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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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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entut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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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长篇] 【幻想系】星辰戏话 (Star Tr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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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2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花田的诅咒

  苦丛星被激流吞噬的一刻,海水就从各处孔隙钻入她的身体里。她为此痛不欲生,但意识反而越来越清醒。她甚至不能判断自己是否还活着,即使身边的环境已经干燥下来,她也没有脱出海上漂流的恐惧,甚至没有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花香。
  深夜,回归人形的柳璃正躺在一片坐落在海边岩地的花田,大概是劲浪把她推来的。她的脸色极差,多半是正在被梦魇困扰着。身为木之继承人的她正在鲜花的包围下,其生命力却没有因此被唤醒。
  “阿嚏!”远处又走来一个面容纠结的人,微红的头发湿漉漉地下垂,脸色几乎已变成了猪肝色。“老子对花粉过敏啊!要不是我不会游泳,我才不会在这地方登陆呢。”
  前一天的傍晚,爆炎烈午星落水后,其力量大大散失,没多久就变回人类的形态,水的冰冷、雨点的敲打让他始终保持清醒,但水性不佳的他只能毫无方向地扑腾。杨燚明在海里游荡了近四小时,又累又饿,终于在半盲中抓住了一块海中的岩石,好容易踩上这块陆地,杨燚明才揪心地看见了自己生平最讨厌的东西,之一。
  一望无际的花田。
  在紫红交错的花丛中,亚洲人普遍的黄肤色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柳、柳璃?”杨燚明捂着口鼻踏花行走,被花枝上的尖刺几次扎到了大腿,总算是赶到了柳璃身边。只看柳璃两眼紧闭,脸色发青,呼吸急促,两旁的花朵都被她捏烂了,显然痛苦不已。“好像还活着!昏过去了,是不是应该做人工呼吸…”
  杨燚明的心脏怦怦直跳。眼看着同伴遇难,他却有难以言表的兴奋。
  “啪!”柳璃霎时睁开眼,手掌毫不留情地拍在杨燚明脸上。她的手心被花枝上的刺划得满是伤口,这一打,倒是挤出她手中不少黑血来。那花上的刺大概有轻微的毒。
  “喂,是我啊,杨燚明啊!”杨燚明被这一巴掌拍得牙咬腮帮,疼得他直跺脚。
  “知道是你才打的,你…刚才想干什么?”柳璃仍坐在泥土上,谨慎地后退些许。
  “我以为你不行了,要给你急救一下,你还打我…”杨燚明装作委屈地说。
  “谁不了解你啊!随便把你跟哪个女孩放在一起,不出10秒你准不老实,哪怕边上有人。你前科还少啊?”柳璃终于站起身来,轻掸身上的泥土,又检查了自己是否衣着不整,即使现在是非常时期,也不能懈怠对心怀不轨之辈的防范。
  “你真是冤死我啊!我堂堂优秀团….话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杨燚明的脸火辣辣地发烫,也不知道是柳璃一巴掌拍的,还是被她一番话臊的。“嘿,那边有块牌子!”
  顺着杨燚明手指的方向,一只弯曲的木棒上撑着一块歪斜的方形木牌。杨燚明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跑出去,柳璃则慢步跟在后面,刻意和前者保持距离。
  “彼…花…村?这字也太难看了吧,跟指甲挠得一样。”杨燚明弯下腰,手扶膝盖,费了很大力气才辨认出木牌上的字。“这他妈肯定不是人写的,也对,这个世界里就没有人…”
  少焉,杨燚明的瞳孔顿时缩小。木牌上歪扭的字消失了。
  “你在说梦话吗?优秀团员?”柳璃在相隔五米的位置嘲讽道。
  “咔!”方形木板陡然裂开,在下面支撑的“木棒”,本是一只干枯的手。只听簌簌几声响,拨开的泥土之下,赫然爬出一个眼窝深陷、皮肤灰绿、身上潦草挂着破布的僵尸,粗看之下和人类的死尸无异。“Hrrr…”出土的僵尸低鸣着,双臂前平举,两手下垂,似是想威胁两人离开。
  柳璃只愣了几秒钟,随后克制不住恐慌,失声尖叫出来。
  闻听尖叫,僵尸残存的神经如通电一般,亮出獠牙,向着柳璃猛扑去。
  “住手!”火光闪现,炽热回荡,杨燚明的身体先熔成了巨大的火球,而后浴火走出的,是手持长柄大刀、身穿麻布道服的烈午星。这时那发狂的僵尸平地跳起,柳璃盯着它发抖却不敢动弹。
  “鬼火燃烧弹!”烈午星空闲的手托出一颗淡蓝色的火球,僵尸与柳璃的距离已不足半米。即刻火星四溅,脱手的火球向空中的僵尸突进。正中目标,火球却只像一颗苍耳的种子一样黏在僵尸身上,并没有引发剧烈的燃烧。“呀!”僵尸干枯且散发霉味的双手已扼住了柳璃的胳膊,她不由又叫出声来,这使得僵尸的手指掐得更紧。
  “嚓!”烈午星大步迈进,从后方挥刀斜劈,把僵尸干又硬的脖子砍出一道裂口,僵尸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烈午星意识到了什么,这才一个急转身,利落的一刀砍断了僵尸的胳膊,柳璃的表情由惊恐转为解脱,僵尸的主体倒退几步,又发出了令人不悦的低鸣。
  烈午星取下了仍抓在柳璃胳膊上的两只尸手,草率地扔在地上,后者的手臂已被掐得淤青,并有蓝绿色的霉菌黏在上面。“别出声。”烈午星耳语柳璃道,而后才转头盯着那袭击他们的僵尸。对方仍出于戒备状态,但是没有主动进攻的预兆。
  “脸别贴这么近。”柳璃还是感觉到了某人深深的恶意,把他推远了些。
  “兄弟,别上来就动粗!”烈午星把双手架着刀子,试探性地前走一步,被砍掉手的僵尸呜呜着,没有大的动静。“我们不是刻意打扰你安息来的,只是不小心经过这里。为了保护同伴砍掉你的手,我很抱歉,也希望别计较。我们不是什么恶人,相反,我们是为了和欺压百姓的怀特大帝战斗才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你了解的话…”
  “你…觉得这不死不活的怪物听得懂?”柳璃胆怯地打断了烈午星的单口相声。
  两只被切断的手意外地浮空,重新回到了僵尸那里,硬生生接在它的胳膊上。“吱吱!”僵尸竟扯着嗓子大喊起来。田上的百花在短短几秒间枯萎、凋零,落地并化为淤泥。令人战栗的怪声再度响起,一个个土堆缓缓升高,并逐渐汇聚,最终围成了一个泥土圆环。圆环之中,是僵尸,烈午星,柳璃,还有花田的残骸。
  “吱吱!”僵尸看似干瘪的手臂突然灵敏的向前伸张,完全不像是刚被砍断了手,又马虎地接合上。如同刚开封的橡皮糖,但气味着实让人不悦。那只伸长的手臂直勾勾地奔着柳璃而去了,张开的五指似是夺命钩。
  柳璃此时已傻眼,在原地呆住不动,她甚至没有看过以僵尸为题材的影视作品,面对真实存在的僵尸她竟魂飞魄散。谁知那伸出的尸手在即将接触到柳璃的脸时猛地路线急转,而向着蓄气之中的烈午星袭击去。这变身只有不足五秒的硬直时间,却被那怪物瞬间看穿了,它还甚至不一定有大脑。
  “哪有这样的,趁我变身的时…候…”烈午星被僵尸的手扼住了咽喉,力量的运输受阻,身上散发的气焰也减弱了,体温逐渐下降。僵尸斜上一跃,一头钻进泥土里。“你要把老子带哪儿去!哇!”伸长的手臂也把呼吸困难的烈午星一把拉入地下。放眼望去,还是光秃秃的泥土地,看不出打斗的迹象。
  骤热,棕褐色泥土中的水分一概蒸发了。
  放眼望去,海边花田在短短几秒间化为一片枯地,就像生命的气息不曾存在。
  柳璃呆站在原处,盯着烈午星的身形被埋没的位置,隔数分钟才缓过神来。那个惹人嫌恶的杨燚明被怪物掠走了,与他所处同一班级的学生,恐怕大都幻想过杨燚明凭空消失后生活的安宁。柳璃正是其中之一,而且她力量薄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既不愿意、也没有能力伸出援手。
  “哗啦!”脚下失水的沙堆再不能支撑住柳璃的重量,她的整个身体开始陷入地平线以下。柳璃没有在沙地遇险的经验,拼命扑腾,这只让她下陷得更快。砂土已漫过了她的腰腹,很快又灌入喉咙,充入耳道。在这种情况下,昏迷甚至死亡都是求之不得的解脱,但柳璃偏偏越来越清醒。
  “我离开家已经十多小时了,我爸妈应该给我打来了很多电话吧?”
  “如果他们始终得不到我的回信,该不会急得报警吧?”
  “我甚至来不及写遗书了,我也没什么好交代了。”
  “只是放不下心我爸妈,他们为了我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从微薄的积蓄中掏出了大部分来给我置办书桌、教辅,恐怕这些…都要打水漂了?”
  坠地的冲击,真实的疼痛给了柳璃否定的答复。
  她没有摔得很重,泥沙缓和了她下降的速度。
  柳璃用力甩起头,只希望摆脱砂粒的纠缠。沾染尘土的长发在漆黑的空间内飘摆,潜藏在暗处的活物,也许本在休眠之中,也被这意外的动静惊扰了。
  终于睁开了眼,柳璃的视野中仍是单调的黑色,她从手表指针的荧光判断出自己并没有瞎眼,只是环境太暗而已。“沙沙…”诡异的响声由远及近,柳璃的心脏顿时犹如一颗橡胶弹球在她的胸腔中乱撞。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新绿的光辉自柳璃的心口亮起,一时间照亮了这伸手不见指的地下世界,原来柳璃正身处一条望不到两端的隧道之中,其狭窄程度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而转瞬即逝的亮光也使得怪异声响的来源暴露在她的眼前,那是一群西瓜般大小、尖牙滴着粘液的大型蜘蛛。柳璃本想尖叫,但接连的刺激让她意识到这并没有意义。
  这时的她已转变为了苦丛星,那个披硬叶甲、配桃木剑的女战士。
  不必要的战斗,能躲且躲。饥饿的大蜘蛛都是从一个方向爬来的,苦丛星则快步朝反方向奔跑。土壤是花木等物的生命之源,苦丛星在隧道中摸黑直线狂跑,不觉疲惫。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身后蜘蛛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远,苦丛星终于暂时逃离了危险地带。
  直到她见到了隧道遥远前端的一枚微黄光点。
  是出口吗?怀揣着这样的期待,苦丛星跑动的速度也愈发加快。
  人类总会在希望有可能出现的时候卸下了对危险的戒备。
  
  古老的油灯挂在隧道尽头,照亮了小片地下区域,这是整个洞穴的唯一光源。
  白色的长袍,只露出奇丑的尸骨脸。长柄镰刀贴在背后的白布上,受到无形的力量的支持,才不至于掉落。先前的“僵尸”侧翻在角落,毫无动静,分明就是一具屡遭践踏的死尸,强行接上的的手也再度脱落。
  “混、混账!有本事把你杨爷放开,老子跟你单挑!”烈午星被锈蚀的铁链捆绑着,口、鼻、耳、眼中还残留着沙子,他奋力挣扎也没能破坏这坚实的旧链子,而且由于身体运不上气,他的力量迟迟没能达到二阶变身的临界条件。白披风骷髅的一只骨手摆弄着骸骨堆中的一刻透明珠,念叨不止,透明的珠子向外散出绿油油的怪光。困倦之意涌上烈午星的大脑,这时他不但没了反抗,就连口中的叫骂也停了。
  “杨…”苦丛星终于赶到了隧道的终点,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知所措。
  “还有同党?你这丫头怎么闯进来的!”骷髅怪拿镰刀指着苦丛星,沙哑地呵斥道。
  “你抓他干什么?”苦丛星没哟理睬了敌人的问题,直奔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干甚么?呵呵,既然你送上门来了,你也会落得跟这小子一样的下场,给你解释个缘由也无妨。”骷髅怪夹起镰刀,另一手没放松对透明球体施法。“在下名曰维瑟罗萨,原彼花村的天才战士,无论武功还是魔法,我都有绝对的自信。然而…五十年前,贵族大将格雷普到彼花村考察,被村中尚不懂事的调皮小童所惹恼,此后,它毫不留情地将村中的活物屠杀殆尽,房屋和农田也都被格雷普和其随从捣毁。”
  “当时我正从村外的野地打猎归来,正看到了被冤尸横遍的一幕。出离愤怒的我上前与格雷普血斗一番,强度的悬殊差距令我惨败,最终我靠遁地术勉强捡回性命。从那时起我才认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正义和公道都是弱者欺骗自我的口号。若想为村民报仇,想解救这个星球的苍生,唯有变强这一条路!”
  “我在彼花村旧址地下建起了秘密基地,每当有旅人或巡兵经过,我就用法术将他们捕获到我住的地方,将他们体内潜藏的能量转移到我身上,并啃食残骸以维持生命。即使我原本的肉体已经腐烂,我的意识也还存活着,决心不死,我就总有机会找皇族复仇。”
  苦丛星听着维瑟罗萨的独白,几次作呕,但现实的残酷已几次磨炼了她的意志。“将增强自己的功力建立在无辜过客的死亡之上,你认为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吗?这样就对得起冤死的村民了吗?”
  “既然错了,请让我一错到底吧!”
  维瑟罗萨的骷髅头探出披风来,幽气凛凛,转动着镰刀的长柄,向孤立的苦丛星快速飘去。苦丛星的护身武器唯有一只长不足二尺的桃木剑,没可能和那柄镰刀正面冲突,她现在只好在有限的空间内反复躲避,一边将能量集中在右手指尖。“咔!咔!”随着苦丛星与维瑟罗萨的守攻交替,洞穴的岩壁上被砍出了一道道切口平滑的伤痕来,细小的碎石从顶部不断掉落。
  苦丛星终于被逼到了一处张角不足60度的豁口,维瑟罗萨横刀挡住,前者已无处可逃。“能够被我吸食,成为反抗怀特大帝的一份力量,这是你们的荣幸!你怎么就想不通呢?”狰狞的骷髅脸渐渐靠近,眼洞中泛出绿光,格外瘆人。
  是时,苦丛星的右手比作枪支状,激烈乱窜的电流已爬满了她闭合的食指与中指。“旭日辉光!”右臂一挥,电光直束自指尖喷射而出,正中骷髅头的左眼。一刻颅骨崩裂,碎骨飞溅,电光击穿维瑟罗萨的头骨,在后方的岩锥上烧开一个洞。几乎同一时刻,镰刀的尖端插入了苦丛星头上一寸处的岩壁。
  维瑟罗萨撕下遮在头上的白布,头盖毁掉一半的颅骨即展现在苦丛星眼前。“你即使把我的身体彻底摧毁也无济于事,现在的我是灵魂驱动身体在行动。如果这个身体不能用,我可以去寻找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身躯。你,还有那个红头发的小子,你们迟早会成为我宣战前夕的祭品!”
  “原来如此!为什么那个僵尸像拥有意识般地自由行动,现在完全说得通了。”苦丛星恍然大悟,但这一讯息对眼下的战斗毫无帮助。维瑟罗萨从岩石中拔出镰刀,另一手托出一颗蓝绿色的烟弹,灌篮似的按压在苦丛星头顶。烟雾四散,苦丛星一时觉得眼前有千万彩色蝴蝶飞舞,她明知这是幻觉,却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多久就丧失了知觉。
  维瑟罗萨镰刀回撤,刀刃直指苦丛星的颈后。
  “燃烧突刺!”青白色的火焰弹从侧面窜出,正中维瑟罗萨的骨臂,高温的冲击将镰刀一举击飞。自然,这是烈午星以口喷出的,维瑟罗萨用铁链捆绑了他的手脚,却没有封住他的口,这就留给烈午星可乘之机。“喂,你这妖怪竟敢对女人挥刀子?还要脸吗!倒别说,本来你也没脸。”
  “红毛小子,你的话有点多吧?也好,我这就改变杀人顺序。”
  “啥?诶,等一下,我是开玩笑的!”烈午星像一条毛虫在岩地上蠕动着,发表着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论。维瑟罗萨握着镰刀杆与刀刃衔接的位置,一把抓起了烈午星身上的铁链,口中泛出令人晕眩的气体。烈午星强屏住鼻息,几乎憋炸了肺。
  
  欲望,是动物与生俱来的要素,即使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不能克服。有些人会直截了当地表现出欲望,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平静,内心却涌动着不轨的想法。后者由于不露声色,在人类社会上比前者更容易被接受,但这类人却是更可怕的存在,一旦条件充足,他们会不惜损害身边所有人的利益,以满足一己私欲。
  是非成败转头空。真实的,虚伪的,终将埋葬于时光。
  既然如此,趁着青春还在,还是着实拼搏一次吧。
  释怀的苦丛星,全身泛出了明亮的淡绿色。
  头顶的粉花忽地怒放,封印的力量终于重获自由。灵气注入木剑,更坚如磐石。尖刺爬满软甲,似是无声示威。四片披肩叶披风从侧掀起,成了硬实的叶翼。褪去的光芒之下,是新绿已被成熟的丛林之色所覆盖的,猎芒苦丛星。
  “嗒!”绿影飞窜,木剑横架在镰刀之下,被砸出裂痕的却是镰刀的利刃。
  “为什么要阻止我….我…我…我才应该是这世界的统治者!”
  “像你这样滥杀无辜的路人,难道就跟怀特大帝有区别了?”猎芒苦丛星手腕再一上劲,将维瑟罗萨的镰刀刃拨为两段。而后她将木剑收回鞘中,双手合十在胸前,闭目低吟。
  维瑟罗萨撇下毁坏的镰刀,暴怒地“吱吱”怪叫起来,这时隧道传来的嘈杂的响声,一群瓜大的蜘蛛又纷纷从泥土里钻出,亮出流着毒液尖牙,连蹦带跳地向猎芒苦丛星齐袭来,后者保持原有的姿势,眼看大蜘蛛与她只剩咫尺之遥。
  “你倒是打啊!别等死啊!”烈午星这时又像搁浅的鲤鱼,急得在地上乱扭。
  “精神净化…”
  猎芒苦丛星轻轻念道,即刻两眼猛睁,清新的气息从扇动的叶翼上释放。当几只巨蛛带毛的长腿附在猎芒苦丛星身上,香气也覆盖了大蜘蛛并不发达的嗅觉,随后阵阵黑烟从它们背后逸出,销匿在地下洞穴的黑暗之中。猎芒苦丛星将巨蛛一概拨打开,它们先是六神无主地在狭小范围内乱爬,片刻后则顺着隧道整队离去了。
  维瑟罗萨的污秽魂魄也被驱逐出其腐朽的身躯,不同之处在于它遭到了彻底地抹杀。
  “赢啦!我就知道那东西是个布老虎。”烈午星这马后炮放得倒快。
  “好像是我救了你啊,某优秀团员。还是说我应该叫您‘杨爷’?”猎芒苦丛星以木剑敲碎了捆绑烈午星的铁链,没好气地怨道。
  “现在连你也能进行更高层次的变化,我都没什么优越感了。”
  “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吗?”猎芒苦丛星问道,也没给正眼。
  “不,你这问的…好吧,我知道。”烈午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似乎这一问戳到了他的痛处。“先别讨论我的作风问题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直捣敌人的老巢?”
  “大概是的吧,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尽快跟他们汇合才对。”猎芒苦丛星的两手比作蒲扇状,绿莹莹的电火花在手掌集中,强劲的雷霆似乎富有生命力,只图摆脱束缚,冲向无边的天际。“银河辉光!”狂电竖直向上喷出,在土石之中炸开一道圆柱形的空洞,直冲向无边的天际。整个洞穴被带动着颤抖,一旁的烈午星也吓得不轻。
  叶翼舞动,猎芒苦丛星翩翩地腾空而起。
  “真不是我嫉妒心强啊…”烈午星借着脚下的火焰缓慢上浮,心情别样沉重。
  
  太阳升起的方向,一座建筑华贵的城池屹立在远处,想必就是首都了。
  这一天,是公元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八日。
 楼主| 发表于 2014-4-22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城门前的攻防
  
  仲夏的清晨,大陆上卷起阵阵清凉的风,这原本是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不巧的是,这风离奇地越刮越猛,先是不时地夹杂着雪花冰砾,不久后便转成了呼啸的风雪。一夜之间,大陆的土地上一片银装素裹,白昼日出,大雪与狂风仍旧未停息。
  大殿中站着盔甲武装紫黑两名将军,以及披上羽绒大衣的怀特大帝。殿外的千名士兵则穿着平素的战袍,被撂在风雪中受冻。“探测器失灵了!是因为气温骤降的关系吗?”格雷普来回拨动腕表上的按钮,可荧屏上只有交替显示的黑白。“启禀大帝,雷达发生故障,我们无法掌握反贼的下落,现在该如何是好?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吗?”
  “没那个必要了,他们如果存心与我等作对,迟早会自己送上门来。而且那些人肯定认为大雪可以给他们提供掩护,我们只需守株待兔。一旦这几个人趁虚而入,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怀特抚着胡须说道,语气里自信满满,既有统治者的威严,又有政治家的狡诈。“我们要用武力让这些愚蠢的低级生命明白,皇权是不可侵犯的无上存在!”

  皇都城门外,几十个薄衣的皇兵正在四下巡逻,手脚尽已冻裂,苦不堪言。城楼上的皇兵至少还能烤火取暖。即使这样,那些在城外的士兵也不得不感到庆幸,因为他们不必在这样的严寒天气奔走四方捉拿反贼。
  蓦地,高高的灌木丛后,撒旦暗辰星的身形凭空出现,级别的变化不仅使战斗能力增强,也让他隐身的本领变得不留痕迹。撒旦暗辰星观察一番城楼及周边的情况,一时犯了愁。城楼下,步兵们虽精神萎靡,但它们都武装有手枪与短剑,而且数目较多,一时不容易突破,一旦用超能力赶跑它们,还会引起大都内部的警戒。城楼顶上更有弓兵与炮兵把守,若想从上空飞入城内,必定会落得被击坠的下场。
  雪地上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嗨,曹安晨!”一阵叫喊,惊得撒旦暗辰星一激灵。在这样的局面还还能如此冒失的,除了杨燚明更没别人了。“你怎么变样了?我和柳璃还差点以为你是敌人呢。”
  “你个脑残,小点声…呃?”撒旦暗辰星回过头,只看到爆炎烈午星和猎芒苦丛星站在雪地上,后者的相貌变化也是不小,让他没立即反应过来。“柳璃也变了不少啊,话说你俩一直…互相照应呢?”
  “就剩我照应杨爷了。”猎芒苦丛星说道。“虽然遇到的敌人确实棘手。”
  “切,偶尔也得给你点表现的机会,否则你就是专职队医了。”爆炎烈午星毫无顾忌地说道。话语中牵扯道的当事人心情必然大不快,但她一来了解老同学自负的秉性,二来也不愿在开战之前与自己人发生矛盾,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撒旦暗辰星回首远眺,没有感觉到靠近的生命迹象。“其他人都还没到吗?就我们三个的力量,恐怕没法突破城门的防守。我们先暂时压低气息,别被敌人发现了,等大家到齐了,再商量一个合理的作战计划…”
  “等你个鸟啊!老子不爽得很!”爆炎烈午星脚下生起了烈火,一瞬消融了土地上厚厚的积雪。他没顾及另外两人的阻拦,一意孤行地踏火浮起,向着城门的方向全速飞行。
  “你还不了解杨燚明?你越是不让他打,他越要跟你反着来。”猎芒苦丛星指责道。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计划。”撒旦暗辰星得意地一笑,而后无声息地隐匿了身形。
  懒散的巡兵看到一个燃烧的大汉气势汹汹地向自己的守地飞来,纷纷抽出弓箭准备迎敌,它们固然训练有素,但在这严寒天气下手指早已冻僵,半分钟以来只有几支飞箭射向了空中的爆炎烈午星,而且还无一命中目标。
  “开火!”城楼之上,发号施令的是被着紫色战甲的武将,即被怀特大帝紧急召回的格雷普。它身上并没有佩戴武器,在皇室将领中格雷普也是素手战斗经验而闻名的。士卒们推出了大口径的带轮炮筒,点燃了引线,一时间城楼上巨响连天。暴雨般袭来的炮弹在空中绽放,火光先是将白茫茫的积雪都映成了橙黄色,而后一并被爆炎烈午星吸入了腹中。而后他的身体更加健硕,头顶冒着的火苗也越发旺盛了。
  “开什么玩笑?拿火炮攻击我!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懂什么叫班门弄斧吗!”热流发自丹田,经由喉咙抵达口腔,成了蓝白色的火堆。“焰龙遁海!”烈焰脱口登天,如神龙摆尾,活生生地在空中疾驰,又急转而下,直指城楼顶端,即守将格雷普和众多炮兵所在的位置。
  巨爆赫地,热尘遮天。城楼顶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其中散布着烧焦的士兵尸体与破膛的炮台。当时滚烫的尘土与碎砖乘风飞扬,方圆五千米内的积雪都升华成了温热的蒸汽。
  格雷普毕竟是大将,在火焰触及城楼之前的一刻敏锐跳开了。爆炎烈午星悬在空中,欣赏着自己的成果,这时格雷普已经绕到了他背后,覆甲的双臂比作交叉手刀。“啪!”十字重拳击杀在爆炎烈午星背后,恰适的力道没撕毁他的道服,却在他的皮肉上留下了实在的创伤。三秒以内,十字形血印便染在了他的战衣上。
  “偷、偷袭我…”爆炎烈午星半回过头,斜目瞪着身后的格雷普,作咬牙切齿状。
  “不服气吗?好啊,我就在这呆着,你打回来。”格雷普放下双手,似乎也懈怠了防备。在常人看来这大概是圈套,但格雷普的对手,是即使看到圈套也硬要往里跳的人。
  “死吧!”爆炎烈午星一脚飞踹,燃着的钢靴以数吨的劲道直接施加在格雷普的头上。头盔粉碎,原来格雷普长着形似猿猴的丑脸。离散的钢片要么被高温烧软,要么扎进了格雷普的面部肌肉中,后者的身体也失控地斜向下急落,在烧干的土地上一弹再弹,最终撞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上,这才停歇下来。
  见识到这压倒性的力量,撒旦暗辰星也惊异不已,竟失手解开了隐身术。“那个紫色的东西拥有相当强大的‘气’,但杨燚明跟它打起来还能占上风!上一次的战斗中他还没现在这么强,这一天之内发生了什么?”
  “自尊心受挫了吧,你应该明白的,他…”猎芒苦丛星刚说到此,那格雷普已从土地上爬起来,清理净了脸上的碎片,注意到了二人的存在。
  “果然还有同伙!我知道了,在东南小岛上撒野的反贼就是你们吧?还有那个火力客…哪去了?”格雷普这才发觉爆炎烈午星已不见了踪影,天空中惟残余着点滴火花。
  “进城里了!那个弱智会送死的!”撒旦暗辰星感到不妙,这就准备飞起追赶,但格雷普更敏捷地挡在了他面前,在城楼下巡逻的数十名士兵们也赶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包围。
  “刚才的火力客固然厉害,但城中还有我皇饲养的怪兽多利晏把关,只怕他一去就要被当作饲料。至于你们两个…能以寡敌众吗?”格雷普一打响指,士兵们有弓的搬弓,有剑的亮剑,针锋直指孤立的两人。
  “柳璃,你先支援杨燚明去,这里我还能应付。”
  “哦,支援…”猎芒苦丛星一时迟愣,才极不情愿地乘风飞起。
  “别想跑!”格雷普正要跳踢把刚飞起的猎芒苦丛星击落,却顿感浑身麻木,一下就用不上力气,心里起急不行,既不明缘由,也束手无策。近边的士卒看到主将神情怪异,也都不敢妄自行动。待猎芒苦丛星转移出捕杀范围,撒旦暗辰星的权杖底端碰地,格雷普这才恢复了正常,弓腰扶膝,侧眼瞪着撒旦暗辰星,欲开口骂却喘不上气来。
  “围住他!”格雷普扯破喉咙,总算挤出三个字,随行的步兵围成一个圆环,刀剑,长枪,一齐指向当中孤立的撒旦暗辰星。“杀!”格雷普此言既出,士兵们高嚎着,无论持长兵短兵,皆向内刺杀进来。
  “嗖!”恶魔之翼微动,撒旦暗辰星直线升空,地上的步兵适才没反应过来,有的直接误伤了同行者。“喂,头盔碎了的那个!会飞的话就上来跟我单挑,我不想跟养家糊口的士兵们动武。”
  格雷普听得脸色泛绿,既有被贬低的感觉,这时若不迎战更是自认羞辱。“反贼,你可听好!我堂堂格雷普将军,生在名门贵族,自幼在盖世高手门下学习武功和兵法,当年我摘得武状元,又是大帝亲自授予我降妖将军的称号!如今这等低贱的反贼与我朝为敌,竟还需我亲自上阵!我非要你死无全尸不成!”
  “盖世高手…”撒旦暗辰星一惊,登时那格雷普却已经驾雾冲天,杀气外漏,交叉的双臂在空气中划出炙热的金色轨迹。撒旦暗辰星一手持权杖,单手近战必然占劣势,只好先挥翼倒退。格雷普反而越追越紧,虽是用气术悬空,其移动之稳并不亚于以翼飞行的撒旦暗辰星。后者眼冒紫光,想是用幻术妨碍敌人的行动,不料那格雷普毫不受影响。
  “没用的!现在我有心理准备,你的超能力已被我内功抵消了!”
  金灿灿的十字向撒旦暗辰星扑来,眼看只有半米间距。这时他没有躲闪的余地,只得冒死飞踹,带刺的战靴从侧面踢杀在格雷普的腰盘,余力震骨,剧痛钻心。撒旦暗辰星本以为躲过一劫,殊不知那格雷普是不折不扣的亡命徒,交叉臂刃这就直接燎在前者的胸膛,护甲绽裂,温血外溅,撒旦暗辰星的胸前多了一支血红的十字印迹,倒更应了恶魔的身份。
  仅是退身的一瞬,撒旦暗辰星带痛运功,魔杖镶嵌宝石的一段散发出紫黑的气氛。“黎明叹息!”这魔杖看似是释放法术的道具,实则为硬碰硬的武器。格雷普撒旦暗辰星挥起一段异样的魔杖,直向着格雷普的猴头砸去。后者只知闪避不及,硬用双手摆在脸前,迅速扔出一颗白色的气弹,直向魔杖的一头掷去。相碰,紫烟白雾交织缭绕,空中的格雷普和撒旦暗辰星皆被埋没了踪迹。
  步兵在地面坐观激斗,看两边实力相当,不敢出气,各为领将捏了把冷汗。
  格雷普潜伏在迷雾中不动,它刚扔出的是一颗微毒的迷雾球,自当:撒旦暗辰星若有察觉,定会立即冲出这氛围,否则就会因吸入毒素而气力大减。正盘算至此,格雷普余光只觉身后一黑,那魔杖的一端就这样坠击在格雷普头顶,紫烟飞散,一阵眩晕。格雷普果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这才硬挺过头痛,转身摆架。
  “这反贼够能耐,竟不怕我‘酒仙弹’的毒力!当年我赶考和人比武时用过这招,大帝就在旁观战,也略有不适之色。这区区反贼怎会…”格雷普正在迟疑,撒旦暗辰星臂侧生着的骨刃就向前者的咽喉袭来。它当时空手夺白刃,反把敌人的手臂扼住。撒旦暗辰星这才发觉自己劲力稍颓于敌人,但他已没有撤手的余地。格雷普两手掌握着撒旦暗辰星的骨刃,在空中原位转圈起来,待到眼前景象一片模糊,才狠把后者抛向地面。
  身体飞出时,撒旦暗辰星离地不过30米,重摔在所难免,他只有奋力扇动翅膀,尽可能抬高头部,尽可能减轻损伤。“咚!”撒旦暗辰星最终双脚着地,震痛从脚底传到大腿根,地平线以上土石俱裂。格雷普亦已从迷雾中窜出,不作攻势。
  “这紫甲将军和之前的敌人完全不同!它不仅力量出众,反应灵敏,而且头脑也不差。现在如果是我主动出击,面对的敌人居高临下,它便进可攻退可守,我若飞行更高处又是给它创造进攻的机会!”撒旦暗辰星极力调整呼吸,看格雷普始终不露出击之兆,这就急切想出了对策。“你等我先打你,我偏撤退了!”
  撒旦暗辰星将魔杖卡在腰带之中,朝反方向猛跑起来。毕竟他在地上,敌人制空,格雷普一旦在此用远程绝招轰击撒旦暗辰星的前路,重则夺命,轻则重伤。眼看撒旦暗辰星越跑越岔,格雷普更真当他逃命去了,又一颗酒仙弹托在手心,大致估算了路程,将这颗气弹向撒旦暗辰星前方斜抛而出。
  “嗒!嗖!”几乎与格雷普掷出气弹在同一时间点,撒旦暗辰星脚下急停,兀地转向,双手捧着紫黑的波导,陡然腾空。雾起土漫,格雷普的视线还在地面上,没到0.3秒的工夫,撒旦暗辰星已与它同高,灌满能量的双掌水平推出。
  “恶啸爆破!”
  黑压压的波澜凌空掀起,明明是雪后初晴,日光灿暖,格雷普忽觉眼前昏黑,这就被远来的冲击波吞噬进其中,物理的冲刷与心灵的震撼,当时就掠夺了格雷普对生命的热爱。惊涛之后,碎甲满地,身上只有几块染黑的破布,背后还有一只颤抖的毛尾,格雷普的猿猴形体彻底不受遮掩。
  “你…你这狡猾的小鬼!”格雷普破口痛骂,它还闻听见有随行的步兵在失声大笑,也不管不顾了。“你是如何掐准我出招的破绽的?你背后还有眼睛不成!”
  “看不见,能感受出来。你们这些过富贵日子的哪有这种本领!”撒旦暗辰星平静地答复道,敌人中了自己的杀手锏,已没有还击之力。眼下的难题暂时解决了,他更担心的是冒失进入大都的两人。“我看你也别和我打了,好好回家养伤,从此别再行坏事了。”
  “回家?被一介贱民打成如此惨样,我哪还有那个颜面!我当真腆脸回家,大帝也迟早要抓我回去问罪。谅你有这么高的功夫,本该为大帝效力,从此也过得上富贵生活,你偏偏要和皇室为敌,搅乱我的安宁日子!”格雷普越说越激动,满身都冒出了红黄想错的光芒,躯体剧烈发热。“无论是战死在此,或是被大帝治罪,我降妖将军格雷普已时日不多,既然如此,我就拿你当陪葬!”
  发狂的格雷普只如一颗陨石向撒旦暗辰星激进。后者眼瞳中紫光一闪,右手五指张开又紧缩。在精神力的驱使下,那红热的格雷普在空中失去平衡,连兜数圈后像泄气球一般坠地了。惊爆,地上生出了一只白热化的半,热波向各方向冲击,枯树被连根拔起,被击毁的城门更面目全非,附近的小湖中水尽被蒸干。最要命的是,与格雷普同行的步兵无一幸免,皆死于非命。
  “跟我计划得不一样…”
  撒旦暗辰星望着城外的惨状,苦笑,随后也经由粉碎的城门飞入大都之内。
  
  爆炎烈午星鲁莽地独自进城,猎芒苦丛星几经提速,好容易跟上了他。现在的爆炎烈午星却不是那个心思不正的杨燚明,他当下只有一个念想:不等其他人到,自己宰了敌人的头儿,找回他的自尊心。
  两人一路无言。
  不愧为贵族专用的大城,行走数公里见不到半户寻常人家,街道两侧皆是宝石、金银铸就的豪宅,或配以大花园、喷水池,院门口竖立着显眼的招牌,其上用滑稽的正楷刻着住户的名字,多是高官贵族。
  平齐的玉质街道上逐渐出现了参差的裂缝,更有些玉石砖被整块翘起,似是被重物压垮的。又是地面震动,兽吼声传出,模糊但可辨,视线范围内有一个黑影扭动着。猎芒苦丛星察觉到异样,当即停步,爆炎烈午星却不住地颠跑,颇像是奔赴游乐园的学龄前儿童。猎芒也没敢喊他,生怕惊动了远方的强敌。
  黑影亦在视野里迅速放大,他们终于看清,那团黑影是一头快跑的巨大黑蜥蜴,足有超过五米的身长,脊上丛生着棱锥尖刺,口中排布着峰谷尖牙,肩膀、关节覆盖着坚甲,前肢未持有武器,但一对五指利爪活像是十柄小巧的快刀。怪兽的肩头,站立着一位矮小的老鬼,鼻梁高翘,大耳垂肩,满嘴的蓬乱胡须,头顶镶玉白冠,身披金丝长袍。这无疑是怀特大帝,使得整个次元生灵涂炭的万恶之源。
  大蜥蜴则是格雷普所称的怪物多利晏了。其脚下列队站着百余名武装步兵。
  “来活了。”爆炎烈午星才肯停下脚步,双拳燃着,只候出击。
  猎芒苦丛星被小老头的气息镇压得不敢动弹,甚至没有余力阻止同伴。直觉告诉她,这场战斗的结果是不用出手也能预料的。
  怀特咳嗽一声,以藐视的眼光一瞅地上的两人。“等你们很久了,你们是三千年来第一批杀到首都来的叛寇,我亲自选拔的武将近来接连阵亡,这是皇室历史上史无前例的耻辱,但这也反映了你们推翻本王政权的决心,罪行至此本该就地行刑,无奈本王爱惜资源。这样吧,如果你们能赢我的宠物,那个头顶冒火的小鬼,你可以当御厨的锅炉,穿着叶子的丫头,选进宫里当盆景。这样我就免你们的死罪。”
  大蜥蜴多利晏附和地叫几声,满地的碎砖都为之颤动。
  “你是怕死在我手吧?垃圾大帝,派个娃娃鱼跟我打,你莫不是想依它拖延时间,你好有机会逃走吧?”爆炎烈午星不以为意。
  “垃圾大帝?嗯,我的子民都与垃圾无异,这个称呼还算中肯。”怀特冷笑着回应道。
  
  后方,撒旦暗辰星看到一幕幕繁华的景象,不由更加唾弃皇族的行径,他又联想起害死他父母的财主,愤恨驱使他步伐加重。
  正在行进途中,不可估量的强大气息如看不见的墙壁阻拦住了他。“怀特大帝…靠近了更觉得恐怖!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回头路了!”撒旦暗辰星提速行进,视野中很快出现了自己的两个同伴,还有大蜥蜴与矮老头。
  “真·焰龙遁海!”爆炎烈午星屈膝运力,腹腔大热,后对空吐出一枚蓝色的火球,似乎经历了几重压缩,地面上站着的人们,得以从气温的变化中感触到其中蕴含的爆发力。火球在空中约五米处悬停,与蓝天遥相呼应。
  “那个火球虽然威力巨大,可是挪动得也太慢了,根本就是给人躲开的机会!”撒旦暗辰星在旁心念。怀特大帝直盯着火球从地面升起,好像在欣赏一场精心准备的烟火。“走你!”火球当空爆裂,九条燃烧的苍龙久待驰骋,争先恐后地滑下。风火呼啸,日光失彩,九道烈火精准无误地命中了地上的怀特大帝和怪兽多利晏。
  “这是热身运动,还是娱乐表演?”蓝火尚未燃尽,只闻火焰中的怀特大帝戏弄式地问道。“我很欣赏你这小鬼的幽默细胞!皇室内外太过严肃,若能有你的加入,我朝中文官武将只怕都要延年二十岁了!”
  步兵被屠杀殆尽,怀特大帝和多利晏却毫发无伤,甚至没有燎过的迹象。
  四下只是空旷的一片玉砖平地。这唯独衬托出别样的阴森。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自尊心又算什么呢?
 楼主| 发表于 2014-4-24 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末路曙光

  灯塔顶盖着一层积雪,被灯塔中泛出的白色光芒映照。极强的气自灯塔顶端扩散,先是吹走了积雪,而后灯塔的外墙上竟被波及出了裂痕。
  “…怎么样?”闪光白天星单膝跪地,左臂的炮筒搭在膝盖上,强喘不止。
  “好了,白天星继承人,以你的体质而言,第四阶的‘迷幻增强’就已经是极限了,切忌继续增加。”妖仙拍打着闪光白天星覆甲的肩膀,端来一个盛水的木碗递给他。“不过你的进步程度还真是令我吃惊,一夜之间就掌握了‘迷幻增强’的要领。”
  “保命心切。”闪光白天星一口将大碗水倒入腹中。
  “这招其实说易也易,就是通过集气提高短时间内的作战水平。每使用一阶段的迷幻增强,能力相比前一阶就会倍增,第四阶就已经达到十六倍了。修炼程度不同的战士,所能承受迷幻增强的最高阶数也不同。我掌握这招已数千年,也不过能驾驭到五阶而已。”妖仙接过空碗道。
  海牧英蹲在一旁,两手托着脸,满脸茫然。“任刚剑同学,你到底要变得多强才肯罢休啊?等你回家的时候,地球估计就容不下你了。”
  “如果我和怀特大帝的实力相比,真的是六千和十万的差别,那样即使提升到十六倍也不够啊,而且还撑不了太久。而且那还是它的最低能力…”闪光白天星焦虑地自说自话道。
  “你可不是要单打独斗去的,顺便说一句,你的同伴们正在向大都集中,所以你们两个差不多该动身了。”妖仙说着从衣兜掏出一颗橙红色的草,递到闪光白天星手里。“这是恢复体力用的草药,近来没什么存货,这是最后一颗了。我可提醒你,虽然这草味道奇苦,但你也要仔细咀嚼,千万不可囫囵吞下去。”
  “都无视我。”海牧英脸扭到一边,撇嘴抱怨道。
  “有毒没?”闪光白天星一边嚼着一边不友好地问道。
  “有。”妖仙板着脸答复。白天星倒没忍住笑出来。

  中文成语“龙争虎斗”被习惯用来描述势均力敌的激烈竞争,但根据古中国人对“龙”的定义,再凶猛的虎也不可能打得过龙。这一点恐怕早已经被惯用成语的人所忘却。然而如果虎摸不清自己的斤两,贸然向龙发起挑战,只会以尽丧尊严的方式殒命。更可怕的是,虎既不知道自己是虎,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龙。
  皇都平地,唯有一君王,一巨兽,三贱民而已。
  那九连发“焰龙遁海”只全灭了环绕的皇兵。余风拂过,空有风吹,并无草动。
  “那个火球灌注了我体内仅半的元气…呵…”爆炎烈午星正在调整气息,烈焰之下几乎不受影响的怀特大帝和怪兽多利晏震撼了他的眼球,由此他总算体会到了敌人的可怖。怀特大帝以悬空术从多利晏头上离开,作看戏的姿态,向地面呼喝:“多利晏,现在开始,地面上的三个人就是你的沙袋,你一定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强吧?那就拿这些人试手好了,如果你玩腻了,随时可以杀掉他们。”
  “垃圾大帝作死!”爆炎烈午星闻听即动怒,气势又回升一些。多利晏伸出紫色的舌头,两只利爪对空气划动,脚下的动作却甚无条理。爆炎气运丹田,压低身子直线冲刺,敌人的块头庞大,他这样做多少能降低遭受直接攻击的可能。然而多利晏眼球一转,两脚在地面上稳稳停住,张口显出锯齿獠牙,一缕蓝绿的冲击波即经由多利晏的腹腔与喉咙,从它的大口气势汹汹地滑出。
  冲击波瞄准的是爆炎烈午星前方约十米的一点,若他按原速急冲就必会直接被炸到。“呀!”爆炎却选择了躲避到空中,以他并不纯熟的悬空术,上升的速度较为缓慢。冲击波轰入地面,并没有当即爆炸开来,只在玉砖上砸出深坑。正当爆炎庆幸自己躲过敌人的突击时,先前的蓝绿冲击波又从坑中爬出,以更迅猛的节奏向爆炎烈午星袭去。
  “他会死!如果我不帮这蠢货的话。”撒旦暗辰星旁观者清,他看出了那枚冲击波中蕴含的生命能量,虽然已脱离主体,却仿佛有意识一般转移轨道,这样的冲击波一旦接触活体,多半会将其炸得尸骨无存。危机紧迫,不容迟疑,他是明白事理的:即使救人后反遭辱骂,也比刚开战就损失了一名战力好些。
  撒旦暗辰星不加犹豫,眼冒紫光,冲击波在瞬间急停,距爆炎烈午星不足五米。又见他空闲的手由张开转为紧捏,一抹鲜艳的蓝绿当空爆炸,没有温度的波动向各个方向扩散,首当其冲的就是爆炎烈午星,他被吹得身上染遍了惨绿,索性没受重伤。而地上的两人和远处的怀特,受到的冲刷可以忽略不计。
  好在爆炎杀敌心切,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也没与撒旦叫板。
  “…我的程度不过如此吗?”爆炎烈午星,杨燚明,有生以来首次感到失落感,甚至质疑了尊严的重要性。但眼下的境况不允许他感慨,多利晏的口中又聚集了蓝绿的反应堆,这次猛兽的脖颈稍仰,直瞄准天空中的爆炎烈午星。“老子就命中注定该死这儿了?我移动硬盘的收藏怎么办…等等!”
  爆炎向来只懂得蛮打,此刻略加思考,竟想出了个应敌的简单方针。“曹安晨!”爆炎回眸一瞪,语速飞快地吆喝道。“这次,只有这一次!请你不要用超能力,明白了吗?”随后直面多利晏,由声音、气流的细微变化感知敌人的攻击。
  “他真的有考虑战术吗?”撒旦暗辰星将信将疑,却也没做出手的准备。
  “噗!”冲击波夺口而出,朝着爆炎烈午星正面飞来。后者早有准备,冲击波的尖端刚溢出多利晏的口,爆炎烈午星则脚下风火卷起,在空中无规则乱窜起来。悬空术越练越精,爆炎烈午星的飞行速度与稳定性已在躲避的过程中大幅提高,然而那枚冲击波却始终紧追他不放,也没有因为空气摩擦而导致威力减弱。怀特大帝自当看戏,以为爆炎烈午星被多利晏的冲击纠缠得毫无办法,因此没有下达其余指令。
  “成败在此一举!”爆炎烈午星脚下火头一扭,一个躬身急转弯,随即向多利晏全力俯冲去。“啪!”一记火拳重击至多利晏的头部,但多利晏并没受太大损伤,反倒是施加攻击的爆炎烈午星的手背裂了一条两寸长的伤口。“哟!果然够硬!”爆炎烈午星忍住手痛,另一手搭在多利晏的头顶,前空翻绕到多利晏的头后,紧紧抓住它的脖颈不放。整套动作是在五秒之内解决的,多利晏力大无脑,自然反应不及,蓝紫色的冲击波向着它自己全速接近,已无躲闪的余地。
  蓝绿光晕的夺目十分,在多利晏的头顶绽放了烟雾之花。
  爆炎烈午星平稳降落在地面,气息紊乱,嘴角上却挂着得意的微笑。多利晏的头部被炸得有几分变形,不构成致命伤,倒把这匹没有理智的怪兽惹怒了。多利晏的脚步突然变得协调,庞大的身躯灵活地挪动到爆炎烈午星的跟前,左右两爪先后劈斩来,只听“唰唰”两声,爆炎的额头和右肩都开始汩汩冒血,他不由失足跌倒,抱臂惨叫。
  “反利用敌人绝招的追踪效果,思路不错。只可惜那怪物实在太强了,这点小聪明实在难有收效!这头大蜥蜴没被自己的冲击波重创,搞不好它还藏了更强的绝招。”撒旦暗辰星还能冷静地分析形势,而猎芒苦丛星早就看花了眼。“柳璃,我需要你与我合力作战,我用超能力尽可能控制它,你尝试攻击它的眼睛、尾巴和腹部,这是可能的弱点。事不宜迟,这就动手吧!”
  “呃…好!”猎芒苦丛星有些犹豫。战斗刚开,已有血光闪现,早动摇了她的信念。
  撒旦暗辰星的眼球紫化,多利晏抬起的利爪悬在了半空,只怕这一劈下来会直接要了爆炎烈午星的命。猎芒苦丛星哆嗦着伸出右手,吸收的太阳能经系列变化成为了汇聚在指尖的生物电,只待输出。“银河辉光!”三股电暴束自她的指尖射出,噼啪乱响,依次以曲线途径指向多利晏的眼、尾、腹。
  “滋滋!”无奈多利晏皮糙肉厚,后两支电束击打在它的鳞片上就消散了。轰向眼睛的一支,由于多利晏主动侧头的动作而被回避。这一欲盖弥彰的行为不可能被撒旦暗辰星的恶魔之眼放过,那双没有鳞甲保护的眼睛就是怪兽多利晏的唯一软肋。“嗖!”撒旦暗辰星一瞬凭空消失。这相比一阶暗辰星的隐身术而言,省去了化作紫黑泡沫的过程,既省去多余的时间,还能避免被敌人抓住把柄。
  恍惚间,一缕能量又在多利晏的腹中蠕动,同时它的头顶传出了“噌噌”的刺耳响声。隐匿的撒旦暗辰星突然现身,以臂侧的骨刃斩击多利晏的眼球,左右开弓,手法凌厉。半分钟有余,撒旦暗辰星心疾手快,在多利晏的两眼上共计砍了六十余刀,但多利晏仅有轻微的头部摇晃,视力似乎完好如初,更别提伤到它的神经了。“眼睛不是弱点!那它刚才为什么硬躲避电磁束呢?也许…”
  魔杖带有宝珠的一端黑雾涌起,被撒旦暗辰星握着打转,似是在白昼中散布了局部的黑夜。“黎明叹息!”魔杖一端狠敲多利晏的头部,黑泉直喷,迷雾缭绕,然而这进攻对它仍是不痛不痒的,多利晏对撒旦暗辰星也施以利爪两连劈,后者狂拍翅膀才勉强躲避。“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个东西是打不死的吗?而且那个怀特会更厉害,它的强度还在我们的理解范围之内吗?这样的战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
  猎芒苦丛星轻叹一声,右手抽出了腰间的木剑。“虽然不会有太大用处,但我也尽一份力好了,否则我存在的意义就真的是专职队医了。”硬叶翼扇动起来,猎芒一举绕到多利晏的背后,百花的生命力承载于木剑中,这股能量在猎芒苦丛星的引导下全然释放,整把剑都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剑刃向着多利晏的颈部斩来,但反倒是猎芒苦丛星感到了手指与手腕的剧痛,木剑被弹飞开来,多利晏被砍到的部位也没有明显的痕迹。
  “盘蜷荆棘!”猎芒苦丛星的长发忽地硬化,犹如一枝枝带刺的藤蔓,随后蛇形伸长,以万箭齐发之势向多利晏进发。荆棘很快捆绑住多利晏的脖颈与腰腹,即使它的皮肉坚硬如磐石,在这样被束缚的情况也无法发挥全部力量,几度试图从口中喷射冲击波,却都以失败告终。猎芒苦丛星不久即头顶冒汗,但她没因此懈怠了进攻,反而更加大胆地输出内气,荆棘如绞绳般越绑越紧。“形势好像对我有利,搞不好可以直接勒死它!”
  怀特大帝嘴角一撇,拳头抬起又回落,大概在克制冲动。
  一名金发步兵出现在战场上,然而无论怀特大帝或三名人类战士都没有注意到她,她即是乔装改扮的炫朗星。同伴未能汇合,她就以披着皇室步兵的战袍在军中混迹,脸上洒些砂土,也算蒙过了这几天。
  “多利晏!以你的实力无法突破这层破树枝吗?给本王认真打!”怀特大帝怒喝道。此言既出,多利晏的眼睛一瞪,它全身的肌肉继而膨胀起来,猎芒苦丛星感到头皮疼痛,起初并没在意,但随着多利晏的身体一再巨大化,血汗一并从她的头顶滴落。最终,千百荆棘在一瞬间全部收缩,变回普通的头发。
  “不行了…”猎芒苦丛星沉重地耷下头,向地面缓缓降落。
  “呲啦!”一件撕裂的皇兵战袍被抛掷到空中。金色齐肩直发,淡黄色的连衣裙,即炫朗星的标志。意外的声响吸引了多利晏和怀特大帝的注意力,但炫朗星的装扮倒像是哪家贵族的千金,虽说她也有数千岁高龄。
  “炫朗星!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到!”撒旦暗辰星察觉的时刻,炫朗星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但他这么说并不无道理,战场上的多利晏与怀特大帝拥有强到离谱的‘气’,相比之下炫朗星的存在早已不明显了。“杨燚明虽然失血过多,但他至少还活着。我们四个人联手来打,至少能灭掉那个大蜥蜴…”
  “属于我的图腾在几千年前就毁了,我没有机会进一步变身,在这场战斗里注定要成为炮灰…我会尽我所能支援你们,拜托了,地球人!”炫朗星提气腾飞,以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作心形。“流金闪光!”心形的光束自手指内侧喷出,多利晏的双眼受光线刺激,不禁抬爪捂脸,同时以凌乱的步伐在地面上乱踩。
  “它的视力暂时丧失了,也许会容易对付一些。”炫朗星解释道。
  怀特大帝嘴角又转为上扬,在旁笑而不语。少顷,多利晏狂野的咆哮响彻云霄,双目既然已失明,它索性毫无凭据的朝各个方向乱喷起冲击波来,频率极快,铺在地面上的精致玉砖随即被炸成满地废石。四人的力量全部用在躲避上,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怀特大帝开启了防护罩,在空中奸邪地大笑道:“叫你们惹怒本王的宠物!现在我也没法控制它了,你们这是自取灭亡!”
  “别开玩笑了!”爆炎烈午星只觉这样躲来躲去的太过窝囊,于是双手抓紧了左轮手枪,狂扣动扳机。燃烧的子弹撞入蓝绿冲击波,非但没将其冲散,反而使得冲击波的力道更上一层。爆炎烈午星看到洪水似的冲击波向自己扑来,已经来不及躲闪,手指一松,两把手枪先后脱手。“别…开玩笑…”
  冲击波正面命中,爆炎烈午星当即皮开肉绽,骨骼碎裂,疼痛钻心,没有能量支持悬空的他只得惨痛坠地。“杨燚明!”猎芒苦丛星正要上前帮他治伤,却被撒旦暗辰星一把抓住。“现在赶过去太冒险了,你还是先顾自己吧!”言语间,一抹蓝绿色已向两人汹涌袭来,撒旦暗辰星下意识地挡在前面,激烈的冲刷之下,他的背后被刮掉了一层皮肉,翅膀残破不堪,痛彻神经,让他对死亡有了深深的向往。
  “曹安晨!你…何苦呢?”猎芒苦丛星眼眶一温热,忘记了自己身处绝境。
  “别想多了,你有疗伤的本领,是我们当中最死不得的…呵,这头怪物还真不简单,只凭这一招就把我们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撒旦暗辰星说罢感到背后一冷,翅膀已不听使唤,飞行能力也陡然消失了。
  “银河辉光!”猎芒苦丛星忍住欲出的泪,在纷乱中歇斯底里地将体内的积攒的能量全都拿来发电,宛若有生命的电磁炮被她双掌推出。“流金闪光!”炫朗星五指张开,手心发热,难得抓住空档,自然将生平修炼的力量尽然释放,一道闪耀的金色光束自其掌心射出。电与光在某点交汇,随即融为一束,互涨威风,光彩夺目,接连冲破了几支多利晏的冲击波,朝着多利晏笔直冲刺。
  “轰隆”一声响,电与光的结合集束在多利晏的脸上爆开,蓝天也因此被映照为纯白。光褪,一道蓝色的血从它的嘴角淌下。“呼…”多利晏的眼挤成一条缝,这一受伤更加激起了它的兽性,它挥舞着巨大的利爪,凭感觉向着电磁暴的源头攻来。猎芒苦丛星将剩余的力量全都用在了先前的攻击,这时勉强浮空,已经无力躲避。
  利爪尖端仿佛能撕裂空气,带血的脸上现出恶兽得食的笑容。压迫越发显著,寒气扑面而来,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几秒钟,感觉来却堪比千年。
  “咔擦!”彻骨的凉意笼罩在战场上,蓦地蓝光一闪,几片白羽悠然滑落,多利晏的锐利指甲碎作了无数黝黑的小块,隐约还能其表面覆盖着一层薄冰。白茫的战甲,生雾的炮膛,宽大的白羽翼,血红眼瞳与墨蓝头发,除去闪光白天星,再没人能拥有这样的奇貌。
  在这样紧张的场合,没有人感受到他的到来,即使略有寒意,也只当是恐惧所致。
  多利晏的秃指上挂着凝结的血块,这是它诞生以来首次感到疼痛。
  “你们怎么都不跟他好好打?”闪光白天星在空中不解地问,这绝非佯作出来的,而在场的战友则以更惊愕的眼神看着他。“矮老头就是怀特大帝?不可貌相啊,比我预计的还强。话说回来,怎么只有这只大蜥蜴跟你们打?”
  “敌人都不得不派出怪兽来战斗,估计有武功的都死绝了,但这大蜥蜴…没法形容。”撒旦暗辰星解释至此,感到视线的边缘有一丝深蓝色,侧首望去,只看泪海星呼哧带喘地跑来。现在的她是唯一不具备飞行能力的人类战士。
  六人全部到齐,怀特大帝丑陋的老脸摆出了不知是欣喜还是恼怒的表情。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柳璃,现在做你该做的事情。”闪光白天星以极慢的速度挪向多利晏。由于闪光白天星体温极低,因此丧失视力的多利晏仍能察觉他的行踪,后者在此过程中试以完好的一只爪攻击他,看似命中却一把扑空。“对你这种没大脑的瞎眼怪物,我还用不着迷幻增强。”
  尽管多利晏的智商无限低,但它还是听懂了嘲讽。“满月雷…”闪光刚蓄气过半,只见多利晏发疯似的吼叫起来,随后几支蓝绿色的冲击波纷纷向闪光白天星猛扑而来。“说你没大脑,你还真不愧对这个称号!好一个单细胞生物。”
  闪光白天星左手平举,手掌朝前,一面厚实而广阔的冰墙当即立在他面前,尽然拦下了散打冲击波,冰墙却几乎完整无缺。但眼下还轮不到他喘息,一挂蓝绿色此时歪打正着冲向了撒旦暗辰星以及正帮他疗伤的猎芒苦丛星。此二人残余的力量皆微乎其微,中了这招必死无疑。闪光白天星只怪那多利晏不是省油的灯。从他发觉异样直到下决心救人,才经过了不到半秒钟。
  “迷幻增强!”闪光白天星的气息暴增,通体变为炫目的苍白,进而化为一道曲折的白光,疾驰赶往撒旦与猎芒身前,大口吹出狂野的冷风,才冲散了这枚危险的冲击波。“暴雪裂空弹!”一枚带着白色轨迹的能量炮挤出了炮筒,如平地流星向多利晏逼近。无杂音的爆炸过后,多利晏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几块冻肉。
  “柳、柳璃?那是任刚剑!你看清他的动作了吗?”撒旦暗辰星吃力地问道。
  “看清?看也没看见!我们拼尽全力才伤及分毫的怪物,就被他一下解决了。”
  “那是魔族战士的绝招!那小子是魔族残党的后裔吗?长得不像啊。”怀特大帝也惊得瞠目结舌,而后又生硬地鼓掌起来,干笑中带着不可估量的杀气。“你有这样优秀的身手,还误入歧途与皇室作对,真是浪费。但本王是爱惜资源的,如果你现在迷途知返、肯于投降,我可以考虑免除你以及你同伴们的死罪。只有这一次机会,别怪我之后翻脸。”
  “我会杀死你。”闪光白天星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更像是被老师叫起阅读课文。
  “杀死我?就算你是开玩笑也侮辱到了我。看来你只是个自恃强大的疯子而已。尽管如此,我还是要问明白,你和皇室作对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贱民,据说你有扩张领土的想法,我就在自己家乡沦陷之前先来把你宰了。但我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只为保自己的命。”
  “话都说到这份上,本皇也就没有容忍你的余地了,既然你这么固执要和我战斗,那我就屈尊陪你玩耍一二!”
  “求之不得。”闪光白天星眉头紧锁,汗毛倒立。怀特与闪光在空中对峙了两分钟左右,都在等对方先作进攻。因而这段时间内,两边都屏住呼吸,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我们…不去帮忙吗?六个人一起打不会比较好?”泪海星四处询问道。
  “别给他添乱了,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撒旦暗辰星垂首细声说。
  “怎么不能!”爆炎烈午星伤势较轻,经猎芒苦丛星的治愈术引导,此时虽体力不充沛,但伤口已基本愈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不知任刚剑用了什么怪招把那大蜥蜴打败,但是我…我绝对不比他弱!我才是最强的!”
  爆炎脚下升起炽焰,火速升起,与闪光白天星处同一高度。
  
  爆炎烈午星却看不见自己熏黑的心脏。
 楼主| 发表于 2014-4-24 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玉碎之憾

  皇城的玉石大道,君王,平民,为了不同的理由,置身相同的战场。
  “二阶迷幻增强!”闪光白天星身上的白光更加煞目,旁人将视线聚焦在他身上时都会感到不适。即使是内功深不可测的怀特大帝,也无法看清闪光白天星身体的轮廓。“久等了,请大帝先出手吧。”
  “我会让你后悔你的自负。”怀特大帝纵身前突,瞬移到闪光白天星面前,生着浓密汗毛的拳头如冰雹似的袭来,闪光白天星连造五面冰墙,也没能抵挡这股高速强攻,眼看着怀特的拳头冲着自己的脑门过来,前者果断口吐狂风冷气,但怀特的拳力并未明显减弱,反而是覆盖在它手上的冰层使得拳头更加坚硬。
  “砰!”闪光白天星元气转移到背后的白羽翼,稍作上升,怀特的拳击才落在他胸前的盔甲上,后劲震心,还有一道明显的坑迹留在了闪光白天星胸前。
  “完全看不见!”同在空中的爆炎烈午星惊得大脑空白。
  “螺旋气功!”怀特双手摆作展开的贝壳状,十指伸直,一缕灰黑的能量集合体从生成到发射,不过毫秒的间隔。“暴雪裂空弹!”闪光白天星提前预料到了怀特的进攻意图,口吐寒冰烈风。一蓝一灰,两支巨大的能量集合当空相撞,激烈的能量激突摩擦出乱窜电光,两者各在近旁用内力支持自己的绝招,互不相让。
  一时交错,灰色螺旋炮将冰风的半部吞入自身。闪光白天星见状不利,立即松弛了喉咙上的力道,将力量全部用于飞行。黏合为一体的螺旋炮与冰风一并被怀特推动着超速前进,幸而闪光白天星提早躲避,那枚融合的能量炮才滑向远方的密林。大地颤抖,蓝灰的蘑菇云就地绽放,茂盛的森林被炸为干涸的盆地。
  “这是你自己的地盘,你也不惜毁灭吗?”闪光白天星问道。
  “仁慈者不配统治国家。”怀特轻描淡写地甩下一句。“热身可以结束了吗?”
  “可以。”闪光白天星响应后,气息再度增涨。两人几乎是同一瞬间消失了身形,只有互搏的一刻才会暂时现身。五名人类战士只有依靠碰撞的响声判断两人的位置。甚至某几秒钟,恍惚看来,更是有多个闪光白天星和多个怀特大帝在他们眼前血战!众人目不暇接,视野里残影无数。
  “时间粉碎爪!”怀特大帝的指甲黑化,狂舞着手臂,一个饿狼扑食。
  “三阶迷幻增强!”闪光白天星见势不妙,进阶提气回避,总算只有一缕飘起的头发被砍到。令人后怕的是,剪下的碎发凭空消失了。而怀特指甲划过的地方,一概呈现了短暂的真空状态。
  “这是不要命的招数。如果操作不当,你也会被虚无所吞噬。”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这是本王的绝招,我自然懂得分寸!”怀特的指甲恢复原状,双手简单摩擦几番。“我用这招的目的只是警告你,别再隐藏你的实力了。”
  “彼此彼此吧。”闪光白天星冷笑道。“你也别太轻敌。”
  两个都是怪物!在场的地球人与炫朗星都这么想,当然,除了爆炎烈午星。
  “四阶!”光芒的涨幅已无法描述。众人转移了视线,只怕被晃瞎眼。一个利爪如快刀,一个强踢似钢锤,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无奈敌人的出招速度实在过快,闪光白天星招架尚不稳妥,更没有主动突击的能力。不出二十来回,已感到体力不支。
  “任刚剑…能赢吗?”猎芒苦丛星愣愣地看着天上毫无空隙的单挑。
  “很难,粗看之下,似乎他的力量与怀特大帝相差不多,实际上任刚剑正通过某种怪招勉强提高战斗力,因而体力流失得很快,相较之下,怀特那老鬼就从容多了…”撒旦暗辰星只看清此战的些许片断,也还是摸透了局势。
  机会到底还是来了。闪光白天星不符打斗常理地连出八击虚踢,每一次的力度都点到为止,像极了全力猛攻,却总在恰处收回。怀特接了两次虚踢,本认为对手不会故伎重演,连续打出快拳以图断了白天星的前路,终于又被虚招迷惑,身躯扑空。“满月雷神拳!”洋溢着电流的拳头冲着怀特的脸面攻去,拳路突变,怀特一时没反应过来,即被这强势的一击打得向后飞出,身上还有电光窜动。
  距离倏地拉远了,闪光白天星潦草地深吸气,左臂连接的炮筒平举起来。“五阶增强!”炮膛中似是有淡蓝色的寒冰之力积存着,却掩盖不过妖魔气氛的白光。这时怀特已急停住后退的趋势,气呼呼地向闪光白天星再发攻势,倒更像是出枪的弹炮。“贱贼!净跟本王耍这小伎俩,你真当本王怕你不成?”
  过剩的元气,将炮筒的外壳压迫出了裂痕。怀特的利爪即将划过闪光白天星的喉咙,后者眼一瞪,额上都是膨胀的青筋。“暴雪裂空弹!”好似一座闪耀的冰山从炮口被释放,恰在最短距离爆发,绽放的冰光犹如核弹扔入大洋、又遭急速冻结的景象,,其威力也因迷幻增强的效果而提升到了无上的极致。冰砾在冰雾中飞旋,正面中招的怀特活生生变成了一尊浮空的冰雕,在其中龇牙咧嘴。
  幸运的是,闪光白天星身后的众人都没受到大波及,只是身上披了冰霜。
  左臂连接的炮筒彻底毁了,卷曲的钢铁皮之中仅有一只未被装甲保护的手。
  “刚才那一炮如果轰到地面上的话,恐怕整个星球都要毁了。”撒旦暗辰星方才一直捂着脸,爆炸的奇响震得他耳鸣。“那怀特大帝再厉害,也毕竟是活物,应该没有中了这招还不死…的…道…理?”
  冰衣粉碎,怀特挣脱了封印,头上的杂毛直挺挺地翘起来,真叫个怒发冲冠。“好一小鬼,力量当真惊着本王!但你认为这种程度就能打倒我?”
  “呀咦…难办哪,三十二倍的暴雪裂空弹也打不死它。”闪光白天星低声念道,脸上并没有显出慌乱的神色,反而向爆炎烈午星吆喝道。“杨燚明!我已经没法再使用冰炮攻击了,但我还有别的招可以,这需要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来准备,所以我不得不依靠你的帮助!你,在自己不被打死的前提下尽可能掩护我,明白吗?最好采取游击的形式,打一下躲一下,以你现在的能力肯定办得到!”
  “敢使唤老子?”爆炎烈午星面露不悦,但还是把火头转向了怀特大帝。
  “我也来帮忙好了!”撒旦暗辰星听力绝佳,即使遭巨爆震赫了一番也没受本质影响,远处高空的对话被他尽收耳根。他当下的情况与爆炎烈午星相似,尽管体力不足,但伤口已大体愈合,不影响行动。“怀特大帝的确恐怖,哪怕攻击的瞬间都没有破绽。但他既然是血肉之躯,就总会有疲劳的时候!”
  怀特大帝刚恢复平衡,正向闪光白天星激进,好像整个身体都化成了一颗炮弹。“哧!”紫光从撒旦暗辰星的两眼放射出来,超能力隔空捕捉了超高速飞行之中的怀特,意外的是,反而暗辰星感到头部刺痛,似是一群饥饿的害虫在啃食他的大脑。“高深的内力!它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让我被自己的超能力反噬!”
  “焰龙遁海!”烈焰苍龙迫不及待地钻出爆炎烈午星的口,向着怀特正面靠近,但没能接触到它的身体,就已经彻底熄灭。怀特随后向侧面鼓气,轻松吹飞了爆炎烈午星。“螺旋气功!”灰黑色的旋转能量炮再度现身。怀特即使在全速飞行的同时,也能精确控制技能的攻击方向及范围,这一击无疑是冲着闪光白天星去的。
  “来不及了!”闪光白天星已攒足了八成力量,如果遭受气功的撞击与冲刷,必定前功尽弃。“六阶!”白光强化到了极致,闪光白天星的速度与攻击力已没有再提升的余地,怀特大帝挥拳撞来,他则以更快的速度暂时闪避。两人间距不足十米,闪光白天星的双手几乎胀裂,力量满盈待发。
  “双重…”手臂轻微收回,这是为增强力道进行的最后动作。“…满月…”自闪光白天星的手背吹出了杂乱无序的狂电,卷起了地面上的碎砖与怪兽多利安的残骸。“…雷神拳!”拳气喷涌而出,堪比雷雹天气下水平挪移的龙卷暴风,贯穿星球的破坏力一瞬冲破了螺旋炮,正面击杀在怀特身上,扯尽了它的胡须,撕裂它的长袍,它强度无上的体肤上也显现了少许伤痕,渗出绿色的血液。
  “有效果了!再来一次…”闪光白天星正要乘胜追击,这时他身上覆盖的白光无先兆地消失了,他自己也因为眼睛变得舒适而感受到了这一点,因兴奋突然中止,他正感觉到身体重负难堪。“氛围解除了?六阶迷幻增强的提成果然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偏偏在这个时候!好重…到此为止了吗?”
  “你…打疼我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怀特大帝一擦拭嘴角的绿血,语气出奇地平静。没有迷幻增强护体,闪光白天星已跟不上怀特的速度,不及一次呼吸的时间,近百记拳击作用在他的胸腹,盔甲尽被击碎,肋骨锉断几支,内脏也有损伤,一缕鲜血从喉咙里荡出,喷洒在怀特脸上。怀特伸舌一舔,似是享受赤血的滋味。
  “暴君兼吸血鬼,同时还是无敌的战士!”撒旦暗辰星仰头瞠目,惊恐得无以复加。“任刚剑这是怎么了?气焰消失了,有更明智的想法吗?”
  “血…呀,我差点忘了还有这招!”闪光白天星嘴角有温热的血液淌下,这才提醒了他。
  “你刚才的魄力哪去了?”怀特斥骂道。“莫非你只有那一瞬间能提升战斗力?高峰一过,你就和你的杂碎同伴们没有差异?”
  闪光白天星不予作答。与敌人实力原本就相差悬殊,这时更要节约体力。左手再度绷紧,但这次他不图积攒能量,而是将少量自身的血液自手掌逼出体外,再与现有的元气混合,融成球状。他却没有急于把气弹扔出去,仍将元气向手掌输送,只希望多聚积些能量,将怀特大帝重创致死。
  怀特大帝见他不作答,更是恼怒,右手在空中转了一圈,变出一把带锯齿的佩剑来,随后灌气足下。佩剑上的锯齿却不同于伐木之锯,近距离下清晰可见,剑刃上每一支细小的锯齿都有极薄的微小利刃,明晃晃夺人耳目,冷森森要人胆寒。“感到荣幸吧!能逼得本王拿出武器来打的,在我平定了魔族战士之后,你是头一号了!死吧!”怀特将锯齿剑高抬过头顶,欲将闪光白天星劈为两段。
  “啪!”带刺的战靴忽地击杀在怀特脸上,持剑的手一哆嗦,锯齿剑斩了空气,余力在地面的玉石上砍出了一道精准的直线。缘是撒旦暗辰星看透了白天星的被动局面,以隐身术悄然接近,在怀特即将攻击时从侧偷袭,这才救了他的命,
  “任刚剑,动手!”撒旦暗辰星却是一边跌落一边嚷出这话,那一踢用尽了他的气力。
  “血气弹!”一枚中心鲜红,包裹有肉黄色外衣的半透明气弹被闪光白天星以左掌推出,直径约有两米,怀特刚身体失去平衡,这就嗅到一阵血腥气,随后发觉温热向自己逼近,最终被毫无悬念地打了个正着。
  气弹解体,血光四溅,鲜红的霹雳在天上绽裂。
  怀特大帝浑身沾染着红血,四肢僵硬,眼目瞪直,自空中向地面自由落下。
  “成、成功了?”闪光白天星硬挺挺地跌到地上,力尽,终于变回人类的模样。
  怀特大帝陷在一块玉砖围成的坑中,配合奇丑的外貌,极像死亡已久的尸体。
  “Mission accomplished.”爆炎烈午星自认为功不可没,乐呵呵地摆了胜利的手势。
  
  在场所有人紧绷的心情一下放松下来,没注意到异样的风头。
  任刚剑跪地粗喘,一时仿佛脑里进了白蚁,仰头一看,诈死的怀特持剑再起,飞跳舞空,口中大声念着意义不明的语言,大概是辱骂的词句。
  “…快逃…”任刚剑心如明镜:这两个字就是自己的遗言。
  众人惊惶失措,守也不好,逃也不是。怀特的锋芒直指任刚剑,以人类身躯存在的后者定然无力闪开。怀特身影一晃,那带锯齿的佩剑平直落下,劈柴一般砍穿了任刚剑的肩膀,割裂了他的心脏。
  鲜血奔放,凄厉绝叫。而后任刚剑的两眼黯淡下来。
  怀特一把从他的胸口抽出锯齿剑,任刚剑则失去支撑向前倾倒,鲜红与暗红的血液交汇在地面上,眼珠几乎要跳出眼眶,手脚仍在抽搐,惨状不堪入目。
  一生只求苟且过活,却总被卷入意外的争端,因保命之需踏上了讨伐暴君的道路。
  六月二十八日,任刚剑卒,享年十五岁。
  
  还有什么比同伴的死亡更能激起人的恐惧呢?
  怀特大帝一甩手臂上的黏稠红血,一看到五人脸上的万状惊恐,笑得前仰后合。“最强的家伙已经死了,还真是费了本皇不少力气。对付你们这些蝼蚁可就轻松多了!我原本只想把你们处死了事,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你们享受世上最极致的痛苦却不得死亡!第一个要受折磨的…就是拥有疗伤能力的丫头!”
  锯齿剑挂风将至,猎芒苦丛星只是傻眼,无动于衷。“危险!”炫朗星起身一挡,将苦丛星的身体撞开,剑刃砍进了她的肩关节,切豆腐一般地砍掉了她的右臂,尚有余热的断臂落到冰冷的玉砖上,一端喷洒赤血,手指仍有些微的动作。
  “我们全都会死。”撒旦暗辰星右手紧攥魔杖,冷汗沾满了手,他却浑然不觉。
  “…死了。”泪海星呆望着任刚剑的尸身,好像失了魂魄。
  “蝼、蚁?”爆炎烈午星积存的怒气压迫着熏黑的心。任刚剑的死并没有让他恐惧或悲伤,他甚至还为此感到点滴的喜悦。“轮到杨爷我主战了!”爆炎烈午星并非不明状况,只是对于自尊心极强的他而言,战死沙场好过临阵脱逃。举着着火的拳头冲上怀特近前,十连出拳而无一命中,怀特更不予还击,它以王者的气势无声碾压着爆炎烈午星,这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五只蚂蚁和一只壁虎,也想打赢恐龙?这个梦似乎不太真实。”怀特大帝挖苦道。
  “我…我连壁虎都不如?”爆炎烈午星飞起一脚,又被怀特用气息化解。怀特也不再原地不动,一拳打在爆炎的腹部。这一击只上了两成力气,却已经把爆炎烈午星打得嘴角淌血,眼前模糊。“垃圾大帝,我日你八辈祖宗!你…”
  “浑小子,收起你的脏话,本王亲自给你行刑,你该感激才是。”
  “你他妈!”淤血出口,爆炎烈午星周身起火,橙红的炽焰一飞冲天。“为什么最强的不是我!为什么那个挨千刀的任刚剑总能站在众人顶尖!那小子自称厌恶学习,偏偏他的成绩是全班第一!他宣言不愿参加战斗,可他却是一个战斗天才!为什么!为…但是他死了,我的时代到来了!杨爷我才是真正的Number One!”
  橙红的烈焰,终于幻化为纯正的黑色。
  地面颤抖,天色昏暗,碎砖乱飞,急雨骤降。黑焰的气势不减反增,窜起的火苗足有十层楼高,又吞并了两个标准操场大小的面积。“我是天下唯一的杨燚明!”这句话的声调一再降低,一字更比一字阴沉。从黑焰中探出的,是四只巨大的纯黑龙爪,一对遮天的暗红龙翼,还有一颗生满尖刺的龙头,头顶镌刻着巨大的“災”字,头侧各有两只眼,口中的獠牙好似刚从火堆取出一样滚烫。
  “那是什么?二阶变化以上还有更高的层次吗?生命核心中没有这样的资料啊。”炫朗星看到这让她匪夷所思的一幕,竟忘记了手臂被斩断的痛楚。
  如果巨龙有名字的话,大致就是魔龙烈午星了。
  魔龙烈午星的惊吼吹起肆虐的焚风,即使怀特大帝在这之中也不能站稳。“现在才想起来变身吗?就是这样的战斗才有意思!”怀特挥剑跳起,却被魔龙烈午星一爪拨飞。也许这其中有身体较轻的影响,但不可否认的是,怀特的力量不及这头爆炎烈午星变来的火龙。
  魔龙烈午星展翅腾空,向地面各向连续喷射巨大的熔岩球,不分敌我。先是一把火毁了怀特的宫殿,又是险些害死了同行的四人。皇城变为了无序的火海,怀特几次开启防护罩,都被熔岩球轻轻一擦就彻底破坏。“这是个多利安一样的笨蛋!”怀特才意识过来。“这样也不会有太大威胁,他那样野蛮地进攻,迟早要自取灭亡。”
  “根本就没有理智!”撒旦暗辰星道。“但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魔龙烈午星尚且没看到后方的四人,只对视野里的怀特紧咬不放。“时间粉碎爪!”怀特撕裂了空气,把即将砸到自己的熔岩球收纳入虚无。而后前举锯齿剑,向空中的魔龙烈午星突飞猛进。但魔龙烈午星以龙爪乱挥,知晓力量差距的怀特也不敢轻易接近。
  “呼!”怀特左手朝反方向推出一只发光的气功弹,魔龙烈午星理智尽失,眼睛自然追着光球跑去。“去死吧!”怀特趁此机会进前追杀,锯齿剑“噗”的一声插进魔龙烈午星的咽喉。哀鸣凄惨,热烫的血液喷了怀特一身,它对血气弹心有余悸,明知这血液并无杀伤力也还慌了阵脚,重伤的魔龙烈午星沉重地下落起来,怀特被魔龙烈午星波及,与他一并跌下。
  “要本皇陪你去死吗!岂有此理!”锯齿剑卡得紧,怀特一时拔不出。这暴君毕竟是武士出身,仍把武器看做生命,不肯舍了这把锯齿剑独自走。
  “轰!”尽管喉咙被刺穿,魔龙烈午星却仍有意识,足以砸毁一座城池的重爪拍打怀特瘦小的身躯,后者整个被击飞出去,约摸是落往西边的群山了。失血的魔龙烈午星身体继续下沉,直到他落到了西北方向的一块平地,黑焰再现,巨龙的庞大身躯消失不见了。
  
  “杨燚明的气息…感觉不到了,大概没救了。”撒旦暗辰星无奈地作出了这个结论。“怀特的也削弱了很多,但还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遍地熔岩,撒旦暗辰星放眼看去,只剩炫朗星和猎芒苦丛星还在。
  “海牧英人呢?不会被熔岩砸扁了吧?”撒旦暗辰星向两人问道。
  “一个人跑了,我没拦住。”炫朗星道。她失了一条胳膊,竟只用砂土堵住了伤口。
  “不知道暴君什么时候会回来,我们逃吧。”猎芒苦丛星哭喊道。
  “逃到哪去?”撒旦暗辰星反问道。“无论去哪,被找到了也是一死。”
  猎芒苦丛星哽咽得口齿不清,半天才艰难地送出两个字:“回家。”
  “那个,听我说…”炫朗星道。“如果你们现在改变主意,不想继续参与战斗,我并不怪你们。怀特如今的境界是我没能估测到的,我原以为六个战士到齐了就能打倒它,可是…你们拼死战斗,还是阵亡了两个。次元壁的裂缝就在我们来时的小岛上,你们原路返回就能回家了。但对于怀特而言,攻打你们住的地方只是时间问题。”
  “我无所谓。我家人都死光了,没牵挂,死这里我也认了。”撒旦暗辰星道。
  
  恢复为人形的杨燚明流落到了一片荒漠,半身被细沙覆盖,他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作为魔龙烈午星被锯齿剑刺穿的尺寸,所占身体比例并不大。而杨燚明变回人形以后,这剑伤则是以等同的相似比缩小,已可以忽略不计。
  风沙骚动,杨燚明淡去的意识离奇地复苏了。“水…水!”
  
  司马迁曾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楼主| 发表于 2014-5-6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大地使者

  正午的荒漠再炎热不过。杨燚明身为火炎星辰的继承人,也需要水来维持生命。他不仅干渴难耐,还因为饥饿与伤痛而走动不能,只能手脚并用,像无壳乌龟一样缓慢爬行。偶尔有轻风刮起炙热的细沙,杨燚明睁不开眼,只好凭触觉摸索。
  “呜呼…”空气中似淡淡的潮气,杨燚明一连改变几次方向,才勉强向着潮气递增的位置移动去。“哗啦啦!”杨燚明前伸的手摸到一抹凉水,他这才忍着头皮的疼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眼前是一只广阔的水池!它洁身自好地伫立在荒漠中,映照着蓝天的色彩。杨燚明再不能克制,即使全身的肌肉与骨头都在作痛,他也一头扎进水里,倒吸着池中的清水。
  “噗哈!”水份填补,杨燚明才算有站立的力气,对他而言扭动脖子也痛苦万分。“老子快饿死了!话说,我是怎么落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任刚剑被怀特一剑劈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想不起来!算了,应该是被打飞了…食物,哪有?”
  但见水池边上立着一颗高大的树,树上挂着一只形状古怪的红色果实。
  “那个东西…可以吃吗?他娘的!有毒老子也认了。”杨燚明拖着沉重的身体,手握树上突起的树皮,以每分钟五厘米的低速上升。若不是小时候有爬树逃学的经历,杨燚明多半会在这荒漠里饿死。将近五十分钟已过,杨燚明才艰难到顶,一把抓住那颗果子,奋力摘下。“就是你了,如果你有毒,就拜托你快点让我去死吧!”
  杨燚明大口啃下,才发现这果子的滋味绝妙出奇,甜酸适中。他爬上这棵树几乎耗了五十分钟,吃下这颗果子却只用了不到五十秒。“这点东西…怎么可能吃到饱!还得找别的!”这时杨燚明胃中有底,动作也利索了很多,不足一分钟即从树上爬下。这时他才仔细拿眼打量树下的水池,池水虽深,但池底的岩石清晰可见,水中不仅没有活物,甚至没有半颗水草。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
  “嗖!”杨燚明刚发现自己鞋带散开,正要蹲下去系,一枚尖锐的钢镖飞快地从他的头顶略过,险些直接扎穿他的头颅。“是谁!”显然身处危机,杨燚明下意识地集中了内力,但他体力匮乏,只能变化为一阶的烈午星而已。但这样已绰绰有余,又有三只钢镖向他飞来,直指正脸。烈午星刚看见远处三颗黑点,立即口吐烈火,也是那颗怪果子助涨了他这一口火焰的威力,那三颗钢镖碰火即化,熔融物滴落至干燥的荒地上,又凝固为形状不规则的钢块。
  “别玩暗器了!来跟你杨爷堂堂正正地决斗吧!”
  “闯进别人的地盘捣乱,也敢自称爷?”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嗓音沙哑却富有贯穿力,让烈午星更加警觉。忽地,烈午星感到脚下一阵,他本能地原地一高跳,只看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已裂成数块,从裂口里钻出的东西倒像是人类,面色土红,浓眉大眼,光亮的秃头好像不需电力驱动的灯泡。这人强壮得出奇,不着衣装的上半身也被砂砾打磨得光滑,下身穿得像是解放军的迷彩裤。再细看去,见他双手十指的指甲都是细小的钻头,难怪烈午星起初没看到他:他一直在地下行动!
  烈午星一后空翻落地,前推带火的右掌,作攻防一体。“你的地盘?这里是写了你的名字还是怎么的?”那人不予作答,钻头指甲嗡嗡打转起来,在脚下的土地上刨开一洞,随即回身进入。地面起伏剧烈,赤面人钻洞的速度显然快得难以捕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从地里窜出,给人冷不防的一击。
  按理说地下的赤面人看不到烈午星的位置,但无论烈午星如何跳到别处躲避,他总能看到一支凸起的干土向自己靠近。“难道说他是靠温度判断出我在哪?我有几百度的体温,的确容易暴露。”烈午星心道,继而足下冒火,借着上升的热气流全力一跳。“你也太小看你杨爷了!你真以为钻进土里,我就拿你没辙吗?”
  烈午星腾空半秒,地面上那一块凸起的移动速度就有放缓。“燃烧突刺!”一口蓝白色的炽火吹向地面上的凸起,宏大如火箭的尾焰。火燎大地,烟尘四起,烈午星不久便听到一声标准的京骂用语,断定了自己的对手与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虽感到不解,但这疑虑大可留到搏斗结束以后再问清。“这算友好的了,如果不是我现在饿得不行,我就能变成爆炎烈午星,一把火下来哪还有你活命的份!”
  烈午星悠悠地落地,赤面人终于从土里钻出,以仇怨的眼光瞪着前者:“这荒漠中的蛇蝎鼠狐没有一个不知道,这水塘只属于沙柯飞大人,也就是你老子我!你不经允许进入我的领地,态度还如此蛮横!你可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不是你先用飞镖扔我的吗!”烈午星不爽地回吼一句,但那沙柯飞实在不好讲道理。这次他也没钻到地下,而是原地扎起马步,大概是在运功。烈午星大有趁机打倒沙柯飞的空档,但他既知道沙柯飞不是怀特的手下,没必要下杀手,一方面也好奇这红脸大汉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招来。因此烈午星静候原地,仅观察对方的动向。
  “地煞风暴!”从沙柯飞口中吹出的是卷着泥沙的飓风,来势汹涌,对烈午星而言,他只有不到一秒钟的反应时间。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里,烈午星胃里一热,暖流急涨,体力无端地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呀哈!”橙焰与猛烈的热气全速并进。两支方向相反的风撞在一起,拼死角逐,双方都陷入了骑虎难下的窘境。
  烈午星一边丹田发力,右手掌心一点一滴聚集着细小的火焰。同时,那沙柯飞也在一心二用,试图用意念操控一块地面上的硬石。“走你!”烈午星将火球对空抛出,这一举若是击中了对手,必能使他分心。殊不知,沙柯飞的想法大致相同,他却让硬石贴地前进,只求乱了烈午星的阵脚。“啪!”火球在沙柯飞的头顶爆开,黄澄澄的脑门当场烧红。
  “咚!”硬石击打在烈午星的左膝,石块落地时却沾染了淡淡的血迹。烈午星单膝跪地,沙柯飞向后倾倒。两人势头不俗的对攻终结于各自的小伎俩。没过几秒,沙柯飞和烈午星又各自站起,前者捂头,后者抚膝,大概不拼个你死我活终不肯罢休。周边鲜有的小草尽被连根拔起,小动物们也都逃离了这杀气腾腾的现场。

  沙柯飞与烈午星打得热火朝天。两人不过初次碰面,却好像有不可化解的世仇。沙柯飞落了好几处灼伤的痕迹,烈午星身上则沾满了砂土的颗粒。这对两人而言都是至死方休的对决,却由于烈午星一句随口甩下的话而宣告暂停。“当真是地球人就别这么不开眼!”
  “你怎知道我是地球人?”沙柯飞的脸上书写着离奇的惊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因为…你看不出来我也是吗?”烈午星这时哭笑不得。
  “没敢确认,但还真有乡土气息!”沙柯飞方才还恼怒不堪,这会儿已经转为欣喜若狂。矛盾就这样戏剧般地勾销了。一叙说旧事,两人才知道对方的家乡是同一城市。烈午星早已确定沙柯飞的地球人身份,仍有不少想不清的疑问,这下总算有机会一吐为快:“你的武力远超出了地球人的极限,你是怎么办到的?又为何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还真说来话长了。”沙柯飞干咳几声,随后以饱经沧桑的口吻开始叙述。“我一向讨厌读书做题,连高中也没能考上,就在一所职高就读了三年。今年年初,因为临近毕业琐事繁忙,我父母出钱替我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虽然入住前我就听说了不少关于那里的闹鬼传说,但一来我不信鬼,二来那套房子租金便宜,家具也都置备齐全了,所以我没顾忌那些听起来愚蠢的传言,放心地住在那。”
  烈午星听到这,就断定沙柯飞租的房十有八九是“阴巷鬼楼”。
  “刚住进去的时候着实觉得很便利,离学校很近,省去了早起赶公交的时间。但我入住差不多一周后,就时常听到邻居们议论有住户神秘失踪。起初我并没在意。没过几天,这些议论也就渐渐消失了,因为邻居们几乎都失踪光了!但我偏不信这邪,即使小区里只有我一个人也坚持住下来,直到有一天,怪事就发生在了我身上!那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打游戏,不知什么时候天花板冒出来一只黑洞,当我发觉它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被它牵引得不能自理。黑洞随时间扩大,我最终被吸进了里面。”
  “我以为我被鬼抓走了,实际上我是被送往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也就是我现在所处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凶猛的怪兽,也需要自己在野外寻找食物,根本就是现实版的荒野求生。虽然危机四伏,但我很快喜欢上了这种充满刺激的生活。然而不久前,我无故遭到了一群打扮成士兵模样的怪兽追杀,慌忙之中狂奔到这片荒漠。虽然避免被士兵杀掉,但我却走不出这片荒漠!”
  “我本以为我会饿死或渴死,但事情却出现了转机。我几乎放弃生的希望,躺在巨岩的阴凉下休息,我被一枚突然冒出的红色光球击中心脏,此后我获得了超人的力量!如你所见,自由挖洞,按自己的意志操纵砂土。从此我不再惧怕那些横行的怪兽,在这个世界里和各样的怪兽战斗是无上的乐趣,顺便还能有些肉吃!一切就是这样。”
  说罢,沙柯飞从水塘里熟练地捧了一把水,灌进嘴里。
  “光…球?”这个词唤起了烈午星的记忆。“你有没有见到过一块石碑?我是说,呃,它也许是红色的,上面刻着一些图案,可能还有三个字?”
  “见过!我还带在身上了。”沙柯飞从迷彩裤中取出一枚挂着细绳的红色方形小石块,上面刻着一个规矩的圆圈,其下方刻着三个整齐的正楷字:赤封星。烈午星呆呆地看着,沙柯飞当他傻了,还拿粗糙的大手在他眼前比划了几下。
  第七位古代星辰继承人竟就是这荒漠怪侠沙柯飞。
  所谓大水冲了龙王庙。两人在荒漠中席地而坐,畅谈直到傍晚。烈午星将自己来到异世界的目的及近来几场战斗的情况无保留地告予了此人。
  “你们还真是胆大,竟然和大帝动武!”赤封星不由感叹。虽然他大抵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角色,但从没惹过皇室的成员。
  “它就真能!”烈午星心道,他还险些把这句话说出口。“其实我们一行的六人已经有一个被怀特杀了,虽然不甘承认,但被杀的那位确是团队中最厉害的一个人。我落败后不知怎么进了这片沙漠,估计再挑战也无能为力。”
  赤封星将信将疑,但又拿不出反驳的证据。“传闻里的怀特大帝是天下无敌的,听你这么一说,还确有其事。我倒真想亲自会会这长生不死的暴君,就算我弄不死它,也至少要狠打它一顿!”
  烈午星脊背一凉,顿觉眼前的人比自己神经更粗,自己一番叙述反而激起了对方欠考虑的念头。“你也想白白送死吗?我们都已激活了进一步的变身,但还是没法杀死那垃圾大帝,凭你现在的本事去挑战它,根本是以卵击石。”
  往昔的杨燚明并不是将眼光放在现实的人。
  从死亡边缘侥幸活命,他的头脑终于变得理智了些。
  “怂货!大丈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赤封星听这话,热血更是涌上心头。“依你所说,进一步的变身要靠这个小东西激活,一旦成功就会比现在强大许多?”他端着红色石碑,翻来覆去来回观察,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天上与地下的区别。但也不足以和敌人抗衡。”烈午星道。
  “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你不去招惹大帝,它还是要攻打我们的世界,这还不跟它拼了!而且…”赤封星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这鬼地方有宝贝!”
  
  大都的玉石道被短暂的战斗毁为废墟。临城中住着的官僚贵族闻听喧嚣、纷纷出门观察情况时,大战早已告一段落。城楼被打烂,大道不堪入目,宫殿中不见大帝的踪影,亲近的将领也都不知身在何方。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上层社会的成员们,前来围观既然无果,也就都不哄而散。
  怀特大帝拖着受伤的身躯,披着扯破的白袍,临近傍晚才回到大都来。暴君穿过了宫殿大堂,往自己的私宅走去,却发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伫立在自己的家门前。
  按怀特一手制定的法律,无论是谁擅闯大帝私宅,都理应被判死罪。当它稳住眼球,才看清那厮披一身黑甲,面似巨熊,两眼有神并射出寒气。左右手各持一柄狼牙棒,棒上尖刺密布,大尖刺上又爬着小尖刺。这正是它亲封的驱魔将军·牟贝利。
  “牟贝利!本王先前传旨召你回大都来,你胆敢违抗命令,现如今你又守在我私宅门口,你这罪过当夷灭三族!”怀特登时暴跳如雷,恨不得把牟贝利亲手撕裂。
  “灭我三族?怀特老儿,你当真有还这本事?”牟贝利的狼牙棒虚挥着,毫无尊敬之意。
  反而是怀特大帝为之一惊,没想到属下会在自己面前如此猖狂,当场语塞。
  “封印魔族之王的酒罐就在你家中。如果我现在进屋开启盖子,将积恨数千年的魔王解放出来,以你现在疲劳的程度,定会被它打得灰都不剩。你不希望我这么做吧?没错,这是威胁,除非你拱手将王权让于我,否则…不需多言,这个星球将在牟贝利大帝的领导下迎来全新的时代!哇哈哈!”牟贝利仰天大笑,以两支狼牙棒打鼓点,越发放肆。
  “你没开玩笑吗?”怀特的怒气上升到顶峰,语气倒平静下来。
  “怀特,毕竟也是你这先任大帝将我提拔到如今的地位,为了感谢你的知遇之恩,我就勉为其难赐你一个县官当当。”
  但闻“嘡啷”一声,锯齿剑出鞘。怀特虽已负伤,以毫秒为单位的出招速率仍不逊色,快手利剑,直劈牟贝利的喉咙,一只覆盖黑甲的大手却从旁窜出,生生抓住了布满尖利锯齿的宝剑,和怀特生比起腕力来。“老匹夫,我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你能想象的了,当你在大都过着安稳日子的时候,我却在荒凉的高原上修炼,此时此刻又赶上你的能量低谷期,你还是趁早投降吧…否则…”
  “你根本不敢放出魔王,否则我不在时你就已经打破酒罐了。”
  “老儿,你真的小看我了…我…”
  “那就试试看吧!”怀特举起空闲的一只手,灰白色的能量集合体在掌心翻滚。登时牟贝利紧攥剑刃的手力道发虚,指缝间出现很大的空隙,怀特得以将锯齿剑抽出。螺旋气功脱手飞旋而出,如电钻捅豆糕般冲破了小房的墙壁,直击碎房间角落的特大酒罐。金银铸成的墙壁被轰开一颗大洞,地上满是闪亮的金属颗粒与瓷片。
  所谓的魔王却不见踪迹。
  刚刚气势逼人的牟贝利一下傻了眼,疑惑之际,怀特已悬浮半空,剑刃架在它的脖子上。牟贝利的余光看到了锯齿上残留的红色血迹,恐惧感似二氧化氮毒害着它的神经。“三百年前,那魔王就被我彻底抹杀了,我已不需要封印术来苟且牵制它。你实力的进步的确令本王震惊,但你休想超越我几千年的功底,而且论起心计,你还是嫩太多了。你抗旨不尊外加公开谋反,这罪行可不是夷三族就能洗清的…”
  “大、大帝英明!”牟贝利只怕怀特手指一歪,它自己便身首异处,只好立即改口。契诃夫笔下的变色龙也不过如此。
  “七将军现在只剩你还活着,本王暂且饶你一命,我只警告你别再有谋反的企图,只要我想,我随时还能取你性命,甚至不需要用武器。”怀特将锯齿剑从牟贝利脖颈旁拿开,后者这才如释重负地深呼吸。怀特又扯着牟贝利的耳朵接着说道:“我想你大概听说了,这个星球上出现了来自异世界的六个生命,他们并非偶然踏入虫洞的旅客,而是专程来和我所建立的政权为敌。他们的潜力不可估量,甚至还会用魔族的招式…”
  “搞不好就是魔族残党的后代?”牟贝利还不长记性地接话茬道。
  “不可能!如果是的话…没有可能瞒不过我的眼睛!绝对!”怀特似乎对这一问题敏感至极,咬牙切齿,作双手抱头状。“但他偏偏就把魔族的怪招发挥到了极致!还在巅峰状态下与跟本王打成平手!虽然我已除掉了最强的两个,但我不敢保证逃掉的四人还是否有保留诡异的招式,让他们活命迟早成祸害,所以…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出他们的下落,第一时间通知本王。当然,你若能独自将反贼尽数解决,自然最好不过。”
  “遵命!”牟贝利拱手应喝,怀特随手一捋胡子,前者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立刻动身吧。”怀特挥手示意,转身背对牟贝利。
  “是!”牟贝利爽快地答应下来,而后以娴熟的悬空术匆匆飞走了。
  “竟然没趁机偷袭?不过…这小子是不会就此罢休的。”怀特抚摩着自己的胡须,在私宅残骸前的小道上来回踱步,眼中放出轻微的白色光芒。
  
  在赤封星的带领下,烈午星逐渐远离了大漠中难得的一处水塘。前者遁地前行,快而轻松,烈午星则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体力,一颗小果子也不足以饱腹。随着行进的过程,柔软的沙地逐渐变作了硬实的盐碱地,震得烈午星脚腕生疼,但那赤封星依旧身在干涸的土地中,从容似水中游鱼。
  一块巨大的岩峰逐渐在两人的视觉范围内成形,其底端紧闭着一扇生锈的大铁门。
  “到了!”赤封星一打滚从土里钻出来,仰视着那大漠中突兀的景观。
  “哇…”烈午星腿脚酸痛,近前来只看到铁门上方的三个大金字:炎龙勇士之墓。
  “有一次我打猎时抓住了一头红褐色的恐龙,它以告诉我一个秘密为交换,求我放它一条生路。我没打算放走我的晚餐,但我还是问出了它口中的秘密。”赤封星走近大门,手拂锈蚀,语气中带着自豪高。“据那恐龙说,这大漠中心最荒凉的地带,埋葬着一个孤高的战士。这战士生前曾各处收集材料,按某种古时的配方混合,为的是酿造一种能使力量大增的秘药,遗憾的是,它没等到秘药完成就过逝了,按其遗嘱,未完成的秘药与其配方就封在它的墓中,不允许任何人将其夺走…”
  “这他娘的是墓穴?搞得真张扬,唯恐不被盗吧!”烈午星讽叹道。
  “迄今为止,没有谁进入过炎龙勇士的墓。我曾来过几次,大门锁得严严实实,附近也找不到开门的机关。我也没敢把整个岩山打破,虽然我有这个能力,但我只怕秘药与配方会就此被毁。”赤封星的手一直没离开过大铁门。“我每次来都不能久留。这附近寸草不生,也没有水源,时间久了会被活活渴死。”
  “芝麻开门!”烈午星在远处不识趣地大喊。声音很快在大漠中消散,铁门纹丝不动。
  “这口诀我试过了,‘小兔乖乖把门开开’也喊过,没用。”赤封星没好气地说。
  “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烈午星手托下巴,眼珠打转,大概的确在思考。
  两人沉默,这一僵局持续到天色渐暗。
  赤封星仍留在大铁门前,来回摸索。这时烈午星已绕到了岩山了的另一侧,他并非始终考虑着如何闯进古墓。网游,小说,电影,美食,这些在原本的世界能轻松触及的事物,在此刻却成了渺茫的奢望。
  没能击败敌人,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这一趟来得实在没什么意义啊!
  “咔!”岩峰的这端忽地裂开一条缝,巨响振聋发聩,数块碎石险些落在烈午星身上。
  烈午星踏入裂缝,前方是望不尽的漆黑,伸手不见指。摸索着行走数步,只感觉脚下的路毫无起伏,出奇的平整,只是略有坡度。烈午星这时吐出一颗火球托在手上,岩山内部的景象一瞬被照亮开来:四四方方的连续下坡路,通向无尽深渊。
  那大铁门竟是幌子,真正的入口在另一边!
  烈午星兴奋地原路返回,正想把这一消息告予赤封星。当他赶到大铁门的一边,一切又变得迷离起来:大铁门敞开了,赤封星不见人影。
  
  天色已黑。是进,还是退?
 楼主| 发表于 2014-5-6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逾越极限之时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更何况此地空无一人!
  夜幕降临于荒漠。烈午星对开启的大铁门置之不理,转而快步赶回岩山的另一端,从莫名裂开的岩缝中进入墓穴,用自己制造的火球照亮,沿着方形的下坡道持续前进。行走间饥饿感越来越明显,但烈午星已步入墓穴近深,不宜走回头路。即使离开岩山,外界也是荒芜的大漠,短时间内找不到吃的。
  就算选了错误的方向,也顺着它一错到底吧!
  四周越发阴冷,火苗在逐渐变小,可能是氧气稀薄所致。
  方形的螺旋下坡最终与平直的大道相衔接。
  烈午星托在手心的火球熄灭了,再从口中吐火也成不得型,只好摸黑前进。
  “杨燚明!”昏暗的地下大道中原本静谧,一声叫喊让烈午星吓得一激灵。霎时,既没电灯也没火把的大道无故明亮起来。循着声音,烈午星回头看去,紧绷的心情却放松了大半,眼前的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暗辰星继承人,曹安晨。
  “曹安晨!你怎么也在这种地方?”烈午星太久不见同伴,顿时惊喜非常。
  “为逃避怀特大帝的追赶,我们躲到了这里。大家都在呢,就差你了。”曹安晨道,随后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脚下的砖块发生了挪移,一支梯子从中钻出。曹安晨率先顺着梯子爬下去,没再多言,烈午星虽觉得这事蹊跷,也跟着他走了。
  两人蹬下梯子,曹安晨在前带路,烈午星被引到了一间暖和的密室,屋中央摆着圆桌,桌上摆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柳璃、海牧英及失去右臂的炫朗星都围于桌边,坐在舒适的木椅上。
  “搞什么?这些菜哪来的?”烈午星饥饿难忍,反而对眼前的景象有所戒备了。
  “这你都不用管了。只要你在这住下去,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曹安晨道,给烈午星搬了把椅子。另外三人明媚地微笑着,视线其中在烈午星身上。
  “你们打算从此住在这古墓里?多晦气啊!”烈午星道。
  “这样不好吗?怀特大帝和它的部下一定不会找到这地方来,从此我们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有战争,没有作业,没有考试!如果顺利的话,就是传宗接代的问题也顺便解决了,你还犹豫什么?”曹安晨绘声绘色地说道,眼神不住地往柳璃和海牧英身上瞄。
  这货什么时候如此没下限了?烈午星心想,可他并未说出口。他认为人总是会改变的,更何况在这危难时期。也许人潜在的本性暴露出来了,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行事谨慎、举止得体的曹安晨才是虚假的。
  “你俩,就听他这么说?不觉得脸上挂不住吗?”烈午星转向两个女同学说道。
  “心甘情愿的…”柳璃忽地站起身来,慢慢走近烈午星,依偎在他身上。
  烈午星感觉良好,半晌没说话。柳璃之前那么厌恶我,难道也是装出来的?
  不对!我向来招人嫌弃,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可是,万一,万一他们是真的呢?试探试探再下结论吧。
  “曹安晨!你争气点行吗?虽然我很感兴趣…那方面的事情,但我们这一程是干嘛来的?如果除不掉那个垃圾大帝,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啊!你在这种地方躲着,不觉得窝囊吗?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样颓废地活着。”烈午星说到这里却觉得几分心虚,事实上,若不是被炫朗星召集来镜像次元上阵战斗,他一直过着颓废的生活。
  可喜的是:心态有些退缩的烈午星,这时稍被刺激,又找回了十二分的热血。
  “是是是,你说的对,你说的永远都对!”曹安晨满脸赔笑,机械地点头。
  他妈的,这东西绝对不是曹安晨!烈午星心脏一颤,向梯子的方向疯跑。
  “还不滚回来!你到死也别想走出这间密室!”曹安晨的声音变得嘶哑、扭曲,烈午星登上梯子回头再看,那“曹安晨”已经变作了一只黑毛獠牙的巨大蠕虫,圆桌上摆着的不过是一堆泥沙,旁边围着布满黑斑的泛黄尸骨,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生物。
  “鬼火燃烧弹!”烈午星一捧青紫色的迷魅火球,随即向那爬动的肥蠕虫投掷去,伴随着噼啪响声,烈火惊起,蠕虫的身体在惨叫中被烧成了灰烬。
  烈午星扶着梯子翻身回归大道。幸而这里距方形下坡不远,他还记得原来的方向。
  逃出幻影迷阵后,烈午星在墓穴的大道中走得就顺利多了。偶有岔路,最终也总能汇合到一支上。烈午星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只是这路迟迟不见尽头,又累又饿的他几次都差点倒在生霉的地砖上。
  “踏,踏,踏…”也正因为疲惫的烈午星数次停步歇息,他才听清了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似乎是从与自己相对的方向传来的,并且在逐渐接近。又有敌人!烈午星这样想着,直到黑暗的对面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强壮魁梧,肤色似乎显红。
  赤封星?不对,一定又是那些怪物制造的幻象!
  认定了走来的是敌人,烈午星的精神紧张起来,两手都滚烫待发,做好了充足的戒备。那不远处走来的赤封星,一看到烈午星横档在道上,憨憨的表情一下变得不再友好,冲着后者大喊:“妖魔鬼怪,你当我还会中你的诡计吗?”随即转起双手连接的钻头,向烈午星高吼着猛攻过来。
  烈午星这时有了九成的把握:眼前那赤封星是真实的。不过他大概也见识到了怪物的幻象,这才把自己当成了敌人。赤封星钻头飞转的声音震得地道都在颤动,烈午星只是稍稍招架了两下,并没动真格。“沙柯飞?冷静点看清楚,老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别他妈打了!敌人制造幻影就是为挑拨离间!”
  “你以为你这么诡辩,我就能相信你了是怎么的?杨燚明那小子根本没进古墓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了!”赤封星的钢钻手野蛮地前突,却被无心战斗的烈午星先后躲过,又一个后滚翻,赤封星的一记扫堂腿也落空了,反而踢碎了年头已久的地砖。
  在一个充满虚假的世界里,你该如何证明自己的真实性?这是个堪比猜拳的难题。
  烈午星又有了些疑虑:眼前的赤封星就一定是真的吗?无论如何,肯定是一点是这个赤封星一心想打死他,出于正当防卫的目的,烈午星也该出手还击了。即使用力过度将赤封星的性命夺去,如果他是假的,自然是抹杀了敌人,如果是真的,在这个次元里也不会有谁追究自己的罪过。
  这不是任刚剑的逻辑吗?烈午星呆住了。这时赤封星在前方作蹲马步状,似是将腹中的流体运送臂膀。“流沙拳!”赤封星对空出手,大把大把的黄沙自其掌背水平喷出。烈午星方才精神游离,这就被群沙飞袭个正脸,头部遭到撞击,更有砂粒进入他的耳鼻口中。尽管视觉多少受到了影响,烈午星还是隐约看到一个大块头向自己靠近来,作搏击姿态。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丹田发暖,热血满腔。头顶冒起了火苗,手中多了两支左轮手枪,整个身体也膨胀起来,即为炽热超华的爆炎烈午星。“啪!啪!”左右手各扣一次扳机,两枚燃着的枪弹向着赤封星头顶飞去,却恰好贴着头皮掠过。赤封星脚步急停,向前滑出几尺,回头一看,两枚子弹直嵌进天花板,裂痕如撒网似的扩散开来。
  “什么破枪法!”赤封星嗤之以鼻道,并不知那是爆炎烈午星故意打偏的。“好家伙,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吧?差点就又被你骗了!”
  爆炎烈午星已经懒得多解释什么,两手握在一起,脚下一冒火,身体喷射式快进,合拳直击杀赤封星的后脑勺。整套动作在一秒之内完成。爆炎烈午星还是有意克制了力道,确保赤封星的头骨不会被打坏。只听碰撞的脆响,赤封星脚步即不稳起来,没多会儿就整个趴倒在地上,带起了古老的灰尘。
  不管这赤封星是真是假,总归他已被爆炎烈午星打昏了,后者也不打算带着这个累赘行进,而是一个人只身继续前走了。不出十步,爆炎烈午星忽然脑中一阵恶寒。
  如果他是真的赤封星(沙柯飞),那我顺着这路走下去,岂不只能到另一个入口?
  这墓里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秘药?还是它被藏在了通道的某处,只是我们都没发现?
  无止境的联想之后,一个更恐怖的可能性浮现出来:搞不好那沙柯飞原本就不是星辰继承人,而是久居荒漠的怪物罢了。所以它把我引到这里只是为了害死我?幻象也根本就是他制造出来的?
  我只从大漠中唯一的水塘边的树上摘了个果子吃,这也触犯了禁忌吗?果子有问题?
  爆炎烈午星的思绪如天马行空,久了,他又回想起中考前为解闷看的一个个恐怖小说。这时自己正和一个极具攻击性的东西同在古墓深处,想想也觉得毛骨悚然。但他的恐惧感没多久又消失了:我很强,我什么都不怕。
  “踏,踏。”两下利落的脚步声。爆炎烈午星循着声音看去,那赤封星竟已站起身来,怒目瞪着他,浑身冒出赤红色的光芒。“你…你这奸邪的妖魔!”霎时地面摇撼,尘土飞扬,四面八方涌来的泥沙在赤封星背后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土壳,其血肉的躯体在无形的力量下石化,力量与硬度同步激增。
  此二阶变化名为修罗赤封星。“修罗”在梵语里为“端正”之意。
  
  爆炎烈午星在相隔二十米处,看着修罗赤封星狰狞地怪叫着,反倒不怎么怕了。客观存在的强大并不会给予人心理上的恐惧感。
  “这是我…我的潜力!妖魔啊,你的骗术到底为止了!”修罗赤封星宣言道。
  “我就是杨燚明,我最后给你一次相信我的机会。”爆炎烈午星的两手仍攥着枪,枪眼指着修罗赤封星的方向。后者无动于衷,两掌间凭空生出一块被红色光晕笼罩的巨石,先比作投掷实心球的后仰状。“陨石回天!”而后奋力前挺,用上了手臂与腰腹的劲力,大石就这样如平地炮弹一样被水平抛出。
  “焰龙遁海!”一口青色火焰飞窜,在同一直线上与巨石汇合,当场大爆炸,地砖尽数粉碎,天花板也被轰开了大洞。两人分别抱头自卫,爆炸波减弱之后,只见他们之间隔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沟,其边缘布满了碎砖。
  细小的石块从上方落下,敲在两人脸上,却阻挠不得他们之间的杀气。爆炎烈午星这次下定了决心:即使你是无辜的,我也要不犹豫地打倒你。之后我将在这里继续寻找所谓的秘药,也许永远找不到,直至我饿渴而死…但我不会后悔!
  爆炎烈午星这时退身数步,狂扣扳机,冰雹般密集的枪弹带着高温向修罗赤封星集中袭击。后者竟毫不在意,草率地一转身,以那巨大的土壳拦下来一切子弹。土壳果然坚不可摧,被枪弹群轮番轰炸,竟一点痕迹都不留。
  “呀!”修罗赤封星用力蹬地,托着沉重的土壳竟敏捷地跳起,身后的砖块又塌了一片,岩掌一挥,又一堆发光的石块纷落而至。爆炎烈午星这才将手枪收回腰间的布袋,裸拳迎接石块,后劲十足,落石碎为小块,小块又碎为更细的渣粒。
  那修罗赤封星却趁此空档落脚于烈午星身旁,着地的冲击又震裂了一批砖块。距离一拉近,两人开始了节奏奇快的近身搏击。赤封星重量略胜一筹,拳脚的力量大些,烈午星在屡次实战后,多少了懂了些拳法,因此还有招架的能力。就这样打了近三分钟,修罗赤封星忽地拳变钩状,岩石质地的清凉手掌直扼住爆炎烈午星的脖子。“啪!”坚硬的脑壳在后者额头上一撞,热腾腾的血液即从烈午星头顶流下。顾不得疼痛,爆炎烈午星一口烈火直烧对方的脸,疼得他嗷嗷大叫,手却抓得更死了。
  “你这妖魔真是禁打!还把杨燚明的招模仿得这么像!”修罗赤封星嗓音深沉,还伴有自来的回声,这段话的内容却把烈午星惹得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早就告诉你了,老子是真的!你这不开窍的龟孙”爆炎烈午星呵斥道。
  “还嘴硬什么!这就打烂你的头!”修罗赤封星另一手抬起,如同举高的重锤。爆炎烈午星不敢硬抗,却也逃不出对方的石锁咽喉。倏地,爆炎烈午星体温剧增,身上冒出了电光与火星子,口中溢出了些许黑火。赤封星不知其缘由,只迟疑了一瞬,只觉自己抓烈午星的手遭到了内部的强力压迫,不得不松开。
  “啪!”解脱的爆炎烈午星一拳重击对方的腹部,岩壳竟被打得裂开,渗出的血液鲜红依旧。修罗赤封星捂着肚子,连连倒退,竟失足跌进沟里。爆炎烈午星见此状,身上的异样随之消失了。这本是变化为魔龙的预兆,幸而意外地中止。
  地道仍在剧烈摇动,爆炎烈午星感到深沟边缘,朝下大喊:“沙柯飞!你这龟孙子摔死没?没死就答应一声!”
  深沟之中却久无回音。爆炎烈午星正急得失措,只觉头顶一阵阴寒,仰首看去,一块生着青苔的巨石正被夹在缝隙中,轻微向下滑落,趋势越来越明显。“他妈的!老子可不能被砸死啊。”爆炎烈午星飞身跳进沟里,依靠脚下的火苗控制速度,上方则传来一阵裂石惊响,缘是那石块被深沟卡住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掉不下来。
  爆炎烈午星放心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只看下方略显光芒,那并非是自身的火焰映照出来的。下降约十五秒,他又听到了赤封星的叫骂声。那莽汉果然命大,又不会悬空术,这么硬摔下百余米也没大碍。
  终于,爆炎烈午星平稳接地,步入了赤封星的视野。
  “果然跟上来了!阴魂不散的鬼怪!”修罗赤封星单膝跪地,捧腹大骂。但他先遭到重击,这又被狠狠地一摔,也没有进攻的余力了。
  “我再再再说一遍,我是真的!”爆炎烈午星怒应道,但他立即抬眼望到了赤封星背后的景象,不由瞠目结舌。
  那是一尊石像:龙首,生有尖角獠牙;人身仅取上半,马身去头去尾,组成了此像的躯干。龙首眉目扭曲,呲牙咧嘴,实为形同活物。手提三叉长枪,胸口中箭,前蹄高抬,雕刻得也是精细无比。石像下方摆着一块碑,上书:炎龙勇士像。旁边摆着一只生锈的青铜壶,把手上别着一张泛黄发霉的纸条。
  爆炎烈午星没理会赤封星的谩骂,而是走近雕像,抽出了青铜壶上的纸条。字迹为手写,虽被霉菌侵蚀,也勉强可辨认:“此壶中盛百毒龙魂酒,为炎龙勇士收集百种药草及天龙骨髓,混合、发酵百年而成。此酒有增强力量、延年益寿的功效,但饮用者须体质绝佳,若不能以身体内力自解酒中剧毒,内脏则会立即腐烂,疼痛惨死。”
  修罗赤封星一瘸一拐地走上来,口中骂个不停,直到烈午星将纸条交给他看。
  “还真的有秘药!看介绍感觉很坑啊…”修罗赤封星宽大的石掌直接捧着纸,费力地辨认其上的文字。“这么说,你小子果然是真杨燚明了?真不厚道,打我这么狠?”
  你倒不怀疑这秘药是不是幻觉?烈午星想到这,却没敢说出口,只怕再生麻烦。“所以…这壶里的东西怎么处理呢?”
  “我不吃!还没跟怀特大帝交战就被毒死了,窝囊不?”赤封星答道。
  爆炎烈午星沉默片刻,打开壶盖,酒香与药材的气息混在一起,扑鼻而来,这已让他感觉肠胃火辣辣的疼。“感觉舔一口就会没命啊,可是…这很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了。”这就把壶抬到嘴边,却迟迟没敢下口。
  “你想清楚,这很可能是自杀。”
  “如果我不能迅速提升武力,也会被怀特老鬼杀,横竖都是死啊,早死早超生!”
  “你在原来的世界没牵挂吗?”赤封星本是随意的一问,这反激起烈午星的愁绪来。
  亲人,同学,邻居,温暖的家,熟悉的街道,未知的高中生活,享乐之物。
  一滴沸腾的泪从爆炎烈午星眼角流下“我,我已经下定必死的决心了!你,别,动,摇,我!”说罢闭上眼睛,嘴接壶口,将其中的黑色液体一滴不剩灌入口中。爆炎烈午星先是表情木讷,而后抓狂地倒在地上,捶地翻滚,将铺砖的地板砸得稀烂。头上七窍流血,满脸染红,手脚皮开肉绽,热气四溢。“老子死不了!啊,啊啊啊啊!”
  医学上将妇女产儿之痛定为十二级痛。
  只怕按照这个标准来算,爆炎烈午星正在禁受的痛,甚至不止一百二十级。
  修罗赤封星在旁边傻站着,并非无心帮忙,而是无能为力。
  
  夜晚的海畔,真实的曹安晨、柳璃及炫朗星正望着无边的汪洋。
  “从这里往东南方向一直飞行,就能回到我们来时登陆的小岛,重返你们世界的虫洞就在那里。”炫朗星留下的左手指向东南,言语间透露出失望与绝望。
  “一定要连夜赶回去吗?你们不累吗?”柳璃带着哭腔问道。
  “正因为是夜里,估计怀特才会放松对搜寻,还是尽快赶路吧,免得节外生枝。”曹安晨镇静地说,事实上其内心早已一片混乱,但他并不愿表现出来。“话说,我们不用找到海牧英吗?虽然我挺盼着她死在这个世界。”
  “放心,你们可以好好休息的。我会制造气泡送你们过海,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我试试能不能将虫洞伪装起来,能瞒多久算多久吧。”炫朗星无奈地说道。“至于泪海星继承人,我会在送走你们后再专门去找她。”
  金色的气泡载着三人,趁夜在海上定向飘动。
  原本风平浪静的海上出现了雨点的迹象。
  
  一时辰,二时辰,三时辰,四时辰,五时辰。东方既白。
  古墓底端,修罗赤封星坐在石像旁小睡。爆炎烈午星跪地粗喘,脸上有蒸干的血迹,身上绽开的伤口愈合了,这时他已不觉疼痛,更没感到内脏受损。站起身,活动臂膀与腿脚,染血的脸上显出了由心的笑容。
  “牛逼大了!有了这个力量,无论来多少个怀特老鬼或者什么妖怪,老子他妈什么都不怕了!任刚剑,你这货就在天堂好好过日子吧!哈哈哈哈…”
  
  灵魂的去处偏偏是不可预测的。
 楼主| 发表于 2014-5-12 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黄泉苦旅

  我是谁?为什么我眼前只有一片令我窒息的空白?
  我厌恶这虚空的地方,我要离开这里。
  我从哪里来?我将到哪里去?
  我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我好像在空白之中往复平移。
  这是因为我只剩下灵魂在游走吗?
  “人间次元,地球,任刚剑。生前曾消灭怨魔从而保护地球,同镜像次元的阳间君王怀特战斗时,心脏被切裂而亡。”不知何时开始视野里多出一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个魁梧的巨人,身穿纯黑的西装,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你此生只有短暂的十五年,你虽言语刻薄,但行事正义,甚至拯救了一次地球,因此你可以上天堂。”
  “抱歉,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这里是?”任刚剑的魂魄中有颗虚假的心脏怦怦直跳。
  “嗯?虽然你早晚会知道,但你已经问到这,我也没有不回答的理由。”银面具巨人手持铁锹般大小的钢笔和与围墙等大的书卷。“这里是介于天堂和地狱的空间,可以说是一片虚无。除了在阳间身亡的普通生命,或是因行公事才转移到此处的神明,没有任何家伙可以进入这片空间。我是铁面判官,负责亡魂的分配工作。”
  “果然是死了。”任刚剑咬牙切齿,念想里还是皇城激战的场景。一向对死亡有极端抵触的任刚剑,如今亲临了这个属于亡灵的世界。灵魂虽与身体剥离,他却始终处于异常的激荡状态。尽管怨念极深,任刚剑没有表达出心灵中的波动,以商量的口吻心平气和地说。“判官前辈,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头,那我可不可以求你把我放回阳间?上一场战斗还没打完,我希望再和怀特较量一次。”
  “你胆敢再说一遍看看!”铁面判官拍案而起,巨大的钢笔掉落至书桌以下。“成何体统!那是违反自然法则的!你可知历史上有多少正义之士为公道牺牲?如果我仅因为体谅和同情而放走他们,从此定会有更多寿终的生灵不服从调遣。任何生物都渴求更长的寿命,但从没有谁为了这种欲望而坏了自然的规矩,甚至没有谁在本官面前提过此事!如果你再胡闹,别怪我直接把你打下地狱!”
  “放,我,走!”任刚剑态度不再平和,对生的渴望促使他在判官面前失了理性。
  “够横!你不过除了几个恶徒,眼里就连判官也放不下!”判官大笔一挥,任刚剑脚下即开启了一个无尽黑暗的洞口。跌入地洞前,任刚剑试图聚气变身,但虚拟的身体没起任何反应,随即恍然大悟。“来到这里的只有我自己的灵魂!白天星的生命核心没和我在一起!”来自阴间的风声与哭叫声从洞口传出,无法抗拒的引力即把任刚剑吸进了黑色的隧道里,并以他生前未曾想象过的超高速持续下沉。
  隧道的另一端为何处?可想而知。
  “咚!”匀加速下落将近半个小时,任刚剑的虚拟身躯沉重地摔在了凹凸不平的暗红色岩地上,明明已死亡多时,他却感到了钻心的剧痛,仿若要将灵魂拆散一样。但痛感不久就消失了,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任刚剑冲动满盈,暴跳如雷,只原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即使判官已离他远去:“放我走!放我…走…”
  嚎叫声在这片暗黑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有六七个黑色的矮鬼从各处走来,把任刚剑围在正中央。矮鬼皆身材瘦小,弓腰驼背,傻呵呵地笑着。四下一望无垠,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你是新来的吧!请接受我们的迎新仪式。”其中一个小鬼说道。
  “经过这个仪式,你就会变得像我们一样英俊啦!”
  任刚剑原本就怒不可遏,经矮鬼们一阵挖苦,现在如同捕食失败的野兽一样。手刀横劈,红光掠过,一只矮鬼的头颅即与身体分离。灵魂破裂,意味着再无超度的可能。其余的矮鬼见状纷纷倒退,但任刚剑不肯放过这些找上门的丑八怪们,正愁怒气无处释放,他就在这以横冲直撞的身手把它们打得七零八落,无一保住灵魂。任刚剑自己的虚拟身体上也沾满了带有尸腐气息的污浊物。“放我走!你…不懂…话吗!放…我…走!”
  时而炎热如蒸炉,时而严寒似冰窟,环境的色泽阴暗而单调。这里被用作惩罚罪不可赦的亡魂,委实再好不过。任刚剑自认为生前没有不良行径,只怪那判官虽铁面却不无私。精神混乱加剧,任刚剑的脚下开始有了动作,但他只在无意识地四处走动。在这广阔而的阴间,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游荡亡魂。谁也不关心他生前有何事迹。途中偶有些扎堆的矮鬼,看到任刚剑这副比恶鬼更可怖的面孔,一概不哄而散。
  任刚剑就这样混混僵僵地游走了数个小时,因为实体已死,他并不感到疲惫。
  “咯?”任刚剑一直低头行走,视线里突兀地冒出来一级台阶,他方才抬起头,只看一幢雄伟的建筑屹立在眼前,梁柱皆涂以红漆,房顶上铸有骷髅的雕塑。虽然眼神难以聚焦,但任刚剑还能看清房檐中央挂着的黑牌匾,上书四个金字:阎罗宝殿。
  荒诞的现实引起了任刚剑悲愤地狂笑。
  阎王是阴间的主宰者,掌管人的生死与轮回,必定也有让死人复活的权利。同时,如果生前有过穷凶极恶的作为,或是因礼节不敬冒犯了阎王,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可能性也大之又大。阎王亦是为自然法则的平衡而存在,只怕他也不会答允任刚剑重生的愿望。
  我是疯子,我怕谁?
  任刚剑顺着阶梯走近宝殿,面对漆红的大门,放肆地一脚踹去,那扇门以受力点为中心,裂成了数块槐木碎片。任刚剑灵魂的虚拟身体保留了生前修炼的成果,虽然难与镜像次元的怪物相比,但至少在地球人中已站在前沿,踢毁这扇门也不是什么难事。任刚剑毫无顾虑地迈进店里来,他的心绪中只有重生一事,落俗的为人之道早抛到九霄云外。
  宝殿里条件简陋,光线仅由门口的两盏油灯提供,屋内有一张巨大的书桌,与铁面判官的办公桌类似,但桌前坐着的人却更加健壮高大,炭黑体肤,赤红须发,披得灰红相间的长袍,头顶铜角乌帽。巨人近旁规矩地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怪人,一人生着黄牛头,左右手分别持金刺盾牌与长柄银戈;另一人长有白马脸,右手擎着铁方槊,左手拎着钩镰刀。将人引向死亡的阎罗爪牙,就是这两位牛头、马面了。
  “哪个是阎王!”任刚剑站在门口高吼道。
  阎王管理阴间事务数万年,见识过无数桀骜蛮横的恶鬼,也从没见到任刚剑这般敢以大不敬的姿态出现在阎罗宝殿的鬼魂。牛头、马面却见不得有人对阎王无礼,先后抄起家伙,将任刚剑夹攻起来。“且慢!”施放号令的即阴间无上的阎王,牛头、马面闻听当即回归原位,不敢加以违抗。
  “我是阎王。你是那个在镜像次元与怀特大帝决斗,过程中不幸战死的地球人吧?铁面判官已给我传讯,让我切记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但本官了解,那不是你应得的。你有非凡的对生命的渴望,以及对恶势力的极端憎恶,你自己又并非恶人,和判官叫板也只因为一时冲动,这我都理解。”
  阎王的声音无比浑厚,不像一些鬼故事中叙述的那般恐怖。
  “那就不需我再多费口舌,快,放,我,走!”任刚剑反客为主似的喝道。
  “你只需静候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你可以在阴间的顶层继续修炼,等到时日已满,你就能按流程转世投胎。当然,你会被洗去前世的记忆,这是绝对不能免除的。”阎王在还特意在巨大的记事本上书写下此事,也算是对主持公道的战士的特别照顾。“我没法直接送你回去,规矩即是如此。即使是意外丧生的天界神明也必须经历这样的过程,至于来世能否再度为神,就看他投胎后的造化了。”
  “规矩?也就是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把我原封不动送回阳间?”
  “这倒不假,但我这项能力只适用于在阴间行公事的神明,对于你这个凡人…”
  “我等不了那么久。放,我,走,并保留我的记忆,听懂了吗?”任刚剑此话一出,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生前熟识的身影,可心窍已欲望迷幻的他没认出那身影属于谁,也没在意这无意义的细节。阎王克制着怒火,努力保持平和,两旁的牛头马面早恨不得剁碎了这不识台面的凡人,无奈阎王早已下令制止,他俩也不敢意气用事。
  “事情就是你所听到的那样,你若再无理取闹,我就让随从动手了!”阎王道。
  任刚剑灵魂已在求生欲的浸泡中越陷越深。“识相的话就送我走,我不想再重复了。”
  这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戳中了阎王的爆发点。干脆利落的一声令下,任刚剑还没听清阎王说了些什么,只见马面与牛头各自挥着武器向自己攻来。任刚剑手无寸铁,又失去了支持他变身的生命核心,这时只有不断躲避的份。好在牛头、马面只会上蛮力,虽两人各佩有两杆兵器,也抹杀不了动作灵活的任刚剑。
  “胡闹!你俩给我闪开!”阎王愤怒的咆哮道,牛头马面只管回避,任刚剑孤零零地被置在大厅中央,但见阎王挺胸收腹,一股锐气从胸腔运向口舌,随后吐出一阵怨气凝重的猛烈黑风,任刚剑的虚拟身体毫无重量,只能任由阎王摆布,向后飘飞。穿过门框,任刚剑很快在牛头、马面的视野内化作一个小白点,不久后又彻底消失了。
  “阎王大人,这贱鬼狂放至极,为何不打消他的灵魂?”牛头不满地问道。
  “以他来时的步速,再回到这里恰好需要四十九天。”阎王拍拍肚子,长出一口气,重新拾起书本。“那怀特大帝无恶不作,早该打下十八层地狱接受惩罚。这蛮横的疯小子投胎以后继续如果身入战场,消灭怀特的可能性很大,省得天界派遣使者下凡作战,避免破坏自然法则。剩下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做好本职工作就成!”
  “遵命!”牛头、马面齐声躬身答应。阴间,同样是个阶级分明的社会。
  
  我已死亡。我的灵魂无法反抗命运的残酷。
  我的固执,我的信念,它们曾经以高傲的姿态存在,却无能改变生命的脆弱。
  渺小的我,带着前世的遗憾在地狱中哭泣。
  
  “你在哭吗?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白天星继承人。”
  尖锐并沙哑的嗓音如一道电火花刺穿了任刚剑的大脑,这个声音是他无比熟悉、但本应从他的记忆中彻底抹消的。任刚剑原本侧躺在岩地上,这时一激灵跃起,只看那拥有深蓝皮肤的魔人正站立在自己面前,以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他。
  “怨魔!”任刚剑没曾想过会在阴间与这往昔的宿敌相遇。这张妖气十足的脸,任刚剑每看到一次就想把它打烂,但他毕竟已不具备变身的能力。即使经过再多修炼,和怨魔的实力仍然相差悬殊。“你…感到平衡了吧!我粉碎了你侵略地球的计划,但现在我被更强的怪物杀死了,和你共同在阴间受苦,这还真是有够讽刺!”
  望不到边际的岩地上只站着怨魔和任刚剑,再没有第三个亡魂。
  “这对我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我不太理解,地球上有谁具备把你杀死的能力?”
  “地球上当然没有。杀掉我的,恰是逼得你逃到地球的恶棍。”任刚剑答道。
  “你说…怀特!你怎么会和那个老鬼扯上关系!”怨魔惊讶得无以复加,这两者不处于同一次元,本应老死不相往来。它并不知道炫朗星在数千年的浩劫下侥幸存活,并成功抵达地球,将孕育之中的灾难告知给星辰继承人们。
  “说来话长,总之那怀特大帝有攻打地球的意图,我们为了占取主动权,先一步到了镜像次元,和怀特大帝交手战斗。我落败后被杀,与白天星的生命核心分离,失去了变身的可能。此后我和判官交涉不成被打下地狱,又被阎王冷落,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任刚剑咬牙说完这段话,眼瞳里透出极致的悲愤。
  怨魔手指颤抖,眼皮狂跳。“你似乎比上回还强大了还几个档次。以你这样的资本,即使变为闪光白天星也不能打倒怀特?看来,我和它较量的时候它的确没用上全力,或者说,在它眼里我只是魔族遗留下来的一个渣滓,根本不值得它认真打!”
  “你也和怀特打过?”
  “是啊,输得很惨呢,我被它的气功狂轰滥炸一番,最后只剩下一点毛发细胞。为了恢复到健康状态,我可挣扎了十年的光阴!”怨魔作捶胸顿足状,这往事是不堪回忆的。“我成功复苏后,本想躲在镜像次元的角落里秘密修炼,以待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谁知我的存在还是暴露了,被皇族的将军追杀得颠沛流离,无意中发现了连通到地球的虫洞。但我设想的复仇计划,却因为你的出现而破灭了。”
  “原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任刚剑轻描淡写地提到。
  即使我正顺着绝路走下去,也不能打消我对生命的执着!
  “共同的敌人?对啊!也许,我是说也许还有希望…”怨魔眼珠转几转,确认附近没有埋伏着其他灵魂,才继续说道。“有一个方法,也许不太靠谱,但如果成功的话,不仅能让你重新获得生命,还可以保留原有的肉体和记忆!虽然可能性很低…”
  “什么方法!”任刚剑激动地打断了怨魔的话,面前是曾经的敌人,他也不再在意。
  “…而且,我们其中大概只有一个可以复活…”
  “只能是我!”任刚剑又打断道,似乎自己已抓住了通往阳间的金钥匙。
  “听我把话说完!我现在想除掉你的灵魂可轻而易举,要不是为世仇,我才懒得帮你!你听好,阎王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密道,是通往‘奈何桥’的非正常途径。我们当中的一人需要引开阎王及其奴仆的注意,另一人则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那条通道。至于驻守在‘奈何桥’的孟婆,应该是个战斗力很低的家伙,不用太挂在心上。”
  “我明白了。但重生的必须是我!”任刚剑再次强调道。
  “我复活了也没用,只有闪光白天星才可能和怀特抗衡。我会尽全力给你创造条件,请你务必成功回到阳间,把怀特彻底杀灭,而且要在我投胎之前!但别误会,你同伴的死活,还有地球的命运,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只是我身为魔族的后裔,不亲眼看到老鬼怀特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我不可能瞑目!”怨魔攥紧拳头,似是在下达命令。
  惹得天下善人及恶人的怨恨,这样的君王定会遭到平民推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这么办吧。别指望我会感谢你,你在地球杀了太多无辜的人,这罪恶是你无论如何不能弥补的!你跟怀特没一个是好东西。”任刚剑义正辞严道。既已有生还的希望,他就不再歇斯底里地怪叫。
  “我没指望你嘴里会蹦出什么好话,但我要声明,我在地球上的作为只是在履行自然法则罢了,弱肉强食的道理,作为智慧生命的你应该懂。”怨魔平和地说道。“而且,你不是宣称只关心自己的死活吗?怎么现在又提起那些被我杀掉的地球人?”
  我为何会想起与我无关的逝者?
  我已死亡。我内心深处的想法因此释放?
  我以为我只为自己在战斗。难道这仅是欺骗自我的谎言?
  任刚剑不再多言,怨魔也不屑于追究。
  沉默不久,两者一齐向阎罗宝殿的方向谨慎行进。
  
  几经坎坷,爆炎烈午星与修罗赤封星总算从古墓中脱出。
  两人现身在荒漠中唯一的水塘旁。烈午星捧了清水洗净了脸上的血迹,而后大口吞喝起来,姿势与低级灵长目动物基本没差异。倒是赤封星在大漠中住了较久,对水份的需求并不多,又看那水塘里有丝丝血晕,就在旁不动了。
  “我说,现在咱们怎么办?怀特大帝会在哪出现?”赤封星问道。
  “你稍等…”烈午星刚起身,抹掉嘴边的水,闭目,好一会儿没做声。
  “你这傻缺干嘛呢?”修罗赤封星看他举止怪异,上去一拍他肩膀。
  “别动!我在努力感觉怀特的‘气’,因为距离很远,所以比较困难…”爆炎烈午星一脸严肃,赤封星一撇嘴,也就不说话了。烈午星忽地睁开眼,手指向了北方。“狗大帝就在这个方向,我算不出距离,但是一直走过去肯定能找到它…咦?”
  “怎么了?”修罗赤封星又见他脸色发青,又忍不住问。
  “开始移动了,往东南方向!不会是冲着虫洞去的吧!”
  “那该怎么办?”
  “当然要杀上去了!可是…你不会飞啊,我们很可能要渡海,你行吗?”
  “没问题啊!我可以造土舟,很快的。”
  达成了一致意见。两人一天上一地下,开始了同向的狂奔。
  
  “唰!”一道暗红色的滚烫液体从地缝中喷出,好在任刚剑死后仍对温度变化敏感,滑步侧身闪躲,这才没被直接冲击到。怨魔的灵魂飘走在前,看到任刚剑掉队和未落尽的热泉,一时在灼热的岩地间感到战栗。“我们被发现了!这‘血之泉’就是阎王用来驱散亡魂用的幻术。没必要偷偷前进了,直接用跑的!”
  没等任刚剑答复,怨魔已经全速飞行起来,人形的任刚剑只有用腿脚跑路,随行进已落后了很多。“就快到阎罗宝殿了,你难道不能再跑快点吗?你已经死了,不会感到疲劳的。”声音就在任刚剑的耳边回荡,大概是怨魔用意念传声。“我给你指清密道的位置,此后我引开阎王的注意力,你只有一次逃出的机会,别让我失望!然后…什么!”
  “迷幻增强!”任刚剑足下加紧,快跑数百米不觉累意。避开一支又一支冷不防的血泉,任刚剑的视野里总算显出了阎罗宝殿的轮廓,殿前,却是遭到牛头、马面围攻的怨魔。
  不知它们是否早已在此把守,怨魔独自应付这两人还颇显吃力。牛头、马面空有值得自傲的力量,但也无法发挥两柄武器的全部杀伤力,反被表面的威风所拖累。怨魔苦于空手迎战,即使偶能抓住空挡发射视线激光或闪光炮,也很难奈何拥有无限体力的牛头、马面。
  “你果然和那白脸小鬼是一伙的!”马面一手的铁方槊向怨魔的头部挥去,另一手的钩镰刀则旋转飞出,直逼任刚剑而来。后者的以唯独能依靠的移动力,只有奋力躲避的余地,但那钩镰刀似乎自有想法,在任刚剑回避的一刻就能灵活地改变方向,继而向他砍来。
  “噗嗤!”牛头的长柄银戈凿进了怨魔的肩膀,黑烟从裂口频频冒出。
  “你的灵魂就要化为乌有了,蓝人儿。”牛头冷笑道,又以金刺盾挡下怨魔的拳击。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怎么可以…”任刚剑再度怒气满腔。失去肉体的灵魂,已没有遏制情绪的能力。“噼啪!”任刚剑的右手窜出了电光,熟悉而陌生的感觉让他从愤怒中脱离。“有电?对啊,我是有无限体能的!”
  “快躲!你已经死亡,倘若灵魂再被斩断,你这个人就不复存在了!”怨魔用意念将想法传达给任刚剑,后者不为所动,雷拳回缩。只看钩镰刀将至,任刚剑眉毛竖立,牙关紧咬,飞旋的鬼怪之风已经拂过脸上。“满月雷神拳!”强拳弹出,与钩镰刀一撞正着,雷光照亮了死气沉沉的阴间。任刚剑摆下右臂,手背上淌下了鲜红的血液,那鲜血本是虚拟的,而失血的冰凉感却格外真实。
  与此同时,变形的碎铁片与半截长柄一并落在岩地上。
  “白天…星?”怨魔的声音充满疑惑和惊诧。
  左手的指甲生得尖利起来,口中泛出白茫茫的雾,身上的衬衫不知何时被换做了绸缎织成的道服,两头镶着黑铁的金刚棒绑在背后。毋庸置疑,这正是拥有寒冰体质的白天星。
  也许需要质疑。毕竟墨蓝色的头发变成了反常的纯白色。
 楼主| 发表于 2014-5-12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飞越奈何桥

  死亡也不能阻拦我对生命的渴望!
  牛头、马面横倒在阴间的岩地上,武器全然折断,它们各自的身体上也有撕裂的痕迹。意外现身的白天星,纯白色的头发随阴风飘动,眼下刀疤的承载痛苦回忆已延伸到了地狱。他的利爪上沾染了黑色的血液,皆来自刚被打倒的牛头、马面,连环切割只发生在弹指间,而衷心为阎王服务的牛头、马面已尽被消灭了灵魂。
  “这样就省事多了。我也许可以直接跟阎王较量一下,不需要你去引开他的注意。”白天星冷淡地说。怨魔则没耐心听进白天星的话,它既顾着修复肩膀的伤口,又在仔细搜索淡去的数百年前的记忆。
  “我曾听魔族的长老介绍过七个古代星辰的相貌,但我去到地球和你们交战时,我看到的你们的外貌和长老的描述都有很大出入,我本以为我听错了长老的话。”怨魔在这紧迫的场合扯出了一个貌似无关紧要的话题。“我看到的白天星和闪光白天星的发色一直是墨蓝色,但长老的描述的确是白色,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和长老谁也没有错。”
  “此话怎讲?”白天星用袖子擦拭掉手染的血液,进而问道。
  “你根本就是古代白天星的转世!”怨魔指着白天星,斩钉截铁地说。“这也解释了你为何能在和生命核心分离的条件下产生突变。”
  我的前世是…白天星?
  被白天星的生命核心附身后,我的确有种不可形容的归属感。
  这是因为前世的我找到了现世的我?
  “谢谢你的点醒,但我不关心我上辈子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只想获得重生,灭了怀特,再回到地球去….过一个小人物的生活。”白天星将金刚棒从身后抽出,横握在双手。“阎罗宝殿就在眼前了,离我的重生只差最后一步了。别忘了你答应过会配合我。”
  怨魔沉默不语,走上近前叩打宝殿的大门。
  这门本被任刚剑毁了。阎王将其重建以后,自内部由门栓固定,只凭拳脚的碰撞无法撼动。“怨念闪光炮!”直臂前举,手腕紧贴,十指弯曲,橙黄色的冲击波自双手的间隙释放,平滑驶向两扇大门的中央。“砰!”门栓断裂,大门被闪光炮的余波吹开,橙色的辉光映照在门后站立的巨人脸上,更显其可怖与威风。
  巨人披着灰红相间的长袍,头顶铜角黑帽,这不是阎王能是谁?
  “果然杀回来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阎王大怒道。
  “我知道你的宝殿中有通往阳间密道!我希望你现在肯退一步。”白天星在阎王面前也毫无畏上的神色,对他而言,这时除了自己的生命,已没有任何值得尊敬的事物。损失一个与阳间恶霸抗争的战力固然可惜,但阎王的忍耐上限已被几度挑战。这时他再也不愿浪费时间与白天星讲道理,黑帽顶上的铜角一热,两枚带有鬼魅气息的紫红业火堆无声地析出。
  冰之体魄的白天星自然不能正面迎击这两团业火,但那火焰受到阎王意志的操控,即使他能以矫健的动作来闪避,两团业火总能预判他的动作,从而先一步改变方向。“走你!”怨魔虚张声势地高吼道,随后悬空至业火袭击白天星的轨道之中,左右两拳直深入两堆紫红色的火焰,紧追白天星不放的业火竟被它空手扑灭。“魔族的体质就是地狱业火的无上克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怨魔调侃道。
  阎王贵为阴界的主宰,禁不起怨魔的这般挑衅,转而大踏步走向另一旁的怨魔,每一步都能踩坏一两块地砖。怨魔见自己成功转移了阎王的注意力,于是又以眼球射出两道浓缩的激光束,故意将其打偏,恰从阎王的黑帽顶部擦过。阎王重拳猛突,怨魔将全部气力用在悬空术才能勉强躲过,好几次还险些被阎王硕大的手掌打个正着。“阎王的办公桌下的某块地砖上应该装有机关,按下那个机关后,通往奈何桥的密道就会自然呈现,我就在这拖延时间,你必须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怨魔本在用心灵传声,但它没能料到,自己的想法刚传达到白天星脑中,阎王的目光随即就转向了白天星。“平素的本馆没有闲心偷听凡夫俗子的想法,但现在情况特殊,本王只好动用这项能力了。你们心中的任何念头都逃不出我的捕捉!”白天星刚置身桌下,反复搜寻也没见到机关的影子,这时只听头顶一声脆响,阎王空手劈开了桌,怒色狰狞,以看待千古罪人的眼神仇视着白天星。
  “这就被发现了!”白天星不知如何是好,立时横棒倒退。
  “得罪了!”怨魔见机不妙,将激荡的元气扩散至全身。宝殿里充满了肌肉膨胀的响声,银灰色的毛发布满了怨魔的头顶、双臂、腰腹,它自己也生长为红彤彤的巨人,甚至比阎王还高出少许。但这异变的工作耗时庞大,阎王几连不留余力的重拳,已在地板上砸出数个深坑,但从碎砖的塌陷程度来看,密道并不位于阎王拳击的波及之处。白天星也没曾制造冰墙来抵挡,他知道那将是徒劳的。
  “什么!”阎王忽觉腰腹受到压迫,原来巨大化之后的怨魔绕到了他的后方,粗壮的手臂将阎王拦腰扼住。“两个不识规矩的恶鬼,竟敢这般戏弄本王!”阎王稍一动用胸腹的劲力,只见怨魔的双臂即与肩部脱离,瘫痪地落在宝殿的地板上,断裂的血管里仍流有残余的紫色血液。失去双臂的怨魔非但不能束缚阎王,就连自身的稳定性也难以掌控。
  白天星咬牙竖眉,重生的希望越发渺茫。然而撤步倒退的同时,一枚圆滑的硬物挡在了白天星的脚跟。白天星不假思索,一脚跺在硬物之上,只觉硬物缓缓下陷,碎砖向着某一点集中沉落,阎王的办公桌也随之侧倒。不多久,一个方形的洞口在白天星眼前展现,更有微弱的暖心光芒从洞中传出。
  “你们两个统统给我下十八层地狱去!”阎王怒而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只一丈多长的黑铁棍,对空画六芒星,一个虫洞就这样在六芒星的轮廓内延伸开来。经由虫洞的这一侧,白天星与怨魔清楚地看见,几个穿着中式西装的中年人被铁钳夹住了舌头,拉长,慢拽,最终被惨痛地活拔,舌根尚带有红色的血,离体的长舌扔不住地抖动。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皆会被打入拔舌地狱,即“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
  在白天星瞧来,那几个遭到拔舌酷刑的人,有几分像曾在报纸上登出的贪官。
  但眼下不是回忆窗外事的时候,虫洞正将他引向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与阳间连通的道路就在脚下,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
  “呲!”怨魔来不及恢复手臂的细胞,强忍剧痛送出了视线激光,直指阎王的颈部。半毫秒之差,阎王身上裹了一层黑色的薄膜,两道激光触碰到薄膜即原路返回,精准地击穿了怨魔的大脑。“下层地狱的一天等价于阳间的3750年。你们将在拔舌地狱受苦一万年,此后进入第二层,服刑年数还会倍增!本王没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情,谁让你们硬要和自然法则作对,这叫‘地狱无门自来投’!”
  白天星已双脚离地,匀加速向虫洞靠拢。怨魔身体稍重,但也缓缓移向虫洞。甚至破碎的砖块也因为虫洞的力量吸起,即将从顶层地狱的华贵砖块转为下层地狱的废石。“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果真会功亏一篑吗?”
  白天星的身体已不受控制。他这时紧闭双眼,却幻觉般地看到一个个人影在眼前浮动。有一同作战的同学,有看着他长大的亲人,有校门口小卖部的大妈,有社区里每天定时出门健身的老大爷…
  我为什么怀念起这些人?
  我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吗?我不是那个自私的任刚剑吗?
  白天星的胸口泛出淡蓝色的灼眼光芒,嘴角掠过一丝窃笑。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大概已经找到答案了吧!
  无暇的淡蓝色,使得阴热的地狱定格为震慑的严寒。满是棱角的光辉得以与虫洞的力量抗争,顷刻,虫洞被特制的冰层给堵塞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光芒的重围下,纯白色的合金铠甲,丰实的白羽之翼,右手的大口径炮筒与左手的锐利钢爪,无一不是闪光白天星无声的开场宣言。然而,他额上的血色“光”字却变为了鲜红更加浓烈的“閃”,头发也保持着毫无污点的纯白。
  “六阶迷幻增强!”发出吼叫的,自是心存凛冽之怒的闪光白天星。
  “若不把你打到下层地狱,本官去找天神引咎辞职!”阎王的怒气亦不可忽视。
  怨魔恢复了大脑的细胞,仍无法直视闪光白天星与阎王的近身搏斗,一旁是铁足钢拳的坚硬,一旁是地狱功夫的威严,两者的过招速度以微秒来计,胜负难判。闪光白天星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体力不被消耗,反而可以进行无限时间的体格强化。但阎王能看穿闪光白天星的想法。尽管后者力量稍强,但苦在阎王能预读他的招式,因而力道再强也难免被破解。
  宝殿在两人的激斗下,屋顶被掀起,支柱被吹倒,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暴雪裂空弹!”光炮陡然出膛,彻骨的寒意奇袭向阎王,蓝色的荧光夹杂着无限的极寒。阎王飞身跳起,一度躲开了裂空弹,但它尚没前突出太多距离,已然卷着冰粒的轨迹转向升空。即使是阎王,终于也在这一刻疏忽了判断。裂空弹当空炸裂,在无生气的阴界俨然绘出了一幅蓝光烟火的图样。
  被坚冰包覆的阎王自由下落到支离破碎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我的求生欲望已升至顶峰。
  “你这小子真的打败了阎罗王!我都不敢说我曾和你战斗过了!”怨魔惊叹道。
  “还能怎么样呢?只剩这一条路可走了。”闪光白天星面不改色,前脚迈进了方形的洞口,又转身嘱咐怨魔。“我们要尽快离开,刚才和我们动手的毕竟是阎王,一旦他突破了冰风,肯定不能这样轻易放过我们,多半还会再追杀来。”
  “既然这样,你就一个人回阳间吧,如果阎王恢复了自由,我能拖几秒就算几秒。”
  “你不想亲眼看到怀特大帝被杀的场景吗?”
  “当然想!但我即便复活了,也没法给你的战斗带去什么帮助。而且你的同伴们不了解情况,如果看到我和你合作,也许还会误会你的立场。你一定能消灭怀特老鬼对吧?等它流落阴间,我还是能和它碰面的。哈哈!这是我身为魔族后裔能尽的最后一点微薄之力,我们的世仇最后由一个外族客来化解,还真是悲哀!”怨魔释怀大笑,由于没有手臂,它一时失去平衡倒坐在地上。
  “好,我不耽误时间了。如果你转世投胎,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吧!”闪光白天星说罢即跳入方形的空洞。洞口以下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隧道,隧道的两侧点着油灯,火苗是令人熟悉的橙红色。闪光白天星只有沿着隧道一路全速飞行,直到他感受出轻微的疲累,他惊喜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重新赋予生命!
  
  此时的我不再畏惧死亡。
  
  隧道里越发明亮,闪光白天星已接近了出口。
  耳畔接收到了风声、虫鸣声、蛇嘶声,视野里扩下了高耸的青山,精致的木桥,与桥下的一道血河。桥旁的老婆婆在火堆上支起大锅,锅中的汤有诱人的香气,引人回忆起此生的种种。闪光白天星早已警觉地屏住呼吸,哪怕孟婆汤的气味也不愿闻见。“年轻人,请喝了这碗汤!这样你就能抛弃前生的记忆,再被送往阳间重新来过。”
  “滚一边去!”闪光白天星头也不侧,现在的他满是信念与感性。径直飞过奈何桥,将薄冰挥洒在这阴阳两界的交汇之处。好像是在漫无目的地乱撞,好像又是被某种力量呼唤着定向前进。但有一样事实摆在眼前。
  踏上了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
  
  白昼的汪洋不需灯塔的光芒来照亮。
  灯塔二楼仍由持棒的灰兔怪把守。顶端的房间里,站立着愁眉苦脸的红袍魔怪妖仙,还有蹲在角落、一脸茫然的海牧英。
  海牧英在任刚剑被杀之后便精神恍惚起来,所幸怀特没拿她当回事,就这样误打误撞逃到了妖仙守护着的灯塔,并住了一晚上。见海牧英精神状态好些了,妖仙便读取了她的记忆,而后就是现在这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事情比我想的更严重,怀特进步的程度太荒谬了!即使它有永恒的寿命,按照常规的修炼也到不了这个地步,而且我怀疑它还有提升的余地…”妖仙的声音很小,似乎也在惧怕着。“连白天星和烈午星继承人都死了,你们获胜的希望确实渺茫。在我这里是可以避避风头,皇兵绝对不会攻打到我这灯塔来,但这不是长久之策,如果你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活着就行了。”海牧英木讷地说。“活着…别死了。”
  最近三天的苦日子,对生在贵族家庭的海牧英而言,是全方位的身心锻炼。
  “轰轰…”脚下的地板猛地摇晃起来,灯塔外传来了海浪呼啸与硬物断裂的声响。妖仙伏在窗边向下远望,只看灯塔所伫立的小岛四周,数不清的大型冰块正互相碰撞着,对灯塔造成了明显的冲击,还扰乱了海水的走向。妖仙在高处不禁生疑:“哪来这么多冰块?这里终年都有不停息的洋流运动,海水不该结冰才对。”
  “咔!”冰块尽数粉碎,一个亮白的活物从碎冰中直线高升,当空骤停。
  白色羽翼,白色战甲,右臂的炮筒,左脸的刀疤。
  纵然是处变不惊的妖仙,这时也瞪大眼睛倒退多步。墙角的海牧英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这才小跑到窗边,一看窗外悬着的是闪光白天星,登时又惊又喜。
  “战斗快开始了…”闪光白天星的脸扭向东南,多个强大的气场正朝此方向集中。
  “你没死吗?”妖仙镇定住心情问道,半身探出窗口。
  “死了,死得很惨啊,但现在我是活过来了。老前辈,你不是能看穿我的记忆吗?我不想谈太多,你就自己看吧。”闪光白天星悬浮在原处。妖仙眯缝着眼,沉吟少许时间,五官不住地变形,头顶大冒冷汗。
  “看到了什么?”海牧英在旁发问,那妖仙却顾不上理睬她。
  “已经没什么事情可以阻挡你了…连自然法则都能破坏的你。”妖仙低声说道。
  “呵,我不知道现在说这话合不合适。怀特正在追杀我的同学们,但我现在还没有十成的自信可以消灭它。尽管会耽误一些时间,但我希望你能再引导我修炼一次…”闪光白天星说话没有语气,但还是透露出相当的恳切。
  “你带我修炼还差不多!我练功数千年,也只能驾驭到五阶段的迷幻增强,你学了一晚上就能掌握到第六阶!虽然只是一瞬间。”妖仙下意识捋着胡子。
  “什么嘛!真当我不存在?”海牧英气哼哼地怨道。
  “那还真没办法了吗?。以上次的战局,我能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强行激发七段的迷幻增强可行吗?”
  “不行,风险太大了,两个次元的命运都寄托在你手,不能赌这个。即使你还能再重生,也会耽误很多的时时间。”妖仙粗糙的手从胡须上拿开。忽作恍悟状,脸上终于现了笑容。“对啊,办法还是有的,先前我怀疑你能否办到,现在看来这种顾虑多余的。跟我来!到灯塔地下去。”
  闪光白天星直接降落,先一步到了灯塔底端,却没见什么地下室的入口。不多久后,妖仙和海牧英也从阶梯上走下,前者按下了墙壁上一个像是电灯开关的按钮,下方的砖块则向两侧挪移,又一道阶梯展现出来。
  “这下面有什么?”海牧英可怜兮兮地问道。
  “我从没亲自下去看过,也只是听口口相传。据说这间地下室里封印着一件自远古时期流传下的武器,是某位天神曾使用过的。如果凡夫俗子得到这只武器,就能够收获神的力量,我不知道这具体意味着什么…也许是武器异常锋利,也许是它会通过类似辐射的效果增强使用者的功力,总之这个传说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妖仙道。
  “这才是你守卫灯塔的真实原因。”闪光白天星冷冷地说。“不过,这下我反而觉得可以彻底相信你的立场了。但我还是要提前问清楚一件事,如果我取得那件武器,不会冒犯这里的忌讳,对吧?”
  妖仙不做声,大概是默认了。
  “你不走我前边吗?”闪光白天星刚迈下一步,又回头问道。
  “不可以的,一次只能下去一个,否则我们会被诡异的力量折磨至死,尸体还会被抛入大海,我亲眼见识过这样的惨剧。还有一点,如果你不能得到远古武器的认可,你会被立即夺取生命的…不过,正因为是你,白天星继承人,我才能放心地让你进入这片禁地。”
  “好吧,我以为你能帮我带路呢…只好我自己找。那接下来,你们打算做什么?”已将死亡看得很平淡。
  “我大概也不得不参战了,也许用处不大,但能在你回来之前拖延时间。泪海星继承人就留在这里吧,她的力量太薄弱了,去了反而是负担。”
  海牧英本想替自己分辩一下,但稍一想还是打住了。
  “好,各走各路吧,希望还能见到你。”闪光白天星顺着阶梯向地下室走去了。妖仙踏出自己守护已久的灯塔,回望一番,竟留恋起这个地方。
  “别让我失望,白天星继承人…任刚剑!”说罢,提气浮空,向东南全速飞行。
  
  阶梯的下端连接着一座未经开发的狭路,表面上覆盖着层层薄冰,不均地散布着发光的白珠子,让整条道看起来像水晶窟一般。
  路面很滑,闪光白天星微微悬浮起身才不至于跌倒。
  “这里是…”恍惚存在的既视感,刺激着脑神经中不显眼的一处分岔。“啊!”
  清凉的光芒几经冰菱折射,似乎在为心存决意的勇士引路。
  “我明白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循着潜意识的引领,闪光白天星每遇歧路都不加犹豫地作出了判断。在交织如网的冰洞中半飞半跑地转悠了一个小多时,没走过重复的路。最终,他在一支死路的尽头,脸上显出了欣慰的冷笑。
  一支外观朴素的宽刃长剑正斜插在覆冰的地上。
  现在,我来取回自己的东西。
  闪光白天星左手的指尖刚触碰到剑的短柄,这支剑陡然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辉,剑身化作无形,犹如一缕薄烟,围绕着半径渐短的圆环路径融入白天星的身体。
  “各位,等我回来…别死!”
 楼主| 发表于 2014-8-23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无路可退

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九日。
爆炎烈午星脚下冒着烈火,似是一支血肉之躯的飞船,在海上快速移动,掀起层层温热的波浪。在前方不远处,一只精致的泥船载着修罗赤封星,独特的流线构造使得这小船几乎不需很多外力推动就能行进,只需船上的人偶尔划下水即可。
“姓杨的,你没记错方向吗?怎么还不到?”赤封星高喝道。
“绝对错不了,邪气越来越显著了…”烈午星的额顶淌了烫汗。
不知何时起,天空中,一缕暗红色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暗红色行进较慢,等爆炎烈午星凑近了看,才发现那厮披着红袍,面色如古木枯皮,邃眼似无底深渊,尖耳钩鼻,黄牙乱须,竟是个苍老的魔怪。
“嘿,你,干嘛的?”烈午星开门见山地问道。
魔怪即是妖仙。它扭过头,没急于回话,先瞪大眼睛读取烈午星的记忆。
“老东西,你发什么呆呢?能听懂我的语言吗?”烈午星有些不耐烦了。
“暴君祸国,生灵受灾,英雄冤死,志士隐埋。此世间,不鲜有勇者敢于挑战大帝权威,却总也是以卵击石的悲剧,终得身败名裂,命丧黄泉。尔等异世青年,不辞辛劳,亲临这杀戮横行之土,理应受嘉奖。怎奈那大帝嗜杀成性,又修得一身神功,在老朽看来,以诸位微薄之力,只怕难能撼动其根基。”妖仙答话道,语气中富有长者的睿智。
爆炎烈午星被说得一愣一愣。他从来没认真学过语文,仅听出个大意来。
“等闲之辈常作茧自缚,你等却不为陈规所惑,此程讨伐,尚有望耳。”

炫朗星制造的气泡并不为风雨所动,载着曹安晨及柳璃在海上定向漂浮。皇城所在的大陆与东南小岛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百公里,仅过十小时左右,金色的气泡即在小岛边缘着地。天色刚蒙蒙亮,海畔日出甚是美好,可这三位无一有心欣赏海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在小岛内部钻出的虫洞,那附近原本是草地,但是被杨燚明烧毁了…”曹安晨回忆道。“虫洞周围都是平地,大概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只要它们有这个意图,进攻我们的世界是迟早的事情,躲也躲不过。”
“我现在只想回家,我父母将近三天联系不到我,肯定急死了。”柳璃委屈地说。
炫朗星走在二人后方,沉重地说:“我就不多挽留你们了,太勉强。”
曹安晨忽然无端地感觉头皮发麻,赶巧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险些跌倒。
站稳后他回过身,咬牙凝目,浑身颤抖,又进而倒退数步。
“有一个气场很强的东西在向我们这里接近,还…不是怀特!”曹安晨说罢这话,心口泛出笼罩全身的紫黑薄雾,而后体魄变得魁梧,生得灰肤尖角獠牙,小臂侧面各有一支骨刃,右手攥着顶端镶有金色宝石的权杖,背后先钻出两片幼涩的恶魔之翼,又在极短的空隙之间伸张、硬化。
即使是撒旦暗辰星也在未知“气”的压迫下难以动弹。
“柳璃,准备战斗吧,没退路了,对方就是冲我们来的。”撒旦暗辰星说道。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追上来?”
淡绿色的光芒扩散至周身。头顶的粉花,四片坚实的叶翼,带刺软甲,木剑,将成熟的丛林气息挥洒在小岛上。猎芒苦丛星却极不情愿参与战斗,手刚抓到剑柄,一没留神,木剑从手心滑出,落在草地上。
    在越来越接近的强大气场压迫下,小岛已经有了微小的下沉趋势。海岸的潮起潮落不再有规律可循,海鸟早已飞向远方,鱼虾则躲到了海底。智慧生物在进化的过程中,往往丧失了对环境异变的本能感知,但智力水平相对较低的生命体就可以。以知识自傲的科学家也很难解释这种现象。
很多灾害不就是智慧生物引起的吗?
“唰!”一个黑影从高空中直线落地,动作迅捷,毫不拖泥带水。只看这厮长一颗棕熊头,披一身纯黑战甲,右手一枝狼牙棒,另有一枝缠在腰带上。此者正是在怀特大帝手下一度企图谋反的驱魔将军牟贝利。
撒旦暗辰星明知不敌,还是摆好了迎战的架势。猎芒苦丛星慌忙拾起木剑,下意识地站在暗辰星后方一些。炫朗星只剩单臂,这时只好以攻为守,将张开的手掌平举于前方。
“4305,3224,1401…”那牟贝利没急于出招,而摆弄起左手腕上形似手表的装置。“真是可笑,那些饭桶居然是被你们这点功力的家伙打败的。”
“你也是怀特的手下吧?哼,我就警告你一句,战斗的胜败不仅跟强弱有关,即使武力稍弱一些,也能靠战术补回来。”撒旦暗辰星干脆地答道,实际上没有任何底气。
“这种话我爱听,但很遗憾,我强于你们的部分是无法通过智商弥补的。不过我并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从名义上来讲,我为怀特老儿工作,然而我从来就没甘心屈居在这老匹夫手底。我早就想推翻它集权的统治,引领这个世界走向一个新时代,但凭我自己的力量是没法跟它叫板的。我曾试图和其他将军结队,可惜他们要么头脑简单,要么不思进取。我始终卑微地存在着,曾经的理想已经成为了…猜想。直到你们的光顾,我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也许那作恶多端的怀特终于要遭到报应了。”牟贝利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想跟我们合作?别做梦了,难道你没做过任何坏事吗?”炫朗星质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牟贝利斩钉截铁地答道,语气不带丝毫歉疚。
猎芒苦丛星还躲在后方,呼吸急促,握剑的手一直发颤。
“我们相信这个家伙吧。它身上透出一种正气,虽然只是我的感觉。”暗辰星说。
牟贝利刚有点得意,就感觉背后刮过一阵阴风,后颈登时一凉。
这一扭转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矮小的老者,面目可憎,长须及腰,白丝长袍拖到草地。怀特大帝毫无声息地出现在牟贝利身后,在场的几位一概没有发觉。
“怀特将它自身的‘气’压制到了近乎虚无,同时还能以裸眼无法捕捉的神速移动!连我的恶魔眼都没有看见,这到底是什么境界…”撒旦暗辰星只觉胸中充满阴冷之气,自己在怀特与牟贝利的衬托在显得分外渺小。
猎芒苦丛星见到怀特的脸,回想起任刚剑被剑穿心脏的惨象,不由惊叫。
炫朗星身居前沿,单臂摆架,了无退缩之意。
怀特逐步走近,两手背后,锁眉瞪目,似是在表达愤怒。“你果然出尔反尔了,不过这在本王的预料之中,而且…牟贝利,你不会真以为你和那三个小鬼加起来就能赢我吧?上回在大都被我杀死的那个反贼,实力就绝不在你之下。他与我相比,还是砂砾和陨石的区别。”
“别太轻视对手,否则留神输惨!”牟贝利不为所动,也没有主动进攻的意图。
“轻视?哈哈,以本王的资历和身份,想不看轻你们都难啊!哈哈,哈哈哈哈!”怀特诡异地大笑着,在场的几位听着发毛。这时怀特突然眼神一正,亮出生着长指甲的双手。“你们这些自以为伸张正义的杂碎…全都给我去死!”
怀特张牙舞爪地向着四个活物狂扑来。撒旦暗辰星和炫朗星本能地悬浮起身,也不谋而合地向着反方向飞去,猎芒苦丛星只是呆在远处不动。唯独和怀特正面交锋的,自是那背叛皇门的牟贝利,两枝狼牙棒对抗怀特空手搏击,次次碰撞都能擦出静电,过招不出十来回,竟是牟贝利先觉得手臂酸麻,眼花缭乱。怀特略发一个虚招,这就引得牟贝利一棒打空,前者毛糙的手反抓住两枝棒带刺的部分,将牟贝利的力道牢牢封锁住。
“实力不够就别怪本王瞧不起你。”怀特的双手似是生锈的钢钳,任凭牟贝利如何用力,臂腕将盔甲撑出裂痕,手指也磨破了皮,还没法将保命的武器抽回自己这边。
“嗞!”牟贝利忽地手劲放松,脖颈前突,两道淡黄色的光束从眼珠中射出,直奔怀特的双眼而去。怀特当牟贝利只想和自己较量蛮劲,并没料到这一手,虽在反应过来后立即闪身,还是被激光灼伤了额头。
“啧啧,就差一点。”牟贝利倍感遗憾地说道,它的处境也变得更加危险。
“哈,哈哈!你差远了,差太多了!”怀特轻易地加强了手臂上的力气,硬是空手将狼牙棒捏出了裂痕了。牟贝利心知不妙,只好舍弃了兵刃,连续后跳以和怀特拉开距离。
“喂,我们趁现在逃走好不好嘛?”猎芒苦丛星小声问道。
“没用,逃不掉的。”撒旦暗辰星双手支起魔杖,微微浮空,黑翼伸张,乘风高飞。“只有正面战斗,才有机会活命!”
这时怀特扔下了满手的黑铁碎片,正在草地上穷追奔逃中的牟贝利。两者如同捕食者与猎物般,智慧与文明尽抛在了脑后。那牟贝利的动作还是慢了,冷不丁地就被怀特一只虎钳似的手抓住了脖子,这就感觉喉管被压迫,呼吸不能。
“砰!”撒旦暗辰星突然在怀特侧面现身,以魔杖的底端狠戳其头部。正值怀特体力充沛,头皮坚如铬铁,强烈的震动经由魔杖反把暗辰星的手腕弄得生疼。
“好,好小子!”怀特的手从牟贝利的脖上松开,将锋头指向了撒旦暗辰星。“上次就是你偷袭我一脚,才害得我被那蓝头发小鬼的血球重伤,别以为本王不记得了!嘁,拿小聪明当真能耐,拿无知当个性,整天空喊着所谓的‘理想’,这就是出身低贱之辈的共同点。”
“只要理想实现了一切就不一样了!”撒旦暗辰星话音未落,身形已凭空销匿。
“哟,还会隐身术呢?你可知道这种半吊子的功夫会害你丧命?”怀特刚眼看着暗辰星消失,当时只觉后脑勺遭到了重物的锤杀,向前倾倒数步。身后,那牟贝利正一手揉着脖子,另一手举着稍大的狼牙棒碎块,幽怨地喘息着。
“若不是…下定决心要打倒你,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屈居在你的手下!我始终没放弃过这个目标,否则我也不会坚持活到现在!”牟贝利慷慨陈词,又将那枚狼牙棒的碎块投向怀特的头部,却被后者手掌掀起的怪风吹跑。
“你真当本王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吗?我既没公开道破过此事,也没暗地里处死你,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威胁不到本王!留着你自导自演的丑剧,正好拿去告诫后辈的贱民,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怀特抚须大笑道。
“少瞧不起我了!”牟贝利怒不可遏,挥着那唯一一块碎铁向怀特进击。
怀特毫不慌张,只是浮空半米,一手按在了猛跳来的牟贝利的额头上。“本王也想高看你啊,可惜你就是个废物啊!”手指略加用力,那颗好比熊首的大头被当场捏碎,脑浆乱溅,血染钢盔。落地的尸体还抽搐了好一会儿。
牟贝利阵亡。
“杀…杀了。”猎芒苦丛星直勾勾地望着战场,头脑发沉,似是已经痴呆了。
“然后,那个长蝙蝠翅膀的小子…”怀特向天空环顾一周,并未感觉出暗辰星的气来。
“黎明叹息!”数十颗大小不一的紫黑能量弹从各个方向朝怀特集中,怀特只是单手招架,以手刃切裂了每一颗黑弹,引发的爆炸不过将其手掌熏黑了而已。
“去!”怀特连遭重击仍直立在原地,像一棵根基稳固的枯树,此时它用力向着体侧一挥手,臂与掌的力道带起一阵阴森的旋风来,挪移飞快,卷起草根与尘土。隐形于不远处的撒旦暗辰星自被掌风卷入,立时现形,如鱼落涡漩,迟迟不得自由行动。
“你这是运用烟雾和暂时镜面化的体质达成的隐身术而已,由于消耗大额能量,会让你的气更加明显,如果不是你真的把本王惹恼了,我还可以考虑教导你一把,如何在隐身的同时将自己的气压低下去。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还是去死比较好。”
撒旦暗辰星还未从余风的洗礼中解脱,只看怀特的手掌心已积存了灰白色的能量体,随时可能失控喷出。
炫朗星站立在怀特后方,一手蓄积着光能。她明知这一击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只要能分散怀特大帝的注意力就足够了。
“慢!”高亢的叫喊声从空中传来,怀特当时一惊,只看空中悬浮着一个头顶冒火的壮士,以及一个披着红色长袍的年迈魔怪。蓦地怀特脚下的地面颤动起来,裂痕忽现,一个岩石体质、手掌上长着钻头的人从地下钻出,一拳直击在它的下巴上,其瘦弱的躯体立刻斜上飘起,灰白的能量集合体也当即脱手,向着遥远的天际斜抛而去。
空中的两者为爆炎烈午星及妖仙,地下冒出的即修罗赤封星。
“你这玩火的小鬼!本王还当你已死了。”怀特怒目望向空中,先看到了爆炎烈午星。但它的目光不久后又移到妖仙身上,竟兀地沉默了。
“杨燚明?你,还活着?”撒旦暗辰星刚落地,尚没站稳,只看空中一橙色人影闪动,明知那是他平素里厌恶极了的某优秀团员。只在这危难关头,多一人就多一份力。
“你哪只狗眼看见我死了?你杨爷向来命大得很!”爆炎烈午星随即潇洒地降落,竟无视了那一旁的怀特大帝。“而且我还不是自己来的,那个从土里钻出头的,是炫朗星提到过的第七个古代星辰,赤封星继承人,沙柯飞。跟我一起飞来的老头,好像叫什么妖仙,一路上疯言疯语,不过也是帮我们打架来的。”
“真的有这么个赤封星?”炫朗星困惑地瞧一眼修罗赤封星,似乎心事重重。
看见己方同伴瞬间增多,猎芒苦丛星的精神也多少正常了些。
这时妖仙也从空中落下,大步走到怀特面前,与之冷眼相视。这一僵硬的局面终于被怀特大帝打破了,它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上前作揖。“别来无恙啊,叔父大人。”
这怀特与妖仙竟本为叔侄关系。这解释了妖仙对怀特的历史了如指掌的原因。
妖仙面对着向自己靠近的怀特,清楚地看出了后者笑容中藏有的暗刀,却并不畏惧。“我早就预料到了,拥有无限寿命的你会落到今天的德性!往昔的乐土先遭到魔族践踏,又成为你释放屠杀爱好的绝地,早已民不聊生,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小侄一向很敬重您,我的武功更是您启蒙的,否则我也没法战胜当年的魔王。几千年来,您没在皇城中享受荣华富贵,还不是您自己决定的?”怀特的双手始终比作行礼的姿势,脸上伪装的笑也迟迟没有抹去。“虽然您曾与我作对,但我相信这是您因为老年痴呆而误做了糊涂事,我并不怪罪您。只要您现在和我联手,一并铲除那几名恶不赦的反贼,您之前的罪过就算一笔勾销。”
“我从来没打算跟你这孽子联手!我早就不愿认你这侄子了,这次就是为了跟你做个了断才来的!你若想杀害那些异世界的年轻人,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妖仙斜身弓步,左手平举在自己脸前,右手作钩状置于身后。怀特摊手,耸肩,摇头,有意地大声叹息道:“我哪敢跟自己的叔叔动手?真要打起来,您也不是小侄的对手。您不愿配合擒贼,就请退到一边去吧,我不怪您。”
两者对话的庞大信息量,让旁观的五人震惊不已。
“畜生!”妖仙蹬地飞跳而出,身上同时泛起了纯正无染的白色光芒。怀特双手背在身后,自如地逐一闪避过妖仙的拳脚猛攻,后者已经用上了全开的力量,也难能触碰到怀特的身体。见妖仙决意下狠手,怀特强作的笑慢慢地淡去,忽地一掌上脸,将其拍飞到斜空中。
妖仙在身体飞出之后尽力保持平衡,终于稳步悬停,面朝七点钟方向,直指地上的怀特。“无限拳!”呼啸的拳风从妖仙的手背析出,直扑怀特的面门。可怀特以内力相抗,纵然狂风如刀,其丑脸依然完好无损,甚至没被蹭破皮。
“本王,不想跟你这老家伙打。”怀特已放下了假谦恭,气场陡然剧增。
“那就是你自己的损失了!怀特,你可没忘了你的‘封印术’是谁传授给你的吧?多亏了这招,你才能成为消灭魔族的英雄…”妖仙凝气退后,双手散发出绿莹莹的电光,其窜动之快,怀特也没反应过来,那翠绿的电流直打透了空气,似活动的锁链将怀特牢牢锁住。“…可是你辜负了苍生的信任!现在我将使出这招亲自惩罚你,而用于盛放你的容器,就是你老叔我!我将与你这禽兽同归于尽!”
怀特见状瞪眼嚎叫,硬生生地用身体的力量撑破了绿色电流的包裹,之后它愤怒地挥手近前,手刀劈过妖仙的腹部。后者一瞬脊骨断裂,血喷如怒放的红花,内脏的碎块落遍草地。妖仙已被怀特空手腰斩,但它尚有一丝气息,没得当场毙命,反而延长了遭受痛苦的时间。
“那种低级妖术无法封印我,您应该清楚的。”
“你这孽子…嘿嘿…也逍遥不了多久了…”妖仙伏地咯血,只见怀特手托一颗冒电的黑色圆球,欲硬扣在妖仙残废的半身上。“…我早就知道我最终会死于你手,但是…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安心了!只要那个人回来这里,你就等着魂归地狱去吧!那时候,你再后悔你生前的罪行也来不及了!”
“废话完了?死吧。”怀特屈膝推掌,那颗带电黑球直烧化妖仙的头皮,嵌入其头骨。而后阴光忽闪,妖仙的头由内爆炸开来,四散的逐个器官已被焚毁,无可辨认。
妖仙阵亡。
“太残暴了,连它的叔叔都不放过!”撒旦暗辰星道。
“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又丑又矮的老鬼果然厉害!不过,这样以来我反而更热血沸腾了,我就喜欢跟厉害的家伙打架。”修罗赤封星摩拳擦掌道。
“你们都退后!”爆炎烈午星突然向剩下的人呼喊道。“我一个人来对付这垃圾大帝。至于那穿红衣服的老头,还有任刚剑,就由我来替他们报仇了!”
说罢靴下生火,爆炎烈午星不顾阻挠孤身出击。怀特只觉一股凌厉的炽热向它袭来,当即以奇速闪躲,立时没了踪影。爆炎烈午星拔出了两把左轮手枪,只是呼气的工夫,地上的众人只见到他对着一处空气连续开火,而出膛的灼热子弹也都像击打在了硬物上,微小的爆炸,伴有坠落的弹片。
怀特当空现身,身上冒着缕缕热烟。爆炎烈午星这时收枪浮空,与怀特进行起激烈的近身搏击。一边阴风乱窜,一边火花四溅。爆炎烈午星体型稍大,腿臂更长,不经意间打得怀特接连倒退。偶得怀特失去平衡的机会,烈午星自然不肯放过,双手抱实,燃起蓝白色的烈火,一记拳锤正中怀特头顶,其瘦弱的身躯向地面直线急坠。
在场的几位无不佩服烈午星的进步,也都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怀特,我看清你的动作了!哼,你杨爷现在比任刚剑那货强太多了!”
“这么说你是先瞄准了,而不是歪打正着?”怀特翻身站立,伸手一擦拭嘴角留下的绿血。“任刚剑,是那个用冷气的小鬼吧?你好像还真比他厉害一些了,竟然能看到本王的行动。不过,如果我再快一点呢?”
怀特又一次不见了踪影,爆炎烈午星当时瞠目咬牙,只看到空中残影密布,却摸不准敌人的真实位置。“看、看不见了!它、它的速度还有提升的余地吗!”
“啊!”地上传来了猎芒苦丛星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爆炎烈午星循尖叫声望去,但见一丛林少女的淌血将草地染红。周围三人下意识地躲远几步,因无能为力而恐惧至极。
出生于贫穷家庭,从幼年时就略有自卑,但她在功课上不懈努力,企望通过应试教育改变其命运。这时,她是猎芒苦丛星,被怀特大帝的拳头洞穿了肋骨与心脏,血涌如逸泉。
柳璃阵亡。
“呀,抱歉了,本来只想猥亵她一下,不小心把她打死了。这样刚好,省得你们每到濒死又被这丫头治好了伤。”怀特奸邪地笑道,不知是挑衅还是嗜好,竟舔舐起手上染的血来。“小子,你还是不行啊?我才提速这么一点,你就跟不上了?”
“输了…”向来自信又乐观的杨燚明,此刻的爆炎烈午星,其眼神终于黯淡无光。
 楼主| 发表于 2014-8-23 2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迟来的希望

灯塔底层,风平浪静。地下隧道的入口阶梯边缘,海牧英正焦躁地来回踱步。妖仙离开灯塔身入战线,生死未卜,那灰兔怪承担起了守卫整座灯塔的义务。
冷气外溢,伴随着风声,冰霜凝结在阶梯上。
不一会儿,闪光白天星从洞口飞出,纸白的脸上透露出绝对的自信。
“任刚剑,你回来了!怎么样,传说中的武器呢?”海牧英急切地问道。
“呵呵,拿到了,耽误的时间有点多。”闪光白天星刚离冰窟不久,远方的负能量即感染了他的意志。“气场的数目不对!难道已经有人战死了?”
“妖仙大人还活着吗?”灰兔怪上前问道。
闪光白天星沉默不言,摇首。那没甚情绪的灰兔怪竟落了泪。
“那…我们还不快赶过去?”海牧英说道,脸色发青。
“你就不用参战了。大概半小时后,你从灯塔出发,去我们来时登陆的小岛。等你到达,我大概就打赢了。”闪光白天星迈出灯塔,展翅升空,挥洒着冰雾向东南飞去。

血染的东南小岛上,灰蒙蒙的浓雾之下迟迟不见太阳的光辉。
怀特接连残杀了三个生命:部将牟贝利,灯塔守护者妖仙,及猎芒苦丛星。
与之抗争的还剩四人:爆炎烈午星,撒旦暗辰星,修罗赤封星,炫朗星。
“好吓人,任刚剑那小子,之前真的在和这个东西战斗吗?”爆炎烈午星暗自感慨,炙热心脏的跳动频率不经意间加快。他尤其不敢直视怀特的眼睛,面对着一个有绝对力量的杀人狂魔,常人都会有巨大的恐惧感。“不过,无论多强的敌人,在攻击的一瞬间总会有破绽,只能拼一把运气了。既是为地球免于被侵略的灾难,又是为死去同伴们报仇雪恨,一切就掌握在我的手中。嘁,责任有点重大啊…”
“最不该死的就是柳璃,她根本不想战斗,还几乎是被逼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撒旦暗辰星略有悔恨之意,可惜为时已晚。何况他自身难保,更没有时间为逝者忏悔了。
“接下来,该杀哪个好呢?”怀特以屠夫审视肥猪的眼神,环顾了活着的四人,带着奸邪的诈笑,将锯齿剑从鞘中抽出,用手指轻轻摩擦着锐利的剑刃,目光转移到修罗赤封星身上。“上次在皇城里没见过你啊,红脸的大个子?”
赤封星摆出了攻防一体的架势。既能满足快攻的需要,还能在危险时遁地逃脱。
“看起来你力气也挺大,不识趣的年轻人,有你这身本事去帮本王多建几座宫殿不成?可惜你走上了谋反之路,但凡和我皇室为敌的生命都是死路一条!我是这个星球乃至这个次元的至上帝王,我代表公道与正义。违背我意愿的,就是必须被抹杀的!”
只有身临其境时,人们才能明白何谓“敢怒不敢言”。
修罗赤封星脸上吹过一阵不和谐的阴风,待他稍一眨眼,只看怀特大帝已经站立在自己面前。他出于本能低身回避,而又是在他没能察觉的微小时间差里,怀特已挥动锯齿剑,直劈过修罗赤封星的头顶。剑体未与他的头部接触,但其光头上却已血流不止。修罗赤封星深知情况不妙,钢钻手立即在地上开始刨坑,身体随地洞加深而快速潜入。
“躲得可挺灵巧啊,我本来打算砍你的脖子来着。”怀特右手持剑,左手端起了灰黑色的能量集合体,空有破坏力却不散发出光和热。
“这时候钻地不等同于自寻死路吗!”撒旦暗辰星埋怨道,他在旁看得清楚,那怀特只需将能量弹投入地洞中,定会把修罗赤封星打得尸骨无存。暗辰星明知隐身术会被识破,也就正面向怀特突击来,权杖顶端散发出黑紫色的浓烟,刚靠近怀特后方,正要挥棒攻击,不料怀特手腕急转,那枚灰黑的能量弹竟反直奔撒旦暗辰星而来。爆炸惊起,灰雾弥散,撒旦暗辰星整个身体失控地跌飞出去,直撞碎一块屹立的巨石。
“曹安晨!”爆炎烈午星见状高喝道。
“我没死,你快打!”撒旦暗辰星从碎石堆中爬出,巨翼伸张,臂膀和额头上都在淌血。
爆炎烈午星点头应允,乘着足下热气向怀特急进。修罗赤封星忽从土地中钻出,咋呼个鬼脸,又很快遁地下去,戏弄得怀特恼怒不已。
只此间隙,烈午星冒火的双拳依次锤杀在怀特的背后,在它的软甲上烙印下来两块显眼的焦黑,怀特中招站立不稳,托着的能量弹被失手抛向天上,在空中炸裂为无尽的灰烟。烈午星趁怀特尚未反击,进而口吐蓝白色的炽焰,在距离极近的情况下,这融入了满腹热血的火炎正能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转瞬,大片的草地被燃成了火海。
数秒之隔,爆炎烈午星已不得不收招喘息。
从热焰中走出的怀特大帝正板着一张老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眼神如快刀,平举起锯齿剑,指着爆炎烈午星,对空晃动,掀起的阴冷气流扑灭了近处的火堆。“你应该知道打痛本王会落得什么下场吧?”
“啪!”烧干的土地被内部的力量推裂开来,修罗赤封星踩着四散的土块从地下钻出,一脚踹在怀特的腹部。他明知力量不敌,却还是以高吼壮大气势。
“舞空流沙!”干硬的土块被修罗赤封星释放的外力击碎,砂砾如卷入绞肉机一般当空飞旋,形成了土红色的龙卷风。瘦小的怀特大帝被吞噬进去,此后飞沙的转速更猛,碎石频频击打在暴君身上,但怀特的身上并无损伤,反倒是石块越打越散,龙卷也渐渐淡了。
“焰龙遁海!”爆炎烈午星的口中载满了蓝白与橙黄色交织的烈火,而后这烈火浓缩为球状向天空激突,高升并摆动着,幻化为长龙的形状,又向着残沙中的怀特大帝急落。“砰!”飞沙龙卷彻底消逝,烈焰苍龙又紧追而来,在怀特的头顶汹涌爆炸,耀眼蓝焰堪与浓雾之外的天空争光。
“这两个人…也许能赢。”炫朗星在远处庆幸道,这时她又赶到撒旦暗辰星身边,察看他身上的伤势。“你还好吗?”
“轻伤而已。”撒旦暗辰星刚展开双翼,手臂上的伤口撕裂开来,痛得他五官变形。
“别逞能了,你站着别动…”炫朗星纤细的手指按在暗辰星脸上,泛出金色的光耀。
“被贱民戏弄…真令本王愤怒啊!”怀特大帝瞪大的眼珠里涨出了血丝,变形的脸上皱纹竟被拉直。它将锯齿剑收回剑鞘,转而活动了下手指与手腕。“现在…我要用我的指甲亲手把你们撕裂!”这一声咆哮大有山崩地裂的气概,震得一旁的火与土这两人的耳洞里渗出了些许的血液。
怀特大帝的身体稍一前躬,即消失于旁人的视野中。
“哇!”钻心的剧痛在修罗赤封星的神经中窜动,他左侧的小臂被怀特用指甲硬生生地切下,血管与断骨尚有余热。他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只单膝跪地,抱臂痛叫。
“啧,又打歪了。论逃跑的本领,本王还真是不如你们!”
爆炎烈午星勉强能看到怀特的动作,但自己的步伐却跟不上它,眼看着赤封星残废掉一半却无力帮助他。迟疑间,只看怀特又埋身于空中的白雾,手中托着一颗灰黑的能量弹,其中蕴含的气无可估量。
“这座岛都会被炸毁的!如果挨了那一下…”爆炎烈午星惊得不知所措,这时他又注意到,同一水平线上有一阵金灿灿的光芒正在酝酿,那是炫朗星,周身上下散发出团圣洁的光亮,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
撒旦暗辰星只看炫朗星的身形逐渐模糊,即时大惊。“炫朗星,你…这是干什么?”
“我的功力早就远不如你们了。很抱歉,把你带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也感谢,你坚持战斗到现在,暗辰星继承人…不,曹安晨,我已经帮不到你们了,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了,你…不可以死哦!”炫朗星的轮廓已难以辨认,随即她胸口钻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少许盘旋,似是划作了微笑的轨迹,最终落于低处,融入撒旦暗辰星的身躯内。后者伤口瞬间愈合,顿觉体力充沛。
圣洁的微笑,如同她初到地球,将纷乱的原委告知给曹安晨那时一样。几千年来她未曾背叛自己的使命,此刻她的眼前浮现出古代星辰继承人们在战场上拼杀的身姿,不由感到如释重负,带着最后的笑容侧倒在地,停止了呼吸。
炫朗星阵亡。
“…你…这样…有什么用吗!”撒旦暗辰星竟不自觉地为此感伤起来。
修罗赤封星用地上的沙土潦草地覆上了左臂的断口,当他直立起身,怀特手中的能量弹已硕大如陨石。“到此为止了蝼蚁们,向权威挑战的一刻,你们的生命就已经终结了!”
“该终结的,是你这老鬼!”撒旦暗辰星双眼圆瞪,发狂似的向空中的怀特疾驰飞跃,臂侧的骨刃硬是切入巨大的能量弹内。骨断髓呈,那颗气弹也被击爆,将撒旦暗辰星和怀特轰往相反的方向,两者皆生硬地摔在地上。
“咦!好不容易恢复体力了,又作什么死!”爆炎烈午星不明不白地评论道。
怀特落地后一闪身便没了踪影。撒旦暗辰星先是重摔,立刻翻滚站起,不顾鲜血满面,以恶魔眼扫描着附近的一土一石。
“看见了!”暗辰星忽然奔向一棵烧焦的树,一上钩拳正中怀特的下巴。后者原本在高速移动中,没料到自己会中对手的攻击。怀特正生纳闷,就看撒旦暗辰星发出野兽般的叫喊,向它疯狂猛攻来,重拳挂风,强踢振天,却无一再碰到怀特的身体。
“好强,根本无法接近!但怀特更厉害…”修罗赤封星见此幕,不由又钻入土中。
“咚!”怀特低腰躲过暗辰星的兜手一钩,飞起一脚击杀在其腹部。
“噗!”甲胄碎裂,一口鲜血喷出腔外,而后撒旦暗辰星倒地哀嚎,已失了理智。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何苦这么玩命呢,这下你没救了,唉…”爆炎烈午星道。
意外的是,撒旦暗辰星又呼喊着站立、飞行,甩下血的轨迹。魔杖顶端冒着紫黑淡烟,在暗辰星的挥动下一再兜向怀特,可后者的动作既敏锐又无规律,那魔杖的神力纵然染黑了空气,也没法伤及怀特分毫。
撒旦暗辰星意义不明地嚎叫,施加法术的道具这时被他当成了武器来用。那怀特倏忽动作一停,伸出单手招架,愣是夺下了那支冒烟的魔杖。“咔!”顶端的金色宝石被按压至碎,怀特这时又眼放两道激光,直穿暗辰星的肩膀。后者肩头淌血,踉跄跌倒,叫喊不停。怀特支出一足,短靴踩在暗辰星的脑袋上,几颗尖牙硬是被压制得与口腔分离。
良久撒旦暗辰星才不再作声。怀特轻蔑地瞥他一眼,冷漠地耻笑一声:“愚昧的东西!就算本王不再管你,你也没几分钟可活了,为你这样的货色弄脏我的剑不值得,你就在痛苦的挣扎中体验死亡的快感吧!”
怀特这时再度浮空,其杀意在烈午星和赤封星之间切换。
“下一个就是你!”怀特向着地上的爆炎烈午星俯冲去。后者正无心防备,只看怀特舞着利爪向自己接近,一时惊惶失措。“螺旋气功!”待到距离适中,怀特毛糙的双手摆成蒲扇状,推出的灰白气功波有如倾泻之泉,无光的物理爆炸,暗灰的飞扬气息,在烈午星身上绽放开来。
爆炎烈午星额上冒了烫血,沉甸甸的身体软弱无力地摇动着。“我…怎么没死…”
“金头发的娘们死了,杨燚明和那蝙蝠翅膀也快不行了。我还有一口气,就算为了地球人的尊严,也要一打到底!”修罗赤封星头顶的青筋暴涨,大地为之撼动起来,顷刻,一支又一支锋锐的岩柱从地底钻出,将怀特四周的去路重重封闭起来。它若想从此脱出,唯有向更高处飞行,而怀特的做法也恰是如此。
远处,撒旦暗辰星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将毁坏的魔杖弃置一旁,两掌张开,手腕合并,浓缩的黑暗波导在他的手心汇聚。“炫朗星,抱歉,我没完成你交予我的任务,这只有怪我无能…敌人太强大了,我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等我死掉以后,再去向你赔罪吧!我剩下的力量…这是我最后的…”
染血的石块从修罗赤封星嘴里爬出来,在空气中直线前进并连续放大,最终竟有近三十米的直径。怀特为离开岩柱丛正全速上升,那一块从地上飞来的巨石无误地击中了刚飞到出口的他。高热的核爆,在空中绽放了星状的闪亮冲击波。刚生出的岩柱被炸为碎片,又因超高的温度熔化,落地后降温塑形,成了新生的岩丘。
“…恶啸爆破!”漆黑的冲击波划破雾空,气势喧天,似是妄图熏黑白昼。怀特刚被巨石打个正着,没料到一旁还有暗黑力量的奇袭,这就整个被吞噬进去。物理的冲刷与心灵的震撼齐头并进,暗辰星对邪恶的憎恶,尽输入了这全力出击的一招。
紫黑淡去,怀特的软甲已面目全非,而它本体只沾染了些尘土,并没大碍。
“明明没有胜算,还偏要纠缠不休,是因为智力低下吗?”
“这老鬼…打不死?”爆炎烈午星已手脚发软,战斗意志几乎被打消殆尽。
“…”撒旦暗辰星两手已熏得焦黑,后一时刻,他的眼目黯淡下来,两手腕同时“咔嚓”发响,烧枯的双手从手臂上脱离,落地,粉碎为黑色的颗粒。微风拂过,撒旦暗辰星的整个身体硬挺挺地倒在地上,仍保持着出招时的姿势。
目睹了父母被坏人逼迫自杀的悲剧,在午夜觉醒得以除贼复仇。当初的曹安晨,如今的撒旦暗辰星,最终落得力竭而亡的下场,形如一尊残缺的雕像。
曹安晨阵亡。
怀特降落到修罗赤封星面前,瞪着这满脸黑血、粗喘不已的壮士。“你是那堆小逆贼请来的帮手吗?太逊了吧,本王都还没热身到位呢,你就不行了?”
“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我打不死你,那就跟你一起死!”修罗赤封星右手的钢钻指甲高速旋转起来,怀特大帝向他走近了一步,前者这时猛一发功,小岛上磁场异常地加强了。修罗赤封星恍惚感觉自己的骨头会被压碎,但等他定睛瞧看,怀特却在磁场骤增的环境下走动自如,不受任何影响。
“你怎么了?要生了?”怀特侧首问道,语气中是满是轻视与挑衅。
“滚!”修罗赤封星解开了磁场,举起仅存的一只钢钻手,向怀特猛扑去。
怀特一手迎接了对方的钢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金属钻头全然捏碎,另一手攥成拳,一秒内在修罗赤封星的胸口连击八手刀,后劲引发的高频振动,毁坏了赤封星的五脏六腑,使之化成浆状与血液混杂起来,从他的七窍溢出。
骤然停步,眼神发直,未能瞑目。沙柯飞阵亡。
“一个接一个死了…就剩我了…”爆炎烈午星神情呆滞,颤巍巍地独自倒退,似已魂飞魄散。他依稀又记得首次变为烈午星时不可言喻的兴奋。紧接着回想起与怨魔的一战,闪光白天星的突然出现,让他重获了生的希望,也燃起了莫名的嫉妒。与家人共度的美好时光,本该消闲自得的暑假…曾经近在咫尺,如今远在天边。
“这一战,比本王预想的轻松很多啊。”怀特大帝双手背后,轻步走到爆炎烈午星跟前,看着满身血迹的他在此哀鸣,心中一阵大快。“刚才那四个废物都各有不同的死法,你是最后一个了,本王作为一个贤明的君王,就留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说,你怎么被杀掉?只要本王办得到,一定满足你。”
死在你手?那还不如我自己了断算了!
爆炎烈午星运足了剩余的元气,电光与火花继而在身上乱窜,古铜色的皮肤变为了微亮的橙红。灼热气场的逼迫下,怀特大帝也略感呼吸困难。“不成功,便成仁!”
灼热的气氛却转瞬即逝。什么也没有再发生。
爆炎烈午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等一死解脱。
“既然你不说话,我可就替你想了!”怀特的脚步声与说话声渐行渐近,还有佩剑出鞘的作响。“从你额中央把你的身体劈为两半,你看怎么样?我们来打个赌吧,本王赌你被劈成两段后将是轴对称的,哈哈!本王不仅是优秀的政治家,还是个天才数学家!”
各位,我的垂死挣扎没能使出来…我没法保卫自己的家园,也不能替你们报仇,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甚至没有自杀的力气了…
一阵凉意拂过他虚弱的身体,固有必死的觉悟,却没感受到死亡的可怖。
“噌!”烈午星又听到金属碰撞的声响,以及怀特的破口大骂。
那不是恐惧带来的躯体发凉,而是真实可触的冰冷气息。
爆炎烈午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他微微睁眼,只看到一个中等身高的背影,披着锃亮的金属铠甲,背负着白羽织成的巨翼,左手钢爪,右手炮膛,一头白茫的头发随着爆炸的余风飘摆着。
“啊…你…你…任…任刚剑!”烈午星失声惊叫道。
本不该出现的闪光白天星,其合金手臂弹飞了怀特大帝的锯齿剑,正气愤填膺地屹立在地,脖子上更有肿胀青筋的迹象。怀特同样惊异得张口结舌,回过神来,才发现引以为荣的锯齿利剑早已脱手飞出,倒插在远处的岩石上。
“你…不是被…刺…穿…了心脏吗?”烈午星捂着肩膀问道。
“是,然后死了,死得很惨。”闪光白天星一字一顿地说出这话。“你一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吧?首先,我不是鬼魂,而是活生生的。我先前的确已死亡,但现在又重获了生命。至于我是怎么复活的,你就别细问了,我解释不清,也懒得解释。”
干裂的土地上,陈列着一具具死状惨烈的尸体。闪光白天星的视线在众尸身上来回转移着,瞳孔越发缩小,额头上的血管肿胀得几乎爆裂。
“黑盔甲的家伙,我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那个红脸的秃子叫沙柯飞,是炫朗星提过的第七个古代星辰继承人,那个穿红色长袍的老怪物叫妖仙,也是协助我们战斗的…”烈午星逐一介绍道,他并不知道白天星与妖仙更早就相识了。
“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足够哦了。”闪光白天星说。
“…我真的是全力以赴来着,没用的,那老鬼是打不死的!先前我还闯一座荒漠古墓,把里面藏着的秘药找来服用了,克服毒性后功力大增,这样也无济于事!全完了,这个次元,还有我们的世界…这一定是末日…”
“你这没用的东西!你不是优秀团员吗!你不是把自尊心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杨燚明吗!你的尊严呢?让狗给啃了?”
爆炎烈午星在这一通逼问之下竟哑口无言。
这时,一阵女孩的娇喘声却由远及近。泪海星,没能听进任刚剑的阻拦,竟在之后急于渡海赶来了这血染的小岛,小跑着接近了战场。众人惨死的模样,爆炎烈午星满脸的绝望,都被她尽收眼底。“战斗…开始了吗?”
“嗯…是啊。”爆炎烈午星含糊地回答。
闪光白天星怒瞪着怀特大帝,怨念地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如果我再杀死你一次,你还会重生吗?”怀特反问。
“我不知道,但是,你没可能再赢我了。”
“好小子,等本王亲手打得你无话可说,这一次…连魂也不留!”
怀特一个健步飞跳,身躯挪移,捡起了落在远处的锯齿剑。
“由我来结束这一切!为了被你残害的人,还有…我自己!”闪光白天星不动如山,只冷漠地看着,即使敌人的行动是对自己不利的。他自信的背后,是复仇的决意。


 楼主| 发表于 2014-8-23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荣光的圣剑士

原先芳草缤纷的小岛已彻底枯涸,频繁地爆炸使它一再被压低,海水从岛的四周缓缓蔓延进来,更加快了岛身的下沉。
活着的,只剩怀特,爆炎烈午星,自然,还有死而复生、重归战场的闪光白天星。
“满!月!雷!神!拳!”闪光白天星如一道白光飞身直冲,身后的尘土被卷上了天,当中夹杂着冰粒。被电火花包裹的拳似枪药逸出,正中怀特大帝的腹部,后者被打得体肤略有凹陷,电光在它的身上肆意乱跑。
闪光白天星停留在出招的位置,瞳孔在不断地缩小,其眼球的鲜红更一番加深,眼看着侧倒在地的怀特狼狈地爬起来,。
“原来如此,比上次更强了一点,但你休想打倒我!你那个懦夫朋友说得对,本王是打不死的!”怀特大帝手托两颗灰黑色的能量弹,同时异向掷往看似毫无防备的闪光白天星。白天星轻微侧身,其中一颗灰球从他脸部右侧拂过,未见损伤。倒是余风微有,掀起的发帘下,眼角的刀疤依旧引人注目。
“滋滋!”闪光白天星左手突出,一把抓住了另一枚能量集合体,恰到好处的力道使得这能量弹没有爆炸。白天星挥臂反扔出那颗灰色的圆球,直奔怀特大帝的脚下而去。怀特自然不愿挨打,因而浮空闪躲,这一动作却早在对手的预料之中。
“暴雪裂空弹!”冰炮出膛,上升之中的怀特大帝无处回避,无奈中了这颗体积比自己更大的冰雪炮弹。冰光爆裂,冷风飞窜。怀特一时身上盖满了冰块,而后四肢稍一发劲,就挣脱了这沉重的冰,转而降落到地面,与面无表情的白天星对峙起来。
“本王是贤明的君主,也爱惜有真能耐的勇士。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皇室武将?只要你同意了,本王非但不会杀你,你的后半生会因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同伴也能因此捡回狗命。”
“捡回你的狗命吗?”闪光白天星尖刻地回应道。
“那还真是不巧,你好像很有信心能赢我?那是因为你并没见识过本王的全力出击的场景…”怀特大帝收剑回鞘,就地运功提气,它的身体出现了可观的起伏,其毛发不一会儿就疯长起来,四肢与躯干上的肌肉也有了可观的膨胀,看起来活像是一头暮年的巨猿。变化的全过程不足十秒。
“久等了,这才是我本来的面目,以这样的形态出现会影响到我的智力,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身为统治者,暴力是治国的万能策略!”
残酷而无营养的一句话,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你就来试试看吧!”闪光白天星原地不动,只看体魄强化的怀特大帝张牙舞爪地袭来,前者伸出左臂来抵挡。“噼啪!”披在闪光白天星手臂上的铠甲被怀特空手击碎,洁白的碎片在空中回旋一气后,一并倒扎入烧干的土地。闪光白天星的钢爪与大臂盔甲由输气管连接着,其间则是白天星特有的道服。
“我早就说没用了啊!”爆炎烈午星躲在远空,捂脸,自言自语道。
盔甲被击碎,幸而金属碎片没有伤及白天星手上的血管或肌腱。
“你就不怕你的子民全数与你为敌吗?如果你被迫杀光这世界上的一切活物,那你这君王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吗?”
“这世界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我还没有必要考虑到那么远。”怀特大帝刚迅速膨胀的肌肉随着脉搏而颤动着。在一个杀戮狂魔的统治下,这个星球上曾出现过的生灵涂炭着实难以想象。“但我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里,除本王之外最强的生命无疑就是你了。但很抱歉,即使你有能力毁灭整个次元,你也没法消灭我的存在!”
“多谢忠告。”闪光白天星依旧冷静如初,这让旁看的两人叹为观止。
“死吧!”体魄胀大的怀特两腿发劲,似脱离弹弓的石子,冲击飞快却不乏柔韧。闪光白天星倒退两步,左手前伸,推出一面半尺厚的冰墙,意图将怀特抵挡住。但他没能料到,这一层冰的屏障对力量超凡的怀特而言如同一缕清水,触及到后者的身体即粉碎为细碎的冰碴。闪光白天星没有愣神的工夫,只好猛地拍打羽翼,对前方扇出狂暴的冷风,一来阻碍怀特的前进,二来推动自己在上升的同时暂且后退。
但那刺骨寒风对怀特的影响仍微乎其微,闪光白天星正朝斜后方飞行,怀特大帝则以更快的速度悬浮而去。但见两只以屠杀为存在价值的利爪越来越靠近自己,闪光白天星铁了心思,覆着钢甲的腿脚向下狠踹,先后命中怀特的脑门。
“下贱!畜生!”怀特大帝痛骂着向地面跌落,但闪光白天星脚边的盔甲已粉碎得面目全非,少许金属碎片还扎进了他小腿的肌肉。怀特大帝没碰及地面即在高处陡然停住,足下的细微动作预示着他再度进攻的欲望。
“七阶迷幻增强!”闪光白天星怒号道,明亮如昼日的煞光铺满了他的身体,这只在未足整秒的间隔中完成,可怀特又从先前的位置梭镖般地直线上升,张口咆哮以示威。白天星这时虽有强化光芒护体,仍没胆量迎接怀特的正面攻击,他眼看着怀特以单拳前突,已不足半米之遥,于是以钢爪从侧面钩过,一把钳住了怀特的手臂。
“你一定要在临死前搞这样的小动作吗!”怀特的另一只手直冲着白天星的面门袭来,拳未触脸,杀气先至。这一击非但能毁灭血肉之躯,只怕是一个完整的星球也会被毁灭大半。
“咔!”闪光白天星脖颈一扭,将怀特的手腕一口咬住。
“好小子,我看你能挡到几时!”怀特说罢这话,口中即聚满了灰绿色的能量体,蠢蠢欲动。闪光白天星无空答话,右臂连同炮筒一并上兜,直砸中怀特的下颚,剧烈震动使得后者直把自己制造的能量弹硬吞下去,给其食道带去了火辣辣的疼痛。白天星的嘴角已有氧化发黑的血液流淌。不知道那是他牙龈渗出的血液,亦或是怀特手臂中的罪恶之血。
闪光白天星骤然张口,因气压差的关系,其牙齿与怀特的手腕脱离的一瞬,竟出现了酒瓶开封时响声。被撕咬着倒好,伤口一与空气接触,疼痛的酥麻一齐刺激着怀特的神经中枢,尤其这是白天星身旁特有的极寒之气。
怀特大帝落了两处伤,只顾气恼,竟一时疏忽了攻击。闪光白天星左手依旧紧抓着怀特,见它嚎叫而不予出手,羽翼各朝相反的方向水平扇风,带着怀特大帝如悬空陀螺似的疯转起来。
“哈呀!”白天星不久即把怀特向着干裂的地面垂直下抛,乍看真像猿人超速落下。
“啪!”怀特大帝着地时身入低下十余米,土地烧干的小岛上以它凿开的坑洞为中心生出了数条裂缝,岛屿上出现了不祥的震动。四周的海水从裂缝灌入怀特落入的深坑,短时间内挤成了一股喷泉,反而把怀特推一颠一颠推举出来。
闪光白天星这才把口中的腥血吐出。
“还不够…但我应该挫败了它的锐气,这老鬼对自己的实力自信过剩,不经意间满身都是破绽。接下来,只要我别出判断失误,就能稳操胜券了,快点结束吧…”短暂的心理活动却成为了他的致命把柄,一颗深灰色的能量炮从水柱升起的位置向闪光白天星袭来,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意识到危险时,那一枚炮弹已不是他的能力所能躲避的。
“砰!”能量炮在闪光白天星身上炸开了单调的灰色之花,他身上的盔甲已爬满了裂痕,呛鼻的浓烟惹得他喘不过气。一时间感觉怀特的气场向自己逼近,白天星只好顺势加速下落,然而他的这一动作却被怀特预判了,他分明看到怀特正出现在自己面前,其被咬伤的一手自然下垂,另一手指甲上充满了虚无的纯黑。“时间粉碎爪!”
闪光白天星清楚地记得被这招命中的后果,即凭空消失,因而他无论如何不可能靠近现在的怀特,唯一的选择就是转换路线,向更高处飞行。只是不管白天星飞得多快,怀特始终在其后方穷追不舍,前者的初速度稍高些,但由于高处空气稀薄,而借助羽翼飞行依靠的是拍打气体的反作用,怀特以内力进行的悬浮术却没有这样的局限,因此两者的距离刚拉远又渐渐接近了。
余光瞥见身后一阵黑,闪光白天星一个翻身急转,而后竖直向下落去,怀特也跟随着前者的路线,它的黑魔爪已在天上撕裂出多处时间空洞。
“这小鬼,下落这么快,就不怕一头撞死吗?”怀特心中生疑,却不放慢速度。
“我倒看你有耐心追到什么时候!”闪光白天星羽翼后扬,坠落更是迅猛。离地不足百米,怀特终于减速至停,指甲上的黑色也褪去了。而闪光白天星则毫无顾虑地全速前进,哪怕他真的直与地面相撞,但闻“轰”得一响,冰花与泥块交织着被气息吹起,紧接着它们就被粉碎,成为了固态的空中海滩。
“终于自取灭亡了…”怀特的视线转向了爆炎烈午星。“然后就是你!”
土块堆积的位置,淡蓝的微光从泥土的缝隙中溢出,相对较轻的泥块被推开至旁侧,一层薄冰霜覆盖在了残破的土地上。
“暴!雪!裂!空!弹!”浓缩的冷气从合金炮膛中艰难地释放,一尺左右的炮口里却喷出了直径十余米的一颗蕴含着冰雪的能量弹。这一招无疑是直指着怀特去的。怀特虽早早注意到了这枚巨大的球体,但逼近的严寒更触发了怀特伤口的刺痛,竟害得它无力躲开。
“时间粉碎爪!”虚空的黑影掠过,那一枚闪光白天星全力打出的冰球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但怀特拦下这一攻击并非毫无代价,它的指甲末端亦有紫红色的液体流出,不知是脓还是氧化的血。
“虽然这招大耗了我的生命力,但那小鬼的力量也应该所剩无几了。”怀特平缓地降落到地面上,没有急于追杀白天星,而是邪笑着,接连飞跳靠近了爆炎烈午星和泪海星。怀特大帝这时手臂后撤,紫电在手中凝成圆球,作抛掷准备状:“难缠的下贱生命啊,你们也就躲到现在了!”
“哪能这么就认命了!”爆炎烈午星脚下冒着浓烟,他却好似瘸腿一样缓缓升空。泪海星只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她既不会悬空,也不会遁地,这时唯有惊恐却无路可退。
同一时刻,地面上土块纷乱堆放的所在,有一道泛着淡淡殷虹轨迹的白光斜抛窜出。高速移动早已超出了裸眼所能识别的程度。心怀不详的预感,闪光白天星克服了伤痛的阻挠,从土地中陡然腾空,而投向他视野的一幕恰印证他心中所想。
“被堂堂大帝处死,对你这低等生物是莫大的荣幸!”紫电圆球已与怀特的掌心分离。
时间差甚至来不及让声波通过拇指宽度的缝隙,但远处一道弯折的白光在这眨眼不及的空档内乘风而至,直撞入怀特制造的能量弹。
灰蒙蒙的爆炸气氛,已成为了这座岛上常见不过的景象。
闪光白天星硬是站立在泪海星正前,强行挡住了怀特的攻击。他几乎没有防御措施,身上精致的盔甲都被轰成了细碎的废铁,冰凉的血液从他头顶流下,冲洗过他的身体,最终滴入干涸的大地。怀特惊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闪光白天星,这才好生讥笑:“哎呀,意外的收获,你自己都受伤惨重了,还有余力管你的同伴?”
“……”闪光白天星沉默不语,他只轻微一颤,身上的盔甲碎片就纷纷滑下。
“真是让人心动的感情啊!可惜你恐怕要失望了…”怀特指向闪光白天星的背后。
莫名的惊恐让闪光白天星转头的速率异常低下。
海牧英侧躺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身上覆满了尘土,一动不动。
青涩的风浪沉寂成为了一潭静水,静水之愿也终有破灭之时。
“这可赖不到我!”空中的爆炎烈午星略感惭愧,但他还是以推卸的态度为自己排解。“海牧英的实力本来就比别人落后很多,如果她早就躲起来,也不至于被怀特大帝击中了…等一下,那样的话我就会受到攻击了?去他的,反正不是我的错!”
“你这…”闪光白天星却不知用何恶毒的形容词才能描述怀特大帝的可憎。
“下一个就是你!”怀特大帝得意地大叫道,剑影快于用剑者的本体,破空飞窜。
白天星就地不动,摆作招架姿态,只看怀特身似平地邪风,持剑突袭。剑刃即将劈面之际,白天星挥臂从侧格挡,难料剑力是虚,怀特另一臂才用上了十成力量,当时肘杀白天星的正脸,力贯头骨,却未撼及大脑,只打得他口中滋血,概为意外咬舌所致。闪光白天星的眼珠在眶内翻滚,眼前出了叠影,反搏的铁拳远偏离目标,从怀特头顶掠过,其身体也踉跄地前倾出去。
“小子,往哪打呢?”怀特轻蔑地嘲讽道,手中佩剑蛇舞而起,直刺白天星的喉咙,后者此时视力不稳,却还能敏感察觉到兵刃的寒气,其覆盖钢甲的左手从旁突出,一把捏住剑神,钢铁外壳被扎穿、手掌溢血,手上用的力仍不为动摇。腕力对角,闪光白天星左手上的白碎甲尽被染红,原本纸白的脸已然泛青。
“满!月!雷!神!拳!”闪光白天星呼喝激突,怀特自然以为他要来正面交锋,不料,白天星行至近处,将整个身体当成翅膀,沿弧形轨迹飞旋。怀特一掌既出,力道不可回收,全身前倾之际,白天星已绕到其背后,手掌灌注周身之力,一刻平地炸雷,风起云涌,土崩地裂,怀特胀大的身体被一拳打飞出去,不知是落在了小岛别处,还是掉入了海中。
闪光白天星脸上也着了电伤,掌背上尽是血迹。实为舍身的进击。
“成功了吗?”爆炎烈午星木讷地降到地面上,看着白天星跪地粗喘。
“哈,杨燚明,你…快躲起来吧,否则会被波及的。”闪光白天星道。
“海牧英她…唉,也许你不帮她挡下怀特的攻击会比较好。”
此言一出,闪光白天星眼神僵直,面色铁青,通身颤抖,雪白的头发凭空飘起。
“任刚剑…你…还好吗?”爆炎烈午星略感不妙,这才问话。
“滚…滚!”闪光白天星嘶哑地高吼道,烈午星一时受惊吓,这才下意识地跳开。只见闪光白天星目光僵直,四肢颤抖,喉咙中回荡着野兽般的鸣声。“咔擦!”盔甲彻底粉碎,被白天星内功掀起的冷风向四面八方吹散,这时他又身体后倾,那两扇残破的白色羽翼也随之脱落。爆炎烈午星看得好是紧张,他却不知这一异象是何端倪。
终于,时间与空间停止了运作。
生命核心的淡蓝微光,进化图腾的青白盛耀,在近处相互辉映。凛冽之怒充满了透明的心,理性遭至遗弃,本能受到唤醒。从地面缝隙中跳出的浪花在一瞬被冻结,定格为固态的涟漪。纯白的道服,铁青的靴履,随寒风肆意飘摆的淡蓝色斗篷,一概挥洒着威风。他右手持着的刻有“梦古冰涟”四字的长剑,更是简约并凌厉。
同一个身体,曾为任刚剑、白天星、闪光白天星,此刻到了极致的升华,没有外表的虚荣,只有灵魂的超脱。
古剑复苏,时空重现。荣光下的迈步而出圣剑士,名为冰涟白天星。
怀特早已卷土重来,身体悬浮在远空中,只看白天星的身体出现了异变,它不明所以地落到干涸的土地上,傲慢地走近,并同时戏说道:“你这算是一种变身或进化吗?这种低级的障眼法,还需要那些浮华的光芒作掩饰?真是低等生物的思维!”
冰涟白天星一言不发,静走到怀特面前,玻璃珠一样的眼球干瞪着它。怀特被盯得不自在,转而叫骂:“下贱的东西!少给我装疯卖傻!你知不知道我只要再给你添上最后的稻草,就能立刻终结的你的生命和魂魄了!”
“办得到就试试看呀。”冰涟白天星意念传声道。
“哟,原来你还会说话啊!”怀特大帝随言谈就把一颗灰黑的能量弹摔在冰涟白天星脸上,爆开的冲击波同时伤及了它的手掌。但这一击只烘干了冰涟白天星脸上原有的血液,并没造成额外的伤害,也没改变他毫无活力的眼神。怀特见这招不奏效,又舞着利爪向冰涟白天星攻来,两次劈斩正中面门,竟没留下任何痕迹。
冰涟白天星忽地抬起左手,两只锋利并坚硬的长指甲直夹住了怀特的咽喉,后者呼吸艰难,又挣脱不得,当时失控地呼喊出声,这为以帝王身份自居的独裁者,有生以来首次有了恐惧感。
“明白了吗?受到死亡的威胁,然而无力反抗,不得不死于非命的感觉,这就是你曾经给予你子民的,现在换你来感受了。”
“少来!”怀特大帝被扼住喉咙,面红耳赤着嚎叫,膨胀的肌肉已经有了收缩的趋势。“我是这个世界的君主,我就是正义与公道!被我杀就是有罪的证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他家伙没有资格指责我,因为我,我拥有最强的力量!”
“现在是第二强。”冰涟白天星松开了左手,依旧不改冰冷的表情。
怀特见警报解除,立刻翻身远远跳开以保持距离,揉着脖子上的擦伤。
“任刚剑!宰了那老东西啊!等什么呢!”爆炎烈午星在天上大喊。
“现在吗?还早,让它多痛苦一会儿。”冰涟白天星答道。
“你说笑话呢!这老鬼怪招变化多端,谁知道它一会儿又会闹出什么劫来!”
“闭嘴!”冰涟白天星抬头怒斥,神情胜似电影里的索命怨鬼。“要让这老东西颜面扫地…替死去的各位…海牧英…雪恨…狠狠地…”
爆炎烈午星木讷在空中,没听懂冰涟白天星说的话。他唯一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已不再是他熟悉的任刚剑。
怀特早已收起了惊恐的神色,转而怪笑起来:“嘿嘿嘿…你真该听那个蠢东西的话!本王登上宝座以来,头一次受到这种奇耻大辱,现在的你的确看似比我强一些,那是因为我有顾虑,这整个星球都是我的领土,万一用力过猛把它毁了,那就得不偿失…”
涌潮回落,四分五裂的小岛上又安静了下来。
“如果换到你们的世界就没这种顾虑了!”怀特说罢提气纵身飞起,朝着背离白天星的方向,即连同地球与镜像行星的虫洞所在!
“糟了…”冰涟白天星奋起直追,只因慢了半秒,赶上的一刻怀特已身在虫洞旁边,摩拳擦掌。相比任刚剑等人来时,虫洞似乎缩小了很多。不变的仍是另一侧是的虚空黑暗,没有任何色彩。
“我就说趁早杀死它啊!”爆炎烈午星原本就悬在空中,这时也跟了过去。
“时空粉碎爪!”怀特两手的指甲皆溢出了极致的昏暗,手掌伏在虫洞的出口,正是这力量扯开了那缩小的裂缝,使其直径扩张到了三米开外。白天星刚追赶来,提剑欲斩,那怀特却将手上残留的乌黑气氛向前者那边甩去,使他不得不侧身回避。
“你的身体能承受真空的压迫吗?哼,愚昧。”怀特跳入洞口,在虚空中屏息激进。
冰涟白天星紧跟着飞身进洞,因体外只是一片虚无,他体内压强几乎要撑爆其身体。还好有内功顶着,才不至于血肉飞散。
“这次也赖不着我…”烈午星一手刚伸入虫洞,只觉充血不已,痛得他立刻缩回来。这时,他又意外地听到身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走来的竟是泪海星!她虽带着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但也无悬念地活着!
“海牧英?原来你没有死呀…任刚剑以为你被杀了,已经疯掉了…”烈午星说。
“刚才好惊险的,怀特的绝招直接从任刚剑两侧掠过,又集中到了我身上,当时我一下子就没知觉了…不说这个了,任刚剑呢?怀特大帝呢?”泪海星道。
“等一下再跟你解释,当务之急是通过这个虫洞…对了,就用你的特殊能力!”


 楼主| 发表于 2014-8-23 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午空的落日
   
六月二十九日中午,中国北京,某民居遗址。
昔日的鬼楼,早已因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战争摧毁成一片废墟。人们对那场堪比电影录制现场的战斗印象并不深刻,在普通人看来,那大概是无聊之士用幻灯和水幕制造的恶作剧罢了,即使新闻的确报导了此事。
这块地空出了一个多月,没有开发商将它接管,附近外出时还是有意无意地回避开这个地方。也许他们并不相信鬼楼的传说,但这世上不乏一种人,既不相信鬼魅的存在,也会因为在深夜的孤独而感到恐惧。
废墟之上,带有虚空黑暗的虫洞口,站立着一名年轻人,身穿朴素道服、背负老旧披风、手持宽刃长剑,正是强行穿越时空隧道、自镜像次元归来的冰涟白天星,即人类身份名为任刚剑。眼角的刀疤已淡化,这时他凝视着空中突兀的一个怪胎,心情沉重。
空中悬浮着的怪物,披着扯烂的白袍,手执锯齿剑,面相似古猿,又生着满身棕毛。这厮无疑是镜像次元的独裁暴君,即怀特大帝。它张望着这个陌生的次元,惊异于这个世界的秩序与宁静。没有被甲执锐的官兵巡逻,人们却遵循默认的准则行事;街道四四方方、人来车往,规矩到了让它窒息的程度。
“除了空气质量,一切完美。本王不得不将这个世界也收入囊中了。”怀特陶醉道。
水流的清脆响声,并非源于哪林中的小溪,而是从时空裂缝中传来的。温热的波澜从洞口泉涌而出,先后冲来两人。一者为持枪壮汉,身负重伤,面色憔悴,即爆炎烈午星,只是他头顶的两撮火苗已熄灭了。另一位是泪海星,双手横握着长柄三尖钢叉,深蓝色的长裙浴水更柔。
时空裂缝内部没有气体的存在,常人一旦进入之中,其身体会因体内压强的关系而整个爆炸。爆炎烈午星恰想到用流体来填补裂缝,正借用了泪海星操纵水的能力。
“不会真的要在这里开打吧?他们都强得离谱,一过招就至少毁掉个河北省啊!”爆炎烈午星颤抖道。
“那是任刚剑?又变模样了!”泪海星说。
冰涟白天星以最低的体能消耗上升到空中,冷漠地说:“怀特,这里就是地球了。你不是说你忌惮自己的领土被毁,所以保存了实力吗?这就让我看看你全力出击的模样吧。我希望不要到地面上去战斗,这个脆弱的世界经不起你折腾。不过,只要这个星球不被毁灭,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你也就平静到现在了,本王…”怀特反握的锯齿剑抛至空中,旋转刚好八百十度,又被它一把抓紧。“…立刻剁了你!”
怀特足下的气一时增强,地面上的碎砖断瓦被吹得乱跳不止,这暴君终于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挥剑飞冲出去,剑刃直指白天星的脑门。但闻“嘡”一声响,冰涟白天星空闲的左手直接从正面裆下了剑斩,手指的架态恰到好处,没被锯齿伤及分毫。怀特几番用力没将佩剑夺回,那支剑就像熔化在白天星的手心一样,纹丝不动,憋得怀特头昏脑涨。
“这就是你全部的力量?”冰涟白天星冷笑着问。
“是又怎样?”怀特没放松手上的力气,同时反问道。
“太让我失望了。”冰涟白天星血红眼一瞪,怀特先感手中一轻,而后听到金属粉碎的响声,而后才发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锯齿剑已被捏碎。碎片被白天星随性地撒到地面上,这一地带平常没人经过,应该不会有哪个倒霉蛋踩到这锋利的金属。
“你、你是怪物吗?”怀特的头上冒了冷汗,苍老的心脏砰砰狂跳。
“彼此彼此吧。”白天星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这是必然的。冰涟白天星对此战心不在焉,即使这样也没留任何破绽。一动不动,只凭目光和气势,就把自恃力量无敌的怀特大帝逼得束手无策。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怀特这时瞳孔急剧缩小,两手掌心接连浮起一颗又一颗灰白色的光球,似天女散花般向地面疯狂抛掷。远处自有街道喧嚣,亦有民宅伫立,不出五秒就被纷飞的光球炸得砖瓦四散、血光冲天,街上行驶的汽车也未能幸免。
“住手!”冰涟白天星才觉不妙,挥剑向怀特刺杀而去。暴君毕竟身经百战,自然有眼疾手快的本事,白天星身体刚稍前倾,一颗灰色光球就向他飞冲。白天星只当怀特在不假思索地进行破坏,不多犹豫,全速出击,同一直线击来的光球无悬念地命中了他的正脸,微凉的爆炸,灰雾弥漫,冰涟白天星的视线当时受阻,恍惚间他感觉怀特的“气”四处乱窜,更拿捏不清敌人的位置。
待到灰晕消散,冰涟白天星只看到空荡荡的蓝天,却不见怀特的踪影。
“任刚剑,你后面!”地面上的爆炎烈午星高声呼喝道。
怀特双拳抱十,正要从白天星头后偷袭,后者闻听警报,立时转身横剑。怀特也是剑士出身,早一步察觉到杀气锋锐,于是凝气侧身,使得白天星一剑斩空。暴君更不会放过这一空档,尖利的指甲这就向冰涟白天星的脸面袭来。白天星亦是预感危机,当时距离怀特的手指仅有半米之遥,前者口喷呼啸冷气,风中有冰菱,霜雪又寒风,竟把当空发劲的怀特冻结为一尊面目扭曲的冰雕。
冰涟白天星仗剑再起,落刃似山崩,剑身正要触碰到怀特的额头,后者身上的坚冰先一时粉碎,其口中迅速吐出阵阵黑烟,反把碎冰织成一扇盾牌。白天星重剑虽将冰盾一分为二,那怀特却也趁此间隙再度与他拉远了距离。
“没用的。我现在懒得杀你了,滚回你的世界去吧。挺大的一个星球,如果突然没了统治者,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以后,本本分分当好你的大帝…”
“极刑拳锤!”怀特被说得恼羞成怒,手腕上冒出了暗红色的光环,胜似染血的锁链,此刻它后退的趋势陡然急转,挥拳向白天星突进。冰涟白天星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但看那怀特堪比一支毒箭出弓,他也只这样简单地招架着。“砰!”怀特双拳正击撞在白天星的双臂上,暗红的氛围扩散开来,白天星不为所动,反是怀特感到手掌疼痛酸麻。
“冰魄波浪炮!”冰涟白天星左手抓住怀特的头,右手先快速将长剑收入鞘中,掌心浮气一颗浓缩的发光冰球,直接扣在怀特的脸上。近距离的爆破寒冰,震得暴君几乎脸皮绽裂。这时白天星撒开左手,任怀特在空中捂脸挣扎。
围观群众渐渐增多起来,大多集中在远处的街道。
“重申一遍,懒得杀你,给我滚!”冰涟白天星说。
“岂有此理…竟然被逼到如此难堪的窘境!”怀特在空中捶胸顿足道。
冰涟白天星看着怀特发疯,沉默不语。
“你这杂碎别给我摆那张没表情的脸!现在你应该嘲笑,或是简单的得意一下,为什么你就平静得跟块石碑一样!你…”怀特越说越怒,右手指尖卷起橙色的光晕,闭目呲牙,向白天星丢掷过去。
“啊!”白天星膝盖中了橙色光弹,灼伤之痛,登时刺激他叫喊出来,随后头部朝下,向着地面失控地掉落去。
冰涟白天星为三段变化体,俱不怕剑斩和冲击波的冲撞,却被一枚小小的灼热光球重伤,应了他冰之星辰的身份。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不过如此。
“啊哈!你果然也是有弱点的!好极了,这就让你粉身碎骨!”怀特因歪打正着而大悦,双手攥出一颗亮黄色的火焰弹来,向直线下坠的冰涟白天星扔了去。霎时,橙红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条开口向上的抛物线,平稳地将冰涟白天星接住后,又以均匀的速度下落。那是爆炎烈午星,搀着冰涟匀速下降,苦笑并喘息。
爆炎烈午星的体温早已降至普通人水准,没给白天星造成额外的烫伤。
“我能做的只有这样了,任刚剑,我们的世界能否获救可全指着你,别再出闪失!”
“嗯,非常感谢。”冰涟白天星勉强一笑,却由于膝盖剧痛,立时站稳不住。
“对了,你看!海牧英…她还活着。”烈午星说。
冰涟白天星侧目一瞥,见到泪海星在远处站着,她单纯的脸庞却掩饰不住复杂的心机,他也释怀地笑了。
怀特在空中甚是不快活。“苟延残喘的渣滓…头顶冒火的小鬼,真不该留他一命。”
灰白的能量弹托在怀特掌心,斜下急落,爆炎烈午星毫无防备,刚察觉到端倪时,其后脑勺已被灰弹打个正着。爆炸惊起,粉尘飘渺,烈午星的头上沾满灰尘与血迹,尽管性命尚存,头部的强振动让他意志不再清晰。
“任刚剑,你…快去打…”烈午星言罢倒地,不省人事,气息仍在。
“嘿呀!”冰涟白天星足下不稳,所幸完全用“气”控制身体的行动,又蓄足了力量向天空上浮而去。这时他体表覆盖了发光的冷气涂层,其上升速度也随之越发地加快。
“洁净霜杀!”冰涟白天星的身体化作了一支白茫茫的耀眼利箭,以脱弓之势向着怀特大帝急速靠拢。怀特以宽厚的双掌迎接,立时感到极寒的刺痛作用在它的手心。然而,如果它在此刻放开两手,只怕那梭镖式飞驰的冰涟白天星会一举击穿它的胸膛。不多久,怀特的手上就覆满了黑红的冻血块,甚至已经蔓延到了手腕。
“咚!怀特屈膝弹腿,从下方以飞膝一击打飞了将力量灌注于一条直线的白天星。面对着视死如归的强攻,怀特仍保持了冷静。冰涟白天星的身体这时失控地竖直上抛,膝伤处流出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了鲜红的轨迹,又很快因冷气的余温凝结为固态。怀特在其下方抬起了手掌,灰黑的能量弹迅速放大,不加犹豫地脱手掷出。
冰涟白天星未升至物理学的最高点,已注意到能量弹在以更快的速度向自己冲来。“走你!”左右手各一枚网球大小的冰炮,向着下方狂奔的灰黑球体交织进发,当空爆炸带来了灰白相间的光华,有如遮望眼的浮云。登时膝痛作孽,冰涟白天星的身体被迫又侧翻过来,却强忍着没有叫喊。
“呲!”一束橙色的激光穿透了烟雾,精准地击中了冰涟白天星的左肩。他最终彻底丧失了平衡,向着大地打着转自由下落。
爆炎烈午星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眶中眼球却无法聚焦,更无力再救人一次。
另一侧的泪海星更是观战看得眼花缭乱,只觉空中残像无数,即两者打斗的余影。
“啪!”从数百米高空坠地的冰涟白天星,皮肉与骨骼皆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身上没有护体的装甲,地面对他施加的冲量毫无缓和的余地,尤其是肩膀与膝盖被灼伤的位置,因这一猛烈震动而洒出了大量血液,以至于他的道服也被染红了几处。
惨痛附体,冰涟白天星趴在地上,挪动半分也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怀特心满意足地平滑下落,慢步走到冰涟白天星近前,弓腰邪笑。“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跟皇族作对,谁让你这年轻人不听劝呢?好不容易复活了,也不知道珍惜生命,像你这样的贱民就应与飞禽走兽一起生活在野外,不,除我以外的任何个体都本该如此!本王的存在就是正义,我就代表一切标准与法则!只要我愿意做,我的行为就是正确的,但凡反抗我,甚至只是指责我的人,一律都要赶尽杀绝!”
“能够见识到我的巅峰实力,这是你的荣幸,连我自己都惊讶于我的强大!请你带着这个恐怖的记忆重回阴间吧,不管你重生多少次,我都会再让你不得好死!直到你魂飞魄散为止!”怀特大帝说罢即抬起生着长毛的巨脚,运足力气对着冰涟白天星连踩三次。鲜血溅射到了干涸的泥块,粉碎的砂砾堆积在冰涟白天星身上。
然而冰涟白天星咬牙切齿的神态和苟存的呼吸揭示了他还活着这一事实。
“本王的攻击力已经流失了吗?也难怪,独自持续战斗这么久,难免会变弱一些。不过想要杀死现在的你,我的办法也多得是…”怀特坏笑着悬浮起来,手臂上的血管膨胀,紧绷的手指缝隙中溢出灰白的能量体,在两手之间集中汇聚,其尺寸迅速增长着,一开始只有篮球大小,到最后甚至超越了怀特本体的高度。
“本不该是这样的,怪我太自负…”冰涟白天星以膝盖支撑地面,不顾满身的疼痛才摇晃着站起。他分明看到怀特的视线中流露出的只有杀戮的欲望。
“混账!不过说实话,我也挺佩服你这丧尽天良的君王,只凭你一个单独的个体,竟然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几千年的丑剧,害得太多无辜的生命”
“螺旋气功·最大出力!”灰白的能量聚合体似洪水奔腾,从怀特比作贝壳形状的双手持续发射,向着低处满地的碎石残砖,向着地面上的冰涟白天星。
决断的时间不到半秒,冰涟白天星双腿微屈,左右手先是一高一低,而后双臂迅速平举在体前,手挽花萼,严寒的能量在他手上聚集成硕大的球状,他脚下残破的水泥地上爬满了凹凸不平的冰面,蔓延的冰层甚至爬到了他的战靴上。
“极!乐!黄!昏!”连续成束的炫目冰炮堪比冲天喷泉。鲜亮的微蓝光芒,与空中泻下的灰白波导在半空中倾斜汇聚。能量的激状碰撞出煞白的跳动电光,蠕动,乱窜,咆哮,喧闹。惊涛自愧不如,骇浪无地自容。
这一对攻赌上了生命与尊严。
不出半分钟,只见冰涟白天星脚下的冰块崩裂,他也不由得倒退几分,显然是在力量上占了劣势。又有十余秒流逝去,白天星的耳、鼻、口都有些许的渗血,而空中的灰白色的气氛也略压过了淡蓝。忍受着极上的痛楚,又没有退却的余地。
“怀特老狗现在居高临下,占了绝对优势!原本是任刚剑的力量更大一些,但是…说好听点,这小子判断失误太多了,说难听点,你丫没事得瑟个蛋!反正被老鬼抓了把柄…”爆炎烈午星身在怀特后方不远处,这里受到的高能波及相对偏弱。霎时,他忽然感到一股由体内向外散发的寒意,这不是恐惧引发的错觉,他的体温的确在连续降低着,他自知命不久矣。“早知会死于非命,我才不去什么‘镜像次元’呢…”
灰白又盖过了一些淡蓝。
冰涟白天星闭目侧首,对撞掀起的狂风使他睁不开眼。
迟疑片刻,爆炎烈午星的眉目紧缩,嘴角下撇。“我…最后帮你一把。”
拖起沉痛的身体,踏着烈火上浮。怀特大帝的心意都放在了进攻之上,竟没能发现烈午星已飞到了它的背后。
“任刚剑,我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从没想过你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刚上中学的你,是一个自我中心的怪胎,学习差,缺乏运动细胞,思维模式令常人匪夷所思,因此你遭人嫌恶。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你偏偏就选择了主动改变自己,初衷仅仅是为了过一个寻常人一样的生活…”
“不知何时,你的性格有大幅转变,这却改变不了你在别人心中的印象,至此仍被同学老师讨厌的你,竟然想通过提高考试成绩来改变现状。好吧,我并不知道你私底下付出了多少努力,但当大家回过神来时,你已经是班里学习最优秀的那个人。面对别人关于你‘是否作弊’的质疑,你只是一笑而过。你遭到班主任的迫害,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就能隐忍到这种地步!”
“我就是恨透了这样的你!为什么你能做到!为什么你每做一件事都赶在我前面!”
爆炎烈午星的身上浮起了电光与火花,干涸的血液间交错着明亮的橙红,降下的体温又剧烈地回升起来,可惜这只是回光返照。烈午星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我大概不会像你那样死而复生吧…没关系,我也不想再在你的脚印后面了!”
“爸,妈,以后没人给你们养老了,别怪我不孝…”
肢体肿胀,五官变形,身上冒出了阵阵青烟,四周空气被他烘烤得焦灼。
“任刚剑,我恨你!别让我死了以后再看见你!”
热光疾走,天空被熏染为橙红色。怀特身后先是爆炸的冲击,后是难忍的滚烫。
悲愤的舍命自爆,成为了此生的遗言。杨燚明阵亡。
“怎么回事?”怀特大帝不禁回首察看情况,身后尚有未散尽的橙红光芒,此外还有一个面容难以辨认的焦尸,冒着火光与黑烟,软绵绵地向地面落去。
“呀啊啊啊啊啊!”又是地上一声出离愤怒地咆哮,想来是冰涟白天星。
怀特这一走神只有两三秒,淡蓝色的极寒气氛已涌动到了它的手边,局面已无力扭转。
极致的闪光似乎刺瞎了怀特的双眼,寄托了无尽负面情绪的冰冷能量正疯狂地冲刷着它的身体,平民的仇怨,战士的意志,自私的痛恨。
怀特在淡蓝色的气氛中僵直地怪叫,原本就相貌丑陋的它,已经被毁得形同变质的冻肉一样。最后一缕冷气从冰涟白天星的手中溢出,极乐的黄昏终成了悲惨的傍晚。痛彻心腑,但这尚不足以洗净怀特大帝的罪恶。
爆炎烈午星尸身落地,似历经火烤的焦炭粉碎开来。
遗憾的是,怀特的眼球尚在转动。老暴君的生命仍未终结。
冰涟白天星抽出了宽刃长剑,忍着膝盖之痛,脚下快步行进起来,最终提气飞身。腹中元气经手臂运送至剑身,这支梦古冰涟剑也通体散发出淡蓝色的微冷光辉。
寒迫,剑落,怀特冻僵的身躯被长剑自额至裆斩为两段,结冰的绿血没有溢出,光滑的切口上覆着一层薄的洁净冰霜。两个冰结的尸块朝着相反的方向跌落去,坠地,粉碎,化为无色的尘埃。
荼毒众生的怀特大帝终于尊严尽丧地死了。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冰涟白天星再也没力气控制飞行,任由身体向下跌落,再度与水泥地相撞。短时间内一摔又摔,他的骨头都快撑不住了。
泪海星欣慰地走近,蹲下身来说:“你赢了,至少…不会有更多的人丧命了。”
“哈,哈…给我抬到医院去吧,跟上次一样…”冰涟白天星自嘲地说,笑容僵在脸上。
泪海星正要扶人起来,忽觉余光内黑霾一片,抬头一望,立时脸色铁青。
怀特固然死了,其尸块也化作了灰尘,意外的是,阵阵乌黑的烟雾从粒粒尘埃中溢出,在地面上固定的一处,汇聚,定型。
黑烟最终形成了样貌难以描述的魔怪:满身银灰毛发,圆滚的主干上生着数十只柔软的触手,细长颈生在主躯体正中央,其上连接着一颗蓝紫色的头,似人,无耳。
冰涟白天星也注意到了怪物的出现,刚放松的心情又立刻紧绷,身体已跟不上节奏。
 楼主| 发表于 2014-8-23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凶险的赌注

六月二十九日中午,中国北京,一户人家。
电视的荧屏上播放着废墟上发生的情景。壮士面带悲愤当空自爆,剑客将白袍猿斩为两段,而后是吞下最后两个战士的、长着无数触手的长颈魔怪。“究竟是真实的妖魔作祟?还是有人背后捣鬼,蓄意引起民众恐慌?我们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这次暴乱激发了恶劣影响。以上是我台记者得到的消息。”
“孩子他爸,那个…好像是杨燚明啊!”电视机前的中年妇女指着屏幕,通体涨红的壮士浮空慷慨陈词,其身体于之后的一刻由内爆炸,惨不忍睹地焦死、坠落。当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文件,将目光转移到电视屏幕上时,画面已切换到另一角度。
“你想什么呢?那是有人在拍电影啦,估计是演员长得像而已。杨燚明不是说去参加毕业旅行吗?事发地点离我们家不远”
“可是我们已经三天都没有联系到他了。”
“那又怎样?如果和同学去郊区游玩,很可能一直没手机信号,很正常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杨燚明都十五岁了,都参加过中考了,过两三年都成大人了,你没必要这样一直守着不放,否则孩子永远没法独立啊。”
杨母心中着实有莫名的慌意,又没法说清自己的预感。

六月二十九日中午,中国北京,某民宅遗址。
围观群众对体态似猿猴的怀特大帝并没有太敏感,反倒是叫不上名的魔怪刚一出现,就把围观者吓跑了九成。魔怪是怀特的残骸中逸出的诡异黑烟形成的,生得满身银灰毛发,主干圆滚,其上蠕动着数十只细长的触手,长颈生在主躯体正中,连接着一颗蓝紫色的头,似人,无耳。
冰涟白天星与怀特浴血死战,早已力竭,这时趴在地上,沉默,瞪着无名的怪物。
反而是泪海星先斗胆发问:“你,你是什么东西?”
怪物的长颈弯曲下来,一颗与身体不相称的头左右摆动着,仔细打量两人。
“我想白天星继承人应该已经猜出事情的原委了,反正你们两个就快要死了,我就屈尊给你们解释下一切的来龙去脉…首先不要惊讶,我,就是魔族的王者·达克鲁比。”
冰涟白天星未露出惊异的神色,因为没有意义。泪海星却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我们族人生性好战,统治欲强,大约五千年前,以我为首的魔族兵团在‘镜像次元’中开始了全方位的扫荡,不服从我们的个体一律都被除掉了。远古星辰曾穿越次元壁的裂缝与我们作战,但他们输得体无完肤。我们族人本以为那个世界已经脱不出我们的掌心,直到以怀特为代表的一群莽夫出现…”
“仅在当年来看,它们的武力并不高强,只会耍弄稀奇的法术。随着同伴接连战死或脱逃,怀特最终需要独自与众多魔族战士抗衡,当我这个魔王亲自与它交锋时,它搬出来了它的压轴绝招…封印术!”
魔王说到这里咬牙闭目,不堪回首的往事刺痛了它的神经。
“我被封印在浑铁酒罐中以后,魔族的残党不哄而散了。怀特因此受到了神明的赞许,被赐予了永恒的生命。在怀特的统治之下,镜像次元最初是国泰民安、战乱不再的乐土,怀特为以防魔族旧党卷土重来,无时无刻不懈怠了练功。嘿嘿,三百年前,当它自以为道行过硬,它试图揭开酒罐的封印、将我彻底抹杀,却没能料到我早就等待着这一刻。没错,封印解除的瞬间,我就侵入了怀特的身躯,与它同化为一体。”
“所以,怀特化身为杀人如麻的暴君,是因为你这家伙捣鬼?”泪海星说。
“还能怎样呢?虽然借用了怀特的身体,但我总算以我喜欢的方式统治了整个世界。不过,怀特的主意志并非没曾想过把我逼出体外,但在我的引导下,它也体会到了屠杀的乐趣,而我的存在也恰是使它力量剧增的引线。我们就这样互利共生,最终成为了和你们战斗的那一个怀特大帝。它的本体被你斩杀了,我不得不离开这个寄主。”
“寄生虫…”冰涟白天星伏地骂道。虽受伤严重,但他没放开手中的长剑。
“随你怎么说吧,你在和怀特的战斗中消耗了过多体力,根本不可能抵抗我。现在星辰继承人都死绝了,怀特也被你收拾掉了,再也没有任何阻碍我实现统治大业的因素了!威胁既然已全部解除,现在,我将同时掌控两个世界。”
冰涟白天星已拖着沉重的身躯站立起,似是魔王的一番独白触碰了他的底线。
“毋庸置疑,我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彻底除掉你,从身体到灵魂。”魔王阴笑道,两支生毛的触手随即扭动着延伸来。
“迷…幻…增…强…”白天星轻念道,身上泛出淡淡的白光,身体与地面轻微分离。只看触手将至,冰涟白天星右手挥剑,将两只形似巨型蚯蚓的触手平滑斩断。触手残余的部分缩回了魔王的主体,不多久又长回原样。
魔王粗略检查一下再生的触手,转而严肃地问起冰涟白天星来:“在我面前用魔族独创的招式,你认为这样合适吗?”
冰涟白天星为尽可能节约体力,没回答魔王的质问。他明知答案是否定的。
“你也就搞小动作了,这样的挣扎是没有意义的。”魔王的长颈抬高,金黄色的光晕在口中聚集。小范围内的能量骤然增强,水泥碎块在地面上剧烈跳动起来。
“海牧英,跑…”冰涟白天星说罢这话双手举剑,尖端指向空中,但求拼死一搏。
泪海星只后退几步,并没离开危险区域。
“魔幻闪光炮!”浓缩高能的冲击波自魔王口中喷射出,金灿灿的光辉将魔兽的妖气布满整座城市。冰涟白天星原地不动,两手紧攥着梦古冰涟剑,只看闪光炮逼近头顶,挥剑斜斩,顿时金光爆裂,冰涟白天星首当其冲,而后方的泪海星也被热腾的波动吹得飞开。
金色光华消散之时,冰涟白天星原先站立的位置已不见人影,水泥地上有被踩裂的痕迹。
“哈!被轰得连灰都不剩了吧?打倒怀特的你也不过如此。”魔王正自鸣得意,此刻冰涟白天星已挪移到它的背后,提剑过头顶。毫无预兆,这时魔王的数条触手陡然后伸,分别扼住白天星的手腕及喉咙。
“唔…”冰涟白天星动弹不得,纸白的脸憋得泛青。
“面对现实吧,白天星继承人,你很疲累了,根本无力反抗。现在我只需稍一用力…”魔王的触手正要进一步捏紧,只见一道乌黑箭影斜上飞窜,尖刺扎入表皮,触手登时一松,冰涟白天星竖直向上坠落而去,在临近与地面碰撞的一刻恢复平衡,保持轻微悬浮。
泪海星的右臂仍呈抛掷梭镖状,自然是她才扔出了钢叉。
“别…动…他…”泪海星低首道,一字一顿,眼眶似乎湿润。
魔王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地上的泪海星,只打量一眼,就露出了蔑视的神态。“真是令旁观者动容的感情。自身尚且难保,你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海牧英…别犯傻…那不是你能对付的。”冰涟白天星正要身体前倾,忽然膝痛作祟,害得他一下跌到地上。
“等我收拾掉这个怪物,任刚剑,下一个就是你!”泪海星回眸一瞪,长发随之飘起。进而乌云聚集,空气变得潮湿起来。
图腾唤醒,深蓝色的光芒倏忽绽放,久久不得消散。新生的是临海的薄翼与泪晶的短笛,不变的是柔似水的长裙与头上的贝壳饰物。雷鸣电闪,静水被推为呼啸的骇浪,风寒雨露,心底的愿望几经滋润而接近现实。海畔的守望,深蓝泪海星。
冰涟白天星听到这番话却哑然失笑,他明白,一切已走向尾声。
“变样了?这又能如何,还是逃不过被我掐死的下场!”魔王的触手布下天罗地网。深蓝泪海星身处正中央,脚下忽地有清泉掀起,将她整个包裹起来。水花冲出触手群,在高空中又复原为深蓝泪海星的模样,背负薄翼,手持短笛。
“极光针雨!”深蓝泪海星挥手施法,一块乌云从远方的天际飞来,彩虹的光晕在天空中遍布,锋利的水柱自乌云中窜出,似散射的枪弹向魔王袭击。水花乱溅,魔王的头颅与躯干上留下了点点刺伤的痕迹。当针雨不再猖獗,魔王抬头怒目寻视时,泪海星不知又躲到何处去了,它只好把焦点再放到白天星身上。
“现在貌似是对你有利了,来啊,打我啊。”魔王挑衅道。冰涟白天星却留在原处观察情况,魔王独特的体态使得它不用刻意防守就能达到毫无破绽的境地。
“闪开!”深蓝泪海星却从更高处突然下降来,手中端着一颗发光的水球。冰涟白天星闻听喊声,提气向侧面滑行,正赶水球空降。水球破裂,疑是空中卷起海浪,水流像墙壁倒塌一般向魔王倾泻。柔水砸在魔王头顶,却如山崩石落,虽不见血光,但魔王头上着实有撞击的痕迹。
“冰魄…”冰涟白天星见形势转好,刚想将严寒之气聚集在手心,考虑到泪海星还在近处,只怕这一招的余力会将她伤到,于是收住了力量。此时深蓝泪海星竟无畏地飞到了魔王脸前,双手架短笛,当空吹奏起来。笛声低沉而悠扬,冥冥中传达着大海的决意,魔王不多久就沉下了头。远处鲜有几位大胆的旁观群众,尽在这笛声下昏睡过去。即使冰涟白天星定力较强,也在该氛围中感到几分困倦。
“结束了…”深蓝泪海星将短笛收进布袋,手画荷叶,两掌间生出一颗半透明的气泡,浮在空气中持续扩大,不为尘埃所染。
蓦地,魔王的长颈僵直的抬起,激光束自瞪大的两眼飞射,直击穿泪海星手中的气泡,爆鸣,压缩气体的冲击使得泪海星脸色涨红。这时魔王的数只触手进而纷飞前突,将毫无防备的深蓝泪海星捆绑得密不透风。“你说的没错,只可惜结束的不是我。”
“放手…哇!”冰涟白天星刚抬剑前探,当时肩痛贯穿手臂,手劲顿消,长剑落地。寂静数秒,魔王的主干上敞开一处裂口,其内分布着奇形怪状的暗红色内脏。自然,魔王以奇快的速度将深蓝泪海星送入裂口,又将其迅速闭合。

长颈上连接的头颅显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而后对着地上的冰涟白天星说:“就剩你这个伤员了,你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趁现在成为我的一部分,还能少受点痛苦…”
“…放她出来。”冰涟白天星血红眼散发出微红的雾,周身被淡蓝色的光晕包裹着。
“你脑子有毛病吧?那姑娘要弄死你,你没听见吗?”魔王的触手群如巨蛛撒网似的吹出,直指着勉强直立的冰涟白天星,后者嚎叫着上浮起身,亮出尖锐的指甲,与魔王的触手直接搏斗起来。不知肩膀与膝盖的伤势是否还在作痛,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不多久,空中已飘落着无数断裂的蓝紫体肤与银灰毛发。“啪!”魔王的多只触手汇聚成一捆巨大的长鞭,猛地抽打在冰涟白天星脊椎上,后者怒视仇敌,强忍彻痛,身子却禁不住慢慢下沉。
“别顽固不化了,你获胜的可能性是零,快投降吧。”魔王蔑视地说。
“我坚信我亲手选择的道路,哪怕它是错的,哪怕这条路的尽头是地狱也在所不辞!”
“纵然你有决心和信念,凭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我不是一个人。”冰涟白天星身上的光辉再度增强,血红的眼珠透出的红雾甚至熏染了他的脸庞,但这也阻止不了身体的坠落,他几乎已经没有力量控制自己。
“你想说你那些死绝了的同伴在跟你并肩作战吗?现实点吧孩子,别妄想了。”
“冰涟白天星,白天星,还有闪光白天星!”落地,断裂的水泥平面上爬满坚冰。
魔王对此嗤之以鼻,只当他在说梦话,不予评论。正欲抬起组合触手,但见地平线处寒光一闪,一身形矫健的人沿着冰面迅速滑行而来,此人发色墨蓝,面如纸白,身被轻质道服,手执丈二金刚棒,正是第一阶段的白天星。
“啧,区区一阶白天星能做什么?嗯…?”魔王但把视线转移回来,只看冰涟白天星仍倒在它脚下,而远处的确是持金刚棒的白天星奋勇攻来。此二者不该共存于同一空间,但此刻却的确同时存在,那无端冒出的白天星还来势甚猛。魔王触手乱阵,砸烂了冰面与水泥块,但无一触碰到白天星的身体,后者只如幻影一般平地穿梭。
“原来是幻象,死到临头还搞什么花把势!”魔王心道,这时持金刚棒的白天星无限接近了魔王硕大的身躯,于是一跃而起,抡棒怒吼,给魔王来了个当头一击。金刚棒对半断裂,魔王的头颅也伤得不轻。那白天星更没懈怠,身躯自由后弹,左手的尖锐指甲释放寒气,散发出淡蓝色的微光。
“满!月!回!环!”白天星呼喝道,左臂一划半圆,挥出一道月牙状的冰冷气刃,凌空滑行。魔王没能闪躲过,头顶中招,一道直线深坑当即烙印上,冰雾尚在其头颅附近飞散。当魔王再次寻视时,那意外冒出的白天星已消失不见了。
“莫名其妙…”魔王锋头扭转,不料身后传来一阵震慑力极强的怒吼,伴着呼啸的暴雪寒风。魔王回首遥望,来者于低空飞行,身披铠甲,右臂装备炮筒,左手连接钢爪,背负洁白羽翼,生着墨蓝头发,额头上刻着一个正楷的“光”字。来的即是闪光白天星,欲将凛冽之怒贯穿宇宙。
“又来了,故伎重演吗?”面对新来的闪光白天星,魔王的触手依旧接连打空,就是口中喷射的闪光炮也如同没触碰到任何东西一样直接冲向地面,炸起了漫天的钢筋水泥。闪光白天星顶着尘土,乘风飞扬,左手泛出噼啪乱跳的电光。骤然加速,闪光白天星这一灌雷拳精确地击中了魔王的左眼。被雷光轰飞不止是爆炸的眼珠,更有连通向大脑的视觉神经。
“怎么这么快,像鬼魂一样…”魔王有自我复原的本领,然而面对敌人的快攻又来不及用出来,它只得用单眼去观察。闪光白天星挥动羽翼,离远了魔王的头颅,右臂连接的炮筒中积攒起寒冰波导。“暴雪…裂空弹!”巨型冰炮出膛,于魔王的主干与长颈交汇处炸裂,酷寒摧残,冰砾切割,魔王的身体落得伤痕累累。
如预料之中,闪光白天星的行迹也在出招之后疑似蒸发了。
魔王回过神来时,冰涟白天星已两手持剑,站在它正前方碎裂的地面上。
“单一生命的不同姿态在同一时空内共存,你…怎么做到的?”魔王愤恨地问,内力运至头颅,细胞增殖,恢复了被炸毁的左眼。
“不重要了。”冰涟白天星冷漠地回答道。
“确实不重要,我堂堂魔王哪会在乎这种把戏!”说罢,魔王眼放激光。连环扫射之下,冰涟白天星只好往靠近魔王的方向躲避。“砰!”一支激光炸飞了冰涟白天星手中的长剑,这时他感觉视线发暗,原是魔王的触手群遮住了他头顶的天空。冰涟白天星试图向远处逃离,无奈的是他已成为了笼中之鸟。待魔王触手紧缩,也将冰涟白天星一圈一圈地紧扼住。
少焉,魔王的触手因冰涟白天星的挣扎而一再变形,但这没能阻止它们向内收缩。主干上的裂缝又一次开启,冰涟白天星终于被触手强行拖入其中,随后裂缝闭合。魔王早先还感到腹中冰凉,这种感觉也渐渐淡去了。
鬼楼的废墟旁,只剩下体态迥异的怪物蠕动着庞大的身躯。

魔王已除去了能威胁到它的一切生命,现在正伫立在两个次元交界的位置,没有发表壮志宣言,而是静静地策划自己下一步行动。
冰涟白天星的确是被魔王俘获了,好在他先用透明的薄冰层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才尽可能让身体不再受到更多的损伤。被魔王抓入体内后,冰涟白天星半悬于空中,依靠自身的光芒,穿梭于各式器官与体液管之间,试图寻找熟悉的“气”。无奈魔王自身的妖气过重,冰涟白天星很快迷失了方向。
“我如果不这样浮在空中,大概就会被送到海牧英那里了?”冰涟白天星这样想着,但看到了下方覆着粘膜的组织,又有几分退缩。迟疑片刻后,他还是狠下心来,落到脚下的粘膜组织上,这时疑似液体的物质定向流动起来,他时时注意着靴底的情况,生怕那令人嫌恶的东西蔓延得更高。
任刚剑原本是有点洁癖的,五月底,他在阴巷反杀两名刺客,手上沾染了血,他用三种洗手液混搭着,在洗手池前搓洗了近半个小时。
冰涟白天星越往深处,视线便越发模糊。前方似乎出现一个开口向下的昏黑空洞,使人作呕的气息更加凝重,直觉与半调子的生物学知识告诉他:这洞通往魔王的胃。此时他轻轻漂浮起来,沿着空洞缓慢下沉,努力在妖气与瘴气中寻找泪海星的存在。
女子哭泣声,既令他欣慰,也使他心慌。
深蓝泪海星停留在一处内壁凹陷构成的平台,身上沾染了黄绿色的黏液。冰涟白天星加速前进,随后轻落在她身边,慢步走近。“走吧。”
“哇…”深蓝泪海星抬起头,一时卸下悲伤,转而显出愤怒。“任刚剑,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你难不成想说是为了救我?搞什么!我给你创造了那么有利的条件,你明明可以趁机打倒那个怪物,怎么就不明白呢…”
“跟我出去,我还有办法。”冰涟白天星低声道。
“哗!”漆黑之中传来了液体涌动的声音,两人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完了,全完了…我们的世界,还有那边的世界,全都要沦陷在这怪物手下,就如同炫朗星描述的那样,这两个世界将迎来魔族地狱般的统治。虽然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你本可以改变这一切的。”
“现在走,战斗结束以后,你还有机会再杀我。”
“谁稀罕碰你啊?任刚剑!别拿自己当回事了。你差点就能成为救世主,可是,一线生机把握在你的手里,还是大家用命换来的…你却…”
听得这一通怪罪,冰涟白天星浑身发颤,牙关紧咬,清凉的泪从纸白的脸庞上滑落。他一手按在泪海星的肩膀上,以反常的大声呼喊道:

“你当我爬到这种鬼地方是为了什么拯救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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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明天·白天

六月二十九日,中国北京,某民宅遗址,魔怪腹中。
“你哭了…”深蓝泪海星茫然地看着。在她的印象里,眼前的这个人与眼泪是相互对立的的存在。事实也是如此,无论面对天灾人祸,或是入侵家园的强大怪物,即使数次身陷无可挽回的狂澜,任刚剑,白天星继承人,也未曾在众人面前落过一次泪。
此前一次他却是在阴间委屈地哭了,也是因为作为单独的灵魂无法控制情绪而已。
“走吧,来得及…”冰涟白天星抓住深蓝泪海星的手腕,身体刚有上浮趋势,只听下方有液体翻滚的异响。不假思索,冰涟白天星收剑回鞘,手臂一拽,将泪海星抱在自己前方,以轻微上仰的角度,踏寒风疾驰上升。
“喂,我自己能飞的…”深蓝泪海星尴尬地说。
“赶不上,太慢。”话至此,令人不爽的温热气息竟已高高涌上,只怕那粘液也相隔不远了。冰涟白天星当机立断,将脊椎整个向后弯曲起来,口吐夹杂着冰砾的冷气。下方黄绿色的黏液当即被横截在胃袋中的冰面阻挡住,越积越多,递增的压力终于在冰层上挤出了裂痕。冰涟白天星带人飞越高处的拐角,只听远方噼啪脆响,想必是黏液突破屏障了,好在他们已暂时离开了危险区域。
暂时而已。
如果将魔王的腹腔比作一个单独存在的宇宙,那么它的各个内脏就是一群共同运转、相互依存的行星。这些温热潮湿又分布着腐败物质的行星,无悬念地成为了寄生在魔王体内的小生命生长的温床。这些生命体,或像是放大千万百万倍的细菌,或像是异常臃肿变异的爬虫,挨饿数千年的它们厌倦了互相残杀、苟且延续的无限循环,将捕猎的意图转移到了新被魔王吞噬的两人身上。
“退后。”冰涟白天星没有语气地说,如同被迫朗诵课文的中学生。
“你要一个人对付这么多…怪物?”
“让你退后!”冰涟白天星回眸一瞪,血红的眼球却不如以往富有血色。深蓝泪海星惊得倒退,这时前者手掌朝向她的位置,寒光闪逝,一枚半求形的冰罩恰好遮住了她的全身。冰涟白天星双手作抱月状,电磁化的冷气自两掌心溢出,在正中积聚成不规则球状。
“极…乐…黄…昏!”出手的冰炮划成集束,冰涟白天星就这样托着它扫荡起汹涌汇集的饥饿生命体们。冷爆此起彼伏,不多久这片有限的空间中就布满了粉碎的冷冻石块,魔王的大型内脏也被扫射得千疮百孔,狭小的宇宙为此撼动。
寻求生计的细菌与爬虫在此全军覆没,从道义上它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很不巧,你们威胁到了我所想保护的人,这就是你们应得的下场。
冰涟白天星尖锐的指甲将半球冰罩平滑切开,没有多余的碎冰掉落在泪海星身上。
没有多余的对话,他拽起了她,继续往光芒微现的方向飞行。
魔王的长颈艰难地扭动起来,刺痛的凉意在它的气管上窜动。一颗巨大的獠牙被溢出的寒光击碎,冰涟白天星,将魔王体内搅了个天翻地覆,终于带着深蓝泪海星一起从它口里飞出来,重见天日。
“…!”魔王还没离开鬼楼的废墟,看到两人逃出了束缚,终于感到彻底的绝望。
“我一开始只为了自己战斗,因为我不想被意外入侵的怪物夺走性命。到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有些事物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有些事物值得自己赌上生命去守护。”冰涟白天星脑中回放着近来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反而惬意地笑出来。不多久,他和深蓝泪海星一同平稳落地。
“你们怎么做到的?”碎了一颗牙的魔王含糊地说。
“你认为呢?”冰涟白天星反问。
“如果我死了,你将成为两个宇宙中最强大的个体,你会用你的力量做坏事吗?”
“也许吧,看心情,短时间之内没兴趣。”
魔王震怒得踩地嚎叫起来,数百只触手织成密密麻麻的网络,散发出红热的气氛后,又以奇快的速度逐一扎进残破的水泥地中。“你怎么就能这么冷静!你原本都被我吞进腹中了,还不认命等死!你能挽回狂澜也不过是弱者的好运罢了!事已至此,即使我逃不过被你打倒的命运,我也要拉上这个星球的所有活物当陪葬!”
“曹安晨,你的绝招我抄袭一下!”冰涟白天星凝眉瞪目,两眼释放出淡紫色的光芒,同一时刻这诡异的紫光又覆盖在魔王身上,其触手登时从地平线之下被强行拖出,其五官扭曲,似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挤压着脸面。衔接着前一动作,冰涟白天星抬起左手,双膝微屈,眼睛微合起来。
治世的野望,存活的欲望。最终,后者威风地凌驾在高处。
就像一场来不及复醒的迷梦。
一切都是从这一招开始的,同样让一切在这一招上结束吧!
“满!”冰涟白天星后撤沉重的左手。“月!”锋利的指甲缓缓伸长。“回!”散发出微弱的冷光。“环!”利爪挥出了淡蓝色的月牙状气刃,向着痛苦扭动的魔王凌空滑行,迎风越行越勇,真如陨落的半月。
呼啸的气刃垂直劈过,魔王自长颈为中轴遭到一分为二,光滑的切口上覆着一层薄的洁净冰霜。余力将魔王的两部分冻结至粉碎,甚至没来得及化作尘埃消散在空气中。半个完整的细胞也没存活下,没有任何再生的可能。
战争结束了。我是作者,我说结束就结束了!
透明的心终于不再充满顾虑。冰涟白天星回归为人形,无力地跌倒,脸先着地。

午后的一户民宅。大门未上锁,因而海牧英不受阻碍地搀着任刚剑进了们。
客厅的茶几边坐着一名神色忧郁、眼神恍惚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位中年男子,在茶几前静坐,始终盯着报纸的同一页。也许他们是有意没有锁门,只盼有朝一日奇迹降临,让他们的孩子得以平安回家。
奇迹的确发生了。尽管任刚剑身上已伤痕累累,满脸的血迹令人看得心痛,但无论如何他还活着,对于任刚剑的父母亲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抱歉,只有我们两个人活下来,游玩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事故…”海牧英正要把事先准备的一套说辞搬出来,就被任母打断。
“不用解释了,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次…真的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来找麻烦了。大概吧…”任刚剑迷糊地苦笑道。
“上次你半夜回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问你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告诉爸妈,这下倒好,你这次失踪以后,我们才从警方那里了解到,你当时是被你们班主任派去的两个杀手给为难了。”
“哈哈!我们的敌人比什么人类杀手可怕得太多啦…大家被杀死,我无能为力。但万幸的是战斗总算结束了,不会再有更多的人被害,逝者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任刚剑一气说出这大段话,浑身的伤口都疼痛不已,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等我伤好以后,向各位同学的家长汇报哀讯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从一开始我就扮演了那个得罪人的角色,不是吗?”

一周后,内脏与骨骼皆损伤严重的任刚剑成功恢复健康,成为了医学史上的怪谈。
事实上,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早就不能以科学的视角来看待了。
任刚剑先找到了柳璃的家人,叙述了柳璃战死的事实。惋惜,无能为力。提前预备的学习设施和教辅材料固然被浪费了,但这并不是令柳璃父母悲痛的重点。
经过一些简单的调查,任刚剑也了解到了沙柯飞的原住址。虽然彼此并不熟悉,活着的时候甚至都未曾见面,但任刚剑在沙柯飞的父母面前还是表现出了同情与赞许。“沙柯飞啊,他很努力来着,没有他的贡献我们是不可能取胜的。我描述的事情很难以置信对不对?我不是疯子,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其实我也宁可这些事情不曾发生过。”
曹安晨的亲人都已不在人世。炫朗星原本不是地球人。
最后,任刚剑在杨燚明的家门口,手指在门铃前却发抖起来。
“叮咚!”门铃的确被按响了,那是任刚剑无意触碰到的。应门的中年妇女面色枯黄憔悴,此时正值七月上旬,她身上却裹着毛毯。当中年妇女见到任刚剑的一刻,神情好似触电一般。“你,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吗?杨燚明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首先,请您冷静,其次,很遗憾地告诉您,杨燚明已不幸在战场中牺牲了。我想您应该看到过早期的新闻,虽然它们很像是有人为了引起群众关注而有意制造的怪象,但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们都是其中的当事人。”
杨母沮丧地垂下了头,尽管她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我一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从来都是一发表什么言论就惹人生气了。不过,有句话我还是有必要摆在这里的,因为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任刚剑强作微笑,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杨燚明他…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次日,是缺席三人的毕业典礼。
此后媒体将有关怪兽暴动的一切报导从新闻中屏蔽了。有人问起早先消息的由来,官方对它们的真实性给予了矢口否认,也给出了蹩脚的解释,其大意是:个别记者为引起公众关注而提交了虚假材料。虽有目击者主动站出证明那些事情曾发生过,但他们全都被有关人员以各种方式压制了下去。
历史可以掩盖,牺牲者却一去不复还。
天国里没有痛楚,也没有重回阳间的道路。

典礼之后,任刚剑如平时放学一样,一个人在街道上踱步。他有意经过了鬼楼的废墟,这处遗址堪称人间界的第一战场。
连接两个次元的空洞消失了。虽然原因不明,但它总归是闭合了,任刚剑也懒得去思考原委。至少,从此再也不会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出现在地球上。
“你也在这?好巧啊。”海牧英忽地从任刚剑背后冒出来,大概是跟踪已久了。
“真的…巧。”任刚剑答道。
“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呢,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还真有点计划!我想把我们最近两个月的冒险经历写成文章,能出版的话最好,让地球上安居乐业的人们都了解一下曾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异变。反正我是不指望被当作纪实文学,也许会被分类为科幻?当然,前提是出了书。”任刚剑说。
“你是书呆子吗?”海牧英失笑问道。
任刚剑机械地摇头,表以否认。
“你没什么事的话来一趟我家吧,我想带你见我的父母。”海牧英一眨眼说。

黎明前的黑暗过后,日光,格外灿烂。
但日夜交替终究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白昼过后又有黑夜,黑夜淡去又是白天。光明不是永恒的,凡人能做的,只有持着明灯谨慎前行,或是用自身的光辉照亮前路。
是非,对错,善恶,美丑,只要不隐没在黑暗之中,总会被人分辨清楚。

《星辰戏话》,全集完
发表于 2014-8-24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能是我理解力不够?~很多地方都没能读懂
 楼主| 发表于 2014-8-24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黑化小猫 发表于 2014-8-24 16:37
可能是我理解力不够?~很多地方都没能读懂

可以指出具体是哪些部分么?
如果是我自己表述的问题,我会适当修改。
发表于 2014-8-24 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Rentuteng 发表于 2014-8-24 21:36
可以指出具体是哪些部分么?
如果是我自己表述的问题,我会适当修改。

~可能不是你的描述有问题~

估计只是我不怎么习惯看这种类型的小说(撞枕头)

剧情没能读懂(泪目)
 楼主| 发表于 2014-8-24 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entuteng 于 2014-8-25 10:20 编辑
黑化小猫 发表于 2014-8-24 21:44
~可能不是你的描述有问题~

估计只是我不怎么习惯看这种类型的小说(撞枕头)

剧情还是不怎么复杂的
大概是我主要笔墨都用在了打斗的部分,也许内容看起来不很连贯
发表于 2014-8-25 07:4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啥,在一开始的人物介绍里看到这么多星,略感中二。。
 楼主| 发表于 2014-8-25 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HYH87467 发表于 2014-8-25 07:45
那啥,在一开始的人物介绍里看到这么多星,略感中二。。

按说我这个文章的内容和中二什么的应该是背道而驰的

但我没在人物名称上下太大工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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