沮丧,说的话多半是为了安慰这个新交的朋友吧。


  “哦?原来费兰那边也喜欢这样向老师开玩笑吗?”文说道。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这似乎是自己头一回和绘美直接交谈,题目选得太烂了!


  绘美神秘地一笑,没有回答。也罢,只要她没生气就行……


  “如果想报复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吧,他们的魂印虽然排不上号,但那毕竟也是魂印,不是人力可以战胜的东西。”半沉思的望着空无一人的讲台,一旁的玲玲也说话了。她的话虽然不着边际,但总觉得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小虎偷偷的向文望去,果然,文也在同一时刻望了过来。相视一笑,两人脑中同时浮现出“昨晚”烧烤魂印的情景。虽然最后证明那东西不是生物,不但烤不熟而且比岩石还要硬,但只要一想起后来小虎险些把整片森林都烧了、文把那只鹰埋起来顺便立了块碑,就觉得在那里磨了半个多钟头还是挺有意思。


  “这我当然知道,费兰的魂印拥有者虽没有托卡马克多,不过偶尔也是能看见的。”绘美予仁点点头,向玲玲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其实我相当好奇,封老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要是我就把教导主任叫来,狠狠的训他们一顿。”谢依然依旧是一副气嘟嘟的样子。


  绘美轻拍着谢依然的背,半低着头说道:“不会的,第一节课就要去找高层解决,对老师而言是无能的证明。事情闹大了,以后的师生关系会闹得很僵。如果他还想留在这个学校的话就不会这样做。”


  微微转头,绘美故意让后排的几人看清自己眼中的赞许。


  “刚才文同学说的倒是很有道理。故意把我们晾在这里,担惊受怕个一节课,想必可以起到一定的效果吧。”


  “哼。”淡淡的嘲讽声从文身边传来。嘴角微歪的杨玲玲半转头向教室外望去,手指轻点着桌面,短短长长的象是在发电报。


  “正常人是猜不中疯子的想法的。”


  在这串敲打声中,封烟举已经快步走回,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敲响了一级防空警报,令教室内的低语声顿时消失无踪,就差没有钻到桌下面去了。


  三步并作两步窜上讲台,封烟举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疯狂的目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平静。将古怪的笑容挂在嘴边,就像他已经掌握了某张王牌一样。到了现在,即便他一句话不说,也没有人敢再提那件事了吧。


  但他还是说了,也正如杨玲玲所说的一样,没有人能猜出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双手扶住讲台两角,身体前倾,目光一瞬间再次变得疯狂:


  “我已经帮大家联系好了,也查过了你们今天只有我这一节课。西苑老板那我打过招呼了,大家现在就过去打工吧。”


  一段话有如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有这种老师吗?难道他真的就在这短短的数分钟内就谈好了一切?全班三十来个人,恐怕西苑全部服务员也就这个数。光安排人手就已经是工程项目了……


  难道这只是个幌子?刘洋望着封烟举那回应挑战似的目光,越看越觉得那张微笑的脸十分可恶。恶狠狠地丢下嘴中的香烟,他站起来拍了拍掌,说道:“既然老师都给我们安排好了,那我们还客气什么。一起去了。”接着各位同学才纷纷离开座位,带着各不相同的心思走出教室。


  “果然如此……”杨玲玲单手扶额,悲叹道。瞟了眼还站在讲台上暗自得意的封烟举,她不发一言的跟上人群。


  “这下你可没办法睡觉了。”发现文的脸色慢慢变得像死人一样,王虎嘲笑道。


  “真……真的要去打工啊!?”文如梦初醒般抓住王虎的肩膀。


  “废话!喂,你怎么了?没听说过你对打工过敏嘛。”


  “不是这个问题……昨天阿雅说了要我陪她去那家餐厅的……还有,下午和一个网友有约……还有……这下死翘翘了!”抱着头,文一件件的说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楼主| 发表于 2008-1-18 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穿上服务生的那种黑白相间制服的文,无奈地望着眼前正在偷笑的阿雅,那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


  唉……最后还是搞成这个样子了啊……


  这丫头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来之前给她打了电话,但看见她没过多久便盛妆走进西苑,文也就只能认命地上前迎接了。


  “文,你穿这个相当的合适哟。”上下打量着文的新“扮相”,阿雅笑得真是相当灿烂。用手指不断抚弄制服的衣角,她说道——


  “要不要我们买一件回家?”


  “阿雅,不要笑我了。”文苦笑道,向她摆了个“饶命”的姿势。不论从哪方面来看,文都没有向阿雅发怒的资格。所以也就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各路宗教里面的神仙能够帮他一把,让他不至于太过难堪。


  “没有呀,只是文你这么懒的人突然告诉我说要在西苑打工,实在让阿雅相当好奇呢。”阿雅和这里半数以上的人相处过三个月,自然能看出现在来来往往的全是文旅三班的人。店门外的广告牌写得格外清楚:开店酬宾,本店今天所有服务员均为托卡马克的学生。短短两句话,就已经让整条街几乎所有顾客都流向了这边。


  “又不是我想来的,刘洋他们要整老师,结果我们反而被老师整到这里来了。”又望了眼身后,同学们都很“仗义”的把临近自己的桌包了下来。远处倒是有不少喊服务员的,却不能成为自己溜走的借口。


  “这个老师好强呀。不过我说文,你真的很适合在这里打工哟,这套制服简直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呢。要不每周我陪你过来打几个小时工?”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阿雅仿佛很认真的问着。虽然明白这只是她的一个小玩笑,但是在大厅广众之下,文还是想找条地缝钻下去。


  “拜托,阿雅!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这样别人会注意到的。”文哀求道,周围同学时不时飘来的视线已让他全身发凉。


  “恩……其实……”阿雅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向背后一指:“已经有人发现了,那个走过来的就是你的老师吧?”在那只兔子的帮助下,阿雅可以听清楚千米之外人们的低语,分辨出每一个来人的脚步。果然,在她的背后,封烟举正快步走近。


  “这位小姐,请问您对我们的服务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穿着领班衣服的封烟举竟显得和蔼可亲。若不是亲眼见识了这家伙在课堂上的疯劲,文肯定会以为自己遇上了真正的领班。


  “当然不是这样的,老师。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原本打算在这里约会,没想到他反而成了服务生。所以……”露出和长辈说话时特有的乖巧笑容,阿雅说道:“可不可以让他单独陪我一会呢?”


  “原来如此……”抬头看着文窘迫的样子,封烟举脸上闪过恶作剧般的笑容。“那么这位同学你就先放一个小时的假,好好陪陪你的女友吧。”


  还未等得及文回话,他就已经被封烟举两只大手一压,按到了座位上。“作为旷工的补偿,晚班结束后你要留下来打扫卫生。”


  “那太感谢了,文这个人向来很懒,我一直想纠正他这个坏毛病。以后也请多多使唤他。”笑眯眯的瞥了眼满脸无奈看着窗外的文,阿雅像和班主任交谈的母亲一样说道。


  封烟举会意的一笑。这家伙和阿雅倒真有默契……


  “那么,祝二位约会愉快。”以标准的侍者姿势行了个礼,他知趣地退了出去。毕竟学生们都是头一回打工,不知如何是好者大有人在,总会有需要他的地方。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封烟举刚走,杨玲玲便借“地利”先小虎一步抢到了这个位置,愉快地向“两夫妻”招了招手。


  “玲玲姐!你怎么也在这里?”阿雅略带吃惊地问道。


  “……交换学生。”玲玲一脸悲壮地答道。


  “哎?你的成绩不是一直很好吗?”按照阿雅的印象,杨玲玲每科分数都在八十分以上,怎么可能出这种差错?说起来,真正应该被踹下来的人是……


  阿雅脑海里立刻冒出了一个满脸胡渣的热血大叔的形象。


  那个人才应该被……难不成玲玲其实是代替他过来的?按他们俩的关系,这倒是很有可能。


  “还不是重阳那家伙,”玲玲微叹一口气,果然说出了热血大叔的名字。“我看他什么都没学,就给他勾了几本资料,告诉他这些东西看熟了就能及格。”


  “然后呢?”阿雅好奇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他用一个星期把那些书……有二十来本吧。”玲玲用手比划着那摞书的厚度,不经意间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似乎又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咦?难不成重阳学长他……”


  “全背熟了,一个字不差……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后来翻书对照,凡是那些书上出现了的,他写的完全一样。结果最后一个名额就落在我头上了。”对于自己的“流放”,玲玲始终耿耿于怀。得知这个消息后重阳那夸张的表情至今还在她脑海里乱跳。


  “哈哈哈!万恶的垄断资产阶级、成功人士的领军杨玲玲小姐,你终于也体会到劳动人民的苦痛了吧!借助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争取宽大处理!”


  自己干嘛非得帮这种人啊!?


  深吸一口气,玲玲尽力把这些东西从脑袋里赶出去,以免因为自己的激动让封烟举再次注意这边。眼下可以用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就只有——


  “似乎把你的男朋友晾了很长时间呢。这样真的好吗?”


  阿雅立刻把文像礼品袋一样抓了过来。


  “那么介绍一下。他就是我如假包换货真价实天经地义的男朋友,文。”带着招牌式的笑容,阿雅给两位早已互相认识的人作着介绍。“这位则是阿雅的好朋友,同一个社团的杨玲玲学姐。她虽然是大三的,不过学校的制度你也知道……总之,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一定要好好相处哟!”


  “哦。”文神色呆滞地答道,即便这番话解部分释了玲玲为何第一次上课时会坐到自己身边。反正已经下决心不再和她扯上任何瓜葛了。


  介绍完身份,阿雅接过玲玲手上的菜单,一页页地翻着。“文,你说我们吃什么好呢?一个小时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呢。”她的笑容实在太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让其他人总会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一杯咖啡如何……”放下自己手上那份装饰精美的菜单,文悲哀地说道。


  “这怎么行!好不容易才抓住文陪阿雅,光、喝、一、杯、咖、啡、是、不、够、的!”阿雅也放下菜单,一只手指又在文眼前晃动:“再说今天可是文与阿雅交往的周年纪念日,不热闹点怎么行。放心,那个老师不会再做煞风景的事了!”


  “虽然那家伙不会,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微抬头,玲玲突然有些幸灾乐祸般地说着:“你们慢慢点菜吧,在纷乱平静之前有的是时间。”


  “玲玲姐?”阿雅疑惑地问道,同时调动自身魂印的力量搜索四周,很快就发现在餐厅门口的一丝不协和音。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三个人围住了在那里迎宾的绘美与谢依然,似乎在吵些什么。谢依然畏缩在绘美背后,不安的把脑袋探出来又缩回去。


  “对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光道歉根本没用。等着看魂印战吧。”玲玲道,对于这种吵架她并不陌生。按班上那几个魂印拥有者的脾气,以魂印战解决简直是必然,只是不知道会变成约战还是当场开打。


  “至于我方,也只有半斤八两的水准。如果某些人不愿插手的话,应该是持久战。”继续分析着,玲玲在“某些人”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封烟举换班休息去了。虽然玲玲想再观测一次他的数值,但那家伙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为何物,尽可能阻止他在公众场合动手才是上策。


  刘洋三人众倒是在场。不过对方也是有魂印之人,实力上更相差不大。在没有绝对实力差的状况下,魂印战一般都像两只甲虫肉搏一样拖泥带水,没几十分钟无法结束。


  “玲玲姐,我们要去帮忙吗?”阿雅多少带点气愤地说着,言语中似乎混进了“私仇”的成分。


  “我们的专长不是战斗,能不惹事就别去。”玲玲口中虽这样说,眼睛却依旧四处寻找着潜在的战斗力。王虎不知道溜哪去了。虽说他魂印还发挥不出一成的实力,但压下这种不入流的魂印还是足够。


  此时刘洋已经发现情势紧急,伸手一招,于芒、高翔便跟了出来。虽然并不喜欢那个班长谢依然,但毕竟是一个班的人,能帮的忙还是要帮一点的。


  “你们这群垃圾居然敢在这找事!不想活了是吧!”最火爆的高翔刚出餐厅门就吼了起来,强行推开围住两个女孩的人,横在了那里。


  “你们两个先进去躲一下,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刘洋头也不回地说道。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很明显对方也是魂印拥有者,手上那清晰的纹章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但还是小心为上。


  “那个……不要打架好吗。”尽管已经吓得混身发抖,谢依然还是勉强挤出几句话:“他们是我以前的同班。”


  “那也要他们答应才行呀小姐,分清楚点情况好不好。”于芒无奈地说。虽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可这一点用都没有。要是那小姐再聪明些,连对方弱点一起说出来就好了。


  “玲玲姐,好象有些奇怪……那个高翔,就是最壮的那个人,他身上根本没有魂印的气息!”阿雅突然对玲玲小声说道。两边的争吵早已扩大化,路旁已经有好几圈人在围观,餐厅中大部分人也停止了用餐。


  玲玲点了点头。她知道阿雅的潜台词是什么。那只鹰昨晚被文击败了,但也仅限于击败而已。经过七八个钟头时间虽不一定能完全恢复,至少可以飞出来凑个数。现在高翔身上的魂印反应不是减弱,而是已经完全消失,简直就是个普通人!


  难道他被抛弃了?否。魂印一旦选中主人,必定是终身追随,直到那人死去为止。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那只鹰不仅仅是被击败,而是被文杀死了!


  玲玲隐隐感觉到昨晚“老家伙”声音中那份沉重的真正含义。


  虽然没有经过任何锻炼的普通学生肯定无法办到,在魔法与武技上取得很高造诣的人还是有可能击败最低等魂印;但短则半日、长则二三日之后,这些小东西肯定会若无其事地再次冒出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因为如此,魂印素有“不死”之名。在更古老的历史中,它们是长生的象征,甚至被民众奉为神灵。翻遍所有野史杂文,只有在五百年前的“乱神之月”中,才有它们死亡的记载。鉴于那段历史本身争议就颇大,各国政府也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即便再仔细查找也无法确认这“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那么文呢?他真的杀死魂印了吗?玲玲确信自己没有找错目标,但文那幅无忧无虑的样子却让她怎么也乐观不起来。将这件事暂时搁置,玲玲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搜索。


  “那他们会输的呀!”阿雅带点急躁的说道。她可不想让这几个破坏自己心情的家伙能扬长而去。虽说自己的魂印并不长于战斗,但只要与玲玲配合,要击败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场战斗不会有胜方的。”环顾一周,玲玲终于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聚焦在了战局上。在她最后注视的地方,一个人正悠闲地喝着手中的饮料,仿佛平行次元来客一样完全不为外界的混乱所动。


  这种人,若不是神经已粗大到无所顾忌的程度,就是认为这种小事还没有自己吃完这餐饭重要。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压力已让玲玲很清楚他属于哪一类。
**********************************  
  “翔鹰!”高翔喊出了自己魂印的名字。既然一场战斗已经势不可免,在实力上又相差不大,那至少得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气势是出来了。对方明显的一愣,向后拉开距离。但是出乎意料地,那只一直陪伴着他的老鹰却没有出现!


  “高翔你怎么了?”指挥自己的巨蟒挡下对方一只浮在空中的鱼喷出的水柱,于芒大声喊道。对方虽不算太强,但是以二敌三还是没有太大胜算。


  “装腔作势而已。”对方嘲笑一声,攻势变得愈发凶猛。于芒的巨蟒只来得及盘成蛇阵,便被打得体无完肤。


  “翔鹰你快给我出来!”高翔又一声大吼,吼得屋上瓦片都略微颤抖,可自己的魂印却始终没有出现。意识到自己留在战场上也帮不上忙,高翔只能无奈的退出战圈之外。一而再、再而三,声音愈发急切地呼唤着自己的魂印,他已经有些混乱了。


  “真是不堪入目……”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待高翔看时,却发现一个发色火红的人穿过自己身侧,向那混乱的战团走去。更远处,得知消息的王虎和老师也正向这边赶来。他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己方已经拥有了数百倍于对手的战斗力……


  “同学,那边危险!”高翔下意识地喊出一句话,但当他再次望向那人的背影时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浅薄。那人的右手之上,一个熟悉的纹章正闪动着光芒;随着四周的气温骤然升高,那背影由模糊变成清晰,清晰到令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对吧,炎烈。”


  似乎在轻声低语,那人望向自己右手背上那个被烈火包围着的镰刀状纹章。仿佛在回应他一般,纹章渐渐散发出耀眼的赤黄,那光芒穿透手背,在手心中不断汇聚,成型!


  风渐起,四周的人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吸力,将自己向那人拖去!


  旋风的中央、那人的手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逐渐汇聚,凝合。在那纹章光芒的指引下,一把柄长超过一米,刃口弯成骇人的弧度、最厚处甚至达到三十厘米的巨镰呼啸而出!


  十指轻握,一股幽炎顿时在刃上爆发。此时此刻,高翔已经确定,那便是传说中的幽冥之镰!


  镰尖微震。


  炙热的气流将光线扭曲,竟洒下一道道梦幻般的残象。


  “快躲!”


  不知是谁喊道。


  其实根本不用他人示警,五个人早就意识到那种似有实质的威压,不约而同的向四周逃去。但是已经出手的那人又怎会让自己的猎物从容逃离?


  只是轻轻一挥,只是轻轻一挥!


  四周的空气在那一瞬间被割裂,一股炙热之息悄然向后退的众人掩去。速度之快,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视觉所能捕捉到的范畴。


  胜负已分。


  “结束了,不愧是炎烈。”一声轻叹,封烟举缓下脚步。他知道即使现在强行插入也没有任何意义。


  五个魂印在这一击中完全被撕裂成两半,尸体则在那赤黄之炎中渐渐分解、飘散,直至消失。仿佛被大火焚烧殆尽的树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五个人倒在地上,不可思议地望着一分钟前还是活生生的魂印,没有任何的动作。在这绝对的差距面前,连动弹的力气都已失去。他们没有受伤,只是胸前上衣已被割出一条细缝。没有血流出,也没有伤到肌肤的一分一毫。比起硬性的肉体杀伤,这精准的控制力更让他们绝望。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


  “还是不堪入目。”


  丢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人手中的刀柄渐渐碎成星芒,点点滴滴在空中飘散;而那由赤黄光芒所组成的镰刃,也似缩水一般化为手心中的一团幽火,然后穿过手掌,重新凝结成手背上的纹章。


  同样是武器的消失,却比对手那狼狈的灰飞烟灭潇洒百倍。震撼性的绝对胜利已将那个身影印在了每个观战者心中。


  “好强……那就是幽冥之镰炎烈吗?还有它的主人雷闪……”刘洋呆呆的望着胸前破裂的衣衫,心中所有桀骜不驯瞬间飘散,剩下的只有震撼。虽然知道自己的魂印远比不上那些处在最顶端的人物们,但还是没想到,差距会是这么大。


  “实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呀。”于芒也叹着气,望向手上逐渐恢复的纹章。幸好战斗中魂印并不会消失,不然光这一次已经够他懊悔了。


  在魂印战中“消失”的魂印其实都能够在几个小时内重新恢复,这是魂印游戏三大规则之一。正因为没有后顾之忧,深夜的托卡马克才会变成“危险地带”;同样,由于魂印战而死亡的人类在学校的千年记录中也没出现过一例,连受伤者都很少。即便出现了还多半是愚蠢的“自残行为”。由此可以看出,这种魂印战多少有点玩笑的成份在内。


  露出一丝苦笑,封烟举带头走出餐厅。直到这时,其他人才从刚才的呆滞中恢复过来,继续干着自己本该干的事,比如说闹事的那三位就一溜烟的消失在人海之中……


  正想发表胜利宣言外加训斥的封烟举突然发现自己劝诱对象消失,一肚子的长篇大论卡在心里说不出来,感觉像被塞了只苍蝇吃的样子。不过既然事件已经结束,他也就不愿再去追人,仅向围观的人群鞠了一躬,说道——


  “对不起,让大家受惊了。这次的斗殴,起因与过程如何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校方并不禁止魂印拥有者之间的比试,但刚才究竟谁对谁错大家应该清楚。希望在等下可能出现的警方取证时,各位能够凭良心说话。”


  有了力量,就多多少少会导致滥用,即便在托卡马克也是一样,而且比起外面的世界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仅是夜里帮派间的“大乱斗”,白天几个人一言不和也有可能打起来;若是一般人还好办,但如果双方都是魂印拥有者,解决起来就比较棘手了。


  除了监控“午夜游戏”的执行队,学生会同样组织了一支由魂印拥有者组成的日常巡逻小组。但因为托卡马克“幅员辽阔”,此起彼伏的小打小闹还是管不胜管。最后只好和“午夜游戏”一样默认了它们的存在,并约法三章不让危害扩大,仅此而已。


  混乱渐渐平息,餐厅中也恢复了之前的忙碌景象。只不过五位当事人全部被换到后台休息。毕竟刚经历过这种事,任谁都不会平静的。


  谢依然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眼中却隐隐透露出狂热崇拜的神色。看到这种眼神,刘洋三人知趣地从她身边回避。虽然自己本来就没有抱着英雄救美的心态强出头,但为人作嫁衣这种事还是让人非常不爽;更何况高翔的魂印还出了问题,他们也就更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事。三个人围在餐厅角落里,似乎正商量着别的什么事情。


  而绘美则静静地坐在依然的一旁,两手托腮,同样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令人惊讶,毕竟在费兰可没有这么强大的魂印存在;即便有,也多半是被某个势力奉为上宾包养起来,不可能让普通人见到的。有机会亲眼目睹这么如此压倒性的力量,更令她觉得来托卡马克读书没有错。


  “唉……要是有魂印就好了。”轻轻的叹声带着淡淡愁思,不约而同地从两个女孩口中传出。
 楼主| 发表于 2008-1-18 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已经累得半死的众人又在封烟举的要求下站成了三排,等候他的“检阅”。

  “关于这次校外教学,虽然是于芒同学首先提出的,不过我也借这个机会给你们上了一课。毕竟我是个教社会关系学的人嘛。现在请各位好好回想一下。在这次工作经历中,社会关系学倒底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封烟举背叉着双手,在大家面前走来走去甚是嚣张。相比起已经疲惫不堪的学生们,他倒依旧精神得很。

  “这个……”谢依然本能地想第一个回答。但话才刚出口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好,只得说道:“又没看书,我们怎么知道这倒底体现了什么?”

  “我感觉到了劳动者确实是伟大的。”王虎在后排故意高声说道。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大笑。

  “正经点。”封烟举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虽然试图板下脸来训斥,嘴角却不禁带上了笑容。“这次打工,便是你们做为服务者,与你们主顾之间的一次交流。以什么标准选择主顾,选好之后该如何让他们满意,都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这也正是我希望你们学到的东西。问一下,你们之中谁收到小费了?举个手让我看看。”

  “我”、“我”、“我”,几个人举起了手,引得旁人一阵唏嘘。

  “当然还有我。今天一天,我累计收到了三百多元的小费。”封烟举抽出三张百元大钞,又继续说道:“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四处打理,一共接过的台也不过二三十个。但因为我非常了解那些人,所以几乎每一位我接的顾客都留下了小费。而你们,则根本没有去观察主顾们的行为,白白错过了很多机会。”

  众人苦笑。能拿到那份“试用期工资”很不容易了,谁还会考虑小费的事情?

  “好啊,老师你居然背着我们干这种事!”一片沉默中,绘美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脸气嘟嘟的表情,她说道:“怪不得每次我要去迎接的时候都看见你抢在前面,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人家。”

  “你?……有过这种事吗?你不是在门口迎宾的吗?哦,对了,下午换过来了哈……”封烟举随意地打量绘美两眼,却似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原来是你呀,怪不得总觉得有种怨恨的目光盯着我呢……你以前在费兰也经常打工的吧。”

  “恩,是的。这真是相当独特的教学方式呢,以前我从没有想那么多。”绘美点点头,赶紧收起生气的表情。连自己怨恨的目光都能看出……这个老师的观察也太细了吧。“想不到托卡马克会有如此个性十足的老师呢。”

  “个性十足倒也谈不上……”封烟举笑道,脸上却是一副沉浸在绘美赞扬之中的模样。学生们只得敢怒不敢言。刚刚被他整了这一下,谁都不想再出什么新问题。

  “不过封老师。”另一个女声从人群里传出。

  感觉到对方在“封老师”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的封烟举定下心神,向发声人望去。那人正站在第一排的最边上,朝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好似洞察了自己的一切,令封烟举心里一寒。

  文也向那人看去。是杨玲玲。

  “你之前出去帮我们联系人的那十分钟,我可是相当的好奇哟。你是用了社会关系学中的哪一点,才让西苑老板如此迅速就同意试用我们这群学生呢?”杨玲玲看似随意的一句话,立刻让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的确,十分钟似乎只够一趟来回而已。虽然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手机的神奇存在,但是……

  “你是……哦,杨玲玲对吧。这个问题呢……其实用社会关系学的基本理论想一下也很简单……”躲避着对方犀利的眼神,封烟举竟也开始糊弄起来。“这个嘛……毕竟只有十分钟时间是不是?我也不可能从教室冲到西苑拿把刀逼他同意是不是?唔……要不这样吧,我留一个作业。下周课之前你们给我写篇论文,主题就是这次活动中的社会关系学,以猜测我的行为作切入点也可以。”

  “不会吧!一周内就要写篇论文呀!我们的课程可是很忙的!”王虎又喊了出来,一周交一篇论文,这个要求的确夸张了点。

  “又没规定你写多少字,只要你敢的话一个字也可以交,当然,两三百字就更好了。”封烟举边走边说,在于芒的身边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一斜,面容也跟着阴沉。“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不过我不希望会有下一次。记住,只有我整你们,你们不可能整我。”

  “知道了。”于芒低声回答道。虽然这次没有整到老师,不过既然对方不是学究型的,就不会太为难人。单以结果来说,其实不算太坏。

  “那么就这样解散吧。对了,那个叫文的同学留下来,补白天的一个小时工。”封烟举说。众人立刻响起重获自由的欢叫。当然,某人除外。

  “祝你好运。”王虎拍拍文的肩膀,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幸灾乐祸般说道:“兄弟我就不陪你了,先闪一步。愿双神能宽恕你的灵魂。”

  “滚蛋!哪凉快哪呆着去!”文没好气的捅了王虎一下,对方则是哈哈一笑,快步跑开。

  “现在都晚上九点了,那么我们要去哪好呢?”看着所有人的离开,封烟举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摸着下巴上疏疏落落的山羊胡,煞有介事地沉吟着。

  “封老师,既然都没地方去了,那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也不是有意的。”文望着那诡异的笑容,心里就凉了半截。又不是自己想这样的,谁叫阿雅一直缠着他,让这一餐饭吃了足足四个小时……这么长时间的旷工,八成这老师肺都已经气炸了。不想被单独留下的他还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店铺似乎快打烊了呢……真就这样放你回去吗……”

  “请务必这样。”文看见了希望的光芒。

  “那就跑上一百圈吧。恩……一百圈是多了点,那就砍掉一半,五十圈好了。”封烟举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文。

  五十圈是什么概念?两万米、二十公里……文已经觉得天昏地暗了。如果让这个家伙的诡计得逞,估计十二点之前自己甭想回住所,明天更是会被生气的阿雅拉去守一整天摊子……

  恶性循环呀!千万不要变成那样!

  不管怎么样,还是拼一下吧!

  再次望向封烟举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文终于发现,这个家伙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若不顺他的心意,别说今天了,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无奈之下,文也只好听天由命地挺起胸膛,道:“有什么话直说好了,我认了还不行吗。”

  “这才稍微象点样子。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是这么软弱的人。一年前你凭着满腔血勇与无知,在三百米障碍赛中创下一分三十二秒的成绩,甚至超过了加持魂印的选手。从那之后,你的名声就传开了,甚至有人把你称做‘超越者’。”

  封烟举见文终于上道,便收起笑脸,仰望着天空。在一旁商业街的灯火之下,天空始终是漆黑一片,连一颗星星都难以见到。

  “那时候,我就想和你见上一面了。现在真看见了,反倒失望得很呢。”

  “其实我自己也很失望。”文轻叹一口气。原因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他多少有点责怪上天不公的意思。

  “自从一年前的那件事来。”封烟举突然转身,眼神锁住文的一举一动。语气中的倒没有胁迫的意味,却充斥着一种对真相的渴求,以及贯彻这渴求的决心:“那个学生的失踪案件,你应该还记得吧。”

  又是那件事么……

  一阵阵恶寒从文心底浮起。没有任何理由,也无法做出任何辩解,当时的文只是呆呆地在那间黑暗的小屋中坐了一整天。不是不想高喊自己无罪,只是……

  只是……

  所有的证据都将矛头指向他,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直到现在,文依旧忘不了那种千夫所指的滋味。什么都做不了。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又始终无法明白,自己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只能在猜疑与排挤的狭缝中苦苦挣扎。

  只能一个人紧缩在墙脚,颤抖着,绝望着。

  阿雅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连最低程度的社会性都没有,他就根本不应该走进教室。

  “对不起,我不想谈这件事。”文强压下脑中混乱的思绪,尽力让自己的回答显得冷漠而强悍。

  隐隐听见了蟋蟀的叫声。

  和那天一样。

  面对自己学生稚嫩的伪装,封烟举没有像往常那样冷笑。

  “很遗憾,这个话题必须继续。除此之外,你我没有什么可谈的。”

  “……教师就可以随意向学生伤口上洒盐吗?”

  无视文的抗议,封烟举露出一个“正是如此”的表情,毫不犹豫地揭开了他心中永久的禁忌——

  “新生历4690年九月十日,第一个失踪者出现。此人为文旅学院大三年级学生,持有印为‘七星’,据说失踪前一天她将这把剑交给了现任‘探幽社’会长的李重阳。随后,这个校园在一个月内连续不断地出现了近三十起失踪案件,人数达两百多人。失踪者全为魂印拥有者,或者说‘前魂印拥有者’。据学生会调查,他们在失踪前均有被某些国家邀请的迹象。因此,判断这些失踪案件为正常的‘人才流失’。”封烟举说道,不断缩短着与文之间的距离。语速越来越快,语调越来越急促,却又突然在声调的最高点截断。

  察觉到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封烟举紧紧握住。第一次细看老师的手背,文不由得一怔——瘦长的手指,古树盘根般的血管,皮肤上布满类似刀伤的疤痕。若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把这样一双手与普通教师联系起来。

  文向后猛退一步,本能地将手在掩脸边;即便对方已经可怜到如此地步,封烟举也丝毫没有中止谈话的意思。

  “九月下旬,失踪事件开始减少;24日,你夺得三百米障碍跑第七;25日,曾柔雅开始与你交往;29日,最后一个失踪者出现。我想,那个人你应该很了解吧。”

  带着诱导气息,封烟举一改之前的急促之风,语调变得像神父一样舒缓。毫无疑问,这种不断变化节奏的“介绍”对文而言,无异于精神上的拷问。

  “与我无关!”文争辩道,却等同于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拱手送出,任由对方蹂躏。

  “这个人之所以值得一提,是因为与其他的案例都不同。他并没有魂印,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形式的邀请。唯一的特点是:他是曾柔雅的追求者,而且在失踪前一天,你与他进行了一场相当不愉快的争吵……”

  “不要说了!我不知道!”文狂吼道。

  “真的不知道吗?对了,主张你无罪的那个吴柳尘也是这样说的呢。再告诉你一点吧,我的观点和他基本一致,只不过……”

  仿佛垂怜般,封烟举的视线向下一瞥。

  “只不过我认为,在那件事发生时,你的的确确是在场的。”

  将军了,小子。封烟举的神情如是说。

  “文先生,请你告诉我——在那里,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自己看见了什么?

  巨浪袭过。礁石林立间,理智的小船在一瞬间被吞没、撕碎。

  没有任何预兆,文猛然向后退开数十米,瞬间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封烟举的想象。待他伸手之时,已经不可能追上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了。

  悻悻地垂下手,放弃追赶那个已经从视野中消失的人影;封烟举回头望向身后,那片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虚空,质问道——

  “你是谁?”

  远处商业街依旧灯火通明。但在那摇曳之中不时透出的压抑感,却让他不寒而栗。

  虚空中的存在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四足生物的脚步声。

  一道灰影闪出,伴随压低声调的恐吓。几许寒光带着腥味,低伏在封烟举身侧:“老师,我们找文‘同学’有些私事,希望你能够离开。”稳坐在灰狼身上,刘洋的嘴巴几乎就贴在封烟举的耳边。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军用刺刀,他脸上的凶悍已能与歹徒媲美。

  被威胁者头也不回地一耸肩,似乎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依旧直面着虚空中的对手,封烟举仿佛挑衅般向前进了一步,说道——

  “不愿回答吗?”

  虚空中的威压感骤然增强。封烟举立刻识相地退回原位,叹道——

  “看来是惹上了一个不能惹的家伙呢。”

  听到这句话,以为是在说自己的刘洋底气立刻壮了起来。

  “老师,我们也不想与你为敌,只是有些事情说干就得干,别无选择。对不住了。”刘洋手上的小刀已经抵在封烟举背后,随时准备向前送出。虽说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但却总有一股威压感,让刘洋不得不如此戒备。虽是魂印持有者,但以他那点感知水平却完全无法知道,这威压感的源头并非封烟举。

  “不过,既然你已经出现了,那么我也就得到了所要的答案。所以——”突然优雅地向那片虚空行了一个标准的阿鲁蒂斯贵族礼,封烟举嘴角边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我就不打扰你们的私事了。只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不会处在这么尴尬的地步吧。”

  “老师?”望着那个踏着轻快的步伐远去的人,刘洋越发迷惑。难道老师的谈话对象根本不是自己?但周围并没有旁人啊?本以为一场冲突势不可免,可是……

  也许自己才碰上了不能惹的人吧。

  收回那把主要用途是唬人的短刀,刘洋急追对方几步,为自己辩解着。

  “昨天夜里,那小子击败了高翔的魂印。学校的夜斗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输了就是输了,我们没话说。可今天你也看见了,高翔的魂印消失了。”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脸上表情却截然不同。

  瞟了一眼文离去的方向,刘洋仍像白痴一样自顾自说着。

  “平时这小子身边人多眼杂,要动手也就只有趁现在这个机会了。”

  “这真是机会吗?别忘了,如果真按照你所说,他可是能将魂印杀死的人。你真有信心击败他吗?”终于开口,封烟举却只是冷冷地甩下最后的忠告。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就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毕竟他“只是”一个老师,对这种连学生会都无法管辖的乱斗事件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再次迈步,封烟举毫不犹豫地离去。接下来……又该去骚扰谁呢?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1-18 14:22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18 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风在耳边呼啸着,刮得脸上冰凉、刺痛,将文的意识拉回。无力的软倒,用双手支撑着无力的身躯,文大口的喘着气。恐惧渐渐退去,剩下的却只有不甘:大概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从回忆的咒缚中逃离。更为可悲的是,自己竟连怕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害怕都不知道!


一拳砸下,由指节处传来的剧痛讽刺一般的提醒着文他自身的软弱。捂住受伤处,文似要将这份无力驱散一样甩了甩头,爬起重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身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流过。虽然已是九月下旬,岸边却依旧是一树树繁花似锦。不远处,淡雅的长亭屋粱斜指,直对青天。


  风吹过,落华阵阵。水流去,涟漪处处……


  ……是幻视吗?


  还是因为封烟举刚才的刺激疗法,记忆深处的封印已经有所松动?


  未等他触及更深处,脚下却突然一痛,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倒。一只拳头不断地扩大,迅速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勉强侧身,避开那足以打断他鼻梁的拳头。文眼角扫过地面,只看见有腕口粗的蛇身已裹住了自己的双角,而几乎同时到来的高翔那压低声音的怒吼,更让他明白了袭击自己的是何方神圣。


  “文!你把我的魂印搞哪去了!”


  一只脚狠狠踹出,还等文作出任何反应,腰上肋骨一麻,人已如腾云驾雾般,顷刻飞出数米之遥……


  就算已经没了魂印,高翔的破坏力仍不可小瞧。被踢中的部位火辣辣地痛,让文怀疑已经有几条肋骨断裂。只是现在已容不得他多想,一击得手的高翔又快步逼上。


“你把翔鹰怎么了!”


一阵拳打脚踢砸了下来,据说练过空手道的高翔发挥出全部力量,无情地向文轰去。谁料文这个家伙平时虽傻,到了要命的关头却一点也不含糊,左躲右闪中竟完全避开了自己的攻击,比泥鳅还令人讨厌。


  “那只鹰?被我吃了。”本能地回了一句,文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在那更加猛烈的暴风之中,他慌张地补充着:“没有……我没吃……那只鹰烤了之后根本不能吃……”


“我要杀了你!”越发愤怒的高翔一把甩开自己最后的理智,拳拳向文要害上招呼,本在一旁负责望风的于芒也被这话激出真火。‘刷’的一声巨蟒再次窜出,只来得及高高跃起,肚子上便又吃了高翔疯狂的一拳,胃中一阵翻滚,差点就吐了出来。用尽全力的想将高翔推开,可接下来右颊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第二次被打飞,文本能的护住要害,可预想中的打击却并没有如期而止,在文与高翔的中间,一个人影突然插了进来,张开双臂横在了那里。


“住手!”


充满正义感的高呼由她口中喊了出来。顾不上嘴角缓缓流下的鲜血,文诧异的抬头,因为挡在身前的竟是那个一贯懦弱的班长小姐……


  身体前弯,不断喘着气,谢依然却依旧坚定的挡在两人中间,满脸果决的神色甚至令高翔都为之一愣。


  负责放风的于芒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尽管他的巨蟒并不擅长于侦察,但让普通人漏网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出现。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够令他不爽了。


  又一个身影从谢依然藏身的那片树荫中移出,这回是绘美予仁。她紧握着一根就地取材的树枝,小心翼翼地移向自己冲动的同伴,低声埋怨道:“依然姐……”


  “于芒、高翔!我真是看错了你们了!本以为你们虽然表面上凶一点,心肠其实不错,想回来道个谢……可是你们……你们!!”放下张开的双手,谢依然不断甩着脑袋,散乱的黑发更显出她幻梦破灭时的心痛。在此之前她从未知道,“魂印”这两个字竟能让人痴狂到如此地步。


  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吗……不知为何,文有点失望。


  “丫的你去死!吃饱了撑着居然管到老子头上来了!不要以为你丫的当了个班长就有什么了不起!把你废了也就一句话,老子不在乎!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


  甩出一句凶神恶煞般的叫骂,回过神来的高翔一步步逼向谢依然。失去了“翔鹰”,他已经等同于一个输得精光的赌徒,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于芒略一皱眉。从理智上来讲,这已经太过火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哪还容得下理智?自己的兄弟已经走出了那一步,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跟上——


  “谢依然……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识相的话就在一边乖乖站着。如果你硬要牵扯进来,我们也决不会手下留情。毕竟这是魂印的世界。”


  因头脑发热而逞一时之勇的谢依然被吓得后退一步,“哇”地哭了出来。普通女生哪架得住这种场面,光是直视着高翔那双因愤怒而闪着狰狞光芒的双眼,对她来说就已是极限了。虽然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勇敢”,但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始终无法说出。


  “依然姐你退后!”


  绘美一咬牙,挥开树枝就冲了上去。虽然自己恐怕帮不上多大忙,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决不能袖手旁观!


  “啪”的一声脆响,树枝狠狠抽在高翔的右肩上,登时衣衫破裂。没料到绘美会出手的他全无防范地硬挨了这一下。惨叫一声,高翔带着通红的双眼转向偷袭自己的少女,眼中的愤怒有如实质,死死地定格在绘美身上。


  默默将所学的一切在心中过了一遍,绘美深吸了口气。刚才那一下确实命中了,费兰剑道最重视就是力量与气势。以自己的实力,即便拿着的只是根树枝,她也敢断定现在高翔的右肩上已是一片血红。


  瞄向另一边,谢依然呆坐在地上。对方没有向她动手,估计是她自己摔倒的。而那个叫文的同学则被巨蟒缠住,高蹿低伏不断地回避着。尽管动作还是那么敏捷,但那渐粗的喘气声却无疑在告诉众人,他撑不了多久。


  “哈————!”


  大喝一声,绘美横扫高翔腰间。这个大个子力量有余而速度不足,但自己的武器毕竟只是一根树枝。想要抽身去援助的话,这一击就要分出胜负!


  “小心!”谢依然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与之同时到来是呼啸的急风。一股大力夹在那风中,向绘美奔袭而来。下意识地侧避,勉强伸手去挡,触碰到的却只有一片虚空。


  没有任何的实体接触,但那股劲风已吹得绘美连退几步,坐倒在地上。


  两人之间,两点幽芒亮起。通体灰黑的恶狼将那根树枝踩得稀烂,以一种不屑的眼神望向绘美,不时发出几声刺耳的嘶鸣。


  级别相差太大……


  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


  原来人力在魂印这奇迹之下,真的没有半点希望……


  刘洋缓缓地走了过来,边走边点起一根香烟。刚才胁迫封烟举的小刀重新出现在他手中,这一回却是架在了绘美的咽喉前。半蹲下身体,欣赏着败者的丑态,他脸上阴冷诡异的笑容让绘美不寒而栗。


  “我现在也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有些东西你要明白,在魂印的面前你那点微末之技什么都算不上。只是给我们白送了一个动手的理由而已。”


  刀尖轻轻划过绘美温润的皮肤,留下一条淡红的细线。刘洋的表情渐渐清晰。


  那是一种近乎嚣张的蔑视。


“我们有无数种方法能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过这次算了。给我滚远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大,这家伙怎么办?”于芒高声喊着,向这边踱了过来。身后,那只巨蟒正死死捆住文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收刀起身,刘洋满不在乎的背对着绘美,有一双碧绿的狼眼盯着她,谅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剩下的,也就是对文的审判了。


  “废了他!”高翔带着满脸凶相走到巨蟒旁,冲死命挣扎的文一拳擂了下去。在对方恐怖的劲力下,文连最后的希望都被震得粉碎。


  “废了他我们也不好办,最近那个炽羽到处多管闲事。虽然我也不是怕她……”于芒有些犹豫地说道:“还有王虎……这个家伙的‘断雷’似乎挺强……”


  “那些家伙吗……”刘洋低吟道。虽然嘴上说得挺凶狠,但真要做起来,他也害怕了起来。


  时间的流动仿佛停滞,所有在场者怀着各自不同心情等待刘洋的决断。文下意识地扬起脸。远处,繁华区的喧闹声依稀可辩;体内,“怦怦”的心脏似乎带着全身一起跳动……


  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假,却又那么真实……


  “只会恃强凌弱的废物……”


  虚无中,一个不大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每个人的心思惊断。霎那间,于芒的巨蟒仿佛被无形的手臂掐住七寸一般,软绵绵地松了开来。


  “卜”的一声,文跪倒在地上,嘴中充满铜锈般的腥臭。大口喘着气,胸口伴着嘶哑的咳嗽不断起伏,甚至让人觉得他会将心肺都给咳出来。


  文的身边,一点涟漪突然在空气中绽开。伴随似曾相识的威压感,几缕白金色的发丝从那涟漪中心处飘出,连空间都不堪重负地颤抖着——而她,就在这不断散开的波纹之中,渐渐浮现。


  那是一位娇小的少女。单从外表上看,似乎还未成年。


  半透明似的眼眶中荡漾着微绿的光芒。高傲的神情间极自然地流露出一种俯瞰众生之感。及腰的白金长发随风飘逸,像一朵盛放在夜空下的百合。如此惊心动魄的美绝非人间的五谷杂粮所能养育,而更像是一件出自神匠之手的艺术品!


  左手反扣住巨蟒的身躯,少女微笑着向文望去,仿佛自己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右手背上,隐隐似有水纹流逝。几许间,水下若有漆黑之物,吞噬一切。


  “黑蟒!”


  于芒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震惊之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景象究竟代表了什么。脚下骤然发力,像自杀一样猛冲向少女。身旁的刘洋却先他一步,将一只手横在他面前,低声喝道:“别冲动,她不简单。”


  “我知道,可是!”似乎不顾一切,于芒推开刘洋的手,再次发力前冲,可等待他的却仅仅是那人的一个微笑。


  “还给你。”


  左手轻挥,少女以蟒身作鞭,朝于芒甩了过去。


  “小心!”见朋友有难,高翔强压下右肩上火辣辣的痛楚,挥拳向那个高傲的身影砸去。


  一拳击出,亢奋之下的他甚至比失去魂印之前还要快上几分。伴着怒吼的声音,拳头竟将那身影打了个对穿!但手上半点也无的着力感,以及脚下突如其来的剧痛,却登时让他明白了两个人之间实力差究竟有多大。


  风声簌簌,带着白金色的流丽。


  愤怒地挣扎着,高翔直瞪那个轻移一步站回原地的身影,发出像败犬一样低鸣声。虽然心里不甘,但左脚右肩都受到破坏性打击的他,已经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了。


  短短一分二十七秒的时间,就解除了两个人的武装。


  还拥有反击能力的,只剩下刘洋。


  望向与巨蟒摔在一起的于芒,一人一蛇在落地撞击之下都已昏迷。两个得力干将相继倒下,刘洋明白这次自己是输定了,但就算输,也要争一口气。


  “你是谁?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的事?”


  刘洋好不容易挤出了几句话。言语间,往日的威严早已灰飞烟灭。这与其说是质问,还不如说是小孩在向老师虚心求教。


  一丝惊艳的冷笑在少女脸上绽放。一字不说的她缓缓上前,双手轻提素白色长裙,脚下仿佛在踏着如歌的舞步。在众人眼中,她宛如女神一般,即将向罪孽深重的世人下达最终审判。
  
  “土狼……”有气无力地说着,刘洋半退一步。俯下身,将全部的力量聚集脚下。虽然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攻击很可能伤不了少女分毫,但在这明摆着无法善终的情况下,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全力一博了。


  灰狼同样压低身躯,低声嘶吼着,身体却本能地瑟瑟发抖。上午被炎烈劈中的痛苦只在一闪之间,尚未来得及完全体验便已消失;而眼前这人则是蓄意而为,一副连人带魂印都不放过的架势。纯黑色的恐惧不断蔓延,直至与夜空融为一体。在它的俯瞰之下,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逃脱。


  为什么?为什么一天之内连续遇上两个不能惹的人物,还引得他们出手?


  一天之内死上两次的感觉,它可不想体会。


  早上遇到的是炎烈,以及它的主人雷闪。那人虽不在任何一个势力旗下,却依靠自身实力稳稳占据了校园四强的一角,素有“游侠”之称。土狼的位阶不高,平时就算遇上了炎烈都是由其他高位者对付,没想到今天……


  而眼前这人,虽然从未见过,但以实力而论,也绝不会弱于四强中的任何一个!


  似乎感觉到身旁的搭档正在害怕,刘洋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自己临阵脱逃,两个倒在地上的兄弟该怎么办?更何况在那人面前,自己真的有可能逃掉吗!?


  一咬牙,刘洋脚下一纵,以百米狂奔的速度冲出。在狼的怒吼声中,两道黑影赌上了全部,向那个无法撼动的身影扑去。


  “比蜗牛还慢呢。”


  轻轻的叹声传出。女孩手上的黑芒“突”地一闪,一柄短刀瞬间成型,迎上撕开大嘴的奔狼。若是长刀,也许可以架住那口骇人的獠牙,但她武器的长度明显不够。


  空气中,似有一股暗流涌动。霎那间,少女的手与刀猛然消失,恰到好处地让过对手的锋芒。


  下一刻,再次出现的短刀以刀背敲上刘洋的头顶盖。少女脚下一侧,人却已从两个黑影中间如游鱼般滑了过去。黑芒乍现,短刀一闪即收,迅速化成一粒粒飘散的幽萤。


  没有半点惨叫。在那一击中已被击昏的刘洋顺着惯性向前冲了几步,摔在地上后势头依旧不减,连翻带滚一直冲到了谢依然身前,引得她又是一阵尖叫。


  而土狼则没有他那么幸运。违背力学原理的它滞留在半空中,一道道亮线在身躯上不断裂出。虽细若游丝,却又紧紧将它缠住,无法挣脱。


  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丝线,而是道道刀痕。随着伤痕深嵌进“肉”中,那个身躯不断撕裂,已经无法再维持完整形态。


  碎末四散,却没有带出半点血腥。魂印根本没有血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那四散坠下的“肉泥”,却比鲜血更令人胆寒。


  结束了。


  “那个……那位小姐,能不能问一下……”谢依然斗胆说道,连自己都觉得声音在打抖。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恩人,但在那无形的威压之下,她还是无法将支离破碎的语句连贯起来:“你的名字……你叫……叫什么名字……”


  轻快地回头,完全不理会谢依然的话语,女孩踏着优雅的步伐向勉强站立的文走去。此时的她,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冷酷与深邃,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喜悦与神秘。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她用悦耳的声音说道——


  “你好,文。我是小隐呀。”


  小隐……?


  小隐……


  哦,是小隐呀!


  文脑海中终于冒出了那个跳动的“白X形”头像。真是的,怎么把小隐给忘记了呢?


  小隐是文在QQ上认识的一个好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虽然只有“隐”这单单一个字怎么看都不像全名,但文从没问过对方的真名实姓,一概以昵称代替。


  每回上网,文都能碰到这个像精灵一样可爱的人物。虽然有时候也想劝她不要太沉溺于网络世界,但若真离开了她的劝慰,文的生活想必会黯淡许多。


  小隐给他的总体印象是害羞且有点内向。虽然时而会有些孩子气,但言谈之间流露出的渊博知识,却始终令文佩服不已。能够与托卡马克的历史系学生高谈阔论、对答如流,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隐?为什么你能够认出我来呢?我记得没给你照片吧。”文抓了抓脑袋,不解地说道。的确,他们并没有交换过照片,文当然无法在第一时间认出她就是隐。虽然以前也小小的幻想过自己的网友会是个大美女,真正见面了才猛然发现,其实老天爷待自己挺厚道的……


  白金色的头发,翠绿透明的眼睛,即便是在今天这个颜色混乱的世界里也是很难找到与之相似的色彩。脸庞细润如脂,虽略显稚气与柔弱,但刚才战斗中那飒爽英姿已经深深刻进文脑海中,恐怕是终生难忘了。


  “恩……”伸出食指放在嫩红的嘴唇前,小隐做出一个沉思的动作。不过那恶作剧般的笑容却很明确地告诉文,她是绝不会认真回答的。


  “这个嘛……反正文的一切小隐都是很了解的。原因是秘密,不告诉你。”


  “什么嘛,不公平!每回你都是这样!”


  文说道,在“每回”两个字上迟疑了一下。因为不经意间提高了嗓音,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被打伤的地方依旧疼痛不已。那只臭蛇的力气还真大,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勒断了几根骨头。


  “还好意思说我,今天不是约好出来见面的吗?亏小隐还特地穿上了这件长裙的说。”战斗时的那股高傲似乎又回到了小隐身上,她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正等得不耐烦,以为被你这家伙放鸽子了,结果出来透气时就看见你被那只蛇缠住。本来觉得你动作那么快,就算打不倒那只蛇,它也拿你没办法,哪知道你一个不留神就被捆住了。真是丢脸呢!”


  “没办法,那可是魂印啊!普通人对上魂印,根本没可能赢嘛……”文苦笑道。脑中回想起刚才战斗中的景象,他立刻追问道——


  “不过隐你用的魂印又是什么呢?我刚才看到了,似乎是一把小刀的样子。”


  文此话一出,旁边两个女孩立即竖起了耳朵。绘美还好点,从那一闪即逝的光芒中好歹还看见了刀的影子;依然就干脆什么都没看见。心中泛起一丝“不愧是魂印”的惆怅,却又更加渴望知道,同为女孩的小隐拥有的究竟是什么神兵利器。


  “这可不能告诉你,什么时候你赢过我了再说吧。”


  轻易地把回答的条件提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小隐的话顿时让三人陷入无比的失望之中。


  想赢她?等下辈子吧。要是投胎当魂印的话,或许还有极渺茫的可能性……


  “我想知道,怎样才能够得到魂印?”绘美突然大声的问道。拥有魂印一直是她的梦想,这也正是她转到托卡马克来的首要原因。之前虽然见过很多魂印持有者,但要么她看不上眼,要么就根本没有向对方开口的机会。好不容易出现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持有的魂印又如此强大,岂能轻易放过?


  突然回头,小隐疑惑地望着绘美予仁,脸上露出的竟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而绘美则被这古怪的反应吓楞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否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不过她眼神中的那份执著与期待,却丝毫没有减弱。


  轻轻地叹了口气,小隐抬头望天;语气中似乎不带任何感情波澜,显得那样深远、幽静——


  “人是无法得到魂印的,只有魂印选择人。如果你的行动能够引起魂印的注意,那么他们自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什么样的行动才能得到魂印的认可?”文心中一阵兴奋,上前一步抢先问道。对于魂印的渴望可不只是两位女孩才拥有。那天晚上自己纯属侥幸,今天他才算真正见识了魂印与凡人的差距。但这个过激的动作却让强忍下的疼痛再次爆发,伴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文缓缓地蹲了下去。


  “文?你怎么了?”三个女孩同时开口,聚拢在他的身边。


  “断了根肋骨,不算太严重。你们两个帮下忙,送他去医院好吗?”小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文的状况,说道。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不用接触便能诊断伤势,但毕竟是有魂印的人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重新站起的小隐望向一旁的两人,她们眼中明显是对自己的期待多于对文的关心。不知为何,小隐内心深处竟涌上一股厌恶感,令她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


  “那你呢?”谢依然也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生怕眼前这位偶像会就此离开。


  “我还有善后工作要处理,等下就会去探望文的。”察觉到两个女孩的心理的盘算,隐开口说道,让她们均是脸上一红。无奈之下,只好不情愿地扶起文,向最近的医院走去。


  身后,隐手中的黑芒再次凝聚。隐约中,她的发色都被那纯黑所覆盖……


  “善后工作……”


  自言自语般沉吟一声,隐微微抬头,望向那渐渐远去的三人……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阿鲁蒂斯王孙容日发表登基演讲,宣称该国将在国际事务中谋求更高地位……”

  “费兰科学家声称,已经找到解读魂印的方法……”

  “托卡马克郊区出现不明能量场,有关专家正在……”

  “好无聊呀。“随意浏览着新闻版的文发出一声悲叹,将手中笔记本放回病床边的桌上。抬头望向天花板,发呆。

  笔记本是今早阿雅托人带过来的。昨晚那丫头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便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在病房里闹了一场。虽然有时侯是嫌她太小题大做了,但只要一段时间听不见她的声音,文还真有些寂寞。

  远处隐约能听见操场上的喧闹声。今天是星期六,也是社团招新的日子。如果自己没出这个意外的话,应该已经陪阿雅去看那个叫“探幽社”的摊子了——说白了也就是搬个凳子坐在那陪她聊天。现在自己受了伤,自然是养病要紧。

  说起来那个探幽社真是莫名其妙。本来招新是关系着一个社团生死存亡的大事,但它的负责人可好,一个个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外号叫“杂兵甲”的人忙里忙外,还联系不到人。本来阿雅是想留下来陪文的,结果那个杂兵甲拿出个小本,与她私下商量了半天,居然让一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阿雅同意今天出去看摊。单是这一点,文就很想向他请教一番。

  “真是无聊!要是来个人聊聊天就好了。”满眼期待地望向同房的“病友”们,文不禁苦笑。让他们陪自己聊天是不可能的。那三个人来得比文早,似乎是魂印战中的伤者。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文也只是从医生护士那听到了一些杂言碎语,与他们并没有过直接接触。

  最靠近的一个是呆坐在床上,满脸平静。不光什么表情都没有,连瞳孔都已经散了,简直和死人没两样;另一个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什么都不说,只在吃饭时让文瞻仰了下尊容。至于剩下那个……话倒是一直在说,只不过那是一种半颠狂的呢喃,翻来覆去就只有几个字——黑色的恶魔。

  和这种“病友”在一起,文只觉得过不了几天,自己也会被同化掉。今天早上倒是来过一位紫色长发的美女,但才刚看见文就立刻脸色大变,扭头便走……幸好昨天自己明智地要求阿雅拿了台笔记本过来,不然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

  又将笔记本放回膝上,文草草浏览着各类新闻,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你好……请问文是住在这间病房吗?”一个女声在门外响起,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事一般,却又掩饰不住那种高傲的感觉。

  自己认识这个人吗?光听声音就知道不是阿雅,班上女生又大部分当自己不存在,除此以外,文不记得在他那狭小的社交圈内,谁还会拥有这样的声音。

  “那么谢谢。”

  伴随一声应酬式的回答,通往走廊的门被缓缓推开。那头白金色长发飘入视野的瞬间,习惯于病房单调色彩的文竟一阵目眩。

  相比其他人而言,这已经是第四位来探望文的女孩了。但屋内死气沉沉的反应却说明,病友们一点也不羡慕他……

  少女离自己的床铺已经近在咫尺。之前听声音,没有任何印象。现在看到她显稚气的脸庞,更是没印象。至于其他几人,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女孩静静地在文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在她那张细腻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或是局促不安,仿佛两人已是至交好友般自然。虽然文完全不明白其中缘由,但确实,只要有她坐在自己身边,心头便不由自主地感到温馨与安宁。

  只不过……她是谁呀?

  虽然三位“病友”没有提出任何形式的抗议,虽然那份安定与温馨很让文沉醉……但至少,先要搞清楚这个女孩是谁吧。

  “那个……能不能问一下……”小声、断断续续地,文向那女孩问道。那女孩转过头来,翠绿色的眸子里闪耀着希冀的光辉。在如此奢华的目光注视下,文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他说道。

  完了……

  简直可以评选为本年度最差劲的开场白……

  文赶紧扭过头去,装作继续“浏览”屏幕上的网页。

  沉寂。文几乎能听见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脏的跳动声在整个病房中回荡。对方会做出什么反应?责骂还是大笑?碰到像他这么不知趣的人,无论什么反应都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病友”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许他们根本就没听见文那句声音细若蚊蝇的质问。身旁的女孩也只是疑惑地望着文,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也许在想是把这家伙红烧好呢,还是清蒸好……

  长久的沉默。

  终于,象是记起了什么一样,女孩的眼睛一亮。以一种像是在安慰的语气,她说道——

  “我是隐呀,你的网友隐呀。不记得了吗?昨天我们还见过一面的。”(注5

  小隐?文脑海里又冒出QQ上那跳动的白叉。虽然始终无法将它与面前这位女孩联系起来,但是那种感觉,那种让他心静的感觉,却是一致的。

  只要回想起她,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暖意;只要和她聊天,再乱的心情也能平静。但当脑中浮现出阿雅的双眸时,文竟无法在这两人间分出先后主次,仿佛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文猛然打了冷战。这样想下去就太危险了。阿雅毫无疑问是在“主”的位置,小隐则是虚拟世界的好友——只能如此;自己昨天如愿以偿与小隐见面了,这也是毫无疑问的,但当时的情形却始终模糊不清,令文无法释怀。无奈之下,他只得说道——

  “抱歉,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小隐道,脸上神色却顿时凝重了起来。虽然不期待如此严重的失误能被谅解,但看着小隐低垂着头、仿佛在生闷气的模样,文越发感觉到自己是白痴。

  赶紧岔开话题才是上策……

  该说些什么好呢?道歉的话已经说过了,就算她不接受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别的呢?聊点以前的话题如何,这多少应该能消除一些陌生感。

  “我说啊……”

  “那……那个……”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对视一眼后,又都沉默了下去。文的紧张感顿时少了几分——看来小隐并没有生气,只是和自己一样,苦于找不到话题罢了。

  以前和小隐闲聊的时候……都说过些什么呢?

  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记忆的片断,希望从中能找到一些可以聊的话题。文却突然发现,对于隐,除了那份安宁温馨的感觉外,自己竟然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哪怕是半个字!(注6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明明自己都已经如此依赖于这份安宁之感,却又为什么连一个片断,自己都无法回忆起来!

  文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铁青着脸,咬着嘴唇,握紧拳头……连坐在一旁的隐也有些担心起来。探过头去,隐看了看文的脸色,又看了看手提电脑的屏幕,她突然说道:“怎么了文?虽然你喜欢地质学,但看到这条消息也不用这么吃惊吧?”

  浑身一震,文从几乎短路的思维中猛然惊醒。望向电脑屏幕上,隐的指尖所之处。那是一条从未看见过的消息——

  “尤西亚地质局宣布,在梅里斯陨石坑群主坑中进行的地质考察已取得突破性进展。”

  “终于有结果了啊,这工程都已经有六个月的时间了。”文如释重负地说,倒不是出于这个消息本身,而是因终于找到一个能与小隐交谈的话题而松了口气:“不知道是多大程度的进展,希望不要又只挖出些牛羊头骨之类的东西就好。”

“那里挖不出什么东西来,才一万年寿命的陨石坑而已。不过很难想象,那时的人类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面对这样的漫天陨石。”望着文的脸色平静下来,小隐心满意足地莞尔一笑,随口答应道。

  万年前的陨石时代中,撞到提西亚(这颗星球的名称。参见第一次名词解释)上的陨石数以万记。在东半球上,光是大型陨石坑就有六百多个,说它们令整颗星球都面目全非也毫不为过。而根据目前最流行的观点,这提西亚上的生命,正是源于那些陨石。顽强的它们在这里生根发芽,按照进化法则演化出新的物种,一直发展到了现代文明的阶段。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巧合吧。

  “小隐——”

  “嗯?”

  “你还是坚持说在陨石时代之前,就有人类生活在这颗星球上了吧?可是根本就没有化石证明,在一万年前这个星球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没错。小隐的观点与传统有很大不同,属于另一派。虽然没有化石证据,但是在这个世界中,确实存在着一些极其古老的遗迹,向人们显示这古代科技的辉煌。小隐那一派的支持者认为,提西亚上的人类是自发诞生的,古文明的人们以那些遗迹作为要塞、魂印作为兵器,进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直至同归于尽。现代文明所要做的事情,只是恢复古文明的辉煌而已。虽然这一派听起来异常荒谬,但由于进化学说也有自身难以克服的缺点,所以它从不缺乏市场。

  “这样说吧,一万年是进化不出人类这么复杂的生物的。”仿佛在给文的思路作总结,隐说道。

  “你太小瞧大自然的力量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凤凰不就已经绝种了吗?现在,由于非法捕猎,每年都有——”说到这里,文猛然停住。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终于明白了吗?你说的根本不是‘天择’,而是‘人择’。凤凰因为威胁到人类安全而灭亡了,麒麟也因为犄角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而濒危。一万年时间太短了,决定物种存亡的并非大自然,而是人类——这就是进化论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总之,要是什么时候能自己去一趟梅里斯就好了。这新闻也真是的,纯粹吊人胃口,一点实际的内容都没有的说。”叹着气,文关闭了那个网页,又继续说道——

  “那里好像有个梅里斯神殿吧?据说是纪念神话中天地战争的庙宇。小隐不想去看看吗?那可是支持你观点的人最集中的地方。”

  “没什么好去的,那里的东西太熟悉了。”满脸厌恶的样子,小隐摇头说道。看样子她对那块地方有着不愉快的记忆。难道她家就住在那附近?真令人羡慕……

  一个话题聊完,室内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文本想再找出个话题来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死盯着电脑屏幕,捕捉着有用信息。

  隐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好象对她来说,只要待在这里就已经足够。用手支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而且似乎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对不起,好不容易你能来这里一趟,可我却没办法带你出去转转。其实托卡马克学院里还是有一些好玩的地方的。”文愧疚地说道。若再这样下去,小隐只怕是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要不然就去那边的社团招新大会如何?似乎挺有趣的。”

  鼓声仿佛在回应着文的话语,恰到好处地敲响了。小隐抬头望向窗外,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眼中竟不由自主流露出怀念的光芒。站起身、俯着脑袋,她低声对文说道:“那我们去吧。”

  “可是我的伤……”一时为了挑起话题而说出了社团招新的事,文却完全没想到小隐会有这样的反应,只好小心的回避着。阿雅应该在那边吧,若是让她看见自己带个女孩去玩,恐怕有血光之灾……

  “没关系,这点小伤,一下子就能治好。”隐伏下身,将手掌虚贴在文的伤处。一瞬间,她的身影竟一阵模糊。淡淡的体香从小隐身上传来,让文几乎忘记时间的流逝。

  “治好了,说了是一点小伤的嘛。”很自豪地望向文,小隐满脸都是期待被赞扬的表情。“小隐,你真棒!”,“好神奇!怎么办到的?”……随便说哪一句都可以。但对于不解风情的文来说,这似乎太难了点……

  “那回来怎么办?我的伤突然好了,又该怎么解释?”

“再打断就好了。放心,我会做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人会发现的。”(注10

自顾自地解释着,正如理所当然一般,看小隐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文顿时咽了口唾沫。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还是先顺着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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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早已无人注意的操场门前,文被小隐半拖着,硬是拽到了这里来。虽然在路上的几句闲聊已让文没有了与对方最初见面时的陌生感,也在心中构思了好几套万一碰上阿雅时、自己该怎样解释的“应急”方案。但为了掌握主动权并且尽可能避开,他还是努力的在人山人海中搜索着阿雅的身影。

  “社团招新这么多人吗?那这些社团岂不是很大?”小隐吃惊的望向那塞满操场的人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在她印象中,社团也就是十来个人的小团体而已。

  “小隐应该是高中生吧?很正常,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也给吓了一跳。”文答道。虽然从面容上来看,身边的少女若说是初三学生更令人信服,不过记忆中她那种渊博的知识却绝非初中生所能拥有。不好意思请教对方年龄的文也只好对自己暗示道——小隐只是脸长得稚气了一点而已……

  “这种招新,其实也是大一新生的猎奇心理导致的。别看现在这么多人,只要过上一个月,能剩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文随口答道,他寻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阿雅的身影,连探幽社的摊位都没有看到。因为实在拉不到人所以撤退了?

  “这是为什么?不是因为喜欢才去参加社团的吗?”小隐也左顾右盼的,同样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与文的动作倒是挺配合。

  “人最不了解的莫过于自己。当初我就是这样,一踏进操场,就立刻被这壮观场面搞得神魂颠倒。看到任何一个社团都想加入,反正也不用花钱,更不需要了解实际情况。后来人懒了,那些社团又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活动,也就再也没去过。大概都已经把我除名了吧。”文叹道。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还真像一场闹剧——兴冲冲的填张表,参加过几次“领导”在上面讲、听众在下面睡的会议,接着,人就消失了一大半。

  “哦,这样呀……那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既然不感兴趣,又为什么要加入呢?”

  苦笑了一下,文随手接过一张宣传单递给隐,然后又说道——

  “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当时谁又知道那些。光是看这类宣传单又能看出什么?更多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东西可能会有趣,就参加了。真正开始时,才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

  “大多数社团都已经变了质,或者说是因为条件所限,或者说是因为魂印的存在压过了一切。除了极少部分以外,没有魂印持有者的社团就成了无所事事与浪费感情的同义词,或者高龄学长们的婚姻介绍所;有魂印拥有者的,又会迅速沦为以魂印拥有者为中心的打架集团。”

  “记得当初,有一位学长对我说过,托卡马克不是我们的乐园。现在我大概能理解了,这是很现实的东西,而不是理想。”

  “原来如此呀……以前一直不懂的。文这样一解释……小隐多少也能理解一点了呢。”回头望向文,小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作为奖赏,小隐可以告诉你,你所担心的曾柔雅并不在这里。今早她已经去了郊区,小隐可是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才来找你的,所以没必要担心了!”

  阿雅?她去郊区干什么?还有,小隐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暂时解除了被抓住的后顾之忧,但文却越发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女性似乎个个都不简单……

  小隐姑且按下不论,阿雅却从未做出过这种事情。印象中,只要她一改变某件事情的原定计划,立刻会砸几十条短信过来,唯恐文不知道。虽然男女朋友之间也会有彼此保密的事情,正在打擦边球的他更没有苛责阿雅的资格,但却总觉得……

  “早呀文!”一个豪气十足的男高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文的苦苦思索。只听这声音,文便知道又碰上了自己那位损友王虎。刚刚得到魂印就在初战中大放光彩的他,现在可算得上热门人物,估计已经有不少社团拉他入社了吧。

  大步冲来的王虎在文身旁急停,前撑的双手按在附近一个社团的长桌上,几乎连桌子都掀翻过去。随口丢出句对不起,王虎便又围着小隐转起圈子来,还时不时地向文露出一阵暧昧的怪笑——

  “哇!这是谁!不会是你嫌阿雅太烦了所以新换的女友吧?有两下子啊!哦……原来你小子喜欢幼齿型的。放心了,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这次绝对不会和你抢了!”

  “没这回事,她是我的网友,叫隐。”尽力克制着心中的罪恶感,文说道。虽然身边的小隐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为了避免误会,还是先解释一下比较好。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文逃课的原动力呀!怪不得,怪不得!我叫王虎,是这家伙的好友。如果什么时候他欺负你了,我帮你扁他。”王虎大大咧咧地说道,却根本不看小隐的反应:“对了文,你看到探幽社招新的地点了吗?我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呀!”

  说起来,文刚才也没看见探幽社的地盘。阿雅没来,探幽社其余成员他又不熟悉,再加上这里人那么多,找不到是必然的结果。反正呆下去也没用,不如把身边这两位拉到什么地方吃顿饭,顺便和小虎商量“善后事宜”……

  感觉袖子被小隐轻轻地拉了两下,文低下头来。有外人在的时候,小隐显得特别不自然,总是一幅沉默寡言的样子。待文顺着她所指方向望过去时,才发现在那张刚才差点被王虎撞翻的桌子上,赫然倒着一块标有“探幽社”三字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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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托卡马克东北边、号称面积世界第一的大操场上,此时已是人头涌动。在这每年一次的社团招新大会上,各个社团都会积极的宣传自己,吸纳新鲜血液。而其中最为重视的,仍是那些魂印拥有者们。绘美还有谢依然,两人正驻足于操场大门外,望着那汹涌的人潮发愁。

  “依然姐,托卡马克的社团招新原来这么火爆吗?人都挤不进去呢。”绘美叹道。若要硬挤,其实这里的空隙还是不少。只不过那样挤来挤去不太符合两人的性格,所以她们就只好站在操场边上,望洋兴叹了。

  谢依然是陪绘美来这里选择社团的。虽然她是分院学生会的副会长,但学生会本身不在这里招新,它的成员多半是从比较杰出的社团内直接选拔。也就是说,她本来不必出现在这里。

  而绘美则穿了一身非常简洁的暗色轻装,身后更背着一根用帆布重重裹起的长条型物品,看上去很像是拐杖。虽说选择社团的人是她,但她却毫不在意地四处张望着,不时抚摸背后的拐杖,似乎对这个活动本身并不是很感兴趣。

  “等下午人就少多了。你不知道,其实这还不是最乱的时候,选课时那才真叫乱。每门课的老师都会在这里占块地方推销自己的课程,那可是近万个摊位呢!你刚从费兰转过来,院方给你开了个绿色通道所以没经过这番煎熬,下学期你就知道辛苦了。”谢依然踮起脚尖向操场正前方的大舞台上看去,不过由于身高不够,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我就是因为选课失误所以分到这个班上来的,现在已经后悔死了。下回选课绝对不能再偷懒……死也不想再碰上那帮人……对了,下回选课你也跟我来吧,保证让你分到高手云集的班上去。”

  绘美点了点头。再度望向操场,目前人还没有减少的迹象。

  “这样我们什么都干不了,不如先回去吧,下午再来看看。”绘美迟躇地说着。在这里,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既然如此,就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

  “这怎么行!各社团的表演都在上午,到了下午就看不到了。不用担心,姐姐一定会帮你物色到一个好社团的。等下剑道社的表演一出,人都会聚集过去,那时就方便多了。”谢依然轻拍着绘美的肩,驾轻就熟地说道。

  “依然姐,剑道社就是昨晚你说的那个最佳社团?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不经意间,绘美眼中竟闪过一丝犀利,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全校就只有这一个剑道社,当然就是它了。学生会不参与招新,所以最受瞩目的就是它。不过我很不明白,打打杀杀的究竟有什么好。”

  “说的也是呢。”绘美附和道,心里却并不这么想。脑中回忆起依然关于剑道社的介绍——拥有上千常驻人员、近百魂印拥有者,更协助学生会成立了专门负责监管魂印拥有者的监察会。若是在费兰,如此规模已堪称全国性组织了。

  将那根“拐杖”握在手中,绘美的心开始紧张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咚……”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鼓声猛然响起,迅速传遍了整个操场,人潮在竟也在刹那间停留;目光汇集处,那正对操场大门高高垒起的舞台之上,一个狂傲的人影双手抡锤,在一面一人多高的大鼓上敲打着激昂的乐章。

  “很帅吧!他叫吴文天,是学生会总干事之一,在剑道社担任组长的职务。持有的魂印……好像是玄武。他是去年最耀眼的新人,虽然目前职务并不高,但学生会剑道社两边都有心把他培养成接班人的样子。”谢依然说道,因为兴奋几乎已经雀跃起来。果然像她一开始说的那样,四面八方的人群正不断地向那台前集中,不时迸发出阵阵欢呼——当然,主要是女性们的声音。

  “好了,现在操场总算是空了。我带你到后台去看看,等下他也会过去。”牵着绘美的手,谢依然向后台绕去。身后传来的抗拒感却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止不住身体因兴奋与恐惧而微微颤抖,感受不到身边友人那关心与诧异交织的目光,绘美慎重地将背后的拐杖横立胸前,缓慢而又坚定地将那层包裹的帆布解开。举止间,竟隐隐透出一丝悲壮的气息。

  谢依然似乎意识到对方将要做什么,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来劝阻。

  “依然姐,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双眼充斥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光芒,将心中一切杂念抛在脑后,绘美予仁说道——

  “我想你是记不清了,因为我也一样。不过有一件事,即便再怎么被伪造、被篡改,我也决不会忘记。”

  “人是无法得到魂印的,只有魂印选择人。如果你的行动能够引起它们的注意,它们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

  仿佛颂念圣诗般,绘美缓缓说出了那句话。它本不应该残留在她记忆之中。

  解开最后一缕布条,露出的是一柄式样古朴的长刀。那是一把很普通的费兰式长刀,镶嵌在做工粗糙的刀鞘内。虽然托卡马克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学生携带这类武器,但一个思维正常的学生哪会把这种东西带进来?

  “现在,我就要去做这件事。去证明我自己,有这样的资格!”

  “别犯傻了!”丝毫没有放松阻拦绘美的双手,谢依然反而转过身来挡在她身前:“他毕竟是魂印拥有者呀!而且还是学校最强的四个人之一!你去了又能证明什么?被打得遍体鳞伤来换取同情吗!?”

  “我从未考虑过失败的事情。我会获胜的,而且一定会赢的漂亮!除了剑术以外,我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本钱。所以——”

  “我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谢依然已觉得面前一空。全无征兆之下,绘美不知何时已经巧妙地脱离了她的控制。回头望去,亦只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人群之中。

  不知为何,谢依然竟有些羡慕她。
*********************
  前方如同横着一座高山,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翻越,只是远远眺望都会感受到那无比厚重的压迫感。

  那就是魂印的力量吗?那道人力无法跨越的分界线?

  不过,那也正是自己毕生的追求与梦想!

  “下战帖!”

  伴随一声清亮的叫喊,舞台上的鼓声嘎然而止。

  轻跃上半米高的台面,缓步走到那个高傲的身影面前,绘美予仁以激动与颤抖交织的声调,高声喊道——

  “文旅三班学生绘美予仁,敬请前辈赐教!”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会做这种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中的事情?更有人低声猜测——也许这只是剑道社为了吸引人气而特意设下的一个节目吧?

  “这个女孩是谁呀!真不懂事!”

  “别用你的脏手碰吴文天大人!”

  “严肃点,人家打劫呢。”

  在一阵阵喝倒彩的声浪中,绘美丝毫没有退缩。吴文天仔细打量着这位挑战者——绷得笔直的身躯、略显苍白的嘴唇、沉稳的气息、锐利的眼神……看得出来,她内心中的紧张与决毅。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说道——

  “你没有魂印,但是又能够使用第三类转换?”

  “是的。”

  “为什么上台来?你应该知道我比你强太多。”

  “是的。”

  “我在问你原因,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败,你又是为了什么?”

  微抬头,绘美予仁眼中竟然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疯狂,令吴文天都不由得心中一颤。

  “我的战斗,不是做给那些普通人看的,他们存在与否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只有面对你,才能让我的全部实力得以发挥。通过这一战,我要让‘那些东西’看到我的价值!”

  低伏身子,右手虚按在刀柄之上,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绘美的声音转为沉静:“至于其它,我不在乎。”

  依旧是负手而立,吴文天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怀念。虽然对手能够脱离魂印使用第三类转换,但毕竟两个人相差太多,就算眼前这女孩下了再多的苦功、身手再好、定下的策略再完备,也无法弥补实力上的天壤之别。可是这份天真的执着、拼尽全力也要追随那过于遥远的彼岸世界的行为,却又令吴文天倍感熟悉。

  毕竟,“他们”都是一样的吧。

  虽然不认为自己的劝告能动摇对手可爱的执念,吴文天依旧道——

  “你知道吗?在一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轰动全校的事。在那被称为‘魂印拥有者间的游戏’的校运动会上,我曾无比诧异地看到一个普通人,与七名魂印拥有者一起,站在了三百米障碍跑的起点上。”

  “看着他用几乎是自残的方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只为了抢到一点点的先机。”

  “看着他胜利的拿到第七,却倒在了跑道的终点,无法站起。”

  “看着他被人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

  “然后,就再没见到他出现。”

  ……………………

  “我不知道,你的第三类转换是由何而来;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让谁看到你的价值。我只是想奉劝你一句——不要为一时的疯狂而给自己留下无可挽回的伤害。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谢谢你的忠告。可以开始了吗?”对吴文天的话完全无动于衷,绘美只是将头低得更下,以一种似乎理智到极点的语气说道。只要对方嘴巴一动,她就会毫不迟疑地展开攻击。

  在如此大的差距之下,吴文天根本不用做任何的准备。微微地吁出一口气,他开口说道——
  “随时……”

  刀光一闪,没有任何的征兆,白芒在空气中滞留下片片残影,却中止于不知何时出现的双指之间。

  第一段,拔刀术。

  “可以……”

  漆黑的寒意掠过,锐利似刀,却碎裂在先一步抵达的手臂之上。断鞘飞舞,可是眼神依旧犀利。

  第二段,鞘斩击。

  “开始。”

  宛如错觉,绘美高速拉开的左臂上绽发出一丝夺目的白芒。硬生生止住去势,反以更快的速度直刺已经空门大开的吴文天!

  第三段,断鞘刺。

  片刻的失误可能导致全线的逆转。

  但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却可以完全化解这一点!

  毕竟,在吴文天的眼中,绘美予仁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两指轻点在那断鞘的前端上,看着碎裂的木屑四散纷飞。在那落英缤纷之间,依稀可以看见绘美的笑容。

  那是一种决毅的笑!

  放弃握刀的绘美全速扑向吴文天的怀中,耳边回荡的,却是计时器不断鸣响的滴答声。

  第四段,肉弹攻击!

  应该能赢的。

  不……是一定!

  低沉的爆炸声猛然响起
 楼主| 发表于 2008-2-1 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章节编辑出错……嘛,差不多了,某把整个梦影堆一起了。
PS:不在自己家,网络速度太慢……麻烦。

  “这么说你就是王虎?”

  面前传来一个病殃殃的声音,却立刻让王虎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几乎被自己推到的桌子前,表情还难得的正经起来。对于认识他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他的对面,却压根一个人都没有……灵异事件吗!?

  “是!不知前辈有何指教?”王虎一板一眼地答道,仿佛这决定着自己的命运一般。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加入探幽社,再加上这声音竟如此高深莫测,自然要小心应付。

  “杨玲玲学姐不是叫你七点钟过来换班的吗?现在已经九点了,害得我被杂兵甲拖出来受累。”那声音说。并没有责怪王虎的感觉,反而像是在自怨自艾。文踮起脚,这才发现声音是从桌后传过来的。

  “报告学长!我七点钟就来了,但是四处寻找都没看见探幽社的地点!”小心地望着眼前那张桌子,王虎头一次露出些许不安。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这个地方的确是太难找了。

  一张普普通通的长桌子,桌上置放着一小叠毫无特征的报名表,外加一块不细看没人能看懂上面字的木牌,甚至连唯一的工作人员都只是躺在桌后面一张低矮的床上晒太阳。如果不特意绕到背后看,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个空摊子嘛!

  不过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并不是工作人员的错。虽然从来就没见过面,但文对于这位与自己状况相似的“同班同学”所得的病,还是有所耳闻的。“先天性神经系统障碍病”——或许自己记的不是很正确,但大体意思应该没错。对于这位同样被班上忽略的人物,文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他叫“连城碧”,和身体高度瘫痪以至于连移动都很困难。虽然名义上与他们一样是文旅三班的学生,但缺课率达到百分之百的他显然已经被大部分人所忘记。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眼前那位不断叫着“学长”的大傻瓜了,文真想看看王虎发现对方是同班同学后,会露出何种表情……

  “那个……是文同学吧?你的伤已经好了吗?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在几人的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咳。文回过头,看见的却是昨晚上才见过的那位探幽社成员“杂兵甲”。他正拿着那本仿佛“个人标签”的硬皮抄,望向站在摊前的三个人,很是尴尬地说道:“曾柔雅学姐临时有事,来不了这里……嗯……嗯……那个……这两位难道是想加入我们探幽社的?”

  “入不入社我不清楚,但其中有一个是学姐提起过的王虎,就是你不认识的那位。”从桌背后又传出连城碧那懒洋洋的声音,但这个解释反倒让杂兵甲更加迷惑——在这里站着的明明是三个人,排除掉文还剩下两个;听说那个王虎是位男性,那么……

  “我就是王虎!请学长同意我加入你们神圣的探幽社!”更为夸张地向杂兵甲踏上一步,王虎扯着嗓门大声说道。杂兵甲顿时被这气势吓得后退一步。这个家伙……果然像玲玲姐说的那样……是和重阳老大有一拼的热血白痴……

  “摊子我交给你了,那么这里就没有我的事了。先走一步。”连城碧冰冷的语调打断了王虎即将发表的长篇大论。对于这位废话颇多的新人,不爱说话的连城碧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来。将轮椅摇起,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面貌。

  憔悴的面容上双眼疲惫地半闭着;头发早已因放疗而掉光,露出皱纹处处的头皮;身上的穿着倒是有模有样;右手上,隐约可以看见九个同心圆形状的纹章。

  “谢谢你今天过来帮忙。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别又撞伤人了。”对联城碧说着莫名其妙的告别语,杂兵甲又在自己的硬皮抄上补了点什么。

  “这次不会的。毕竟对现在的我来说,能靠自力完成的事情也只有这件而已。”缓缓举起右手,连城碧微闭双眼,口中喃喃地似在念着什么。

  “哇!学长也是魂印拥有者吗?你的魂印是什么呢?”王虎喊道。虽然他已经见过不少魂印,但发现“新品种”的时候还是很兴奋。

  连城碧手背上,一条细线渐渐亮起,绕行一圈后已首尾相连形成一个不大的圆形。圆形的边缘处,似有细微的触角游荡,逐一点亮。片刻间,笔触断断续续的第二个圆已经成形。一股轻微的吸力透出,仿佛有什么正在悄然凝聚。

  “九翼已经能够使用两翼了吗?上回见你用的时候,连亮起最里面那个光圈都有点困难吧。”带着一丝羡慕,杂兵甲说道。在连城碧的身下,那本应该是病床的东西却已经变成了一台轮椅不像轮椅、小车不像小车的奇怪交通工具。

  “应该说是四翼,不过这种程度的消耗量两翼就可以负担了。”连城碧淡淡地说道。虽然不见他双手有什么动作,那辆“轮椅车”竟已经自动地绕了出来。是用魂印驱动的吗?文顿时觉得,这些小玩意不仅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让日常生活变得方便许多……

  视线再度扫过身前那四人,连城碧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最后却还是只说了声再见,就“驾驶”着那辆“轮椅车”离开了大操场。

  “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呀……他这个人还是那么冷淡。”叹了口气,杂兵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打开那本硬皮抄又补了点什么,才对王虎说道:“那个……嗯,王虎是吧。我听说杨学姐是让你七点钟来布置一下摊子,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这样可不好呀。”

  “对不起学长!我是六点钟就来了!一直在这附近找来着,可就是没发现探幽社的位置!”王虎带着满脸诚意说道。事实确实和他所描述的相差不大,原因则是某些人找东西的能力太过低下、而另一些人又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里而已。

  “嗯?连城碧不是你班上的同学吗?我还特地劳烦他过来等你的,杨学姐说的时候比较匆忙,没和我说清楚你的长相,所以我才找个和你同班的人来帮忙的。”

  “他是我的同班?真的吗!不可能的吧!就算我没注意到他,他也应该注意到我这个风云人物的呀!”王虎猛地抬起头,但那位已经被自己喊了半天前辈的“同班同学”却早就没影了……

  “啊!?原来你们不认识的呀!”
 楼主| 发表于 2008-2-16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烛光第七章:天堂

乱入一下,此楼有雷,请自行选择观阅下一楼或者这一楼。





十月五日晚十一点,不知为什么,这个时间清晰的出现在谢依然的脑海中,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夜幕早已降临,房外的喧闹声也在不久前消失,在这寂静的夜里,只有一盏烛光摇弋,照亮狭小的房间。
透过桌中古典陈旧的烛台,曾柔雅的面容恍然模糊,安静的躺在坐椅上,她双目安然的闭着,呼吸均匀而又平稳。
就像睡着了一样。
谢依然咽下一口口水,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她肩头的生存徽章。
——斩杀阿雷数十名宪兵,拉动藏于身上的炸药包,在生命的辉煌燃尽时,方得到炎烈首肯的雷闪。
——焰光中琼楼玉宇燃尽,杀父弑母斩断一切亲情,自那熊熊烈火中走出时,便拿起裂虚的罗亚恩。
——刀光斧影间血染征场,至今那痕迹亦未能消退,推开社团教室大门时,才继承下七星的李重阳。
刚才曾柔雅的话语不断浮现,充斥着谢依然全部思维。想忘记,想忽略,只是不能。那已如附骨之毒般将谢依然紧紧缠绕在一个名为魂印的祭坛上,终生永世!
——你以为魂印是什么?小孩子的玩具吗?
——知道了这些,你还想拥有魂印吗?
下意识的摸向裤角上那把暗藏的小刀,肩头伤口的痛楚已经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亢奋的心跳,带动全身一并颤抖。
——魂印拥有者也是拥有致命弱点的,文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杀死了上一代火凤的主人。
——生存徽章的存在,给予普通人击败魂印拥有者的可能,它一旦失效,不管是谁,都只能沉睡到指定时间。
眼前那个毫无防备的身影,正是谢依然最好的目标。
只是指尖触及到那冰冷的刀锋,却无法将它移动分毫。
自己不是想要拥有魂印的吗!有了魂印,就可以不再受歧视,就可以不再被欺凌,就可以……
只要下刀就好了,将她肩上的掌控者划破,就这样让她陷入永远的沉睡好了。
不会有问题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万一……
火光似在嘲讽着谢依然的懦弱,不断跳动着。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转过,没有片刻停留。
曾柔雅的脸颊迅速胀成鲜红,俯身捂嘴,她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再起身时,她手中已是鲜红一片,有粘稠的液体在掌上滑动,慢慢将洁白的纸巾吞没。
这一切都被掩埋在台面之下,谢依然所能看见的,只有曾柔雅平静的起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着最后通牒:“没时间再等了,要在十二点之前结束的话,还是得去袭击魂印拥有者了。”
“免得你再来啰唆,直接告诉你好了,每个魂印一年中都会有一天时间离开主人的身旁。在这一天里,就算是再强大的魂印拥有者,也与普通人无异。”推开坐椅,曾柔雅走向房间的大门。不用怀疑,她知道谢依然绝对在听,也绝对会记住这话中所透露出的一切:“而我的灵耳,就是从明天零点开始。”


深夜的树林是寂静的,朦胧的黑影随处可见,讲述着自己的恐怖传奇。时而响起的沙沙声,昭示着那些杀手们的存在,对生灵,亦是对人。
月光为枝叶打碎,零散的落下些许银白,洒满一地,也洒满曾柔雅的心底。
不远处,谢依然踉跄的奔跑着,时不时摔倒在地,却又固执的站起,始终追寻着自己的身影。这个距离上,曾柔雅甚至能听见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正前方,罗亚恩傲然独立于树叉上,闭眼昂头双手背于身后,似乎完全不在于这边所将要发生的事件。
领域内,属于艾文的死者气息弥漫,看似随意,却已占据了所有的角落,容不得有丝毫偏差……
这一切都是当然的,在这个名为命运的剧本里清楚的写下了每一个脚印,决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只是不甘心吧,连一点选择都没有呢……
翻开手机,记忆中的鲜红色有种怀念的温暖,只是握着便有伤心的痕迹。拇指慢慢摩挲着熟悉的按钮,阿雅傻傻的笑着。
文的手机也是这样,鲜红的颜色,就像血一样。也是只记载了唯一的号码,成为两人之间的默契。
文应该带着吧,当初为了捉弄他而挑选的鲜红,什么时候却成为了随身的牵挂?
没有任何的理由,也不带一点目的,只是习惯的带着,去等候不知何时出现的来电。

“阿雅吗?”文的声音突然出现,令陷入沉醉的阿雅全身一僵,不知所措的低头,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似乎有文的幻想浮现。
“我正在帮菲欧娜——就是那个地质协会的负责人——修改一份近期发布的公告。果然不出我所料,有大发现!”
迟疑的将手机放在耳边,阿雅的手轻轻颤抖着,如心一样。
“是吗?恭喜你呢。”
毕竟文有他自己的追求,不可以固执的将他锁在身边。
有理性的声音在心湖中浮起,触动点点涟漪。
“听我说哈,阿雅。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曾经有过一个上古文明,他们留下了诸多遗迹。并且,我们这个星球曾被他们改造过,整个地表的土壤都是移植而成,星球内部构造与表面完全不同,那种矿物密度与铁相近,但强度却是铁的百倍以上!还具有良好的延展度,四千以上的溶点!真是难以置信!”(注1)
只是不甘心吧,总希望会有奇迹出现,扭转这不可改变的宿命。
“文……”
梦魇般的低语,一行清泪滑至嘴边。苦涩的味道,不可思议的却有种怀念的感觉。
“怎么了阿雅?”
“太好了呢,文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了,真是太好了呢。”
不可以悲伤,不可以忧郁的,因为往后的世界将会是个美好的世界。
所以至少……要笑着告别。
你能做到的,阿雅。
“说起来阿雅真是没用,都一年了也无法解开文的心结。很不甘心呢。”
是要笑的呀……可为什么会哭呢?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哈?阿雅!你怎么了?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文很着急呢,不过是假话,阿雅知道的。
“辉煌殿正门处。我等你……好吗?”
可为什么还是会期待?明明知道所有的期待都仅仅是无法实现的美梦。
还真像个大傻瓜呢。
“呵呵,果然还是不行吧。”
“阿雅,不要这样开玩笑了!我会担心的!”
果然还是这样的吧,毕竟自己的存在,就如同那鲜红的手机一样。只是因为习惯才能每天伴在文的身旁,却永远也到达不了他的内心。无法令他正视那块被抛弃的记忆。
“刚才呢,阿雅和人打了一个赌。”
文你肯定想不到吧,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命运。
“输掉了呢。”
“所以作为处罚,阿雅得向文第二次的告白,乖乖的洗干净耳朵听着。”
是第一次了笨蛋,也会是唯一一次。所以,一定要好好听着……文。
“在这并不漫长的生命中,人总会有那么一个愿望。它呢,也许并不伟大,也许它仅仅是一个拥抱、一个微笑,也许它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那却能够让我们安心,让我们满足。即便是要永远的沉眠,也依然能够让一丝微笑长存。那样的温柔,可以让我们沉浸,让我们忘记这一切的苦难。文呀,对阿雅来说……”
“你就是这个愿望。”
文会记住吗?还是与小隐一样被彻底忘记,只在内心的角落里留下一块名为悲伤的空白?
“阿雅?阿雅!”
文焦虑的声音自手机中传出,有股怀念的味道,想抛下一切,就此回到他身边……
可是不行的吧。拇指轻轻按下,就此抛下一切尘世的牵挂。阿雅昂起头,温柔的笑容为泪水所冲淡,沉默在心中凝聚化为割舍一切的利刃,
就此斩断!
“目标锁定。”冰冷的双目睁开,撕裂这漆黑的夜空,有鲜红的颜色分离,伴着阿雅的步伐缓缓坠落。
“全回路凝聚。模拟战斗系统启动。对象灵耳,全能力增强……”
“确认行动代号,”
“天堂。”


盲音,还是盲音,文双眼空洞的望着面前的文件,拇指再一次机械的按下重播键,希望能从单调的十二弦铃音中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可奇迹始终没有发生,响起在文脑海里的却是另一人的话语:
“你看得见吧,悲剧的齿轮已开始转动。”
窗外,漆黑的夜幕下一条光轨默默延伸,细小的尘埃在这光轨中翻腾、飞舞、坠落;身前,灯光的照耀中,满眼的文字如蝌蚪般游动、模糊、消散……
——我看得见什么?
习惯性的按下拇指,然后那声音再度响起:
“有的人会死,有的人会悲哀,有的人下定决心想要成功,有的人抛弃一切想去追寻。”
——这是观日台悬崖上,仲和说的话,不知为何会在这时记起。
文茫然的合上手机,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靠背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也许这又是阿雅的恶作剧,也许用不了几分钟,她就会打电话来道歉。
——所以只要等着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去想,这样就好了!
——最后给阿雅打个电话,不接的话就不打了。
这样想着,文再次翻开手机,放在眼前。
然后他终于发现,自己一直忽略的部分:
在微笑的阿雅相片之上,包裹的是深红的外壳。
如血一样!



海雷斯断崖并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就算是专为观光所铺的石子小路上亦只有几处会令人头晕目眩,而通了车的三条上崖高速公路旁,更是无险可守。惟有密密麻麻的山林成为这场生存游戏最好的舞台。
“老大,我们这样就走吗?才猎到三个而已!”高翔的肩头上站着他的魂印翔鹰,在刚才的战斗中,也正是它发现了三个妄图溜过封锁线的倒霉鬼。一击得手的他正跃跃欲试,想拿下一个对手开刀。
“欺负弱者很好玩吗?与这些普通人战斗得不到任何提高!”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刘洋甩出一句话。
“刚才那三人躲得很隐密,若不是翔鹰及时发觉,就漏过去了!”尚未觉察到刘洋话中的怒气,高翔满不在乎的说道。
“住口!想去就自己去!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猛一握拳,刘洋突然回头怒吼,将刚才的轻松气氛一扫而光。
高翔茫然的低下头,不敢正视刘洋的双眼。于芒想开口缓和下气氛,却被那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就此沉默数分钟,刘洋才哼了一声,继续向辉煌殿前进,而此时的高翔于芒才松了口气,不敢怠慢的跟在后面,只是间距却又远了几步。
“喂,小蟒。你脑袋好使点,知道为什么老大会生气吗?”靠近于芒身边,高翔压低声音问道。
“你呀你……刚才那三个人是谁发现的?是你吧。一追一谁最先结束战斗的?还是你吧。”脚下步伐不敢有丝毫停顿,于芒在保持奔跑的前提下靠近高翔耳边说道,边说还边瞄着刘洋的背影:“最近翔鹰又成长了不少,无论是在战斗还是侦察方面,都已经超过了土狼,他是怕你抢他的老大位置呀。”
“怎么可能!”高翔哑然失笑,却又连忙捂住嘴,低声回应:“我哪是当老大的料。老大刚才那一吼多有气势,就算手上有七星我也是奉他为老大的。”
“是不可能。”一个冷漠的女声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至少有一点他比你们看得都准,那就是这场生存游戏的实质。”
“谁!”三声惊呼同时响起,翔鹰振翅高飞,巨蟒由草丛中一闪而没,土狼亮出獠牙,低声撕吼着。三个人围绕声源处品字形站开,可在中心处,却只有风声呜咽。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小虾米的话尽快退出才是正途。不过很可惜,你们已经失去这个机会了。”声音的来源飘乎不定,时而在耳边悄声低语,时而在天边威严共震,令三人不由自主的四下张望,却只是徒劳无功。
“阁下是哪位?我们无怨无仇,请您高抬贵手。为几只小虾米而被大鱼吞食并不划算。”完全没有之前的气势,刘洋只能勉强保持尊严的回击。
轻轻拨开身前的枝叶,曾柔雅宛如深夜中的妖精,自树影朦胧中步出。从她那甜美的笑容中找不到一丝寒冷的气息。完全无视三人诧异的眼神,她安静的脱下棉衣,一丝不苟的叠放在草地上。
对于曾柔雅,三人并不陌生。一年前即没有魂印也不是三人组的他们都对曾柔雅展开过一番激烈的追求。现在再见面,最为憨厚的高翔不停的挠着头,上前说道:
“原来是曾柔雅呀!好久不见,倒没想到你也是……”
话音未落,一条黑影已抢在高翔之前飞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在身前,于芒的巨蟒便已死死裹住曾柔雅的身躯,在那青绿的牢笼中,一只纤纤细手看似无力的伸出,口住巨蟒的七寸。
“你干什么!”恼怒的回头,高翔几步冲至于芒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大声吼道:“快放开她!”
“你疯了吗!”反手甩了高翔一巴掌,于芒指向曾柔雅,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她不再是那个我们认识的曾柔雅!她是敌人!比我们更强大的敌人!”
在于芒指尖方向上,曾柔雅脸色红润,并无一丝痛苦迹象。全身被裹在巨蟒之中的她居然漂浮在空中,轻松的闪过鹰狼的夹击。反倒是巨蟒在不安的吐着蛇信,谁主谁从,一目了然。
“这几天文很受你们照顾嘛,三根肋骨、内脏出血,这笔账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仿佛是与朋友聊天一样的熟络,曾柔雅颔首微笑,声音轻柔,却如无孔不入的寒风,冷彻三人的心灵:“哎呀,忘掉了。小隐给你们的暗示还没有解除。让没有负罪感的人赎罪,这种事阿雅可作不来。”
她还是那个柔弱的曾柔雅吗?高翔楞楞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于芒面色铁青的不断呼喊,可换来的却是巨蟒无力的扭动,连松开蛇尾都无法做到。
“听说只要相似的事件再次发生,那个暗示就能被自己解开,虽然困难点,阿雅还是学学小隐的样子,将你们的魂印一并消灭掉。”曾柔雅渐渐发力,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由她指尖处传出,无数细微的纹路在巨蟒的皮肤上生长蔓延……
“我们撤!”不知是谁最先出口,在曾柔雅的精神压力下,本来就脆弱的抵抗心顿时崩裂。土狼张开血盆大口不顾一切的飞身补上,翔鹰浑身闪烁着红芒俯冲而下。妄图吸引曾柔雅片刻的注意力,方便主人逃离。
只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再度响起,巨蟒的七寸化为片片碎沫飞溅而出。硕大的蛇头坠下时,自紧锁的蛇身中,伴着纷飞的晶片一道白芒闪现,没入土狼的咽喉。
然后,光华散去,显露出曾柔雅本来面貌:手中拽着血红的狼舌,周身巨蟒的躯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崩坏腐朽,轻昂首,在翔鹰通体闪烁的光芒照耀下,她双颊处竟抹上一层病态的艳红,令原本柔和的笑容都变得诡异。
下一刻,曾柔雅微撤步踩出一首舒缓的圆舞曲,准确的挥起狼身,以翔鹰为球击出一记全垒打。来不及接触自爆的翔鹰急闪数次,终于在半空中炸出一道灰褐色的烟轨,无奈的退出战场。
不带有片刻迟缓,曾柔雅再度拉出一个大圆,双手发力将土狼猛砸向地面。烟尘溅起,巨大的轰鸣声中地面深陷凹出一块狼形;飞灰未落,土狼又被硬生生拖出,甩向天空。
将手中半截断舌随意丢弃,曾柔雅失明的双眼追随着土狼的痕迹向上抬起。魂印躯体的损伤并没有多大意义,选择的模具也不会限制他们能力的发挥。这一点上,土狼比大部分魂印都要聪明许多:果断的咬断舌头、在半空中调整身体平衡,这都不是一头狼甚至于低等魂印所应该有的做法。
只是,在这场弱肉强食的竞争中,它的结局早已被注定。
“神经连接开始,调整至通感模式。回路凝聚,系统全开,伪个人领域空间‘茧’发动……”一连串含义不明的语句自曾柔雅双唇间发出,发丝般粗细的半透明丝线将世界切分成无数模块,细腻柔软的它们仅能在寒风中挣扎,却又如蛛丝一样紧紧缠绕着自己的猎物。
自曾柔雅足尖处开始,一抹银白色的光芒沿线而上,所到之处细线均被染上同样的颜色,宛如在人间搭建的通天之梯。
迈着流畅的贵族步,曾柔雅沿梯而上,安稳的立于半空中。丝线的轨迹已将周遭的一切印入她的脑海,决不会有任何失误。
右手猛然举过头顶,曾柔雅五指扣入土狼的腹部,那本该柔软的部位却如钢铁一样坚硬冰冷,巨大的冲击令她脚下天梯一沉,险险缓冲走下坠的力道。高昂起头颅,曾柔雅小舌抹过干燥的双唇,换上一幅残忍的面具:
“知道刨冰吗?”
轻声细语着,曾柔雅仿佛又拾起了童年的记忆,调皮而又可爱。
“那你知道削刨冰需要多少刀吗?”
稚气的笑容绽放,可传送的却是最冷酷的判决。
“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世界突然亮起,无数细线化为光之利刃,以曾柔雅手掌为中心盘旋飞舞,切割、粉碎、碾磨过土狼的身躯。
这一刻,这世界,光辉仅限于此!
然后便是再度的沉寂。
松开手,曾柔雅落寞的拾阶而下,在她的背后,一朵乌云悄然淡去。
低下头,细密的蚕丝勾勒出高翔的影像,不知为何,他始终没有离开半步。
细微的面部分析下,高翔的心中只有惊讶而非恐惧,口微张,他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却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机会。
因为曾柔雅的双指并拢,自他的太阳穴中缓缓脱离,指尖上,鲜红的液体流尽后,只余下一点金属的光泽。
掌控者离体后一秒以内,人就会因为血液沸腾而死亡。
高翔的脸迅速涨红,沸腾的血柱自太阳穴中喷出两米多远,溅满曾柔雅的右手。脆弱的双眼鼓出,温暖的液体在眼框中汇聚、滑下……
爆裂。
失去意念的支撑,高翔的身体如破布般坠下,软倒在血泊之中。破碎的眼球里犹自残留着曾柔雅最后的身影:
同样沐浴在血泊之中,一抹痴狂的笑意浮上,伴随着她的低语徘徊:
“白痴。”
似乎是应声而出,刘洋踉跄的拔开身前的树枝,一步一摇的走了出来。无法接受事实的他只能木然的迈着双腿,疯颠一样的嘶喊着:
“为什么要杀他!魂印战不是不伤人的吗!这不是生存游戏的吗!他只是对你……”
“你我的世界并不相同。”不带有任何犹豫,曾柔雅自刘洋的身侧走过,手微抬,第二个掌控者已出现在她两指之间。冷酷的撩起额前粘在一起的秀发,享受一般的听着身后肢体炸裂的声音,曾柔雅放声大笑,神情凄凉:
“你我的世界,并不相同!”

十月五日晚十一时五十六分,还有四分钟。不知为何,谢依然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串数字,令她止不住的颤抖。
并非恐惧,而是兴奋。
即便有一把锋利的小刀横在自己喉间,握刀的于芒已濒临崩溃,颤抖的刀锋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艳嫩红。
身旁不到一米处就是洁白的茧丝,将两人束缚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不能逃脱。
这是‘茧’的另一种用法,谢依然很清楚,在魂印的领域空间内普通人只会任其宰割,容不得一点反抗。
只要再过三分钟……
银白的茧丝突然化为透明,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于无形,曾柔雅紧闭着眼出现在两人面前。鲜红的液体尚未干透,沿着衣角袖口不断滴落,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
这情景,令于芒彻底崩溃,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手臂,颤抖的刀锋竟没入谢依然喉间,大滴的鲜血在刃尖滴落……
只是感觉不到痛,谢依然贪婪的目光只盯着曾柔雅手背的纹章。在她麻木的神经里,除了渴望已容不下其它事物。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于芒歇斯底里的喊声响起,不带有一丝威慑力,反倒令他显得有些可笑。没有人会在乎这空洞的威胁,更没有人会在乎普通人的生死。
只要拥有魂印就好了!
一边是生命,一边是魂印,这架内心天平的起伏早已决定。
“还记得去年的案件吗?一个月内失踪人数达272名。被怀疑与其中一人有关的文在班里引发了怎样的轰动?”
出乎意料之外的,曾柔雅停下了脚步,缓缓阐述:
“难道你不会奇怪吗?近三百人的大案发生后,托卡马克却平静如昔,未出半月就已无人谈论此事。”
银白的茧丝卷上,温热的液体喷满谢依然全身。她诧异的回头,被染红的视野中于芒的半截断臂与手脱离,缓慢的坠落。血液如泉水般急涌而出,可于芒却犹自不觉的挥动着已经失去的利刃。
“因为这本就是由他们策划的行动,这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生存游戏。加入魂印世界后便不再进步的你们,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银丝层层叠叠的包裹在于芒身上,编织出一个血红的巨茧,血液自茧丝的缝隙中不断渗出,痛苦的悲鸣徘徊在寂静的树林之中……
还有一分钟。
心脏用颤抖的频率传递出这样的信息,身旁的一切都无法干扰谢依然分毫,赤红的瞳孔中,只能看见曾柔雅左手上闪烁的魂印纹章。
“再见。”
伴随着曾柔雅无情的告别声,血茧向内收缩,汹涌的血线甚至打得谢依然一个踉跄,血浆伴着肉泥自发丝间滴落,声音出奇的悦耳。
50秒。
——就算这样你仍然想要拥有魂印吗?
曾柔雅的话语再一次于心中响起,幻像中,她的笑容格外可恶,嘲讽着自己的无知与懦弱。
40秒
——你根本没有承受魂印的能力与决心。
——就算你得到了魂印,也只会与这三个傻瓜一样被轻易杀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溜走,曾柔雅的话语一遍一遍的重放。即便已将那幻像撕裂打碎过无数次,可那碎裂的冰晶中映出的依旧是曾柔雅可恶的嘴脸。
半分钟,还有半分钟!
不向这边看上一眼,曾柔雅抬起左臂,手背上兔形纹章再度亮起。银白的微粒从她皮肤中渗出,凝结成一只眼睛血红的兔子。
四周的幻像如潮水般涌入兔子体内,世界又变回那个寂静的夜晚,只是有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
10秒。
曾柔雅轻轻的点头,那兔子也有样学样的点头。一抹银光消散,曾柔雅手背的纹章迅速黯淡下去化为相似的肉色,若非瞳孔中还残留着刚才的辉煌,谢依然完全无法分辨出它的式样。
结束了吗?开始了吗?谢依然手不由自主的向腰间的水果刀摸去,小心的挪动着脚步,接近那个曾经无法直视的目标。
罗亚恩被她挤兑走了,雷闪不愿见到自己,灵耳不在,其他魂印拥有者都无法发现她的位置……真是绝妙的设计呢。只是曾柔雅决不会想到,机关算尽的她最终还是漏掉了一点,足以令她丧命的一点。
谢依然手中尖刀已经挥起,眼前曾柔雅却突然软了下去。看着她无力的向自己伸出一只手,谢依然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那是嘲讽,亦是疯狂。
“谢依然扶我起来,现在我们回那间酒馆。”
曾柔雅的声音中不再有刚才的气势,没有魂印做后盾的她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与自己一样懦弱的普通人。
没有什么好怕的,她死在这里,只会被当作与那三个白痴斗殴而死,决不会怀疑到自己这样一个普通人身上的。
对呀!文不也一样吗!逃过了学生会的制裁,逃过了班里的怀疑,只因为他得到了魂印!
蹲下身去,用刀刃对准曾柔雅的心脏,谢依然这时才拽住那只求助的手。那只曾经撕裂刘洋、高翔头颅的手掌此时却已软弱无力,静静躺在谢依然的掌心,就像用力一捏就会破碎的梦幻。
灼热的温度在逐渐退却,血红的瞳孔猛然收缩。在谢依然面前的那个人笑颜依旧,只是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她还是在笑,为什么她的脸平静而又安详!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么多?高翔的死也是,文的事也是!曾柔雅的计划……现在的时间!还有……还有!
狂怒的风暴席卷过丛林,飞花落叶间似有蛰伏的凶兽嚎叫,空气中凝聚着不寻常的气氛。谢依然惊恐的回头,映入眼帘中的却是一只枯黄的手掌,自黑暗的深渊中伸出,推向自己的后背。
想挥刀斩断这个噩梦,只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前倾,还未等谢依然做出任何有效的挣扎,刀锋已没入尚温的曾柔雅怀中,溅起一汪鲜红。
“不要……!”撕心裂肺的悲鸣在林间响起,谢依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已失去,摆动不协调的手脚磕磕碰碰的向后退缩。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个结局?自己明明没有错的!一切,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那个可恶的曾柔雅设下的阴谋!
为什么!
想抹去身上的血迹,纸巾却从谢依然颤抖的手掌中滑落,想伸手去接,可她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已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
颓废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谢依然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凉。
就这样结束了吗?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为什么偏偏是我!明明是曾柔雅想要自杀的,为什么会扯上我!我不要!
两行眼泪冲破层层阻碍,不争气的滑了下来,笑声开始呜咽,最终变为不成音调的低泣。神态悲怆。
谁来救救我!不管谁都好,告诉我这只是个噩梦。告诉我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绘美!
不要抛下我一个,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铛……铛……
沉重而又缓慢的钟鸣声送来午夜的宣判,震碎一切痴心妄想。谢依然只能绝望的看着一道银芒在树林间穿梭疾驰,最终在曾柔雅的尸身前停下,化为一只银白的雪兔。
那就是曾柔雅的魂印:灵耳。
“是你杀了她?”
与刚才一样,声音直接在谢依然脑海中浮现。是疑问而非质问,只是这时的谢依然已失去分辨的能力。
连滚带爬的向后退缩,可脚下却再度的一绊,令谢依然仰天摔倒。鲜红的液体溅起,在那血红的微雨中,谢依然骇然发现绊倒自己的正是于芒握着尖刀的断臂。
“是你杀了她?”
血红的兔眼似在不断的扩大,声音也变得不耐烦起来,而谢依然却犹自不觉的抬起双手:在那白嫩细腻的掌心中已满是血腥。
谢依然挣扎着站起身子,凄迷的目光突然为彻底的疯狂所掩盖,疲软的四肢不堪重负的摇摆着、颤抖着、坚持着一步步迈向银色的奇迹。
然后,一把握住!
血液被银白的毛发所吸蓄,让那双冷酷的眼睛变得更加血红,只是再狡狤的他也猜不透那女孩的心思。
她的肩头不断抽动,她的脸色苍白一片,褴缕的衣衫在晚风中悲鸣,乏力的身躯在压力下软倒……
只是她还在笑,痴狂的笑。
——只要拥有魂印就好了,得到了魂印就可以逃脱世俗的制裁,得到了魂印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对!只要拥有魂印就好了!
所以……
头高昂,炽热的目光甚至连灵耳都有些畏惧,谢依然缓缓开口,吐出这缠绕她一生的诅咒:
“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久久的回荡着。
这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一个时代的悲鸣。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纷扬的雪花,那洁白的精灵在天地间徘徊游荡,编织出梦幻般的帷幕缓缓降下。一切的牺牲、一切的亡骸、一切的阴谋一切的决意都在这纷扬中淡去,只留下片片鲜红,装点着这虚伪的宁静、深灰的世界。
隐娇小的身躯静静立于雪中,如狼一样深绿的瞳孔中交织着哀怨与愤怒,映出文绝望的悲泣。能吞噬一切光芒的纹章从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上浮现,于左手中汇聚成无锋的匕首,寂静的咆哮着。
恍然记起,一年前也正是在此,自己与文头一次相遇。在那腥风血雨中传递出的恐惧,有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
——那是理想破碎的声音,那是无法逃避的枷锁。
白衣的少年、染血的圣袍、绝望的身影,三者在小隐眼前重合,带来致命的吸引力,令她生出破坏一切的冲动。
只是无法下手,晶莹的雪花无声的掩埋住世间一切,冰冷的寒气渗入血液,冻彻小隐的心灵。
今年,将会是个寒冬……
永不消融的坚冰层层凝结,化为封印一切的绝望。
今夜,将会成为永恒……
悲痛欲绝的哀伤渐渐沉淀,变作无法踏足的禁地。
一如从前!
 楼主| 发表于 2008-2-16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梦影10,个人领域

不再理会那两个不断找原因为自己辩解的人,文下意识地耸了耸肩,向身边望去,却发现小隐竟带着一丝惆怅的目光,不知道盯着场内何方。

  “怎么了隐?”文低声问道。她从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因为女孩天生的羞涩、还是觉得自己被忽略而陷入沉默。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是怀念而已。”并没有太多的动作,小隐仍然是静静站着,语调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令文心中都不由一动:“能来这里真好,小隐看见了好几位以前的学长学妹呢。”

  文刚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后领却突然被人拉紧。没来得及回头,王虎的脑袋便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将一张之伸至文的面前,他诡异地笑道:“好兄弟要有福同享不是吗,现在我加入了这个……探幽社,自然也不会忘了你的。来,快把这张表给填了吧。”

  “喂!小虎,这我可不干!”掀开王虎的魔掌,文谨慎地再退一步。对于这位好友的“毅力”,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非对方一厢情愿再加锲而不舍,文绝不可能交到这样一位性格完全相反的朋友。虽然不管自己如何抵抗,最后王虎一般都能找出各种理由把他拉下水,但在这件事情上文绝对不会顺着他——

  “你要加的话你自己加好了,别把我也算上!”

  “你不填也没什么关系,我帮你填好了。反正,这个社团,你是加定了。”跑回桌边,拿起一支笔,王虎便飞快的填了起来;至于文的抗议,他就当没听见。

  “这样做不好吧?没有获得本人同意,以后可能会出问题的……”杂兵甲终于发话道。虽然在探幽社上下他是最没有面子的一个,管不了其他人的乱来举动,不过对于这个新加入的“学弟”,他自认为还是有发言权的;好不容易有新人加入,一定不能让他粘染上那些前辈的不良风气!

  “没关系了。别人我不敢保证,这家伙我还不懂吗?无主见,无情绪,无目标,就一个三无人员。如果要拉他去干什么,就只有逼他去做。想等他自己下决心?还是找块豆腐撞死比较方便。”洋洋洒洒将一片申请表填下来,王虎得意地向文扬了扬那张表,又继续向杂兵甲说道:“我办事,你放心。别说区区二十个人,就算是两百个,我也能给你手到擒来!”

  “这样也太乱来了点,我们办社团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你这样强迫别人加入……”杂兵甲依旧负隅顽抗着,力图阻止自己被王虎的气势所压倒,不过依照文的经验来看,他也是撑不了多久的。若是现在不溜走,天晓得这家伙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轻轻拉了拉小隐的衣袖,文悄悄向后退去。那两个人正争到紧要关头,想必这样一个极容易被忽视的人物现在退场,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把。

  心中已打定主意,文正准备开溜,却突然发现,从手的另一端,传来了轻微的颤抖感。自己拉着的那个身躯,竟如岩石一般僵硬。

  “怎么了小隐?”文小心地转到小隐身前,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那张精细得如同洋娃娃般的脸上,依旧透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但在那淡绿的瞳孔中,闪动的却是无比的恐惧与惊慌。

  就像遇上了一个无法战胜的天敌一样……

  文好奇地顺着小隐的视线望去。在那里,却依旧只有喧闹的人群。

  “文,我们逃吧。”小隐口中轻轻地说道,声音竟如失魂落魄一般,身体却仿佛被牢牢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刹那间,文似乎明白了她害怕的理由。

  总觉得,这种状况似曾相识。

  总觉得,心底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世界布满蛛丝,正片片剥落。

  心脏开始急剧跳动,冷汗不断冒出……缓不了、止不住。往事一幕幕又似在眼前重放——幽林、古屋、冷笑、长剑、短刀……

  “这位仁兄,看你面色青灰,似是有所隐疾。不如让我算上一算,看看你运道如何?”一只手轻拍在文的肩上,打断他已经陷入死地的思维。文略带感激地回望了一眼,却只能看见那人以手掌张着六张扑克牌,竟把整个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谢谢你。不过算命就不用了,我不信这个。”文说道。虽然感激对方让自己脱离了刚才那种状态,不过文可不想仅因为这一点便又被牵扯进什么奇怪社团,便礼貌地回绝了对方的邀请。

  身旁小隐的颤抖越发明显。她用手轻轻拉住文,终于恢复了点生命力般缓步向后退着,目光却仍紧紧盯着不知何处何物。唇齿微动,却始终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但是……

  在文的心底,却时刻回荡着小隐的声音:

  “文,我们逃吧……”

  “这位朋友,你可能有点搞错了。我不是来拉你入什么社团的……”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文便觉得手上一紧,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向外拖动,脚下一绊,几乎摔倒在地。而小隐却是没看见一般,强拉着文的手臂,惊慌失措地猛跑着。速度之快,连一贯身手敏捷的文都难以跟上,只是片刻的功夫,两人便已经消失在操场的人群之中。

  “我……”声音卡在喉咙里,那人不解地望向已经不见两人踪影的操场,悻悻地放下了手。这事做得可不怎么样……自己看起来难道就那么可怕吗?还是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目的?

  “这位仁兄怎么称呼?看你身躯健美体格绝佳,正是一个难得的奇才呀!我探幽社缺少的就是你这样的中坚力量,不知仁兄是否有意,与我探幽社众人共创锦绣前程?”王虎得意洋洋地站在那人身后,拍着那人的肩膀,高声说道。

  而不远处,杂兵甲像泄了气一样坐在那个标有“探幽社”三字的木牌前,把玩着手中钢笔,时不时郁闷地长吁短叹。看样子,自己在社里的排位又降了一格……

  “对不起,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拉住,那人有些烦躁地回了一句。原本他就不想到这里来的,若不是答应了要帮某人一个忙,他杨千机大爷才不会如此丢脸地出现在这里。

  “没关系,一个社团何必局限于学校之内,拉拢更多有志之士才是关键,我们社团正缺少像你这样的校外人士来提供各种意见与建议!”王虎继续说,不屈不挠地发挥着他最拿手的粘人本领。他有这种自信,就算是碰上那种自我意识超强的人,也会被自己的“热情”所打动。

  “我对你们社团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关系,兴趣不是天生的,乃是靠后天培养得来;只要你加入我们社团,立即就会发现我们的兴趣其实是大同小异,更会了解,加入敝社是个绝对正确的选择!”

  “你很烦,是真的。”缓缓转过身来,那人放下遮挡住脸庞的扑克牌,露出一张帅气而又年轻的脸来。只不过这时,这张脸已经气得微微有些扭曲。

  “这不叫烦,这应该叫热情……”似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王虎也慢慢停止了说话。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会使这种反应,一般来说……

  “臭小子!有完没完啊你!”杨千机手中扑克牌刹那间绽放出炽烈的白芒。右手甩动间,六张牌飞散而出,竟如刀刃般扎在地面之上。条条暗线似由地底涌出,以扑克为顶点相互连接,只是片刻,一个漆黑的六芒星阵已然成型。

  单手扣住王虎的喉咙,那人恶狠狠地将他提离地面,冷冷地说道:“记住,大爷我是阿雷公国的‘恩迪兰斯’,大名鼎鼎的杨千机!来这里不是为了陪你这种饭桶玩,而是——”

  “示威!”

  用力将王虎甩出,将几个快速靠近的魂印拥有者一并撞翻。千机脚下的六芒星阵开始升高、扩大,使他仿佛站在一片黑雾之上。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千机如俯视众生一般望向脚下不安的人群。

  “有能耐的,尽管放马过来吧!”

  嚣张的声音不断爬高,只片刻便已升入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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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的爆炸声在绘美耳边响起,但预想中被撕裂的疼痛并没有随之到来。身体轻飘飘的,反而觉得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包围。耳边传来的,却是吴文天埋怨般的柔和话语:“都说了不要因为一时的疯狂而给自己带来无可弥补的伤害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呢……”

  成功了吗?绘美睁开双眼,却并没有看见自己预期中鲜血四溅的景象。舞台完整无缺,对手毫发无伤,一切都似乎与刚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现在正倒在吴文天的怀中!

  绘美下意识地向后跳开,没遇上任何阻力便逃脱了对方的怀抱。她很不解地望着四周。刚才的炸弹确实引爆了呀?爆炸声都听见了,但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虽然不甘心……不过现在自己所有的武器、所有的计划都没了,也该到了认输的时候了。

  “我输了,不过我想知道,刚才到底是……”一抹微红掠过脸庞,绘美又记起了片刻前的尴尬。虽然按那种情况来看,出现那种事也是正常的,不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太羞耻了……

  几乎与此同时,吴文天也把脸别了过去。很明显,他误解了绘美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在上千名观众的注视下,两人呆呆地站在舞台上,继续沉默……

  也许会有人顺理成章地认为,为了吸引人,剑道社今年想出了一个新花样,演起了爱情喜剧;只不过现在两位演员都忘了台词,只好……

  “真是很精彩的一场对决。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哪!”

  鼓掌声突然响起,声源却是一位由后台缓步走出的年青人。那人微笑着,时不时还掩面轻咳,声音中更是带上了几分病态:“绘美同学舍身忘死的攻击实在令在下佩服,文天你的结界术又上了个台阶。如此千钧一发之际竟能构造出防御结界将炸弹围住,实在不简单呀。”

  台下的众人也跟着开始鼓掌。现在连导演都亲自跑出来圆场了,而且刚才的表演确实不错,给予掌声是理所当然的。

  “会长过誉了。”吴文天连忙说道。来人是学生会会长吴柳尘。向来体弱多病的他能够屈尊来到这里,对剑道社来说,可是给了个相当大的面子——

  “您身体不好,这种活动大可不必参加的。”

  “文天,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招新对于学生社团来说,可是关乎存亡的活动,岂能草率?刚才的比试我仔细看过了,现在的学弟学妹们真是个个都潜力无穷呀……”似乎说到激动处,牵动内腑,吴柳尘又掩面轻咳起来。待他再抬起头时,脸上早已是苍白一片。话锋陡然一转,他似有隐喻地补了一句——

  “初生牛犊不畏虎虽也无可厚非,但若再发生像去年‘文事件’那样的事情,可是会让我们追悔莫及的。”

  “文事件?学长您说的是哪个文?”一旁的绘美略带关注地问道。对于那位与她只有几面之缘的“文同学”,绘美的兴趣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大,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冷落到一边,她还是插了一句。

  “我想想,就是那个……现在是在文旅三班来着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发生了那样的事,估计一辈子都会是心理阴影吧。”吴柳尘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怀念,本来的急喘气息也变得悠远起来。抬头望向天空,他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下回有空再和你说吧。诸位,我们的麻烦到了。”

  略缓一步,吴文天猛然回头,在操场入口不远处,恰好看见那道深黑的色彩,逐级扩大。

  拔高,不断拔高。

  扩张,不断扩张!

  蔚蓝的天空已被那漆黑所占据,云雾飘散,似要避开这飞驰的天幕,却被一一吞噬。待众人有所反应时,天空之上,便只剩下幽深的黑暗,以及黑暗边际处,一小片可怜的天空。

  一个倒六芒星锥,赫然耸立在操场的上空。

  “这是……个人领域吗?”不知何时已从后台冲出的炽羽担心地问道。在她的背后,仲和紧紧跟着,既不知道是该拦下任性的大小姐,还是跟随她去挑战。鉴于两种做法的成功率是一样渺茫,连一贯善于取舍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无法分析,力量档次上相差太多,以往也没见过有相关资料。”尽管心中已乱成一团,但仲和依旧习惯性地回应着,貌似临危不惧的样子。只不过内容实在少得可怜。

  炽羽猛然停下脚步,几乎让来不及反应的仲和撞在身上。她回头望向自己的随从,以冰冷的声音训斥道:“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炽羽责备的目光中低下头去,仲和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但还是咬牙答道:“确实如此……”

  “真没用!”小声骂了一句,炽羽扭头就走,脚下依旧迈着优雅的贵族步伐,手背上的纹章在意念的催动下散发着炽烈的光芒。看样子,她是准备硬拼一场了。

  “炽羽!回来!”严厉的呼喊声从炽羽身后传来,虽然声音并不重,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脚步再次停下,炽羽回过头去,只见吴柳尘一手按住握紧双拳的吴文天,眼中病态全消,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见惯风浪的从容与自信。

  “你的任务是尽快疏散在场的学生!这种层次的魂印战,光是被波及都会让普通人送命!”

  紧紧握住刚被具现出来的雨花石,炽羽不甘心地抬头,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委曲抑或兴奋而微微颤抖着……

  终于。

  “仲和,实施第二套方案,让那群不懂事的笨蛋知道这可不是游戏!”

  一甩头,炽羽目光中不甘心的怒火积而不发,但这种隐忍却更让仲和感到害怕。她风风火火地向后台走去,高跟鞋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虐待这脚下大地一样。看样子,到了后台以后,被她这余威波及的可怜人绝不会少……

  “你也一样。去疏散学生吧。”收回目光,吴柳尘的手还按在吴文天的身上,只不过这种程度的约束对文天而言只是形同虚设。若不是他出于对吴柳尘的敬重而努力克制,只怕早已经冲上去直面对手挑战了吧。见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吴柳尘又道——

  “对方能使用个人领域空间,就算是你也未必能赢。”

  “那也不见得会输!”吴文天道。低沉的嗓音显然是已经竭力控制自己情绪的结果。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强敌,他固然也有些许不安,但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个人领域空间又不见得就是最好的战斗方式!”

  “然后就他攻你防?一直拖到他觉得无聊,然后自己逃走?诚然,你的结界他无法打破,但同样,你也无法对他造成有效的攻击。面对这种蓄意挑衅,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击败他。在这一点上,你没可能办到。”

  “可是……能办到这一点的人不都去做军训前的准备了吗?”吴文天争辩道,燥热的头脑却已经渐渐冷却下来。

  人群已出现骚动,但在各骨干社团的协助下,还是有秩序地开始撤出场地。时不时有三五个魂印拥有者脱离人群,一跃而起,试图跳到那倒六芒星锥的顶端。但在半空中便已力竭,摔落下来。

  “在这个世界里,还是有很多强横的存在潜伏在暗处。有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坐在一边,欣赏他们的表演就够了。”

  眯着眼睛,看着那一个个身影飞起、坠落,吴柳尘不经意地露出了微笑。外来魂印持有者做出这种自我炫耀式的挑衅,在托卡马克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就算是有组织、趁着学校主力离开时的挑衅,也从来没有讨了好去。这里可是“贤者育成学院”,全世界魂印最密集的地方!

  吴柳尘低头望向操场另一边,那片早已空无一人的绘画社画展区。十多张油画在此处一字排开,可排在首位的那张“白纸”上,竟然只是潦草地涂了张鬼脸,更有一行歪批书于其上——

  想让我出手?你想得美!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2-16 11:16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2-16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梦影11:真实迷雾

  在那倒六芒星锥的顶端,一场罕见的千对一的大战正在进行。只不过被围殴的却不是模样嚣张的杨千机,而是另外一位学生,手持双枪魂印的才亦辉。

  “这家伙倒底有多少个分身!”

  双枪排开,对着不断涌上的人影又是一阵疯狂扫射,才亦辉大声地抱怨道。

  难以想象,这个人领域的顶端居然可以站人;更难以想象,当才亦辉第一个上到顶端时,却发现台上密密麻麻的,竟站了无数个杨千机!

  然后就是无比惨烈的围殴大战。虽说那些幻影几乎没有战斗力,无论任何地方被擦到一下都会消失,一枚子弹下去,甚至可以消灭掉五六个。可是眼前越来越多的人影却让才亦辉觉得,消灭了一个分身就会多出两个来……

  这种战阵,光吓都可以吓死人的。这期间虽然还有十来个人上来过,却毫无例外地被这乱七八糟的世界唬住,最后给炸下台去。

  “一千个,拉洁我一直在数,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兴奋的童音在才亦辉耳边响起,像是遇上了什么新玩具的小女孩一样。不过确实,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位小女孩吧?那么人又在哪里?

  “拉洁别玩了,我可不想像那几个人一样被轰飞。”才亦辉轻声说道。他知道,不管自己声音多小,“她”都能听见的。

  又打了十来分钟,才亦辉竟也发现了几点规律:这一千个人影中大部分是幻影,一碰到人身上就会消失,全无攻击力;但不时冒出的几个有攻击力的分身却又异常强大,只一下,就足以把粗心的对手炸回地面。也就是说,如果对自己的运气没有足够自信,就必须将靠近的所有幻影消灭掉!

  “可是才亦辉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放心了,拉洁防御也很强的,被那个炸一下,最多飞一米远,掉不下去。”

  “我哪有在玩!”才亦辉激动之下,一个疏忽,便让人影穿过弹幕扑在身上。幸好那只是个幻影,碰到身体就自动消失了:“变把散弹枪好不好?要不机关枪也行,他们太多了。”

  “还说不是在玩!对手也是人,如果全是实体的话哪里操纵得过来,摆明了是幻象嘛!机关枪就甭想了,我可没有那么多弹药让你浪费。”

  “难道你说这是精神系魔法?也就是说……全都是假的?”

  缓缓退到六芒星的一角,才亦辉干脆就坐了下来。前面数百个人影挤成一团,时不时天上都会飞下几个来,不过毕竟都是单方向上的攻击,他只要扣扳机就够了。

  “精神系魔法骗骗你们人类是可以了,但对魂印是无效的。现在我看到的千机和你一样多,所以这不是了。”

  “你很烦的啊,说话绕来绕去,就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说完,才亦辉就收回双手,倒在地上装睡起来。而那两把手枪却依旧漂浮在空中,不断吐着火舌。

  “哼,你也就在拉洁面前敢说说狠话,在那个谁和谁面前就像只兔子一样胆小!拉洁说了,对魂印而言,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幻影的。现在既然它出现了,那就一定能找到它的成因。”

  “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他能变出几千个来,你不也能变几百把枪吗?全掏出来,一口气全弹发射,不就解决了嘛。”才亦辉悠闲地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好似近在咫尺的浮云、蔚蓝似海的天空,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里总有个千余米高吧?机会难得,要好好看看风景。

  “笨蛋笨蛋笨蛋!那样的话拉洁会累死的!拉洁是说,个人领域空间又不是什么很高级的应用方法。对千机来说,分出一千个化身在人群里捣乱效果明明更好,但为什么他要使用个人领域空间呢?”

  “炫耀武力,这有什么难猜的。”

  “大笨蛋!猪头!白痴!我的意思是,他只有在这个‘镜像世界’内才能使用分身!只要破坏掉产生镜像的东西,这么多千机自然都会消失了!”

  “原来如此……你靠自己找不出镜像的源头,要我想办法帮忙是吧?早说嘛……”

  翻身坐起,才亦辉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正想做点什么,身后却突然刮起一阵乱风。一个人影冒出,险些将他撞入千机集群之中。

  “喂!我是来帮忙的!”以毫厘之差闪过几枚扑向自己的子弹,王虎大声叫道,身后似乎隐隐传来摔落时的惨叫。难不成他是以别人脑袋当跳板上来的……

  “你这家伙……拉洁,他不是敌人,别开枪了。我记得……小声问一句,你好像被他打飞六次了吧?飞来飞去的感觉很爽吗?”才亦辉奇怪地问道。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的名字,但千机看见他上来后攻势立马加强了一倍……难不成这两人之间有私仇?要不然怎么会如此拼命?

  “知道了。”拉洁的声音适时响起,枪口又一致对外了。
  
  “哇!刚才!刚才枪说话了!不会吧!难道我是在做梦!”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王虎夸张地说道,还一边冲到手枪旁上下打量。

  “你难道不知道吗?高级魂印都是会说话的,难不成你的魂印很差?那你怎么飞上来的?”才亦辉拉住王虎,不让他太过靠近千机群。打这么久终于“碰上”一位战友,才亦辉也不想他再飞一次。

  “中级的就可以了,不要把我和那群不成器的家伙混为一谈。”拉洁的声音似乎有点生气,不过谁知道呢,你从一把枪上又能看出什么表情来?

  “死断雷!给我说话!不然我揍你!”对着自己左手上那个虎头纹章大喊着,王虎的样子是非常的……怪异吧。

  “这纹章……是白虎的?”拉洁踟蹰了一下,虽然看上去这个纹章是个相当有来头的家伙,但是……从表面上看,实在是看不出来呀:“喂,小子。来帮忙。”

  “放心,放心。”志气满满地从背后拿出一个大扩音喇叭,王虎得意地拍着胸膛。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才亦辉已经听见拉洁的叹气声,自己也放弃指望这个来历不明、实力不明,像个白痴一样的“战友”了。

  “杨千机!快加入探幽社吧!不然我会一直这样缠着你!”

  声音化作一阵旋风,眨眼间席卷了整个杨千机大军。声波的强度是不足以摧毁一个幻影的,但是……在那四处乱飞的杨千机大军中,有一个身影迟滞了半刻。

  “就是这个了!”双手迅速搭上枪柄,柔和的蓝光下,两把小手枪的外形迅速模糊、变形,最终变成两把单手式的小型冲锋枪。

  火舌扫出,身前的幻影迅速消散,才亦辉已一跃而出,大有一去不复还的架势。

  然后,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漆黑的倒六芒星锥立即消散,天空中,数十个黑点急速坠落。

  “果真,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很不错。”收回双枪,悠然自得的学大鸟般扇动手臂,才亦辉发自内心的赞叹。

  “笨蛋笨蛋大笨蛋!这么明显的陷阱都会中!拉洁怎么会选上这种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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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蝴蝶效应吗?任何一个微小的扰动都可能会导致无法预期的灾难。”

  “知道历史涟漪吗?再大的浪涛都会在时间的沉淀下消失殆尽。”

  “无限之因与无限之果。”

  “唯一之源与唯一之终。”

  “想要算清一个微小动作所带来的后果,就算是用上最快的计算机都难以办到。世界是偶然的,由这偶然中所诞生的无穷之率,是我辈所无法掌握的。”

  “于各世界出现的唯一之径贯穿始终,无法有任何动摇。诞生、发展、毁灭,世界是相似的,因果是必然的,生死之间,差别只在于一瞬的长短。”

  “守护这个世界乃我职责所在,哪怕因此陷于永恒的沉眠,它因我而生,因我而面临如此危机,我无法舍弃。”

  窗外,占据了大半天空的是漆黑的炽芒。星光被掩盖,太阳被遮挡,目光为它所吸引,不能偏移半分。足下,轻浮如行踏在虚空之中,那通神的星海之道上;身外,无穷尽的思维有如实质,包裹缠绕着。

  这一切都是幻觉,文很清楚这一点。在现实中的自己,应该正被小隐拉着逃离那个战场。尽管不知道是谁有这种能力,构架出这样一个覆压天空的东西,甚至能让文看到听到这样的幻觉,但文可以确认,小隐害怕的,应该就是这个魂印的主人。

  脚下突然一绊,文狼狈的向前摔倒,身边的幻想突然间如潮水般褪去,显露出这世界真实的模样。小隐神情紧张,躲开文摔倒的身躯,望着北方的天空,畏惧地戒备着。

  漆黑的六芒星锥已经消失,天空还是如往常般蔚蓝,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一切都显得那样平和。

  迅速地爬了起来,文只觉得手脚一阵酸痛,尤其是被隐拉着的右手,甚至有些脱臼的感觉,四周的环境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走到小隐的身边,他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见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低下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小隐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用脚踢开身边的小石子,她轻声说道:“不过他没有发现我,不然……”又微微的叹了口气,小隐没有继续说下去。

  知道这个问题隐不想多说,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冷静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却发现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里的任何印象。四周始终没有第三个人出现,就托卡马克校区内来说,似乎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这里是托卡马克的‘郊区’,离学校大约有十来公里远。我怕被他发现,所以没有使用力量,不然还可以跑得更远。”似乎觉察到文心中的疑惑,小隐主动解答道。对于这点文已经不再有多少惊讶。之前的聊天中,小隐已经多次证明了她的洞察力,即使不能百分百猜中,也算得上对文是了如指掌了。

  “原来我跑了这么远,怪不得会感到全身酸痛,这么说来那幻觉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怎么我没感觉有那么长呢?”随口说着,文这时才记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都是什么幻觉?说来听听。”歪过头来好奇的问着,小隐的眼中又流露出一丝谨慎。

  “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什么无限呀,唯一呀的,都是我不懂的东西。还看到自己似乎漂浮在天空之上,眼前有一个相当大的……大概像是陨石一样的东西吧。”并没有发现小隐的异样,文陷入了回忆之中:“其实也不是不懂了,两个声音说的内容我也知道一些,只是联系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了,只是大概明白他们是在吵架。”

  “只是那时的记忆吗?那还好……”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着,小隐又陷入了沉默,任由文一个人继续发挥,诉说着他那奇怪的幻觉。

  远处,一个漆黑的人影突然显现,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只在一眨眼间,那身影便已经近到可以分清相貌的距离。他是刚才那位缠着文“算命”的人,而以普通人类的速度,根本不可能……

  一瞬间,文突然觉得一切迷团都被解开——小隐的失常、那人的出现、还有这非人的速度……心念刚动,文已横在小隐的面前。尽管知道这样做对魂印拥有者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文的身体还是本能地动了。

  片刻惊讶后,小隐也发现了来者是谁。抬起头,她的目光似乎透过文的背影,与那人相对,无数思维如乱流般窜过。那一瞬,一切都已被决定。

  文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再次摔倒在草地上,当场昏迷,嘴角边还有血液缓缓流出。一手按住小隐的肩膀,一手夹着一张扑克牌顶在小隐的喉咙上,那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对着已经昏迷的文说道——

  “对不起了小伙,借你女朋友当挡箭牌用用。”

  “放开她!”另一个声音响起。只见炽羽双手握着伞柄,亦是飞奔而来,却微微喘着气。尽管知道没用,她还是喊出了那三个字。

  那个倒六芒星阵瓦解后,从天上掉下来的虽然不是几百个千机,但密密麻麻的算来也有几十个,刚一落地便四散奔逃。这时候什么计划、组织都派不上用场了,面对着比自己还“多”的千机集群,学生会战队顿时慌了手脚,被瞬间突破。这种情况下炽羽也来不及重新分配战术,到最后就变成各自盯上一个,一追到底了。

  不过看样子炽羽的运气还算不错。这个千机既然会以人质来要挟,说明他绝不是一个幻影那么简单。

  “我说这位小姐,干嘛一直追着我,我会害羞的。”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千机像是故意惹炽羽生气一般的说着。有一个人质在手,不管从哪方面上来看,都是他比较有利。

  “你!”炽羽举起伞柄就欲挥下,但引来的只是千机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他轻轻地用扑克在小隐喉咙上一歪,一丝鲜血的痕迹便已出现。

  “说你的条件。”目光不离开千机的手半寸,神情冷峻,炽羽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盯紧猎物的豹子,只要那只手一有松动,便会扑上。

  “放心,这可是我重要的人质,不会随随便便就杀掉的,至于条件……我说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点吧,不就是到你的地盘上稍微动了下手,踢飞了几十个废物,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千机已经掌控住现场的情势,便开始故意戏弄自己的对手起来。看着炽羽的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千机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起来。

  可那笑意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猛然僵硬。身为人质的小隐出人意料地提起手来,轻握住千机持扑克的手,讽刺的话语从她口中一点点流出,仿佛她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千机的五十七分之一吗?不知道你倒底是哪一张牌,不过也没差了。”

  “如果你是完整体的话,也许就能发现了,你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没有人敢这样近距离的靠着我超过三秒钟。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否能了解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僵硬下来的不仅是千机的笑容,手上的扑克就算是想向前送一分一毫亦是不能。他双脚
发力,想远远逃离这个微笑着的恶魔,但力到半途却似被一个无尽的深渊所吸附,动弹不得。不是不想动,只是所有运动的机能都已被强行终止。

  “那么,永别了。”

  隐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一捋自己的秀发,长发飞扬间,竟穿透千机的身躯,宛如那身躯根本不存在一般!一条条的裂纹由千机身上张开,仿佛干涸土地上那无尽的碎纹。没有血,也听不见一点惊呼,只是平静如斯间,千机的身躯瓦解成一滩碎沫,遍布于小隐脚下。犹自握着一条干裂的手臂,少女的目光中闪烁着阴冷的寒芒。

  “这里的一印一器,再加上躲起来的一个……这回的善后工作,还真有点麻烦呢。”

  隐冷冷的笑着,及腰的长发由发丝根部迅速染黑,眼中微绿的瞳孔淡去,显露出深黑如墨的漆黑。右手轻挥间,一把样式普通的水果刀已出现在她手中;小隐步履轻盈,但这看似无意的脚步,却已封死炽羽全部的退路。

  炽羽努力地举起伞柄,妄想反抗这股压力,但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实际行动,小隐的手便拍上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虽然和你无怨无仇……不过,这段记忆,还是请你忘掉吧。”
********************************
  蜿蜒的河水边,千机默默的站着,指引着每个分身的行动。突然间的抬头,望向南方,目光似能洞穿层层树林,但所看见的,还是只有一片空虚。

  身后狂风阵阵,如利刃般切过。一个人影伴着那风,几乎是在瞬间出现在千机的身边。全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随处可见惨白的肉片带皮翻起,模样惨不忍睹,只是他却毫不在乎,悠闲的问着:“怎么样?进托卡马克一趟有什么收获吗?”

  “确认了一下,他同意以正规的决斗来决定座天使的归属,我们可以按计划行动。倒是你,谁能伤你那么厉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一个分身失踪的事情说出,千机只简要的说了下自己的成果:“裂虚的话应该不会用出全力才对。”

  “七星,还有他的器李重阳。那一对的运气还是那么好,我的速度明明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可还是被他连连砍中。”来人叹了口气。他是与七星并名的“九耀”,虽然在数值上来说是优于那个七星,但打起来却始终赢不了那个古怪的家伙:“七星那个愚笨的家伙看样子是不可能与我们同一战线了,他是个变数,必须拖住才行。”

  “这点没问题,我已经安排托卡马克内部人员找人拖住他了,还有炎烈也一样。托卡马克后天将会有例行的军训,目的地就是在这,看样子那家伙早就准备好趁机继续封印座天使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是要和他一战的。希望这次借着座天使之威,加上他的轻敌,能够除掉……至少是封印住那个家伙吧。”微微叹了口气,九耀同样望向南边托卡马克校园的方向,在那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没有人能预料到,这场风暴之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唯一所能做的,只是增加自己的砝码,去掉尽可能多的变数。

  只是,这样就够了吗?
发表于 2008-2-16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支持了,不过为什么感觉文章有点生硬?
发表于 2008-2-21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很不错啊...不过这是原创还是同人?恕咱孤陋寡闻....
 楼主| 发表于 2008-2-22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支持了,不过为什么感觉文章有点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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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有哪些方面?
这文章是三年前开始写的……改过几遍,也有同学的协助在内……连接方面可能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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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很不错啊...不过这是原创还是同人?恕咱孤陋寡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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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百原创,不过目前有一些设定与某些游戏撞了车……

[ 本帖最后由 youyinganliu 于 2008-2-22 18:2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2-22 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窗外寒风呼啸着,才十月出头,气温便已接近零点。豆大的雨滴敲击在车窗上,竟发出噼啪之声,四溅而散。窗下的凹槽内已经积满了雨水,顺着车内壁流下,令文厌恶的向靠过道一边靠去。

  车载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无聊的搞笑节目,却能引来阵阵哄笑声,不禁让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审美观出了问题。

  其中笑得最欢的一个就是坐在自己身边的王虎,边笑还边用拳头砸着自己。虽然很不爽被人砸的命运,但文也只能被过身去,权当是王虎在给自己捶背。

  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窗上,模模糊糊的也只能看见自己的面容。时不时炸开的雨点更给文添上了些许烦躁,用衣服蒙住头,文将身躯深深埋入靠背之中。

  简单来说,他们全校一二年级的学生正在前往军训地点,也就是托卡马克唯一的军事基地的途中。

  虽然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处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文总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基地的情况。作为托卡马克内唯一的军事基地,它号称占地面积不亚于校区,但充其量了就只有百来号人,平时最多干些抓小偷的活,比之其它地方的警局,都有所不如。

  至于军训,他们除了提供地点以外,最多也就起到监控与后勤的作用。所有的训练项目都是由学生会与校方商议自行决定的。内容更是让参与过的人刻骨铭心。至少,对于文来说是这样。

  上一回军训的失败,真实的让文感受到自己与那些魂印拥有者之间的差距。七天的训练里,彻底的激发了文的好胜心,所以才会有后来运动会上的疯狂之举。

  只是这一次,在那兴奋的背后,文突然觉得很累,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疲倦,那是在尝尽艰辛后却突然发现,自己全部的努力,都无法超越横在两者间的那道深深的鸿沟。

  这一次,自己又能逃多久?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封烟举突然在最前排站起,高大的身躯一下子挡住了大半个屏幕,引来车上众人议论纷纷。可他却毫不在意,挥着手上那本《军训手册》,开口说道:“这东西大家都看过了吧,对于第一天军训,也就是下车后要开始的那个生存挑战,大家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反正是输定了的。”

  “这么大雨,我才懒得去躲呢,饿一天就饿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师,你是看见那上面写的‘如果班上学生全灭,老师也要陪饿一天’才这么说的吧!”

  “没用的,那群家伙强到变态,根本没可能赢嘛!”

  车内又是一阵阵的喧闹,甚至有人喊出安排这种活动就是为了省钱这样的话来,可却没有一个人有乐观的估计。

  “怎么这么悲观呀,你看这本手册上不是说有一成的‘生还率’吗?”翻开那本手册,封烟举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大声鼓励着自己的学生:“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组织的好,能互相配合,一定可以赢的!”

  “那是史上最好成绩,而且那时追杀方只有两名魂印拥有者。”于芒小声嘟囔着,刚被封烟举摆过一道,他们几个人也老实了许多:“去年那四个家伙可是把所有人都歼灭了,还留下四个小时聊天喝茶。”

  “其实我们班也不弱的,有七个……不对,是五个魂印拥有者,即便连城碧同学因病而不能来,我们也还有四个嘛。”眼睛扫过车内垂头丧气的学生们,封烟举露出一副相当有自信的样子,拍着胸膛,继续鼓舞士气:“相信我,你们有这个能力。”

  “如果连那种程度都算的话,其实我们有九个。”文正无聊的望着窗外,耳边却突然传来玲玲的叹声。回头时,却看见她也是相当无聊地把玩着一枚不知从哪抢来的“优兰黛尔之戒”,更无视车前威严的封烟举,站着把头靠在文与小虎的中间:“如果能一条心用出来的话,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呢。不过有些人嘛……就这么回事了。”

  按理来说,杨玲玲已经大三的人了,是不必和他们一同训练的,就算是要去,也应该属于猎杀者一方。不过据说疯子老师又大发神威,硬将她也拉了上来。至于所用的方法如何,反正大家也不想再被派上篇论文了。

  “那些人的实力太过恐怖,拼不赢的。上回在西苑你也看到了,那个雷闪只是一击,就让五个魂印消失了。”握紧拳头,文似是不甘心的说着:“就算只是逃跑,也逃不过那四个人的追击的。”

  “玲玲学姐,文他说的没错。他们与我们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以前的我还可能不清楚,但自从拥有断雷之后,我越发的感觉到自己的差距。”王虎紧绷的脸上肌肉不断抽动,并不如往常一样的浮夸,却是罕见的深沉:“或许日后有一天我也能与他们抗衡,但是现在,我远不及他们。”

  “没勇气的人呀,算了,反正我也一样了。”眼中失望的神色一览无余,不过那两个呆子却都直接忽略掉了这么明显的暗示,无奈之下,玲玲也只好明说了:“如果你真想提高的话,在接到那个麻醉药之后立即弄破它,昏睡一两个小时。醒来后就去找那个李重阳,只要你坚持,他会陪你打上三天三夜的。”

  话一说完,玲玲又坐了回去,依旧把玩着那枚纹章。目光瞟向窗外,喃喃地说道:“真无聊,雨下得这么大,明天又要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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