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系】打错的电话 （伪·仿乙一作）

筱小望

我是个应届考生，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联考了，家里人为了不打扰我的备考，在位于家和学校中间位置的公寓里给我租了一个房间。
这是座很普通的公寓，楼梯是露天的，公寓两侧各有一个，一共十一层楼，每层有并排的五个房间，隔音还算不错，也有可能是因为其实我的隔壁根本没有住人。这么说是因为我很少见到我的邻居，就算迎面遇到个什么人也从来没有打过招呼，因为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想认识邻居的念头，所以也没有什么尴尬之感。我就住在这栋公寓的七楼二号房，

虽然由于学习的缘故我通常都是早出晚归很少出门，但偶尔也会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学生。有几次看到她从楼上下来，于是我想她大概是住在楼上的邻居，出于同样身为学生的战友之情，我会在遇到她时多看一眼，但从未有过交谈的欲望。
她的个子不高，有点瘦，戴着一副宽边的眼镜，每次见到她时都会看到她拎着一大袋的书脸色苍白，大概是经常熬夜吧。我很理解，因为我也是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两三点才关掉台灯倒在床上。
不管怎样，我唯一能确定是住在同一栋公寓的邻居就只有这个不知名的女生了。

公寓楼下有一片不算大的草坪，管理员很少去清理，所以杂草长得很旺盛。
附近的野猫很喜欢这片草坪，经常跑到这里晒太阳，管理员大爷通常都会在门卫房里昏昏欲睡，也就没人来赶它们走，这群野猫也就乐得把这里作为集会的基地。因为是春天，晚上时常会听到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偶尔还会听到有“滚一边发情去！”的叫骂声，我往往会把耳机里的音乐声调大一些，然后接着去做永远也做不完的模拟试卷。
夜半时分听到尖利的猫叫总让我有种还活着的感觉。至少我并不会一个人融化在茫茫的夜色里，从这点来说我还是挺喜欢这些野猫的。

我是从四月中旬开始接到那个电话的。
虽然为了让我能够安心复习，这个房间里没有电脑、电视、收音机之类的东西，但房间自带的一部电话还是有的。说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部电话的号码是多少号，因为没有什么人会打电话过来，我几乎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那天晚上我刚从家里吃过晚饭回来，正铺开英语卷子打算开始奋战，突然听到了电话的响声。
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蓦地响起聒噪而急促的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死命的叫个不停，我吓了一跳，耳膜由于习惯了静谧的环境而突然疼起来，仿佛在抱怨这个突然的闯入者。
我站起身走向声音发出的角落，铃声一直一直发疯一样的在房间里横冲直撞，我站在落满了灰的电话面前，沉默了一阵子，铃声锲而不舍的响个没完。
是谁？
我思索着这个问题。
除了家人，我可以肯定没有什么我身边的人知道我住在这里。就算有人知道，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不管怎么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也没理由知道。而家人，他们如果有事情的话只会打到我的手机里，所以我才把这部电话遗忘了这么久。
那么，会是谁？
正当我放弃寻找答案伸出手去打算接电话的时候，一直喧嚣个没完没了的铃声突然停止了。
戛然而止。
房间里满是讨人厌的回声。我把手收回来，继续在电话旁边站了大概五分钟，也许那个人会接着打过来。但五分钟后我决定把这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扔到一边。

重新坐回书桌前，我继续做着阅读题。
当我打算开始写最后一道英语作文题时，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依然是震耳欲聋的响声，甚至盖住了楼下的野猫二重奏。我甚至怀疑其实整栋公寓的人们都听到了我这里的电话声。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愤怒。
于是我冲过去，一把抓起电话，“喂！”
我的声音一定很不耐烦，但我无暇顾及对方的感受，因为我的确很不满。
这个该死的电话打破了我的平静生活。
我看到眼前有细小的灰尘在缓慢的飘落，打着难看的旋儿。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下，我想可能是被我的反映吓到了。于是我稍微缓和了一下声音，重新说了一声，“喂？”
那端终于有了回应。

“我想死。”
是个听起来很冷静的女孩子的声音，听不出年龄或是身份，声音完全没有什么感情，至少我是没有听出什么特别的含义。
“哦是吗。”
我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但处于礼貌我还是没有以沉默作为回应。
这次对方沉默了。
我耐住性子等待她继续对话，但她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理解我的话，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便把电话挂上了。
留下我听着单调的忙音，觉得像个笨蛋一样被耍了。
于是我放下电话，再次返回书桌，拿起笔。
然后我走到卫生间找了块抹布把电话仔细的清理了一遍。
我确定那个女孩子还会再打电话过来。

周日没有课，晚上我从家里吃过晚饭回到公寓时，在二楼的缓步台遇到了楼上的女学生，她依然拎着一大袋的书，面色苍白。我从她身边走过到三楼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野猫的惨叫。我低头向下看，看到一群野猫围着一本书嘶吼着。
突然又一本书砸向野猫群，一只棕色的大猫不幸被砸中，于是又听到一波惨叫。我猜想一定是下手比较重吧，否则就算那书看上去很重也不会叫得这么凄惨的。
正打算接着上楼，我突然看到有书不断的从二楼砸向野猫群，我甚至看到了一本牛津双语大辞典。
野猫一哄而散，草坪上一堆书七零八落的仰面朝天。我趴在栏杆上，看着女学生走过去，蹲在书面前，嚎啕大哭。
天色逐渐暗下来了。

自从第一次接到电话已经有三天了，就在我以为那不过是场意外的时候，第二个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我想死。”
这次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还有点刺啦刺啦的杂音，我试了一下，果然是用力绞电话线的声音。
“那么你想怎么死呢？”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所以不介意陪这个陌生的女孩子多聊聊。
“……不知道。”
对方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小声的回答。
“以前试过吗？”
我有点同情她，可怜的女孩子，该多么的无助啊，都没有个人在她旁边帮帮她。
“试过什么？”
“自杀啊。”
我觉得有点好笑，难道还是试过被杀吗？
“没有。”
隔着衣袖，我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想象了一下刀子割在一个女孩子洁白而纤细的腕上会喷涌出怎样的血花。
“或许你该试试。”
我用很诚恳的语气这样对她说。
那次，女孩子说了“再见”后才挂断电话。
我有种很愉快的心情。

自从那次被书雨砸过以后，草坪上便很少见到野猫群了，管理员大爷倒是一如既往的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什么活儿也不干。
我因为用眼过度视力下降了，于是重新去配了一副度数稍高的眼镜，刚刚戴上很不适应的总是觉得很晕，晕得经常感觉很恶心。可是不戴的话又会看不清楚东西，只有头重脚轻或是视线模糊的在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
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妈妈例行问了一下备考的怎么样。“没什么特别的。”我用完全没有变化的理性回答敷衍过去。我还不想把电话的事情告诉家人，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就当是太过无聊生活的调剂就好。
晚上一点半钟的时候，电话第三次响起，也许是习惯了，最近我倒是没怎么觉得铃声有多么的震耳，为了方便我还把电话搬到了书桌的角落，
这样就可以一边继续做卷子一边接电话了。

“我想好了。”
似乎是心情很愉快，连听着的我都不又得跟着心情好起来，顺手拿红笔在检查的卷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对号。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能帮助到别人还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呢。
“我已经试过自杀了。”
听得出她现在很兴奋，我不又得点点头，年轻人还是有活力一点的才对啊。
“感觉怎么样呢？”
我继续在写满习题的卷子上批改答案，今天状态不错，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错题。
“有种很快乐的感觉，真是太感谢您了。”
似乎是很诚恳的在向我道谢，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没什么啦……”
“所以能不能请您帮我参考一下呢？”
“什么事？”
答案似乎有点问题，最后一道问题的过程不知道被我放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放下笔在书桌上翻找起来。
“喝药和割脉哪一个比较好呢？”
她用一种明显带着困惑的语气向我问道，但此时我也很困惑，因为那最后一页答案我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干脆站起来用肩膀夹住话筒继续找。
喝药和割脉啊，两个都不怎么有用呢，我考虑了一下。
“跳楼怎么样？还可以感受一下飞的感觉，不是很多人都想过要飞一次的吗？”
这个我还没试过，搞不好比较适合爱做梦的女孩子，在天空的感觉应该比较心旷神怡吧？
“跳楼吗……好像不错呢……谢谢啦！”
她考虑了一下，爽快的接受了我的意见。这时我终于在几本教材下面找到了被折起来的最后一页答案纸。
“那么，再见啦！”
“嗯，再见！”

放下电话，我突然发现最后一道题我从头到尾都错了。无论是最开始的思路还是对变量的设定，完全错误了。我微微愤怒的在答案上画下了一个大大的×，有点失落的抬起头。
正对着我的窗户打开着，四月底的夜晚有些凉，但风吹起来还是觉得很舒服。
有什么东西。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
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眼睛太疲劳了吧，我叹了口气，滴了点眼药水，掏出了另一套卷子。

第二天我一如往常的早早起床去学校。
走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好久不见的野猫群再次出现在了草坪上。
哎呀呀真是好久不见呐，我愉快的和不会说话的野猫们打着招呼。
草坪上似乎躺着什么人，有几只野猫站在旁边舔着他的脸，但他似乎睡得很熟，对身边动物的动作完全没有反应。
真是的，喝醉了的人果然是什么事情都叫不起来啊。
我感慨了一下，没有停下的走了出去。

晚上，当我回到公寓的时候，管理员居然破天荒的站在了门口没有睡觉。
我惊讶了一下继续往里面走，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拦住了我。
“请问您是住在七楼二号的住户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我有点小小的兴奋，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警察这样问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昨天凌晨两点钟，住在九楼二号的女住户跳楼自杀了，听说您一直都很晚才睡，所以想问问当时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
哎？自杀吗？
我歪着头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看到什么，最近野猫很少所以也没有听到什么。”
“是吗，谢谢您了。”
警察没有说什么，道了谢后，让我走开了。
后来听说因为被确认为是自杀，所以没怎么样就这样结束了。

倒是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接到过打错的电话

[ 本帖最后由 筱小望 于 2008-6-10 07:48 编辑 ]

DK77

好强大的文……果然和想的一样……个人建议把对少女和野猫什么的描述延迟些，特别是要分开……老衲在看完那描述后就已经想到结局了……
此外……那做题的过程和事件的共鸣真是太王道了~~~
还有……作者同学你很乙一！（点头+深信不移状）
最后，祝：端午节快乐~~~

PS.沙发盛开万岁~~~

王骑士

要我怎么说啊?很黑暗的情节啊...LZ可以去当新世界的神了

筱小望

>///<被！被表扬了！>///<好，好开心！
今天很开心的买到了乙一的《ZOO》小说集，看完后有种不写点什么不顺畅的感觉。于是一口气写出了这个短篇，虽然被批评为“结尾太容易猜到啦！”而有点小沮丧……
不过还是很开心！
谢谢>///<

G.lok白凌

那有什么联系的么..看不懂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DK77

这……这种时候……偶应该说“该死的有钱人”么……
嘛……顺便以同样的表情回复下：
8客气的说>///<

PS.老衲也想买实体书啊啊……

xiaomi005

我是很不小心地先看到了结尾……然后直接把开头和中间猜出来了。很平淡的感觉，但正是这种平淡的感觉把那种带着恶作剧意味的“恶意”体现出来了吧，感觉人都是带着恶意和猜疑活下去的……

北色

这文……真恶啊……都找不到那什么词来形容了……这小说的主角真黑暗……顺便……楼主你也很黑暗……

~Last_Angel~

坏人！都是坏人！要自杀的话还是找个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方法...比如去高考....

筱小望

我是很不小心地先看到了结尾……然后直接把开头和中间猜出来了。很平淡的感觉，但正是这种平淡的感觉把那种带着恶作剧意味的“恶意”体现出来了吧，感觉人都是带着恶意和猜疑活下去的……

其实打错电话这种事情就是很平常的嘛，我就是想从很平常的事情里把人扭曲掉……

坏人！都是坏人！要自杀的话还是找个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方法...比如去高考……

话说我至今仍觉得高三是我目前最快乐的一年！
另外：你们真的都觉得她是自杀么？

~Last_Angel~

难道是主角有暗示能力...或者是有鬼作祟....

月初照

极有乙一风格的作品，从平凡中见扭曲……
看完以后总觉得有问题，但是我找不到线索。谁能看明白的说一下？如果是他杀的话，线索在哪里？

狂神

好吧……说实话……我没看懂-。-LZ能解释下么

yita

被"仿乙一"吸引进来了。..
不过悬念设置不够呢。.确实看到开头就猜到结尾了。..
黑暗系的看太多...于是觉得LZ这个不够黑=  =|||(俺自己心理阴暗OTL)
不过看了回复发觉貌似里头还有什么玄机....
望LZ早日解答...= v =
再接再厉~~~

nervpp

文笔的模样确实是很像乙一的，各种细节也很棒，要是乃参加征文，这种质量的文章咱一定会放过初审但是绝对会在终审刷掉

原因很简单，虽然对乙一的模仿确实是已经淋漓尽致，不过呢，乃的文章究竟要说什么？单纯的一个少女跳楼的黑暗故事？还是希望在故事之后留下更多的思考留给大家？

乙一的作品并非是那种让人看完就结束的东西呢，总会让人对着其中的某些或思或想，
个人的几点建议，细化我的内心描写，虽然还是要表现淡漠的态度，但是希望可以通过这种“客观”的描述来丰富女主（应该是女主吧）的形象，对环境的描写不要当作任务，可以适当的插入配合野猫来烘托气氛，还有就是管理员也不要太路人，至少可以在你放学回家来个恐怖而有深意的问话，或者是和楼下的野猫来进行互动。这样把所有的点连成线，并且深化一下文章的思想内涵，相信会成为精品

以上为小女拙见，若有不周，还请见谅，毕竟小女子不才，尚且学艺不精，望未有冒犯

nonoco

题目是<打错的电话 >,有打错?

打对的话是给谁?

封印中

女孩的为什么想死？为什么在第一次打错电话未被接的情况下又再一次打了那个电话？
发掘一下，其实可以成为篇悬疑小说，大概是这样吧

绿的心

黑!我被黑到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把主角的冷漠与黑暗表现十足....

赞LZ一个...有点乙一味道
[突然想到,乙一笔下的主角很少有自身充满恶意的OAO??]

霍霍￡sky

唔………… 很不错的文呢

以上只是粗略读感觉。。。

为何女生要死而接二连三打错的电话然后毫无悬念的死去并且主角完全无人性地接三连四的接到女生电话而毫无常人思维…………嗯，偶讲得不专业请LZ见谅啊

其实再仔细想想或许有些事还是留些悬念比较好= =|||

胡言乱语了，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