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ゞ隱世De瀧靈 于 2015-6-5 13:28 编辑
神明想到的方法非常简单。 既然没有神明不行,那就打造一个新的神明不就好了! 神明认为这是个非常棒的主意。 神明即刻开始寻找能顶替自己的人选。 因为没有神明就撑不下去的是人类,那神明在人类中找自己的替身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神明选中了一位年轻人。 虽然很抱歉,不过汝能代替我成为神明来守护世界和平吗? 神明的话对被选中者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而对当事人以外的人来说却是一线光明。 「实在很抱歉,但为了世人,拜托你了」。为了不辜负周围人的期待,被选中者再三烦恼后,承担了自己的职责。 不过,这部神明交换剧存在一个隐患。 如此说来是因为神明基本上是全知全能的,可偶尔也有办不到的事,就是打造一个和神明本人同样级别的存在体。 即代理神明无法像真正的神明一样无所不能。 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呢,神明绞尽脑汁。 然后,神明赐予新神明唯一的一项能力。 正月已过,不久之后的情人节也已过去,就在这二月的某一日。 勇树如往常一样前往神明的宅邸,打开世界房间的门。 “……咦?真难得啊” 竟然在睡觉。 房间的主人仍然坐在椅子上,头微微侧向一旁,闭着眼,胸部跟着呼吸上下起伏。 “话说……酒气好重” 这也十分少见。 房间各个角落都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每呼吸一次就觉得刺鼻难耐。望了眼办公桌,发现排着好多空了的酒瓶。 朗姆酒。 龙舌兰酒。 白兰地。 威士忌。 度数颇高的酒齐上阵。从酒瓶还没收拾这点看来,这些都是在短时间内喝完的吧。喝下这么多酒,连大象都会晕头转向吧。 “是勇树吗” 世界醒了,睁开了眼睛。 “你为什么会在这?今天不是你该来的日子啊——不对” 她喃喃道,眼神毫无生气。 没有睡迷糊的迹象,语调也很正常。清醒的太快,让人不由得认为她刚才不是在睡觉,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欢迎哦,在这多留一会再走吧”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把这收拾一下吧?那边的空酒瓶之类的” “不,不用了” 说着还往空酒杯中倒入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夕阳的照耀下诡异地晃动着。 世界一口饮尽杯中酒。 “喂喂,喝得太猛了吧?” “你是我的监护人还是什么呀?” “我只是担心你啊” “多余的顾虑。神可不会因为这么点酒就伤身” “我记得你不是说自己余生不长吗?” “………” 面对勇树的揶揄,世界无言以对。 “世界啊” “什么”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这可不是你需要顾虑的事” “说明有吧,所为何事” “………” 世界沉默地摇晃着酒杯。 接着,她苦笑着挠了挠脸颊说道, “看来你是有所误解呢,勇树。哎呀,这点我也有责任。毕竟不是别人,而是我招致的误解呢” “………?” “勇树啊,不开心的事自然是有的,绝非没有” 她咬碎香烟巧克力,和着酒吞下。 “要说为什么的话,对我而言,这个世界净是令人讨厌的事。没有休假、没有奖金,也没有行动自由。既没有并肩作战的朋友,也没有可以代替我的人” “违反了劳动基准法规呢” “正是如此。更何况人生和游戏不同,是没完没了的哦。真是、真是上辈子造的孽啊,你不觉得吗?” “所以你才嗜酒?” “正是。不然根本干不下去嘛” 说着还俏皮地眨了一只眼。 天真无邪又惹人怜爱,让人自然而然想去拼命守护的笑容。勇树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但是,他察觉到了一点。 世界的笑容有些做作的成分。绝非令人讨厌,只是觉得她明显是在含糊其辞、隐瞒什么——例如聪明的孩子在恶作剧时被大人发现时所露出的笑容。 (切,搞什么嘛) 勇气有些来气。 相比世界对他有所隐瞒这点,还有其他的某种更强烈的——就好像自从与她相遇以来,一直牵动心底某处,愈积愈多的违和感碰到了时机,一触即发。那种焦躁感一个劲地涌上来。 “也是啊,今天就让我在这多待会吧” 勇树在自己的专用椅上坐了下来。 “不如说即使让我回去我也不打算回。因为以往的面见时间都是规定好的,差不多到点了就会被那位女仆小姐驱之门外。但今天我不会这么轻易回去” “也、也就是那个意思吗?表示你想在这留宿的意思吗?还是单纯地想要我的身体?但、但是啊,怎么说呢,现在就发展到那步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呢” “别对我有所隐瞒,世界” 勇树没有配合神明的吐槽。 “至今为止,你都跳过了这个话题。如今和我好好讲讲吧。我会仔细聆听的” “……你到底想听什么呢?” “比如说” 勇树探出身子, “我知道你喜欢喝酒。实际上,也曾多次看见你满心欢喜地品味着美酒。但是啊,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放纵地喝酒。话说,今天的你才比较符合平时的你吧。今天原本是我不会来的日子,所以碰巧撞见了最真实的你” “对,还真是失策” 世界一脸郁闷地嘟囔。 “平时和你在一起时都有所矜持,今天完全搞砸了。被你知道我如此豪放地饮酒後,求婚就会取消吧。哎呀哎呀,欺瞒真是件难事啊” “不要小瞧我啊喂” 勇树没能信服。 “我也是历经各种修罗场的啊。相应的也锻炼了看人的眼光。没道理会被这种小儿科的谎言给欺骗啊” “我没有说谎” “但也没有说真话吧?”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啊?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全部啊全部。你隐瞒着的事以及想隐瞒的事,全部都想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吧” 她嚼碎了香烟巧克力并一口吞下。 表情就好似——看着熊孩子插手管大人的事般无奈。 “能说的我都会说,但不想说的则什么都不会说。这是我下的结论哦,勇树” “我们不是夫妇吗?” “我们成为夫妇尚且没多久” “话是这么说,但是啊,我可不认为我们的交情尚浅哦” “观点不同啊。比你多活了几十倍的我则不认为。你和我的交情,根本不值得论深浅” 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勇树和世界的对话冲突逐步升级。 “那要分手吗” 勇树把话说到这份上。 “离婚吧离婚。反正是在莫名其妙的形势下无意结的婚。而且也没有实质性的婚姻生活,离婚也没什么问题吧” 实际说来,的确如此。 勇树嘴上提出分手,心里却在懊悔。但是他无法自已。 他有预感,如果继续说下去或许会把她弄哭,没有比让女生哭泣这件事更让男人觉得心情糟糕的了。 尽管如此,他依然想知道。 勇树感到焦躁,没来由地一阵焦躁。 必须在这问出答案。 他确信这原本就是必须知道的事。
“……那么” 不过,神明的反应却和勇树所预想的完全不同。 “那么你的任务就此结束了” 她一脸苦笑地说。 “我不会挽留你,我会忘掉一切,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我觉得那样才是我原来应有的生活面貌” 她的表情就好像一对生活在一起数十年的夫妇在进一步协商后,最终同意分手时般落寞。 这时应该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下去。 虽说如此,但勇树无法立即作出回应。 “……笨蛋” 勇树艰难挤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就算我们同意分手,周围人是不会理解的啊。就连九十九机关和千代小姐也不会认同。更何况连我自身都没法认同啊” 他这么说着,从座椅上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神明一直都在苦笑。 “吵架了吗,真是青春洋溢呢” 还未待勇树找她,就从对过传来她的声音。 女仆千代边用扫帚扫着玄关边说道, “男女之事自然是少不了争吵的,不过可千万别让我的主人太伤心哦,还请铭记这点” “……你一直在偷看吗?” “即使不做这种事,我也能明白哦。你那犹如沟鼠黏上一身烂泥似的表情,看一眼便知” 女仆回以微笑。 说话依然那么恶毒,不过难得她提出「来一杯热茶怎么样呢?」的建议,勇树就欣然接受了。因为有太多想问的话以及想说的话。 “我没有任何想对你说的话哦” 千代沏着阿萨姆红茶说道, “不过,您若有话要说,我倒是愿意奉陪。请吧,尽情诉说青春期的青涩话语。抱怨也好,不满也罢,随心所欲地宣泄吧,我愿意当您的发泄对象” “……这话隐约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呢” “想必是您的错觉吧” “话说啊,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给我解释下各种状况了吧。有关自己的处境,我未免太无知了吧?” “有时不知即为幸福” “我应该是相当重要的人才对吧?但派上用场的地方太微乎其微了吧?” “我还以为已经让现在的你得其所用了” 真是让人无力反驳。 但也不能就此沉默。 “我想问有关九十九机关的事” “请问,免费咨询” “那群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我也不清楚呢” “他们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BOSS是谁,根据地在哪,世界上有多少他们的爪牙?” “任君想象” “九十九机关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的工作是让神和世界尽可能活得更长久一点。我想我已经向您多次进行说明” 毫无破绽。 一点漏洞都找不到。 当然,勇树也曾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对这位只知其名的千代女仆的身份进行过各种调查,但仍是一无所知。 真的是一无所获。就如同在寻找或许有却不存在的人一样,身世来历都不详,甚至连年龄也无法确定。如果可能的话,想抓住她的一两个弱点作为交涉条件的,可惜…… “千代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照顾世界的呢?” “我也不清楚呢” “胜任这份工作已有多少年了呢?” “任君想象” “顺便一问,您出身何处?” “我也不清楚呢” “有喜欢的食物之类的吗” “羊羹和外郎糕,怎么了”
“这个倒是肯回答呢……而且不知道该说是品味独特还是老气了” “如果你想吵架,我愿意奉陪哦” “死也不想” 千代往杯中倒入红茶。 勇树谢过之后啜饮一口。非常好喝。这个女仆沏的红茶绝对是一流的。 突然想起同样擅长沏红茶的妹妹。春子和千代的对决,光是想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某种意义上的巅峰之战,也意味着会是场噩梦。 “千代小姐掌管这个屋子的一切事务吧?” “的确如此,怎么了” “一个人吗?” “是的” “顺便一问,你住这吗?” “是的” “住在这座宅子的人只有世界和千代小姐两个人吗?” “是的” “打扫啊用餐准备之类的,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是的,一个人” “相当辛苦吧?我想会有很多事需要你操心” “这点程度谈不上辛苦” “千代小姐很重视世界吧” “当然,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 “千代小姐在九十九机关的职责主要负责哪些呢?” “任君想象” 闲谈倒是正经回复你,但关键问题都被她巧妙地岔开。这个女仆无法撼动。 而且,她最难搞的一点是,装作回答的样子,却试图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说,她和勇树试图在问题里打探出什么内幕一样,她也在打探着什么。 不,与其说是打探,不如说简直就像是下诊断书一般。就像精神科的医生对待病人那样,虽然绕着弯子却能直达问题核心。这个女仆明显在揣测勇树心中的『什么』。 “那么,是时候休息一会了吧” 喝完第二杯阿萨姆红茶后,千代站了起来。 “今日您辛苦了。来日方长,还请改日再来,届时还请多关照” “了解,和往常一样呢” 勇树点头表示理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今天似乎也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自从勇树被神明召见,绝非短短数日。 这期间,和现在还没有结婚实感的神明结了婚,以为几乎完蛋的人生进入了延长战,又和神鸣泽世界约定要让她幸福,而且现在也过着出乎意料的安稳日子。 但是,日后肯定会发生什么。必须为那时做好相应准备。 他有进行长期作战的觉悟。再者,虽然神明和女仆的口风都很严谨,但他总有一天势必抓到她们的破绽。她们绝对在隐藏着什么事。由于不能让勇树知道而咬紧了牙关。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坦白交代,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样一来,勇树终于能明确自己的立场—— 「世界不久即将灭亡」 千代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就在勇树站在玄关正欲说『那么,下次再见』,然后挥手道别离开神的住所的时候。 “不久的将来,也许长不过一两年——不,快的话,也许是几个月,也或许是今明两天。这个世界就会消失” “……诶?” “那么,再见了。您多保重” “诶,不,诶?” 勇树眨巴着眼睛。 千代原地不动,静候勇树的反应。 完全不似说谎的样子。尽管如此,他还是试着向她求证。 “是真的吗” “是的” “你说世界会毁灭,怎么会,还有怎么毁灭?又为什么?” “不到那一瞬间的话,我无法相告” 千代耸了耸肩。 “不过,我想想啊,比如说不会因为核武器而引发战争。也不会是从空中降落巨大的陨石吧。九十九机关预测,若是那瞬间到来之际,名为地球的行星或这个宇宙本身即将从万物之理中消失” “……就像电脑电源一下子断电这样吗?” “是的,我想这个形容很接近” 千代点头表示认同。 勇树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不过他虽然年轻,却也累积了不少人生经验。 所以能切身体会到。 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自己也没有被骗的感觉。这个女仆只是单纯地在传达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于是,他如此问道, “这难道是和那家伙——神鸣泽世界有着什么联系吗?” “………” 她以沉默回应。 千代的脸上挂着一向毫无破绽的笑容,缄默不语。 片刻过后,她向勇树欠身行礼。 “那么,再会。您多保重” ……依旧是毫无破绽。 单方面地传达给你信息,遂完事。千代关上大门,连同玄关的门也一并关上。 让你想问也问不得。 被告知此事的勇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只是独自伫立在寒冬的天空下,面对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这正是原本所期待的事实—— “综上所述,世界不久即将毁灭了” “哦。这样啊,真的啊~” 面对勇树的直言,小岩井胡桃在旁点头搭腔。 他们的所在位置是私立业云学园高中部、二年A班的教室。 其他同学都已经放学回家,身为学习委员的他们正勤劳地将上课用的资料作分类处理。 “不对不对,等一下,勇树君?” 胡桃倏地伸出右手指着勇树,讪笑着说, “就算你要搞笑,也要说个有吐槽点的啊。不然的话,我都没法作出反应呢” “也是啊,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 “如果是突然说‘我结婚了’这种程度的话,我还比较能相信呢。但说世界毁灭什么的,未免太扯了吧?我整个人会傻掉的” “这样啊。哎呀,也是呢” “第一啊,假设世界真的即将毁灭,那勇树这时候就不会做着这种事吧?正常地来学校,还像这样整理资料。应该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要做才对吧?” “确实啊。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呢” 她所言极是。 勇树也想全力支持她的发言。 “但是啊,或许是我太闲了吧,目前的现状就是无事可做啊” “哦?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话题是讨论人生呢?说明我很可靠吗?” “算是吧,我找不到可以相谈的对象也是事实” “就交给我吧” 她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我就是为这种时候而存在的可靠班委” “我好歹也是班委啊……总之,先听我说说吧。我需要通过对谁诉说来整理大脑中的思绪” “好呀,洗耳恭听” “还有,可以无视我的全部吐槽点” “了解” “话说,你可以边听边继续手头的工作,不用那么认真听讲也可以” “开场白可真长啊” “总而言之啊,这个世界似乎真的要毁灭了哦” 面对坐在正前方的搭档,勇树娓娓道来。 “而且,颇有明天就毁灭的感觉呢。不过,告诉我这种事,我也很为难啊” “嗯嗯,说的是呢” “顺便一提,这个世界啊,好像是由某个神明独自一人来守护的。或许是因为神明现在能很好地处理着工作,所以我们才能像这样安稳地过着日常生活” “原来是这样啊,那位神明真是了不起呢” “据说那位神明担任这份工作至少已有上千年了” “上千年?好厉害呢” “是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做着什么样的工作,但那家伙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在几乎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做着这单调的工作” 勇树手托腮,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不畏风寒的足球部啦排球部啦在操场上热情地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果然很糟糕吧” “糟糕?” 胡桃侧着头问, “是指哪方面?” “是说神明啦。世界毁灭也就代表神明被什么糟糕的事缠上了,于是不能像以往一样守护世界——或许这么想是最合情合理的” “哦,到底是怎么个糟糕法呢” “不清楚,因为他们不肯告诉我呢”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呢” “是啊,很难插手那个世界的事呢” “那么” 胡桃再一次歪着脑袋问道, “假设世界即将毁灭,勇树君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吗? “不,我认为这样不行” “那么,你有所行动了吗?” “嗯,实际上,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偷偷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这样啊,你在实行了啊” “顺便一说,这是保密话题哦,因为是小岩井同学,所以我才说的哦” “了—解” 说着还做了个帅气的敬礼手势。 “我大致明白了哦,勇树君。感觉你挺辛苦的呢” “是啊,相当辛苦” “不过也没关系吧?因为你尽自己所能了,之后的事就看运气吧,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嘛” “也是啊,到头来也只能这样了” “那么,你得出结论了吗?” “是啊,算是这样吧” “我发挥作用了吗?” 胡桃昂然挺胸道。 勇树苦笑着道声「谢啦」。 “我先说一点哦,勇树君。我觉得你不用过分在意哦” “嗯?” “勇树君你啊,不是站在特殊的立场吗?所以会经历很多特殊状况,至今为止,像今天这样语出惊人的场景也有过几次了呢” 她边继续将资料作分类,边说, “不过,至少我所知道的勇树君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敷衍了事的。所以,今后如果失败了,后悔了,也不要抱头埋怨自己不够努力” “我……会这样吗?” “因此,请放心地去努力。或许勇树君现在在做的事以及正打算做的事,都是你尽全力努力过后的结果。请心无顾虑地去战斗吧,我会给你加油的” “…………” 勇树直直地望着同为班委的搭档。 小岩井胡桃笑盈盈地接受他的视线。 “我说啊” “说吧,勇树君” “小岩井同学真是个不错的女生呢” “是吧?” “真心感谢你。你让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呢” “因为我不光是支持你,还有实际帮到忙吧?” “谢啦,以后若有需要,就拜托你了” “话说回来,那位神明啊” 身为班委的小岩井胡桃托着腮帮子笑道, “我猜是女人吧?” “……为什么这么想?” “而且还是个美人吧” “呃,为什么这么想呢?” “哎呀哎呀~” 她长吐了一口气说, “没办法啊,谁叫勇树君的周围总是聚集了很多美女呢” “……总觉得是话中有话啊?” “顺便一提,我说的美女也包括我自己在内” “哎” “喂,勇树君,你瞧瞧,资料都整反了,干活利落点” 被她正颜厉色训斥了一顿,勇树慌忙纠正手头的活。 金属球棒碰撞硬式球的清脆声音回响在耳边。 其实,一开始他就有这样的打算。 只是因为得到了小岩井胡桃的支持,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决心是什么? 桐岛勇树该做的事又是什么? 那即是——为了神鸣泽世界,全力以赴。 拼尽全力去守护她、支持她,让她绽放笑颜。 勇树5岁时,桐岛家来了一个业务员风格的呆板男人,满脸堆笑地拨动了他命运的指针。 自那之后,净是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持续发生在他身上,现在的他更是任由外人摆布——在他人构建的框架内受尽折腾。 但是,在此期间,他终于迎来了一线光明。 那道光明来自尽管神圣不可侵犯、美得光彩夺目——同时却又是个爱哭鬼,爱逞强,独自守护着世界的神明。她的存在于勇树而言,是多么重要的救赎、多么有生存意义啊。 正因如此,他要紧紧依附她。 拼了命地黏住不放。 一旦抓住,誓不放手。 这是他的决心。 而且也是该做的事。 花一辈子、倾尽毕生所有来完成这个使命,最终便能得以所偿,释怀一切,挺起胸膛,勇树如是认为。 这么一来,自己终于能完成自身的使命,从而得到救赎。 ……。 …………。 ………………。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突然清醒过来的勇树自问道。 最近这种情形时常发生。心中莫名地焦躁不安,明知必须该做点什么,却不知具体做什么——这种烦躁感多次袭上心头。 简直就像陷入无尽的梦魇之中,不得醒来。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真是的” 啪啪! 勇树两手拍打脸庞,使自己振作精神。 现在可不是被不知打哪来的焦躁感困住的时候。 首先,要正视现实。 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向前迈进。 “恭候多时” 那是三月的某一天了。 过了好些时日,勇树再次被召唤至神的御所。 “请往这边。我为您带路” 出来相迎的千代稍施一礼便向以往一样给勇树带路。 今日多云,却是晴天。 庭园里有斑鸫在啼叫嬉戏,梅花开得炫白夺目。 “那个” 勇树跟在女仆后面问道, “世界她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是指?” “该说是心情呢,还是状态呢。总之,想了解下关于那方面的情况” “请您自行确认,那样方为准确” “哎呀,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事先获取下情报呢” 千代保持沉默地走在前头。 勇树挠了挠头继续跟着。 “由您” 千代重复道, “自行确认下比较好吧” “啊……说的也是呢” 勇树表示认同。 和世界闹僵是由于自己的责任,那由他桐岛勇树想办法搞定才合情合理。不如说,寻得千代的帮助于男人而言反而比较窝囊。 “您亲眼所见的必然不会有错。不如说,这才是今天唤您来此的目的所在”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听了千代的话,勇树心不在焉地回复道。 然后等他回复完才发现不对劲。 虽然只是沉默地任由千代带路,但他却知道这不是以往的路线。 神鸣泽世界的个人房间摆满了酒和雪茄,充斥着怠倦的气氛,稍加逗留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此刻他们并不是前往那个房间,而是往其他地方移动。 “……请问?千代小姐?” 直行即可到达世界的房间。 但是,女仆在走廊左转,下了那个尽头的楼梯,进入地下室。 第一次踏入这里,它的部分构造和一楼相同,同样有几间房间,然后沿着通道走到尽头,耸立着一扇显得格外庄重的大门,仿佛居高临下地望着来访者。 那沉重的扇门缓缓开启,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宽广得似乎摆得下一个网球场,而煞风景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里是怎么回事啊?” “………” 千代前往大厅中央。 勇树紧随其后。 真的是空旷无一物的大厅。仅散发着霉味以及昏暗的亮光。 “……请问?” 千代面向一脸困惑的勇树。 “您不是想知道我的主人是如何拯救世界的吗” “当然想知道啦” “我会立即作一个傻瓜式说明” 千代表情冷淡。 “这个世界的诸多东西好坏兼有。而且,它们在世界各地都在过量增长。如果不施加管理,事物的平衡性将不复存在。维持事物的平衡乃我主人的职责——这话听着尚且不错。总而言之,就是垃圾回收站的工作人员。凡事有利亦有弊。美化弊端,将其转为对人无害的东西……谁也不是喜欢才做这种事,但必须有人来做。神明所创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构造。这个世界是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持美好的一面,您明白了吗?” “……或许是吧?” “接下来您将看到我的主人辛勤处理垃圾的姿态” 说着向勇树深深地行了一礼。一如对待自家主人般恭敬。 “您走好,还请务必平安” “不不不,等等啊” 勇树苦笑道, “走好是让我走哪去啊。话说,刚才那段话的重点还没讲到吧?虽然后来是有听懂点——“ 下一瞬间。 眼前的世界改变了。 “诶?” 仍旧是什么也没有的世界,同时又是包罗万象的世界。 世界的尽头别有洞天。毫无混色的黑与白在这里共存。明明无声无息,却似有声音回绕于耳边;明明能看见世界的边缘,却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个世界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直觉告诉他,这里没有时空观念。或许只是个单纯拥有某种意义的地方。 当然,桐岛勇树已不在刚才所在的位置。 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千代。 一定是那个难对付的女仆搞的鬼。结果害得他在这个分不清左右的地方仿徨无措。 到底搞什么啊? 从未听说这种事啊?为什么把我扔到这种地方来啊? 『您不想知道我的主人是如何拯救世界的吗』 千代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跨越时间和空间,恍如就在你耳边低语。 对了,肯定是因为这样。 神鸣泽世界,那个孤零零的神明——有点脱线,有点淘气,时常用通透明亮的眼眸出神地望着某处。桐岛勇树是来这的目的别无其他,正是为了亲眼确认有关这个少女的真相,等他领悟到这点的瞬间,一颗头颅迎面飞来。 “咕咚、哐咚” 有声却无声的世界,但确实有声音在勇树耳边回响。 是世界。 神鸣泽世界。 那个接受了勇树唐突得不得了的求婚,对他而言也许就是一生的伴侣,此刻,她的头滚落在勇树面前,头部以上部分的皮肤毫无血色、面如死灰、通透明亮的眼眸出神地望着某处” “————” 他的时间在这个没有时间的世界戛然而止。 眼前的状况让人不明所以。为什么?怎么会?她在这里做什么?已经死了吗?尸首分离就代表死了吧?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到底怎么回事? 勇树大脑一片混乱,身体却行动了起来。 大声呼喊她的名字,踉跄着跑到她身边。讨厌的汗水涔涔冒出,瞬间就觉得口干舌燥,满脸眼泪鼻涕的他正要抱起可悲的世界时,她的头从眼前消失了。 (诶?) 消失了。 世界的头在眼前消失了。毫无痕迹。一点黏糊糊的血都没有残留在地。 勇树的周围又是那个什么都没有却包罗万象的空间在无限延伸。 (……我是在做梦吗?) 不,不对。 这里确实是个虚无缥缈、难以辨认真实的奇怪世界。但是,勇树亲眼见证神鸣泽世界的死,以及她凄惨的模样。那种绝望感绝非来自梦境。光是想到就觉得毛骨悚然、寒颤不止。就在这时,内脏四处散落的尸体迎面飞来。 咯吱。 嘎叽。 伴隨骨头碎裂的声音,犹如作废的稿纸被揉成一团般扭曲著横躺在眼前的身体是,神鸣泽世界。 (————!) 没有看错。 虽然毫无前兆并飞速而来,但无疑是她。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原形的神鸣泽世界。于是,勇树想都没想就开始跑向她。 使劲跑到她跟前,抱起落魄得如同破布下场的她,不停呼喊她的名字。肉的红色横切面、白色骨头的尖端、粉色筋肉的碎渣,完全暴露在外。尽管如此,世界依然美丽,可终究已经死了。只是一具尸体,一块肉块。 认清这个不容分说的事实,勇树的手臂、脚,哆哆嗦嗦地颤抖到可笑的程度,正欲将积聚在心底的悲痛以尖叫的方式发泄而出的那一刹那,世界消失了。 (————!?) 又是这样。 和刚才一样。 明明是真切的实感、真切的触感——内脏滑溜溜的感觉以及泛着热气的血的温度都还残留在手上。然而,她犹如一抹浮烟般消失,这种毫无真实感的消失方式只会让人觉得这是梦或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勇树茫然地站着。 然后,他终于察觉到了。 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的混沌场所,各个地方都在重复上演着各种“死法”。 有的地方的死是,被尖锐的刀刃劈成两半。 有的地方的死是,被巨大的岩石碾碎。 有的地方的死是,一点一点削掉从脚趾到头顶的皮肉。 或是被水溺死;或是被火烧死;或是痛苦得口吐白沫挣扎而死;或是被扒皮;或是全身被贯穿、拧断、七窍流血—— 宛如一个死刑场。 千千万万种死法,在这尽显无疑。而且,如噩梦般的是,承受这一切苦难的人是,神鸣泽世界。 (地狱?) 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词语。 事实上的确如此。这幅光景不叫地狱,那还有哪能称得上是地狱呢。 但有几个可疑点。 第一,在这个场所受尽折磨的只有神鸣泽世界一人。 第二,那个如小动物般人畜无害的神鸣泽世界,究竟是犯了什么罪要承受如此苦难。 第三,理应是神明的她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待遇。反倒是由神明来惩罚谁,让其坠入地狱,不是吗? 他一点也不明白。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到底能做什么呢? 在这个不知真相、不明所以、毫无道理、你一伸手,对象就消失的世界,到底能做什么? 勇树能做的事唯有被焦躁感和无力感打垮的同时,在心底呐喊。不知道呐喊声能否传到这个不知是梦幻还是现实的世界尽头。如果传不到,至少、至少能传到正在独自遭受这一切的她那里。 呐喊。 呐喊。 一次又一次地呐喊。 喊到似欲呕血,声音就像从胃的底部挤出般。一喊再喊,世界、世界、世界、世界世界世界世界世界、 「世界!」 ———传到了。 感受到了回应。 勇树的恸哭声确实传到了这个本应无声的世界。 但是,不久他便打从心底后悔起来。 「……树?」 世界看向这边。 齐刷刷地看过来。 正以千万种死法凌迟处死的千万个世界同时看向勇树。 千万双红色眼瞳,茫然地看着勇树。 他感到忐忑不安。 简直就像不小心目睹了别人在做见不得人勾当的案发现场—— 又或者是在月黑风高之夜,偶遇盗墓人般—— “是勇树……吗?” 另一方面,世界战栗不止。 战战兢兢、害怕不已。 比如说耻辱,抑或是激动时的表情。 疑惑。 困惑。 动摇。 悲哀。 从她的、抑或是她们的瞳孔中解读到这些感情——而且,她们的这些感情都只诠释了一点。 桐岛勇树不该在这里。 桐岛勇树不能在这里。 不要看。 不要看。拜托了,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明明不可能来这里的,为什么—— 她眼眶湿润。 千千万万双红色瞳孔泪流不止。 明明历经所有死,承受所有苦痛也不见她掉泪。只是默默地独自承受这些强加于她的不合理之事。然而现在,她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 勇树顿时脸色发白。 虽然有些晚,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他正在看他不该看的一幕。 踏入了他不该进入的领域。 恐怕他还夺走了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不小心扯断了勉强维系着她的某种柔弱不堪的情感。无耻地践踏了孤单的少女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要看。 不要过来。 不要靠近。 无声的哀求让勇树心痛不已。 不要看。 不要过来。 不要靠近。 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不要将此时的我留在记忆里。 拜托、拜托。 拜托了。 勇树。 勇树……! “————唔” 勇树颤了颤。 他明显犯下了无法偿还的罪行。世界再一次对「世界」开始进行破坏。血肉之躯四散开来,占据了整个视野。 当然,勇树依然不由自主地向她伸出手。 一而再再而三地奋力跑向她。 但是,勇树的手脚绝对碰出不到世界,世界在眼前持续被虐杀,折磨得不成人形。尽管如此,勇树依然手脚不停,就像要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疯狂乱跑。等到他终于领悟到自己无能为力时,他发出像公鸡被掐住脖子般的悲鸣,然后回归到现实。 “欢迎回来” 千代恭敬地行礼。 在这个足以摆下整个网球场的煞风景且空荡荡的空间,女仆千代就像教科书上所描述的那般优雅地鞠躬,说道, “您感受如何?那边的世界” “…………” 勇树没法立即作出回应。 心跳剧烈,全身冒汗,外加无可抗拒的疲劳感瞬间袭来,勇树难以抵挡,瘫坐在地。 “……那是” 张口结舌的勇树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那是现实吗?是实际发生的事吗?世界、那家伙,遭遇那种事……” “不是,那不是现实。现实更为残酷” 千代语气平淡。 “那不过是以肉眼所见的形式,以人类所能理解的形式,出现在你眼前而已。事实上,谁都不知道那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恐怕在那进行的事,普通的人类只需瞧一眼就会得失心疯吧” “……完全无法理解。那到底算什么啊” “同感哦,勇树大人。我也完全无法理解。我所明白的只有一点,我的主人是通过那样来调适“世界的不合理性”,或许也可以说是在净化污秽。不管怎么说,多亏了我的主人履行了义务,这个世界才得以保持均衡” “她能承受得了那种痛苦吗,那样的痛苦、真的能——” “是的,她能承受哦。几乎是每天。除去你的来访日。因为这就是那位——沦为神明的职责” “…………” 勇树无言以对。 没有愤怒。 也没有悲伤涌上心头。 只是干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神情恍惚。 试想一下。 如果世界被刨刀从脚开始刨成渣而死。 亦或是被烫过的铁棒直穿口中而死,就好像被长枪直刺的鱼一般。 那样的死法,勇树一次也不想尝试。如果被预知『你将来死于如此』,而且确定这种命运无法避免的话,一定会被这种恐惧逼得当场上吊自尽吧。遑论每天必须重复承受这样的遭遇? 真的是炼狱。 这种时候,抱有可怜或是同情的想法都让人觉得这是对她的亵渎。 “世界” 尽管如此, “请让我见她” “见了又如何?” “我不知道。只是想和她说话” “说了会如何?” “会如何!?说了也没用吧!?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 他咬牙切齿道。 咬力过重导致口中渗出血来。 他大口呼气试着调整呼吸。 “但是,就算这样,我也要见她,想和她说话,拜托你了” 勇树恳求道。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可是,千代冷静地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吧。今天还请回吧” “……开什么玩笑啊!?为什么!?” “您要问为什么” 千代依旧冷静, “您几近昏厥哦,您似乎没察觉呢” “…………唔”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好不容易使出撑起的上半身的力量猛地消失。 然后他看到了天花板。 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在向后仰,「您只身前往并置身于那个世界,没有口吐白沫地倒下,实属不易」。 几乎就在他听完这句话的同时,勇树陷入了昏厥状态。
((╯‵□′)╯︵┻━┻越来越难懂了啊有木有!硬着头皮在翻啊喂!大错小错在所难免啊喂!日语大神可裱!拜托了(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