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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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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初校][杰克.麦金尼][太空堡垒][第1部][麦克罗斯传奇][第3卷][回家][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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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29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xxxholic 于 2009-8-18 22:2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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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kingdom.com/
扫图者
录入者 太空堡垒中国联盟
校对者 拓也
转载请先申请 不可修改TXT档或去除转载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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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堡垒-麦克罗斯传奇》作者:[美] 杰克·麦金尼
内容简介:
  《太空堡垒》由《麦克罗斯传奇》、《洛波特统治者》(又名《南十字军》)、《下一代》三个部分组成。
  围绕着对史前能量的争夺,将因维德人、天顶星人、洛波特统治者、人类四个种族,拖入一场旷日持久的、从创世纪开始就永不终结的宇宙争霸战。人性、爱情、歌声,在战火中经受洗炼并同时反抗战争。
  本书是《太空堡垒》的第一册第三卷。


[ 本帖最后由 淡竹葉 于 2008-12-26 23: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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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名天顶星间谍混进市民中,他们开始喜欢人类的文化。
  经过严密策划,格罗弗舰长开始实行一个大胆的行动,使SDF-1号回到地球。SDF-1号终于在太平洋上平安着陆。经过两年的太空漂泊后太空堡垒回家了。然而,地球联合政府拒绝收容太空堡垒上麦克罗斯市的70,000难民。因为自从SDF-1号消失的那天起,政府不希望让地球与外星侵略者开战的消息传开,使全球陷入恐慌,于是已向全球谎称麦克罗斯岛受到恐怖分子的袭击,全体居民遇难,因此现在更不想因为返回的麦克罗斯岛居民而揭穿真实状况。委员会认为,SDF-1号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敌军,离开地球,这才是更有效的方法。
  天顶星军队的凯龙瞒着阿卓妮娅,向SDF-1号发动又一次进攻。SDF-1号全力应战。
  太空堡垒防护罩超载爆炸毁灭了一整座城市和它的周边市郊。全球联合委员会措辞强硬地命令太空堡垒立刻起飞离开地球,并且不允许任何市民离开堡垒。
  三名间谍回到天顶星军队后一直怀念在SDF-1号上的生活,现在他们决定要去过微缩人(地球人)的那种生活,而且他们还号召了一批同僚和他们一起叛逃。与此同时,凯龙带领部队冲进堡垒内部,在麦克罗斯市内和堡垒防御军展开了巷战。
  SDF-1号的军官们惊奇万状地接待了以三名间谍为首的天顶星叛逃士兵。之后的身体检查却表明天顶星人的血型和基因构造都和人类一致。格罗弗舰长决定批准他们政治避难。
  天顶星士兵叛逃这件事使第一指挥官丽莎看到了和谈的希望,向舰长提出独自前往地球说服委员会和天顶星停战和谈。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部 回家

第一章

  敌人的舰队,在战斗舰只的数量和综合火力方面都远远超过了我们,长久以来,他们持续不断地对我们进行袭扰。然而,天顶星人一次又一次被迫中止了对我们的全面进攻。他们想阻止我们重返地球,但他们办不到,尽管我们仍然无法确定SDF-1号能为我们带来怎样的命运。
  不过,我并没有对舰上的任何一位船员或者难民说过这些话。如果让悲痛欲绝的朋友或者爱人明白事情的真相反而会招致更多的死难。

      ——《亨利·格罗弗舰长的航行日志》

  敌人的蓝色能量束掠过罗伊·福克的驾驶舱,烧焦了他的变形战斗机的水平尾翼,映出一个小小的火球。
  “飞行感官”,这个称呼流行于飞行员中,该术语源自于二十世纪的“空中感官”一词,专门用来形容飞行高手擅长高速飞行的超强本能。每个人都是从新手开始,逐渐积累经验并成长起来的。这种感觉就是区分菜鸟和老手的标志。
  当然,这种本能在罗伊·福克少校,骷髅中队的中队长,变形战斗机中队的指挥官身上表现得相当突出,即便是在没有空气的外太空中进行缠斗也是如此。
  娴熟的操作和明晰的思路——它能够经由他飞行头盔里的传感器把指令发送给战斗机——控制着罗伊的变形战斗机做了一个跃升半滚倒转,飞机猛地掉过头转到另一个方向。
  推进器喷射出明亮的火焰,机动带来的惯性把他紧紧扣在航空座椅上。此时此刻,敌人关注的是瞄准他这个靶子,而不是他飞行时姿态优不优美
  战斗囊里的天顶星人紧紧咬任罗伊身后,他已经跟了很久,坚持不懈地要把罗伊和他的洛波特战斗机射杀在自己的炮口之下。这是个稂棒的飞行员,但他的飞行技巧显然比不不上罗伊。
  外星巨人刚一失神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炮口准星里的敌机竟然消失了,骷髅中队的长机已经绕到了战斗囊背后并占据到了猎杀阼位。
  在战场的每一角,都能看到天顶星人的战斗囊和独眼巨人侦查舰卷入到这场残酷的厮杀。在这片区域内,随时都能看到十几处明亮的球形爆炸,这是在零重力条件下特有的现象。驾驶着变形战斗机的人类防御者寸步不让,天顶星人的蓝色能量弹和变形战斗机发射的高密度穿甲弹射流打得棋逄对手。
  看到SDF-1号来受到损伤,罗伊终于放宽了心,尽管敌舰队有十足的把握击中飞船的侧面,但几乎所有的战斗都与飞船隔着一段距离。看样子,天顶星人的舰队能够轻而易举地派出超过一百万艘的作战舰只。
  罗伊怒气冲冲地确定了他的僚机克莱马上尉的位置,他们头尾照应,互相支持。他再次回头看了看那架神奇的天顶星飞行器——就在几分钟之前,它还给他们造成了可怕的损失。它绕着变形战斗机群飞行。搅乱了他们的队型,并把朱砂小队打得七零八落,罗伊和骷髅中队的成员们对此都非常吃惊。
  不管那是什么,它和人类飞行员所遭遇到的天顶星飞行器都没有任何相同之处。它一点都不像战斗囊——那种蠢笨的家伙简直就像插了几根炮管的金属鸵鸟。这个新来的家伙在形体上更接近于人类,和切换到铁甲金刚模式的重装变形战斗机相比,它显得更大、更笨拙、更丑陋,当然也装备了更厚重的防护装甲。它的飞行速度相当快,什么都拦不住它,它甚至穿越了SDF-1号密集的防御弹幕。
  罗伊想要好好看看密集火山笼罩之下的太空堡垒是否安然无恙,但情况恰恰相反,太空堡垒此刻正大摇大摆地只顾向前航行。非但如此,从战术空军网络里传来的信息显示,天顶星人的战斗囊和独眼巨人飞船正在撤退。对此,罗伊感到迷惑不解。
  他把战术空军网络切换到SDF-1号的指挥通讯网,他们中间对天顶星人的新型战机有些传言。就连在炮火之下苟延残喘的SDF-1号对此有了相当敏锐的反应。可结果却是,敌人竟然以令人目眩的速度脱离了战线,似乎想要通过某种策略获得比赶尽杀绝更好的效果。飞船受的损伤是微不足道的,战斗人员和舰上的参谋都得出相同的结论:这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目的不过是测试新机型或者新战术的效果罢了。
  既然太空堡垒安然无恙,罗伊就懒得管其它闲事了。他把自己麾下的变形战斗机聚集起来,准备返航。
  “发现敌人的战斗囊,”骷髅五号的声音从战术空军网络传来,“敌机坐标:1—9—4—7。”
  罗伊已经把他的机载计算机接驳到其中一面显示屏上。一点不错,是一架正在漂浮的战斗囊。它显然已经受了伤,空气也在不断泄漏,但没有开火。
  “可能是个圈套。”骷髅七号说道,“你怎么看?头儿,要我们把它炸个凌空开花吗?“
  “不。也许里面还有活口。要是能活捉个俘虏,对我们的情报人员可是非常有价值的。这个风险值得冒。”
  要知道,在残酷的外太空战中,极少有人在出事之后还能生还。无论是外星人还是地球人,飞行员不是凯旋而归,就是战死沙场,这已经成了一条基本规律,从以往记录上看,地球人也从不曾救活过一个天顶星伤员。
  另外,从个人因素考虑,罗伊也非常渴望能亲眼看见天顾星人接受他们审讯的情景,
  “我们接收到敌机发出的信号,但无法破译。”一名通讯军官从指挥通讯网络传来最新信息。
  不符发生了什么,似乎没有一艘天顶星飞船打算回过头来救援这个落单的同伴。变形战斗机从它身边掠过,但没有升火。
  罗伊的眼珠紧紧注视着仪表的读数——受损的战斗囊主炮已经损坏,但还有部分次级武器仍然可以使用,不过它已经放过了好几次能够把这架VT战斗机炸成火球的大好时机。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们实在无法拒绝。”格罗弗最终在指挥通讯网络里下了结论,“如果敌机上仍然有人幸存,立刻给我把他送到SDF-1号上来。”
  “这完全可能是个诡雷,或者其它类似的东西!”一名负责保安的参谋人员看到罗伊显示屏上的东西后表示反对。
  格罗弗却回答道:“所以我要把战斗囊放近SDF-1号,但又是太近。我们会派人探测战斗囊的内部情况,在命令它进一步靠近飞船之前,我们还会派一个EVA小组对它进行一改彻底的检查。”
  “可是——”部名军官仍然不满意。
  此时罗伊的声音却切人了指挥通讯网:“你听到舰长的话了,那就快些铺设登船管道吧,伙计!”
  格罗弗的决定让罗伊有些得意,虽然希望不大,但毕竟还是有可能从中找到他最好朋友的最后线索——为指引SDF-1号离开那片危险区域,在那次孤注一掷的任务中,瑞克·亨特、丽莎·海因斯,还有其他人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
  罗伊把战斗机侧过来,切换到铁甲金刚模式。“好啦,骷髅小队的跟我束,现在我们玩玩推车游戏。”
  又有两架骷髅中队的战斗机通过变形、重组转变成了铁甲金刚。一旦变形完毕,这种可怕的杀人机器外形就彻底转变为身披重铠的巨型机械武士。
  他们加入到罗伊的行列,推着那架动弹不得的战斗囊向太空堡垒飞去。
  EVA——特殊运载活动小组的男女官兵们正高效而又谨慎地开展着工作:他们的一只脚就站在地狱边缘,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当然,所有的人都知道EVA小组成员的传奇故事,并且都向这种奉献精神和坚忍不拔的品质致以崇高的敬意,罗伊不禁这样想到。此刻,他的铁甲金刚正如同铁塔一样站在登船管道的人口。
  另有两架铁甲金刚跟在他的身后,挤在登船管道的入口处,罗伊满怀希望地望着。巨大的管道一头从SDF-1号延伸出来——这是条直径足足有一英里长的管道。在管道坚实的地板上有一个很大的拱顶,它装备着各种各样你能想像得到的设施。用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俘获的战斗囊和EVA小组,以及罗伊等三人组成的安全保障小队仅仅占据了管道的一小部分地面空间。
  “损坏程度并不严重。”EVA小组的负责人的声音从通讯网络传来,她正监控着整个现场。“但我无法确定它泄漏了多少空气。你怎么看,福克?该把它打开吗?”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手里正举着一把热电火炬,盯着座舱里的罗伊。
  作为现场职衔最高的军官,罗伊·福克少校负有及时向格罗弗汇报的责任。贸然打开战斗囊具有很大的风险,他们可能触发人类无法想像的诡雷,如果真是这样,现场所有的人都可能殉职,甚至会对SDF-1号造成损伤。
  可是我们不能老是这样被动地打下去呀!罗伊想。对这些敌人一无所知,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战——我们再不能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格罗弗舰长,长官,我认为应该试一试。”
  “很好,祝你好运。”格罗弗回答道。“执行。”
  罗伊屈下身形,朝面前的EVA小队负责人伸出了巨手,拦住了她前往敌船的道路,“很抱歉,皮特持,这活得由我来干。”
  他的铁甲金刚再次直起身子,径直走向战斗囊。他把加特林机炮挂在肩膀上,沉重的脚步震得地板直颤悠。
  “掩护我。”他命令自己的队友。他们立刻成扇形位置排开,压低了炮口,把这片空地都笼罩在他们的火力范围之内。
  从罗伊的铁甲金刚前臂上伸出了几条金届触须,它们分别是功能复杂的机械手、控制器以及电热火炬。
  “尽量不要破坏任何没有必要损毁的部件。”皮特拉向罗伊发出警告,并让她的手下进入爆炸防护掩体待命。
  罗伊上上下下地把战斗囊打量了一番,试探性地使用了几个外部控制器,但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静悄悄地靠近了些,检视着巨大的舱口周围的压力密封装置,它正位于战斗囊球根状躯干的后上方。和敌人的炮口靠得这么近,罗伊感到有些不安,他的脑袋汗津津的,把VT头盔的衬里都弄湿了。
  “小心点,罗伊。”耳机单传来克莱马的话音,看来他很镇定
  池不想使用电热火炬,因为那有可能引发火灾甚至爆炸。他决定用铁甲金刚巨大而又有力的双手干脆利落地掀开战斗囊的舱门。他把铁甲金刚的手指勾在舱门的缝隙上,尝试着要寻找一个着力点。
  战斗囊晃动着、颠簸着,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就在舱门打开的一刹那,罗伊操纵着铁甲金刚往后一跃,顺手摘下机炮瞄准。铁甲金刚的手指紧紧地搭在扳机上,但并没有人立刻现身。
  然而,铁甲金刚的外部音频传感器却接收到一个相当熟悉的信号,这个瓮声瓮气又带些回音的信号显然来自于那架战斗囊。
  “啊哈,终于结束了!感谢上苍!以后向你们的飞行员同僚吹嘘这次特殊仟务的时候,伙计们,千万别忘了介绍你们是何等粗暴地把舱门给打开的!”
  这个声音显然来自于一位女士,而且情绪相当高昂,也许还带着一丝顽皮和嘲弄。接着又传来一个年轻的男性嗓音,听起来像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他回答道。“我早注意到了,你用不着那么迫切地和你亲爱的舰桥同僚们取得联系吧!”
  如果这不是敌人布下的陷阱,那么和我们作战的敌军一定是宇宙间最滑稽、最愚蠢的种族了,罗伊想道。   “我想你们俩都干得不错,”另一个男性嗓音相当谦恭、沉稳以及平和。
  “啊,快看,麦克斯,”第一个男人又说开了,“我们离开这吧。”
  现在,嘀咕声和的声音越来越杂乱,那个女性嗓音又喊了起来:“贝思,再不把你的大脚从我脸上挪开,我可要动手把它打折了!”接着就是一场七嘴八舌的争吵。
  “都给我闭嘴!”第一个男性的声音尖叫着盖过了他们。“贝恩,麦克斯。到这来,推我一把。”
  没过多久,两个穿着飞行服的人影手把手地爬出了舱口,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头蓬乱的黑发。
  瑞克·亨特正踩在体型庞大的贝恩·迪克森身上,耀武扬战地爬了上来。
  “别开火!我们回来了!罗伊,我们成功地从天顶星人手中逃脱了——嗯……”
  三架铁甲金刚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双手不经意地搭着已经垂下的机炮。他们的脑袋都歪向一边,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反感神情。
  “我们逃出来了!”瑞克重复了一遍,他显然认为这几个家伙没听清楚。“伙计们,这次的任务可说来话长了!我们身陷敌舰,还见到了他们的首脑!最后,我们乘这架战斗囊杀了回来!我们……我们……你们到底怎么了?”
  罗伊不会告诉瑞克他此刻的害悦心情和如释重负的体会,因为这对增进他们之间的友谊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好处。
  “我们还以为抓住俘虏了哩。”他说,“伙计们,这一次,格罗弗舰长将会为你们生来不是天顶星战士而感到痛心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天顶星人对心理学的研究和应用仅仅限于相当原始的水平,当然,这要把他们在保持军纪以及对战士的激励等方面的成就排除在外;不过即使在这两个领域,天顶星人依靠的也是最最简单直白的粗暴手段。
  这并不是什幺奇怪的事情。就在那三名天顶星特工主动接受刺探敌情任务的时候,布历泰几乎没有多加考虑就轻易地相信了他们。
  不过,他显然没有花同样多的时间在监控截获的麦克罗斯小姐竞选的信号上,更别提那一段泳装秀了。

      ——《时代思潮——外星心理学》

  在SDF-1号战舰内部,经历了天顶星人最近几次袭击幸存下来的人们大多都感到欢欣鼓舞。他们从战争中学到了很多,他们对于来之不易的幸福都相当的敏感。即便安全走过了这段数十亿公里漫长而又黑暗的航程,地球已经近在咫尺,但敌人仍然一成不变地紧紧咬着太空堡垒。继续保持警戒显然是必不可少的。
  克劳蒂娅·格兰特正是切实感受到这种持续不断的危险的人之一。在丽莎·海因斯失踪期间,她担当起船上代理大副的职责。尽管克劳蒂垭和丽莎是相当要好的朋友,但她对丽莎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和过于严肃的作风始终有些看法,可是现在,当她被提拔到当前的位置并相应地承担起更重大的责任之后——尤其是在特殊时刻。比方说格罗弗离开舰桥的时候,克劳蒂娅观察事物的角度往往就和以前不同了。
  她日常照看的船员,那几名征募来的女性技术军官——珊米、琪姆和维妮莎,现在都已经下班,到麦克罗斯城很长一段时间了。丽莎、克劳蒂娅和她们三位组成了一个类似家庭的小团体,而格罗弗就是她们的家长。在敌人的炮火和日复一日的压力与需求上,她们构建了一个高教率的团队。
  为应付战争带来的骚乱,几位来自其他部门的技术人员被调往舰桥,以减轻她们的工作负担。然而克劳蒂娅并不完全信任她们,因为她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能够胜任这项工作,在这一点上,她和丽莎一样。因此,即使在她疲倦得快要点撑不住的时候,只要格罗弗不在现场,克劳蒂娅仍然拒绝让他人接替自己的岗位。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丽莎和其他人员已经获救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在SDF-1号仍然处于敌舰队重重包围的残酷现实中,也失去了光泽。作为预定程序,任务汇报会和指挥官会议很快就会召开。
  克劳蒂娅疲倦地从仪表上抬起眼皮眺望远处,突然听见一名负责替班的技术员充满渴望的声音。“嘿!瞧它有多漂亮。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将会再次踏上地球的土地?”
  那名技术员在她面前的显示屏上调出了一幅远距离蓝白色星球的画面,那正星他们的母星地球。
  克劳蒂娅年近三十,她个子高挑,皮肤呈蜂蜜般的褐色,长着一副异国情调的漂亮脸蛋。在她高兴的时候,黑色的大眼睛会闪动出明亮的光泽,而生气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却是一道寒光。现在。她的眼睛就冷冰冰地亮了起来,活像一座发送警报的灯塔。
  “关于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天顶星舰队的指挥官呢?到这边来,好好看看,也许他们已经走远了吧!”
  那名技术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她长着一头红褐色的卷发,由于个子太小,那身制服穿在她身上还显得不太合适。她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克劳蒂娅·格兰特的坏脾气远近皆知,而且一旦有必要,她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那名技术员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控制台前,调出天顶星舰队的监控画面。他们仍然紧紧包围着太空堡垒,距离大致保持在飞船的二级火炮和激光武器射程之外。成群的巡洋舰、驱逐舰和小型舰只布满了天空,甚至遮蔽了宇宙里的星光,就像一群深海里的肉食性鱼类牢牢地锁住了太空堡垒。在更远处,仪器标注出了它们的旗舰:一艘十四公里长的重装战舰。
  技术员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还在那儿吧,嗯?”克苻蒂娅点了点头,她早就知道敌人还好端端地待在老地方。“好吧,从现在开始,在干完各自手头的活之前,我再也不想听见任何关于回家的话题。明白了吗?”
  技术员慌里慌张地回答到:“明白!”接着就忙剩下的事去了。
  克劳蒂娅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对其余替班的技术员说道:“那么多人把生命交托给我们,如果他们得知目前的困难局势心里会怎么想?当然,我也相信,你们同样不希望市民们会因此而倒下。”

  在SDF-1号一个偏远的隔间里,一个异种生物正蹑手蹑脚地往外爬。他们不是天顶星人,起码现在不再是了。尽管和地球人一样大小,具有和地球人一样的外貌特征,但他们同样也不能称之为地球人——仅仅在几个钟头以前,他们还是巨型战士种族的一员。
  在不久以前,那艘快如闪电又无比凶残的敌机给VT战斗机群中造成了惨重的损失,是它把这三个奇特的家伙送上了飞船。惟一能够准确描述他们的名词就是——“间谍”。
  他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曾经装载着他们的弹射罐。那架吸引了很多人注意的威风八画的昆络伦诺战斗机任这次闪电战中撕开了SDF-1号船壳的部分外皮,把这个弹射罐给塞了进去。假如这个弹射罐在自然分解之前就被人发现,那必将招致一场大规模的全舰搜查。
  “好,现在开始我们的刺探行动!”利克说道。他在三人之中个子最小,长着一头铁丝般的黑发。
  身材壮硕的布朗是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他却满脸刻薄地说,“可我们不能就穿着这身衣服行动啊,他们马上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尽管天顶星军队在谍报上面几乎没有多少经验,但这个全部由战士组成的种族也还是能够认同布朗的意见。当然,天顶星人的舰队不会储备地球人大小的衣物,因此,这三个人身上穿的就只是临时用蓝色麻袋靠粗制滥造的毫无款式可言的及膝长袍。在这种无袖长袍的腰部用天顶星人常用的细线捆扎一到两圈就算是腰带了,而这种细线的粗细程度竟然和编织他们衣料的材质差不多。考虑到这种情况,这几名间谍一直打着赤脚就更不足为奇了。
  关于衣着的问题一直让他们心惊胆战。天顶星人的本性使他们对制服产生了一种天生的感触。三个人都一致认为,他们必须穿上一种特殊的服装以显示他们作为精英部队的荣光。当然,这 是一支规模很小的精英部队。
  康达和布朗差不多高,但他身材瘦削,面孔棱角分明。他摇摇头,把遮住视线的紫色头发甩开。根据天顶星智囊团的报告,这种发色在当地居民当中并不怎么时髦。
  “那我们就去偷几件别人的衣服吧。”索达提议。
  出发之前,大厦星智囊团的军官曾经给他们下过详细的指令以及大致的行动方略,但具体的实施还是要靠他们随机应变。
  显然,康达的意见是相当合理的。几名间谍离开了隐蔽地点,走出过道隐没在阴影等中,同时窥觇着周围的环境。然而他们这样蹑手蹑脚的行动反而要比闲庭信步、边走边聊更加引人注目。
  当然,SDF-1号不曾专门设立针对天顶星人间谍的内部保安机制。有一点谁都很清楚:一个五十英尺高,身披铠甲的武士不可能混迹在普通人群当中而不暴露。
  他们一路窥视着各个舱室,尽量避免和偶然遇见的行人发生接触。经过一段时间的逛悠,几个间谍弄清了太空堡垒上舰桥的大体位置,并朝着那个方向进发了。这艘飞船的神经中枢显然是天顶星人做梦都想要了解的情报。
  就在这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从隐蔽处探头张望的时候,他们听见一阵非常奇怪而又很吸引人的声音,这是他们以前从未听见过的。是地球人。那声音听来和军事似乎毫无关联,康达怀疑那是不是某种外星生命形态在唱歌。
  声音从他们不远的某个方向传来,他们赶忙躲好,不让自己被人发现。那种奇怪的、有趣的声音停了,间谍们听见了几个女性地球人的对话。
  “今晚你想去哪儿,珊米?”
  高跟鞋细长的鞋跟踩在甲板上的声音非常清脆,那三个女性地球人正朝他们走来,几个间谍慌忙把身体蜷缩在更加黑暗的地方。
  “哦,我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脱掉这身制服就好。”珊米回答道。
  “我的外套似乎也很愿意早点和我分手呢!”维妮莎说。
  舰桥上的骇人三重唱①再次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找到别人替班之后,她们总算能尝到自由与休闲的滋味了,她们笑得非常开心。
  【① 指珊采、琪姆和维妮莎三个人。】
  一道通往特别船员宿舍区的舱门向两旁滑开,她们走了进去。舱门又关闭了,把格格的笑声也关在了门外。
  经过地球人语音速成课程的培圳,他们都能够充分理解这段对话的字面意思,但要弄懂具体的内容就足另外一码事了。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康达很奇怪,他搓了搓脚底板。赤脚踩在冰凉的甲板上。是件很难受的事情,
  小个子利克正在思考为什么一件制服会想要离开某人的身体。难道这些人穿的衣服都是有感知力的吗?也许它应用了某种人工增强手段,那一定是某种对生前文化的深层次运用吧!  “这些微缩人似乎具有一些特殊的力量。”
  “微缩人”一直是天顶星人用来形容和地球人类似生命体的贬义词,可现在,他们就不敢肯定使用这种名词是否合适了。
  布朗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我们再等等,看看还能发现些什  么。”
  似甲过了很长一端时间,舱门才重新打可了,骇人三重唱又走  了进来。为了今晚在市区好好放松一下,她们都穿得艳柱招展,与众不同。她们嬉笑着互相打趣,朝另一个方向离去了,走廊里只留下淡淡的但又十分清晰的三种不同的香水味道。
  “她们穿着不同的服装!”利克轻声指出。特殊任务往往需要更加专业化的分工,也许这是为了发挥不同的威力吧?
  “我明白了!”布朗用一种令人惊讶的着重语气说道。
  “这些人做不同的事情总要换上不同的制服吗?”康达也提了一个战术层面上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这些制服全然没有相同之处呢?几个间谍似乎逐渐意识到,他们刚刚看见的可能根本就不是制服。可是没有制服就不能识别各自的身份,微缩人怎么会愿意承受由此带来的种种不便呢?看来要把这个复杂的问题搞清楚还没那么简单。
  还有那三个微缩人的相貌和声音,令人愉快,但如此不严肃的样子,哪里像是军人?这也是一个疑点。三个间谍面面相觑。
  “不可思议。”布朗做了总结。
  “呃,可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利克在眉头上打了个结。
  康达挠挠下巴,提出了他的看法:“她们是在那个舱室换的衣服,就是说……我们也能在那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衣物!”
  “好主意!”布朗喊道。
  “那我们走吧!”利克开心地叫了出来。
  他们轻快地顺着走道跑动,赤脚拍打着甲板发出啪啪的声音。在确信里面没有人之后,他们一块挤进了舱门。当然,他们谁也不会向对方承认自己一门心思想着那几个迷人的女性微缩人,并小心冀翼地不让自己被同伴看破。
  他们曾经在相当近的距离内遭遇过一个地球人,那是个战斗机飞行员。当时他们正在执行监测SDF-1号发射信号的任务。他们收到的动态图像令人迷惑,但又使人着魔,他们看到的正是太空堡垒内部举办的麦克罗斯小姐竞选的泳装秀部分。在这段视频信号前面,他们早已神魂颠倒,甚至丧失了天顶星军人应有的智能和分析力。币是这段经历,才使得利克、布朗和康达主动请缨承担这次谍报任务。
  舱门里是整整两面的小橱柜,中间夹着一个狭小的过道。
  名间谍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适合他们体型的外套。
  他们试探性地靠近这些衣物,动作相当拘谨。人类的织物结构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危害,它们驯良地挂在壁橱里。可只要能够和生前文化的强大力量结合,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们三个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仿佛正站在一群熟睡的德国猎犬当中。
  最后,他们扣上了晃悠悠的衣袖。什么灾难都没有发生,他们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三个天顶星人立刻变得信心十足。
  他们又发现一个新的问题:在过道前端衣柜里的服装似乎比较容易辨识,也更适合日常活动,但切边显得有些古怪;面过道末端衣橱里的衣服则大多有镶边,即使是裤子和衬衫式样的制服也是如此,还有些下身穿的衣物设计相当精致,但却没有裁开裤腿。
  经过长时间的翻腾和试穿,康达、利克已经穿上了地球人的服饰,在走道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康达穿着暗色的便裤和黄色的高领毛衣,但领子弄得他很不舒服。利克找到了一条蓝色的裤子和红色的套衫。
  “嘿,布朗,我们得走了!”利克催促道。
  “这件制服非常特殊,”布朗笨拙地赶了上来,“但这是我找到的惟一合身的衣服了。我在前面那个壁橱里还找到一张二维图像,你们觉得效果怎么样?”
  布朗揪住他衬衫上的褶皱,费劲地把脚套进一双他找到的半跟女鞋。他身上的白色丝织套杉相当合身,蓬松的领花和漂亮的珍珠半饰物佩戴的位置和他看到的时装照片完全一致。
  “样子不错,布朗!现在,我们该走了。”利克随口敷衍了一下。布朗的表情似于受了伤害。
  利克显得有些急躁,由于体型的缩减,天顶星人的武器对他们来说显得太大,既无法操作也不能携带,因此他和其他两人都是两手空空地登上这艘飞船。在微缩人的壁橱里,除了这些暂时借用的衣物之外,他们也没能找到任何武器。这些家伙怎么能在手头没有一件近身操作的武器的情况下感觉到安全呢?这简直是蠢笨至极了。
  布朝显得有些激动,但利克却很消沉。让这些大块头的家伙动怒是很不理智的。
  布朗最后把身上的衬衫拽了拽,终于开了口,“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肩并肩地迈着行军的步伐朝骇人三重唱消失的方向行进了,关于天顶星人骁勇善战的必胜信心和和光荣感再度回到了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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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们遇见了敌人,但他并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他们具有很多和我们相同的特征,我们被“自己人”伤得很深,毕竟敌人就是敌人。

      ——《丽莎·诲因斯的回忆录》

  “请继续念你的报告,诲因斯中校。”舰长命令道。
  他们坐在高背椅子上,顺着闪闪发光的会议桌排成一列,就在不久以前,他们还被当做英雄受到热烈的欢迎,可眼下——格罗弗舰长的出席已经成了他们内心惟一的安慰——丽莎感觉自己    简直就是坐在审讯台前。
  丽莎、瑞克、贝恩和麦克斯四个人的目光穿过又阔又长的会议桌看着对面由四名军官组成的评估小组。四个挂着军衔的人当中只有一个——马斯托夫上校真正负责统兵作战。作为空军的大队指挥官,作为一名作风严肃战功卓著的军人,他享有很高的威望。
  其余的成员不是隶属于智囊团,就是作战行动的策划者。尽管安德肖恩少校在年轻时曾获得一枚陆军颁发的银星战斗勋章,但现任的他已经成为G3行动小组的中流砥柱了。
  评估小组的成员仔细地打量若这些逃亡者,那神情就像在用显微镜观察微生物一样。
  格罗弗坐在会议桌的首席主持会议。他鼓励丽莎把活都说出来,“你确信自己的预测不带有偏见吗?在天顶星人的中心基地里真的停靠着一支庞大的舰队,数量比我们所见过的还要多得多?”这时,他身旁的通讯器响了,但他没有理会。
  丽莎仔细考虑了一番。他们被因禁在那个行星般大小的敌军
  基地的叫候发生了许多事情,空间跃迁把他们带到宇宙的另一端……她又一改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详尽地回忆了一遍,这使她感到极度后怕,身心俱疲。
  瑞克关切地看了看她。他们的目光触到了一块。他没有点头表示同意,但显然对她的证词不利,但她知道他会是她的坚强后盾。
  “是的,长官,至少有那么多。而且很可能超过一百万艘。这还只是保守的估计。”
  格罗弗伸手抓住了话筒,他盯着瑞克:“是这样吗?”
  瑞克点点头:“是的,长官。的确有那么多。”
  格罗弗抓赶电话听了听,一句话也没叫就把它扣了回去。“根据这一篇报告,”他接着说道,“我们的计算机对敌人在各个地方的全部舰只做了一个大致的统计,总数大约在四百万到五百万艘左右。”
  “长官、很抱歉打断您的话,但这个数字显然是很荒谬的。”一名评估小组的成员插了一句。他是来自于保安部门的军官,当时完全赞成摧毁那架装载着逃脱者的战斗囊的就是他。
  “我们的预测是建立在最精确的数据和目前最尖端的统计手段上的。”
  “没有哪个种族能够聚集数量如此庞大的武力!如果这些外星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们就不可能维持在那么原始的社会形态和心理层面上!”
  “这样吧,我们假设他们就在此地向我们展示了那种超强的军力,”来自于智囊团的成员发言了,看他的年龄不过三十出头,“可是你怎么证实有多少战舰确实可以投入战斗?只有很小的一小部分!不,舰长,我认为这不过是一场骗局,而您的这几位下属已经掉入了敌人的圈套。我认为,敌人之所以故意让海因斯中校和她的同伴从戒备森严的舰队逃离,其目的就是让他们把这些……过份异想天开的报告带进我们的飞船,让我们的士气受挫。”
  “你是说故意?”贝恩·迪克森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双大手攥成了拳头,那架势像是要跳上会议桌痛揍那名智囊团官员,“你知道我们有多少次死里逃生?我们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上一次你亲眼观察战斗行动的时候,你——”
  “舰长!”智囊团军官带着怒气,大声地抱怨。
  “够了!”格罗弗大发雷霆,会场里突然寂静无声。
  麦克斯·斯特林和瑞克·亨特也赶忙把贝恩拉回座位上。
  在显示了他天神般的威严之后,格罗弗很快又重新拾起他那理性的声音。“先生们,让我们先把报告听完再慢慢讨论也不迟吧。”
  这不仅仅是一条建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咨询小组的成员们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
  丽莎对她的用词仔细斟酌了一番。“在我们被囚禁期间,我们注意到外星人根本不知道人类的情感为何物,他们一门心思都扑在战争上。他们整个社会的组织形态显然都是为战争服务的。
  “根据我们的观察,他们通过基因控制技术改变了生命体的进程,通过这一手段,他们使自己的体型变得异常庞大,同时也具备了超强的体力。”
  其余的人此刻都目不转睛地研究着丽莎被囚时秘密录制的影像片段,尽管绝大部分都已经损毁,但丽莎的陈述和瑞克、贝恩以及麦克斯的回忆都把这段经历描述得栩栩如生和惊心动魄。他们亲眼目睹了影像资料上天顶人摧毁整座行星的过程;他们看见了利用史前文化建造的用于改变他们体型和身体结构的设备;当多尔扎把海因斯中校握在手中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致命的一握。
  然而丽莎对另一段已经发生的故事只字不提,她不愿意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那就是敌人对人类接吻习俗的反应。受天顶星人所迫,同时也为了探明敌人对此的态度,丽莎和瑞克在邢张球场大小的会议桌上长长地接了一个深深的吻,而敌人显然对此感到既害怕又好奇。
  四名逃离者都没有提及此事。甚至到了现在,丽莎还无法确定自己在接吻之后到底有什么体会。她怀疑瑞克同样也有类似的困惑,尽管他正迷恋着那个名叫明美的女孩。麦克斯和贝恩也三缄其口,他们不但是瑞克的下属,也是瑞克忠实的朋友。
  “我认为最后这一部分相当重要:在对我们检视和审问的过程当中,他们反反复复地提起一个名词,他们称之为——‘史前文化’。”丽莎结束了她的陈述。
  那个差点被贝恩·迪克森一顿臭揍的智囊团军官自大地把椅子翘了翘,“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那名来自安全部门的伙伴也补了一句,“你们看到小绿人了吗?”
  【① 科幻小说中的外星人通常以小绿人的形式出现。】
  安德肖恩少校生硬地扫了他一眼,上过蜡的胡须似乎也因为生气高高地翘了起来。“我必须要说的就是,中校的虚荣心实在太强了。这种极度轻率的东西对曾经历过战火考验的人来说是极不相称的。”
  整个早上,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史前文化’到底是什么?”格罗弗把话题又引回了正道。
  丽莎犹豫了一下,“可能和他们对洛波特技术的应用有关。我不能确定。但他们认为史前文化是宇宙间最尖端的科学,他们还认为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史前文化最精深的一部分秘密。”
  马斯托夫意味深长地笑笑,对评估小组的其他成员说:“对我来说,这可太复杂了!”接着就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来自智囊团和情报部门的两位军官也恶毒地嘲笑起来。
  丽莎的脸包都变了,而瑞克却感到怒火在全身流淌。
  “安静!”格罗弗吼道,会场马上静了下来。“现在形势如此的严峻,外星人的舰队穿过了整个太阳系在我们屁股后头追了一年,至今还是没有罢手的意思——但他们始终没有打算摧毁我们,也许在SDF-1号内部,真的有一种我们可以利用,但还没能完全掌握的力量。”
  这是一场豪赌,瑞克已经看出了内在的实质。即便是朗格博士这样聪明绝顶的人也只不过掌握了外星飞船的一小部分秘密,正是他在一片烧焦破碎的残骸上主持重建了整艘战舰。
  马斯托夫的目光像锥子一样紧紧盯在丽莎身上,在下级军官面前被人指摘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海囡斯中校,你讲完了吗?”
  丽莎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是的,长官,我说完了。”
  贝恩咬着瑞克的耳朵说:“我想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们。”贝恩绝对不是军队里天才人物的一员,他认为直到问讯结束,这种事情也永远也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也许你的表情不太对劲,让他们觉得你在撒谎。”瑞克心不在焉地小声回答。
  马斯托夫把双手按在桌面上,面向着格罗弗,“你真的相信他 们的这番鬼话吗?这是敌人的诡计!是他们的幻觉!”
  格罗弗又掏出了他那散发着恶臭的烟斗,用大拇指把烟丝慢慢地夯实,一边陷入了沉思,“这份报告事关重大,但不管找们是否相信,它都必须马上递交地球总部——”
  马斯托夫打断了他的话:“我马上就用密码把它播发出去——”他的话说得既快速又坚决。
  “马斯托夫上校。”现在轮到格罗弗打断他的话了,“不,用不着你去。”他点燃了烟斗,大家张大嘴巴看着他。
  格罗弗继续说道:“我们必须突破敌人在SDF-1号和我们的故乡之间布下的封锁线。”
  评估小组的成员都待住了,马斯托夫喊道:“我们不可能突破那道防线!”
  瑞克环顺四周,他发现坐在自己两边的人都认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格罗弗站了起来,“以目前的速度,我们距离地球只有两天的航程,这一点他们一定也很清楚。”他正朝着舱门走去。
  马斯托夫满面愁容地对着格罗弗的后背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舰长扭过头。朝肩膀后面说道,“不怎么办。大家在舰内待命,这段时间可以稍微轻松一下,马斯托夫上校。”
  他彻底回绝了他们的抗议:“今天就到这里,先生们。”
  桷罗弗转过身,面向从敌舰逃离的英雄,“至于你们四个……”
  他们立刻站了起来,身体都绷得笔直。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你们暂时可以不用出勤。你们为自己挣得了几天假期。解散。”
  四个人兴高采烈地向他敬礼。
  “好好放松一下。”格罗弗呼呼地抽了一口烟斗,粗声粗气地说。
  他们做了个漂亮的向右转,排着整齐的队列走出了会议室。可就在最后一刻,格罗弗拿下嘴里的烟斗喊道:“等一等,丽莎:”
  其他人继续向前止,丽莎在舱门前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向格罗弗,“什么事,舰长,”
  “私下地说,我个人倾向认为你的这份报告是真实可信的。不过……”
  “当然,”她说,“感谢您,舰长。我知道您对我们的信任,对此我也非常感激。”
  “很高兴你能理解我。”
  舱门再度开启,她转身离去了。
  格罗弗回头望望评估小组的成员,他看见自己对丽莎的态度并没有使他们失去对自己的信任。
  “我宁愿跟外星人面对面地干一仗也不想再看到那帮高官的嘴脸了。”在过道上,麦克斯·斯特林这么对瑞克说道。
  他们俩并肩走往前面,后头跟着贝恩。没走几步,他们就听见落住后头的丽莎快步赶上的脚步声。
  “格罗弗没那么坏,安德肖恩少校也还凑台。”贝恩评论道。
  “他们不过是尽自己的义务罢了。”瑞克的话相当保守,“要是换了我,恐怕跟他们也一个样。”
  “你当然会啦。”丽莎插了进来。
  当初那个刚愎自用、不守纪律的问题青年变得成熟了,现在的他已经是个训练有素、善于从其它角度思考问题、理解别人的军官,这让她感到很惊讶。
  “如果换了他们,也会和我们有一样的感受。”
  “有道理,为什么不看看事情好的一面呢?”贝恩说道。
  瑞克回过头看贝恩,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和丽莎交织在一起。他赶忙别过脑袋看着前方,心里却搅成一团乱麻,弄不清到底是何感受。
  “不管怎么说+我们四个都获得了提升和奖励,不是吗?”贝恩兴高采烈,他什么都没注意到,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们一回去就会受到英雄般的欢迎!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轻松一下,好好享受格罗弗舰长为我们安排的休假和娱乐活动呢?”他拍了拍瑞克的肩膀,差点把他推倒。
  瑞克扭过头去刻薄地看着他,“我看你倒是可以坐在牙医的椅子上好好放松一下,贝恩。”
  “你确定设有走错路吗?”康达盯着电梯的地面,紧张兮兮地问。指示灯不断跳动,他们正要下到地面一层。
  “我们正前往这艘太空堡垒各项活动最频繁的中心地带。”利克显得信心十足,“毫无疑问,最重要的军事机密都集中在那个部分。”
  “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混到舰桥上去。”布朗发起了牢骚。
  电梯停了下来,门向两侧滑开,一道明亮的光线刺得他们眼睛生痛。三名间谍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眼前的景象使他们大吃一惊,同时发出愕然的叫声。
  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车水马龙的麦克罗斯城。街道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也挤满了匆匆而过的行人。街灯和标志牌挂在半空,影像增强模拟系统(EVE)把星光投射到城市当中,增添了一分靓丽。商店的展示橱窗里陈设着琳琅满目的服装、器具、书籍、家具,还有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
  利克咽下一口唾沫才勉强说出话来,“这里竟然有那么多值得刺探的情报!我们该从哪下手才好呢?”
  康达也深深地抽了一口凉气,“我看还是先混进微缩人中间,从观察他们的生活习俗开始吧。”
  他们鼓起勇气,走了出来。到处都是地球人,有独自一人的,有出双人对的,也有成群结伙的,每条街的每个方向都有人来来往往。有些地球人穿着军装,但大多数人的服装却五花八门。    再次确定自己和自己的同伴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之后,布朗把裙子上的褶皱弄平,还拽了拽及膝的长筒袜。
  看起来,他们的自控非常到位。尽管亲眼看见街上的男男女女混迹在人群当中,相处得非常融洽,但他们还是强忍住没有朝他们大声呵斥。马路上看不出有军官或者监督者的活动迹象,相比起来,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控制手段,天顶星人绝不可能像蜂群一样过着安分守己的平淡生活。多数人朝着某个方向匆匆而过,可也有人悠闲地站立在人行道上什么事也不做,甚至还有人在商店橱窗前来来回回地逛荡。
  没有一个人行进的步调和别人保持一致。
  他们出发了,一路上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布朗说道:“啊,我想如果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及时总结领会,成功的机会肯定会更大一些。”
  他们来到一家商店跟前,只见一个年轻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橱窗里展示的乐器。他的目光完全胶着在一把三节的红色水晶电吉他,以及一整套体积比公共通讯设备亭还大的扬声器上。
  “你说他在干吗?”布朗轻声问他的同伴。
  利克想了想,突然笑了,他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奥妙。“一定是  在清点库存!”
  布朗和康达低声附和,“啊,是这样!”
  他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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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由于收到的申请数目过于庞大,处理“明美歌迷俱乐部”入会以及回信的工作已经持续了几个星期。
  明美本人也发表声明,她希望她所有的忠实歌迷对这个暂时的困难给于理解与支持,她还说,她“爱你们中的每一个人”!

      ——摘自麦克罗斯城内的报纸、杂志以及电台广告

  三名微缩化了的天顶星人来到一处交叉路口。他们面前是明晃晃的人行横道标志和不断变换颜色的红绿灯。车辆和行人如同乐曲一般和谐地流动,但其间必然的逻辑性显然是难必理解的。他们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无章可循,都和一个军事化的社会格格不入。
  他们四周是铺天盖地的灯箱和色彩斑斓的霓虹灯,这里就是麦克罗斯城的“闹市区”。他们看得懂标志上的文字——只要用的不是太花哨的字体——但他们就是搞不明白内在的涵义。毫无统一性!他们认为这些微缩人显然个个都是疯子。
  然而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敢于向另外两人承认这一切对他们竟然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吸引力,这真是不可思议。
  利克朝空中挥了挥手,“这些各式各样的标志到底能起到怎样的军事技能?’’
  康达朝四周扫了一眼。他看见一对恋人用手臂揽着对方的腰任街道上漫步,一对夫妻牵着他们的孩子,老人正享受着在室外喝咖啡的独特韵味。过里的情况真的和内部机密报告中描述的一样可怕。“我敢肯定,这里有种看不见的、极其险恶的力量在起作用。”
  他继续往前走,另外两人紧紧跟在他后面。“这些东西的奇怪之处一定源自于它们的根基,它让这些生物和我们表现得完全不同。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接触到它的实质。”
  “我也注意到了!”利克兴奋地说,“是平衡之外的第三种力量——它应该是超自然的,而且它能够对他们全体都产生影响。”
  他们听见一阵笑声正刚他们这个方向传来,中间夹杂着某些人的大声叫喊和轮子在人行道上划过发出的吱吱怪响。
  布朗朝那边指了指,“敌人的战士!’’
  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年轻女人正轻松地朝他们逼近,他们的动作相当优稚,脚下踩着某种仅能站一个人的带着轮子的工具在人行道上滑行。
  他们的头发随吼飘扬,嘴里大呼小叫的,还不时哈哈一笑。他们把身体侧过来斜过去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从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几名间谍能够看出两个年轻的馓缩人感受到了训练中的乐趣,必及对战斗的渴望。
  “让开!”男孩喊道。
  “呀唬!”女孩也跟着叫起来。
  布朗赶忙往边上一闪,给他们让出道来。一边试图掩盖自己对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战斗口号表现出的慌张。可两位滑板爱好者却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已卷入了两个种族之间的小小冲突,他们横冲直撞,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布朗把他们的动作当成向他发起的攻击,慌忙向后一滚。由于鞋跟的高度不太合适,他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上。
  康选和利克赶忙跑过来,半跪在他两旁,“布朗,你没受伤吧?”
  “没有,康达,不过我担心他们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怀疑。”
  间谍们忧心忡忡地朝四周看了看,行人果然都用诧异的眼光盯着他们,相互之间还低声交换意见,但都没有停下来或做出敌视的举动。
  “也许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罢了。”利克推测,可他缺乏自信的嗓音显然巳经背叛了他的真实想法:如果微缩人真的在玩这种残酷的“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他们个个可都是战争心理学的专家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他们,他们不给面子地嘲笑一番,然后扬长而去。从行人的言行举止看,他们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布朗和他的服装上。
  “你挑的制服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利克小声说。
  “我们的制服和他们的好像没什么不同嘛,你看出来了吗?”
  康达边问,边和利克各拽着布朗的一条手臂,把这个大块头战士从地上拖起来。
  布朗提了提他的白色长筒袜,整了整衣服上的珍珠串,“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找倒是想换一身小腿不会受凉的衣服。”他拉了拉裙子的褶边。
  这下子,行人停住了脚步,瞪着他们,互相拉着手臂哈哈大笑起来。女性微缩人似乎大都侧过身子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然后再看他们一眼,满脸涨得通红,然后摇摇头笑出声来。
  利克捕捉到人群中的只言片语——比方说“女人衣服”,他立刻明白过来,带着惊恐的心情仔细对周围人群的服装和衣服的主人审视了一番。
  “这下弄明白了!你穿的是女人的制服!”
  这么看来,他们不会被微缩人的秘密警察逮捕了。布朗羞愧地合上眼睛,几乎把些个身子都压在康达的胳膊上。
  康达推了推他的身子,“行了,现在,我们离开快这吧!”
  没有人有阻拦他们的意思,恰恰相反,他们中的大多数笑得更起劲了。
  他们成一路纵队急速奔跑着,康达领头,他们转过一个路口,跑过一条马路,再过了一个路口,钻进一座公园,以确保没有人跟踪。
  “联谊会现在开始。”一个虔诚的声音说道。
  “又是一群醉醺醺的行为艺术家!”一名老人喊道,他气愤地朝他们挥舞着手杖。
  可除此之外,他不过用迷惑的眼冲瞅了几眼就再不理会他们了。
  康达突然看见一个很显眼的标志,这个标志他们以前显然在哪见过,那是个微缩人的头像,旁边还标注着“男。字。
  服务员正站在外面看着人群进进出出消磨着时光。他看见康达和利克冲进了男厕所。没什么奇怪的,他以前还见过跑得更快的呢,这时,他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只  见布朗也朝这个方向跑来,他紧紧跟在他们的后头。
  服务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摆出严肃的神情,“等一等。女士!别往前跑了!女回所在左边!”
  “好的,好的!”布朗转过身跑进了女厕所。
  这是一段比较悠闲的时光,服务员仰起头望着夜空——那是EVE系统人工合成的产物——从天象上看,显然是北半球的夏夜,宁静而又平和,它恰如其分地映射出人类远离家乡的惆帐之情。
  他心烦意乱地走到这间建筑的墙脚,思绪飘到了远方,却没 能留意到女厕所传出尖叫和义愤的怒喝——“一个男的!”“滚出去!”“变态!”
  布朗很快从女厕所门口出现了,他是爬着出来的。他的罩衫从肩膀上被撕开。头发散乱,脸上也被抓得一道一道的,大腿被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喘了儿口气,总算使呼吸顺畅起来,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打算在挨到第二顿老拳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这些……微缩人肯定具有某种好战倾向的文化!
  在公园的另一角,就在明美获得麦克罗斯小姐称号的半开顶的星空穹顶剧场里,一场特殊的纪念仪式即将开始。
  麦克斯·斯特林显得满不在乎。虽然有些事情给他们带来了些困扰——贝恩就显得不太开心,“嘿,麦克斯,我还以为可以好好地休息或者放松一下呢。”
  麦克斯扶了扶他那特大号的航空眼镜,给了他一个平静而又带点恶作剧意咪的微笑,“哦,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想做个英雄吗?你不是说自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吗?”
  贝恩心里气鼓鼓的,他开始重新评价麦克斯。这个小个子,他还不满二十岁,以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战事,在战前的日子里,申请飞行员资格的学员都必须通过视力检查这一关,那些需要矫正视力的学员地位甚至在会晕机的学员之下。
  麦克斯总是那么默默无闻,他的话不多,这和禅宗的处事原则有几分类似。长期以来他总不受人重视,可一旦坐上变形战斗机,他就成为最火爆、最出名的飞行员。别说是瑞克·亨特,就连罗伊·福克也比不上他。然而麦克斯始终像个乖小孩。他总是默默接受命运为他安排的惊喜,他害羞、忠溅,但是又容易脸红,因此他赶求时髦把头发染成蓝色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啦好啦,暂停暂停。”贝恩朝他嘁道。
  实际上,贝恩并不是真的不开心,准会在人群的簇拥和欢呼声中感到匮烦呢?这帮可怜虫,不管他们是谁。
  一排排的灯光点亮了,把他们周围的这片区域照得比白昼还要晃眼。剧院里的音响系统大声播放着勇士凯旋进行曲,声波震得窗帘都飘动起米,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开始响起,如同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岸边的海浪。
  瑞克和丽莎在间歇性的接触中增进了了解,他们彼此被对方身上某种无法忽视的魅力所吸引,两个人的相处也逐渐融洽起来。激昂的音乐响起之后,他们反倒显得很放松。四名逃亡者穿着整卉的礼服,在舞台下笔直地站成一排。星空穹顶剧场的各个角落都挤满了人,满场的观众流露出兴奋和钦佩的表情。
  官方公布的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事实上,剧场里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失去朋友和亲人的痛苦,况且还有相当一部分观众本身就是军职人员。然而,他们之中有四名勇士深入敌军的据点并且能够活着回来——活着回到他们的家园——这可是麦克罗斯城的市民近来讨论得最多的话题。
  典礼的主持人是个衣着笔挺,油腔滑调的家伙,他手早握着麦克风,对准了自己满口假牙的大嘴。
  瑞克叹了口气,尽自己最大努力忍受这场无聊的仪式。
  背景音乐中小号和军鼓响个不停,人群的喝彩声也一阵盖过一阵。
  一名技术员上前调了调失灵的麦克风,让主持人的话能够被大家听清楚。
  “在这里,我们四位年轻的勇士奇迹般地逃脱了敌人的掌握,他们是:丽莎·海因斯中校,我们战舰里的首位太空女英雄——”
  瑞克发现丽莎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地面,在钢铁般坚强的意志驱动下,她迫使自己不当众出丑,要知道面对一大群观众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还有瑞克·亨特中尉,他高超的飞行技艺已经成为了神话!”
  瑞克曾多次面对这种场合,他早已学会在观众面前鞠躬、挥手,以表达自己获得荣誉后的喜悦、不过那都是在他父亲的空中杂技团里的往事。他熟知观众的心理,能够轻而易举地在人潮前表现得相当出色。他还知道怎样取得最佳的效果:和观众对视,找个小孩吻吻他的面颊,或是和一位老人家握握手,甚至给一位漂亮女士来个热情的拥抱。
  不过他什么也没做。他深陷敌舰,疯狂的天顶星人把他带到了他们的腹地,可这些并不值得他们欢呼。在人群前面作秀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那完全是另外一种人生。瑞克·亨特略微一低头,向大家敬了个礼。他获得了一阵欢呼,但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他侧过头去想看看丽莎在干什么,原来她也正望着他。
  “还有他们无畏的同伴,”主持人的嗓音越发显得热情洋溢,听起束简直传他亲自参与了这次大逃亡。“麦克斯·斯特林和贝恩·迪克森!四位勇士,让我们向你们致以最深切的感谢!”
  人群沸腾了。地球离他们近在咫尺,空气中也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就要回家了,最近的战事也取得了胜利,四位勇士在和冷酷无情的敌人之间的较量也以光荣地平安归来暂旨一个段落,所有的一切都让麦克罗斯城的居民表现出狂热的激情。
  主持人握着麦克风的手再度举了起来。观众席中的骚动稍微冷却了一些。“除此以外,为表示对这几位少年英雄的敬意,我们特地准备了一出演唱会,让我们欢迎麦克罗斯小姐,林——明美出场!”
  “麦克罗斯小姐?明美!”瑞克几乎已经把明美不久之前赢得麦克罗斯小姐竞选赛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其实那不过是他前一次执行任务时的事情,前后相距不过几天而已,可他却感觉相隔了整整一个世纪。
  她的身影从舞台侧翼出现了,聚光灯立刻集中在她身上——
  她身旁还跟了一个保镖,他穿着燕尾服,打着白色的领结,怀里抱着一大丛红玫瑰,把她衬托得更显尊贵。事实上,她身上的确也散发着高贵的气质。观众更加狂热了,高声喊者她的名字,口哨声和掌声络绎不绝。
  瑞克注意到舞台侧翼还站着一群人,显然是明美的伴舞。他们都穿着昂贵的外套,戴着太阳眼镜,即便最时尚的女人用最挑剔的眼儿来评价,他们也一样显得风度翩翩。
  而明美……她身穿华丽的褶皱连衣裙,这些褶皱花边向上延伸,露出细长优美的双腿。她的头发如同黑玉一般在身后摆动,眼睛里闪耀着光芒。看这情形,她早已适应了舞台的灯光,习惯了观众对她的热爱。真难以想像,那个与瑞克共同分享了难忘的冒险经历和独处时光的年轻女孩,和这个舞台新星,娱乐媒体的大众情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她向人群抛了几个飞吻,观众更加激动了。舞台保安职责原本是防止观众跳上前台骚扰军方的英雄。现在他们已经拿出全身解数阻挡台下的疯狂歌迷,以防局势失控闹出不可收抬的事来。年轻姑娘们做着无谓的努力试图接近明美,很多人都哭了。
  “我真搞不懂这些家伙,”贝恩哼了一声,“不过待在这种场合,我还真不适应。你瞧瞧,看到了吗?”他招起自己的制服翻领——仪式刚开始的时候,它还笔挺得跟刚刚浆洗过一样,“我的新制服都要给他们挤烂了。”
  丽莎正注视着瑞克,而他则看着明美。丽莎并不觉得自己多像个女英雄,同样,她也不认为自己具有超凡的坚强和勇敢。恰恰相反,她对这种变了味的会场气氛感到有些恼火。这些平头老百姓到底对军方的成就和功绩了解多少?选美比赛的冠军一露面,他们就把那些舍生忘死保卫SDF-1号的功臣忘得干十净净。
  “和现在相比,当初身陷天顶星人的司令部的那段苦日子还自在些,”她甚至没有想清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瑞克快速朝她看了一眼,立刻又把目光转回到明美身上,显然他的心里也乱得很。
  只有麦克斯·斯特林依然镇定自若,他的回答相当得体:“哦,那是再也不可能发生的事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呢,嗯?”
  明美抬起双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会场的喧闹气氛果然缓缓平息下来。她从身后穿者晚礼服的男子手中捧起第一束红玫瑰,把它递给丽莎。
  “祝贺您平安归来!”明美迷人的微笑和热情洋溢的举止是难以抵消的,她能够把一些特别的东西通过言语表达出来,让你无从抗拒,因此,无论她面对的是谁,最终都会对她客客气气。
  她的话起了作用,丽莎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坏印象。“非常感谢。”为了表明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她还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明美热烈地和她握了握手,这让她感到很惊讶。
  接着她取下第二束鲜花,走向瑞克。
  丽莎把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就在这区区几秒钟里,明美就给了她非常熟络感觉,似乎对明美来说,她就是最最重要的人。丽莎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什么人,要想拒绝明美的魅力都是相当困难的——对于男人来说尤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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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身为一名天顶星军队的老兵,你们显然应该把自己先天的优越感隐藏起来,这对你们而言是必须的,也是天经地义的。同时,你们还要向敌人隐瞒对地球人退化的言行举止的免疫力。

      ——摘自布历泰给利克、布朗和康达三名特工的行动指令

  明美走向瑞克,拿起另一束攻瑰递到他手里,“祝贺你平安归来,帅气的魔鬼!”
  把花束交到瑞克手中的时候,明美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一下。瑞克突然愣住了,似乎有些心神荡漾,接着就不假思索地说:“是啊,嗯,谢谢你!”
  明美伸出秀气的小手扶住瑞克的右边脸颊,在他的左颊轻轻吻了一下。瑞克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像是在冰和火当中不住地交替,他想起几个月前的某个时刻,那时他们身陷SDF-1号的某个偏远的隔舱,在那里,他们分享过一个更深,更长的吻。
  观众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峻。明美是每一个人的偶像,可现在,一种怪异的嫉妒感涌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明美竟然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尉青睐有加。也许他是个英雄吧,可那又怎样呢?她是每一个人的梦中情人,是大家的偶像,是人们心目中的仙女。此刻,观众开始窃窃私语,人群对这名中尉的敌视情绪开始滋长。
  她转过身面对着观众,脸上愉悦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行了,行了!”她向大家晃动着手指头,轻轻斥责道。有趣的是,那种怨恨的声音竟然在刹那间消失得一十二净,人们再次为她鼓掌。
  为了向大家表示公平,明美在给麦克斯和贝恩献花的时候也给了他们一个吻,“恭喜……恭喜你们……”
  观众对此感到满意,因为他们都很爱她。
  在观众席靠近舞台的位置上正坐着三名间谍。起初,他们只是为躲避微缩人的跟踪随着人流来到这个圆形剧场,可他们很快发现,这里的人越聚越多,于是便起了趁机打探情况的念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个意图实施程序竞然那么轻而易举。
  布朗早已扔掉了那身褶皱裙、长筒袜,还有丝绸罩衫甚至那串格调相当高雅的珍珠。此刻,他正穿着一什蓝色的翻领毛衣和暗色的便裤,为了弄到这身新衣服他可花了不少力气。
  在一条偏僻而又安静的街道上,他们看到一个金属柜,上面镌刻着“慈善捐赠”的字样。花了好一阵,这位仪表堂堂的天顶星战士才在里面找到合身的男性微缩人服装。
  于是,三名间谍断定,为生活有困难的人提供慈善捐赠的铁皮屋是使所有的微缩人社会成员达到他们的野蛮文化中的最低限度的便利措施之一。显然,这种方法有些过分,但三个人都认为它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现在,他们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周围。所有的做缩人都看着那个名字叫做明美的生物。起先,间谍们还以为自己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某个宗教集会,他们同时想通过这个场合了解地球人对天顶里人的基本态度,可是结论却是,天顶星人在他们眼中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他们似乎在进行一种传递植物花朵的习俗,准确地说——还是杂着相当混乱的噪音和情感,观众们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泻到明美身上。
  尤其是康达,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非常接近于触摸到某个重要军事机密的实质了。敌人在被激励之后士气十分高昂,这是毫无疑问的,也许他们从中应用了某种新的意识控制技术。
  此刻,他们认出了明美。显然,她正是他们首次执行信号接收任务时看到的女性形象。这一次,她没有穿上那身怪异的、被微缩人称之为“泳装”的盔甲,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不甚暴露,但更能衬托她苗条身材的服饰。三名间谍至今还未见过史前文化在地球人的衣着上展示的效果,尽管它们的样式显得有些突兀。
  人群仍然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明美的名字。
  “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暴乱吗?”布朗的嗓门很大,马上吼了起来。
  他们被人群紧紧地挤成一团,可康达的手还放在布朗的肩膀上,“别慌!我可不认为这是场暴乱,它更像某种……”
  利克几乎就在这排观众的末端,他浑身冒汗,身上也抖个不停。这应该是一种古老的、可怕的反敌反特的特殊程序。它彻头彻尾就是一种混乱的表述,也许有人能够理解其中的奥妙吧。他用手塞住自己的耳朵,紧紧闭上了双眼,“啊,我的头疼得厉害!”
  他情绪低落,感觉有些虚脱,但在拥挤的人群中,两位同伴还是成功地把他给拉住了。这时,明美走向舞台边缘,聚光灯汇集在她的身上,麦克罗斯城的居民们再次开始鼓掌欢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布朗指了指舞台上明美所处的位置问到。
  原来舞台上凭空冒出了几张椅子,瑞克、丽莎、麦克斯和贝恩坐了上去,他们显得很不自在。聚光灯下的明美如同天使一般摆了个姿势指了指他们。“为了庆祝他们的归来,今晚,我将把自己的第一支歌献给这四位英雄和所有守护着我们生命安全的勇士们!”
  她向观众掷了个飞吻,乐队就开始奏乐了,曲调很欢快。彩带和花瓣雨点般飘落下来,舞台的灯光也跟着闪烁。就在她张开双臂的一刹那,她俨然成了光影、精神和魔幻的化身。彩带和花瓣雨也飘向人群。没说几句活,人们就熟烙起来,大家瓦相揽着肩膀,欢快地加入到狂欢的气氛当中。

  “舞台的灯光在闪耀,
  内心的情感存冲撞,
  我的身心都灿属于你、
  我在此为你,歌唱,
  所有的钟声都在敲响,
  我的梦想终于成为现实

  一时间,那群伴舞的身形突然模糊起米,显得有些不可捉摸,而她的形象也从那个统治着媒体的漂亮女人彻底颠覆过来。她终究不过是个普通市民,和飞船上所有的人一样,不过是某个来自麦克罗斯岛上的难民罢了,而她所获得的成功和身份全都属于大家,因为它们都是大家所给予的。
  她正是他们中的一员,她也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奉献给大众,让大家能够在这一刻尽情地享受欢快的气氛。她亮丽的嗓音激昂起来,用自己的信心把歌曲带上了高潮。她苗条、匀称的体形在灯光下映入他们的眼中,把欢乐留在他们的心底。
  人群沸腾了,饱受战争创伤的人们以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她让他们重新感受到希望和激扬的心绪。有人说,她正是他们——SDF-1号上的军人和平民的代表和写照,这话随得一点都不为过。
  三名间谍对这种复杂的情感很难有一个准确的理解,但他们却同样无法抗拒明美的魅力。应该承认,要像天顶星军队集结一样高效地把那么多地球人聚集在一块并不困难——除非他们看到的这种毫不掩饰的愉悦完全超出了情理之外,人群像波浪一般摇摆着,欢笑着,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忧伤,盼望着为期不远就能够回归地球。要知道,这一次可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单纯的战前宣传动员。
  边上的人把手臂搭在利克的肩膀上,同样也有人对布朗做了同样的动作,他们一同跟着人群,顺者节奏摇摆起来,一排向着这个方向,而另一排则相反。
  “这一定是种微缩人部落的特殊仪式。”康达揣摩道,但他发现自己从中得到了很多乐趣。
  奇怪的是,不知何故,他们很自然地感觉到自己以前似乎就曾经有过类似的感受。天顶星人在记忆中搜寻上千人靠在一起摇摆的事件,他们似乎逐渐明白了眼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以前发生过的一样,他们的心中升起一个偶像,那个偶像就是明美,她也是惟一适合的角色。一个纤细的女性微缩人,她渴望回家,她执著于一种永不消亡的乐观主义。然而这些和她非同寻常的歌唱技巧和战胜所遭遇的一切困难的人格魅力相比都是不过是细枝末节。没有人能够正确地估算两者的比例,但人们却感受到了,她是个神奇、坦率的女孩,而麦克罗斯城就在她的脚下。
  显然,她对天顶星人具有某种难以置信的危险。但是为什么我竟然这么喜欢她?利克陷入了沉思。
  “我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原始气息。”布朗心存疑虑地问。
  “但它给我的感觉却相当愉悦。”利克很坦诚地向同伴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
  “这是催眠术!”布朗脱口而出,但事实上他早已接受过催眠和反催眠的特训,并且在内心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催眠。
  “是啊,不过我还是有些喜欢它。”康达也承认。
  人群在音乐声中左右摇摆、欢笑,他们也跟着人群一同摇摆和欢笑……

  “怯场,你走开吧——
  今天是我的节日,
  现在,我将成为一颗新星!
  我感受到内心的战栗,
  却是如此的虚幻:
  我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走过如此漫长的道路……”

  演出还不到一半,人群早已把四位坐在椅子上的可怜虫忘得干干净净,他们在舞台上充当了背景的一部分,却又不能提前开溜。只有麦克斯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还觉得挺开心的。
  瑞克没精打采地把花束搁在膝盖上,他把事情看得更清楚了:现在的明美已经被提升到了一个和以前完全不同的高度,无论他们共同经历过多少磨难,无论他们相互之间的感受又是如何,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他已经失去了她。
  丽莎朝他倾过上身,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瑞克?”
  他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事。舞台上的灯光太刺眼了,没别的。”
  丽莎看出他在掩饰些什么,如果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漫不经心或者生性反应迟钝。她就不可能晋升到中校军衔并获得SDF-1号大副的职务。尽管如此,看着瑞克和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明美,她仍然难以描绘出自己内心的感受,那是一种混杂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某种不祥预感的复杂体会。
  明美的双手高高举起,她把观众的情绪推向又一个高潮。耀眼的灯光从各个方向把她包容在中间,她仿佛包容了所有人的希望和热忱。
  “我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走过如此漫长的道路……
  现在,我将成为颗新星!”
  通往太空堡垒舰桥的舱门滑开了,昕有的人都掉过头去,惊讶的呼吸和欢呼声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
  丽莎的感觉相当不错,对她来说,能够在这里工作就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嗨!”她有些害羞地打了个招呼,却不曾注意到不少面孔流露出希望返回原先岗位的表情——她们想回去做自己以前的工作。丽莎曾经想把其它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海,但现在,她也已经把那些都给忘得千干净净,
  克劳蒂娅把一只手放在胸前,摆出“请求宽恕”的姿势。“流浪的游子终于回家了!”她黝黑的脸上现出的欢迎是真切的,丽莎的感觉更加愉悦了。
  格罗弗此刻不在舰桥上。一位替班的技术员从丽莎以前的工 作岗位走了下来,她高兴地望着丽莎,但在这个无所不能的女强人面前,她显得有些害怕。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这位特聘的技术员尖声尖气地说道。
  而丽莎却紧张得像只小猫。她抬起眼睛和她对视了片刻。“非常感谢。”丽莎转过身,偷偷地一笑,又赶忙把笑意隐藏在她浓密的棕发底下,“回来的感觉真好。”
  她伸出手指轻抚着控制台上的按钮,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不知有多少次,她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尽管和军队中对长官的传统礼节有所抵触,舰桥上的女军官们还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们为她感到高兴。甚至随意到忘却了应有礼节的地步。
  “恭喜你获得升职!”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丽莎!”照看丽莎所在岗位的技术员双手交叉,她的笑容非常欢快。
  这些女职员在战火中率献着自己的青春,她们在工作中逐步了解到丽莎·海因斯的杰出击现,以及她的行为对SDF-1号的命运所起的作用,她们的只言片语对她来说要比舞台上的聚光灯和台下的人群更有意义——她感到自己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现在,她返回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过去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的一小部分工作被分流了。但能够回到本属于她的地方他她打心底里感到满意。
  然而几件事情一直困扰着她——在敌人据点里的那个吻,还有瑞克和明美——也许是有些反常,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使她有些异样。但她注定要成为海因斯家族中的一员——成为军人世家的一员,她的命运和SDF-1号紧紧联系在一起。
  很显然,所有的问题在太空堡垒的舰桥里几乎都是透明的,对前途的怀疑和对命运的担忧——它们就像枯萎的花瓣散落得满地都是。
  克劳蒂娅用肘部支着下巴靠在控制台}上,尽管她和丽莎是相当要好的朋友,但她还是无法切实地感受到丽莎的想法,无法带她走出内心的阴影。“对了,成为女英雄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她低低地问。
  丽莎苍白的脸颊立划泛起一片红晕,“哦,你这个家伙!”
  “得了,快告诉你克劳蒂娅阿姨!”一双乌黑的眼睛淘气地眯成了一条缝,“难道这次嘉奖突然使你具备了谦逊的美德?”
  丽莎垂下目光望着甲板。尽管在下班的时候时常和她对视,但是此刻的丽莎却尽量避免接触到她的眼神。在克劳蒂娅的逗趣下,她还是笑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得这么久,尽管显得有些傻里傻气。
  “说对了!不过我得保守自己的秘密!”丽莎把双臂交叉在胸前,摆出严肃的面孔,模仿着格罗弗的苛刻表情。她看了看周围,这下不会出错了。“好了,大家还是严肃一些!”
  一位丽莎不认识的技术员跑去倒咖啡,很快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杯。
  “回到这的感觉真好。”她用杯子焐了焐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说。接着,她搞了个恶作剧:“我可告诉你们,天顶星人冲的咖啡真是太恶心了。”
  克劳蒂娅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把杯子放了下来,“等等!丽莎。我记得你不是获得特批正在休假吗?”
  丽莎也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她不想再提起那段难堪的典礼和纷乱的情感纠葛,正是基于这一点,她才这么快就返回舰桥。她咬住了下唇,过了好阵子才说:“我不过是想回家罢了。”
  克劳蒂娅显然有话要说,可丽莎却在掩饰着什么,并期待别人把话题引开。也许克劳蒂娅·格兰特应该找个借口让替班的技术员干点别的什么或者干脆回自己的岗位工作。
  然而就在这时,舱门再次滑开,骇人三重唱走了进来。珊米、琪姆和维妮莎冲了进来,睁大眼睛看着丽莎,把军官言行准则彻底抛在了一边。
  丽莎始终深爱着SDF-1号装甲舰桥上的这种沉着、有力而又平静的气氛,她也忘情地和她们拥抱在一起。
  丽莎的休假手续正是克劳蒂娅申报的,在不久前的那次讨论中怪异的内省部分也是她给一手操办的。自从认识丽莎以来,她一直都是丽莎的保护伞,她很小心地不让这些事情传出去给她造成不良影响,但是……
  这个姑娘需要找个人倾吐一下心事,克劳蒂娅想,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次谈话的主题会落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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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即使是只小小的昆虫,把它放大来看也会是一只可怕的怪兽;这些微缩人也是如此,她们把微不足道的胜利吹嘘得神乎其神,而天顶星的领导层当中的一部分人也犯下了同样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的胆怯使得微缩人敢于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拒我们,现在,我们已经陷入了僵局。身为天顶星人,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等可耻的事来?

      ——凯龙

  军用吉普呼啸着在SDF-1号内部空旷的通道里穿行,经过弯道的时候两个轮子都离了地,橡胶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贝恩·迪克森尽情地享受着狂野驾驶带来的乐趣。他的反应速度赶不上飞速行驶的汽车,因此他经常错过敞开的通道口,不得不绕远路前往战斗机库。
  就在麦克罗斯岛被超时空跃迁送上茫茫宇宙的那一天,贝恩的改装赛车正停在岛上的一条小路上。现在它恐怕已经成了冥王星轨道附近的一个飘浮物,也许被回收小组的人员拖走,彻底拆散、重组了。无论是哪一种结局,他都不愿意再度回想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驾驶着军车在宽敞的太空堡垒内部疾驰有助于他减轻内心的失落感。如今,市民们重新拥有了拥挤但又充满生气的麦克罗斯城,但他们时常还是需要出行的,他们有坐在轮子上的需要,他们渴求发动机喷出的那一股轻烟。事实上,在SDF-1号内部某些人烟稀少的区域早已被人辟作免费的赛车场,这已经成为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贝恩猛地打了个比往常还要急的弯,然后等着瑞克揍他一顿。此刻,瑞克正坐在他身边的位子上,他只是不太在意地给了他一个批评的表情。朱砂小队的头儿什么都没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麦克斯·斯特林却四肢伸开躺在后座上,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对此,贝恩显得有些恼火。麦克斯是他的好朋友,可作为他的乘客,他希望麦克斯在他驾驶的时候能表现得像那么回事。然而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扰麦克斯,也没有什么事能够使他出名之后孩子气般的愉悦心情稍微受到些影响。
  尽管在空战中表现出非凡的勇猛和高超的飞行技艺,可有些人还是认为麦克斯的好脾气意味着他的本性是懦弱的。为这事已经出了好几次争端了,为此,麦克斯执意要求瑞克看住贝恩,不许贝恩为他出头。
  其实他也用不着别人帮忙,麦克斯的反应速度、眼睛和身手的协调性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像。一阵拳来脚往之后,总是麦克 斯伸出手来把他的对手扶起来,脸上还挂着孩子气的微笑,甚至在一次相当激烈的对抗之后他还为对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救护。没过多久,那些想找麦克斯·斯特林麻烦的人渐渐都失去了这方 面的兴趣。
  麦克斯捋了捋蓝色的头发,扶正了脸上的航空眼镜,他听见身后传来另一辆吉普车引擎的声音,便把头掉了过去。他把身子往前靠了靠,拍拍瑞克的肩膀,拇指朝后头一比划。
  就在他的身后,罗伊·福克的车已经赶了上来,上而还坐着三个骷髅小队的飞行员。
  “嘿,瑞克!”
  “嗨,罗伊。”
  “啊噢。”罗伊把吉普车靠了过来,距离非常近,贝恩不得不朝相反的方向切开避免相撞。
  “你们三个这是上哪去?”罗伊问道。
  他们正附着飞船内部最长的一条道行进,但速度都开得飞快。贝恩知道有人想试试他的斤两,内心一阵窃喜,赶忙稳住车身。他们正以相当可怕的速度冲向前方。但是正面的舱门只能容纳一辆吉普车通过。
  坐在罗伊车内的几名骷髅小队的飞行员似乎并不怎么担心会一头撞上舱壁,但是他们心里比什么都明白,在这种时候跟他们头脑发热的头儿说什么都没用。
  “你说什么?”瑞克轻声地问。
  罗伊却大声喊道:“我刚才说,你们三个想上哪去?”
  麦克斯把身子向前探了探。“PA系统刚刚发布通告,命令所有军职人员到各自岗位报到!”他回答说。
  前方的舱壁越来越近了,贝恩·迪克森的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上头已经下了命令,叫你们待在后方,你们这几个笨蛋!这项通告对你们几个是没有效力的!”罗伊在空中挥舞着他的拳头,坐在他身边的飞行员赶忙抓过方向盘,而后座上的一个家伙已经歪在了一旁,另一个却捻起了手上的佛珠祈祷平安。罗伊没有理会他们,踏在油门上的脚一点都没有松开。
  “可是,这并不是一道……很明确的命令。”瑞克向他指出。
  罗伊的手再度握住了方向船,“好吧,那我就给你下这道命令,一道明白无误的命令!给我回你们的宿舍去,要快!”
  贝恩如释重负地往后靠,放松地舒了口气。罗伊的吉普奇刻冲到了前头,可瑞克却还在大声喊叫:“你就这样抛下我们,独自去迎战敌人了吗,嗯?’’
  罗伊站起身子,倒过头来,前座的飞行员赶忙扑了过去第二次抢过方向盘。罗伊朝这几个逃脱敌人魔爪的英雄挥了挥拳头,“难道你还想抗命吗。!”
  贝恩已经在刹车了。他和他的朋友们用异常和谐的调子回答道:“不,长官!谢谢您,长官!”这是新兵训练营里的惯常用语,他们嘲弄罗伊,借此暗示他和那些负责训练新兵的军士一样苯。
  罗伊脖上挤出一丝不太情愿的微笑,伸出手来从他身边面如死灰的飞行员手中接过方向盘。“你们能明白就好,”他又回头喊了一句,但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没有人会喜欢自作聪明的傻瓜!”
  贝恩终于在舱壁前不远处停稳了车子,而罗伊的吉普早就呼啸着穿过了舱门,朝战斗机机库飞驰而去。
  “他可真是个出色的男子汉。”贝恩喘了口气,终于说道。
  天顶星人有一句谚语,把它翻译成地球人的语言是这么说的:即便是最凶恶的狼群也可能命丧虎口。
  正因为如此,庞大的舰队和SDF-1号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它踏上返回地球的旅程。那道死硬而又明确的命令始终未曾改变:必须完整无损地俘获佐尔的飞船,飞船内部关于史前文化的秘密也不得因此遭到破坏。虽然微缩人在使用主炮方面显得过于保守,但他们已经证明主炮系统仍然可以使用。从舰队指挥官的角度出发,毫无疑问,这才是他们目前必须摆在第一位的大问题。
  天顶星人并不明白的事情之一,就是布朗、利克和康达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主动提出前往SDF-1号。天顶星人根本不知道地球人对这艘巨大的飞船还知之甚少,他们同样不知道SDF-1号实际上已经相当的脆弱。
  天顶星人所能够确定的,只不过是那艘战舰具有足以摧毁整个太阳系和撕裂时空的异常可怕的力量。因此,他们的整个舰队和太空堡垒保持着一段距离,监视着它的一举一动并等待行动的最佳时机。
  指挥舰上的技术员向她们的长官递交了份报告,“阿卓妮娅指挥官,太空堡垒刚刚开始加速。”
  阿卓妮娅迅速看了一眼自己的情报分析员,她坐在控制台前的座椅上,前方是一整排仪器和控制按钮,还有一面全息数字显示屏,数据从舰队的各个部分源源不断地传来。   “您有什么指令吗?”情报分析员问道。阿卓妮娅看了一眼面前作用各异的地图、读数和战术计划。
  “多尔扎并未授权允许我摧毁它,”舰队指挥官回答,她用手拨弄了一下蓝黑色的短发。“因此,我也只能跟着它,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阿卓妮垭已经取代了富有传奇色彩的布历泰,成为舰队的新任指挥官。他犯了太多的错误,而她不想重蹈布历泰的覆辙,蒙受类似的耻辱。
  情报分析员顺从地向她鞠了个躬,离开了指挥中心。
  阿卓妮娅拽了拽她的指挥官大氅,让它把自己包得更严实些,并拨弄了一下军装的高领。她甚至认为自己的下属恐怕永远都不会背叛她。
  微缩人的母星越来越近了,接下来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天顶星入侵的大军摧毁了地球表面上所有的敌对物体,直到它们遇上了该死的洛波特战机——就是变形战斗机。经过了这几个月,谁会知道那些防御者——倔强而又机灵的地球人——又能研发出什么新式武器呢?
  如果准许太空堡垒进入它的预定目的地肯定要冒相当大的风险,甚至可能引起惨重的后果。然而,阿卓妮娅却不曾从她的上级那里收到更进一步的命令,同时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方案,使他们不用承担所有的责任和风险。因此,以不变应万变对于史前文化中的秘密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阿卓妮娅尽力稳住自己的思绪。现在还有不少时间筹备,这次战役的胜利者还将获得宇宙中最为珍贵的奖赏。
  SDF-1号正以巡航模式飞行,这就意味着它的主炮暂时无法发射。这显然是不可避免的: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只有在攻击模式下才能够开火——然而转变为攻击模式需要经历一次变形过程,而变形之后的麦克罗斯城将不再适合于人类长期居住。
  在当前的模式下,飞船的外形就像一艘普通的太空船,甚至和海洋里航行的舰艇也有几分类似。托尔级的超级航空母舰代达罗斯号和普罗米修斯号附着在舰体上,两支巨大的主炮吊臂共同组成了舰首。舰桥和它的附属结构物从主甲板上隆起一块,但总体上看,船体还是比较平整的。
  它巨大的推进器喷吐着蓝色的火焰,这艘超级战舰现在已经接近了那颗坑坑洼洼的卫星——月球的运行轨道。
  克劳蒂娅正从她的显示屏上端详着这颗地球的卫星。“我们已经达到最大飞行速度,舰长。”她汇报道。“准备进入地球轨道,接地机动……现在开始!”
  格罗弗的样子像是已经睡着了:抛光了的大檐帽舌拉得低低的,盖住了他的鼻子,双手交叉合在胸前。然而他却用异常清晰的声音问道:“维妮莎,敌人的舰队有什么反应?”
  维妮莎把她的眼镜往上一推,往自己面前的仪表扫了最后一眼,确保情报的准确无误,才向格罗弗做出回答:”它们仍然把我们包围在正中间,舰长。但它们和我们相隔一定的距离。真奇怪——敌人始终和我们保持相同的速度。”
  格罗弗挠了挠面颊,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刮一刮脸了,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自己有多疲倦的时候。“很显然,他们还不想冒险和SDF-1号开战。看来他们的行动和你的设想完全一致,丽莎。”
  丽莎这才把注意力从面前的各个仪表上转移开,“希望如此,长官。”可是万一她的判断错误,太空堡垒连一个钟头都支撑不下去。
  “我们已经接近月球轨道,舰长。”辨妮莎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继续密切监视敌舰队动向,”
  “遵命,长官。”,丽莎插了一句,“战斗机部队报告,朱砂小队和魔鬼小队已经做好起毪准备,舰长。”
  格罗弗点点头,希望局势不会迫使自己动用他们。他们都是他最出色的飞行员,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这一段旷日持久的SDF-1攻防战中成长起来的。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这些小伙子从遥远、黑暗的太阳系的另一端杀到了这这里。
  地球已经近住咫尺。假如当局同意遣返战舰上的所有难民——他们在这场血雨腥风的航程中吃够了苦头,格罗弗愿意毫不犹豫地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在某个天顶星人的指挥中心里,一根手指像一把匕首,戳向显示屏上被舰队重重包围之中的SDF-1号。
  凯龙气得不行,他的嗓音勉强盖过了自己的充满怒气的喘息:“微缩人的飞船在这个方位,归我指挥的战舰在这个方位,正好位于它的后方。那么,只要开到最高时速,他们很有可能突破我们布下的包刚圈彻底溜掉!”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副总指挥格雷尔以及最信得过的下属戈尔,“我们是坐在这里拢起袖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家伙逃掉,还是该伸出手指截住它的去路?”
  “可是阿卓妮娅指挥官禁止我们出击,”格雷尔向他指出他们的难处,“那我们还能有什么作为?”  凯龙猛地把手掌拍击在显示屏控制屏上,“我要彻底击溃他们!”
  凯龙是个英俊而叉残忍的指挥官,他隶属于博图鲁军团,执掌着天顶星第七舰队及其配属的机甲打击集群的指挥权。他作战勇猛,即便是强大的战士发起的攻势也会被他所阻滞,为此他获得了很高的声誉。他还有另一个绰号,叫做“幕后黑手”——这个绰号来自于他近乎野蛮的残忍,他甚至毫不顾惜自己手下人的伤亡,流血和凯旋是他最为渴求的事物。
  格雷尔对他相当了解,因此他并没有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正面顶撞,而是试图平息他的怒气。始终有人传言凯龙有个秘密的恶习,就是食用生命之花上瘾,这在天顶星人当中是被绝对禁止的。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这种花恐怕要更名为“死亡之花”了。从这种意义上说,他也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命令中队领头的战舰立刻加速并且实施攻击!”他吼道,他的手举在半空呈敬礼的姿势,也同时意味着对舰队的绝对权威。“为天顶星人的光荣……还有凯龙!”

  维妮莎紧张地盯着她面前的显示屏喊了起来:“一个中队的敌军战斗巡洋舰脱离了敌人的舰队阵型朝我们飞来。舰长,大约有十艘左右。”
  格罗弗忧心忡忡地着了看前方的观察窗口,“命令战斗机起飞。”
  “是,长官。”丽莎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接通PA系统的麦克风、“朱砂小队和魔鬼小队,立刻起飞,立刻起飞!”
  在代达罗斯号超级航空母舰的机库甲板区域,由于紧急起飞,现场呈现出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一次演习。巨大的升降机一次把两架变形战斗机送上飞行甲板的右舷出口。
  就在战斗机被一辆滑车牵引到预定位置的时候,罗伊·福克扣上了他的飞行头盔进行控制系统的检查。罗伊是骷髅中队的中队长,这次的出击任务本来用不着他去的,然而有实战经验的飞行员却极度短缺,再加上瑞克和他的两个小队成员根据上头的硬性规定处于休整期,因此他不得不顶替空缺的朱砂小队出勤,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他更得如此。
  变形战斗机折叠过的水平尾翼和机翼巳经滑动到适合起飞的位置,滑车控制员赶忙用钩子把自己固定好,预备战斗机的弹射作业;变形战机也进入了等待分配起飞航道的程序。起飞前的VT战斗机是非常脆弱的,因此。飞行员们都小心翼翼地防备任何可能针对它的攻击。
  滑车把战斗机一架又一架地送上了太空,这些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推进器喷吐着蓝色的火焰,朱砂小队和魔鬼小队组成阵型准备再次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格罗弗原本希望免去这场拼杀,但他还是下达了命令:“命令SDF-1号开始变形,启动针点屏障防御系统。”
  “麦克罗斯城的疏散工作马上就可以结束,舰长。”珊米向他汇报。
  其他人的声音也平静地、持续不断地汇报情况和发布命令:
  “所有区域开始变形。”
  “所有区域的负责人,请立刻与舰桥取得联系。”
  “损管小组进入待命状态。”
  “血急医疗和救护人员已经就位,舰长。”
  一排排的屏幕把飞船内部和外部的情形展现出来,到处都是应付攻击和战舰变形的忙乱景象。
  又一次,可怕的、难以捉摸、而又危险的洛波特变形在太空堡垒上全面铺开了。
  对初来此地的陌生人来说,要想适应麦克罗斯城各项繁忙的活动是相当困难的,更何况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
  _三名天顶星间谍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A系统发布的通告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根本想不通发生了什么。开始,三个家伙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想避开他人的注意,等他们反应过来想找个人问问的时候。所有的市民都已经进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这下他们连问都没有地方可问了。
  三个人此刻正站在一个没有人烟的交叉路口,他们已经弄清楚具体用途的红绿灯和行人穿行的标志灯还接着老规律不停地闪烁变换。EVE系统关闭了。人造的天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们的头顶上只剩下冰凉的、空旷的金属顶棚。
  “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利克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一字一顿地说。站在空无一人的城市中央,总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们猜得出刚才的通告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康达问,“可能是什么东西吧……他们所说的这个‘变形’到底怎么回事呢?”
  布朗刚想说些什么,脚下的街道就开始猛烈地颤动,他们像炒锅里的水一样被这股力道掀翻在地。
  在地底深处,一种碾磨似的噪音响了起来。他们全都躺在地上,为了不被这种力量再次掀翻,都把身子尽量附着在人行道上。他们感觉到整片土地都在剧烈地震颤。
  他们脚下的街道突然向两边分开,裂口处露出两排锯齿,缝隙越来越大。利克突然消失在裂缝当中,他无规则的、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依然回荡在空气当中。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这些该死的微缩人从来不曾耙一个重要因素考虑在内:凯龙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展开行动的。我也恨微缩人,我们大家对他们都充满了仇恨,然而只有凯龙能够行动起来给他们迎头痛击。

      ——凯龙的幕僚

  康达的动作比布朗快得多,他一把楸住利克的袖子,止住了他从裂口下坠的势头。布朗也凑上前去,帮助他的同伴把利克从深端的边缘拽了上来。
  裂缝下面非常深,底下摆满了他们以前在太空堡垒内部从未见过的机器。利克躺在地上呼呼地大口喘着粗气,脸吓得煞白,“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在某处地方,巨大的隆隆声响个不停,那是太空堡垒的船首在凸轮状的机械带动下向两边旋转所发出的。整个船壳部分都在移动、错开,把船体内部的一部分暴露给真空的宇宙,珍贵的空气在这刹那间迅速向外逃逸。厚重的装甲帘滑了过来,封住了这一片缺口,但是相当可惜的是,变形过程仍然损失了一部分人类赖以生存的空气。SDF-1号内部的生命维持系统最终会产生新的空气弥补损失的部分,可在此之前,麦克罗斯城里的居民恐怕就得像生活在安第斯山脉的印第安人耶样过一段空气稀薄的日子了,如果他们能够在这次攻击中活下来的话。
  巨大的支架从城市街区的地面上升起,一直触到顶棚,并摧毁了挡在中途的一切建筑物。辅助马达变速装置如同磨盘一般嘎吱嘎吱地运转,晃动着整艘飞船上的每一个螺栓和铆钉。
  泄漏的空气刮起一阵狂风,从建筑物上刮下了许多细小的部分,它们像龙卷风中的叶子样飘个不停。麦克罗斯城被彻底夷平了。
  一名间谍飞也似的向板块的中央跑去,前方就是空旷的街道。他们躲避着坠落的广告牌和破损的屋檐,电线杆也倾倒下来,上面纠缠的输电线路就像游动的蛇似的晃个没完。
  康达喊道:“我看现在尽快找个地方隐蔽才是明智之举——”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时飞船内部的重力场突然关闭了——这是飞船变形消耗了巨量电力导致部分区域暂时性的能源枯竭造成的。
  一个人和街道上的汽车、屋顶落下的瓦片,以及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和旋转个不停的垃圾筒一起,漂浮在空气当中。
  整艘战舰的模块都改变了形态,到处都有巨大的舱门开开关关。
  全舰变形同样使两艘托尔级的航空母舰——代达罗斯号和普罗米修斯号——从SDF-1号的两旁移到战舰主体附近,并固定在那个位置,如同手肘一般向外伸展。
  战舰的中部结构也变换了形态,舰桥和其它区域都旋转过来,从飞船尾部变动到中间,形同人体的躯干部位。
  飞船的内部,巨大的柱状物在能量的推动下像插销一样回合、闭锁,各种缆绳也蜿蜒而出重新联结组合,最终完成了新的结构形态。
  格罗弗心急如焚,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在整个变形过程当中,飞船几乎毫无防御能力,但他显然没有办法加速变形的进程,他根本没有第二条可供选择的方案。在飞船从地球转移到冥王星轨道的第一次太空跃迁中,灾难性的操作导致超时空跃迁装置莫名其妙地消失,因此飞船无法在任何其它的结构形态之下发射主炮。整艘战舰变形是一项壮观的进程——整艘飞船纠缠着,把所有的部件重新聚合在一起,再把它们转移到与原先各不相干的位置上。
  “右舷部分的区域变形已经完成可分之七十五。”维妮莎向舰长报告。^    “左舷部分的区域变形已经完成,”琪姆补充道。“现在飞船已经接通能量防御系统。”
  “敌舰群正以攻击阵型向我们逼近。”丽莎说,她的脸庞被荧光屏发出的光照亮了,“预计它们将在五十三秒后和拦截部队接触。魔鬼小队和朱砂小队已经在预定阵位待命准备接敌。”
  太空堡垒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披重铠的巨型超级武士,它站在空中,两腿分开呈骑跨姿势,准备和他的敌人干一仗,而敌舰也气势汹汹地朝太空堡垒猛扑过来。
  “敌舰已经进入主炮射程,长官。”瑾姆说道,
  维妮莎也说:“战斗机部队向我们汇报,所有的变形战斗机已经避开了主炮的火力覆盖区域。”
  “变形完成,舰长。”珊米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格罗弗。
  “开火!”格罗弗低声咆哮着。
  保险护盾已经从主炮的触发器上撤除,丽莎用力按动那个红色的按钮。
  战舰的两条吊臂构成了巨大的主炮,就在吊臂之间,星光一般的火焰来回奔涌,火舌旋转着,爆裂着,仿佛一条充满了力量的毒蛇。
  充满能量的火焰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密集,最终挣脱了束缚,从吊臂之间直冲出去,形成一道明亮的白光,形成一条和战舰等宽的橙白色的毁灭之河。
  这道地狱之光击穿了宇宙。凯龙的分谴队中,领头的十艘重型战舰如同烈焰中的火柴纷纷起火。不到一秒钟,战舰的护盾就被烧熔,装甲也被高温蒸发得千干净净,它们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光束之中。
  凯龙帅气的脸由干气愤扭曲得像个疯子,“我们必需抢占攻击的主动权!组织下一波战舰出击!”
  天顶星战士的信条对那些有胆有识的军官总是特别宽容的——即便是直接抗命的行为也是如此——尤其对战斗失利的军官而言,但是是战败却是不可原谅的,等待他们的惩罚往往就是死刑,
  越来越多的重型战舰排成直线向前进发,他们发射着等离了子武器和致命的火炮。SDF-1号挨了一炮,它立刻震颤起来。舰桥里传来几声喘息,但格罗弗和船员们仍然把精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在凯龙的第二波攻击之下,敌人发射的蓝色致命炮火如同雨点般落在SDF-1号的外部。
  比棒球场略大一些的针点屏障系统像三个明亮的绿色的碟子在太空堡垒的船壳外四处游走,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在那次灾难性的跃迁中,空间跃迁系统消失了,这艘飞船彻底丧失了保护自身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战舰上的洛波特技术天才朗格博士开发了针点屏障系统,但它也不过只是个权宜之计罢了。
  此刻,特别招募的几位女性技术员正根据飞船危机警示牌上的图表读数和计算机按照不同轻重排列的先后顺序忙乱地操纵着针点的移动位置。她们飞快地旋转着球状的轨迹控制器,把针点屏障护盾从战舰外壳的这一端移动到那一端,以抵挡敌人发射的密集火力。
  耀眼的亮点划过太空堡垒的超级合金外表,敌舰的炮火击打在防御护盾上,在那块圆形的区域中央出现一系列的同心圆,并激起一阵短暂的涟漪,不到一秒钟,炮火的破坏力就消弥于无形,接着,针点屏障护盾又开始移动,拦截敌舰的另一次炮击。
  在此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类似的工作,这三位年轻的女操作员也表现得相当出色,她们的及时操作完全够得上“专家”二字,但即便如此,她们有时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失手……
  SDF-1号在又一次炮击下颤抖起来。
  “右舷的发动机被炮火击中了。”克劳蒂娅甚至没有往自己的控制台看上一眼就把准确的情况撤告给格罗弗舰长。
  格罗弗什么都没说,但他的心里却焦虑万分。算到现在,距离SDF-1号的出现和坠毁在地球表面已经超过十年了,可仍然没有人能够对战舰谜一般的、始终密封的主机有个充分的了解,即使朗格博土这样的天才也是如此,如果发动机被敌舰打穿个窟窿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格罗弗现在还不能把时间耗费在担惊受怕上。
  坏消息很快就传来了:“工业区被敌人击中了。”、“第二十七区已经彻底失去操作机能。”
  克劳蒂娅望着格罗弗,“针点屏障系统的能量正在衰减。”
  格罗弗不敢让自己显露出慌张的神色、现在该怎么办?他想了又想。我们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战斗,忍耐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距离地球只有一步之遥了。“再次发射主炮!”他大声喊道;
  经过这么多年的共事,丽莎知道如何从他的表情揣测格罗弗的内心。她看着他,心里想: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全知道!
  “丽莎,你没听见命令吗?”克劳蒂娅朝她大声喊道,语气中透出一分绝望。
  “明白。”丽莎的口气很坚定。她再次按动了触发钮。
  又一道难“想像的毁灭洪流从战舰喷涌而出,吞没了第一二波天顶星人的攻击舰队。
  在指挥中心的战术显示屏上,阿卓妮娅亲眼目睹了十多艘不可一世的天顶星战舰覆灭的全过程。
  “这个愚笨至极的凯龙!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发动这场攻击事先根本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授权!”
  她的副官雅塔很简明地回答:“是的,指挥官。”接着她又问,“那么,您对此又有何指示?”
  她的下属军官时常能够在这类事件中找到机会向地提醒,她们甚至会建议她向多尔扎的最高司令部汇报此事。打乱本来就已不稳固的战局很可能会导致恶性对峙,甚至引起灾难性的恶战。但雅塔本人显然愿意承担这次风险的责任。
  阿卓妮娅似乎更加激进,“我要迫使凯龙主动取消这次攻击。”
  稚塔说:“您打算把一部分舰队挡在凯龙的前面?可这样会把我们的围堵阵型打开缺口,敌舰就能轻而易举地突破我们的包围圈!”
  “这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阿卓妮娅冷冰冰地说,“这艘飞船绝对不能被摧毁。它蕴含着史前文化的秘密,那个秘密是天顶星人取得最终胜利的钥匙! ”
  维妮莎发布了最新的消息:“外星人又派出了援军,舰长,大约有两百艘重型战舰。”她抬起头看看面前的显示屏,“根据计箅机的分析,敌舰的数量太多了,我们没有办法应付。”
  “屏障系统的能量正在迅速衰减。”珊米说。
  “我们的能源供应持续下降。”琪姆补充道。
  维妮莎看了看她的战术显示屏,她正待向大家说明敌舰逼近准备大开杀戒的残酷细节,却突然愣住了——他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情形。“到底发生了什么?敌人的援军打散了阵型,在原先那一拨敌舰的前方散开,和它们靠得非常近!”
  暴怒的凯龙盯着影像显示屏。阿卓妮娅的舰队突然冲了过来,紧紧地挨住了他残余的战舰群。“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微缩人的飞船眼看就要落进他的手心,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了。
  如果不是再度横遭阻拦的话!
  投射光束把阿卓妮娅的影像显示在他头顶上的半空。“凯龙,你这个笨蛋!多尔扎什么时候给过你摧毁地球人战舰的授权?”
  凯龙再度感受到一股怒火疯狂地涌遍他的全身,那是一种无可比拟的恼怒,以至于他的视野都模糊了。他咬紧了牙关,像野兽一般低声吼叫。
  阿卓妮娅接着说道:“作为部队的指挥官,我命令你马上停止攻击,把部队撤回预定区域——否则你面对的将会是天顶星人自己的炮火!”
  格雷尔看了看计算机显示的战术读数,说道,“指挥官,她把所有的炮火都瞄准了我们舰队。”
  凯龙把拳头猛击在地图控制器上,“这个该死的、爱管闲事的白痴女人!”
  他是被人称作“幕后黑手”的凯龙,但他绝不会是被人称之为“自寻死路”的凯龙,或者“笨蛋”凯龙。现在,阿卓妮娅已经把除了他们之外的整支舰队摆在他面前迫使他屈服。
  凯龙没的选择。阿卓妮娅的舰队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手下的飞船不得不减缓了飞行速度,而SDF-1号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开。
  “他们溜了!”凯龙的嗓音如同乌鸦一般嘶哑,“阿卓妮娅把我即将到手的胜利毁于一旦。不过我发誓:我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以前格雷尔就曾经听到过他的指挥官发出这种沙哑的声音,他一本正经地笑了笑。
  如果阿卓妮娅够机灵的话,从此她就会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不被人暗算。
  巨大的洛波特机甲骑上SDF-1号终于进入了地球的大气层,朝着涡流一般的白色云层和蓝色海洋缓缓下降。
  “我实在弄不明白,”克劳蒂娅说,“他们竟然用武力威胁的方式掩护我们脱险。”
  “我明白。不过还是等我们先回到地面再为这个慢慢伤脑筋吧,克劳蒂垭。”格罗弗回答道。
  “进入大气层十秒钟倒计数。”她向格罗弗汇报。
  “帮她一把,把飞船稳住,丽莎。”格罗弗沉着地下达着命令。
  所有可以用来重新配置SDF-1号的方程式和物理学原理都被用作飞船在地球重力条件下降落的条件参数。计算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是错误的,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战舰上的船员和居民很快就会知道最终的结局。
  “我们已经接触大气层!”克劳蒂娅汇报。
  巨型的金属战士缓慢下降,飞船的足底、代达罗斯号和普罗米修斯号的推进器都喷射着蓝白色的火焰。
  “命令全体船员布置好着陆前的安全措施。”格罗弗下令。
  此刻,在船体的某些地方已经出现了过载。能源损耗和泄漏相当的厉害,设备负荷过重,某些地方甚至起了小范围的爆炸,舰桥内部不时可以看见警报指示灯在闪烁。
  “右舷的引擎在进入大气层时严重受损,长官。”克劳蒂娅说,“而且重力控制系统也出现失灵的情况。”
  “爆炸导致船体部分破损、舰长,我们的能量泄漏得很历害。”丽莎也补充说。
  “看来只能采取在海中溅落一途了。”格罗弗低声自言自语道。现在,至少空气泄漏是无关紧要的了,他们已经能够呼吸到来自地球大气层里清新的空气,再不需要来自其它地方的任何气体。
  克劳蒂娅看着最后数十码的落差,在心中默数着。
  推进器的高温把海面煮沸了,大团大团的蒸汽直冲云宵,飞船终于触到了海面。
  起先,海水被飞船挤到一边,泛着雪白的浪花和蒸汽,但它们很快又冲刷回来,强劲的力道甚至盖过了过热的船体和飞船上的部件损毁引发的爆炸。SDF-1号在海面上不住吃水、下沉,波涛冲刷着金属甲板,又加速从舰体上滑落下来,最终在泛着涟漪的海面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海面再次平静下来。突然,一个尖锐的金属物体刺破了海平面,很快又冒出了三个相同的东西:那是战舰顶端主炮上附属的叉状尖杆。吊臂也在上升,它排开水面,接着舰桥电显露出来。SDF-1号的肩膀和肘部电慢慢地上浮,最后才是代达罗斯号和普罗米修斯号航空母舰——在上浮过程中,它们的飞行甲扳排开了数百万加仑的海水。
  计算分毫不差,SDF-1号是条几型战舰,海水显然对它产生了相当大的浮力,看来这艘飞船还非常适合远洋航行。海水如同溪流一般从船体上缓缓流淌,整艘战舰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对于不守军纪的行为,我们绝不姑息纵容——就算是战斗英雄也不能例外。”马斯托夫上校很喜欢对我们进行大段大段的说教。就算他是对的,可我从没听说哪支军队依靠整齐一致的发型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瑞克·亨特上将的航行日志·修订版》

  格罗弗和他的船员们凝望着眼前平静的洋面,而骇人三重唱早已兴奋得说个不停了。
  “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找们又回来了!”
  “真美啊!”
  “回家了——”
  珊米、维妮莎和琪拇手挽着手,面向大伙,“欢迎回来!”
  泪水从克劳蒂娅的眼睛里夺眶而出,丽莎却待待地盯着那片大海,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格罗弗点着了他的烟斗,毫不顾忌地违反着战舰上不准吸烟的规定。“呼吸点新鲜空气怎么样?”
  通往麦克罗斯城的主要舱室通道全部打开了,阳光和清新无比的海风涌了进来,一转眼就充满了整个船体。市区里的居民们开始向阻隔室和外部甲板聚集。
  切身的体会使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欢呼声开始响起——中间还夹杂着亲昵的拥抱、接吻和笑声。站在阳光下的人群有的在哭喊,有的在祈祷,有人在严肃地握手,也有人又蹦又跳,还有的只是静静地站着或者干脆双膝跪下凝望着大海。
  琪姆的声音从PA系统传遍了飞船:“现在,我们已经成功地降落在太平洋洋面上。在此,舰长和全体船员向麦克罗斯城的全体市民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在这段充满艰难险阻的旅程中对我们的大力协助。现在,我们回家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舰桥下面的一个大型舱门缓缓向下打开,第一个冲上全开放甲板的就是贝恩·迪克森。他哈哈大笑地翻了几个筋斗,心醉神迷地在地球的空气中又蹦又跳。
  在他后面,越来越多的战斗机驾驶员、船员和平民涌上了甲板。
  瑞克和麦克斯望着手舞足蹈的贝恩,静静地站着。
  “如果让他表演杂拙,贝恩肯定会干得很出色。你说对吧?”麦克斯饶有兴趣地评述道。
  瑞克笑了,“可能吧,不过——看看这蓝天。这可不是EVE小组布下的假景!在这种美景跟前,你还能对贝恩要求些什么呢?”
  贝恩恰好也正指着蓝色的天空:“快看!他们已经派出了战斗机编队——那是在欢迎我们归来啊!”
  看起来的确如此,二十架,甚至更多的飞机出现在天上,从外形上看,它们应该是EVE战斗机,机身上漆着熟悉的地球洛波特防御部队的三角形标志。机群排着密集的阵型向他们飞来,最后越过了SDF-1号的上空。
  然而,这三名飞行员突然发觉自己的喜悦之情竟然消散得如此之快——他们猛然间想到了同样一件事情:天顶星人的威胁依然存在,他们的舰队有数百万艘的飞船!
  全舰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让格罗弗连续忙活了好几个钟头,其中就包括了回收朱砂小队和魔鬼小队的变形战斗机。它们在SDF-1号最后的突防战中负责担任护航任务。
  可最后,他还是把其它杂事推到了一边。他的下属把所有的细节打点得清清楚楚,并且将他的舰长室收拾得井井有条,使他能够安心完成报告的编撰工作。
  地球最高当局很快就会获悉他所知道的所有情报。格罗弗甚至怀疑地球联合政府的首脑们是否会相信SDF-1号从地表消失以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这个问题时常困扰着格罗弗。
  他重新播放了一遍自己编辑过的汇报录音,并且对其中一部分做了效果增强处理。从天顶星人的第一次进攻开始——在那次攻击中,地球的军事力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太空堡垒也因此而起飞升空。整个录音的内容包括了他们和外星人作战过程中所有的重大事件。
  那次超空间跃迁引发了可怕的后果,在飞船里安置麦克罗斯城里的数万名难民是一件无法回避的大事。是丽莎的灵感发明了代达罗新机动,它让地球人在土星光环一役中第一次取得了完完全全的胜利。
  在火星上不平凡的那一天,SDF-1号被外星人布下的重力机雷牢牢地栓在火星红色的地表,是丽莎摧毁了机雷,再次拯救了飞船。太空堡垒最近的一次危机发生在雷达系统被敌人炮火摧毁之后,他们同样是在丽莎·海因斯驾驶猫眼式预警机的指引下脱离了困境。
  如果不是有丽莎这样一个出色的军官协助,他的指挥生涯很可能就会遭受到更多的磨难。但格罗弗不愿意过多地思考他自己的命运。当然,整艘SDF-1号上还有许许多多技术过硬、勇气过人的男女军职人员,关于他们在火线上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勇气和智慧的实例多得不胜枚举,但在他们中间,丽莎的献身精神、勇气和对SDF-1号的忠诚尤为突出,因此格罗弗任命她担任了战舰的重要角色,并参与了几乎所有的战斗。然而,格罗弗却也发现丽莎身边竟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发现除了她的工作和职责,丽莎的生活竟然是那么的空虚和乏味。当然,他也无权干涉她的个人生活,但他还是忍不住为丽莎感到担忧。
  不过格罗弗必须向地球联合政府汇报的最重要的事仍然是一个谜:天顶星人的遗传分子结构相当特别,他们中的某些个体竟然能够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暴露在真空的宇宙中存活一段时间;仅仅靠自身的体力,他们竟然能够和铁甲金刚或者其它地球制造的洛波特战斗机械分庭抗札——可是他们竟然会因为目睹了两个渺小的地球人的接吻过程而吓得支撑不任。这真是件怪事。
  除此之外,天顶星人似乎对于装备和器械的维修一无所知。因此,尽管天顶星人自称是在现有的宇宙范围内最晓勇的战士,但他们很有可能也只是一个处于仆从地位的种族,而某种更为强大的势力在为他们提供作战所需要的各种装备。
  格罗弗摇了摇头,他希望地球当局能够提供一些额外的信息或者分析材料。这样他们就有希望揭开围绕着这场战争的一个又一个谜团。
  他连续不断地工作了好几个钟头,不时插入一些材料或者澄清某些事实,保证材料的客观性,并尽量删减不必要的内容。
  这是他第二次打起了瞌睡,接着他又返回了工作岗位,对舰桥的值班情况作了临时性的抽查。值班的军官全部在岗,克劳蒂娅·格兰特中尉一再向他保证所有的情况都很正常。
  太空堡垒的周围建起了一道检疫隔离带。格罗弗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与此同时,在地球政府的要求下,他们也实施了通讯管制。船员们对此相当合作——他们早已习惯了严格的军纪,即使是战舰内部的市民也因为返乡之后的狂喜冲淡了通讯管制带来的不悦,没有发生什么令人不快的事件。
  就在他完成整篇报告的时候,格罗弗就已经猜测到他的上级部门要求战舰保持无线电静默的用意,但他希望这段时间不要拖得太久。
  市民们仍然在搞各种庆祝活动,他们对地球当局迟迟没有明确表态的现状并不满意。
  他把录音带放在点燃的烟斗旁边,开始准备他的发言,“这些材料使我确信天顶星人拥有远远超乎我们想像的强大军力。现在的局势非常危急。我相信,这场他们强加给我们的战争,核心就在于那个神秘的‘史前文化’。他们曾经多次提及这个名词,我认为——是谁?进来!”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丽莎手里正端着一壶刚煮好的咖啡。“我想您现在可能需要喝点咖啡,长官。”
  “谢谢,它闻起来可真不错。”她走了进来,咖啡的香味立刻飘遍了船长室,盖过了烟斗里的烟草味。
  她为他倒了一杯,格罗弗这才抬起头来,往墙上挂的黄铜制的船用古钟瞥了一眼。“喝,我竟然忙得把时间都给忘了。”
  他把烟斗推到一边。烟灰缸旁边就是关于麦克罗斯城的居民在飞船内部的安置情况和社会组成以及SDF-1号在这次航程中的详尽的分析报告和历史记录。SDF-1号携带着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庞大的人群进行了一次遥远的太空旅程,而且这次旅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些数据集中了人们在改善生活条件和推进事态发展方面的各种经验和教训,格罗弗认为这是一套非常宝贵的资料。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人飞向太空,展开更为长期的旅程,这一天的到来可能比大家想像的还要早得多。
  格罗弗拉开布帘,眺望着窗外一望无际、波涛起伏的太平洋,黎明已经到来了。他早已忘却,这种伴随着多少种看似不可能的颜色的日出景色——紫色、红色,还有粉色;他同样忘却了海水在阳光下如何化为成千上万闪闪发光的鳞片,忘却了仿佛被点燃的天空。
  “您的咖啡,先生。”丽莎把咖啡杯子按他习惯的方式递了上去。他们观赏着这片平和而又壮阔的日出奇观。
  “我从未想过自已还能够再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色。”丽莎说。
  这是一个异常平静的时刻,整个星球都显得统一、和谐,这不正是他们所追求的目标吗?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看似毫无希望的任务最终也得以达成,对此,她感到很满足。她努力把眼前的一切镌刻在内心深处,留存在脑海之中——这将是她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偶尔地、吝惜地再次体验的宝贵财富。
  “你说得对。”格罗弗拖长了声音说道,“我也有类似的感受。你知道,我必需承认件事情。”
  丽莎轻轻啜了—口咖啡,抬头望着这片大海,什么都没说。
  格罗弗继续说道,“在我受命指挥这艘飞船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我觉得将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具体有多可怕,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确信将会发生一件永远改变我们命运的大事。”
  她端详着他的脸,“看来你是对的。”
  他正凝视着大海和冉冉升起的红日,但她却怀疑格罗弗正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艘飞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丽莎。它到底是什么?我们必须找到答案。我们不能白白放过这个秘密,我们的未来全都要靠它了。”
  飞行甲板上的工作人员好几个月以来始终穿着真空防护服,忽然间换下平常的衣服头盔,外人看来真是奇怪,还有一桩怪事,现在的大多数飞机起飞时需要弹射装置,还需要飞行甲板。
  从理论上说,在甲板上等待格罗弗和丽莎的要人专机并不需要弹射滑跑——它是一架垂直起降飞机,具有和直升机一样从原地垂直升空的功能。当然。它同样配备了海军舰上飞机特有的加强型机鼻和起落架。另外,标准操作程序也建议,所有的固定翼飞机都通过弹射滑跑的方式升空。
  格罗弗向飞机走去,身边跟着丽莎。他的公文包沉甸甸的,里面塞满了文件、磁带、图片、报告,以及对于全套材料的评估报告。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在失去摩擦力的飞行甲板上。在SDF-1号重返大气层的过程中,那层用于防滑的附着物在剧烈的高温灼烧中剥落了。
  数十名船员已经完成了对甲板的外来物损坏检查,他们在甲板的左右两侧船舷排成整齐的行列。
  “外来物损坏”是航空母舰正常作业的大敌,跑道上任何残余的细小碎片都有可能被吸入喷气式飞机的进气道,酿成重大事故。
  天气依然保持晴好,但海面上却飘来一股浓重的味道。即便在如此宽阔的海面上,太空堡垒排放的灼热蒸汽和放射性物质还是杀死了相当数量的海鱼。太阳把空气烤得缓烘烘的,同样也起到了加重这股略带酸味的恶臭的效果,两艘航空母舰甚至连SDF-1号的躯干部分都被这股味道笼罩在其中。这股臭气从距离他们甚远的海平面传来,还混杂着贸易风送来的地球上特有空气。幸好这些日子以来人们早已习惯了人工再生空气的质量,因此这股气味还不至于让人感到无法忍受。
  格罗弗脸色凝重,一言不发,他再次体验到曾经透露给丽莎的那种奇怪预感。地球联合政府发给他的答复极其简要,但又十分不明朗。看来他又面临着一项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艰巨任务,为了说服地球的高层领导,他还得耗费不少唇舌。
  丽莎和她的舰长一样始终保持着沉默,她跟着格罗弗走上登机扶梯进入了运输机,从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名船员关上了飞机的舱门,运输机的引擎开始运转,发出低沉的嘶吼。
  这架要员专机正停靠在弹射器前边。和分离器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红色的代码显示这是一次特殊任务。运输机向下折叠的机翼轻微地晃动着,负责弹射工作的船员已经做好了飞机升空前的准备工作。
  滑车操作员终于完成了他们的预定程序,运输机冲出跑道,飞机前部的推进器突然喷出明亮的火焰,在片雾状的弹射蒸汽中,飞机被推上半空,脱离了带有倾角的飞行甲板。
  琪姆把双手举过头顶,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她正坐在舰桥内部,出神地俯视着航空母舰的起飞甲板,叹了口气。“嗯,他们终于走了,至少起飞过程相当顺利。”
  地站在宽敞明亮的舰桥前端观测窗前,珊米、维妮莎和克劳蒂姗也待在那儿,她们目送着运输机爬升到高空。
  个头最小的珊米摇了摇头,垂在她脸庞两侧的棕色直发也跟着摆动。“要是我也能跟他们一块去该有多好。”她的下巴靠在观测窗的边缘,语气中流露出被遗弃后的委屈。
  克劳蒂娅很不情愿地告诉自己:她应该毫不留情地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行进行适度的批评。从整肃军纪的需要考虑,SDF-1号的船员们最后几天或是最后几个钟头的表现都显得有些过于放松。
  于是,她斥责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呀,珊米?你知道这个季节的阿拉斯加有多冷吗?哪怕换个时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现任能待在这么暖和的地方你该感到庆幸才是。”
  “哼,才不呢。”珊米直言不讳地顶撞她。
  “起码,他们能够离开这条飞船。”维妮莎点出了问题的本质。
  她下意识地扶了捷大号眼镜,琪姆和她同时点点头,发出赞同的“嗯哼”声。
  克劳蒂娅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行了,你们也该闹够了!首先,舰长和丽莎此行是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也就是说在职权范围之外,我们不允计时论这件事情。另外,大家也不得对舰桥工作人员之外的任何人透露此事。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骇人三重唱立刻点了点头,咽下一口口水,她们的动作相当一致。
  舱门向边上滑开,一个声音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早上好,姑娘们!我想——”
  这句问候语突然被“嘭”的一声响亮的撞击打断了。舰桥机组成员惊讶地抬起头,珊米甚至发出了一声惊呼。克劳蒂娅想尽力保持地沉着的表情,但实在是不容易。
  “噢!呃!哇!”只见马斯托夫上校正站在舱门口揉着他的额头,头上的帽子也被这一击碰歪了。他的另一只手则撑着门框。
  在这工作的每一个人都认识马斯托夫,但她们对他都不感兴趣;在格罗弗舰长的领导下,他也不想和舰桥上工作的船员们套近乎。
  克劳蒂娅闪了闪她的睫毛,言不由衷地说:“上校,您没事吧?这个舱门真是矮得不成样子!我建议您进门的时候略微蹲一下,长官。格罗弗舰长就是这么做的。”
  舰桥机组成员的表情都明白无误地说明了她们对马斯托夫接管舰长职权的不满。当然,他有权得到格罗弗享受的待遇,但她们却大可不必违心地奉迎他。
  马斯托夫揉了揉眼睛上面的一个大肿包,发出一阵低音,不让下属听见他痛苦的呻吟。“很感谢你的提议,格兰特中尉,但你好像说晚了十秒钟。”
  他不揉自己的额头了,并把自己的帽舌扶正。骇人三重唱却排成队列从他身旁走过,回到她们各自的工作岗位。
  “格罗弗舰长暂时离开这里,我是为正式接管飞船的指挥权专程到这里来的。”
  克劳蒂垭尽量压制住发自内心的反感,不让它从自己的脸上表现出来。从目前的情况看,她已经对这种指挥风格有了些概念,她也很想让马斯托夫知道大家对他并不信任,这对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坏处。
  “是,长官。在此之前我已经听说了您的这项安排,我相信这段共事的经历一定会非常愉快。”
  他睁大眼睛瞪着她,“嗯,可我认为‘愉快’这个词用在这里并不合适,小姐。不过我希望这艘船的上上下下都能够紧张起来。”他走过她身边,大步迈向正前方的观测窗。
  克劳蒂娅心里一紧,努力把握住自己的情绪。让大家紧张起来!她早就预料道他会说这套陈词滥调,那口气好像格罗弗舰长根本就对这艘飞船放任不管似的!好像格罗弗舰长不是最好的船长——
  “我不允许再有违反规章制度的行为发生。”马斯托夫继续说道。“舰桥上最需要的就是良好的纪律,”他堂而皇之地从前方的观测窗向外了望。一边从制服的胸装里抽出一支长长的雪茄。
  很显然,他正在享受这一刻的欢愉。也许自从SDF-1号意外地离开地球之后,他一直都珍藏着这支雪茄,现在,他终于能在舰桥上煞有介事地抽烟了。
  马斯托夫一本正经地把雪茄的尾部切掉,用手指把它转啊转的,然后用舌头从头到尾把它嚅湿,
  可这份难以言表的喜悦被一个尖锐的嗓音打破了:“舰桥是禁烟区,长官!”
  “什么?”马斯托夫把头转过来。发现珊米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他的怒色面前,她一点过意不去的表示都没有。
  “《飞船SOP规则手册》的第二页写得很明白——标准操作程序。您也应该很清楚吧,长官?”
  恐怕这辈子克劳蒂娅都弄不明白珊米到底是认真遵守规定还是故意给上校来个过不去,显然,这个马斯托夫也逃不掉了。
  他背过身去面向观测窗,手里握着雪茄,仿佛它是有人故意塞到他手里似的。他既不情愿把雪茄扔掉,也不好意思把雪茄点着。他重新板起了面孔。脸涨得通红。
  “啊,是啊。我只是拿着它罢了,没打算点着它。”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装作没有看到姑娘们背着他嘻嘻哈哈地偷笑。
  “对不起,上校,”克劳蒂娅说,“还有别的什么事吗,长官?”
  他勉强压下胸中的怒气朝她转过身,嘴里还咬着冰凉的雪茄,双手交叉背在身后,“什么,你说什么?”
  她很客气地问道:“我是今天的最后一名当班军官,长官。我可以下班了吗?”她敬了个军礼。
  时间一到就该放人家回去休息,他竟然忘记了这样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马斯托走又一次闹了个大红脸。
  “噢!”他也向她回了个礼,“当然,你说的没错,格兰特中尉。我相信大家能把这里照看得井井有条,直到你回到这里,”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克劳蒂娅忙着收拾东西,马斯托夫则四处走动看看舰桥的其它部分,他还想试试格罗弗的舰长椅感觉如何。
  维妮莎大声地对克劳蒂垭咬咬耳朵,故意让他听见自己的话,“等你回来以后最好仔细检查一遍,看看舰桥是不是还在这里没被挪地方!”
  骇人三重唱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克劳蒂娅笑道:“那你们就多看着点,姑娘们。”
  在确信马斯托夫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跟他过不去以及还没有找骇人三重唱的麻烦之前,克劳蒂娅离开了舰桥。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嘿,你知道吗,在和明美签约的时候。我手头上还有其他几个演员。我是说,我可不是没事做,懂吗?我手里还有艾森斯,他还上了广告牌哩,大大的一块“为你带来欢乐!”
  无论如何,明美这孩子还是赶上了趟,这下我可没空处理别的事情了! “明美!明美!”那阵子,大家根本就不想听些别的。

      ——摘自简·莫莉丝在电视节目“早安,SDF!”中对万斯·哈斯利伍德——明美的私人经纪人的访谈

  自从天顶星人初次出现在太阳系的特殊日子以来,麦克罗斯城就再也没有放过焰火。人们看够了太多太多的爆炸,那跟性质单纯的流行焰火和色彩斑捌的礼花相差十万八千里。
  如今,普罗米修斯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再度升起了绚烂的烟花。上面还搭起了漂亮的华盖,人们甚至在搭建各种老式的节日庆典设施。
  烟花在天空中“嘭”地炸开了花,横幅和彩色的纸带在海风的吹拂下飘散得到处都是。许多人穿上了节日的盛装,有些人则戴着神话人物的大型面具,怪异的服装把他们从头包到了脚底。这里是舞蹈和欢笑的海洋,人们尽情地享受着狂欢的喜悦。
  在临时准备的主席台上,托米·栾市长高岛举起了他的双手,“我们终于渡过了这个难关!我们要把这个欢乐的派对开足整整一周!”
  身材瘦削的文·哈维斯是这位矮小粗壮的市长的好朋友,他已经过早地谢了顶,此刻正满面愁容地靠在主席台的旁边,他焦急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收拾行李呢?难道现在不准备离开这里吗?”
  “文,今天可不是收拾东西的日子!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不认为麦克罗斯城的幸存者们该好好地庆贺一番吗?”
  市长抬头仰望着高大雄伟的SDF-1号,那门沉默的巨炮把它的阴影投射在甲板上。“况且,在我们离开这艘飞船之后,大家恐怕就再也看不到它了。”
  文根本没想到过这些,但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SDF-1号从此将会承担起保卫地球的重任,重建过的麦克罗斯城最终也将被拆除。
  和许当人一样,这些日子以来,文也梦想着能够重返地球过上正常的生活,可现在,许多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突然涌起一股奇怪的伤感:生命中这段特殊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但是在他们辛辛苦苦建设的城市被拆除之前,他希望能够看见麦克罗斯城的市民们在别处建起新的居民区或是其它类似的东西。
  “是啊,”他说,“从这个角度看,我觉得你说的一点不错。”
  市长的情绪相当激动,他也正热切地期盼着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我说的当然不会错!现在,大家开始狂欢吧!”
  文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必然的结果。回到地球当然是件好事,但是他也意识到重新适应这种平淡的和平生活并不是那么容易。
  在喧闹嘈杂的人群当中,三名天顶星间谍正在试图弄明白周围的人群到底在做些什么。
  在他们的种族里还不曾有过如此欢乐的气氛:肆意地享受美食和馈品,男男女女轻佻地混杂在一起,还有毫无意义的寻欢作乐,这些都会成为纯军人组成的社会中军事法庭上的罪证。
  康达正在经历另一种特殊的体验——这是他喝的第三杯饮料了,飘浮着碎冰块的紫色液体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而布朗却呆呆地望着人群来来往往,突然一把推到了康达的手肘。杯子里的饮料被溅出了少许。
  康达显得有此恼火,他推了这个大个子间谍一把:“笨蛋!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布朗显得很委屈。
  康达解释说:“我正在对一种他们称之为‘鸡尾酒’的东西取样试验,你却跑过来搞破坏。”
  布朗满腹狐疑地看着那杯饮料,“可在我看来,你正在从事一种毫无意义的效果测试,康达。”
  康达把杯子塞到布朗手里,“拿着!你自己试试!我知道从哪里还能再弄到一些,可这种申请程序却相当不正式,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打了个嗝。
  布朗疑神疑鬼地嗅了嗅这杯东西,又朝康达看了最后一眼确信他没有中毒反应,才把杯子送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它触口冰凉,但却能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他装腔作势地挤了个表情,可一种舒畅的感觉却传遍了全身。
  “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配方,”康达傻里傻气地咧嘴一笑,“但它显然让我感觉到情绪高昂!”
  嗅,我的天哪!布朗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你是说这里面包含了某些史前文化的秘密?”
  真是个笨蛋!康达被激怒了,他朝布朗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这时利克却怒气冲冲地挤到他们跟前:“你们为什么不像周围这些人一样大声嚷嚷?想让他们注意到我们吗?那么从现在开始,马上给我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利克手里也端着一杯鸡尾酒,里面已经不多了,但还没有喝干。他显得有些醉跟朦胧,伸出一只拳头高声叫喊,“呀——耶!”
  他的声音大得不得了,把两个同伙都吓了一跳。“我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又回家了!”
  “乌啦!我们打败了敌人!”康达也帮着凑了一句,“乌啦!我们太棒了,!乌啦!地球万岁!”
  “打倒天顶星!”布朗安然喊了起来,他的脚步已经发飘。喝了这种叫做“鸡尾酒”的饮料,不管它到底是什么,他觉得相当的……嗯,相当的愉悦。“微缩人万岁,打倒……”
  他突然意识到另外两个家伙正在瞪他。布朗痛苦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噢,我的天!我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康达,利克——求你们千万别告发我!”
  这时,一个身着中世纪公主礼服的年轻姑娘端着两杯鸡尾酒走到他们跟前。她发现面前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手里空着没有酒杯。她把手上多出的那杯递给康达,和他们一一碰杯,漂亮的面具和银色的外衣下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为了回家,为了友谊,干杯!”一转眼。她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三名问谍面面相觑,过了好一阵子,他们才反应过来。“为了回家,为了友谊,干杯!”
  他们的杯子碰在了一块,三个人融入在欢乐的海洋当中。
  人多数的船员被放了休假,几乎所有的市民都参加了派对。SDF-1号的走道相当冷清,战舰里显出一种诡异的气氛。克劳蒂娅·格兰特正往VT战斗机飞行员的生活宿舍区走去,她要把那个愚蠢的马斯托夫上校带来的不快从脑海里彻底清扫出去,尽情地享受下班后的美好时光。
  这些天以来,变形战斗机的飞行员们第一次不用频繁地起降,去执行巡逻和战斗任务,SDF-1号的日常管理工作也大幅精简,由基本的船员负责轮值,因此她的休息时间第一次和罗伊重合在一块。
  在SDF-1号这场紧张、甚至绝望的航程中,克劳蒂娅·格兰特与罗伊·福克少校之间的爱情故事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激情。现在,他们终于有时间待在一起了——就克劳蒂娅个人而言,这才是太空堡垒返回地球最重大的意义之所在。
  她在他的宿舍门口按了按门铃,但没人开门,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同样没有反应。
  克劳蒂娅可不想就这么放弃和他会面的机会,也许他给她留了张便笺呢。她用力一推,房门就向两边滑开,克劳蒂娅走了进去。
  传奇人物和王牌飞行员,却躺在床上轻轻地打着鼾。他睡得很死,长长的金发铺散在枕头上,两只脚伸出了床沿——他足足有六英尺六英寸高,因此即便是军用标准铺位也容纳不下他的个头。
  有人曾经说,罗伊“不是驾驶飞机,而是把它穿在身上”,可现在,这个叱咤风云的英雄看来却是一个十足的贪睡小孩。
  这么长的日子,我们都没有机会单独待在一块,可好容易盼到了这一天,他却睡过去了!克劳蒂娅想道。不过她并没有生他的气,他总是忙着出任务。自从那次超空间跃迁以来,在他醒着的每一个钟头几乎都坐在战斗机的驾驶舱里。
  亲爱的可怜虫,他一定是累坏了。“噢,算了……”她替他把被子拽了拽盖住肩膀,转过身就要往外走。
  “嘿,等等!”她一回头,只见罗伊从床上坐了起来,眨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对她微笑,“你想就这样从我身边溜掉吗?”
  她冲他笑了笑,“我还以为骷髅中队的头儿在梦中都有美人相伴呢。”
  “这次你可错了。快过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大手包容着她的小手,把她拉了过来。
  克劳蒂娅笑着喊了两声就顺势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身上接了个深深的吻。这个吻抚平了这段漫长的回程中所有的伤痛、悲哀和疲倦。
  在充满喜庆气氛的普罗米修斯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瑞克·亨特正站在一架小飞机旁边。他又穿上了过去的旧衣服——那是飞行杂技团里缀着橙、白、黑三色条纹的飞行服,当然还有那条丝织的围巾。
  这架小飞机是林明美获得麦克罗斯小姐桂冠时赢得的奖品,它是架配备了风扇发动机的竞速飞机。今天也将是它在地球大气层中进行的处女航。
  这架圆滑、漂亮的风扇发动机是杰出的航空设计师伊奇·塔克米亲自设计的,它强劲有力的风向转子如同推进器一般隐藏在驾驶舱后部。这让瑞克回忆起他自己曾经拥有的那架嘲鸟号,为此他显得有些郁郁寡欢。他还想起了那段和明美在SDF-1号偏僻角落度过的那段进退维谷的独处生活。在那段时光里,她显然 对他有些意思,可现在……
  “载着明美回家探亲,你真是个幸运儿,瑞克。”一名地勤人员说,“不但能离开这条飞船,还能和一个大美人共度美好时光——嗯?”
  这时瑞克听到了一个声音。他回头一看,人群中的喧闹越来越响了,还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和掌声。
  “我说的没错吧,”地勤人员接着说,“这次你可是和一个漂亮的大明星单独相处。”
  明美的专车和她的身份——她的超级明星地位非常相称,SDF-1号上的船员和乘客对此都很热情。她正坐在一辆麦克罗斯城生产的崭新的豪华轿车里缓缓行驶在飞行甲板上,人们正在向她道别。他们手举绘制着心形的标语牌或是挥舞着签名簿,有些无助地表达着自己的对她的喜爱和支持。
  花瓣、彩带和横幅雨点般落在她乘坐的轿车上,人群拼命往前挤,想靠在轿车玻璃前面,对她挥手、微笑,呼喊着她的名字——他们只是想靠近自己心同中的偶像,哪怕一会儿也好。
  “你知道,她是惟一一个允许离开飞船那么远距离的人,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那名水手又添了一句。“祝你此行愉快。”
  明美静静地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中央,两手叠在膝盖上看着轿车四周的人们向她表示敬意。她也穿上了以前的旧校服:白色的罩衫和领带,棕色的格子呢运动夹克和朴素的裙子。对观众的抽样调查显示,公众更希望她的服装能够着重体现出青春的活力。
  她的经纪人,万斯·哈斯利伍德正坐在司机身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四周的人群,“嚯,这么多人可全是为你而来的,明美。”
  明美微微叹了口气,“是啊,也许聚集的人越多,我就必须为声望付出更多吧。”
  哈斯利伍德和衣着笔挺的司机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
  “能开得快些吗?我们可能会迟到的。”明美又说道。
  司机稍微提了些速,按了按喇叭。明美的仰慕者们迅速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不知道她变了多少……豪华轿车干净利落地停在小小的竞速飞机旁边时,瑞克这样想道。就在他加入洛波特防御部队时,明美曾向他保证时常与他会面,可现在她却被SDF-1号的媒体塑造成一个偶像,扶摇直上的演艺生涯占满了她的时间,这个保证恐怕早就被忘得干干净净了。
  司机为明美打开了后车门,万斯·哈斯利伍德则走到SDF-1号空战大队的一位联络官面前商讨些什么。
  “你好,明美。”瑞克笑了笑,“看来穿过人群来到这里可得花不少功夫啊。”
  她格格一笑,眼睛里仍然闪耀着那道令他记忆尤新的光芒,“他们都是我的忠实歌迷,我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不过我爱他们。”
  她回过头,朝被安全保卫用警戒线隔离在外的人群挥挥手,“嗨,嗨!感谢你们来这里送我!我非常非常爱你们!”
  显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中间的很多人,甚至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为参加派对来到这里的,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在举行一场狂欢庆典。
  瑞克摇了摇头,哈哈大笑起来。明美的确很迷人,也很可爱,但她还生活在自己的那片小小的世界里。
  歌迷们拍着手,呼喊着她的名字,挥舞着他们的标语牌向前挤。万斯·啥斯利伍德的双目隐藏在荣色的眼镜后面,赞许地看着这一幕。
  “谢谢你们!”她高声呼喊着,向大家抛着飞吻。
  “他们真的很喜欢你,尤其是那些男孩子。”瑞克评论道。
  “我知道。”她早把这当成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了,“瑞克,我 们什么时候可以起飞?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我的爸爸妈妈了。”
  “啊,我想什么时候都没有问题,引擎已经预热完毕了。”
  他带她走向登机扶梯,“坐在后座就行了——小心点,现在——好,坐下来,然后扣上安全带。”
  她坐进涡扇飞机,从肩部位置拉下安全带,“谢谢。瑞克。我感觉现在的你可比我们初次见面时表现得好多了。”
  嗯?他看得一点都不错,明美的确还生活在她的小圈子里——她仍然停留在参照自己的经历和喜好判断周遭事物的阶段,根本没有顾及可能面临的困难和不便,也不会根据这些情况进行自我反省。
  所以,现在她觉得瑞克过去对她并不太好。也许她已经忘记了他曾经救过她好几次……忘记了他们举行过一次模拟的结婚典礼,当时她还披着一条丝织的围巾作为婚纱——现在,它正围在瑞克的脖子上。
  也许她忘却了飞船某个偏远角落里的那个吻。当然,现在的她被人群所簇拥,他们会顺着她,为她所说、所想的一切考虑,人们根本就不愿意让她回想起过去的生活和与之联系的东西。现在,她的所有空余时间都被大大小小的事情占满了。
  他站在登机扶梯上,用一种全新的眼神俯视着座舱里的明美,“也许是我长大了,明美。”
  她的眉毛挤到了一块,正待要问他这话什么意思,这时站在登机扶梯下面的万斯·哈斯利伍德把脑袋探出来面对着瑞克,“年轻人!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嗯?”
  瑞克嘲弄似的向他行了个军礼,“瑞克·亨特中尉,先生。”
  “很好,瑞克·亨特中尉。找希望你能好好照看明美!她可是个大忙人,你必须准时送她回来。”
  明美突然站到了瑞克这一边,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别担心,万斯!和他在一起非常安全!瑞克是个出色的飞行员。”
  哈斯利伍德稍稍退让了一些,“呃,是啊,这我相信,不过他这么年轻,我,呃——”
  瑞克不清楚眼前这个哈斯利伍德到底是何许人也,但从他对明美的态度来看。此人显然是把她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明美目前取得的这种令人诧异的声望一定对他有很大好处。但在这种经纪人——客户之间是否还有些别的什么关系呢?
  即便有,也不会带上一丝一毫的浪漫色彩,瑞克对此相当肯定。虽然明美极度渴望过上辉煌的演艺生涯,但她绝对不会爱上哈斯利伍德这样一个狡猾的骗子。但是,在SDF-1号已经进入实质上的全面隔离条件下,明美又是怎样得到外出探望父母的特殊许可呢?
  当然,瑞克接到的秘密任务是详尽而又明确的:确保明美不被任何外界的媒体采访。此行的惟一目的就是探视家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探视结束后必须立即返回SDF-1号。
  瑞克曾经仔细考虑过,明美能够获得这样的特权只能有一个解释:在返回地球的长途旅程中,她的天赋和表演才能成为官方用于维持士气甚至激励人心的主要手段。无论民众对官方发布的信息有何评论,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依旧面临着外星人入侵的威胁。如果明美能够像她在SDF-1号上那样为地球上的全人类加油鼓劲,她就会成为一个无比宝贵的资源。正是因为这样,作为回报,她,甚至哈斯利伍德才能办到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现在,瑞克一点都不担心那些家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他摆过头正对着哈斯利伍德的脸,打断了他的话头,“让开些好吗? 我们马上就要起飞了。”
  哈斯利伍德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他退了几步,“没问题,孩子。别发火呀。旅途愉快,明美!早点回来!”
  瑞克戴上护目镜和耳机、话筒,把身后的座舱玻璃降了下来。
  万斯·哈斯利伍德用手绢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瑞克加大了风扇的转速。经纪人默默地祈祷了两句,预祝这次飞行平安无事。他的全部身家性命都已经押在了这架飞机的后座上。
  瑞克掉转涡扇飞机的机头向前滑行。这架竞速飞机没有配备在航空母舰上弹射起飞的装置,但它又轻又小,根本用不了多长的跑道就可以升空。迎着代达罗斯航母船旨的微风,小飞机从甲板上一跃而起。
  明美兴奋地呼了口气,看着身下逐渐变小的SDF-1号,享受着自由飞行的乐趣。“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还真是的。”瑞克低低地应了一句。把飞机调到直飞日本的航线。此刻,他的脑海里浮想联翩,他想像自己载着明美迫降到个充满田园气息的荒岛上,就像上次那样……这个幻想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生动。
  “我筒直都忘了和她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明美把身子向前倾了倾,看着坐在前方的瑞克。
  他本来并没有打算把它说出来,这下可慌了手脚,“啊,没什么,没什么!”但他的脸却在发烧。
  明美望着他,觉得有些古怪。
  她又重新靠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也尽量集中精力开自己的飞机,但那个小小的幻想却盘旋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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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当然,我们可不是连冷嘲热讽都听不出采的傻瓜。克劳蒂娅、骇人三重唱还有我都曾听到过关于“格罗弗的后宫”这种说法。可自从克劳蒂娅教训了一个滑车操作员之后,大伙都小心翼翼地不再对她说三道四了。
  指挥官是很孤独的,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指挥官身边还有一群人,这些人自己并不发号施令,但更绝不是可有可无。这类人所处的地位是很难的。

      ——《丽莎·海因斯的回忆录》

  地球联合政府的联合指挥中心像一座包周在陆地上的冰山,它只有一小部分暴露在地表。事实上,包括通讯塔台、观测哨和监测建筑群、防御掩体、直升机起降平台,还有飞机的起降设施在内,它们才构成了这一整块立体区域内的巨大基地不到百分之一的部分。
  至今,它还是个高度保密的建筑群,几架战斗机护卫着格罗弗和丽莎乘坐的要人专机,它们不需要有片刻的犹豫就可以向任何未经授权即进入这片特殊区域而又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飞行器开火。
  运输机改变了矢量喷射引擎的角度,轻松地完成了垂直降落的作业。
  丽莎看了看窗外的景象,几架铁甲金刚正来回踱着步子一丝不苟地执行警戒任务。
  飞机的授权程序很快校验完毕,它的着陆平台立刻就变成了一台升降机,带着它沉人深邃、阴冷的极地地表。
  丽莎和格罗弗松开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开始整理随身携带的物品。
  “希望他们已经做好了收听汇报的准备。”丽莎说,“舰长,我们必须说服他们!当然他们也该会听我们解释!”
  “如果他们能改变态度当然很好。”格罗弗发了句牢骚。
  那架伊奇·塔克米设计的涡扇飞机在阳光下闪闲发光,它翻了个筋斗开始爬升。
  “呜——呼——噢!”瑞克放声高喊,在外太空驾驶变形战斗机自然有它的吸引力,但没有什么感觉能够比得上在地球的大气里手动控制一架小型的竞速飞机做出任意你想做的飞行动作。
  “开心吗,明美?”他又笑了,她也受到感染,跟着一块笑起来。他爱死了她的笑声。
  也许,他想,也许他能以检查发动机为由把飞机开到一个小 岛上;这样他就能找到机会好好和她谈谈,让她暂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这个念头刚刚在他脑子单转了一圈,耳机里就传米熟悉的声音:“这里是变形战斗机明美特别护航队。嗨,中尉,是我们,贝恩和麦克斯!”
  “嗯?”现在瑞克看到,他们俩正在他后方五点钟的位置。两架战斗机把它们的变后掠翼拉到最水平的位置以降低最小飞行速度,好让这架运动飞机能够跟得上它们。他们俩竟然鬼鬼祟祟地跟着他!瑞克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我们都知道飞机上搭载了一个重要人物。”贝恩接着说。
  “有些家伙就是能撞上大运。”麦克斯意味深长地凑了一句。
  “我们这就返航,祝你们约会开心!”贝恩大笑着切断了通话。
  两架变形战斗机拍了拍机翼向他致意,然后斜插下来改变了航向。它们的机翼叉向后拉成了锐角以便加速,接着就突破音障呼啸而去。
  他们的速度超过了 2马赫,但还在加速,他们很快就消失在瑞克的视野当中。
  “回见,自作聪明的小子。”他冲着战术空军网络喊道,“再见了。”
  “贝崽和麦克斯真是笨得够可以了,这种感觉和约会根本就是两回事。”
  他感觉自己的脉搏在加速,“是啊。”
  她吸进一口冰凉而又洁净的空气,望着座舱玻璃上的太阳反光,“能抽身离开一阵真是太棒了,可等我一回来,又要把许许多多的事情通通补上。你也知道他们给我布置了多少活吧!”
  她又在谈这档子事了!“我想你所有的时间都排得很满。”瑞克突然应了一句,感到有些恼火。
  她没注意到他语调上的变化,还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点给他听,“噢,是啊!我得拍一部电视剧,还有舞台剧的排练。对了,他们甚至想让我拍电影呢!”
  “嗯,”瑞克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厌烦的语气,可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那可太棒了。”明美心驰神往地说,“我要好好工作。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你知道。还有,如果我跟导演说说,也许能让他帮你在里面安排个小角色,嗯?”
  他被逗笑了。也许她从不为别人着想,她也压根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在他看来,电影演员是一个相当白痴的职业,而且显然要比驾驶战斗机来得低级。
  “以后再说吧,明美。不过,嘿,你怎么保持那么旺盛的精力,明美?我倒好,没日没夜地驾机巡逻折腾得我筋疲力尽,即便这样也才能勉强跟得上值班排程。”
  他踮起脚回头看了看坐在后座上的她,“明美,你没事吧?快说话呀!”
  他突然紧张起来,以为座舱又出现了气压泄漏的故障;他狂乱地检视了一下仪表,这才意讽到发生了什么,“呼,怎么会这样?她又睡着了。”
  她的下巴靠在胸前,呼吸非常平缓。瑞克再一次涌起一波强烈的保护欲望,就和他们以前身陷困境时一样,当时那种剧烈的情感也是这样直冲他的脑门。
  他回过头傻乎乎地笑了笑,继续驾驶飞机。希望她能够好好地睡一觉啦,等地醒来就可以和她的父母打招呼了。
  任双轨的磁悬浮铁轨上,最先进的机车正驶向地底深处巨大的联合政府总部。
  格罗弗舰长正坐在上面,他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帽檐托得低低的遮住了眼睛,好像已经睡熟了。在沉思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点上烟斗,但他知道丽莎对此相当反感。
  列车旅客长凳上的丽莎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从这里到议事大厅要走很长时间吗?”
  格罗弗把帽檐往上一推,“还要花些时间才能到。整段路途接近六英里。”
  这条地洞相当长,而联合政府的建筑主体就藏在它的底部。就在天顶星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整座星球炸成齑粉的关键时刻,那群高官却躲在下面,像极了一群受到惊吓的老鼠!但他对此却来加任何评论。
  “对了,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情。”他接着说,“你以前曾经听说过‘超级大炮’吗?”
  丽莎的脸上泛起一片乌云,从她的语气看,像是感觉到了不祥之兆。“没有。它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种巨大的洛波特武器系统,它就建在这里,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格罗弗指了指机车入口处被灯光照亮的基地布局示意图 。升降机的细节部分相当复杂,多数文字都是用代码标注的,显然是出于保密的目的,但它的总体布局就像一个大写的Y字。闪烁的灯光告诉他们,机车正在Y字的一条分叉上运行,最终将驶向Y字的立轴部分。
  “超级大炮使用地球的重力场作为其主要能量来源。”他向她解释,“事实上,我们正在穿行的过条立轴就是武器的炮管。”
  丽莎不安地看了看周围,“你是说,如果基地观在就下令超级大地开火,我们就会被轰上天去?”
  格罗弗呵呵地笑了:“是啊,不过我认为在发射之前他们会想到先清理一下炮膛。”
  他知道,凭她的机敏,应该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这尊超级大地的弱点:即便装备了巨大的Y字形双向机构,超级大炮的火力范围还是受到极大的局限——就算是地球联合指挥部也不可能随意改变这颗行星的自转和倾角,因此这台武器在目标定位上是相当困难的。当然,如何克服这个局限还涉及到另外一个计划,不过…。’
  格罗弗本人就曾是这个计划最坚决的反对者之一。他经历过不少战役(从他的立场和经历来看),但没有一次是依靠单纯的防御战最终取胜的——依靠SDF-1号,他们可以飞向太空抗击外敌入侵,但地洞里的超级大炮就做不到这一点。
  在那场讨论中,他和丽莎的父亲曾面对面地争执不休。两个互相敬重的朋友和同志就此成了对头。开始还只是一道裂缝,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道裂缝越变越宽,越变越深。
  回想起那段日子总让他感到伤感——他们都曾经救过对方的性命……他们曾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可现在,海因斯上将已经成了他的对头,甚至成了他的敌人。
  亨利·格罗弗很清楚高层政治梯队的游戏规则,他本人也和这场游戏的所有参与者一样的精明。可在他身上还有些别的东西,有些扎根在他骨子里的东西,这种东西令人感到困惑。但它能够把经历过战火考验的人们划分成不同的类别。
  我想,他们说的并没有错,他想道。从根本上说,我就是个乡巴佬,而且这辈子都变不了了。
  他甩开那些让他分心的事情。他打心底里喜欢一个故事,那是艾萨克·辛格写的故事——《菜市场里的斯宾诺莎》?也许吧。不管怎么说,关键在于,人的美德表现在行为和理想保持一致上,而不在于最终达成了什么,
  亨利·格罗弗的理想之一就是和朋友建立一种牢不可破的友谊。因此,他和颜悦色地问丽莎:“你父亲以前从未带你到这里来过吗?”
  “有过几次。”丽莎回答道。“可他从不允许我进入这条主立轴。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是的,洛波特计划属于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的几名外界官员得以出入此地。和以前的洛斯-阿托莫斯禁区相比,后者简直就是个小平房!”他呵呵一笑,在那段苦涩的口子里还是有些美好回忆的。
  ”平民不能来这里参观。”他终于说完了,“即使是上将的女儿也不行。”
  她流露出迷惑的眼神,“可是,为什么我父亲可以在此通行无阻?”
  格罗拂肯定地说:“要是他都不能进,还有谁能进来呀?你父亲就是这个计划的倡导者。在别人都认为这个项目毫无意义的时候,是他把复杂的新事物推到了前台。”
  她再次望了望四周,看着墙上那张巨大的示意图,“所有时这出都是我父亲负责的?这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格罗弗深深地吸了口气,“你父亲始终是个决定性的人物,”他又怎么能跟她提起自己和她父亲之间的那段摩擦和旧怨呢?当然不。
  “全球内战期间,我在他手下任职。有一次,部队出现了给养不足的问题。海因斯上将向司令部请示,但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于是他率领我们联合行动大队的全体人员袭击了后勤仓库。大伙都把脸涂花了防止被认出来,那可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游击战!”
  “在我们弄到食物的时候,他却被一名三星将军关了禁闭。那天夜晚,许许多多勇敢而又出色的军人吃上了那一段日子以来的第一餐饭。”
  丽莎的一只手放任喉咙下面,发自内心地笑了,“我的父亲侥幸逃过了?”
  格罗弗也笑了,“正是如此。那位三星将军还以为是敌人的工兵渗透到了他们的基地,一个劲地绐我们下命令要我们逮住他们。整支部队里没有一个人透露一个字,没有一个人。他们为你父亲 死心塌地,丽莎。只要有他的一句话,我们甚至愿意跟他下地狱。”
  丽莎一直在笑,肩膀抖个不停。但她的笑和父亲的这个故事没有任何关联。突然从SDF-1号中解放出来,然后进入大得令人惊讶的总部基地,回到地球以来那种强烈而又空虚的喜悦突然间笼罩在她身上。这种无法抵捎的感受相当怪异,除了笑,她实住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在很久以前,丽莎·海因斯就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军营生活绝时不会令人感受到幸福,对于女人尤其如此。然而,它却给人一种特殊的温暖,它能使人们团结在一-起共同服役,它还是一种局外人无法分享的心灵体验。
  “太好了,我终于又听到你的笑声,中校。”格罗弗缓缓地笑了,“我记得自从你逃离敌军基地以来,这是你第一次笑。不是吗?”
  丽莎先说了声“啊”,接着又答了声“嗯”,她尽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个VT战斗机飞行员,尽力让那种暖流和笑容保持住,不让自己在渴求与愿望面前显得脆弱。这些,即便是面对格罗弗,她也一直没有坦诚相告。她内心世界的一部分始终想弄明白,男性的下属和女性的高级军官最终是否能走到一起。
  “不过我却担心和政府官员的议事结束之后我们是否还能笑得出来。”格罗弗接着说。“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认识到外星人所感兴趣的仅仅是太空堡垒和它蕴藏的秘密,而不是我们的地球。”
  格罗弗再次把帽檐拉到眉毛上头,“我希望你已经事无巨细地为这次辩论做好了准备,海因斯中校。”
  她扬起下巴,眼睛里闪耀着光辉,“我准备好了,舰长。”丽莎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格罗弗的话再次使她体会到孤独感!
  从出生直到现在,她始终很难和年龄相仿的男性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即便在军队中也是如此。不过过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她身边总是些格罗弗或者他父亲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地球上又能占多少呢?十万分之一?或者百万分之一?
  无论如何,这是个很难确定的问题。
  格罗弗说道:“嗯,非常好。”
  丽莎回答说:“我相信能够说服他们。不管怎么说,目前我们毕竟是惟一和外星人在较短距离打过交道的人!”
  是的,格罗弗对此表示同意。可在她来看却是痛苦而又枯燥的。丽莎父亲是地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那又怎样呢——她这么看,也许是因为——丽莎对政治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磕了磕烟斗里的灰,往烟锅里塞了些新烟叶。每当思考的时候他总是习惯点上烟,就在他用自己喜欢的老习惯划着一根旧式的厨房火柴时,墙上的警报灯亮了起来,一个计算模拟的女性嗓音开始发布警告:“请注意!车厢里严禁吸烟!请立即熄灭所有可燃性物体!”
  格罗弗猛地地把烟斗从嘴上取了下来,感到有些愧疚。“啊?难道我到什么地方都不能抽烟吗?开始我还以为是舰桥里的机组成员,弄了半天,吓唬我的只是台机器!”
  丽莎似有所指地清了清喉珑,“舰长,您在担心SDF-1号吗?长官,我们会遇上什么事吗?”
  格罗弗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于是就岔开了话题:“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丽莎笑了笑,“我注意到,每当你被什么事情困扰的时候,你都会把烟斗掏出来,塞进特别多的烟草准备抽两口。”
  格罗弗慢慢放下烟斗,毫不在意车厢里是否装有窃听装置,告诉她说,“嗯!我必须承认,我很为这次会谈担心。我还不敢确定这些——”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示对那些自己躲在地底下却对勇敢的人们指手划脚,还把他们推上绝路的人的蔑视,“不敢确定那些人是否会以开明的态度听取我们的汇报。除此之外,丽莎,他们也同样决定着我们的未来,你明白吗?”格罗弗伸出他农民般的棕色大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看着它们。
  丽莎缓缓点点头。她是海因斯上将的女儿,她见识过许多找她的人,但他们的目的都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一条通往决策层的道路,这也正是丽莎·海因斯和她同时代的人格格不入的原因之一。
  这许多年来,她多次见识了强权的力量,对于政治以及那些深陷其中的人们,她感到无比的厌恶。
  自从卡尔·雷伯死后,她一度感觉到这一段伤痛将永远无法痊愈。呵现在,确实有人捅进了她的心里,他善良、真诚,又很有耐心。瑞克·亨特的影子突然浮现在她眼前。虽然她的内心始终拒绝承认这一点,但瑞克·亨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了。
  “如果我们不能说服委员会将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问格罗弗。
  他用冷酷而又尖锐的声音回答:“如果是那样,地球就会和外星人全面开战,”
  在此之前,他时常提及胜利和取胜的必要性,可这一次。就在丽莎听到他直言不讳的答案之后,格罗弗却没有做任何进步的说明。丽莎非常了解他的性格,也很清楚他的话意味着什么:根据格罗弗舰长的估计,以全人类的力量和天顶星人对抗,他们取胜的前景相当黯淡。
  机车到达了Y字形通道分叉部分的底部,开始向位于地下更深部分的地球联合防御委员会的议事厅进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你见过梦游者吗?

      ——二十世纪早期的歌曲名

  “明美?明美,醒醒,我们就要到家了。”
  她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那个声音她一直很喜欢,她知道好像他还说了个无与伦比的好消息。明美依在自己的一只手背上风情万种地打了个哈欠。她想伸个懒腰,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像是着了魔法似的,她的脑子里满是关于“家”的美好回忆和憧憬。
  明美睁开眼睛,这才想起刚才绊住她的是涡扇飞机座椅上的安全带。在她身后,涡扇发动机在稳定地震动,把他们推向前方。“快看!”瑞克指了指前方。
  “富士山!”她尖叫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尽管现在正是炎炎夏日,整座山峰却像戴上了一顶雪做的皇冠。这种景色在其它地方极其罕见,于是明美把它当做欢迎她回家的好兆头。
  瑞克缓缓绕着富士山盘旋了一圈,好让明美看个清楚。由于正式民航航线的变更,他们预定的航线反而畅通无阻。他不禁好奇起来:到底他们达成了怎样的秘密交易,使得明美可以探视她的亲人;他同样想知道处于隔离状态的麦克罗斯城的幸存者们还要多久才会失去继续等待的耐心。
  他把小飞机侧过来拐了个弯,朝横滨市飞去。虽然他也为明美将与亲人团聚感到开心,但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这一点让他有些沮丧。他的脑子里已经在勾勒她家人的形象,甚至想像他们看儿女儿在SDF-1号上成为超级明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稳住飞机,摇了摇头。在这个星球上有数以十亿计的居民,可为什么我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大众情人?
  他拔高了一些水平高度,他们下方的岛链排成一行,宛如闪闪发光的宝石。
  在阿拉斯加基地最深的会议室拱顶下面,丽莎·海因斯和亨利·格罗弗坐在汇报厅中央一张简朴的、毫无装饰的桌子前边。由于巨大的地下压力,汇报厅的墙体厚达好几十码。屋子里十分舒适。从气温和气压上看,这里和地表的花园并无二致。
  在十码开外的墙体基座处有一个多媒体控制台,除此之外,四周排满了公告牌那么大的显示屏。
  丽莎和格罗弗正在整理桌面上的各种文件和材料,为他们的陈述做开场前的准备。
  虽然他什么话没有说,甚至投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丽莎知道格罗弗舰长已经给气坏了。
  地球政府的高级官员们竟然不顾最基本的礼貌拒绝和他以及他的大副进行面对面的会淡,却用这个审讯室取而代之。
  丽莎知道格罗弗不会因此而责怪她,但她仍然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也将为这种可耻、懦弱的行径承担一定的责任。
  突然,所有的屏幕都亮了起来,六七张放得无比巨大的脸出现在上面,他们紧紧盯着丽莎和她的船长。所有的面孔都是男人,从中年到老年都有,但只有两个没穿军装。
  格罗弗最担忧的事情得到了证实,丽莎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紧张得忘了呼吸。这竟然是一个军人把持的政府?我们为之奋战的政府竟然是这样的!
  在她的面前,高耸在屏幕正中间的是她父亲的脸。
  “欢迎回到地球,格罗弗舰长。”海因斯上将说,“自从你私下向我们传达信息以来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
  格罗弗迅速把手挥到自己的前额行了一个军礼,丽莎也跟着照做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忘记了入伍时发过的誓言和自已应尽的义务;但对于格罗弗,言出必行、从不违背诺言却是他身上永远不变的闪光点,因此即便对于那些他早已不再尊重的人,他还是遵从了行伍里应有的礼节。
  只有极少数的局外人能够理解这种信条,也许它和传统的忠君报国精神有少许类似之处。格罗弗完全能够理解,并且愿意接受向新成立的地球联合政府效忠的誓言,只要一息尚存,他就会做到这一点。
  因此,他毫不拖泥带水地向他们致意。
  “是的,长官。”亨利·格罗弗回答。
  屏幕上那双和丽莎一样的蓝眼睛转到了她身上,“还有你,中校。”
  “是的,上将先生。”她平静地说,但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可聆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自从母亲死后,父亲就成了她惟一的情感支柱,直到卡尔·雷伯出现,再往后就是克劳蒂娅、格罗弗舰长以及其他的少数几个人。可现在,海因斯上将甚至不肯屈尊放下面子。一个拥抱或是几滴眼泪或许有损于军人的形象,但她却渴望得到这些;毫无疑问,她早就准备为自己的父亲付出这些。
  可是,屏幕上的这张脸却说:“很好。现在,你们为什么不坐下开始汇报呢?”
  “遵命,长官。”丽莎和格罗弗潇洒地敬了个礼,动作相当精准。他们俩都坐了下来,丽莎整理好主要数据后再次起立。
  格罗弗感到有些发烧,首当其冲的询问就是对着她来的。然而整个会议仍然遵从了古老的传统:由大副负责向他们陈述事实,因为船长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他绝对不能在外接受类似军事法庭之类机构的审讯。
  “我们想知道从事情一开始的所有详细情况。”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开始发问,他蓄着雪白的八字胡。他原来是个政客,靠溜须拍马在军事法庭庭长属下谋了个差使,从此飞黄腾达。
  丽莎朝他外套上的勋表扫了一眼,却发现他根本不曾参加过任何一次战斗。她本人却曾经两次在火线上的英勇行为获得了勋章,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各种战役纪念章和勋表。不过她还是咬紧了下唇说,“当然,先生。”
  丽莎理了理手头上的文件,正视着她父亲的脸。他的样子变化不大。在她周围,所有的面扎都透着威严,那情形就像把天文望远镜在小屋子里看到的情形转播到电视屏幕上一样。
  丽莎冷冷地凝视着她的父亲。
  “看完这份报告。相信会场内的每一个人对这段时间里天顶星人在太阳系内的所有行动细节都会有一个比较直观的了解。另外我们还准备了几份增补材料供你们参考。”
  她朝自己的父亲瞪了一两秒钟,接着继续读她的报告。
  能和格罗弗在同一阵营让她很欣慰,但同时也为自己的家庭感到羞耻。
  她别过头看着另一张显示在她右侧的脸,那是一张和克拉克·肯特颇为相似的面孔,而克拉克·肯特则是古老的漫画《超人》中的传奇人物。
  她清了清喉咙。面对周围傲慢专横的脸孔,她突然坚强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惟一掌握着真理的人为自己的职责和使命献身一样。
  现在,她能够容忍所有的这些家伙了。
  “下面要讲述的是太空堡垒一号遭受怀有敌意的外星人部队空前强大的火力攻击后进行的那次存在误差的超空间跃迁,以及随之而来为返回地球所做的种种努力。”
  他们的嘴张得老大。不过看到这些巨脸显出着迷和出神的表情,丽莎不禁感到有些得意。
  就是这些人利用天顶星人的出现取得了对地球的控制权,这条路走得相当顺利,以至于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敌人有多么的强大和可怕——此刻,那些外星人正在他们这颗小小的星球之外的某个阴暗角落巡游呢。
  丽莎突然想轻微地撤复一下,于是她向他们指出了敌人的威胁。“当时,据我们估计,外星人的舰队总共拥有接近一百万艘大型飞船,这些飞船的体积要比我们最大的铁甲级飞船还要大至少三倍。”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些特殊的意味。
  在所有的人插上嘴之前,丽莎·海因斯又补充了几句,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长。根据我们最优秀的专家计算的结果显示,天顶星人在这场战争中投入的飞船总量超过了二百五十万艘。”
  在场的人全被镇住了,没有一个人开口,但那种思绪却在这个为地球联合政府的统治者们建造的、带点悲剧色彩的避难洞窟中剧烈地回荡:二百五十万艘战舰!
  你们这下该好好考虑一下了吧!丽莎翻到了报告的下一页,她看见这些地球上最有权势的人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安地挪动。
  在点缀着丝丝白云的蓝天下,横滨的景色如同图画一样漂亮。
  明美正拉着瑞克的手前往她父母开的饭店。她突然在一片海滨步行街的中央停住了脚步,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
  “你闻闻这清新的海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什么地方的空气比横滨更好了!”
  她松开握住护栏的双手,脚尖着地转了几个圈子,还做了几个展翅飞翔的动作,“我真想唱支歌,跳跳舞,尽情地放纵一下!”
  尽管瑞克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特工人员,但他还是意识到自己身负着重要使命。他一把拉住她的上臂,“明美,请你别这样好吗?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你。”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子把脸冲着他怒气冲冲地说:“你听着,回到家乡是件高兴的事情,我就是想唱歌想跳舞,我愿意!哼!”
  瑞克正待提及他们对SDF-1号负有的义务以及他们对这次秘密出行所做的承诺,明美却突然看见附近的一座又高、又细的建筑物,
  “快瞧!那是新横滨灯塔!”她尖叫着指着海滨步行街的下边。她立刻改换了导游经常使用的较为保守的语调,这是她从小就听惯了的。
  “新横滨灯塔一建成,它就取代了原先的第一名的位置,成为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它超过两千八百英尺高呢!这可是世界工程建筑史上的杰作。”
  她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它和我可是同龄哦!”
  瑞克的耐性正在消减。如果它的生命周期和明美建立起某种联系,他甚至怀疑这座灯塔到底能存在多少年。
  “看起来倒是不错。”他不关痛痒地评价说。
  她伸出拳头用力在他胸前捶了几下,“难道没有什么东西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吗?我就要你喜欢上我居住的城市!”
  这是明美另外一种专横而又轻浮的情绪化表现:在短短的一刹那,她获胜了。
  他望向这双大大的蓝眼睛的深处,她却把头一扭,在一头漆黑的长发之间送去一个明亮的秋波。
  是她早就知道这一招的效果故意做出来的,还是无意识的表现呢?他很想知道,但绝对不敢向她提出这个问题。
  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妈妈的!她是全世界最好最和蔼的人了!瑞克,我绝不骗人!”
  她用力拖着他向前行,“快来吧!”
  我到底是在抗拒谁呢?他想了想,终于在无法避免的现实面前做了退让。
  几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一条街道入口处树立的牌坊跟前,上面还镌刻着一些文字。
  “嘿,这里就是当地的唐人街!”瑞克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明美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这么聪明的一个飞行员怎么对其它事情都显得笨头笨脑的呢?“我当然知道啦,傻瓜,因为我就是中国人呀,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来吧,我们走!”
  她再次拉住他的手拖着他走了进去,两个人穿过牌坊走进了唐人街。
  街上的行人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他们对这个穿着整洁的航空杂技团飞行服的年轻人很好奇,那个迷人的年轻姑娘身上也散发着生命和健康的活力。
  “啊,那间杂货店还在这儿,”明美说,“就在那件礼品店的隔壁。还有糕饼店——瑞克,你吃过中国糕点吗?哦,他们连街道上的招牌都没换,可真让人开心!”
  达些招牌的形状看起来就像小号的牌楼。“其实你离开这里并没有多久。”他提醒她。这么短时间她以为会变到哪儿去?家家招魂,全城死光光不成?
  “是啊。’她勉强表示同意,“我希望自己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再走一分钟,现在……”
  见她延缓了脚步,他也干脆停了下来。
  “你瞧!”她指着一座正面装饰着篆书和金色龙飞风舞的书法题词的房子,房子的正中央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我们到了!”
  她兴奋地看着瑞克,尽管他并没有那个意思,但还是回给她一个笑容。“这就是‘金龙’,我们家开的饭店。你看,它和琳娜婶婶在麦克罗斯城开的小白龙饭店一样!”
  “很不错。”除此之外,瑞克再也找不到别的话可说了。
  明美高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希望大家都还记得我的模样。”
  瑞克叹了口气,“我好像已经提醒过你好几次了,其实你离开这里并没有多长时间!”
  “是吗?也许是我自己的变化太大了吧。”她摆了个姿势,瑞克想起在某一张充满魔力的照片上见过她这个样子,这可是他最没辙的事情了。
  明美轻松愉快地笑起来,接着一头冲进了金龙饭店。
  没有别的选择。瑞克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阿常!阿常!”她朝着一张震惊多过紧张的脸喊道——那是位身着白色外衣、头上戴顶尼赫鲁式帽子的中国男子,“认出我了吗?看清楚!我是谁?”她在他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
  阿常的眼睛睁得跟牌桌上的筹码差不多大。他说了些瑞克听不懂的话,立刻就冲进了厨房,还高声叫喊着,“看哪!快来看!快来看!”
  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拖着一个棕色头发、慈眉善目的女人。
  她的脸形和明美有些相像。“阿常,你到底带我来看什么呀?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难道地球不转了——哦!”
  “您认出我了吗,妈妈?”
  一看到了明美。她就立刻停了下来,什么话都说不出——也许激动得心跳都停止了。
  “这么说你认出来了?”明美笑了。
  “明美……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不,找现在回来了。”她高兴地说。
  明美的母亲赶上前去,张开双臂把她的女儿抱在怀里,她用力过猛差点把明美撞倒在地:“我简直不感相信!我亲爱的小女孩回家了!她并没有被上天从我们的身边夺走!”她兴奋得抽泣起来,
  “是啊,我回来了,这是真的。”明美说,她把脖子从妈妈的环抱中略微挣松了些,好让自己站稳脚跟,“可是他们还会把我送回去。”
  她的蚂妈突然又把手臂搂紧了,“把你送回哪去?他又是谁?”
  “这是瑞克·亨特,妈妈。这个男孩救过我的命。”
  明美的母亲突然抓住端克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向他鞠起躬来,“谢谢你,谢谢你,孩子!”
  瑞克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说什么好。除此之外,他确信自己并不喜欢被人称之为“男孩”——尤其是出自一个他很喜欢的年轻女孩之口。
  “明美!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一个大块头、满面怒容的男人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他长着一双黑眼睛,头发和她的女儿一样黑。
  “你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跟我们联系,不让我们知道你还活着呢?”虽然他依然脸色阴沉,但却相当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蛋。
  此刻,瑞克却对自己有了一些相当混乱的想法。向他下达这道古怪任务的C2组织安全官员非常明确地告诉过他,不得向外人提及SDF-1号的任何细节情况。为慎重起见,甚至明美也被要求表态,同意不向外界透露飞船或是相关任务的各种细节。
  他们的表现就像战舰已经失去了所有船员似的——尽管再过二十四个钟头,明美和瑞克就会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瑞克默默地把军官传达的任务简报牢牢记在心里。能不说就尽量不说——虽然这项宣誓对她来说没多少约束力,但他同样希望明美能够做到这一点,直到他完全弄明白地球上到底会出什么事之后。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格罗弗的飞船和船员在战火中经受了洗礼并坚持到了最后。洛波特技术和那些来到飞船上避难的平民同样也度过了不成功则成仁的生死关头。
  没有人能够预见格罗弗自己的效忠誓言使他背上了更加沉重的负担。

      ——《第一次洛波特战争史》,第六十六卷

  屏幕上显示着最高委员会成员的巨脸,在他们的注视下,丽莎合上了简报材料。她的汇报刚刚结束。
  “这份报告的内容相当复杂,海因斯中校。”赫伯特将军,最高委员会的成员之一说道,“不过,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把敌人的实力高估得有些过头了吗?”
  赫伯特的头像刚刚从群幕上消失,朱可夫元帅,一位须发雪白的老人取代了他在屏幕上的位置,“的确如此。我忍不住要问,既然这些外星人的实力远远的超过了我们,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把太空堡垒摧毁呢?”
  刚刚坐回椅子上的丽莎又站了起来。格罗弗依然一言不发,默默地盯着周围这些放大了的面孔。他感到很满意,大副来打前阵,最高蚕员会就会在他表态之前暴露出他们的态度甚至开始互相争吵。
  “在报告中,我已经阐述了我们对敌人没有摧毁太空堡垒的这种行为动机的推断,”
  赫伯特的影像又回到了屏幕上,“你想把这份报告当做事实让我们接受吗?”
  丽莎咕哝了一声,牙齿磨得格格直响,她的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尽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接着,她的父亲,海因斯上将也把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就这样吧,中校。我们听得已经够多的了。你可以坐下了。”
  “上将先生,我——”
  可格罗弗却站了起来,把平稳有力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先生们,”他对整个委员会说道,“关于我们附加在报告后面的要求,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这一次,朱可夫元帅又把目光投射在他身上,“你指的是同敌人进行谈判以及麦克罗斯城内的难民重新安置的计划吗?”
  赫伯特却插了进来,“我们需要单独讨论。在此期间,你和你的大副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一阵喇叭的尖啸声过后,所有的屏幕都暗了下来,见剩下坐在阴暗的穹顶大厅中的丽莎和格罗弗。
  四周一片沉寂。
  丽莎握成拳头的手在微微颤抖,“哦!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这样对待我们!”
  格罗弗慢慢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把头向后仰,并闭上了眼睛,“我早料到了。看来我们已经失败了。”
  “可是——现在你怎么就能知道结果?”
  “这里发生过一些你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丽莎。他们老早就做出了决定。”
  她望着四周黑沉沉的屏幕,“不知道他们打算怎样处置我们?”
  明美的父亲猛地把拳头击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说得没错!”她的母亲也帮了腔,“熬过了一年多,我们才发现你还活着。你想想我们怎么会让你走呢?”
  “而且还是到一艘战舰上,取悦那些个当兵的。”他的父亲冷笑道。
  明美却站了起来,双手按在后腰上,“啊!原来你们以为我是干这个的?”她跺了跺小脚,“我可不是那种四处巡回演出的劳军联合组织成员。你们知道吗,在那边我是个重要人物!”
  他父亲大声喊道:“那么,你就再也别来了!你走你的,我再也不让你回这个家!就是这样!”
  她把头扭过去,她的双手住颤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不——不——不!”然后,她继续说道,“我必须回去!我正在拍一部电视剧,很快又要灌唱片,我还要主演一部电影!我没骗他们吧,瑞克?”
  大家突然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瑞克显然吃了一惊,“呃,嗯——”
  “简直是荒唐!家人当然是放在第一位的!”他父亲吼道。
  瑞克此刻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就在他和明美身陷飞船的某个角落进退不得的时候,她还滔滔不绝地跟他提起家庭的关爱和相互支持的重要性。看来人在出名之后往往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我要做一个电影明星!”她噘着嘴,不停地跺着两只脚,这神态和她的堂弟詹森生气时一模一样。
  她妈妈把脸伏在一张雪白的餐巾纸上哭泣着,“你怎么能说这样伤人的话气我们?你也知道我们一直盼着你早点结婚,好和你的丈夫继承这家金龙饭店。”
  结婚?继承一家饭店?真是一被未平一波又起!瑞克突然动摇了一下,为了明美,也许他应该放弃飞行;不过,也许他们俩注定不会在一起。
  “你怎么看,年轻人?”她的父亲突然问道,“你觉得这里的一切怎么样,嗯?”
  “啊?这里……很好……”
  明美可生气了,“你问他这个干什么!他的意见根本不算数,只有我才有权做最后的决定!我要回飞船上去,这是我的生活,我不能抛下成千上万的忠实歌迷,还有那些和我共同工作的同事!”
  她的妈妈抽了抽鼻子说,“可是你却要把我们抛在这里。”
  妈妈又得了一分,瑞克想。这一手很到位,它挡住了明美回去的路,至少现在是这样。
  可就在她快要屈服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喂,你们在那吵些什么?我都没法集中精力读书了——嘿!明美!”
  他和瑞克年龄相仿,甚至更大一些。他个子很高,留着一头和明美一样黑的长发,笔直地拖到肩头。他正走下楼梯——一个身形修长、体魄健美的家伙,相貌英俊但显得有些忧郁。就在他看到明美的时候,那张脸似乎整个亮了起来。
  她飞奔过去,扑在他的怀里。“林凯!哦。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在这儿,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
  他笑着把她拉得更近了些。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我们都以为你死在麦克罗斯城了呢!我们没在掩体里发现你的踪影,SDF-1号上也找不到,所以你的爸爸妈妈和我都以为——”
  他耸了耸肩,“我参加了和平主义的集会,所以父亲把我赶出家门。后来,我觉得待在个军事化的小镇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就在飞船启航的前一天离开了那个小岛。”
  瑞克妒忌地看着他。林凯的身上有一种沉稳的气质,他显得镇定自若,具有很强的自制力。
  “等到我试图和你们联系的时候,”他告诉明美,“他们却告诉我,岛上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了,而且外人被禁止前往那一区域,据说是因为放射性物质或是其它什么原因。”这段回忆使他脸上布满了乌云,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多愁善感。
  “的确很可怕。”她难过地点了点头、
  他握住她的肩膀,“是啊。不过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有些人能活下来。这让我很开心。”
  “哦,可是你的妈妈和爸爸也都好好的活着呀,他们还经营着小白龙饭店呢!”
  “什么?”他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一紧,强劲有力的手指按进了她的肌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赶忙把手松开。“他们还活着?”
  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仿佛冬天里的炉火一般,“当然,傻瓜,他们也在那艘飞船上。”
  “飞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她解释道:“那是一艘太空船。”
  “你是说你不知道吗?”瑞克问道,他现在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该向他们隐瞒多少事实了。
  林凯快活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笑着回答:“是的。”
  “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活了下来,虽然也死了不少人。”
  明美告诉他,“这位是瑞克·亨特中尉,他就是来自飞船上的战斗机飞行员。”
  林凯说:“哦,你好。”可听起来似乎他在和最低等的生物打招呼。
  尽管如此,瑞克还是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礼貌些,“嗨。”
  “瑞克,”明美滔滔不绝地说道,“这是我的堂兄林凯,他对我就像亲哥哥一样。林凯,瑞克曾经救过我的命。”
  “完全是巧合。”瑞克耸了耸肩。
  林凯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怨恨的表情,“在我看来,军人在危急时刻救助平民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瑞克把脑袋转向一边,试图弄明白林凯话里隐藏的含义,“嗯。”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所做的努力。”林凯皱了皱眉对他说道。
  明美用一只手挽着林凯的略膊肘,“不,别这样。瑞克救我的时候,他还没参军呢。”
  林凯眯缝着跟睛上上下下地朝瑞克打量了一番,“这么说你是后来才决定参军的了,嗯?”
  明美的父亲看着这场对峙,一句话也没插。瑞克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卷进去的,“没错。”
  林凯扬起下巴,把视线从他鼻子下面投射出来望着瑞克,“你觉得军队到底有什么好?”
  瑞克露了个复杂的笑容,“免费的食宿,白得的军饷……当然,干这一行也是为了谋生。”
  “已经很晚了。”格罗弗冷冷地说道,这时喇叭的尖啸声再次响起。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在阿拉斯加基地底部的问讯室里,屏幕重新闪动,它们似乎又恢复了活力。格罗弗和丽莎满怀期待地抬头望着他们,想立刻知道最后商议的结果到底怎样。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了。
  赫伯特将军俯视着他们,“舰长,还有中校——很抱歉让你们久等。”可他的语气中一点抱歉的意味都没有,“最高委员会刚才已经仔细审议过你们的报告,我们认为报告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准确的。”
  “那么我们所提的要求呢?”
  “格罗弗舰长,所有关于和外星人举行谈判以终结相互敌对行为的提议都被彻底否决了。”
  格罗弗反驳道:“那么你认为,凭我们的实力足以和这样一支大军对抗?”
  “我们无法确定最终是会取胜还是失利。但关键在于,我们不清楚这些入侵者的的意图,我们对于他们所精通的洛波特技术也几乎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和他们举行和平谈判?”
  格罗弗正待打断他的话题,可赫价特又接下去说:“一旦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们无从得知他们到底会对我们采取欺诈的态度,还是干脆不予理会缔结的合约再度对我们发起攻击。”
  “可是——你要知道——”格罗弗终于插上了话。
  海因斯上将的头像出现在正前方的中央显示屏上,”舰长,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并且时刻保持警觉,我相信超级大炮能够保障我们的安全。我们不会放弃这一优势进行任何谈判。”
  “非常好。”格罗弗突然说道,“我明白了,长官。不过对于麦克罗斯城五万名幸存者的重新安置问题又该如何处理呢?”
  赫伯特接过这个话题,很显然,格罗弗的这个问题让他有些厌烦。“他们早就被列入死亡名单了。因此要想让他们离开SDF-1号,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格罗弗。”
  格罗弗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丽莎却突然站了起来,“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赫伯特的回答异常刻薄:“难道你认为我们会正式向世人宣布我们已经卷入了一场和外星人之间的对抗吗?要知道,这会引发一场全球范围的恐慌,甚至可能爆发和平主义派系领导的叛乱!”
  “现在,他们正疯狂叫嚣要我们立刻无条什投降。”另一位委员会成员,来自美国西部的布莱因专员说。
  海因斯上将的影像又跳到位于正中央的显示屏,“就在SDF-1号失踪的耶一天,我们立刻对各种媒体实施了严格的新闻封锁。我们找了个借口搪塞,并告诉公众:就在太空堡垒进行处女航离开地球之后,一伙反对联合歧府的恐怖分子游击队武装袭击了麦克罗斯岛,并把所有平民通通消灭了。现在,我们又怎么能让数万名了解内情的麦克罗斯岛的居民把我们面临外星人巨大威胁的消息带回地球?”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朱可夫插话道,“否则政府肯定会被颠覆!”
  他们都疯了吗。也许疯的是我?格罗弗问自己。
  十年了,在SDF-1号重建的整个过程当中,世界政府正是利用外星人入侵的威胁推行他们的防御预算以及目前已经根深叶茂的政治影响力。
  最后天顶星人终于来了,他们带着超越任何人所能想像(除了极少数头脑冷静的现实主义者,比方说格罗弗)的大规模舰队逼近了地球,可最高委员会却变得狂妄起来:他们对人民撒谎,自己却躲在深深的地洞里头祷告敌人的威胁会最终自行离去。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他们手中的政权,为了让他们的统治能够稍微再延长短短的一段时间。
  格罗弗的音量抬高了几个分贝:“如果不让平民离开,飞船上很快就会酿出一场暴乱!他们默默地忍受了这一切,在整个过程中也和我们配合得相当合拍。现在我们安全地回到了地球,他们的耐心很快就会耗尽的!”
  赫伯特的回答却是:“控制当前的局势是你的职责所在。况且,事实正如你在报告中所说的那样,外星人对我们的风俗民情相当好奇,那么把整座城市搬到SDF-1号内部反而能更有效地引开敌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不至于分心到别的上面。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让你把敌人从这个星球引开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情!”金索维,一个面无血色,眼珠子长得像玻璃球的家伙从边上插话说。
  “你们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格罗弗咆哮起来。
  他感到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也许此刻他该返回SDF-1号找个地方好好地发泄一通。
  那些相信最高委员会的谎言的男女市民们最终会站起来和他对抗,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向这些无辜的人开枪——他还知道不能违背当初许下的为新政府尽忠到底的誓言。
  全球内战的惨剧他已经见得够多了,他知道绝不能在自己的手上另起战端。
  “舰长,我们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你当前的处境,可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增强我们的防御力量,并加紧对洛波特技术的攻关。而这一切也只有你才能为我们办到。”海因斯上将说道。
  丽莎难过得哭了,“爸爸,让这么多平民做出牺牲,这实在太过分了!”
  海因斯投射在屏幕上的巨脸冷冰冰地俯视着会场中的她,“海因斯中校,我们的确是父女,可在这种场合,我认为你最好只认我的职街。你明白吗?”
  “是,长官。”她从牙缝里进出这儿个字。
  “假如外星人不打算继续追踪太空堡垒,那我们该怎么办?”格罗弗诘问道,“假如他们转而对地球发起袭击呢?你们当然可以发射超级大炮,可那会破坏地球的大气层,还会把周围的地表烤得一团糟,但你们仍然无法摧毁所有的敌舰!”
  海因斯回答说:“根据你们自己的分析结论,这种(敌人攻击地球)可能性是非常小的。入侵者感兴趣的是你的飞船。今天早上你就会收到启航的命令。会议到此结束。”
  大屏幕又一次关闭了。
  格罗弗困顿地拾起帽子。看来最终的结局就是这样了。
  “舰长,我们该怎么向船上的乘员解释这些情况?不单单是那些幸存者,还有那么多船员——他们持续战斗已经超过一年时间了!”
  格罗弗没有回答。
  在会场外面的走廊里,他问道:“丽莎,你不想趁这个机会和你父亲聊一聊?我是说,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啊,去吧?我有权把返航的时间略微推迟一些……”
  丽莎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不,长官。在这种时候,我没有额外的兴趣见他。”
  他们走进升降梯,再次开始了升上地面的漫长过程。
  “我明白,亲爱的。”格罗弗说道,这时电梯门缓缓地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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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从这些地球人的行为特征可以看出,他们的精神已经完全错乱了,倘若不是这样,就是我们潜入飞船的时候震坏了脑子。

      ——摘自三名天顶星间谍利克、布朗和康达的原始观察报告

  “说真的,我并不觉得到别的什么地方会有多大差别。”林凯温和的声音显得充满了理性。
  已经到了五点钟。经过几个钟头的争论,明美和她的父母,瑞克,还有林凯仍然围着桌子坐在一块。“明美已经做出了决定,”林凯接着说道,“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让她走自己的路呢?”
  明美高兴得鼓起掌来,眼睛欢快得像在跳舞,“噢,林凯,你真是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等等!”明美的父亲生气地说。
  他的妻子也迅速把头摆过来正视着林凯,这场争辩显然还要继续下去。“为了说服明美不让她离开这个家,我们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林凯。”
  “尤其是在没有人看护她的情况下。”她父亲也补充了一句。
  瑞克差点都要脱口而出了:听着,我可是从五十英尺高的外星人手中救过她的命,还护着她躲开了饥渴的威胁,逃脱了死神的魔掌!可你们竟然说这话,那些事情听过就算了吗?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想我可以跟她一起去。”林凯漫不经心地说,“正好我的父母也在那里。”
  明美简直是心花怒放了! “乌啦!林凯!我就知道你能想出个好办法把我给救出来!”
  瑞克却发了个困乏的声音。
  “那么,我看就这么着吧。”林剑(林明美的父亲)拖长声音下了结论。他总算放心了,也许让她的女儿干那些地所喜欢的傻事反而更好。
  他的妻子林仙的表情也松弛下来,她说,“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没问题。”林凯绽放出一个富有魅力的笑容,“更何况,这只不过是暂时分开段时间而已。”
  要员专机在阴冷的夜空中冲上了天,朝SDF-1号飞去。整整一个中队的战斗机伴随在它附近执行护航任务。
  格罗弗知道这件事与荣誉毫无关联。现在委员会已经作出了决定,他就再也不会有改变现实或者抗命不从的机会。
  丽莎一声不响地坐着。在靠窗的位子上,她撕开了一个信封——那是她父亲的一名副官递给她的。
  上面写着:

  我最心爱的丽莎:
  我知道,关于SDF-1号的决定使你对我非常愤慨,但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不可避免的。我希望你能理解和明白,我一直关心着你的平安和幸福。太空堡垒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我正想办法在飞船受命再次进人太空之前把你调到另一艘船上去,或者就干脆留在地球总部——

  还没看完这张纸条,她就把它撕成了碎片。
  在地球的另一端,高速飞行的小型祸扇飞机插入云端,正飞往太空堡垒。现在它可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林凯坐在后排,明美则坐在他的膝盖上。
  “你是说和你的女朋友全部分手了?”她故意眨着眼睛,一睑妖娆地问他。
  他怜爱地看看她,看来他是少数不受她的魅力影响的人之一。“是啊,我喜欢周游世界,所有总是段时间陪她们。”
  “如果你真有了女朋友,我也许会嫉妒的。”
  他被逗乐了,“你的小脑瓜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你想要我一辈子打光棍吗?”
  “不完全是这样,”她调皮地关了。
  他们好像经常玩这种游戏。瑞克想道。
  “那你又想怎么样?”林凯又在哄她。
  她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格格直笑,“噢,没什么。开玩美罢了。”
  瑞克对这些装腔作势的玩笑话完全失去了耐性,他再也受不了了。“嘿,在负载过度的情况下驾驶这玩艺可不是容易的活,你们俩别在这瞎闹了!坐稳了,有什么话等我们着陆以后再说不行咀々”
  他同样在为另一件事情感到困扰: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命令的授权范用。上头并没有允许他把其他人带到SDF-1号上来,可是,负责下达命令的军官却又一再向他强调明美对于战事的重要意义,因此她必需返回飞船。可问题在于,如果不带上林凯,明美根本就回不来,所以……
  明美又格格地笑了:“这个小男孩总是喜欢开玩笑。”她偷偷告诉林凯。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猜错了,”他对她说,“这回不是开玩笑!”
  他猛地把飞机倾斜过来转了个急弯,明美惊叫一声,紧紧地靠在林凯身上。瑞克粗暴地把速度加了上去,一肚子不耐烦地想把他们俩从脑海中甩开。
  林凯抱紧他的堂妹,耀武扬威地笑了。
  “太不公平了!”刚听完格罗弗充满悲观色调的最新消息,琪姆·扬就高声叫喊起来。
  “简直把我们当成囚犯了!”珊米也补充道。
  格罗弗仍然站在原地,没有挪地方,从表情上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原本他就做好打算,让他最信任的舰桥核心成员先知道这个消息,并要求她们把这个秘密留在舰桥内部不得外传。她们还将成为他的危机处理小组的核心成员,以确保在最关键的时刻SDF-1号内部的士气不会土崩瓦解。他们现在有充分的时间度过这段不适应期,以便在将来协助船上的全体乘员度过难关。
  克劳蒂娅是第一个把眼光放远看到来来的人。“虽然一大帮白痴把持了地球总部,甚至不知道他们自己做了些什么,但命令终归还是命令!”
  丽莎感悟地点了点头,她很清楚作为女人和军官,克劳蒂娅到底该归到哪一类。
  然而珊米还在坚持己见:“可是你总可以做些什么吧,舰长,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当时一言不发地就接受了这道命令。您一定能说服他们的,不是吗?”
  “是这样吗,舰长?”琪姆几乎是在哀求了。
  格罗弗清了清喉咙,每当他不想再听别人说话并希望下属服从命令的时候他总这样。“缺乏组织性纪律性对你们来说已经是老毛病了。马上回你的工作岗位。我很感谢你们的关心,不过现在,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坏消息告诉麦克罗斯城所有的幸存者和其余船员,但是问题就在于我们该如何开口。”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旁边走了过去,“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维妮莎神经质地扶了扶她的眼镜,可还是忍不住接过他的话头发出了抗议:“舰长,您就不能——”
  格罗弗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维妮莎。”
  “遵命。长官。”她有些抱歉地说。
  “大家试着理解这道命令的涵义吧。”格罗弗别过头轻声对她们说。舱门在他身后关闭了。
  维妮莎摘下眼镜,擦去上面悲愤的泪水,“可是——这太不公平了!”
  “显然是这样。”丽莎说道,这是她刚刚开口说话,“可是你们不能拿地球总部做的决定来责备舰长。每个人都有抱怨和发泄的权利,但你们起码也该找到正确的对象呀。”
  “没错,说的没错——眼下舰长正需要我们的支持,不是吗?”是克劳蒂娅冷静的声音。
  “是的。他知道没有大家的配合,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丽莎  赶忙回答。
  通往舰桥的舱门又打开了,替班的技术员一个一个地走了进 来。琪姆夸张地呼了几口空气。“说了那么多也都于事无补,现在我可饿坏了。”她说得很大声,但却小心翼冀地不在外人面前提及刚才谈到的各种细节。
  珊米也接过了话头:“那我们一块到城里去吃午饭吧!”
  维妮莎用力点了点头,“好呀,我们到‘小白龙’去,我的肚子也饿扁了。”
  小白龙饭店的大门向两边滑开,明美的婶婶琳娜匆匆走上前去,向顾客们热情地鞠了个躬,迎接第一拨前来吃午饭的人流。饭店又迎来了繁忙的一天,人群依旧十分喧闹。虽然不少人因为迟迟不能登岸而感到疲倦和烦躁,但大多数人都还在兴致勃勃地参加各种庆祝仪式。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让他的丈夫马克斯感到困扰。“人总是需要吃饭的。”这句话是他的座右铭。可是琳娜却感觉到一丝伤感。虽然SDF-1号和麦克罗斯城里发生了这样一连串可怕的事情,但重建的饭店却蕴含着他们幸福的回忆,那也是一份异常宝贵的财产。
  “欢迎,”她打着招呼,“欢——啊!”
  一个天使走进了房门,在他身上闪耀着比EVE小组制作的“阳光”还要明媚的光彩。
  她的手捂住了白己的嘴,“哦,凯儿,真的是你吗?”
  他朝她走近了些。他用她所熟悉的那种柔和而又清晰的嗓音轻轻地说:“是的。妈妈。是我回来了。我真的好想你。”
  蒙蒙胧胱地,她意识到街上的人流正在进进出出。明美和瑞克·亨特则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等着他们。明美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瑞克却像看见陌生人一般不露声色。尽管明美冲着他发火,其实在他心里、瑞克非常蓑羡慕林家的这种枝叶相连的亲情和温暖。
  可一旦想到这些,瑞克才发现和自己最亲的、可以算作亲人的,就是罗伊·福克了——再有,就是程度稍微轻一些的,他的僚机驾驶员——麦克斯和贝恩。因此,瑞克总是尽量不去考虑这些。
  琳娜扰犹豫豫地走到她儿子跟前,“凯儿,我是在做梦吗?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我的宝贝儿!”她用手捧住他的脸。
  “不,这不是梦,妈妈。真的是我。”
  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琳娜投在他结实的臂膀里。
  “哇!”明美揉了揉潮湿的眼睛,嘁了出来,“我太高兴了,高兴得眼泪都快哭出来了。”
  琳娜这才真切地注意到她的侄女和瑞克,“哦,亲爱的!我都忘记欢迎你们俩回来了!”
  明美大方地抽了抽鼻子。
  “啊,别为我们俩担心。”瑞克说。
  琳娜赶忙说:“好了,现在,你们快进来吧!”就在他儿子踏进小白龙大门的时候,她还揽着儿子的肩膀,明美早就向他保证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蒋都是完完全全地根据麦克罗斯岛上被破坏的原有建筑复制出来的。这可真是让人吃惊不小!
  人满为患的大堂里传来碗碟和筷子咔嗒咔嗒碰撞的声音,林凯展现出另一种温文尔雅的笑容,“爸爸,我也好想你。看来您的气色还不错。”
  马克斯粗声粗气地哼了哼,看了看他的孩子,然后生气地咕哝了一句,收起了最后一副碗筷消失在厨岛里。
  琳娜赶忙求他的丈夫:“亲爱的,在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 —”
  可林凯却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妈妈,别难过,我求您了。我在的时候爸爸总是这样,这你也知道。”
  直到洗干净最后一只碟子,马克斯仍然没意识到自己这半天到底都下了些什么。他的思绪早就飞到远方,回到他和自己的儿子在情感上产生裂痕的岁月中去了。“我就知道他会回来的。”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他的声音和自来水溅起的哗哗声和在一块,“没有哪个外星人能拿他怎么样。”
  最后,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擦干自己的眼睛,擤擤鼻子。“我都瞎想了些什么?他到底是我的儿子呀。”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脸上绽放出骄傲的笑容。
  三名天顶星间谍正蹲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前边,望着玻璃橱窗里的寿司和天麸罗。这些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越看越让人觉得肚子饿。他们的口水淌了下来,下巴张得都酸痛了。利克把脸和手指贴在透明的平板玻璃上。
  “那么,你认为这些东西是食物?”康达大声问道。
  布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神情恍惚的笑容,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橱窗。“嗯,不错,这些东西的味道一定不错,我现在越来越饿了。”
  他们随身携带的给养品——浓缩营养胶囊早就给吃光了,前两天他们就是靠代达罗斯号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免费提供的食品充饥的。
  另外两个人都发出贪婪的声音表示同意。可是,他们不知道在SDF-1号上该怎样获取食物。麦克罗斯城里充满了各武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事物,而且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可以用某个机构颁发的小纸片来交换。
  可要怎样才能弄到那些纸片呢?地球人的分配机制和给养派发程序好像是他们的整个社会中最最疯狂、最最不可思议的部分。
  他们三个后退了几步,着魔似的盯着那个橱窗,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现在,该让谁去为大家取得这些给养?”康达把问题摆上了台面。
  “太容易了。”布朗回答道。他提了提腰带,“我去吧。”
  “不,让我去!”利克也不肯退让。
  就在他们把这个问题上升到战术层面的时候,最小个儿的间谍却后退了几步开始助跑,然后用自己的肩膀猛地撞向那片厚玻璃。
  玻璃被打碎了,碎片散落在橱窗里和人行道上,利克一点都没有伤着,看来他的运气不错。
  店主人一听到响声就冲出了人行道,她是个四十多岁、身体结实的中年妇女,脚底穿着一双平板拖鞋,工作服外面系了一条围裙,手里还握着一把很重的长柄饭勺。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让人害怕的角色。
  “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噢!”看着利克大喇喇地坐在地上像胜利者一般大口享用着属于他那一份的食物,她不禁目瞪口待,而边上的康达和布朗也用嫉妒的眼神望着他。
  然而利克却突然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还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了个干净,愁眉苦脸地说,“这东西根本不能吃!呸!”
  她冲他晃了兄长柄勺子,“你有毛病啊?这东西当然不能吃啦。你看不出橱窗里专门用来展示的塑胶样品和真正的食物之间的区别吗?”
  她朝利克走近了一步,他被她手中的器具——那显然是一种致命的武器,也许还是某种利用洛波特技术制造的设备——和她显露出的吓人气势所慑服,慌乱中踩住了自己的裤脚,摔倒在地上。康达和布朗也赶忙往后一跃,做好徒手战斗的准备,但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逃跑的打算看来反而更明智一些。
  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盯着利克,这个可怜的家伙给吓坏了,他以为等待着他的不是死亡起码也是个重伤。可是她却说,“如果你们连这种东西都想吃,那一定是饿坏了。”
  她还以为SDF-1号已经一个不拉地把所有人的食物分派问题解决妥当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也许这三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属于例外——依靠官僚机构总是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的。社会保障体系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即便是SDF-1号也是如此。她这样想道。
  她不足那种能够硬得起心肠看着别人挨饿的人,况且,这个时候她心里充满了重返地球和摆脱困境的喜悦。于是她指了指自家饭馆的大门。
  “都进来吧,你们三个。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当然是真正的食物!”
  她走进了大门,三个间喋却而面相觑。
  “她还要给我们东西吃?就这么简单吗?”布朗一脸茫然状,“就因为她看见我们饿着肚子?”
  “这个社会体系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呀,真是乱七八糟。”康达挠了挠他的下巴问道。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它再怎么运作也是半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利克公然向他们宣称了自己的决定,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是不可理喻,毫无逻辑性可言。现在他们只知道自己非常非常的饥饿,而且还有人用一种荒唐却又很受人欢迎的方式对待他们。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中体会到了某些特殊的东西——那是一种相当美好的体验,它甚至触动了他们的心弦。
  这种体验和天顶星人的风格截然不同,它似乎带着某种柔软的感觉,但是它又同时引发了新的充满困惑的思维反映。
  “嘿,等等我们!”利克喊道,一边跟着她冲了进去。康达和布朗也朝前挤,争着要做第二名,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最近几年来,卡尔·雷伯已经不再如此频繁地萦绕在我脑海中了——有时候,每天才想到他一次或者两次。
  我还偶尔问过自己为什幺还要继续留在军中服役?是战争让我们分开,也是战争夺走了爱好和平的雷伯,他是作为志愿者前往莎拉基地执行任务的,但最终却死于那场袭击,
  在他离我而去的时候,我还非常年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在得到他的死讯后,我曾经想过,在将来的某一天,伤痛终究会过去,时间能够抚平一切创伤。现在,我对此了解得更加深刻了。

      ——《丽莎·海因斯的回忆录》

  丽莎和她在舰桥内的下属们出现在小白龙饭店的门口,后头还跟着麦克斯·斯特林。麦克斯记得瑞克曾对自己提过,说是对她们很没好感,尤其是海因斯中校,但麦克斯却不太认同他的体会。
  他甚至认为瑞克对丽莎的反感显得太过分,对她的谴责也有些夸大其词。麦克斯曾经好几次见过他们俩在一起,他同样记得他们的目光接触时情形,个中内情要比这两个人嘴上承认的复杂得多。不管事实到底如何,性格内敛的麦克斯·斯特林绝对不会对此类事情说三道四的。
  至于琪姆、珊米和维妮莎,瑞克则轻蔑地称呼她们为“舰桥兔宝宝”——可麦克斯却很愿意跟她们一块出去玩。在他看来,能在路上遇见这样四位漂亮的女士并得到邀请可不是一般的运气,不是普通VT战斗机飞行员能经常得到的运气。
  “里面可真挤,不是吗,”琪姆说道,这时她发现有人正在向他们招手。那个人坐在一张大桌子前边,整个圆桌就坐了他一个人。舰桥兔宝宝立刻就把它看作上天对她们的厚爱,而丽莎也没有表露出反对坐到那一桌的意思。
  “他们正在淡论一件非常凑巧的事情。”瑞克告诉他们,而此刻麦克斯却忙着招呼所有的女士落座。“明美在横滨找到了失散很久的堂兄林凯。要不是他一起跟来,明美也就回不了这里了。”
  丽莎的脸上立刻现出不赞成的表情,她知道那道下给瑞克的命令和具体内容,带一个局外人上飞船实际上就是违背了命令。
  不过她也最认,如果这是让明美返回战舰的惟一途径,瑞克的决定也许是正确的。可是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参谋人员——尤其是负责组织平民和宣传事务的官员们会死心塌地地迎合这个女孩的大多数要求。
  除此之外,她还在阿拉斯加基地之行中得知,任何人都不得向外界透露SDF-1号返回地球叫及明美探视父母的消息,即便明美的生身父母也不行。该死的最高委员会,他们肯定会派出秘密警察向当事人施压以达到目的的。
  “这算得上是个大团圆结局吧。”瑞克发着牢骚,“他们家所有
  的街坊邻居都来看他了。”
  “呀!一个大帅哥耶!”珊米不禁脱口而出。
  她的两个死党立刻发出狂喜的声音表示同意,丽莎也朝人群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林凯、明美和他的母亲正在招呼客人,还时不时地和他的亲朋好友说儿句俏皮话。
  丽莎突然停住了呼吸。他——他简直太像卡尔了!
  温文尔雅、爱好和平的卡尔,她惟一爱过的男人,已经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骇人三重唱却早已进入了角色。“琪姆,光盯着人家看有什么用呀,别害羞,没那么可怕!”珊米格格地笑个不停。
  琪姆也反唇相讥:“啊,是呀!不过好像是你先看到他的噢?”
  珊米笑得瘫到了座位上。
  麦克斯却正襟危坐,他撩了撩前额上挡住视野的蓝色长发,拿起桌面上的餐巾纸擦拭起自己的眼镜来。
  维妮莎问瑞克:“你刚才说她的堂兄叫什幺来着,能再说一遍吗?”
  “我想刚才说的是‘林凯’”瑞克嘟囔着说。
  骇人三重唱立刻喊道:“噢,天哪,他长得真帅,不是吗?”
  看来这句话她们已经排练过好多次了,合拍得就像一个人。大堂里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看来,也许“舰桥兔宝宝”这个称呼对她们来说也并不算坏。麦克斯莞尔一笑,把他的大号眼镜重新戴回去,再次把目光转移到林凯身上。
  “呀,你瞧明美有多开心。”琪姆说。
  瑞克正要说些酸不溜丢的话以示不屑,这时托米·栾市长却走到了他们的桌前,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兴奋。
  “啊,哈哈,瑞克,我的孩子!那么,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吧? 怎么不介绍我跟这几位女士认识认识,嗯?”
  瑞克开始怀疑托米·栾是否没有不交朋友拉关系的时候。可他还来不及回答,明美的堂兄也走到了桌前,后面还跟着个明美,现在她简直就像个忠心耿耿的宠物。
  “你好,市长先生,很高兴你们能回到地球。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凯,欢迎到我父亲的饭店。”
  明美则靠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个招呼,“嗨!”
  瑞克突然听见丽莎无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声音,他看出林凯的某些方面让她魂不守舍。骇人三重唱一个接一个地向林凯致意,麦克斯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得体的话应付了事。
  市长热情地说:“你瞧,林凯,就算再不喜欢军队,恐怕你也得承认在你面前的这几位姑娘,她们全都是大美人!”
  丽莎喘了口气。甚至在这个方面,他和卡尔都如此相像!
  “啊噢,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托米·栾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问道,“那么,年轻人之间还是自己互相熟悉交往比较好。”他又闲逛着离开了,“抱歉,我先走一步。”
  麦克斯很清楚地感觉到,市长先生的假笑中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意味——似乎他办成了什么事情一样。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刚才市长先生好像是说你对现役军人很反感吗?”珊米率先向他开炮。
  林凯摇了摇头,一头漆黑的长发在灯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光泽,“不仅仅是军队,我讨厌一切形式的争斗。”
  珊米把下巴靠住自己的手掌心,眼珠子绕着他转来转去。
  “噢,是真的吗?”
  真是个做梦都难找的男人,如果天顶星人也都这样,他们恐怕早就在一块把手言欢了。明美却板着个脸,疑虑重重地瞪着珊米。
  “战争创造不了任何东西!”林凯道出了他的观点,“最终的结局,除了灾难就是破坏!”
  麦克斯却用非同寻常的方式直接向林凯发难:“你的意思是
  说,所有的军人都有破坏欲了?”
  瑞克再也忍不住了,他唰的一声蹦了起来:“恰恰相反,当初我正是因为喜欢灾难和破坏才没加人洛波特舫往『部队。”就算因此得罪明美,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也许这样反而更好。
  在圣灵一般的林凯面前,骇人三重唱也不得不连连点头对他的论调表示同意。这时候明美赶忙出来干预,她担心这么争论下去事态会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嘿,大伙别剑拔弩张的!我们不是正在庆祝林凯回家吗?忙活了半天,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电视台正在播放我昨天录制的一场歌舞表演。大家看电视好吗?”
  这个提议得到了广泛的响应。如果说明美在SDF-1号的范围内不过是偶像和大众情人,那么在她的朋友和邻居中间,她就算得上是个女皇了。很快,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了她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中央的身影。她身上穿着科斯汀·汉默斯贾尔德新近设计的服装,手持麦克风,样子相当漂亮。和其他演员不同的是,她更倾向于把麦克风当作一种道具来使用。
  小白龙饭店里的人群喧闹起来,他们又叫又跳,跺着脚吹起了口哨,那气氛就像在开现场演唱会。瑞克仔细听了听,辨认出了几句歌词。
  “我一个人度过了许多口了
  只为了追寻一个梦想……”
  突然,娱乐节目不正常地中断了,屏幕上出现了锯齿状的干扰条纹,接着,柯尔特·冯·弗特斯皮尔的影像取代了明美。
  SDF-1号上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冯·弗特斯皮尔,他是SDF广播电台的播音监督员,他同时还是惟一能够在摄像机前戴着墨镜录制节目的新闻节目主持人。他的突然出现像是某种征兆给整个屋子里的人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不正常地插播声明或是新闻通常意味着太空堡垒又出了什么麻烦。
  出于这个原因,再加上如同注册商标般的黑墨镜,因此大家有时候就称呼冯·弗特斯皮尔为“黑人”。今天,这个“黑人”再次头戴耳机,冲着面前乱莲蓬的一大堆麦克风喊话了,他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背景杂音——这种杂音的来源只有两个,不是战舰内部的通讯中心,就是电视台的频道控制中心。
  “现在,我们暂时中断了正常的节目,插播一则非常重要的新闻通告。“
  小自龙饭店里立刻充满了愤怒的抗议声。大家都觉得回家了,安全了。他们此刻最想看的就是明美的节目,他们再也不要听到任何与天灾人祸相关联的事情。人群大声呼喊着,想让明美的节目早点恢复播出。
  “在刚刚结束的协商会上,”这个家伙继续说道,“亨利·格弗舰长透露了最新的官方消息,飞船上所有幸存者的离舰请求已经被彻底否决。”
  在冯·弗特斯皮尔翻到第二页讲稿的时候,大堂里出现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突然一个老妇人大声喝问:“他刚才说什么?‘否决’?难道这意味着我们就得一直待在这儿?那我们还得待多久?”
  还有不少人也在纷纷抗议,但大多数听众还是用嘘声向地们示意,听听“黑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今天,我们还从传闻中得知,战舰的某些高层军官透露,拒绝登陆的命令只是暂时性的。”
  一个穿着棕色运动衣的家伙朝着屏幕挥舞着他的拳头高声叫喊:“现在,我们终于回到了地球,可他们却还要我们待在这条巨大的破船上?”
  一个红头发的妇女牵着吓环了的小女孩,女强的连裤童装上还绣着太空堡垒防御军的标志。她悲号道:“我们还要再忍受多少的苦难?这段苦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头啊?”
  人群中愤怒的喊声此起彼伏。“对,得叫他们给个说法!”一个身穿黑色T恤衫的男人吼道。
  这时,电视台的“黑人”主持又把节目切回了预先编排的歌舞表演——舞台上的明美展现出胜利般的表情站在聚光灯下,表演刚好结束了。
  “——永远在我身边!”
  屏幕上的明美向大家鞠了个躬,然而饭店里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吹口哨。
  琪姆低声说道:“他们花了那么多功夫准备,怎么会选在这个时段播送坏消息?”
  麦克斯和瑞克交换了一个迷惑而又担忧的眼神: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珊米咽下一口唾沫。“瞧,他们显然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结果。我只希望它最终不会酿成一场大规模的叛乱!”
  穿棕色外套的男人又说:“嘿,你们看,这边坐着几个军官,我看能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
  不少人都被这个想法打动了。不过几秒钟,五个太空堡垒防御军军官就发现,他们的圆桌已经被人群包围了。
  那个穿棕色外套的家伙在瑞克面前摇尾着拳头,“别磨蹭了,中尉!快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瑞克和大伙一样,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一着急就口吃起来:“这个,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够了!”丽莎大喝一声。“马上给我退回去!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你们安全地送回这里!还有很多军人,他们都死了!”
  听了这些话,有些人犹豫了一下,但穿棕色运动服的家伙和其他几个人并不买账。
  “那你又想怎样,叫老子感激涕零吗?”他冷笑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个SDF-1,我们会失去原先拥有的东西吗?要不是SDF-1,你们现在能把我们像囚犯一样关在这里吗?”
  他猛地出拳往桌面一击,骇人三重唱赶忙向后一闪,她们被吓坏了。
  “怎么样?我只想要·个明明白门的答案!”
  丽莎想再试一次,她更加冷静了,“这不过是个临时举措罢了,请你们再给我们一点时——”
  他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又想耍什么花招,还是以前老一套的承诺和保证吗?你们撒的谎,我们早听腻了!找们讨厌像罪犯一样被关在这儿!现在,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命运!”
  不管这个穿棕色运动服的家伙是谁,他绝对是个挑拨是非、聚众闹事的天才,他几乎已经鼓动了在场所有的男人和一些女人,让他们追随着他为公正和他们自身的权利而战。
  而令丽莎苦恼的是,她知道他们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正当的,而且她的父亲也要为麦克罗斯城的幸存者所承担的痛苦负起一份主要责任。
  有些多事者喊了起来:“为什么不和他们做个交易?我们可以把这几个家伙抓起来,逼迫他们让我们离开飞船!”
  丽莎站了起来,她一个一个地望着同伴的眼睛,“我们走。”
  一个缺了半个大门牙的家伙把他的大手拍在她肩膀上,“别走!”
  她瞪着他,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你最好还是躲远点。”
  可他却不松手。
  “坐下!”
  可另一只手却靠近了他的肩膀,“行了,我受够了。”
  是麦克斯·斯特林。瑞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向丽莎,但是他没能赶在前头,而就在一转身之前,麦克斯还坐在他身边。他到底怎么干的,是移形换位吗?
  麦克斯的语调还是那么温和,但他脸上已经浮现出一种紧张感,这种表情瑞克只有在空战中才看到过。你最好小心点,坏蛋!瑞克在心里对这个缺了门牙的家伙说道。
  “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挪开,马上!”
  麦克斯的话音刚落,那个家伙就朝他抡起了拳头,尖叫着:“给我闭嘴!”  麦克斯往下一蹲,但幅度并不大。瑞克以前就见他使过这招。麦克斯令人吃惊的反应速度和神经灵敏度使他能够在几分之一杪内完成不到一英寸的精确位移。
  麦克斯避过了对手笨手笨脚的直击,给了他一个左勾拳,痛痛快快地正中他的脑袋。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终于瘫了下来。
  聚集的人群现在已经成了乌合之众,看到眼前的情形,他们就把矛头都指向了麦克斯,准备向他动手。
  麦克斯瞪着他们,表情却相当平静,“你们最好还是躲远点。”
  有几个家伙尖叫着“把他打倒”,而在另一边,瑞克却发现他已经无法靠近麦克斯,这帮暴徒也朝他围了上来。
  一个穿绿色翻领毛衣的家伙发了疯似的从左边冲上来。瑞克向下闪开,接着直起身子从下往上地用力一击,把他打回了人群。又有两个人靠近他,他们左右摇晃,想迷惑他的视线。瑞克又避开了,往后退了两步。
  麦克斯正和一个肌肉发达的小青年较劲,他力气很大,但打得毫无章法。麦克斯绕到他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臂,接着拳头就像火炮一样击中了他的下巴,把整个人都打飞了。这个家伙的舌头仍然完好无损,如果运气差一些的话,这一下子完全可能让他的牙齿把舌头嚼烂。
  大块头四脚朝天地撞上了一张桌子,桌面翻倒下来,砸在他的脑袋上,接着他也一屁股滑到了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林凯既不动手帮她堂妹的朋友,也不离开这个乱纷纷的场合。瑞克在紧张的格斗中掉过头瞥了他一眼,只见林凯像一尊石像,大马金刀地站在原地。
  瑞克短促有力的出拳击中了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的胸部,阻止了他的前扑,接着又一记左摆拳把他打退。
  两个VT战斗机飞行员打得相当顺手,可越来越多的人急切地想要淌一淌这股浑水。在战圈的外围,丽莎和骇人三重唱也在尽力帮忙。当然,还有不少人把自己定位成旁观者,因此没有参与对两名飞行员的围攻。要知道在脖子上挨一记手刀或是被踢中膝盖骨可不是闹着玩的。
  尽管如此,他们俩被打败的几率却在不断增加。他们既得不到喘息的机会也无法夺路而逃,瑞克和麦克斯明白,也许胜负的天平很快就会倾斜到另外一边。已经不可能了,人群的怒喝声越来越大,根本无法平息,他们还会继续打下去。
  瑞克曾经接受过良好的徒手格斗训练,他的体格也相当强壮,而麦克斯·斯特林却像一道释放出来的闪电。麦克斯挡住敌人的拳头,同时紧紧地锁住对手的手臂,把他抛了出去。而另一个家伙却拳打脚踢地冲向了始终漠不关心地看着这场搏斗的林凯。躲在他身后的明美发出一声惊叫,窜到他前面替他挡这一拳。
  林凯甚至没有动一下脚。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弯下腰侧到一边,然后再用手托了一下,这个不幸的家伙就飞到了半空,摔到离他堂妹和他自己很远的地方。
  这个家伙飞到了刚才被大块头撞翻的桌子上,把它撞得粉碎。林凯发出的这股神奇力量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让他脸部着地。
  两个同伴赶忙跑过来扶他。“你没事吧?”其中一个问了个相当白痴的问题,他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这个闹事的家伙木然地抬起了头,“这家伙是谁?他真是太厉害了!”
  “他的名字叫林凯,”另一个家伙说道,“不过是走狗运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站了起来,“我去修理修理他。”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关于你的朋友林凯,我要告诉你一点别的东西,”麦克斯说,“也许的确对军人有看法,但他绝不是个和平主义者。对此你怎么看,他真会使用螺旋飞腿踢人吗?”

      ——《瑞克·亨特上将的航行日志·修订版》

  林凯平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不!不!”丽莎看见他们向他逼近,呼吸不禁急促起来。这和殴打温和的卡尔·雷伯有什么区别?太过分了!不过眼下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在外围人群的围攻下,她和骇人三重唱能做到的仅仅是自保而已。
  事后,瑞克开始怀疑麦克斯·斯特林早就看穿了事态的必然发展经过——至少他猜中了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因此他才故意把一个家伙抛向林凯。从他极端低调的处事方式出发,麦克斯确信瑞克一定会觉得他的想法是荒谬的;但是恰恰相反,在和敌人的战斗中,瑞克反而倾向相信麦克斯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道理。
  被丢过去的头两个家伙都摔了个七荤八素。林凯几乎还站在原地,他轻蔑地用脚把他们拨到一边,避过了他们的大块头,接着耍了个花招,用最基本的铁肩靠把他们弹飞出去。
  不少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麦克斯和瑞克,生怕再挨上一下厉害的,可这一击把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上了林凯。
  明美的堂兄似乎早就选中了大堂的一块有利位置,但他似乎仅仅注重于防守——但这显然不是出于偏好,而是为了重视自己的意志和技艺。当然,这场搏斗似乎没有多大的挑战性——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他的动作包含了不少合气道的招数,还揉合了一些摔跤术、柔道、气功,还有许多瑞克不曾见过的招式。不到情况紧急,他绝对不会出脚,可只要他一踢腿。在他身边的地面上肯定会留下别人的牙齿和血迹。
  林凯同时抵御着来自几个方向的进攻,却没有防备一个家伙瞧瞧靠近了他的后背。恰好丽莎看到了这一幕,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事先一定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可他仍然选择承受这种痛苦,仍然愿意受到伤害,也许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那个彪形大汉伸出手臂从后而勒住了林凯的脖子,另一个家伙狠狠地朝他脸颊上打了一拳头。可林凯却没显露出多少疼痛的表情,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行云流水一般挣脱了敌手对他的控制,朝刚才揍他的家伙一个侧踢,把他踹倒在地。
  接着林凯旋转了半圈,用最平淡无奇的拳法从下往上顺着刚才卡住他脖子的家伙的大脸就是一掌。这个家伙向后倒退了几步,脸上渗出红色的血迎,但伤得并不如林凯想像中那么重。这下林凯可真的发火了。
  林凯分担了不少原本属于瑞克和麦克斯的压力,因此他们俩又逐渐占据了搏斗的主动权。他们时不时地同时出手,配合得相当默契。在严密的防守面前,任何人对他们的进攻都已成为一场微不足道的小型打斗。人群开始缓慢地向后移动,大多数人都知道离这几个人远些对自己比较有利。
  而林凯却像一阵旋风,他跳起来又蹲下去,接着又使了招螺旋飞腿,但始终不曾放弃自己所选的位于小白龙饭店大堂中央的防御地带。他起跳的高度令人难以置信,踢腿的威力也相当惊人。
  他扭住对手的手腕顺势一压,把他的脑袋顶在从相反方向攻过来的另一个家伙身上。
  他的身手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神奇的武术为林凯书写了第一篇在SDF-1号上的传奇故事。不过必须指出的是,在这场群殴中,他最多只和对手过上一到两招就能把对于摆平,即便是在最危急的关头也不过三招而已。
  有一次,瑞克抛开一个试图戳瞎他眼睛的恶棍,可他的动作太快,手关节还是打中了瑞克的脸,血流了下来。他转过身,看见林凯跃到半空,用的他左脚弓扫掉了另一个家伙。
  瑞克抹去嘴角的血迹,“嘿,林凯!你干吗不好好教训他一下?”
  瑞克继续打他自己的架,可林凯却没有回答。但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个VT战斗机飞行员到底懂不懂开玩笑的深浅——这场不和谐的暴力之争破坏了他内心的和谐,这让他多少有些心烦。
  这场殴斗并没有持续到他们想像的那么长时间,起码再没有人敢上来挑衅了。
  瑞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他全身酸痛,精疲力竭。
  麦克斯斜靠在墙上。也喘个不停。血从他被打肿的脸上渗了出来,嘴唇也破了,肋骨开始隐隐生痛——刚才有个家伙用膝盖朝他这里顶了一下。
  丽莎和骇人三重唱站成一排看着被打倒后即将送走的闹事者。她们在做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工作。面对这些像是睡熟了的家伙,她们显得非常冷静。而林凯仍然大马金刀地站在他刚才选中的地段上。这是他家开的饭店,他就站在大堂中央。
  “你没事吧,瑞克?”麦克斯呼了口气。
  瑞克累得什么都不想干,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他舔舔嘴唇,好像牙根有些松动。这时他突然有些害怕:SDF-1号上制定过一些不可更改的法令,这一次这么多的平民和现役军人在如此狭小的范围内群殴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这些条令中有许多细则都是关于“不得与市民进行争斗”的。
  瑞克认为格罗弗对这一点似乎有些过于执著,现在,亨特中尉又把问题放到了宏观范围:在太空堡垒上上下下所有乘员都收听了“黑人”的临时通告之后,又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态?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SDF-1号能平安无事地度过今晚,那可是天大的运气了。
  丽莎和骇人三重唱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闹事受伤的人马上就会被送走。她们向负责护送的人员交待了一些最初步的救护常识。
  而对于瑞克来说,他根本没把这些家伙当回事,他和麦克斯,甚至林凯都离开了现场。
  明美紧紧地盯住林凯,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爱心和鲜花。
  “哦,林凯,我真为你感到骄做!你还好吗?”她伸出手臂绕在他脖子上。
  林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略微把声音软化了一些:“嗯哼。”
  “‘还好’?”瑞克朝地上吐出一口淤血,懒洋洋地窃笑起来。
  麦克斯站直了身子,奇怪地盯着林凯,“他们几乎碰不着你。”
  林凯却低头看着地面,神情仿佛一位端庄的少女。
  两个并肩作战的伙伴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他们一同战斗一同流血,获胜之后也彼此相帮互助。其中一个忍着痛把受了伤的手抬到胸前,擦去被打破的鼻子上的血迹,有些不情愿地说:“他是和我交过手或屉见过的人中间最厉害的。真的。”
  “是啊。”麦克斯,斯特林若有所思地回答。“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移动步法。真是不可思议。”他回想起林凯的打斗过程,瑞克则忍着疼痛站稳了身子——一旦剧烈的殴斗再次开始,他们然可以帮他的朋友一把。
  麦克斯突然做了一件非常特别的、和他的风格不太相符的事:它很危险,因为它相当尖刻地揭示了事情的本质。质朴无华的斯特林真正的风范其实被藏在他内心的深处。
  麦克斯只是静静地站着,他注视着林凯,林凯也看着麦克斯。
  片刻之后,麦克斯说道:“虽然你并不喜欢战争,但你是个受过良好训练的战士。”
  他们俩互相打量着对方。
  一边是戴着眼镜,心平气和的麦克斯,他禀赋过人,更有着奇迹般的协调性和速度,再加上他对万事都略显谦卑的态度已经成为洛波特战斗机飞行员中的传奇人物。除了面对恶势力的危险,他始终那么低调以及温和。麦克斯用平静而又真切的方式地点出了林凯的本质,这要比林凯本人还要高明得多。
  另一边则是林凯,他似乎早已游离于世俗动机和疑虑之外,他不可思议的武术技艺正反射出他对精神世界一心一意的追求,人们追寻他,甚至迎合他,他们认为他已经超越了世上所有肤浅的表象,他们期待……期待什么呢?期待他的注意和赞同?渴求他的友谊吗?可这些他都没有,更谈不上如何给予了。
  然而大多数人对这种东西的渴求却超出了任何其它的事物。林凯的天赋在于刀枪不入的冷酷,这使得他更加接近一个超人。当然他这么做有一个可怕而又艰难的理由,这个理由把他身上最优秀和虽为恶劣的本质结合在一起。
  具有一定武学修养的人就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些征兆:除了最想得到的事物,他已经掌握了所需要的一切。他的内在情感被意志力所压抑,他天赋中阴暗的一面被压抑下去了,外部的争斗其实算不上什么挑战,只不过肉体格斗而已,应付起来易如反掌。
  这些都使得他成为一名完全屈从于传统价值观念、毫无畏惧感的超能战士,与此同时,在他的内心却有一场永不休止的战争在延续。
  那天晚些时候仍然待在小白龙饭店的一些人在事后很肯定地说,在麦克斯和林凯之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气氛,这种裂痕如同夏日的闪电或是将两大块临界物质紧紧靠在一块时放出的炙热的光和火焰一样明显。
  然而林凯却垂下眼皮望若地面,很温和地说:“我想,我不过是做了一些非做不可的事罢了。”他抬起头,看着一个被他打翻在地的人,“非常遗憾。”一小滴血从他嘴角流下来,滑到他的下颌上。
  明美显然要表现出对林凯无微不至的关怀,可丽莎却抢先走上前去。手里捧着一条洒过香水的、折得相当雅致的手绢。就在两分钟以前,她还用一张椅子打倒了一个试图偷袭林凯的家伙。
  “你流血了!这个也许可以派点用场。”
  他赶忙躲开,那神情仿佛手绢上带有瘟疫病菌似的,可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那么有条不紊,“不劳费心。我不会接受来自你们这些人的任何帮助。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黯然道:“我明白。”
  明美立刻发现了这个出场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利用。她从丽莎尚未合起的手掌中抓过那条手绢,“说的没错,林凯不喜欢和现役军人打交道。”
  丽莎凝视着地面,她的脸颊出于愤怒涨得又红又烫,她希望自己的面色变得不是那么明显。现役军人?
  “还是我来吧。”明美说道,她擦拭着他脸上的伤口。
  林凯被弄疼了,“嘶”的叫了一声,“你就不能轻一些吗——很疼呀!”
  她急促地吸了口气,“哦,林凯,真对不起!”
  拳打脚踢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到底他是真疼还是我脑子有毛病?”麦克斯低低咕哝着。
  瑞克耸耸肩。要不是他刚才亲服看见林凯如何修理那些个闹事的家伙,他一定会认为明美的堂兄是个没用的娘娘腔。
  如果这只是做给大家看的,那效果可真是棒极了。舰桥兔宝宝们已经表露出对林凯的同情。为了不让海因斯中校再惹他心烦,她们中间甚至有人拿了个东西准备暗地里捅捅她。
  明美有些恼火地盯着其他女人,尽量把身子挡在林凯前头,眼光里明显有些嫉妒,麦克罗斯小姐像是拥有自己私有财产一般揽着她堂兄的手臂。
  瑞克看了看麦克斯,感觉到前额的肿包和各种创伤带来的疼痛感全部夹杂在一块。“麦克斯,如果你问的是我,那么答案绝对是肯定的!”瑞克告诉他说。
  阿卓妮娅,天顶星舰队的指挥官和领主,正在那条长达十四公里的旗舰的指挥部里研究当前的战略态势。
  事态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她知道证明她能力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恒星般耀眼的大好时机!一旦她击败了这些走了狗运的微缩人,整个宇宙就是她的了。最高指挥官又怎么样?最终他也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再见了,多尔扎!”
  也许,她会成为一名新的洛波特女统治者。其他敢于玩这种致命游戏的家伙注定都会失败,没人能比得上她。对此,阿卓妮娅信心十足。
  可她现在并不怎么高兴。不管怎么说,突然被告知凯龙这个疯狂的战争天才再度违背了她的命令绝不会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阿卓妮娅从舰桥御前宝座般的指挥官大椅上站了起来——据她自己吹嘘,这条战舰经历过炮火考验——愤怒的火焰燃遍她全身,这一刹那,她感到自己就是天神,她拥有摧毁整个世界的力量。
  事实上,阿卓妮娅也的确如此。
  “什么?你是说凯龙又一次违反了我的命令脱离预定阵型?”
  负责通讯的军官明白这种腔调意味着什么,她立刻做出谦恭的样子,向她叩了个头。“是的,指挥官。”
  她的身高超过五十五英尺,在女性天顶星人当中算是少有的高个子,男性化的短发被染成蓝色,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毫无意义的流行时尚感兴趣,也许这不过是她下意识的行为罢了。
  她的眼睛充满异国情调,但却看不出一丝真诚。这一双具有穿透力的眼睛是她超越同龄人到达天顶星指挥阶层高峰的强力武群。
  “知道了。”她冷冰冰地说。
  “是,指挥官。”通讯官最迅速而又感激涕零地退了出去。    在天顶星人的习俗中,斩杀带来坏消息的信使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些约定俗成也是天顶星人最基本的指挥体系的一部分。真幸运,终于保全了自己的性命——通讯官感到非常高兴。
  而此刻的阿卓妮娅却早已彻底地把这个信使从她的脑海中清除了出去,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手头急待解决的问题上。
  她从技术读数和图示得知了她需要了解的全部细节:
  这个幕后黑手,他从自己声名狼藉的第七机械化师带出了一支突袭部队。根据洛波特裂变系数分析,部队的主要袭击力量是他自己的旗舰,他们正以极高的速度朝那艘被微缩人偷走的战舰着陆点进发。
  阿卓妮娅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触了触一个开关,屏幕上立刻显现出来自凯龙旗舰上的炮火轨迹和离子光束。战舰最外层的部分显露出明亮的红色,他正冒着被强烈的摩擦力损毁舰体的风险,以异常疯狂的角度和速度冲向地球大气层。
  根据她以往的经历,阿卓妮娅知道凯龙和他的突袭部队此刻就像火炉里高速行驶的过山车,他们能否安全进入大气层完全就靠这一两分钟之内的运气了。
  真是个鲁莽和任性的家伙!他对来自外界的任何批评和干涉都不屑一顾。这就是天顶星人。
  阿卓妮娅重新在她的大椅子上坐定,用拳头支着下巴,“凯龙,你在这个时候蹿出来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嗯?”
  她甚至有些嫉妒了,她在为自己不能亲自参加战斗感到遗憾。能够把凯龙纳入自己的帐下,她的战斗一定会精彩异常。血流成河——只有征服,才是最无尚的光荣。
  在以前的冒险经历中,凯龙的攻势曾经在最后关头被布历泰的人工干预所制止。尽管凯龙本人反对执行这项撤退,但他的所有部队还是被撤回了后方。在此之后,凯龙显然采取了新的措施防范此类事件再度发生。
  现在,地球上的凡夫俗子们都可以听到凯龙舰队发出的万钧雷霆了。
  阿卓妮娅的眼珠子转得像端一样快,她要抓住机会,她还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顾此失彼。如果幕后黑手获胜,作为舰队指挥官。她当然可以获得荣誉;可他万一要是败了,而且不幸撤回或者愚笨到敢于返回主力舰队,她就可以心满意足地亲手处决他。
  阿卓妮娅对这种想法相当满意。暴力和死亡,还有肉体上的残酷折磨就是驱使天顶星人服从的动力。看来凯龙这个家伙是越来越有趣了。
  阿卓妮娅得意地盯着显示屏。她的表情就像一只得意的猫。无论是为他授勋还是砍他的脑袋,二者都是阿卓妮娅乐于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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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微缩人就在他的面前,可无论他怎么做都会遭到来自天顶星人的诅咒和唾弃。然而禁忌的事物本身却对凯龙具有强烈的诱惑力,当然在我看来,其中还包含着某些类似微缩人的行为方式的因素。他感到这一切极度的诱人——这并不说明他的懦弱,事实上那只是他充满感性的表现。
  还有谁会怀疑凯龙对他们的厌恶和仇恨,以及对他们的存在的难以忍受呢?

      ——格雷尔,凯龙的副指挥官

  尽管多次接受过此类训练,但她仍然没有丝毫轻松的体会,唐娜·威廉是军队特别招聘来的技术员,她负责在珊米下班的时候接替她的职责。此刻,唐娜正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让嗓音发颤。
  她的手指紧紧扣着控制台的边缘,她是那样用力,甚至觉得自己能把金属的桌面拗弯。“格罗弗舰长,发现一艘身份未经确认的巡洋舰级太空船,它正以七马赫的速度向我舰逼近。”
  她就是那个曾经被克劳蒂娅斥责为白日做梦的家伙。可现在的她于得很卖力,而且老练多了。在格罗弗手下,她学会了大家都能够学到的东西;同样,她的努力也有了收获,如今她已经证明在自己的岗位上完全有能力经受地狱之火的考验。从各方面看,她已经具备了这项工作所需要的所有技能。
  唐娜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可格罗弗高大的身躯却突然出现在她身旁。他把烟斗朝自己的鞋跟敲了敲,清理干净残存的烟丝,下令:“继续监视。”
  “是,长官。高度,一万二千。”唐娜面前的战术显示屏照亮了舰桥一角。就在这非常的时刻,整艘战舰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但这并不能作为任何人推卸责任的理由。在最危急、最重要的事件中保持绝对冷静,做到晴空响霹雳而心不惊才是战争意志力的最高表现。而在SDF-1号舰桥上服役的人们大多都具备了这一超乎常人的素质。
  一旦你全心全意地投入,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过去在校期间,唐娜就培养了绝不出错的好习惯,如今在格罗弗、丽莎·海因斯和克劳蒂娅·格兰特和其他的人的指挥下,她更加严谨细致,没有出过丝毫差错,
  即便以SDF-1号的苛刻标准衡量,唐娜的表现也是相当出色的。她在各个环节都可能出差错的情况下仍然做到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一万一千。”地及时更新着数据,“如果它仍然保持当前航向,它将在与SDF-1号成3-2-5相对角度的十英里处与我舰相遇。”
  不可能有别的解释,麻烦来了,战争再度降临在他们头上。也许和平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变为现实的奢望,现在不正是这样吗?可格罗弗宽大的手掌却轻轻拍在她的肩膀上。就在她招呼其余成员迅速来舰桥报到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一股无穷无尽的沉着和冷静从他的掌心传到自己身上。
  “进人B级战备状态,并用密码通讯立即向地球总部汇报!谁要是知道海因斯中校在哪儿,马上给我把她叫到这来帮忙!还有谁,给我传令叫魔鬼中队和骷髅中队待命,随时准备紧急起飞!”
  船员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而舰桥上仍然安静得像一只走时精确的手表。
  格罗弗告诉唐娜·威廉“干得不错。每隔十五秒给我报一次数字,明白吗?如果你发现我没注意听,就到我跟前汇报。”
  他转过身走开了,每个岗位都响起了战斗警报,SDF-1号的舰桥上乱成一团。战锤式导弹、德卡式导弹和天蝎式导弹做好了发射准备,主炮也开始充能,所有的次级炮位已经就绪,变形战斗机中队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可以起飞。
  唐娜看了看屏幕。准备第一次向格罗弗舡报读数。就在一年以前地球人和天顶星人初次交战后的太空跃迁中,她的家庭成了这场灾难的牺牲品。如今,她的父亲已经成为紧急事件处理小组的专家,母亲则负责指导EVA的精英中队,而她的哥哥,魔鬼中队的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却在土晕光环的闪电战中阵亡了。
  这正是唐娜恪守岗位的原因。既然外星人能够跟着SDF-1号来到地球,那他们就会跟着SDF-1号到其它任何地方,他们会一直纠缠着这艘飞船和船上所有的人,直到问题最终得到这样或那样的解决。当然,外星人似乎始终不曾意识到这样一个现实:SDF-1号的船员永远都不会投降。
  不管怎样,战争又开打了。这次恐怕连天顶星人都不知道自己抓住了绝佳的时机:地球人遭到来自他们自身种族的打击——不是物质上的,而是来自于意志力上的沉重打击,这正像把贵重的金属放置在坩锅上焚烧一般痛苦。
  也许还不止如此。
  在茫茫无际的阿拉斯加地底的大型指挥中心,接线员正冲着话筒喊话:“得到证实,敌舰仍在下降,长官。需要联络K-32和R-56区域的布拉沃吗?”
  值班的负责军官瑟鲁克斯准将向前倾了倾身,睁大眼睛盯着巨大的显示屏,“你敢肯定吗?你能保证这艘飞船是敌舰?”
  “毫无疑问,长官。”
  瑟鲁克斯站了起来,推了推他的军帽。指挥部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超级大炮现在还无法开火,即使它马上就能运作,飞速逼近的敌舰也不在它的射击角度之内,可是要等到星罗棋布的碟形卫星网络全部就位以技超级大炮的定向和弹药问题也都得到解决。一切都太晚了。
  瑟鲁克斯开启了紧急通讯频道。他确信在这种情况下,统管一切的最高委员会应该会重新考虑应对方案。不过他现在能够接通的只有赫伯特将军和朱可夫元帅。
  “……而且敌人已经逼近了SDF-1号。”瑟鲁克斯很快结束了他简短的敌情汇报。
  在屏幕之外,赫伯特正朝他眨巴着眼睛。“什么?你是说你没有执行第七十三号特殊指令?”
  瑟鲁克斯失望地回答:“可是,长官,那是因为——”
  “执行命令!”朱可夫喊道。在另一个屏幕上可以看到他的脸色相当红润。“立刻执行,否则我会亲眼看着你因犯下兵变罪行而被绞死!”屏幕上的脸又眨了眨眼。
  这只会更加激怒他们,使他们发疯地攻击SDF-1号。而此刻的SDF-1就像一只趴窝的鸭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瑟鲁克斯想继续解释,可他也知道赫伯特和朱可夫对这些情况和他一样清楚。也许他们正盼望这座太空堡垒被敌人彻底摧毁。
  瑟鲁克斯准将强迫自己把思想从这个可怕的想法上移开。他 必须执行命令。
  他对负责开火的军官下令:“好吧,现在,执行第七十三号特别指令:立刻发射导弹。”
  就在那几个军官受命开始执行操作的时候,他默默低语道:“上帝啊,请保佑我们吧。”
  “我们正监控着所有基地的通讯信号,并对其作了自动记录。”克劳蒂娅向舰长汇报。
  “很好。”格罗弗说。尽管和所有的操作程序相抵触,但他从未接到过不得私下监听上级军官通讯的命令。在这次危机中,他几乎没有机会能够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主动机。如果有个长着偶蹄、浑身泛着硫磺味的家伙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舰桥,舰长很有可能会和他达成某种交易。
  【① 此人即魔鬼。】
  克劳蒂娅关注地看了看丽莎。尽管面前的显示器上有大量物体活动的反应,但她却显得心不在焉。
  “丽莎,”克劳蒂娅轻轻喊了一声,“丽莎!嘿,你没出什么事吧?一进舰桥,你的样子就有些精神恍惚。告诉我,是因为林凯吗?”
  有一阵子,丽莎的表情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尽管她早巳习惯最好的朋友对她的逗弄,但此刻却变得异常小心谨慎起来。“当然不是,克劳蒂娅,你自己也清楚。”
  “嗯哼。”格罗弗轻轻哼了一声,在她们背后提醒道:“女士们……”
  她们俩赶忙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自己的工作上。克劳蒂娅格格一笑,而丽莎的两边脸颊却升起了恼怒的红晕。
  琪姆却打破了舰桥里轻松愉悦的良好气氛:“舰长,地球总部刚刚发射了防御导弹。根据我们的仪器显示,截击导弹大约将在五十秒后和敌舰相遇。”
  格罗弗坐吲了自己的椅子上。“五十秒。知道了。”就这么点火力,这些笨蛋想用它干吗?在天顶星人面前,常规武器根本就不起作用。
  “变形战斗机马上准备起飞”他说。
  失去了朗博士和SDF-1号,再加上地球轨道部队在天顶星人的第一次致命打击下的惨重损失,地球防御指挥部不得不重新装备利用传统技术研发的武器系统,这种情况直到超级大炮完工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现在,地球甚至连VT战斗机都生产不了,因为大多数特种材料和能源引擎的复制都需要用到太空堡垒上的某些仪器。在SDF-1号返回地球的当天曾经出现几架向他们致意的太空堡垒防御军战斗机,但它们都只是外形和VT战斗机非常相像的普通型号罢了,目前地球最高委员会掌握的真正的洛波特武器不过是一小批铁甲金刚而已,毫无疑问,它们肯定被优先派驻到阿拉斯加执行基地的防御任务。
  巨大的银白色的导弹从行星表面拨地而起。它们都是在不久前生产的,表面上还漆上了风筝状的三角形洛波特防御部队的标志。和洛波特技术的产物相比,它们显得十分原始。可是开火的命令既然已经下达,整个指挥体系就开始运转,并按照程序自动执行相关的指令。
  在地球的大气层里,凯龙的大型巡洋舰飞行速度更加缓慢了。他甚至懒得躲避或者用炮火击落这些拦截的导弹。这些玩艺儿打在战舰厚重的装甲板上,除了轻微撼动船体和发出一阵巨响外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他喜欢好好地逗弄逗弄自己的猎物,他喜欢把大屠杀表演得像一场激烈战斗。
  地狱一般的火焰冲刷着战舰的铁甲,并在它身后旋转呼啸而去,如同击打在杀人鲸上的浪花,丝毫没能起到破坏的作用。
  在气泡形的舰桥指挥所里,凯龙心满意足地看着上上下下忙碌的人群。
  格雷尔,他的副指挥官用低沉而又暴躁的喉音抱怨道:“凯龙,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反击?”
  在所有的事情上都特立独行,尤其是和自己的下属有不同见解是件令凯龙开心的事情。在他看来,除了自己,所有的天顶星人都没有这种观念;只有少数人敢于当面称呼他为幕后黑手,但没有一个有过好下场。
  “一个绝妙的主意,格雷尔!不过我们该对谁发动反击呢?”他的语气显然经过夸张,甚至带着几分浮华的气息。灰色的浓眉挤到了一块,他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难道说,”他一字一顿地问,“实际上,这个星球并不是你的主要目标?”
  凯龙帅气而又阴险的脸上掠过一抹肉食动物般的微笑,“你总算看出了点苗头。”
  又一个光荣的胜利在等待着凯龙!该死的SDF-1号注定要被击沉,所有的一切都在朝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变形战斗机群,准许你们接敌。”丽莎说道,“自由开火。”
  一群愤怒的VT战斗机如黄蜂一般拥向正在下降的外星人战舰,机载火炮里一渡一波地发射着亮蓝色的脉冲能量束,这是朗博士的又一项研发成果。
  “SDF-1号呼叫地球联合指挥部,”丽莎发送着通讯信号,“我们的战斗机中队已经接敌。”
  还是看我们的吧,你们这帮只会打洞的鼹鼠!她想道。
  VT战斗机群越飞越近。久经沙场的老将们都知道如何躲避大型舰船的炮火,也知道哪里是它的薄弱环节。在最开始几个回合的穿越飞行中,他们只遭受了微不足道的损失,然而如果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承受更加严重的伤亡。
  格罗弗正在思考一个在不久前刚刚发现的问题:敌群中明显出现了两个不同的派系,有时他们的立场甚至可以用“针锋相对”来形容,其中一派似乎由一个愚笨而又鲁莽的家伙指挥,这种作战方式明显带有他(或是她)的处事风格。
  格罗弗料想的一点不错。就在敌人的巡洋舰逼近太空堡垒的时候,战舰的战斗机舱门打开了,敌机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很快就遮蔽了天空。为了这次作战,凯龙特地将他最好的战斗机械进行了混合编组。蜂拥而至的VT战斗机猛然发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外形短小精悍,蛋形机身的三引擎战斗机:这是三重推进器的博图鲁歼击机,它的机动性相当好,非常适合空中缠斗。
  不过他们仍然比不上太空堡垒防御军的飞行员。VT战斗机的飞仃员们背靠着茫茫太海,在自己的星球上飞行。他们无处可逃,不用考虑是否该投降,也不需要任何作战计划——除了让这帮外星强盗为他们在地球大气层里待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之外,他们什么都不用想。
  “我接收到太量战术汇报和敌舰活动程度加强的读数,长官。”克劳蒂娅传达着最新诮息。
  就在战舰外部,双方的杀人机器为了SDF-1号和人类的最终命运正斗得你死我活,一道道的光束和凶猛异常的交叉火力使 交战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迎着SDF-1号上大型和小型火炮发射的猛烈弹雨,凯龙的巡洋舰缓慢地调整航向压低舰首向太空堡垒撞去。
  格罗弗根本没有把时间浪费在祈祷主炮发射成功上——主lB是根本不可能的,主炮的机械部分在重新进入大气层的时候遭受了异常严重的损伤,日前仍在维修过程当中,因此,要想打赢这一仗还得想其它办法。
  越来越多的VT战斗机受命在飞行甲板上集结,瑞克的朱砂小队也在其中。战舰上所有的武器都在向入侵者开火,格罗弗简短地向工程人员下达命令之后就忙别的事情去了,他的话音里颇有些背水一战的味道。
  SDF-1号发射的炮火对凯龙的战舰造成了比VT战斗机还要严重的损坏,但幕后黑手对此却毫不在乎,他只不过需要多争取一些时间罢了。他的巡洋舰从上方掠过,所有的武器同时开贝。两艘巨型战舰在短距离内开启所有武器对射,都给对方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与此同时,巡洋舰释放出更多的战斗机。天顶星人的战斗囊如同冰雹一般扑向SDF-1号。战斗囊和三引擎歼击机向飞船发射着超饱和的炮火,VT战斗机群也尽他们最大的努力调头拦截这批不速之客,但他们的数量远远少于敌人。即使SDF-1号能够撑得过这一关,各个战斗机中队也都会严重减员。
  凯龙驾驶着他那艘威力无比强劲的指挥官型战斗囊,他盯着那片血流成河的修罗杀场,像个疯子般地笑了。
  “继续开火,不消灭最后一个可怜的微缩人寄生虫,我们绝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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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永恒不变的曼陀罗始终在上演。阴和阳——事物总是在好与坏之间不断转变。人类的背叛,天顶星人的几起违逆事件,还有,是的,还有外星人狂热的勇气——所有的这些都在那一天上演了。

      ——简·莫莉丝,《太阳的种子,银河系的守护者》

  克劳蒂娅回过头朝格罗弗喊了一声:“一大群混合编成的战斗机正逼近我们的飞行甲板,长官。变形战斗机就快撑不住了。”
  “叫朱砂小队做好准备,马上起飞迎击。”格罗弗干脆利落地下了命令。
  丽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瑞克的脸庞,她赶忙摇摇头,重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是,长官。”
  瑞克和麦克斯的战斗机正在上升到飞行甲板的途中。哈,又轮到我们出动了……瑞克心想,这次又会死多少人呢?这帮天顶星人,他们全都该下地狱!
  那么想见阎王啊?那么,就来吧,我这就送你们上西天!
  克劳蒂娅正在汇报最新消息:“敌人在第三、第七、第九和第十六区域打开了很大的突破口。”
  格罗弗喊道:“把战术机甲拉到甲板上。给我再彻底清查一次,让所有的民防系统机甲部队各就各位并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听候调遣!’’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事实上,格罗弗已经承认外星人的部队完全可能突破战舰自身的外部防御圈,攻进麦克罗斯城。
  丽莎打了个寒颤,但她仍然显得那么沉着,那么充满信心。她一刻不闲地忙着自己的工作。“朱砂小队,请到三号区域待命,那里比较安全。你们将在这个区段等待新的命令下达。”
  这块地域集中了太空堡晕外围相当数量的炮塔和导弹发射架,在格罗弗下令将它们分散调离之前,它们能给战斗机提供足够的保护。
  “明白,”瑞克表示收到。
  几乎所有的VT战斗机小队不是已经升空就是被送到了飞行甲板,但敌人并未因此而退缩。越来越多的外星人机甲投入了战斗,这是一支令人难以置信的打击力量。丽莎确信那艘巡洋舰肯定塞得满满的,里面装的全是战斗囊和战斗机!
  她看见朱砂小队在战舰的外侧排成预定队型准备起飞。敌人的炮火在它们周围噼噼啪啪地炸个不停,蓝白色的光束烧焦了经过防滑处理的跑道表面,把战舰装甲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瑞克的声音又从耳机里传了出来:“嘿,海因斯中校,听得到吗?我们还得干掉多少架敌机才能迫使他们不再纠缠不休?一万架,两万架?要么两百万还是多少?给个数吧,我想你该知道的。”
  一道光球突然打在他所驾驶的VT战斗机旁边,差点炸得他粉身碎骨。她甚至能听见那一声剧烈的爆炸,还有从通讯系统里传来的对外星人恶毒的诅咒:“你们要遭天谴的!”
  丽莎朝四周望了望。“待在原地别动,”她不急不慢地说,可自己的皮肤却感到一阵冰凉。她心脏也跳得飞快,紧张的情绪甚至传遍了她身体每一处地方。她看了看显示屏,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也许另一发炮弹不久就会招呼到他身上。
  “等待……进一步命令……”她尽力把话说完,面前却浮现出瑞克的脸。他正坐在战斗机驾驶舱里,突然他又变成了卡尔·雷伯——也许不是,那是林凯,不是吗?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一个下级军官——他只不过是战斗机部队的小队长罢了——他自说自话,要求按自己的意愿选择履行义务的方式。
  “看来,我得把所有的飞机都带出去,要不然就太晚了!”瑞克当机立断。这句话与其说是讲给丽莎听的,倒不如说是自己根据局势所做的决定。“好了,朱砂小队,跟我上!”
  就算负责滑车和弹射器的船员们能冒着猛烈的炮火照常工作,他们也没时间再搞弹射起飞那一套了。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进行正常的地勤作业,更何况许多勇敢的人已经牺牲在甲板上。
  VT战斗机跟在瑞克身后呼啸着冲上蓝天,他们的引擎发出尖利的嘶吼。只有洛波特技术才能带给他们充沛的动力以达到足够的速度在有限的飞行甲板上成功起飞。瑞克的VT战斗机怒号着扎入天空,麦克斯和贝恩还有其他飞行员紧跟其后。
  即便如此,他们也未能全部及时脱离险境。第五架VT战斗机在爬升的时候被打了个正着,一头栽倒在飞行甲板上。由于消防队员全部被派往别处执行紧急任务,这架坠毁的飞机无人照看,火势迅速蔓延开米。从这次爆炸的规模来看,那名飞行员转眼间就已死于非命。
  然而飞行甲板必须迅速得到清理,以便后续战斗机升空;如 果经过一天的激战,这群变形战斗机还能够平安返航的话,最终的着陆作业也需要一块平坦的飞行甲扳。莫伊拉·弗林是位勇敢的滑车指挥官,她爬进一架大型货运车,勇敢地冲到火焰和VT战斗机残存弹药的爆炸范围内扑灭了敌人点燃的熊熊烈火。她把战斗机的残骸拖到飞行甲板的边缘,把它推进了大海。
  亲眼看到朱砂小队惊心功魄的升空过程之后,丽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重要事情等着她来处理,但她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上天,请保佑他平安无事吧!可在她的脑子里,瑞克的脸却和卡尔,还有林凯重叠在了一块……
  在飞行甲板上站立者一架原本配属于战术部队的大型角斗士攻击机甲。它和铁甲金刚有很多相似之灿,但体积略小,各项指标也稍逊一筹。它装备在前胸的火炮、导弹发射器和激光武器都在猛烈地开火。突然,它发现自己被五架几乎同时降落到甲板上的战斗囊所包围。它立刻被炮火轰上了半空,两名操作员几乎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夺去了生命。
  越来越多的战斗囊开始若舰,胸甲上的重型火炮四处瞄准,某些特殊的型号还装备了导弹发射架和离子火炮等进攻武器。
  又有两架角斗士型机甲赶来填补防线上的缺口,勇敢地面对强大的敌人,和同伴建起了一堵炮火构成的围墙。这些机甲的乘员和任何人一样热爱生命,但他们仍然坚定不移地守护着自己的飞船和他们的星球。他们向敌人猛烈地发射着链炮、导弹和激光。
  战斗囊依然在逼近,直到地球人的机甲进入它们的火力范围。
  又一架角斗士被打倒了,它的全身立刻笼罩在一片黑烟里。
  此刻,第三架角斗士也耗尽了所有的弹药,但它仍然针尖对麦芒地和一架敌人的战斗囊对峙着。
  就在战斗囊向它开火的同时,角斗士机甲也行动起来。它挥舞起一只金属巨拳,把天顶星战斗囊的胸甲下部打得像泄了气的皮球。角斗士向下一蹲避开了敌人的袭击,而那架战斗囊却飞到甲板远处地势稍高的地方,撞得稀巴烂。
  这架失去了任何武装的太空堡垒防御军机甲和第二架战斗囊开始了你死我活的搏斗。但那只战斗囊却像一只巨型蝗虫高高地跃上半空,所有的武器都对准了角斗土猛烈射击。角斗士终于坍塌下来,最后被炸成一个大火球。
  瑞克又瞄上了另一架以前从来见过的飞机。这是一种小型的、恶鹰般高速运动的博图鲁歼击机。它射出了一串毁灭性的能量弹——这是它装备的武器之一——但敌人的飞行员准头实在太差。在朱砂小队长的炮火追击下,它很快就成了一颗着了火的彗星。
  这是有史以来最为残酷的战斗机绞杀战。围绕着太空堡垒这么一块狭小的区域,双方的战斗人员都进入比以往更加疯狂和歇斯底里的状态。因为作战范围有限,战机飞行的速度要比平常慢得多,可供飞行员机动的空间也比以往苛刻,决胜的关键往往发生在几分之一秒之间。
  双方的战斗机在空中相遇,飞行员也各自捉对厮杀,彼此交错在一块。为了甩掉咬在自己身后的敌机,他们经常错过自己的猎物,甚至误击己方的飞机。
  “立刻增援第九号区域,防止敌人突破防线。”丽莎的声音在瑞克的耳机里响起。
  现在,只剩下麦克斯和贝恩跟在他身边了。他们花了不少力气,终于到达指定的防御地带,却亲眼目睹了在多年以前的西部电影中才出现过的景象。
  民防系统的机甲正赶往交战地带,他们显然是被当做战术机甲的援军使用的。这是一种相当结实的杀人机器,它就像会走的无畏级战列舰双脚横跨地站在甲板上,轰掉了不少敌机。
  亚瑟王之剑六号、角斗士机甲、装备了圆鼓形导弹发射巢的斯巴达式、还有多炮管的袭击者十号,各式各样的战斗机械都倾泻着猛烈的炮火——它们肩并肩地排成一行,顶住了天顶星人的炮击,但与此同时,它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被敌人摧毁。
  一群战斗囊以极高的速度接近了,巨大的战损率似乎对它们突袭部队的战斗机总数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SDF-1号的主炮无法发射,这是它们抢占到的最大优势——而为数不多的几门二级火炮只能对它们构成有限的威胁——这些火炮在对空防御方面还显得相当原始。
  洛波特防御部队的各式战机牢牢地守在他们的防线上,发射着所有能够使用的武器。他们知道一旦防线被冲垮,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天顶星人攻进战舰内部了——更糟糕的是,这场战争也就永远失去了成功的希望。
  战斗机真正的杀戮时刻终于来临,VT战斗机的飞行员瞅准了机会,抓住天顶星战机起跳的机会给它们以痛击。空中的残杀已经使他感到麻木,瑞克甚至觉得这是战争爆发以来最野蛮最残酷的一仗。
  就在朱砂小队赶到现场看能帮上点什么忙的时候,两架首当其冲的袭击者十号机甲像被塞满了爆竹的破铁皮罐炸得粉身碎骨。战斗囊蜂拥而至,它们想从这里击溃剩余的防御力量,突破最终防线。
  凯龙的心情相当愉快,对这场战斗,他感到一阵狂喜。他举起指挥官型战斗囊的巨炮瞄准新的目标,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再过几分钟,这艘飞船就属于他了,而有了这艘飞船,整个宇宙也将落入他的掌控之下。
  与此同时,三架可恶的VT战斗机突然靠近他们来了个低空扫射,摧毁了领头的几架战斗囊。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后续部队很快就会跟上来把他们全部消灭,这些变形战斗机和佐尔的伟大创造一样逃不出他凯龙的手心!
  凯龙被两台靠近他的亚瑟主之剑型机甲缠住了。他有些心烦,好在他们的火力不强,导弹也已经耗尽。他用指挥官型战斗囊机械臂装备的超大型机炮朝它们各放一炮,两架防御机甲同时被炸上了天。
  那几架VT战斗机又一次穿过了全场,他们显然被激怒了,而且打得非常顽强——不过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要消灭它们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时,凯龙却听见他的操作面板上传来一阵报警信号。他看了看显示器,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天空。“这是什么东西?不!不可能!”
  克劳蒂娅冷静得可怕。她甚至没有朝自己的显示器看一眼就已判断出当前的情况。“舰长,第二波敌人的攻击部队正向我们开进,它们来自另一艘母舰。从机甲的外形看,那应该是种全新的型号。”
  率领着大批人马赶来的米莉娅正赞许地看着在狂暴的火焰中苦苦挣扎的太空堡垒,在她身后是整整一个大队的昆德伦诺机甲部队。
  阿卓妮娅在通讯网络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作战指令,这种过分的干涉令米莉娅感到相当不快。“米莉娅,这一次你的行动目的就是挫败凯龙的计划,也就是说,不得向敌人开火,更不允许伤到太空堡垒。”
  在通讯的间歇,阿卓妮娅又考虑了一下,并和她手下的参谋交换了意见,看来凯龙玩的只是属于他自己的游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自己抢到SDF-1号。
  如果凯龙做到了,阿卓妮娅到头来却反而得不到她的上级或者洛波特统治者的褒赏。于是就有了这样—个结果:米莉娅和她的昆德伦讲大队不得不紧急起飞阻止凯龙的野心。
  身为天项星战上,却不允许向敌人开火,嗯?米莉娅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你说什么,对不起,我根本听不到,我的通讯系统好像出了些问题,阿卓妮娅!”
  她的那架个人专用机甲在不久前的间谍输送任务中曾经大放异彩,震惊了太空堡垒防御军的飞行员们。它的动力相当强劲,无论是在机动性还是火力上都超出任何天顶星人的其它战机,她像一道闪电直劈下来,用两束致命的炮火把一架尚未反应过来的VT战斗机炸开了花,不过几秒,她又摧毁了另外一架。
  “好的计划总是能达成预定目标。我喜欢这样。”她狂妄地大笑。而此刻,所谓的“好的计划”就是她自己的计划——她又击落一架敌机。如果她足够幸运的话,她还有可能和屡战屡败的凯龙展开一场混战。
  重装的昆德伦诺战机加大了推进器的能量,火箭般地冲向飞行甲板。
  在旗舰的舰桥指挥中心里,阿卓妮娅抓着话筒咆哮起来。“凯龙,马上给我回来!你听到了吗?你违抗了命令!现在,你必须马上停止这次进攻!”
  也许他可以以自己的通讯设备不能正常工作作为搪塞的借口。在天顶星人的舰队里,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是最可耻的事件之一。如果再出几次像米莉垭刚才那样的表现,天顶星人的战争机器就无法保持完美的运行记录了。
  战士们热爱战斗,这恐怕是惟一正当的理由,器械的维护和生产都是被奴役种族的工作。不过他们保有的奴隶似乎从来没有达到过足够的数量,在任何方面都是如此。
  阿卓妮娅吸了口气,一边默默发誓,她倒要看看事情将会如何收场。
  可凯龙却没有直截了当地顶撞地。他只是完成了最后一个战术机动,把他的战斗囊弹到高处,避开一束炮火。那是两架袭击者十号机甲,在凯龙大口径火炮的轰击下,它们立刻被炸成齑粉。
  “违抗了你的命令。”他嘲弄道,“可我并没有把这些卑鄙的微缩人怎么样,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一边向四周开火一边说道,“不过新的纪元已经到了。如果还有谁能幸存下来的话,只要提起我凯龙的名字,他们就会吓得瑟瑟发抖!”
  “别再跟我耍花招了!。’阿卓妮妊大声喝道,“马上给我返航,否则我就把你们全部打下来!。’
  最后的敌人已经被打倒,凯龙眼看就可以率众攻占这最终的战利品了,可成功的几率在一瞬间又再次发生了变故:尽管所有的战斗机全部都已升空,但太空堡垒两侧的战斗机升降平台却再次升到了甲板顶端。
  这些不顾一切的防卫者在上面架满了MACII型毁灭者式火炮,现在,左右两侧船舷的两个升降机上各蹲着六尊敦实却又行动缓慢的大型炮塔。他们之所以能够及时赶到最危急的地点,全靠了各型号地面攻击机甲的勇气和朱砂小队出神入化的飞行技术。
  这些炮塔配有六台激光脉冲火炮和四台超高速的电磁轨道炮,它们在MACS系统的指引下完美地构筑了一道又一道交叉火力网,把战斗囊打得纷纷凌空爆炸。
  战斗囊部队即将到手的胜利却变成了灾难性的地狱坟场。
  轨道炮以固定的速度射出了高速的金属弹头,这些弹头带有相当大的动能,再加上弹头飞行的高速度,就使得弹头本身的爆炸力成为多余。天顶星人的装甲在它们面前根本起不了防护作用,战斗囊不是像鸡蛋壳一样被打破就是被巨大的冲击力切成碎块,而爆炸反而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了。
  受监控系统指引的激光脉冲前前后后地扫荡着大群大群的外星机甲部队。锐利的光束同甲板成一定倾角,它们把天空割成四个等份,无论是停留在甲板上的战斗囊还是已经跃到半空的机甲都难以幸免。战斗囊像爆炸了的石油钻井平台,绽放出半球状的火焰,那情形和被引爆的榴弹一模一样。
  一看到MAC系统现身,凯龙慌忙拉起战斗囊跃升到一个相对安全的高度。面对这个巨大的挫折,他愤怒得快要发狂了,现在,弄不好连他自己的性命都可能赔在这场赌局上。
  原定的作战目标是难以迅速达成了,SDF-1号的飞行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他部下的残骸。不仅如此,可恶的米莉娅也带了一大群昆德伦诺机甲在头顶上盘旋,虽然自己还远在射程之外,但她们随时都可能干涉他们进一步的行动。她到底是哪一边的?从某些地方看,她简直就是凯龙自己的女性翻版。
  事到如今,很显然,她是来执行阿卓妮娅的命令逼他就范的,否则真的有可能被她击落,
  他发出一阵低沉的、野兽般的嗥叫,一边把战斗囊停靠在飞行甲板上稍微安全的区域,打开了通讯频道。“好吧,弟兄们,停止射击!立刻向主力舰队返航!”
  戈尔是负责执行这项命令的军官,他赶忙接通了凯龙的专线,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对……不起,尊贵的凯龙,您能再说一遍吗?我们现在就撤退?”
  凯龙从他的显示屏里看出戈尔的反应很快,头脑也非常清醒。此刻,他的战斗巡洋舰正按原先预定的计划沉到了海平面以下,在它前方不远就是SDF-1号,而戈尔绝对可以胜任巡洋舰的操纵工作。
  “是的。”凯龙冷笑一声,“我刚刚收到阿卓妮娅指挥官直接发给我的命令。不过可别忘了留下我们的纪念品,我的朋友。”
  “我们的纪念品?”戈尔问道,突然他明白了凯龙话中的含义,“为什么不呢,长官?我当然不会忘的!”
  这时,山几龙已经在重新编组他的部队,开始了这次可耻的撤退。不过,在他体内的某个地方,熊熊的烈火仍然在燃烧。
  如果凯龙不能取胜,他一定会来报仇的!
 楼主| 发表于 2008-4-29 1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无论是炮手、VT战斗机飞行员还是地面机甲的操作员,没有一个人能回忆起有哪一场战斗要比这一天更加惨烈。当然,在那一天每个人都得到了酬劳,比金钱更可贵的酬劳。也有许多人为了自己,付出了最高贵的代价。
  有一个情况很有意思,尽管所有的VT战斗机小队的飞行员都参加了激烈的战斗,但走进飞行员休息室后享有免费喝酒权的却只有海空搜援队的队员(他们同样遭受了惨重的伤亡)。

      ——扎查理·福克斯,《初级VT战斗机教程:人机合一》

  巨大的碟形物体——那是天顶星两栖攻击舰,从米莉娅支队的巡洋舰上投放到海面,用以回收凯龙部残余的战斗囊部队。
  根据凯龙下达的命令,第一波撤退的单位像袋鼠一般从SDF-1号跳跃到海中,他们的使命是清出一片区域作为主力部队的集结点,同时防备战舰上的火炮和变形战斗机的骚扰。他已经损失了大量的部队,面对从天而降的两栖运输船,现在他已经不再拥有吹嘘的资本。
  现在轮到天顶星人死守一块空地了,太空堡垒防御军的各式攻击武器和VT战斗机开始了越来越猛烈的攻击,战斗双方的伤亡率开始了戏剧性的扭转。战斗囊在海中破浪而行,碟形的运输舰也一艘接一艘地停靠在集结点上。
  在他们头顶上方,战斗机仍然在和博图鲁三引擎歼击机周旋,而SDF-1号上的舰炮也击落了越来越多的敌机。与此同时,战术和民防系统的机甲们也抢回了甲板上的主动权,敌人乱成一团。
  在战场的另一处,戈尔登上了按照凯龙的命令从大海浮起的巡洋舰。他的战斗囊刚刚停稳,他就雷厉风行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准备执行凯龙的指令对微缩人进行残酷的报复。
  维妮莎喊了起来:“舰长,第一波敌群中的那艘巡洋舰又出现了!它正向我们冲撞过来!”
  格罗弗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拨弄着早已掏空了的烟灰锅子,“这应该是自杀性攻击。丽莎!准备实施代达罗斯机动,进入攻击模式,马上!”
  飞行甲板上的朱砂小队把变形战斗机全都切换到了铁甲金刚模式。
  瑞克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战斗机的操纵上以便让头盔更好地接收自己的思维指令,并及时把它们转换成铁甲金刚行云流水般的战术动作。这架铁甲金刚不时更换着瞄准目标,持续不断的射击耗尽了超铀弹头——这种可怕的弹头具有极强的穿甲能力;电动加特林机炮的弹药消耗是非常惊人的,因此铁甲金刚必需经常从机身上的整体贮备模块上取出新的可再生弹鼓为机炮重新装填 弹药。
  更换弹鼓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完成,然而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这段时间却长得足以要你的命。此刻,瑞克发现一架战斗囊偏偏就在他打空了一匣炮弹的时候向他逼近。他加大了铁甲金刚脚底推进器的动力,猛地向上一跃,一连串的炮弹正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
  没有别的选择,在装弹之前只能进行徒手搏斗了。在他周围,其它几架铁甲金刚也和附近的战斗囊一对一地干起了架,它们在SDF-1号的飞行甲板上斗得不亦乐乎。
  然而这些战斗囊的操作员不但动作敏捷。头脑也精明得很。
  战斗囊抬起一只脚向前猛踢,把瑞克的铁甲金刚踹飞出去,摔了个狗啃泥。铁甲金刚重重地撞击在金属甲板上,震得飞行员跟冒金星。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并及时翻了个身把铁甲金刚避到一边。他躲过了战斗囊的第二次枪炮齐射,接着又是一个翻滚,铁甲金刚敏捷地站了起来。现在,他的机炮已经装弹、上膛完毕了。
  瑞克打了一个长连发,正中战斗囊的要害部位。他看着它瘫倒下来碎成几片,接着才膨胀起来,变成一个炙热的火球。然而就在这个不断燃烧的火球后面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敌人,它的影子越来越近。一架外星人的机甲!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甚至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任人宰割。
  驾驶机甲的家伙不是个技艺精湛的飞行员就是个疯子,也许二者兼而有之。这架重装战斗机械穿过甲板上熊熊燃烧的大火,险些把瑞克撞飞。它正冲着战舰飞来,但没有开火。为了防止相撞,麦克斯向左,贝恩向右,两架朱砂小队的僚机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躲避寻找掩护。
  不等他们开火,这架快如闪电的突袭者就远去了,SDF-1号上的火炮徒劳地喷吐着火舌,希望能够打中它。三架朱砂小队的铁甲金刚重新站了起来,他们都没有受伤。
  “让我们做个了结吧!”瑞克斩钉截铁地说。
  在他的指挥下,朱砂小队的成员把战斗机重新变回战斗机模式,他们掠过飞行甲板,用自动火炮把一架架战斗囊炸成火球和炽热的燃烧气体云。
  最后几架战斗囊跃上半空,打开了推进器试图逃跑,同时几架博图鲁军团的歼击机也俯冲下来为它们提供掩护。上下两层的战斗融合在一起。把所有的战斗机甲卷人在内。
  瑞克脱离了当前航向开始追踪两架正在逃窜的战斗囊。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取胜。嗯?”凯龙陷入了沉思。他的战斗囊正停靠在太空堡垒飞行甲板上层结构的某个地方,等待更好的时机。
  瑞克击落了那两架战斗囊,而贝恩和麦克斯则返回战舰追踪一架锲而不舍地对SDF-1号疯狂扫射的博图鲁歼击机。他们又变回铁甲金刚模式,把这架敌机炸成千百万个碎片。
  与此同时,瑞克发现自己被两架三引擎战斗机咬住了尾巴。他引着它们降到离甲板很近的高度,麦克斯和贝恩则躲在后面用高密度的弹流把它们送上了天。
  “打得好!”瑞克松了一口气。突然,他看清了身后快速逼近的物体。“不!”
  这是一种怪异的外星人攻击型机甲,就在不久前它还紧紧咬在他身后。他不禁害怕起来,担心自己被击中,甚至被击毙。然而它却和他擦身而过,迅速获取高度。和它的飞速爬升相比,VT 战斗机简直可以算是原地踏步。
  瑞克突然意识到这架不断加速的天顶星战机和别人描述的那架给罗伊·福克的骷髅中队造成重大伤产的飞机完全吻合,它第一次出现的时间正是在骷髅中队回收丽莎、瑞克、贝恩和麦克斯从外星人大本营逃离,骷髅中队回收他们偷来的战斗囊之前不久。
  瑞克把辅助发动机也开到最大,战斗机像箭一般飞射出去。他要终结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在为自己专门定制的昆德伦诺重型机甲内部,米莉娅轻蔑地笑了笑。
  凯龙的巡洋舰和SDF-1号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短,现在,战舰上的炮塔足以对它造成严重的损伤。甲板上剩余的铁甲金刚也发射出稳定的炮火射流轰击着那艘发动自杀性攻击的敌舰。不过住短期内,这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
  在经过特别加固的大型指挥中心里,戈尔做好了撞击的准备。
  “所有变形战斗机,请立刻遵照命令开始清场。”克劳蒂娅发布着命令,丽莎正在为代达罗斯机动做最后的准备。因此战斗机部队的指挥就暂时由她负责。
  米莉娅在甲板上几英尺的高度掠过战舰,瑞克紧紧咬在她的后面,跟着她忽上忽下,一个又一个地打着圈圈。
  她进入了另一轮爬升,但这个讨厌的微缩人始终跟在她六点钟的位置,还时不时地用机关炮敲她几下。
  她对此非常在意。米莉娅确信只要她愿意,就能在随便什么时候掉过头来结果他的性命。然而她注意到了身后不断逼近的巨型战舰。“凯龙,你可别功亏一篑啊!”
  “代达罗斯机动五秒钟准备。”克劳蒂娅开蛤计数,“四……”
  骇人三重唱也做好了碰撞的准备,敌人的巡洋舰遮蔽了天空,此刻,它比任何东西都要大。
  在这极度恐怖的时刻,克劳蒂娅突然发现丽莎竟然在发呆。
  在幻象中,丽莎看到了瑞克的脸,看到了早已死去的可怜的卡尔、当然还有林凯。这些影像一遍卫一遍地在她面前盘旋。以至于她设能发现巡洋舰的船首已经完全遮挡了舰桥前端的观察窗。
  “丽莎!”
  在这最厉的紧要关头,克劳蒂娅的呼喊才使她回过神来。她的手指立刻在控制台上飞舞起来,手指的反应甚至比思维还要敏捷。她发现自己是那样沉着。“代达罗斯攻击,开始执行。”那声音就像别人发出的一样。
  他们感觉刊SDF-1号剧烈地震动,战舰的总体平衡关系迅速改变,代达罗斯号超级航母也完全被抬离了水面——那是个有一阿五十层大楼邡么大的巨型冲角。太空堡垒脚底的推进器隆隆地咆哮着,喷射出火焰,调整着自身姿态以保持平衡。四周的海水都被煮沸了。
  洛波特伺服机构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把整艘航空母舰举了起来,它暴露在海面上,刺向直冲太空堡垒的敌舰,整个过程就像一个战士缓慢地把利器插进前方一样。
  戈尔发现航空母舰的船首插进了巡洋舰的船壳。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趁着机械尚未发生故障,他触发了个人弹射逃生系统,把其他船员抛在战舰里让他们等待最终的灭亡。
  代达罗斯号的飓风型船首和开罐器状的船头曾经被朗博士和他的技术攻关小组加固过,如今,面对天顶星人的各种装甲,它都是无懈可击的。代达罗斯号击穿了巡洋舰的外壳和龙骨,并一直向下延伸,就像一根插穿了香肠的竹签。航空母舰挤崩了巡洋舰的装甲、船体主结构,舱壁和中心系统。所有的东西都像是用腐朽的木头和石膏板做的,代达罗斯号所过之处如同摧枯拉朽一般。
  巡洋舰的速度增大了打击的破坏力,SDF-1号无与伦比的强劲动力把代达罗斯号和敌人的战舰高高地撑到了半空。超级航空母舰的船头完全隐没在巡洋舰的上部结构中,只有五十码开外的部分留在舰体之外。
  丽莎监控着这次攻击,但她仍然在为刚才的失职微微发抖,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代达罗斯号航空母舰击穿了敌人的巡洋舰,末端已经凸出了飞船的外壳。但她意识到巡洋舰虽然被击中,但残存的动能仍然把它推向SDF-1号,如同一只挨了猎人标枪的野猪在做临死的的最后挣扎。
  “应急导弹:开火!”她说道,同时按动了开关。
  在半空中的航空母舰晃动着开启了它的船首,千百枚导弹怪叫着脱离了发射装置从里面飞了出来。然而它们并没有像程序预定的那样——在土星光环一役中就是如此——搜索战舰内部的各个目标,恰恰相反,它们冲出了飞船,涌进了开阔的天空。
  导弹群搜索到四周不少正蹒跚而行的受损战斗囊和失去战斗力的三引擎战斗机,便一股脑儿把它们全部消灭了,但大多数导弹仍然在爬升,它们仍然在搜寻新的目标——结果发现了一架变形战斗机。
  瑞克做了个假动作,同时开启了电子反制导系统和干扰仪,他用尽了所有战斗机上配备的可用手段。与此同时,他冲着指挥通讯网络惊呼起来。
  “丽莎,我是瑞克!我被一群我们自己的导弹锁定了!取消开火!破坏它们!快让它们自毁!”
  开始,她几乎听不懂他在喊些什么。“快来救援!快来救援!,我被击中了!”
  他的机翼猛烈地晃动,接着尾部的稳定器也被击中。几乎就在这一刹那,无法荇制的尾旋使他明白,这架VT战斗机不可能继续飞行了。他准备弹射逃生,此刻又一枚导弹击穿了机翼撞向机身,弹着点仅仅在座舱下部不远处。
  随着那架死追不放的VT战斗机在导弹群中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米莉娅把她的重装机甲开到了最高功率,不时做出规避和俯冲的动作。
  瑞克的战斗机爆炸了,弹药的殉爆摧毁了周围不少的其它导弹,并使得多数导弹的制导系统失灵。
  她一个盘旋转过头来,甩掉最后一枚跟在身后的导弹,再次低空穿越了SDF-号,掠过被太空堡垒的推进器煮沸的海面。她的频带干扰器、地表的杂波和战机的高速度都在某种程度上救了她的命。她没有受伤,在确认所有的导弹都已炸毁之后,这才闪电般的消失在蓝天白云之中。
  由于内部能源系统受损严重,凯龙的巡洋舰正在发热、颤抖。克劳蒂娅和其他船员立刻行动起来,把代达罗斯号航空母舰从其体内抽出。他们刚刚完成这一操作,巡洋舰的引擎就已过热超载,整艘战舰变成一颗明亮耀眼的火球,撼动着海面上的SDF-1号。
  “后续的导弹攻击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克劳蒂娅高兴地叫着,“舰长,敌巡洋舰已经被彻底摧毁!”
  凯龙的战斗囊悬浮在半空,远离战斗半径之外。从这里望去,导弹攻击和爆炸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凯龙伸出戴着金属手套的拳头反反复复地捶击着飞行座椅上的扶手。
  “不!我的计划不可能失败!再也不会了!我绝不允许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卓妮娅的影像出现在他面前的一个显示屏上,“啊,凯龙,看来你所谓的完美计划并没有那么的完美。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因为这不完美的缺陷。你就会死在这里!”
  从她嘲弄的笑声中,凯龙才明白今天这一仗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敌人的残余部队登上大型两栖战舰撤退了。
  格罗弗否决了所有和追击相关的念头。“我们就不要再试图改变敌我之间的运势了,你们看呢?这一仗已经结束了。”他站起来准备离去。“继续保持现有的警戒态势。”
  “遵命,舰长。”克劳蒂娅回答道,可丽莎却没有反应。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埋着丽莎。“哦,时了,海因斯中校:今天下午你的表现相当出色,我要表扬你。”
  他们全都看见丽莎的肩膀抽搐个不停,整个人几乎趴在控制台上,还听见她用呜咽的声音回答道,“谢谢您,长官。”
  不久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却感到天旋地转,一件又一件烦心事简直要把她扯成碎片:瑞克,卡尔,林凯,他的父亲,格罗弗,SDF-1号上所有无辜平民的命运……还有UEDC①成员们冷酷的面孔。
  【① 即地球最高委员会。】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为此做出傻事。丽莎·海因斯绝不是个软弱、爱哭的人。
  然而,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回忆和思考瑞克在导弹逼近时充满恐惧的呼喊。到现在为止,海空拽救队仍然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最后,在她耳边回响的只剩下瑞克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浮现在自己面前的也只有他的脸庞。这时,她终于哭了,她怀疑自己是否会因此而发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抽泣着。她不知道发射这些导弹竟然会危及他的生命,她不知道这件事会对她造成这么深的影响,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那么的在乎。
  如果他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她抬头凝视着头顶上舱壁的接缝。“上天啊,求你千万别让他死!”
  梭鱼式直升机掠过海面,飞行员正通过无线电系统向搜索飞机反馈信息。“呃,收到,2-9-9。我已经看到染色剂的标志了,降落伞也看到了,不过没有活动迹象,重复一遍,没有活动迹象。”
  直升机缓缓下降,旋翼把死气沉沉的海面吹出水波起伏的涡流。在它下面是一具浮力懂大的VT战斗机降落伞,只要跳伞者的安全带和海水一接触,逃生装置配备的染色剂就会自动投放到海水中把附近海域染成黄色。
  一个穿着飞行服的人影躺在自动充气浮包上,这种装置在半空中就会自动打开。他头盔是密封的,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被海水溺死。可如果他是在战斗机内部或者下降的过程中被炮火击中的,那么所有的自动救生设备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巨大而又弯曲的金属旋翼不停地转着圈,大型尾桨几乎也触到了海面。舱门口的炮手安排好防范鲨鱼袭扰的措施之后,搜索小组就开始了救护作业。
  在麦克罗斯城内的医院里,瑞克被优先送进了急诊室。经过了一天的杀戮之后,医护人员仍在继续另一场尚未结束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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