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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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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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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超现实系】享受青春者的真实生活(2014·12·25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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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0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十六,洁白幻视

  这段时间里我过着一种异常的生活,与原本日出已作、日落不息的上班族姿态不同,我不但荒废了自己的工作,还在每个夜晚都与这位金发的不良大佬相约在一起喝酒聊天,简直就像个找不良JK(自称)援交的人渣大叔一样。而每个白天我也是在不定时地推开家门后,借着酒力熟睡约三个小时便在噩梦与幻视中惊醒,此时我一般会打开电脑并按十分钟一次的规律刷新聊天室的主页,若是出现了什么新的项目,我也会积极的进行讨论并与其他人商量如何处置——所幸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或是说没有任何新的项目为我们所发现,而这也正是令我们惶恐不安的。
  没有被发现的新项目——在聊天室的各群体支援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烦人的存在了,或是说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新的项目处于未被发现的状态了,可要是突然有一个会发生什么情况?即使与那位不良JK(自称)达成了灵感衰退的共识,我们也不能完全地把这两件事结合起来,毕竟自上次新项目出现已经过去远超平均时间的日子了,或者说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无比奇伟的项目隐瞒了别的,亦或是我们中的某人已然堕落......
  在这还未褪去的白昼之下,那噩梦是那么的明晰,它甚至已经脱离了对过往的映照,而是单纯地幻视于未来。那是近在咫尺的梦魇,轻轻地带来了一则纯净的预言,往日里的狂气都在此刻消散,只留下一个影子,一个阳光下的无面诡影残留在这座废墟里。请听我一语——这说书的幽灵正要把这他以往人生中不曾接触的美丽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比他印象中的相貌接近者要消瘦得多的男性人影,天不亮地便从过厚的棉被下平静地翻起......虽然说书人不能真正体会到他的意识与思想,但总是感觉着这次是他多年一来第一次带着微笑离开自己的床铺,他并没有穿上平时的大衣,或是戴上平时的那顶帽子,而是在穿上两件不至于让自己感冒的便装、简单洗漱后便围上围裙开始了烹饪。那是极为简单的一餐,几粒黑橄榄加上一枚糖心煎蛋——而吃的也是那么的迅速,待煎蛋稍微冷却便就着黑橄榄按一种极为讲究的比例搭配着吃了,值得注意的是那蛋黄甚至没有滴在盘子上,实在令人睁目。从烹饪到就餐,他全程都没有取下围裙,直到将餐具洗好收纳,第一轮朝阳升上天空,他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
  想必对他来讲,接下来的场合需要慎重地考虑衣装服饰:要像平时那样着咖啡色、深红色或是土色的长风衣吗?要用宽松的深绿纯色军装裤遮住一双无印的合脚短靴,还是用一件冬季大衣来遮住身上的瑕疵,亦或是只准备一套合身的冬季西服——毕竟现在也不算太冷。
  他将房间里一切的布置都规划好了,将钥匙留在了门上,带着以往从不外露的平静的微笑离开了那栋他栖身的大楼,那种表情是我从来没在任何人的脸上看到过的,无比平静而又丝毫不带有恍惚之情;其中多多少少的能看到一丝年轻的活力,可是沉重的悲哀也随着那活力被人所发现;他的微笑不是强行挤出来的,而是真正地透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轮廓线;那稍微有点肮脏异色的瞳孔里同时带着坚定与怜惜,无论如何此时的他都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他,那近乎一位将死之人......只待能尽夙愿。
  那几乎是与他的老宅楼前同样的庭院,只是那枯枝上随意地洒着几朵谢瓣的紫阳花,他双手并没揣在兜内而是互搭着放在腹前,现如今的他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我能感觉到他尽力地在保持着清醒,想要让意识彻底脱离平日里的恍惚。
  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直到步入那座公园,那座他为自己选好的坟地.......以及排在第一位在唯开在这座公园的咖啡店购买了限定的招牌点心,在长椅上等待着稍凉后再享用。
  在凉风的吹拂下,他抬头望了望这几近虚假的天空与云彩,将蛋糕的包装盒垫着一个塑料袋放在大腿上,并遥望着远方商城荧幕播放着的广告
  “划时代少年作家梅林最新力作···人类史上第一部···青春之赞歌···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火热动画化···”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停留在嘴唇的运动,公园里时不时地穿过一些儿童与老者,也能看到年轻的妇人推着小小的婴儿车漫步。
  一个手指上系着红气球的小男孩匆匆地跑到了这个刚好能看到荧幕的长椅上,直接站在上面如同立于高山枝头的小鹰般笔直了身体望着那处
  “呜哇!好厉害!这么快就拍成动漫了吗?!”
  男孩直接两腿一蹬便落坐于长椅上,一小阵晃动后能明显的感觉到某颗螺丝正在松动,而那个小男孩又凑过来,一脸无邪的问到
  “大叔也这么觉得的吧?就是那个,嗯,那个——”
  小男孩没法准确地说出究竟是什么,只是用手稍微朝那个方向比划着
  “那部动漫一定会很厉害的!”
  而猪先生稍显落寞地抿了抿嘴,将点心打开示意让他随便吃
  “是啊,那部.......动漫,一定会很精彩的。”
  小男孩只把最上面的樱桃摘走,便又一溜烟地朝他的小伙伴们跑去了。

  “这算什么——”
  我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幻景,也是头一次完全没有参与进去、成为其中一员,我与这幻景没有丝毫的关系,只是单纯的看着,我说不出任何话、比不出任何动作,甚至我不能把视线移开,也不能把聚焦的对象改变,那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布置好了的.......一场剧。
久久的不安之后,我打开了聊天室界面,输入了

1:04:30[Ghost]我提议我们应该让猪先生回来。
1:04:45[Paloma]这些年来你一直这样说,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我们
1:04:52[Paloma]这里只有他们,现在你、我什么都决定不了了
1:04:57[Paloma]他们掌控了这里
1:05:08[Alisa]从来没人掌控理事会
1:05:27[Paloma]但他们的的确确地这样做了!
1:05:33[Alisa]理事会不是人
1:05:33[Alisa]它自己掌控了自己
2:59:59[Alisa]再一次地

我直接关闭了显示器,把头放在枕头下,再用被子彻底裹住整个身体,蜷缩在床上像是蛹中的怪胎似的。
我知道现在室内只有我一个人,也知道社团长正站在我视线之外的某个地方看着我,我更知道怎么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只需要.......只需要.......
“一次轻触?”
恶魔般的细语从我唇边流出,那一丝迷人的淡雅香气盖过了室内浑沌的污浊空气,是的,她来了,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我的眼前。
我将再一次看到她的脸,在许久的别离之后再一次地见到那张脸,但我不敢去看,难道我要承认现在的她真的是她吗?
难道我要承认多年前的幻景?承认那一次次轻触?难道我要承认那狂气的金瞳与欢愉的恶魔笑声?难道我要承认这至高是我能够占据的、能够拥有的?
难道我要承认这些?去清楚她的指尖、她的面庞?我做不到那种事,我只能选择逃避,只能欺骗着自己说
“她不在这里她不在这里他不在这里她不会再来见我她的厌恶比整个世界加起来还多她绝不可能在这里我绝不可能再与她相见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床单轻轻地被扯动了一下
“只需一次轻触。”
她说
“只需一次轻触。”
 楼主| 发表于 2014-12-5 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十七,我们的存在

  隔着床单,我的鼻腔也充斥着这最为陌生但我却最为渴望的气味。她的轻声低语,她的温度,她的一次次吐息。她的灵魂在向我的身体靠近,但当我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掀开床单缩在靠墙壁的一角时,我却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你察觉到了?”
  这个女人微笑着,不像我记忆中的大团长那样面无表情——虽然那雪白的肌肤以及一席黑装、及腰整齐的乌黑秀发并未改变,但她在本质上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大团长、我认识的A小姐、我认识的Alisa了。那是比灵魂更加本质的,区别于她高挑的鼻梁、倚在镜上的姿势、谈吐的语气及用词、灿金纯粹得发亮的双瞳,我明白此时的她已经不再属于我,不再是我自身那自私渴望、恋慕的映照,Alisa真正的拥有了生命。
  而那道经常照出我丑脸的镜子此刻只映出了在空气中悬浮流淌颤抖的床单,那是否说明着我真正地成为了自己的幽灵,真正地不属于这世界,被这些事物排除在外?
  “别担心那种事。”
  她随手取了一只座椅,在我与镜子之间以保持着微妙平衡的姿势遮挡着,而镜中映出的却只有一条腿触地的木椅,她也同样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但其实这最早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当年天空的那一道霹雳不就暴露了这一点吗?即便她身着暧昧的衬衣,我也当然看到了那一道道流光未把她的虚影带到玻璃片上,我当然看到了那一幕,而我否认了,而我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地将这否认掉了,我否认掉了当年我与猪先生和她共处于密室之内,我否认了那天我们强装做未发生过的恐怖景象,猪先生不也如此否认了吗?把她未被淋湿的事视为正常,将这没有虚影之事视为正常——长久以来我们都是这样做的,无论是她在时间上的矛盾,无论是她得到了不该知道的知识,无论是她出现于不该出现的地方,我们都装作没有看到,我们装作她是个人类,一直以来放任她在我们身边存在,甚至理事会并未把她记载在案.......只因为我的私欲,至今有多少人因为这样的异常遭遇不幸?我们甚至将她视为我们的一员,我们甚至没有任何人提出这是不正常的,她可以通过理事会发现这世界上一切的秘密,而这么多年以来她毫无变化,连衣角的折痕也未新加一枝,我们容忍她存在直到今日,直到一切的要素都具备了,让她甚至笑了出来。
  “我们的主人公,在面对她的挚爱,产生了这样能被人轻易窥探的想法,不不,根本是写在脸上了,真是非常非常的,非常非常的抱歉,有关这一点。”
  “社团长,难道你不是我们的一员吗?”
  “我们已经不是玩校园游戏的年纪了吧,我们已经不再需要重现那段破碎的记忆了吧,结局已经定好了,看啊,这就是结局。”
  她用手指了指我们不被映照出的镜面,带着平静而绝望的语气说
  “终于,本故事的说书人,伟大的世界创造者之灵魂碎片,不存在之虚言神的化身,他自己的幽灵,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将这个世界带向毁灭,并且一切的结局、一切谜题的答案都被安排好了,大家都长久的生存而死于一瞬,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你认识的所有人都获得了一个不平凡的人生,最后在一些精妙编制的谎言下,在一些可怕的巧合下相关联地相继死去,或者是背负着苦痛一辈子都难以安息,这就是现在的结局了。”
  她从袖里抽出一页写满字的簿纸,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将它丢过来
  “那么,这件事也该结束了,在这段时间里你追寻的杀人鬼究竟是谁呢?那个还留在班上的人,只有一个了吧?把那个答案说出来,只有你亲口说出我们才能继续下一步。”
  “不,不是我。”
  “嗯哼,那是当然的,当然不是你,当然不是留在班上而身为教师的你,但我们追求的是一个答案,这个答案绝不是你用‘我精神已经陷入异常,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假’这种蠢话就能敷衍过去的,这个答案,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说出来,因为我们就是这样安排好了的不是吗?一切的伏笔与提示都是为了这一个答案,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可以得到结束了,只要你说出那个答案来。”
  她见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便开始一个个地抛出名字来:
  “是那位现充,以及他的女友吗?”
  “是那只可爱的被人完全驯化的小狗吗?”
  “是你或我,这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吗?”
  “是那位有点可怕的猪先生吗?”
  她做了一个没有选择的排除错误答案,只留下唯一的两个名字。

  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精致的雕花转轮手枪,六个人,刚好填满六发子弹,她比这自己的太阳穴,带着更绝望而又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K吗。”
  我想否认这点,却又难以说出口,我不能承认那个男人是无辜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责任,他需要背负着这一切的罪然后悲哀地死去,他的存在、他于每个人脑海中的记忆都应该被抹去,他是最为下作的,他是将我记忆搅成碎玻璃渣的元凶,他玷污了我心中唯一尚存的美丽,他、他.......
  我不可抑止地向窗外望去,世界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宁静,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的,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连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我开始询问一些我不知道是否有价值的问题。
  “这样是多少次了?你做这样的事,已经多少次了?”
  “别想了,这是第一次,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获得最能接受的结果不是吗?总比大家连少年时期都未度过便相继死去要好吧。”
  “最后只剩下你、我........”
  “还有那个男人,直到永远都活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上。”
  “难道你真的有爱过他一丝耗?爱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男人?我不明白啊,Alisa,难道他真的对你来讲便是一切吗?”
  “我对你来讲只是一种苦痛与折磨,我们之间连一次触碰都无法做到,如果我不去爱他,还能去爱谁呢?我们都明白这世界对我们来讲什么也不是,我们互相对对方来讲也是无法触碰到的禁忌,对我来讲只有他才是真实的,仅此而已,但现在这个真实仅想要我们离开这个世界......”
  “不,我不会离开的,我出生在这座城市,我生活在这座城市,我学习在这座城市,我工作在这座城市,我能找到一切我想要的,在这里——我甚至找到了值得称之为家人的存在,我甚至打算过就此延续我的血缘,我甚至想过把思想延续下去.......”
  “你和我陷得都如此的深。”
  Alisa轻轻地笑了一下,终于扣动了撞机
  “不,还不算完,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与他所想的一样,扳机如同凝固在空气中,无论Alisa如何使力都无法扣动。
  “还差一个人,我们之中还差一个人没有结束,而且这个人便是我们寻找的罪犯。”
  “别开玩笑了。”
  Alisa在长久的生命中是头次如此激动,她甚至想向前揪住这个男人的衣领,但那是做不到的事,那绝对是做不到的事。
  “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
  “而且与我所说的相同,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在班上,事实上社团长你一直在否认这个人的存在。”
  Alisa苦恼地用双手捂住脸,转轮手枪如一片叶子般跌落在地板上,卡兹一声将所有的弹药弹了出来,而Alisa的手指也按着她的脸颊开始抽搐。
  “不可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不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么渺小的.......那么平凡的答案,不可能是这个问题的解。”
  那只椅瞬间失去了平衡,Alisa跌落在地板上,头一次露出这样狼狈的样子,如果将它记录下来日后拿给她看,不知道她会为此感觉到有多羞耻。
  真是完美的余兴啊,Alisa,能带来这样完美的余兴,除了弄错定位将自己当成搞笑角色的你,热爱生活情趣的你,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但是Alisa却忽略了最关键的,是啊,最关键的——必须要承认正确的答案,必须要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余兴才能称之为余兴,否则便只是错误。而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迎来终结。
  背负无数个名字的痛苦男人,从生到死都深陷虚无的姑娘,失去爱人的女士已经她那早终的无才恋人,这些扭曲的存在只为这一瞬间将那破碎的世界还原,但Alisa却搞砸了,她居然指认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她居然指认了一个对这个世界来讲真正“什么也不是”的虚像,她还不如向眼前这家伙开个几枪,在宣誓对我忠诚的同时带来一点小小的戏剧冲突。
  那么,请给我一个正确答案吧,终于觉醒的“男主角”“叙述者”“幽灵”,给我一个真正的正确的答案,让这些碎片重铸.......
  终结这出在幻想之城里上演的悲剧,将这些碎片从现实世界里拔出吧.......你能做到的,现如今只有你能做到了。
  我期待着。
 楼主| 发表于 2014-12-7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约瑟 于 2014-12-12 17:35 编辑

故事十八,抚今追昔

  他们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杀人鬼的身份上,随着一声“帕洛玛”发音的轻叹,他们的影子重新出现在了镜中,而时间也开始随之流动。
  第一次的,这位幽灵看到了Alisa于镜中的虚影,但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聚在被Alisa拍碎的镜上的那个点上,他甚至没有注意到Alisa正在滴血的、玻璃碎片陷进肉里的手掌,他的目光被一个小小的、正好能映出室内风景的玻璃圆瓶吸引了,他再一次的确认到了两人的影子。
  室内的一切静动的物,以及窗外大楼间时不时掠过的一小群飞鸟,都被以一种扭曲的虚像反映于瓶壁之上.......第一次的,他与Alisa出现在了同一幅画面中。
  “疼.....”
  她几乎哭了出来,含着泪把肉眼可见的一些小碎片拔了出来,接着又无力地用另一只手捂着。干净、粘稠适度的血液即便被捂着,也一股股地缓缓流出。
  “好疼.......”
  在发现这徒劳无功后,她终于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
  “呜.....好疼、好疼啊.........”
  幽灵去取了医药包,细心地处理好了伤口,用酒精消了毒,用绷带包好.......大概那会留下伤疤吧?只是在这过程中,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像是甜蜜的恋人一般。
  不用我说大家也能猜到,他们一定是喜欢上对方了,或者至少的——对对方产生了好感,这一次轻触并不如他,并不如那个男人想的那样是一次亵渎,而变成了一种不得不做的、将负罪感降到最低的无奈之举,总之呢,他们是接触了。
  从指尖与指尖的接触,到手掌与手掌的接触,温柔地将她那被血染污的袖子拢起,用小镊子一点点地将玻璃渣取出、不断地调整着力度与角度......任她用牙咬着自己的肩膀,也温柔地让她靠弄、让她把另一只手搂上自己的腰间。
  这真是一出无趣的恋爱剧,两个破碎的灵魂不应该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相遇,更不应该假装忘记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身份,说到底幽灵他本身便不是一个能配得上Alisa的人,他是一个蠢材,一个不经调查与研究便能大谈名词使用的白痴——居然还需要用传统的文学作品来扩张自己那卑微的阅读量,陪着别人做一些小圈子,最后却寄生在一个天才的阴影下苟且,他是一个懦夫,参与到一半、了解到一半、拯救他人到一半便放弃了,便将自己置身于事外,任凭事态发展.......他简直是一个疯子,他的精神不正常到会把一些幻象当成是真的,我不会承认这种人能够配得上Alisa,我不会承认这种剧情有发生的可能性,我甚至不会承认他们两个会有一次最基本的触碰!
  多么可笑啊,我居然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解决一切,我居然需要这样一个人来给出一切的答案,那么如果那天终究不会到来呢?难道我还要目睹他们互相轻吻、亲吻、互相做那些情侣限定的事,共用一杯饮料、一个冰淇淋,在电影院、街上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在山坡废地上倚着看星河?难道我要看他们在这个世界里结婚生育然后互相看着对方老死?难道我要做那种事情,甚至还要将一个没有任何好感的、带着可怕血缘的孩子牵到自己面前,就因为那是一个新的生命?我绝不能允许这种事的发生!绝不能允许这种事的......再次发生。

  发够了脾气,也该继续下去了,继续下去这个痛苦的故事,期待它早点结束.......
  总之呢,他给她包扎好了伤口,他和她互相抱在了一起,她向他哭诉着这些不公的命运,他和她、他和她、他和她,什么都是他、她、他、她,两个人的事,两个人的互动,两个人的恋语,两个人......是啊,甚至我都不开始说“这是两个破碎的灵魂”这种话了,我将他们称为两个人,就是因为那该死的镜子碎片还在继续把他们的影子映出来。
  这难道不是已经过了太久了吗?仔细想想从一开始他们便用那种烦人的眼神互相看着对方,用那种烦人的态度互相对待这对方,到底是谁让他们一开始便这么亲密、这么两情相悦的?我吗?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让我自己都感到无聊、厌烦、羞耻的龌龊勾当,我现在又是在吃谁的醋,只是因为自己对他们的厌恶便毁了整个故事,再也没有那些谜题和绝妙的小陷阱,再也没有那些诡异精致的碎片,只因为这两个人现在你情我愿地抱在一起?是啊,要是不是这种廉价的出租屋,而是一座有着宏伟穹顶的破碎教堂,满地散落着黑白的天使羽毛,而一尊残破无面神像立在中间,就在神像的脚下他们抱在一起,而一堆围着他们的玻璃碎片正反着光,要是是这样的场景,我一定会原谅他们,但是、但是,但是这就是一座廉价的出租屋,而我敢保证对面那栋楼随便哪个人站在阳台上都能看见他们,这是何等的.......平凡。
  平凡到我都不想再去对他们现在的吐息做出任何的叙述了,我有义务将这些记录下来,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将这些作为将这个世界从破碎中拯救出来的必要资料,他们就必须被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无论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还是发生在这城市中其他人身上的事。但现在都结束了,要是连Alisa也沉迷在那破碎当中,这世界又有什么值得拯救的?连她也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过段时间她就会放弃认可自己身上的能力,而去找一个寻常的工作吧?他们说不定还会穿着一些新鲜的COSPLAY服,互相拍照,然后发到网上去受人崇拜,他们说不定会一起熬夜看深夜党动画,说不定会时不时地买点宅物回“家”。
  已经完了,结束了,没什么好看的了,这么多年的辛苦、这么多年的谋划、这么年的牺牲,如今全都白费了,全都是因为那轻触.......
  再也不会有什么不凡发生在他们身上了,而这个世界破碎的也将继续破碎下去,最终什么新的也不会有、什么灵感也不会乍现,什么都不会留下,只有消耗殆尽。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一片漆黑吧,便是什么都没有的空虚,便是连寒冷也感受不到的,永远、永恒的幻梦。
  但是总会醒来吧?
  不会醒来了,什么梦都不会醒来,梦中他们也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些,一次轻触、一句恋语,再也不会有那些宏伟的东西,除非。
  除非?
  除非,我把他们逼上绝路。

  “已经破碎的东西不会再次破碎,已经疯狂的东西不会再次疯狂,已经堕落的东西不会再次堕落。”
  他默默地念到,再也无法忍受脑子里那些疯狂的设想,再也无法忍受那无尽的平凡,再也无法忍受这多年以来的心血付之一炬,他决定做一件事,做一件只有疯狂到极点的人才会做的事,他决定好了,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他手上捏着当年Alisa写给他的话,从那叠稿子中裁下来的明显带有暗示性的一句话,他相信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而又相信这世界是绝对错误的、而之前的自己也是错误的,只有这一刻——以及那遥远未来的自己才会一直正确下去,自己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荒废生命,这每一秒都是在加重自己的错误。
  久违的,他修剪好了胡须,彻彻底底地洗干净了身上的污垢,换上了一套放在柜中多年的正装,甚至为系那款领带、用哪种系法这种事而发愁,他翻出了一瓶高档的男士香水,还拿出了一顶自己没戴过的帽子。
  他相信这是必要的,这些事不单单是自己的习惯,它们已经变成了一种细节的整合、一种自身的象征。
  是的,对他来讲这些犹如庄严的仪式般,提醒着他自己还维持着稳固的精神、人类之躯,而接下来这件恐怖得有点诡异,且没有任何前人做过的事,也非常需要他对自己的存在有着深刻的认识。
  “他们已经背叛我了,他们不再想弄清这个世界破碎的原因,他们不再想弄清到底谁是杀人鬼,他们不再想弄清艺术节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一对污浊的白手套依次戴在手上,当一切都准备好时,他终于出发了。
  “他们不再想弄清在自己的记忆、自己难以看清的朦胧中,到底缺失了一些怎样的要素,他们不再想关心这些了,他们除了平凡什么也不会剩下。”
  “该死。”
  随着一丝电流的跃动,他敏锐地观察到电脑上最新的广告变成了梅林——这个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位年轻作家的新书推荐。
  “该死、该死、该死,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抱怨着,将帽子死死地按在自己的头上,差点被窗外的一股强劲气流掀飞——夺去他半壁房间的灰黑高楼拔地而起,一位天蛾人在落地窗的另一边晃动着肢体。
  “什么烟尘啊,神秘生物啊,那些全都是假的,我活在现实世界中,我不会接受这种事——我不会接受。”
  他狠狠地攥着那小小字条,终于在吟诗恶魔的高声哼唱下做出了自己可能会在永恒中悔恨的决定,于是这故事的最后一个角色,一个从未存在过的、悲喜剧的真正主角,终于主动地被加入了故事中。

   社团里比往常更加寂静,可能是没有新话题的缘故。
——这个社团的主要成员,虽已早不是成立者,但也算正式传承者的四女三男正围着长桌,其中的二男一女(猪先生,刺猬小姐与现充)正分别用实际意义上的笔与绘画软件完成最新的作品,另外一位女生(现充的女朋友)则坐在一边玩手机,时不时看一下,提出不成熟的意见或笑笑,然后继续。
而“我”,也就是本故事的说书人,伟大的世界创造者之灵魂碎片,不存在之虚言神的化身,则是不耐烦地翻看着一本从猪先生那里借来的小说,这并不是什么轻小说,而是他说“对创作很有帮助。”的正统文学,
  至于剩下的一位男性,也就是社团长的男友,K,正站在我的面前。他比我看上去要稍成熟一点,也不像照片上那样只剩下一个令人寒颤的笑容。
K——若不是他正站在我的面前,我想要跳过这个人,只会将他当成我在学习英语时不得不面对的24个字母中代表噩梦的那一个,只要逃避了他,便可以展开一段可以令人接受的校园悲喜剧,以幽默的方式讲点人生的大道理,可如今见到了他,我便不得不去介绍了:
   K是社团的正式成员之一,也是社团的正式继承者之一。在见到他前,我并不知道校园里有这样一个人,至于为什么我会注意到那些奇怪的人,主要归功于我们学校有校服这一说——在米色、卡其色、白色的海洋中,突然出现那黑色的部分,当然会注意到吧?大团长所穿的一席黑装是与她年纪不符的上一届毕业的遗留物,而无论是不穿校服主义者还是像猪先生那样故意把校服敞开的存在都不会太碍眼,所以说K——K并没有穿校服,而是着了一身相当符合我审美的冬季灰黑两色正装。
  K的轮廓、眼鼻、手掌纹路,现如今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我眼前,随之而来的是满溢的黑暗与恶意,仿佛这个走廊变成了一个刑场,其主题只有对我无声的审判与屠戮。
  “现在想想,说不定你是被拯救了,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被幻想侵蚀,堕入了疯狂,脱离了现实,而又说不定,你并不是在这里,只是躺在某张病床上靠着药物与眩晕缓解一场灾祸的折磨,这其中不符合逻辑的有太多了,但仔细去细想的话,反而会给你自己徒增烦恼。”
  他轻而缓慢地说了一句,又将头偏向端着两杯茶、缓缓走出的社团长,轻叹着一个名字
  “Alisa。”
  “Alisa。”
  “Alisa。”
  重复三次,以一种让人极度不安的节奏,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社团长直接将一杯茶落在地上,液体仿佛被封锁在杯口,连一滴也没有流出——茶杯稳稳地落在了我的手上,却又穿了过去,而后又颤抖着回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也就是我的手掌之上。
  她将另一杯一饮而尽,而社团里的其他人如同没有看见我们一般,相继成对地在夕阳的陪伴下离开了。
  透过窗口,白色的绣球花枯落在走廊,于夕阳之下绽出了淡淡的紫色。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2 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十九,愚人船

“K。”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散发着与她平时无异的气息。
  “你疯了。”
  与此同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走廊正在被扭曲,我能明显地感觉到环境光的异常,以及那颜色愈发地变得诡异起来。
  “你不该、也不能来到这里。”
  K——那个男人什么也没说,没有任何一个音节从他的口中露出,甚至没有了任何一个肢体动作,呆板的、如同凝固在了时空当中。
  “我们快要完成这一切了,而结果如你所见是不满意的,你不能仅因为自己不能接受就想要强行改变这一切。”
  “你是我创造的。”
  那个男人在长久的沉寂后,终于挤出来一句话来。
  “你是我创造的!只会说我让你说的话,只会说我需要你告诉我的,只会用我能听懂的语言说出来!”
  “只会知道我让你知道的事,只会拥有我让你拥有的感情,只会去做我让你去做的事,而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你本身便是个虚假的倒影!”
  “你是我的!连同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我的造物,都是我的一部分,全部都......只是为了我一个人而存在的。”
  “不。”
  她仍然是极为平淡地说着,任凭走廊的黑影爬上她的脸颊,而这一声“不”是与那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同时发出的,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你说不是什么意思,我没给过你说不的权力,你只需要做我的恋人就足够了!“
  “这样做也太丑陋了,放弃吧,K,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你的了。”
  而这两句话也是同时说出的,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接着又是一段骇人的沉寂,连同走廊中涌动的混沌一起回归了。
  “你病了。”
  “我很正常......Alisa,我只会连同这个世界一起病,而这个世界恢复正常时,我也将回归正常,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
  “不。”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
  他将头偏过来,我能明显感觉出他比刚才要暗淡了不少,至少比我一开始看到的那个人更加接近于一个虚影。
  “因为这个东西吗?因为这个我某种思绪的映照而背叛了我?我们曾经不是互相有说过爱对方的全部,好的和坏的都全部.......”
  而与此同时的,他又痛苦的捂住了头,捂住了脸,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陷入了最末的狂气,开始思考着得不出答案的问题。
  这个问题只由简单的几个字组成,而这也是我一开始想要提出的,但实际上我们互相都知道这个答案,只是装作不说出来罢了:
  “你是谁?”
  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可能只是我自行臆断出K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结果......毕竟我们双方面的,可以说都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的思想.......我的记忆里不存在你这种‘东西’,你是谁?不,你是什么?”
  “他便是你的病。”
  Alisa补充了一句
  “你从未为自己好友的死亡而堕入疯狂,你也从未逃避过那些,本质上你是一个自私得连自己都不妨在考虑范围内的人,而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这样了。”
  “假如因为没能避免一个人的死亡而痛苦不已,那个人绝不会是你。假如未能挽回一个人的堕落而消极避世,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因为你并不会因此而狂、因此而痴、因此而病,你的顽疾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你是你自己的幽灵。”
   K跪了下来,他明白他想杀死我多少遍都是可以的,他想用任何方法杀死我都是可以的,但如今他已经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支配权了,只能任凭事态发展......
  与此同时的,他也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在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大概他自己失去了回到另一边的途径,也不会再被这个世界承认了。
  而最终的,他取得了一个不太令人高兴的成果,他终于整合了一切的碎片,重演了自己人生中几大最为绝望的事,但那些也同样与他自己无关,仅是周边之人的堕落与不幸......他与那些事基本没有任何关联,他成为了一个自以为是牺牲品的人,他原本想要为此自豪,然后把成果告诉那些人,他原本想在猪先生的墓前撒下几朵碎兰草、带着一瓶威士忌与那位女士一同拜访她的夙恋之人、在一个夜晚带着温暖的便当告诉某位姑娘世间仍有真情、一把火焚掉那堆满画作的仓库的同时告诫年轻人千万不可堕落——最后的最后,便是以自愿地将唐的意愿带给某位深陷狂乱的大小姐。
  但这一切如今都化为了泡影,这里的一切都处于一个破碎的极致,仿佛一切都变得像巨大沙漏里如水的细沙,而又以一种精妙的方法被组合了起来,让一切都取得了另一种结果——那便是现在所发生着的一切了,他会只因为自己的存在便背负将一切引入黑暗深处的罪,而他若是死亡便会从头开始经历一次更深的绝望,如今他再也无法逃避,即使是无法忍受也必须得步履蹒跚地走下去了。
  我能够预见到的是,即便他从此离开这个城市而前往某个无人的荒岛定居,多少年后那对堕落的恋人依旧会在他们的回忆录里写下一个名字,而那位有着数以万计名字的大师依旧会在某个禁忌的瞬间发现自己使用了一个不该使用的名,以自己的性命来报偿无可挽回的错。我能够预见到某位杀人鬼会在每一个现场都用刀深刻下一个由一个字母组成的沟壑,让受害者的鲜血流入——那个字母也同样成为了铭刻在另一个人灵魂深处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余兴实在令人着迷,在千万种达成我们目的的方法中,这可能是最为令人满意的一种了,而现在,时候到了。
  “我看见了一座灰黑色的大厦拔地而起.......一只天蛾人露出了人类无法理解的笑容,与此同时恶魔正吟着难懂的诗、伴着同样令人难懂的广告。”
  他松开了一直紧紧攥着的手,一张被撕下来的一角纸条正在其中缓缓张开着扭曲的身体,上面什么也没有被记载过。
  “那是我最后的记忆。”
  在一阵风中,那纸条被吹去了窗外——那寻常人所不能见的远处,而Alisa由始至终都以一种怜惜与痛恨并存的眼神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重新把取下来的帽子仅仅地按回头顶,看着这个男人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外衣并往喷香水的地方用力搓揉了几下,最后的最后,将两手揣进荷包里,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们伴着攀起的月色归家,我们头一次地从路边的电视荧幕中听到了有关这座城市以外的报道,也是头一次地看到了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俗人们在街上穿行而过,我们沉醉于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丝腐臭,也沉醉于不绝于耳的汽车喇叭声。
  电车从我们头顶的轨道桥划过——即使我们并没有在上面。一位孩童伴着他的母亲跑过——即使我们并没有去在意。几套俗气的衣服正在打折出售——即使我们并没有产生购买的意愿。
  我们去到了一家真正的快餐店,店员没好气地询问了我们所需要的食物,那不能令人满意的、两片面包中夹着的廉价酱料、不太新鲜的生菜、谜一样的油炸皮裹着的肉都令我兴奋不已。
  “我们做对了吗?”
  当我正享受着蘸着三号番茄酱的薯条时,Alisa突然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将头偏离她——看向窗外的人群时,反问了她一句
  “这不是我们共同的愿望吗?如今我们终于活在了一个正确的世界里,再没有任何不幸的新奇了。”
  “不对......我是说,我们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的手颤抖地从我看不到的地方轻巧地提出了一小壶酱料涂在薯条上,并捻起一根示意让我吃一口,是啊,一种奇妙的酱料能让这薯条变得有多好吃?
  但事实是出乎我意料的,我强忍着在口中爆发出来的美味,将目光移到了那个没好气的店员身上——标准的傲娇女店主从后厨跑过来正与他吵着嘴,而松鼠一般的后辈正在旁边看着。
  我咬紧牙关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开始重新审视着窗外的一切,是的!那一切!他们没有变过,他们没有离开,他们还在这个世界上继续腐朽着这一切!这一瞬间我之前遇到的每个人都变得那么的不值得信任,仿佛他们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惊奇!那平凡的瞬间如同是我短暂的自我欺骗,开始变得不值得信任起来......最为重要的是.......
  我眼前的她,与我一同都没有被映在这落地窗的虚影中。
  “这不可能出错。”
  我用力地将手拍在透明的落地窗上,确认着那一边的虚影,确认着那桌、椅的映像上有没有一丝耗色泽的改变,我开始哭泣起来——并不是因为这一切,只是因为那根裹着酱料的薯条。
  “我们错了。这根本没用.......这无法真正地改变世界......”
  “不!你也听到了,你听到那新闻了!世界已经变得正常了!地球另一头的人类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我们一样!”
  她咬了咬下嘴唇,于一瞬消失又重现在我眼前,她的身体紧挨着我的身体、用手机屏幕压着我的眼球,我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景象。
  “地球.......”
  我瘫坐着,开始思考着我看到的一切——那颗灯火璀璨的黑珍珠。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5 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二十,意志的消亡

  Alisa正缓缓地吃着一包麦丽素,但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侵蚀”,毕竟如今的她已经逐渐变得不太像人类了.......似乎今后也不会再有成为人类的一天。
比起放进口中嚼烂来讲,她更喜欢慢慢地用口腔内的温度去溶化它,而幸运的是我们终于在第二个清晨到来之前弄清楚了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幸的是我们永远地失去了解决它的方法——这就是为什么Alisa正嚼着麦丽素、用笔记本电脑在网上看着些奇怪的漫画、不时凑过来与我闲聊几句,借此来荒废时日。
  “别这样说,我们总归是要吃些点心的。”
  她用两根手指夹着一颗,并轻轻地将它推进我的口中,那尸体一般的体寒从她的指尖蔓延到了那颗小黑丸上,实在令人不适。而正当我们如此做时,世界的另一头必定又有了什么科学上的新突破,而可能在稍近的地方又出产了一幅世界艺术史上的名作......我特地强调这一点,并不是想否认之前那个世界(或者是我们曾经所了解的世界)没有这些,只是那太过于缓慢、太过于稀微。在曾经那晦暗的夜空里只点了几颗不太光亮的明星,但如今我们在城市里也嫩看到璀璨的星河。
  “五、六,七!八!”
  一支技法精湛、新旧统一的爵士合奏曲从我们原本丝毫不会在意的、几近荒废合奏团部室中响起。
  “我并不是说这样做不好,只是那还不够艺术,对!不够有新意!”
  一大堆形式各异的画作被堆在走廊的一侧,而我们曾经从未见到过的——生存游戏社的人正与生物化学研究社一不小心弄出来的丧尸们开战,而我百分之百确信神秘守望者结社(或超自然异象研究社)正站在桌椅搭成的高台上,一边叫嚣着“丧尸不是超自然生物!”一边和生物化学研究社的人对骂、同时用粉笔画着极有可能是用于召唤“真正的超自然生物”的法阵。
  而回到部室中,所有人又和往常这个时间点上的他们毫无区别。

  “他们要多久才能发明出时间机器呢?”
  “大概在他们发明出瞬移装置之后?”
  而这又是一天平静的落幕,夕阳下这黑色的身影轻轻地摇晃着,她不如以往般高贵优雅,多了一份青春活力似的跳了几步远离了我,说着必须要去见一个人,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而在那大楼的夹缝里,香气从小巷中弥漫而出,那是贩卖东方魔药的店铺主正在与戴着眼罩的女税官调情。

  Alisa与K再次见面,已经是这一天的深夜了。微胖的老酒保、稍显破旧的酒吧以及那一杯精调的反舌鸟——ALisa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坐定在他身旁了。
店内几乎没有别的客人,在他们沉默的半小时里也只有一个灰眸子的老者飞快得灌了满满一杯不知名号的纯威士忌,留下两枚银币便离开了。而K面前的那杯暗流涌动的绿色香液却只像摆设一般的放着。
  “抗抑郁的药物、稳定精神的药物、安眠用的药物.....”
  她从包里一件一件地将包装好一次分量的药物取出并放在他眼前
  “这个是治头痛的,这是耳鸣,而这个针对幻听和幻视都有效。”
  “Alisa。”
  “另外也有缓解体寒和衰弱的,对了,解酒用的要一点吗?”
  “Alisa。”
  他学着那位流浪汉,45度角地将一整杯酒都灌进了喉咙里,勉强将手臂支在桌面上站了起来,仅仅摇晃了大约两下便失去平衡倒在了社团长怀中。
  “你还是这么容易醉啊.......”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像是婴儿一般喃喃地吐着胡话。

  “呐呐,莉莎,昨天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金发女王将一枝棒棒糖塞进社团长的嘴里,少有地将身体凑过去问话
  “咕唔唔,没什么......”
  “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呢,我好伤心呢,小莉莎。”
  无论如何,社团里今天都和以往一样的喧嚣,除了金发女王少有地连续两天来到社团里、猪先生因为她们两个的诱惑姿势开始一边喷鼻血一边画画外,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不,不对。我上次见到帕洛玛、上次见到她和猪先生在一起,上次看见刺猬小姐挥拳对猪先生施暴是在什么时候?大概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今天的落日额外临近,在这段看不到尽头的归家之路上拖长了我的影子——我还能回到曾经我所期望的平凡吗?我还能见到那些各有一段无聊故事的俗人们吗?当这悲哀的丑角于落日与弦月之间高唱喜剧终将落幕、但表演必须继续时,当书中所述的荒诞悲喜真正发生在人间时,当这个世界变得无比精彩时,我却逐渐地将自己视为了邪恶的一方......曾经的大义、曾经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幼稚,而最终的,我踏上了这条祈求能够引发改变的路。
  “死亡,美好的死亡。”
  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为人类的部分正在逐渐消亡,我能感觉到这世界正在变得无与伦比的宏大,我能感觉到这些,能感觉到划伤我指尖的柔风、削去我眼皮的细尘。
而她——那个一切的开端,杀人鬼小姐,正握着一把精致的尖刀。她就站在那里,这条路的尽头,背对着夕阳与一丝弦月,我甚至不能肯定地说她正看着我。
  “死亡,美丽的死亡。”
  她必然是其中之一,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人之一,是啊,帕洛玛,你此刻便能阻止这一切的悲剧到来或提前到来,此刻便能把这个世界拖入混沌,此刻便能阻止你恋人的死亡,阻止那数万个名字的涌现,只需要将这把刀轻轻地推入我的体内,将既定的未来破坏。
  她走了过来,我并没有看到她的影子,而受害者们倒在她的身后,她将会重演未被理事会提及的惨剧,将会带来一个终结、一个结局。
  “请把,帕洛玛,这是有用的,将这个世界从中间切断,这便是对你的安排,这便是我一直以来所期盼的。”
  她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将尖刀递在了我的腹部,不——应该选择其他更加致命的位置,这样太缓慢了,我会挣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可能会发现的。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任何话,只有“咯吱”“咯吱”的割肉声,这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她没有在这最后只是简单地捅上一两下,而是以一种极具仪式性的、缓慢而复杂的方式夺走了我的性命,而正如任何看到这个场景的人所见,我们将会迎来一个结束.......
  冰冷的死、体温骤升、血液涌出、脏器落地、失禁、眼球充血。
  黑暗、杂音、走马灯、光、血污、幻象。
  歌声、耳鸣、话语、铃铛。
  她、他、它。
  沉默、消亡。
  ...
  ..
  .
  .
  ..
  .......
  ‐‐————
  最终的最终,是心跳的回归,一次永远无法忘记的疼痛。



  而......
  这又......仅是一次失败......的试验
  “停下,帕洛玛,停下,这一点用也没有。”
  不仅是我,她也相信这是绝对有用的,于是她只是在无声的哭泣中重复尝试着一次又一次,直到社团长将她拉开,她终于止不住自己的声音开始嚎哭起来。
  “物理上的死亡是没有可能的了,像是开了个网络不稳定的玩笑,短暂的卡顿后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我向眼前的他们尽量详细地诠释着死亡的感受,然后用双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她,刺猬小姐、或是说“帕洛玛”。
  “记住,无论如何都要记住这点,‘有一个杀人鬼存在于思想中’远比‘有一个杀人鬼存在于世上’危险,以后永远不要提到这个词。”
  我仔细想了想,又紧紧地掐着她的肩膀,以我能想到最严重的语气告诉她
  “不要把它画成漫画、表情图或者别的什么鬼,也千万!记住!千万不要告诉给唐。”
  最后的最后,我拜托了社团长与那位金发女王将她送回家,稍微处理了一下其他受害者的尸体,扶着墙、带着一身的血污归家了。而路上有撞见一位能够一拳打碎墙壁的女警小姐,可她却像是没有见到我与那些尸体一般匆匆离开了,我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件中可能并不存在受害者,便将一共六具尸骨拖去路边埋了起来,再随意地洒了些紫灵花的种子,一直忙到了午夜。
  当我打开电脑确认时,有关【K-理事会】的一切已经消失了,放在任何一款搜索引擎上也只能得到一些词组组合出的毫不相关的事,我安定下来终于开始了对艺术节的规划,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打断了我思绪,而这也是长久以来我所听到的第一阵——兴奋的同时我不忘保持着警戒,稍微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不,等等,不要忘记顺序,在问话之前要从猫眼看过去.......到底会是谁呢?会是我认识的人吗?然而当我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便不假思索地打开了那扇门。
  “唐,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问了一句而已,无视了他惊恐的神情。
  “我是......我是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的?”
  而他也是回问了一句,无视了我已然露出的笑容。
 楼主| 发表于 2014-12-25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故事最后,请叹咏余生

  远远地望着窗外那朵一夜凋零的报春花,我终于连叹息它过早绽放的力气也失去了。
浸没在这满室的乳香当中,一束幽光折了几面光滑的瓷片、以及那面我再也用不到的破碎长镜,柔和地晃着我朦胧中微闭的双眸。
我还记得那一夜的终幕——当那个禁忌之名带着芳馨从我的口中跃出,当猪先生捂着头从屋内逃出,我终于!终于失去了那永恒又破碎的生命,
当我回过头直视那当初抵着她太阳穴的幽暗细孔,当我用自己能想到最为温柔煽情的动作深吻,那闪烁如白昼的烈焰在腔口里爆出时,她的表情也是那么的迷人。
我也许应该感谢猪先生,若不是他在痛苦与抽搐中搅乱了室内的布置,我也不会在这如名画般的场景里垂死。
  我看到了她惊异的神情.......就在那火光从我后脑窜出之时,那把精妙的器械清脆地掉落在地毯上粉碎——亦就在她打算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时。
我该庆幸她没有直接消失不见吗?该庆幸她在拥抱、哀怨与号哭之后,从那扇美丽的残破锈门走出动作........该庆幸她去寻找帮助、寻找医护的行为吗?
不得不说,现在我变得难以去组织自己的语言了,但我能预见到、或者说能想象到,她这一路上将会被猪先生留下的那些奇观所折服,然后她将会开始接受我的死亡,转而去收留那些异常。就像我曾经所梦想的那样,去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正常。
  她可能会因为一片被他踏过的落叶停下脚步,她可能会因为一块被他拂过的墙砖停下脚步,或是某件他掉落的物品、衣服破落掉出的绒丝......某一个不相干的、被质问的行人。
而我却在意识丧失之时听到了缓慢悠扬的警笛声,这是在短暂一生中的第二次。
在生命最后还能看到穿浅色制服的医护人员而不是黑袍者或一位天使、判官,我此刻唯一欣慰的,该属能像人类般有尊严地死去了。

  这生命的最后,是从“家”到医院的一段距离。
她挽着我的手却偏过头去没有看着我的脸,只是在我的想象中,她一定在哭泣着。
当我眼前开始变得昏暗,我终于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否有真的在死亡
——即使不像人类般,也至少像个怪物一样真正地死去?
  这一路上她带着哭腔,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告诉我,阿加特,可有时高飞?”
  在我的想象中.......
  “远离这污浊城市的黑暗的海洋。”
  她一定露出了悲伤而绝望的神情,
  “飞向另一片充满光辉的,碧蓝、明亮、深沉、纯洁无瑕的大海?”
  苦苦地掩着自己的泪水。
  “告诉我......”
  即使现实中她正咧开嘴像小姑娘般笑着。

  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今生头一次躺在病床上。
每隔三、四天,他们的其中一位变回来看看我,带些手信,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不过现在我阅读、上网的同时也常进行运动,住院这段时间饮食也得到了改善,作息也逐渐正常了些。
有时我会在病院中探险,时而拯救一位弃楼中的公主,时而打败妄图操控世界的恶魔医师,
时而与护士小姐卿卿我我,时而被突然窜出的她用果篮砸在脸上。
  听说那之后猪先生离开了学校,甚至离开了这座城市、这个国家,与刺猬小姐一同去了地球的另一边。理事会在收尾的同时尽量让他们过着年轻艺术家的生活,甚至专门为他们建造了一所新的学院以及配套的一座新的城市,但那都是后话了。
  与我想的一样,在核心成员悉数离开后,她也辞去了原本社团长的职务,但有时仍然会去美术社、校园新闻部、田径部之类的地方拜访下旧友,至于那群后辈接手后社团的快速分裂与重组,都已经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出院后我努力地找了个没那么有病的班级开始复读,而她居然以谜之转校生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还自愿接受了班长的职务.......真是个好心的女人。
我在过着忙碌学习生活的同时尽量去取得一个“不超过总分”并“不为负数”的正常学生应有的分数,但一想到之前的事或一看到理事会的工作人员,我还是会变得坐立不安。
  总之呢,我的日常变成了时而与麻花辫的文学少女讨论官能小说,时而挑衅傲娇风纪委员,时而被班长大人吊起来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皮鞭请不要再沾盐水了!
  “关于你想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去死这件事,我可没说过已经原谅你了,愚蠢的叛徒。”
  虽然她仍旧面无表情,但心里绝对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再这样下去我也会觉醒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新的艺术节已经几乎看不到我旧识们的身影了,尤其是在他们毕业之后,我连在学校偶尔见到他们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们一定是在理事会的安排下无忧地过上了理想的生活吧?也许在多年以后他们会直接就职于它,也许不会,但那与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吹着微风,看着眼前的风景,听着人群的嘈杂,喝着班长大人递过来的一罐香草可乐,伴着她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这就足够了。
  一些违背常理的雕塑、一些有生命的异界之窗;一支安魂的曲子、几件夺目的华服;迷幻而平静的茶艺、狂欢佳节的新刊......
  以及几句残破的旧诗:
  能否用哀叹的叫喊召它会还,
  能否用银铃的声音唤它复活,
  充满秘密欢乐的纯洁的乐园?

  “你一定要穿那个吗?”
  “是魔女小姐喔!”
  是的,我知道她穿魔女服真的很合适,而且宽檐帽之下的确有一对猫耳,但这完全不是她在艺术节上这样穿的理由
  “这次改成猫尾巴哒!”
  “去年你还提着南瓜灯对吧?”
  她撑着下巴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做了个“哎嘿~”的动作,还从荷包里抽出一副眼镜流利地戴了上去。
  “呼!哈!哈!这样你就满意了吧,无能愚蠢的人类哟。”
  这句话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语气在里边。
  “.......”
  “果然吗......”
  她轻轻地抬了一下眼镜,淡淡地说
  “果然应该换成眼罩吗.......”
  “问题完全不在那里啊!”

  再次见到K时,已经是另一个寒冬了。城市街边开放着不吉祥的花朵,雪无声地下着、几乎感觉不到有风的存在。这样的冬天不需要穿太过厚重的衣服,只需要饱饱地吃一顿、喝点浓汤或热饮,靠着自身的热量便能舒服地过活下去了。记得他仍然穿着当时的那身衣服,连帽子的折角都没变过......Alisa就在一旁,与他一同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隔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食品纸袋陪伴着他。
他们并没有互相挽着手,甚至没有在互相对话,更没有互相依偎在一起。如果他们中有一方稍微觉得有点冷了,便取出一点难以看清的热食,撕开来分着吃,两人时而望向同一个方向,时而一同看着几个儿童从这头跑到另一头,时而看着一个刚堆好的雪人被雪球砸得稀烂,时而又看着一对年轻的恋人撒娇似的吵着嘴、红着脸、轻轻舔舐落在对方手上的雪花。
  在店员的目送下,我离开了敞开着的自动门,远离了热气与灯光。
  “你吃醋了?”
  我没有再看向那边,绕过几位背着剑的冒险者,避开了几位扭曲现实的年轻艺术家,向着目的地前进着。
  “怎么可能会生气。”
  我模仿着她的语气,自问自答到,想象着此刻她就在我的身边,我们互相挽着对方的手、互相对话、互相依偎在一起。
  “那么,这样就可以了吧?”
  我回头看了看,在那视线的尽头,他们仍然还存在着。
  “还不够远吗?”
  于是我努力地奔跑起来,努力地向着城市的尽头跑去,那是存在于我想象中的一个全新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忆,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在我累倒放弃时,几对过路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当我最终爬上那阶梯、返回只有污浊空气的房间、打开电脑时,再次确认到理事会已经不存在了。
  有关【K-理事会】的一切已经消失了,我努力地欺骗着自己,说不管那些事看起来有多奇怪,他们都不再是异常的,我活在一个正常、和平的世界里。
  一堆流着浆液的肢体从窗外跌落进来,我实在不懂那是天蛾还是人类,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理事会工作人员滑着穿插在墙壁上的锁链飞跃进来,又向它多开了几枪。

  “先生,这里是危险区域,可以请您离开吗?”
  眼前这个人是没有任何威胁的,虽然他没有像普通民众那样吓得满地跑,但他的身份记录的确是普通民众,不需要把他当成是威胁对象。
  虽然他没有出手干扰,但这样看着真的是很烦诶!如果能得到申请的话,真想把他一枪崩掉......可恶,我现在居然还在观察期,随便用暴力又会被道德伦理委员会的人骂!
  “知道了就快点滚开好吗?这里是你家吧?不走的话我就不申请帮你维修喔!”
  结果直到我们完成回收工作,他都一直坐在床上看着,我在最后只好抛下这个不吉祥的阴沉家伙自顾自地离开了,真是晦气。
  之后向一位金瞳的前辈问起这件事时,她只是笑了笑,在嘴前竖了一根手指,给了我一颗奇怪的药丸。过了一段时间,我便忘记这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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