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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赤色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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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3 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廿金水 于 2019-7-4 00:33 编辑

第一章 火苗
序章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
市民沉醉于年末的节日气氛中,满脑子都是节日,快要变成圣诞节的形状了。
人人都期盼着新一年的降临,希望明年会更好。
可是,瘟疫正在悄悄地降临,准备把这个城市击倒。
学生、上班族、政要、在街头开茶餐厅老先生……没有人能幸免。
风暴即将来临,而大众却安于风暴前的寂静。
大家都没有警觉,死神的镰刀正蠢蠢欲动。
在这个时候,一个女生正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她的人生,将因为疫症的肆虐带来翻天地覆的变化。
人物介绍
张君琪:十四岁,中三学生,和班上的人关系不佳,和陈圣光交往中。本作主人公。
张雅琪:十二岁,中一学生,张君琪的妹妹。
陈圣光:与君琪同龄,校草,男神般的存在。
黄元禧:君琪的同班同学,她的老相识,陈圣光的好友。擅长创作(原创及二创)。
路吉雅:张君琪的同学,因为对人友善而被选为班长。
黄晴美:黄元禧的妹妹,张雅琪的邻桌同学,她的闺蜜。
袁美惠:君琪的朋友,元禧的同学,讨厌班会的人,性格直率。
李笹华:元禧和君琪的同学,班里的学霸。
黄芷君:元禧的堂妹,晴美的堂姊。喜欢雅琪。
张期晖:三十八岁,张君琪和张雅琪的父亲。
张小雅:三十四岁,张期晖的妹妹。
程美玲:张期晖的妻子,他的中学同学。张君琪和张雅琪的母亲,已故。
二零二二年十月二十八日,一个一切如昔的周五,学生如常地在商场里的餐厅吃饭,讨论周末的活动。
商场的外围有一个街市,街市里有一条阴暗小巷,走进巷子里有一间水果店,往前走有一间发廊和一家长生店,尽头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一家茶餐厅和面店。
尽头右侧的面店因为价格相宜而受邻近学校的学生和街坊欢迎,每天也有很多学生和居民光顾。
「喂,阿禧,这一次的测验你觉得如何呀?还好吗?」一个男生问旁边一同吃饭的同学。
「还好啦……可以接受吧。」那个叫阿禧的男生回应他,「要是你也是觉得“尚可接受”,我可真是没有希望了。」他绝望地说。
接着阿禧便挖苦他,两人说着笑着,一切仿佛日常般。
可是,这种“日常”马上就要被打破。
一个女生怒气冲冲地走进店里,说要找人算帐。
「黄元禧!」女生对着戴着眼镜的男生怒吼,「这是什么玩意儿?」
黄元禧挖挖耳孔后施施然说道,「张君琪小姐,请问妳有何贵干?」
张君琪怒不可遏,质问他她手上的文章是不是出自他的笔下。
内容大致是一个中三女生与任教化学的老师坠入爱河,然而,这段恋情得不到许可,使他们感到很大压力,这段禁断之恋最后只能草草作结,叫人不胜唏嘘。
值得一提的是,张君琪正被传和已婚的化学老师有染,她当然矢口否认,可是没人相信她。
「你明明知道我和陈圣光交往中,你为什么还要相信那些谣言,做出这样的事中伤我?」张君琪愤怒得快要哭了。
旁边的学生听到这话时,都放下手上的碗和筷子,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圣光是校内知名的男神,高佻英俊又体贴,是每个女生的最理想对象,不论女生还是男生,也很好奇他的女朋友到底是怎样。
他们把张君琪上下打量一番,从外貌而言,他们对陈圣光选择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样貌还可以,但从行为而言,他们对他的品味大感错愕。
黄元禧从容地回应她,这些只是创作内容,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张君琪更愤怒了,怒斥他这是拿着创作的幌子,无端抹黑她的人格,直言他可以拿着这个挡箭牌,做出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黄元禧对张君琪质疑他的人格略有不爽,说:「妳现在那么激烈地批判我,这难道不是反映妳内心有鬼吗?再说,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大吵大闹,妳不害臊吗? 」
张君琪怒不可竭,打算上前揍他一顿,就在这时,陈圣光出现了。
他看见张君琪在店里大吵大闹,便一言不发抓住她的校服领口,把她拉离现场。
离开时,他道歉道:「对不起,我女友叫各位见笑了。」
张君琪还在大喊:「黄元禧,你有种!有胆子你放学别跑!」
两人离开后,和黄元禧一起吃饭的吴秋一问他有没有受惊,他回答还好。
目击这件事的同学都议论纷纷,对张君琪评头品足。
吴秋一亦慨叹地说,原以为张君琪是个清纯小女孩,善解人意,心境平和,可今天的事,表现她原来是个泼妇,他大感失望。
黄元禧向他说:「她原来样子,和你原来想的一模一样哦!后来不知为何发疯罢了。」
吴秋一冷笑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人家好像很憎恨你耶。」
黄元禧吃着面说,才不是这样。
当他们俩人离开同学午饭的范围后,张君琪质问他为什么把她扯离现场。
「为了妳好呀……妳是否打算在那里闹腾到黄元禧道歉才满意?」陈圣光反问她。
「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和你无关,你不要插手!还是你打算袒护他?」张君琪怒斥他。
听见张君琪无端的指责,陈圣光火大了。
「我袒护他?我只是不想妳在那里丢脸而已!妳到底知不知道妳刚刚的行为多丢脸呀?!你说这是妳和他的私人恩怨,私人恩怨不是应该私下解决吗?在面店大吵大闹能帮助妳解决问题吗?不能!妳这样只会使他们更讨厌妳罢了!」
「好呀好呀,这都是我的错……」张君琪印堂发黑,「原来我被欺负,都是我的错!这是什么神逻辑?我只是取回我应得的尊重!」
「其实不论黄元禧什么说,妳也不会原谅他吧……」陈圣光讽刺道,「妳已经开始失去理智了……这次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几次替妳打完场,把妳拉走了……我不可能一直以照顾女儿的方式的方法待妳,拜托妳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吧……要是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我们的关系便很难维持了。我不干话唠啦,妳自己思考一下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独自一人的张君琪,跪倒在地上哭泣,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为自己打抱不平都是错?
张君琪带着愤恨和疑惑回到家里。
当她回家时,比她年幼两年的妹妹在沙发上倒头大睡。
张君琪戳戳妹妹的侧腹,她就立刻起来了。
「姊姊?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妳今天是从学校直接回这里吗?该逛逛才回来嘛!」她睡眼惺忪地问站在她面前的姊姊。
「张雅琪,要是我不早点回来,妳岂不是睡到晚饭才起床?妳要是这么懒惰,考试怎会考得好成绩?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复习一下吧。」张君琪摇头叹息道。
「我才中一耶,学习的都是小学已有知识,到底有什么好温习呀……」张雅琪不耐烦地说,她已经听过类似的话数十万次,耳朵都长茧了。
「要是妳好好听我的话,我就不用这么唠叨啦……每天都这样说,我也觉得好烦呀,拜托妳听话吧,为我减少一点负担吧……」张君琪哽咽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吗?憋在心里可不好喔……」张雅琪担忧地问道。
「我没有事,妳不要管我,就这样吧……」张君琪嘴上这样说,可是她快要哭了。
她不浪费唇舌与妹妹斗嘴,说了句自己很累后就到浴室洗澡了。
张雅琪在门外等着,总觉得姊姊有什么事瞒着她似的。
她很担心姊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同居的表弟抱怨张君琪的电话响个不停,吵死人了。
张雅琪把她的电话解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眼前的映像使她大吃一惊。
电话通讯群组上七百多个信息,几乎都是关于她的姊姊。
「那个张君琪,今天在面店里大吵大闹呢!」
「真是不害臊,大庭广众下做出这么的事,真是难为了她的男朋友,为这种臭婊子圆场。」
「真是不知道她灌了什么迷药给那些男生。」
「人家很会挑的喔!一个是校草,另一个是班长,还有一个是有家室的老师呢!」
「班长?妳是认真的吗?她是女生耶……」
「此班长非彼班长,他可是年级第一的C班班长呢!」
「这个可真是贱人,最优质的货都被她吃光光了,难道我们只可以吃次货?」
「这个公厕,妳不知道她私下给了什么好处给那些男生,可能人家床上技术了得,哄得人家欢喜呢!」
「所以说,她就是个臭妓女,肉便器呗。」
「摆在眼前的事实,不用质疑了。」
接下来就是一堆不堪入目的话,张雅琪看着这些话,感到大受冲击,无力地跌座在床上。
就在她快要哭泣时,张君琪洗澡完毕回到房间去,一进房间就看见妹妹在看自己的信息,她马上就大发雷霆。
「张雅琪!干嘛翻我的电话?!」她愤怒地咆哮。
慑于姊姊的怒吼,张雅琪踉跄地退后了两步。
虽然如此,她仍紧握着张君琪的手机,握着最大的筹码。
「姊姊,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我希望妳好好解释一下,」张雅琪严肃地说,「老实跟我讲,妳是不是被欺负了?」
「这是我的事,不干妳的事!把手机还我!」张君琪怒吼道,「不用假装关心我!不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妳的错!」
「好的,我承认,没有征求妳的同意擅自打开妳的手机,是我的错……」张雅琪突然爆发起来,「可是!要是我今天没有翻看妳的手机,妳就会一直隐瞒这件事!我可不想,看着妳一直错下去!」
「妳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可是,那又怎样?妳可以帮我吗?!不可以!妳只会瑟缩一旁,偷偷地啜泣!妳这些行为算是那门子的帮忙?妳只是在帮我添乱罢了!」张君琪继续怒骂她。
「我只会在哭?那是过去的事!我已经长大了!我想要帮妳!仅此而已!妳为什么不让我帮帮妳?」张雅琪愤怒地咆哮。
「我的事,轮不到妳操心!」说罢,张君琪就愤怒地掌掴张雅琪。
张雅琪被掌掴后像个孩子般哭泣起来,张君琪则愤怒地抢回手机。
这一天,陈蔓琪躲在医疗室偷闲。
今天的课堂都是一些术科堂,翘课也不会被骂。
其实他是医疗室的助理,因为他有丰富的医疗知识,被医疗室的主任赏识,因此得了这个特殊的职位,可说是光明正大地偷懒。
他看着桌面上的报表,看着那些不适的学生的报告,总觉得最近不适的人变多了。
也许是最近的测验增加了,压力大了就容易得病;也许是因为最近天气转凉,同学们都着凉了。
其实,当他再翻翻近年的报告,也得出了这几个月会有较多学生染病要下来坐坐。既然报告如此,他便没有进一步探究。
可是,有一个名字在名单上老是常出现,使他很在意。
想着想着,那个女生又来了。
「张君琪,又来了?」陈蔓琪问她,「这一次是便秘还是拉肚子啊?」
「拉肚子……」张君琪捂着肚子,痛苦地说道。
「又是这样呀,妳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循环着拉肚子和便秘?」陈蔓琪疑惑地问她。
张君琪步履蹒跚地走到床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总是这样……要是出洋相就糗大了。」张君琪痛苦地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每天跑十多趟洗手间,屁眼快要擦得出血,我也快要疯了……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完结?」她腹痛得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稳入睡。
「妳这段日子太大压力,身体承受不了啦……周末好好休息吧,也许有帮助。」陈蔓琪听过张君琪的怨言后这样说。
他还说,今天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他会替她作笔记的。
「谢谢……」张君琪热泪盈眶地感谢他。
这一天,张雅琪没有精神地倒在桌子上发呆。
「喏,妳的柠檬茶。」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放了一包柠檬茶在她的台面上。
「谢谢……我待会儿喝。」她没精神地道谢。
替她买柠檬茶的女生叫黄晴美,两人小学时已经认识,当时她们是社区兴趣班的同学。
她是张雅琪最要好的闺蜜,也是彼此最了解的人。
「妳这段日子都好消沉喔!发生了什么事吗?」黄晴美担忧地问她。
「晴美……妳有兄弟姊妹吗?」张雅琪问她。
「唔……有两个哥哥,怎么啦?」黄晴美回答她。
「妳有跟她们吵过架吗?有没有吵架后一段时间不理睬对方……」张雅琪哽咽地问。
「跟姊姊吵架了?」黄晴美问她,张雅琪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想要挖苦她,挑她黑历史什么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想要帮她,支持她对待那些可恶的人渣,她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张雅琪哭着说。
「妳这段日子辛苦了……好好哭一场吧……」黄晴美拥抱着她,温柔地说。
张雅琪旋即嚎啕大哭,旁边的同学都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黄晴美着她们不用担心,她们慰问数句后就离开了。
「晴美,谢谢妳……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张雅琪哭着感谢她。
这天是张期晖出狱的一日,三年前,他因为车祸撞伤老妇并判处监禁。
在狱中呆了三年终于出狱,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是带着不安的心情离开监狱的。三日前,他的狱友生病,在篮球场昏厥过去。早于十多日前,他已耳闻他被同监仓的囚友感染而生病。目击他昏厥的期晖除了留下了心理阴影外,还因此担心自己会被传染。
虽然狱医已证实他没有染病,但他仍不放心。
过去的一个月,他从周边的耳目中得知他的狱友一个接一个病倒了,有的康复了但有的直到他出狱前都没有痊愈。
他不希望自己跟着病倒,他是家中的经济支柱,父母年届七十,两个女儿亦仍在求学阶段,如果他倒下了,家里的情况定必很糟糕。
三年前,他因为工作过劳,在驾驶的士时撞伤正在横过马路的老妇人,当时他已经工作十二小时。
在狱中的时候,妻子因故逝世,俩女儿就由他的妹妹和妹夫照顾。
回家途中,他咳了好几次,旁边的乘客都瞥着他,使他感到不好意思。
应该没有事吧。期辉心想。
当他回到家门前,期晖思考该如何开门,因为大门的锁给换掉了。
该死的,怎么把锁给换掉了。他咒骂换锁的人。
他只好按门铃,着里面的人打开门。
一个矮小的女生把门打开,一双大大而透彻的眼珠儿看着门外的朝辉。
当她看见期晖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同时,又有很多话想要讲。
当期晖看见她时,他仿佛看到亡妻,女儿真的长大了,连长相都变了。
气氛变得寂静起来,谁也没有说话。
「你的爸爸……回家了。」期晖先开口。
「欢迎你回家……」女生回应道,声线有点压抑。
在家的女生是张雅琪,是期辉的小女儿。
期晖环顾左右,都没有大女儿的踪影。
「妳姊呢?」期辉问。
「和朋友逛街……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念你…」
小琪走向期辉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期晖入狱时,她才九岁,在过去的三年里,她日夜期盼父亲归来,在等待的途中,母亲因为交通意外身亡,两姊妹则由姑妈和姑丈照顾,虽然他们俩对她们爱护有加,但她仍希望父亲早日出狱,令他们可以团聚。
期晖是小琪唯一可以安心撒娇的人。
期晖轻抚着小琪的头。
我回来了。
他轻轻地说道。
「好痛……」张雅琪反覆地说着,她的肚子已经连续好几天。
她想,也许是生理期的预告吧,因为她每一次生理期都得痛上好几日,虽然及不上这一次的痛楚,但下腹持续阵痛的感觉总令人很讨厌。
除了生理期的原因外,升上中学后,学业的压力增加,加上小学时的同学和朋友都升读了不同的中学,重新认识朋友使她感到吃力。
雅琪升读的是女校,虽说大家都是女生,但打开话匣子不比男女校好多少。
忽然,下腹传来一阵剧痛,痛楚的感觉犹如热流向肛门发动冲锋。
张雅琪向老师要求上厕所,老师答允后她就小心翼翼地走向厕所。
幸好赶上了……雅琪心中在想。
当她解决生理需求,正在拭擦屁股的时候……
咦?
她心中想,有点怪怪的。
她一瞥用过的纸巾,纸巾上除了棕色的大便残渍外,还有小许红色的液体。
是来潮了吗?她在想。
可她的内裤上并没有血渍。
难道是……便血?她在想。
她很害怕,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患上大病什么的。
她在厕所里吓得尖叫起来,把厕所里的人吓个半死。
她回到班房时,同学都被她的面容吓倒。
雅琪面容憔悴,情况比上厕所前差。
她全身乏力地坐到座椅上,黄晴美很担心她,便把手背放到小琪的额头上。
「好热呀!」她惊恐地说道,她形容,雅琪的额头热得像烧开水的热壶。
张雅琪无力地说道:「那么……我……该……早退吗?」
身旁的同学连忙点头,大家都认为她该以身体为重。
她也认为自己无法支撑剩下的课堂,便要求早退,老师也连忙答应。
当她回到家门前,她发现有人在家,便按门铃叫人开门。
「张雅琪?怎么妳……这么早回来?」张君琪问道。
「早退……我正想问妳……妳和我一样?」张雅琪反问。
张君琪无力地点头,她额头上贴着退热贴,台上还有一杯姜茶。
张雅琪知道大家都病了,便无说什么,回到房间想要倒头大睡。
张雅琪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但当她一躺下来,肚中的洪流又往出口狂奔,她只得上厕所了。
真要命!雅琪痛苦地想着。
「不要拦住我!恶……」张君琪把妹妹推开,冲进了洗手间。
张雅琪无助地跌坐在地上,等待解放之门的开启。
可是,她未能等到解放之门的开启,堤坝之门已因为洪水暴涨过度而紧急泄洪。
张雅琪跪在地上痛哭,在这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张君琪见状大惊,仿佛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要哭……无事的,无事的……」张君琪安慰着妹妹,同时到她的房间给她递上换洗的衣物。
张期晖听闻俩女儿生病早退,立刻放下手上工作回家照顾的家中病人。
当他回到家中,他发现情况比想像中糟糕。
大女儿躺在沙发上,无力地向他招手。
「老爸……你回来了?」张君琪无精打采地说。
「妹妹……在房间……对了,帮忙把浴盆上的衣服挂起来晾干好吗?」张君琪说。
为什么好像有些怪味……张期晖心想。
期晖把衣服都挂起来后,他走到张雅琪的房间。
当他走到张雅琪的房间时,他看见她的床上有一个隆起的小被丘。
张期晖知道被窝里头的人就是雅琪。
他咳​​嗽数声,掀起被子。
他发现雅琪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红膧,面目无光,头发散乱,失去表情。
「肚好痛……好辛苦……好难受……」张雅琪眼角泛着泪光,右手抱着肚子说道。
张雅琪轻轻举起左手,想要捉紧他,她掌心发烫得使期晖感到惊讶。
他连忙把体温计放到雅琪耳朵探热。
体温计的读数是摄氏三十八点九度。
真要命。他心想。才好转一点点就出现这情况。说实话,他从未有想过会传染给女儿们,他一直想着自己决不能病倒,却从未有重视这病有很高传染性。
他怪责自己因他愚蠢和自私而落得如此田地。
「爸爸……我很怕……」张雅琪无力地说道。
听着女儿的哀号,他明白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他需要负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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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25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廿金水 于 2019-7-4 00:30 编辑

第二章 沼泽的泥巴一
期晖带着疲惫的雅琪和君琪到诊所看诊。
她们俩昏昏欲睡,但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期辉把两人叫醒,着她们去看诊。
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他们看医生。
「那里不舒服?」医生问她们。
「呕吐了好几次,胃一直在痛,还拉肚子。」
君琪无力地说道。
雅琪说她的病况和姊姊一样。
其实,她的病况和她姐并不相同。
君琪没有出现便血的情况。
君琪和期晖都不知道。
雅琪没有说,是因为她不想父亲和姐姐担心。
两人一脸怀疑,认为她在隐瞒些什么。
医生分析了她们俩的症状后,认为她们得了肠胃炎,便给了肠胃炎的药物她们。
「妳们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看过医生后,期晖无奈地说。

期晖在过去的两天晚上都睡得不好。
她在担心女儿们的身体情况。休息了一整天,身体却没有好转的迹象,尤其是小女儿雅琪,体力比两天前还要差,连走路都不稳。
昨天往厕所跑了十多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总是摸着腹部,肚中总是仍有怎么似的。
君琪上过厕所回来,正想着回床上睡觉。
雅琪无力地叫住她,着她扶着自己上厕所。
君琪无可奈何,只得搀扶她厕所去。
「有什么事记得敲门。」君琪叮嘱她说。
过了大约十分钟,她听到微弱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发现雅琪几乎昏倒在厕所内。 「我受不了……救护车,帮我召唤救护车!」她无力地说道。
君琪马上拿起手机,召唤救护车,并帮助雅琪收拾善后。
当她在清理善后的时候,她察觉厕所有一阵奇怪的气味。
一阵血液的腥臭味。
她瞥了马桶一眼,眼前的境象使她大吃一惊。
马桶内满是鲜红的血液。
「有血呀!」君琪大声惨叫。
君琪的惨叫声把期晖唤过来。
他一边安慰受惊的君琪,一边协助雅琪善后。
大门传来救护员的呼喊声。
清晨五时
期辉和君琪在病房的门口焦急地等待。
打从十四年前长女的诞生,期辉从未试过如此焦急地等待。
君琪手心冒汗,心跳急促,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担心亦随时间而增加。
在医院病房外苦苦等待三个多小时后,医生走出病房,叫他们到房间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期晖焦急的问道。
「说实话……不太乐观,我不是说出血的问题,而是她拉个不停,有点脱水的迹象。」医生说。
「对了,我怀疑她应该得了痢疾,所以,我请你们配合我们接受医学观察。」他补充说。
两人面面相覻,无奈地答应。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十日 上午十一时
被隔离的第七日,这天是隔离的最后一天。
被隔离的时候真的没有啥事儿能做,只好每天玩电话耍乐以消磨时间。
可对于正在观察他们情况的医护人员来说,这些日可没有他们想得如此轻松。
「痢疾的患者好像有点儿多喔。」实习医生这样说。
「过去的三十日累计六十八宗确诊个案。」主诊的潘医生说道。
「大多的患者都是在赤柱监狱得病,但是,最近开始有一些患者一直都没有到过那里,却得病了。」他补充道。
「你是指……」其中一名实习医生说,她了解潘医生意有所指。
「可能出现了社区感染的情况,但是……这些患者都报告说他们没有接触受污染的物品或病人,他们究竟是怎么染病呢?」潘医生问。
实习医生集合起来讨论。
十二月十一日 下午四时
七日的医学观察终于过去,晖辉到病房探望俩女儿。
君琪的病况终于好转,预期三天内可以出院。
雅琪的情况亦稍为好转,但仍不乐观,需要再留院好一段时日。
「我的期中考要泡汤啦。」君琪嘟囔说道。
「才七日无什么大不了吧,毕竟考试前最后的时日应该只会复习……吧?」期晖说,他尝试着安抚君琪。
「什么”才七日”呀?我已经请假半个月啦!」君琪抗议道。
她激动地抗议,眼睛泛着泪光,双手紧握着被单。
她绝对不甘心。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辛勤地读书复习,就是希望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那么,她选择高中修读科目的时候就能有更多选择,亦更容易被录取。
简而言之,就是未来的升学路会较畅顺。
所以,打从那一年的九月起,她白天认真听课并节录笔记,晚上就温习当天的课堂。
而且,她谢绝所有朋友的邀约,假日都留在家中复习,娱乐消遣都放在一旁。
雅琪很担心姐姐支撑不住,经常苦口婆心劝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初期君琪会顾及她的感受暂时休息,但到了十月开始,她就因为不耐烦而加倍骂回去,到了现在,她只把妹妹的说当耳边风。
她觉得姐姐已改变,变得好陌生。
屡屡碰壁的其实不只雅琪,君琪亦有碰壁。
其实,打从十月开始,她的成绩开始在八十五分上下打转,再没有显著的进步。
努力下的打转使她大感挫折,甚至开始寻找发泄对象,经常劳叨她的妹妹因此成为头号发泄对象。
君琪在理性上不希望和妹妹闹翻,但总是把她骂得哭着离开。所以,她只好关闭情感开关,把她的劝告抛到十万九千里远。
同学们对她的改变大感惊讶,开始在她身后说她的坏话,例如说认为她和化学导师有一腿。
谣言传播越远,内容就越加修饰,她和导师有关系不断加以编改修饰,有的堪比厕纸,有的甚至比当红网剧和网络小说更引人入胜,结果演变成编故事大会。
同学们对方向逐渐走歪并没有太大反感,有不少同学认为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大展文采,对此大感欢迎。可是对君琪而言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和伤害。
逐渐,她与同学的交流减少,午饭时独自一人,放学后亦直接回家。
我觉得妳变了,妳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张君琪。
男朋友一记直球,直接把她挌倒。
最后一根支柱轰然崩塌,使她崩溃,在男朋友面前歇斯底里。
为什么,为什么……
君琪心中十万个问号,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我?
但大家越是想要把她从泥泞中拉出,她就越向着沼泽的深处陷入。
十二月是学校的期中考,从十二月八日起直至十六日。
她想在考试中取得全部科目满分。
她认为她在过去的三个月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没有满分也有九十分以上。
她想以优等的成绩消除大家的担忧。
可是,沼泽的泥泞已淹到半身之下。
她紧绷神经的副作用已逐渐浮现。
在过去的一个月,她动辄就拉肚子。
即使没有吃过变坏的东西,油腻的点心,香辣的小吃,也非常容易上吐下泻。
她曾经去诊所看病,但因为病原不明,医生只能处方一般的止泻药。但是效果不佳,使她大感吃亏。
每天都得上多趟厕所,压根儿没有心情学习,笔记都录得一塌糊涂。
因为她把笔记录得一团糟,回家后温习的效果因而降低,看着那些不明所曰的笔记,她显得一筹莫展,亦她充满挫败感。
上课没有精神,温习又没有效果,使得她的成绩在十一月出现明显下跌的迹象,大多数科目的成绩都回落至七十至八十分左右,把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此外,因为她经常拉肚子,令她看见街上的小吃都只能却步,使她大受打击。
为什么什么事都做不好……
上吐下泻使她精神进一步受损,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有价值。
比起期晖的不知名病毒造成的影响,她的心病影响自己更大。
雅琪在期晖回归后曾探讨君琪的问题。
「妳不是说我回来那天她和朋友逛街么?」期晖在听到雅琪的反映后这样说。
「对不起……我当天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雅琪道歉说道。
「我真的很担心她,如果……如果她倒下了,我们……我们该怎么辨?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人啦……」话还未说完,她已经担心得哭出来。
期晖因为工作太长时间,欠缺休息而撞伤老人;她们的母亲,亦因为抱病通宵工作,在车上一睡不起,如今,姐姐正走上爸妈的旧路,她当然不想旧事重演。
期晖安抚着哭泣的雅琪,表示他会有办法。
但是,他也没有头绪该如何做起。
下午四时
君琪吵闹的声音把当值的护士们吓倒。
「这位病人,请妳不要高声喧哗,这样会影响妳和其他病人康复。」护士长警告道。
「对不起。」君琪说。
「那么我就先走了,我今晚会再过来。」期晖站起来说。
君琪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闺女总是这样子,希望妳不要介意。」期辉在离开时向护士长道歉。
「不要紧。」护士长笑着说。
在升降机大堂,期辉隐约听到从病房门口传来数声咳嗽。
下午六时
君琪在病床上发呆,打从解除隔离令至今,父亲是唯一曾探望她的人。
她一直都想不懂,为什么她非要在医院呆上十多日。
在医院里,日常的生活除了玩游戏外,就是看电视,每天都过得枯燥无聊。
但她回想过来,过去三个月都只是埋头苦干在读书,其实也不好得那里去。
她猛然发现,其实过去三个月的辛劳也许只是徒劳。
她的学校校规已开宗明义说明:补考的学生分数会打八折。
这也说明,即使她的答案全对,她也只会得到八十分。
我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呢……
在过去的三个月,她所有方面的人际关系都转差了。
姊妹与朋友的关系变得疏离;同学开始谈论她的是非;男朋友亦有提出分手的倾向。
即使是刚团聚的父亲,亦无法打开话匣子。
孤独的感觉一直侵袭她。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她很希望重修旧好,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弄巧反拙。
想着过去发生的事,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睛落下。
不要抛下我……不要离开我……
君琪流着泪,无助地哀求着。
她的男朋友陈圣光在她的病床旁坐着。
「给,纸巾。」他递上一张纸巾给君琪。
「圣光?你……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君琪发现他坐在旁后,惊讶地问。
君琪面颊泛起红晕,竟然被男朋友看见自己的丑态,她恨不得躲进洞。
「你……全部听到了?」君琪追问他,要是他真的全部听到和看到,她可羞耻得要死。
陈圣光点点头。君琪心想,这次丢脸可大了。
「不要紧啦,没什么大不了。」他安慰着君琪。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君琪冷静下来后,疑惑地问他。
「禧哥告诉我的嘛。」他搔搔头,「他说你的即时动态已暴露了你的位置。」
君琪心中想,难道你不会看看我的限时动态么?
「有没有人来探望妳呀?」圣光问她。
「你说呢?」君琪无奈地叹气,桌面上的豆奶,纸巾和换洗的衣服,都是期晖带来的。
这十多天来,都没有同学和朋友探望过她。
「那就是说,我是第一个来探望妳的朋友啰……不过也好,没有人阻碍我们享受二人世界。」圣光打趣说。
君琪莞尔一笑,说笑道病房的病人快瞎了。
「好啦……」圣光说,「有没有想念我们呀?」
我每分每刻都想念你们,可是你们……有想念我吗?或是,你们只是想看到我窘困的样子,然后大加嘲弄?
君琪越说越激动,又哭了起来。
圣光知道君琪在班中遭到欺凌,尝试阻止但不果,反而因此使她们的恋情曝光,使君琪承受更大压力,圣光自己亦初尝被欺凌的滋味。
他想,要是君琪再不喜欢他,或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提出分手。
所以,他这一天来探望她,并不仅仅为了探病,而是给君琪最后的机会证明彼此的关系。
然而,从这段时间的观察可见,她的内心十分脆弱,她很渴望被爱,很渴望被关注,也很渴望依附他人,而这是其他人不能给予的。
在这三个月里,圣光看到的君琪是一个情绪化,爱耍嘴皮子,和毒舌的女生,和他在两年前九月认识的君琪已经不一样。当时的张君琪不算是特别突出,但待人十分友善,也没有心机,算是个表里如一的女生,深得圣光喜爱。
但是从这年伊始,他就开始听闻君琪遭到家暴,手臂上出现不显眼的棕红色的血痕,当他问起这事时,君琪总是表现出坚强的表情,表示能自己搞定,不用他担心。
可伤痕的增加使君琪的话站不住脚,圣光打算亲自登门操访君琪府上,可是他认为家家都本难念的经,加上君琪乞求他不要去,他只好作罢。
到了四月,圣光问君琪想如何庆祝生日,君琪说她没有时间和心情庆祝,他经历一番追问,才知道她的母亲死了,圣光原想拜访她家安抚她,但君琪却以想安静一下回绝了圣光的好意。
又过了半年,圣光得知沉张君琪迷学业不能自拔,想劝她不要把自己迫得太紧,结果反被君琪骂得一脸灰,使他得开始重新思考与君琪的关系。
作为张君琪的男朋友,当君琪遇上困难时,竟然没法帮助她消烦解忧,使他十分自责。
他想,也许自己的要求太过份会使君琪压得喘不过气,但当他反覆思考一番后,他肯定自己的关心不会对君琪造成负担。
此外,因为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经常让他无法确定与君琪的关系,他们像一般男女朋友般逛街约会,也会一起吃饭玩耍,却从不谈心事,发生事情都是自行解决,从不容许圣光插手。
但是,从今天的观察告诉他,君琪与其他女生其实没有分别,都很需要别人的关怀和爱。
所以,他必须踏出第一步――
他抱着哭泣的君琪,轻声地在她的耳朵旁说道:
对不起啦,我要任性一下啦。
君琪以为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便警告他,「别这样,大家都在看。」
圣光笑着说:「我要干涉妳的生活,让妳不会再独自承担痛苦的事,面对讨厌的人,我要让妳感到温暖和爱,让妳摆脱孤独和痛苦的循环。怎样,是不是很任性?」
君琪呵呵笑着,她是头一回听到如此般的发言,虽说不是很靠谱,但总算是有人愿意和她一起面对困难,内心暖暖的。
圣光续说,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让我们俩一起解决问题吧;我永远都会在妳身旁,妳不用再孤军作战了。
君琪听到后热泪盈眶,抱着圣光说:「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为什么你总是帮我,还要把我弄哭?」
真是卑鄙的傢伙,君琪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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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26 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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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掉进熔炉的匕首
十二月十五日 上午十时
护士长袁美美因染上流感被送到病房去。
但是,从她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次可不是那些一年内会出现两次高峰期的那种病。
流行性感冒的患者一定会有发高烧的情况,可她的情况却是交叉出现高烧和低烧,体温在三十五至三十九度中间上落。
由于体温大幅波动,经常发热又发冷,使她十分难受,连仅余的体力都病魔夺去,她只得瘫软在床上呻吟。
一直以来,她都在安抚病人,鼓励他们撑下去,如今,当她得病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终于体会到病人的心情。
腹部的剧痛和飘忽的体温仿佛在告诉她,妳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病魔前人人平等。
十二月十七日
「嗨,好久不见了。」元禧向君琪打招呼。
「不算是好久啦,半个月不见而已。你怎么来了?」君琪问,「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元禧笑著称是东南风,然后说:「好啦,其实只是我考试后有空,妳还在这里,所以想来看看妳而已。」
君琪回应道:「谢谢你啦,这么关心我……对了,考试的难度如何呀?」
元禧先是咋舌,想了想回应她道:「考试什么的不重要啦!妳先休养休养吧!这个嘛……」
元禧沉晌了半刻,咬着唇角,思考该如何回应。
君琪看见他沉思的样子,感到很好奇。她从未看过元禧困惑的样子,使她想探个究竟。
「到底怎么啦,快点回答我啦!」君琪拉扯着元禧的手臂撒娇。
「好啦好啦,我说说就是。」元禧对君琪的撒娇无辙,只好说说对这一次考试的看法。
「这一次的考试……有点难喔。」元禧说。
君琪早就料到。但如果只是单纯“考试有点难”,他的表情应该不会这么困惑,所以,她认为应该还有一些情况他没有明说。
到底还有什么?她很想问元禧。
可探病的时间已过,她只得目送元禧离开。
十二月二十二日
还有三天就到圣诞节,可是这一年在威尔斯医院里,没有人有庆祝节日的心情,节日什么的压根儿就没有人关心。
医院正被人人自危的气氛笼罩。
儿科病房的医生和护士一个接一个染病倒下,而且都是在七楼和八楼的病房工作。
更棘手的是,病人所出现的症状都大不相同。有的人拉得稀里巴拉,久泻脱水;有的人严重出血,夸张得呼气也出血,亦有人胸部出现紫蓝色的斑点。由于几乎没有统一的瘾状,防疫的工作都无从入手。
硬要说的话,就是所有病人都有发烧的病症,但是,发烧是所有细菌感染疾病都有的病症,单凭这一点很难有效遏止病毒传播。
这一次可不是每年一月和七月都会出现的流感高峰期。
但是,非常时期就得采取非常的措施来遏制病毒的传播,因此,旧翼大楼的七楼和八楼被封闭了。
君琪留医的病房是7M病房,也被封锁了,幸运的是,她在四天前出院了。
真走运,要是当日发烧不退又得关上一星期了。
但是,她亦有不走运的地方。
出院前的星期五,期中考完结,圣诞联欢会刚好在她出院那天举行,她刚好错过所有活动。
在她住院的十七日里,除了送上每天日用品的父亲和男朋友圣光外,就只有黄元禧曾在出院前一日探访她。
在出院那天,她一直在想,为何没有其他同学探望自己,是不是自己人缘太差。
可是,当她回想过来,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在过去的日子,她要是病倒了,很多同学和朋友会登门探望她,祝她早日康复。
其实,从这一年的十月左右起,同学都主动疏远她,可是她当时只顾读书,对身边发生的事都个不感兴趣,没有察觉这些改变,到了她开始成为为同学取笑的对象,她才醒觉同学对自己的态度已经转变。
她尝试不理会他们的闲言闲语,可是,当每一次她听到别人对她的嘲弄时,她恨不得把他们痛打一顿,再吊起来示众,警告其他嘲笑她的人。
可是,她每一次尝试反击,都只会令她遭到他人更无情和狠毒的批评,使她承受更大的苦楚。
当她想依靠妹妹取暖的时候,雅琪的回应只是越走越远,一直逃避她,一直走到君琪无法接近她的地方去。
当她想依附圣光的时候,他却不施予缓手,更对遍体鳞伤的自己施予致命一击。
人人都说君琪变了,可是她看不出自己改变了什么。
硬要说的话,就是变得孤独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 晚上七时
「唔……今年的平安睌只有我们俩,妳想怎么渡过?」期晖腼腆地问君琪。
「随便你吧,我应该没有什么庆祝的心情,你也应该一样吧?」君琪反问。
期辉心想,她到底是什么了?要是以前的她,她应该很兴奋地提出计划。
但再三思忖,好像没什么毛病。毕竟,她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女生,假日和朋友一起渡过才开心。
此外,她今年适逢巨变,应该没有心情庆祝。
三月十七日,她母亲由于疲劳过度而在车上昏迷,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于大埔公路上车祸身亡。当日,君琪和雅琪接到一通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当她们赶到医院时,看见的只是跪在尸袋前哭泣的亲戚和母亲的好友,以及袋中没有气息的母亲。
四月六日,刚好满十四岁的君琪,没有生日的礼物,也没有生日的蛋糕,也没有来致贺朋友;眼前只有悼念用的蜡烛,神桌前的水果,吊唁的宾客,以及无法走出悲痛,躲在准备室低泣的妹妹。
其实,君琪亦末走出伤痛,匕首的刀刃仍深深刺在胸脯中,仍然未能拔出。可是,为了让亲友安心,她必须坚强地担起大局,背负着伤痛继续前进。
葬礼结束后一个月,期晖从妹妹口中得知妻子的死讯。
「对不起,哥哥,嫂子走得如此突然,我也很难过……但你的大女儿真的好坚强,整个葬礼都在没有大哭过。」小雅向期晖报告说。
期晖听到小雅的话后鼻酸了一会儿,很愧疚不能给予妻子幸福的生活,也对未能看她最后一面非常遗憾,但是,当他听到君琪的坚强时,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才刚满十四岁耶!怎么会没事似的?」
期晖大惊地问道,小雅回答这只是她的观察。
「真的是这样也不用大惊小怪嘛?她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开始还是高中生呢!」小雅回答。
小雅是很早熟的女生,从小学四年级起已开始分担家务,十四岁时已经是一个大方得体,亭亭玉立的女生,她当然认为这很正常。
可君琪不像她这么早熟,她只是一个普通女生。
他不是不相信女儿改变,而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好羡慕你呀,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儿,不像我家的孩子,姊弟俩经常都拌嘴。」小雅抱怨。
妳不懂啦,期晖回应她。
「君琪和雅琪整天只会吵架,真的烦死人啦,都十多岁啦,还在整天吵架。」妻子在二月探望他的时候曾经抱怨此事。
其实期晖对妻子竟然会抱怨女儿们吵架感到很意外,毕竟女儿们吵架都只是女孩子之间的小吵闹,她过去很少抱怨这事。
「老爸……」君琪开口了。
「其实……妈妈在意外前有点……异常。」君琪支吾地说,眼神闪烁着,思考该如何说。
「怎么说?」期晖问她。
「妈妈她……其实在意外前好几天都睡不好,好像还得了感冒。还有……打从新年伊始,她就开始有点……情绪化?发生一点小事都大发雷霆,有点歇斯底里。」君琪回忆道。
「我和雅琪即使只是做错小事,吵个小架都会……」君琪痛苦地回忆着,眼角亦闪着泪光。
「会如何……?」期晖不安地问道,他不知道妻子能做出什么来。
脑内的剧痛使君琪的思考受限,她痛苦地咬紧牙关,继续说和母亲相处的最后几个月的处境和遭遇。
「我……被皮带鞭打好几次,有些时候伤痕会被打中,旧伤和新伤一起流出鲜血,真的好可怕,但是……」君琪哽咽地说。
「每一次当她消气后,她又会很后悔地问候我,担心我有心理阴影什么的,她每一次都很诚恳地道歉,但很快又故技重施,我……真的不知道该什么办……」君琪终于止不住泪水,倚着期晖的肩膀哭泣。
君琪的话一步步让期晖推进深渊中。他从没有想过妻子竟然对女儿们如此狠心,或是说,他对妻
子的印象,跟现在女儿形容她妈的证词,完全不一样,这一点,让他心起疙瘩。
也许,母亲的死亡对她们而言是一个解脱。
这样的说法也许是对逝者的不敬,但从君琪的说法看来,这个假设也许是对的。
期晖轻抚君琪的头发安慰她。 「对不起啦,勾起妳不快的回忆。」
同时,期晖对小雅没有提及她们曾受虐的事感到困惑,小雅是一个很关心小孩的女生,根本不可能不发现问题。
还是……她根本不打算告诉我?
小雅很关心小孩,也很重视他们的心理和情绪,也许她早在葬礼时已发现问题,但又不想刺激到她们,才假装没事儿。
但一直假装没有事不能解决问题。
妹夫曾提及小雅从四月开始再起酒瘾。
小雅在升读大学前压力很大,从那时起开始喝酒减压,到了大学时期更是经常喝得酪然大醉才回家,使爸妈都无辙。
到了八年前,小雅因为怀孕的关系而戒酒。
也许就是因为对侄女们的情况感到震惊,既不想勾起她们痛苦的回忆,亦无法对此放手不管,使她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圄中,压力太大只好重新拿起酒瓶。
期晖深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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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26 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廿金水 于 2019-3-4 13:45 编辑

第四章 洪水的到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 上午十一时
圣光在钻石山港铁站出口外等待君琪,待会一起看电影。
君琪在铁路站徐徐走来,她戴着口罩和太阳眼镜。
「嗨,阿光。」君琪向圣光打招呼。
圣光看见她的打扮,便问她:「妳不是好了吗?这口罩是什么回事?」
君琪回答道:「我昨天曾经去医院探病,不想把病传染给你嘛。」
圣光再问,太阳眼镜是什么回事。君琪叹了一口气,脱去太阳眼镜,她的眼睛带着黑眼圈,眼眸充满血丝。
「明白了吗?」君琪略带哭腔问。
圣光表示理解后,再问她:「对了,妳妹妹呢?她病好了吗?」
君琪想了想,表示她预期今日出院。
「不过呢……好像说她住院的楼层都有人染上了怪病,所以……我也担心她能不能如期出院……」君琪不安地说。
「不用担心啦,她没有事的。」圣光安慰她。
下午两时
君琪和圣光看完电影后,到牛池湾吃饭。
「对了,我的朋友待会会在文娱中心表演,要看吗?」圣光说。
今天晚上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一则信息发到君琪的信息,是父亲发给她的。
内容是,妹妹要在医院里跨年。
言下之意,就是雅琪所在的楼层也被封闭了。
虽然君琪早已料到这情况,当她得知真的要封锁的时候,心中难免有点不安。
这可真是一份天大的圣诞礼物。君琪心中吐槽。
其实,这几天的报导几乎都围绕于威尔斯医院爆发的疫症,染病人数节节上升,从医护人员到病人家属都有感染的个案,使人提心吊胆。
这天君琪和圣光约会时,她也发觉戴口罩的人增加了,而且更留意身旁的人的一举一动。
「要是人们知道我昨天到过威院,他们会怎么辨呢?」吃着炒饭的君琪问。
「那么妳就可以在人口密集的香港感受到珍贵的空间感。」圣光打趣说道。
「那么你又不跑?」君琪放下手上的筷子,反问他。
「要是我怕你传染我,妳觉得我会赴约吗?」圣光回应。
君琪摇摇头。
「再说,要是妳真的要染病,恐怕妳早几天已经要放鸽子了。」圣光说。
「别说了,饭快要凉了,快点食吧!」他催促君琪终结话题。
旁边的食客听到他们的对话,马上掉换位置。
「看,」圣光指着君琪后方,「我说得没错吧。」
君琪委屈地说:「你这乌鸦嘴,人家才不想被人当作什么病毒看待。」
晚上七时
张雅琪已经在医院待了二十多天。
每天的生活都是给护士检查身体和在病床上发呆。在留院的初期,同学和朋友偶尔会探望她,使她不感到那么寂寞和恐惧。
但是,随着日子过去,探望的人逐渐变少了,病房的医生和护士的防护装备也开始提升起来。
据她的同学所述,她住院的地方好像爆发了疫症。
她对疫症是什么根本一无所知,最多只是在每一年的一月和七月从新闻得知那年的流感高峰期又到了。
在这天清晨,穿着全套保护衣的护士向她表示,整座儿科住院大楼封锁七日。
听到这个消息的她犹如晴天霹雳,马上叫嚷起来。
「为啥要把我关在这?我已经痊愈了!快把我放出去!」
但她的吵闹声不能把她放出去,结果,她只得大哭起来。
我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雅琪无助地哭泣,她真的好害怕。
她一直在哭,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
她不安地抓紧被单,很惧怕黎明的到来,又会搞出怎么事来。
晚上九时
在威尔斯医院的会议室内,医管局的专家们正召开特别会议,商讨威院的疫情控制的情况。
「政府在这天早上已紧急封锁威尔斯亲王医院旧翼大楼的儿科住院大楼以控制疫情,目前的情况如何?」卫生局局长袁沙尼问。
「截至睌上八时,本日新增感染人数为三十人,累积感染人数为二百三十一人,感染者多集中在七楼和八楼,占总患者人数六成多,不过,四楼,五楼和十一楼亦有爆发迹象。」威院的儿科大楼主任分析道。
「为什么感染人数又上升了那么多?」袁沙尼质问他。
「欵,这是因为又有新的爆发点出现所致,所以我们预期感染人数将会进一步上升。」主仼说。
「我们再拨款十五亿,你们能解决问题吗?」袁沙尼询问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许多手足都病倒了,我们人手不足,所以我们请求新界东联网中抽调一些人手来协助我们。」院长说。
「但是流感高峰期马上就要到了,我们需要预留一些人手作应付用。」医管局局长说。
「那么调配行政人员来帮忙总可以吧。」院长有点不耐烦地说。
「那些行政人员是咱们医管局维持日常运作的必要人员喔!调不得。」局长回应道。
时到如今还摆出这嘴脸,他妈的。
院长内心里咒骂。
晚上十时
圣光和君琪刚看完演奏,在文娱中心里出来。
「感觉如何?」圣光问。
「感觉还好啦,好久都没有试过如此放空啦。」君琪赞叹道。
其实,圣光邀约君琪不只是想和她逛街看戏庆祝圣诞节这样简单,他打算让她能减减压。
看见君琪如此轻松的样子,他也松一口气。
和圣光分别后,君琪独自一人乘搭地铁回家。
今天真的好开心。
打从九月开学至今,她一直都处于神经绷紧的状态,在过去的几个月都在埋头苦干,都没有好好休息。
即使在过去一段时间,她因为生病的缘故而被关在医院里十多日,她一直都好想快些痊愈,好让她能参加考试。
可是,事情不尽人意。她在医院被关的时间,刚好和考试的时间重叠,使她只好在短短的三天补考期内补考全部科目。
在匆忙的三天里,她得补考其他同学在七天里考过的科目,时间紧凑使她没有充分温习和休息,加上她在医院时已懒惰起来,突然要重新紧张起来使她吃不消。
当三天的补考完成,她累得接近虚脱,甫回家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睡醒的时候已是翌日的黎明时刻。
可是,这波才刚平息,下一波又接踵而来。她才刚起床,就得知威院儿科大楼的七楼和八楼因为爆发疾病而被封锁的消息。
一方面,因为自己过去曾留医的病房在七楼,她担心自己会又惹上疾病;另一方面,妹妹仍在爆发疾病的医院留医,使她更担心妹妹被传染。
可是,当她得知该病毒的症状后,她心中产生复杂的想法。
这……不就是我和妹妹出现的症状么?
可是,雅琪被诊断的病症是痢疾;而君琪的仅是肠胃炎,可不是电视上报导的"未命名病毒"。她对此感困惑。
因为这样,她过去的三天晚上都晚不好,令她今天和圣光约会时,眼眸里出现鲜红的血丝,双眼出现黑眼圈,使她只好戴着太阳眼镜上街去。
在吃饭期间,她得知整座大楼被强制封锁的消息,她感到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她那可怜的妹妹仍要在医院待七天,她很担心届时已经被传染。
这病毒现时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甚至连防止疫情的对策都没有。
十时三十分
期晖和小雅在韩式烧烤店吃饭。
小雅走到冰箱前,拿走半打啤酒。
那么多怎么喝?期晖心中吐槽。
期晖只会小酌半杯,半打啤酒他可吃不消。
「老哥,刚才吃那么多烧肉,很容易上火的喔,喝一杯啤酒可以帮助清热喔,你也不想明天起来舌尖上长满痱子吧?」小雅笑着把海特递给他。
「瞧妳现在像个酒贩子似的。」期晖说。
小雅呵呵笑着,把它们放在台上。
「对了,」期晖说,「我今天临时约妳出来,是有原因的。」
「是不是关于你两个女儿的事啊?」小雅直接问道。
「妳果然了解我,」期睴说,「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妳在照顾她们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她们在什么……问题?又或是,有没有一些可疑的伤口和行为?」
小雅放下手上的啤酒,自豪地说道:「老哥,我和你相识少说三十四年了,我当然了解你啦。」
「你刚刚是不是问你的女儿有没有受虐什么的?这……我也不知道,她们死活不肯讲。」小雅说,脸上的高光顿时消失。
「其实……你的女儿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尤其你的大女儿。」她回忆道。
「为什么?」期晖问道,他大概明白原因。
「我也不知道呀。」小雅哽咽回答,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也许她曾经思考这问题,但一直都找不到原因,让她感到挫折。
「我一直以来都好想和你的女儿们打好关系,可她们一直都不领情,反而孩子们和她们很快就混熟,我老公也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期晖安慰着小雅,一边想为什么他的女儿不喜欢她。
最可能的原因,也许是她们不喜欢她自吹自擂,炫耀过去的事,使她们感到烦厌。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对了……说起她们,她们现在如何呀?还好吗?」小雅冷静下来后问。
「嗯,君琪已经出院了,至于雅琪嘛……还得在医院待上一星期。」期晖吞吐地回答。
「进医院啦?!什么时候进医院的?没有大碍吗?」小雅惊慌地问,仿佛自己的孩子进医院般担心。
期晖在这时才醒觉自己从未跟小雅说君琪和雅琪进了医院。
「前阵子她们因为肠胃炎进医院,君琪上周已经痊愈出院。其实,雅琪也病好啦,原来今天可以出院的说……」期晖说,他的声浪越来越小。
「什么“原来今天可以出院”?即是说,她现在还没有出院?」小雅问,「难道她……是在威尔斯留医?」,她的内心战战兢兢。
期晖才回答一声「是」,小雅的脸部马上发青,并呕吐在桌面上,惊得期晖大惊失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雅琪是在威尔斯医院留医?」当小雅稍微恢复后,她立刻问道。
期晖无奈地点头,她的表情就显得十分惶恐。
她所担心的,有两件事。第一,当然是担心雅琪受到感染,又得折腾好几周,影响学业和交际。

第二,她担心自己被期晖传染此病。医院爆发新疾病的消息早已在各大传媒的报导下炒得热哄哄,有些传言就指有些感染这病的人病况很轻微,甚至完全没有异常,但传染能力不输一般病人。
简而言之,这病的带菌者会在毫无防备下传染疾病。这假设仍在观察证明中,不过,越来越多证据指明这假设正确。
例如,这一天的新增感染人数已经上升至六十三人,是首次院外感染人数增幅超越院内感染人数,而且,这天还确诊首宗社区感染个案。
抗疫的主战场正从医院转移到社区,小雅就是这战场上的其中一个战士,她必须坚守战线。
十二月二十六日 午夜十二时
「这个病的传播好像停不下来喔?」威尔斯亲王医院的院长陈光胜说。他走向窗口,从窗帘的缝隙向旧翼一瞥。
「对呀,今天的新增感染人数又上升了,真让人头痛。」副院长在坐椅上叹气。
「所以说,尾数为二的年份都不是好东西,」副院长说,「你看看,六二年温黛,七二年水灾,八二年斩人案,九二年丁蟹,零二年发现沙士,一二年又有海难,现在又这样。」
院长转身说:「你的记忆力其实挺不错的嘛……其实,对于这一次疫情,你有什么看法?」
副院长沉晌片刻,认真思考中。
他想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咱们这里已经沦陷啦,要不……把未感染的病人送到渡假村作隔离观察?」
院长说:「好吧,我和政府商讨一下。」他接着说,「挺有想法的嘛。」
可现在跟零三年的情况大不相同,当时可不是把满院病人送去隔离。
现时旧翼大楼大概有九百多人还没有感染病毒,
当中大约三百多人是病毒抵抗能力低下的长期病患儿童,要是他们被传染,问题可大了。
早上八时
护士长袁美美仍然留医,不过,她留医的地方转变了。在清晨,她被送往深切治疗部。
从昨天开始,她发现自己的体力进一步下降,而且,喘气的情况开始加剧,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肺部般难受,气管亦被细菌刺激而猛烈咳嗽,好几次猛烈的咳嗽更咳出血丝来,而每一次咳嗽都使美美胸口疼痛。
然而,疼痛持续让她惊恐起来,使血压上升和呼吸急促,体力消耗更快;而每一次呼气都得费力,使她陷入恶性循环,情况恶化加剧。
她现时几乎一整天都瘫倒在病床上,缺乏伸展活动使她肌肉消失严重,即使康复也得重新训练行走。
可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想这事,她只想,能康复就好了。
中午十二时
宿醉未醒的期晖仍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昨晚,当小雅听说期晖到过医院探病后,马上惊得芳容失色,之后,尴尬的气氛环绕他们二人,他只好提早结帐,而小雅亦腼腆地离开。
她离开后,期晖独自喝酒,直至烧肉店打烊。
她也太神经质吧!太夸张啦。他心中抱怨道。
可是,当他回想过来,好像身边的人都是这样:闻说他从医院探病回来后都刹有介事般。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眼神和态度,就反映了一切。
到过医院=病毒带菌者/潜在带菌者。
也就是说,和期晖般刚刚到过医院的人保持距离能避免染病。
当然,这对他们不公平,这是无端的指责和歧视。
但是事实证明,有些患者没有病症,然而传染力依旧。这令公众的恐慌进一步升温。
对期晖他们而言,这让别人对他们的歧视和偏见变得合理化,使他们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
下午两时
君琪想着倒在床上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感到悲伤又感到愤怒。
她对期晖很不满,他把病传染给她们俩,虽然他在她们生病后尽力照顾她们,可这不能完全消除君琪的不满之情。
但是现在,因为医院疾病的肆虐,他亦受到歧视,对她而言可算是fairenough。
可是,她的情况不比期晖好得那里去,她也因为此事被同学歧视。
群组的信息尽是当日疫情,然后串联到她住院的事,对她嘲弄一番。
「你们说张君琪会回来吗?」
「老婆想念老公不就回来呗。」
「老公~我很想你唷~我会回来滴~」
「233你这样就不对啦,应该是:人家只是上课而已,才不是想你呢~」
其实你们根本只是在取笑我吧!君琪内心嘶哑。
每一次当她看到这些“模拟对话”的时候,内心都会怒火中烧,恨不得顺着网线砍人。
老娘和什么人谈恋爱和你们没有关系。
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这样说,可是这却弄巧反拙,变成对他们的肯定。
「你明明知道她们会抓着妳的话大作文章的,好像是你自己说溜了嘴才会落得如此田地。」
黄元禧自辩时这样说。
君琪赏他一记耳光后说:「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帮她们作打手?你明明就这么了解我们!」
「醒醒吧,不要再说什么胡话啦。」黄元禧拿起手机,轻轻地拍打君琪,她睡眼惺忪地抚摸着脸蛋。
「我……刚刚说了些什么吗?」君琪想起刚刚说的话脸红问道。
元禧点点头,君琪心想,又要糗大了。
「没关系啦,我不会介意的。」他笑着说。
「然而你会把我刚刚说的话写到小说去。」君琪说道。
「我才不会这么不仁不义,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妳尽管放心。」元禧说。
「我落得如此田地黄先生你功不可没,你这是在跟我说笑吗?」君琪不满地说道。
「妳想要干架吗?」元禧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你们不要再吵啦!」小女孩走到房间说。
虽说外表看来像个小女孩,可是,她其实已经十二岁了。
「哥哥没有在吵架,出去吧。」元禧安抚她。
小女孩半信半疑地离开,离开时,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君琪脸上。
「老妹她总是这样,希望妳不要介意。」元禧向君琪赔礼。
君琪挥挥手,表示不介意。
「言归正传,」君琪马上拉回主题,「你为什么替她们作写手?你有什么企图?」
元禧看似忘记了。
其实,他并没有忘记原因,他只是一直没有去想这件事,使它淹没在庞大的记忆全库中。
一阵灵光闪过,使他的记忆解封―—
「我想起来了……」元禧呑呑吐吐地说。
「我是受人所托而写的……」他说。
因为元禧不懂拒绝他人的要求,所以有这样的情况也很合理。
「你要学会拒绝别人呀……那么,是谁委托你的?」君琪倒抽一口气说道。
「好像是林嘉淇和黄多莉……还有陈佳叫我这样干的,条件是……一千大元,不过……」元禧说。
「她们不会是给了一千韩元吧?」君琪问。
「当然不是啦……她们给了我五十张二十元钞票……真他妈麻烦,好像是陈佳给我四十五张钞票,林嘉淇和黄多莉各自给了六十元和四十元,妖,这帮人真无聊。」元禧回应道。
「这帮人真没好心眼……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是大姐头她们委托你?你肯定没错吗?」
君琪惊慌地问道,她们都是君琪的发小,相识十多年,关系一直都很好,应该不会这样落井下石。
元禧不发一言,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她眼前。
群组的对话记录证明元禧没有说谎。
君琪不敢相信,恨不得眼前的一切只是梦。
她尝试帮她们辩护,认为只是她们小小的恶作剧。
但是,这真的是巧合吗?
她回想过来,她们在文章传开后开始疏远她,使她感到孤立无助。
「对了,她们……不对,是大姐头陈佳,她是不是喜欢圣光呀?」元禧灵机一触。
「不知道……何出此言?」君琪脸色发青地说道。
「圣光在月初曾找我,着我想方法婉拒他人的表白,我说,找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寻求方法你在搞笑吗,然后,他的话让我大感兴趣。」元禧托着头回忆道。
「表白的……是大姐头吗?」君琪战战兢兢地问道。
元禧摇摇头,说:「不是,他说,向他告白的是……」
他欲言又止,吊着君琪胃口,使她十分着急。
到底是谁啦,快些说吧!
「唔……要是我说的话……妳打算给我什么作报酬呢?」元禧看见她按捺不住的表情时这样说。
「我可不像大姐头她们般有钱,小妹没有一千大元给你。」君琪说。
元禧抬着头思考,君琪看见他的表情略带奸诈,便吐了一口气。
「小妺我不会出卖贞操喔。」君琪严肃地说。
「看少点黄书和黄段子吧!」元禧斥责她,他说他才不是那种人。
「只是……我跟你说是谁请托我,我那篇创作的事,就一笔勾销掉,好吗?」元禧提出要求。
君琪松一口气,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成交!」君琪爽快地说。
君琪看到元禧在电脑前埋头苦干,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原谅你你就跟我讲谁表白么?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君琪问。
元禧回应她,妳待会就知道啦。在这时,元禧的妹妹又进来了。
元禧的妹妹在女校念书,虽然偶尔会与同学和朋友谈到恋爱的话题,但就从未见过什么告白。
与此同时,她盯着君琪不放,好像君琪脸上沾上了什么。
「我想问一下……」君琪无奈地问道,「为什么你妹妹总是盯着我?」
元禧的目光仍落在电脑上,没有回答她。
「妳……是张君琪……对吧?」她缓缓开口。 「妳是张雅琪的姐姐吗?」
君琪点点头,她就连忙说道:「我是黄晴美,是雅琪邻桌的同学,她怎么进医院啦?她现在怎么样呀?没有大碍吗?我很担心她呀!」
君琪心想,该怎么回应她。说实话可能为她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可她又不想说谎蒙混过关,因为这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到底怎么啦,快点回答啦!」晴美催促她道。
「找到啦……咦?妳们在干什么?」元禧看见君琪和晴美乱作一团。
「问君琪姐姐雅琪的病况。」晴美回答。元禧见状欲回答之,但是,当他看见君琪难受的样子,便收回想说的话,着晴美不要缠住君琪姐姐。
「向圣光表白的人就是班长啦。」元禧把电脑屏幕移动到君琪面前。
「欸,听说圣光哥哥是班长欸,这可真是朗材女貌啊!」晴美赞叹道。
君琪一听到,就使劲把她推向墙边,警告她不要多嘴。
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晴美可怜兮兮地望向元禧,他叹气说:「……你说错话啦,君琪姐姐是圣光哥哥的女朋友啦……」
晴美吓得脸色发青,僵硬地把头转向君琪。
「明白了吗?明白就不要再废话啦。」君琪冷冷地说。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告白的人是班长,跟她们有何干?干么问我她们喜不喜欢圣光?」君琪问元禧。
「那个……我可以说一下我的看法吗?」晴美吞吞吐吐地说。
「哦,说吧。」君琪回应她。
「那个……圣光哥哥……是不是很受欢迎,校草什么的?」晴美尝试推理。
君琪别过头回想一下,好像真的这么一回事,虽说未至于校草水平,但从班上而言好像真的很受欢迎。
「妳是说……班长用圣光作诱饵,要她们三人想办法对付我?」君琪说。
「她们想不到好方法,就重金征文?」她继续推论。
「妳们大致说对啦,所以说嘛,只有女人才会懂女人心……不过细节上仍有一些小错……自己看吧!」元禧感叹地说,着她们看看。
【大姐头,现在有空吗? 】
〖小吉,我很忙的,找我干什么?不要游花园,长话短说,你想干什么? 〗
【妳有没有男朋友? 】
〖没有,所以呢? 〗
【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介绍一个男朋友给你!好吗? 】
〖要是大文豪般货色就免了〗
【我向妳介绍S级男朋友,绝对不是大文豪那些B级货色的男朋友】
元禧嘟囔,自己才不是什么剩菜。
班长发了陈圣光图片给她。
〖哇!这么好的男朋友,真的可以介绍给我? 〗
〖要我做什么?我立刻把它完成! 〗
【我想妳拆散陈圣光和张君琪这一对小情侣,要是事成,他立刻是妳的! 】
〖无问题,我会马上搞定! 〗
但是,当大姐头接到任务后,便找林嘉淇和黄多莉商讨如何搞定这事。
<干嘛在人家上厕所的时候找人家啦! >
[淇妹妹,我比妳还惨,我正在打线上游戏呢! ]
〖好啦,不要吵啦,我有急事想跟妳们商量。 〗
〖该如何拆散圣光和君琪她们俩呀? 〗
<什么,君琪正和圣光交往?真的吗? >
[真想不到,君琪这小女生竟然成功钓大鱼]
[所以说嘛,这个女生真是深藏不露啊! ]
[不过啊……她们交往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拆散她们? ]
<不就是嘛!大姐头你……妒忌她们呀? >
[哎呀哎呀,被淇妹妹说中啦,干嘛不回答呀? ]
「要继续看下去吗?」元禧警告。
君琪吞一吞口水,示意他继续。
〖再不是呢!我只是在想……圣光的女朋友,什么看都是我比君琪那家伙适合吧? 〗
<收皮啦,妳是那里来这样的自信?人家有样有身材,成绩又好,妳那里及得上她?再说,君琪与我们相识十多年,妳是不是打算绝交? >
[淇妹妹说得对,妳是不是有异性冇人性啊,相识十多年的知己居然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一个多月的男人? ]
<大姐头妳要是答不上来,我们可不会帮你的喔! >
〖好啦好啦,我说说就是,妳们不觉得……要君琪与圣光交往太辛苦了吗?她一方面要兼顾学业,另一方面要照顾妹妹,又要兼顾爱情,真是太辛苦啦,我们是她的朋友,帮她消烦解忧是我们的份内事,不是吗? 〗
林嘉淇私下与多莉通讯,讨论这事。
<哇……好耀眼的圣光啊……我今天可算是亲眼见识到,大姐头无耻和强词夺理的水平啊,安慰下我啦……>
[她直说她妒忌君琪我可能不那么反感,可现在我被她恶心得吃不下饭]
<我们应该帮她吗? >
[当然不要,只不过……]
<不过什么? >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真是好为难……站那边都不好过……]
<要不我们就顺水推舟,先答应大姐头,再想办法应付君琪? >
[保持中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靠边站? ]
<妳想想,要是我们不鸟任何一方,发生状况时我们该怎么办?她们一定会把情况归咎于我们>
[那么妳說说为什么我们要站在大姐头那边]
[夺人所爱可不是什么光彩事,我们帮她只是助纣为虐]
<妳說的我都懂……可是,要是我们不帮助大姐头,我们也许马上遭到报复>
<另外,我觉得大姐头变了,我打算帮助她最后一次,以后再无瓜葛>
[既然妳这样想,那么……好吧]
到了十二月,林嘉宜收到黄多莉的信息。
[听说君琪进了医院]
<唔……她没大碍吗? >
[应该没有啦……要去探望她吗? ]
<探望她?妳在说笑吗? !她可能已经知道我们背着她干这勾当啦!她可能已气得牙痒痒啦……我们还是不要理她吧! >
[好像一开始是妳說有办法能与君琪和解,说有转弯余地什么的]
<所以妳这是在怪我咯?妳也有交钱给黄元禧的,别想着推卸责任! >
[妳还好意思说?这是因为妳们俩给他的钱全是二十块还给得不够我才要帮妳们付清的,别忘了! ]
<妳既然一开始就不支持我帮大姐头,那么妳为什么付钱呀?应该说,妳怎么不阻止我付钱?如果妳那天阻止我付钱,我们才不会落得如此田地!妳知不知道我现在远处看到君琪都得掉头走的心情吗? >
[我不多说啦,妳自己反省一下吧! ]
「好像到了现在,都没看见她们俩再交谈,十多年友谊现在应该冻过水啦……」元禧总结道。
「那个什么大姐头呢?她有没有得逞呀?」晴美担忧地问。
君琪姐姐现在仍然是圣光哥哥的女朋友,妳說呢?元禧回答,晴美松一口气。
事情就是这样。元禧向她们报告。
「啧,居然为了男人抛弃十多年交情的朋友,还想着夺闺密所爱。」晴美感叹。
君琪默不作声,内心十分混乱。
「话说这些对话纪录是怎么弄来的?」晴美尝试支开话题。
这些对话纪录都是元禧入侵他们的手机取得,其实,为了增加谈判筹码,他入侵了许多同学的手机作筹码。
可解释起来很费时,加上他不想妹妹和君琪以后以奇怪的目光看待他,所以他无说些什么。
「没有事吗?」晴美问君琪。
君琪继续默不作声,没有回答她。
她们两姊妹都一样。晴美心想,雅琪有心事都是默不作声,跟现在君琪的情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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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3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廿金水 于 2019-3-4 14:02 编辑

第五章 绿藻的扩散
十二月二十九日 晚上八点
威尔斯医院正在召开会议,商讨目前疫情趋势。
「感染人数没有下降的趋势,即使我们已封锁整个旧翼大楼,每天新增患者人数仍在创新高。今天又新增五十八宗感染个案,总患者人数五百一十三人。」儿科病房主管这样说。
「喂,我想问你们,你们的医院什么时候才解封
?咱们的儿科和妇产科病房快要爆满啦! 」北区医院的院长莫天生抱怨。
「莫院长说得对呀!要是继续这样,再过几天,我们医院的病人都要躺在升降机大堂啦!」那打素医院的院长附和。
虽说儿科住院大楼理论上元旦就能解封,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元旦解封的概率是零。
而且,社区开始出现爆发疫情的迹象,新增感染人数持续创新高,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一年的冬天是个暖冬,十二月份平均气温达二十度,如没寒流袭港,一月份的平均气温可能有十八至十九度。
气候温暖令细菌更活跃,可能加强病毒传染性,
疫情也许更严峻。加上一月常出现的流感高峰期,这可能成为香港医疗系统历来面对的最大挑战。
十二月三十日 午夜十二点
护士长袁美美的情况急剧转差,她突然大量出血,血液从口里大量吐出,吐出的鲜血已经超过一公升,而且,她的体温直线式上升,她现时的体温已经上升至四十一点三度,体温已经高得让器官无法正常运作。
美美的父母在昨天晚上从高雄抵达香港,探望生病的女儿。
美美仍在床上吐血,没有注意父母千里迢迢来探望她。美美的父母看见女儿辛苦地躺在病床上,还常常吐血,感到心如刀割,很痛心女儿竟然要受到这种痛苦。
「能过来一下吗?」医生呼唤美美的家属。
他们匆忙地过去,心想从医生口中大概能猜出个究竟。
医生和他们到了病房中的一个小房间。
甫闭上门,他们就匆忙问道女儿得的病到底是什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医生看着病况报告摇头叹息,着他们有心理准备。
「我女儿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呀?快点告诉我们啦!」美美的父亲焦急地问医生。
「你们知道什么是赤蛇病毒吗?」医生问他们。
赤蛇病毒得名于其病原体像蛇,而赤色则是因为它造成患者大量出血。
他们点点头,台湾那边也有报导该次疫情,他们大概知道那病有多可怕。 「难道……」美美的母亲说道,「我们的女儿得了那该死的疾病?」
医生点头,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这样……你们可以治好她吗?」美美的父亲断断续续地问。
医生说:「我们会尽力的……不过……」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女儿的情况转差得太快啦……所以……请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垂头丧气地离开房间,美美的母亲在丈夫的怀中痛哭,心想为何阎王偏要找上自己的女儿。
他们只有美美这一个女儿,要是她就这样撒手人寰,他们将会变得孤苦无依。
五个小时后,袁美美因为失血过多和器官衰竭在加护病房宣告不治。
早上六点
天还末亮,期晖就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在厨房冲泡铁观音,想着这天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什么小东西在戳自己,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君琪在自己后面。
「这么早起床?不像妳啊?」期晖说。
「睡得不好嘛……」君琪打着呵欠,「替我冲一杯茶吧~」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期晖苦笑答应,同时叫君琪帮忙开灯。
君琪扫视手机的信息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便打算关上手机屏幕,就在此时,弹出了一则突发新闻的信息。
当她阅读到新闻标题时,她被上面的文字吓得脸色发青。
「哇!」君琪惊讶,「赤蛇杀人啦!」
当她进一步细阅正文时,内容更使她胆战心惊。
死者是她在医院留医时照顾她的护士长。
她的心卜卜跳,很害怕自己也会得病,然后像她像痛苦地死去,她才十四岁,不想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没了。
「什么杀人啦?」期晖问君琪,他把冲泡好的铁观音放在桌面上。
君琪把手机递到期晖面前,朝晖的表情与君琪一模一样。
十多日前仍有说有笑的护士长,竟然就这样撒手人寰,实在无法想像。
他担心自己也可能是这样,他可不想三十多岁就见上帝,女儿就这样成为孤儿。
「今儿怎么办?」君琪担忧地问,「我们现在咋办?」
其实,她早已做好最坏准备,元旦无法接雅琪回家,可是,她没想像病情的发展变得那么糟,要是雅琪不幸染病,她很可能就这样见老妈去。
期晖摇头叹气,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虽说他也期望雅琪能如期元旦出院,但从现在的医院的情况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传来赤蛇病人的死讯,显然是雪上加霜,加剧他们担忧。
「没有办法啦……见步行步啦唯有……」期晖没志气地叹气,他也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等着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落得如此田地?」君琪脸色苍白,自言自语低吟着。
期晖心想,该来的始终都要来了,自己是罪魁祸首,总有一天会被女儿们清算。
要是雅琪出现什么三长两短,君琪绝对不会放过他,反之亦然。
可是,现在可不是算帐的时候,他们需团结一致渡过难关,追究责任的事来日再议。
早上七点
雅琪从邻床的病人口中得知照顾她们的护士刚刚病死了,她不由得感到身后一股恶寒袭来。
因为这即是说,他们又得关在医院好一段时间。
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吧?雅琪担心地问邻床的女孩子。她冷笑着说,我在这样那么久,倒不如早点上去。
邻床的女孩子是一个长期病患的孩子,在医院一待就是七年多,结识不到什么朋友。
她的邻床要么待上一两天就康复出院,要么就是情况比她更严重,待上一阵子就蒙主宠召。
对同龄人十分遥远的生离死别,在她眼中一点也不遥远。
父母在三年前离婚,从那时起她再也没见过母亲,七月时更从父亲口中得知母亲滥药死亡。
她对自己没法阻止父母离异和母亲堕落感到十分自责,要是自己的身体不是那么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由于身边的病友经常转换,她无法结识朋友,因此,雅琪可算是她第一个在医院结识的朋友。
雅琪也渐渐把她当作朋友看待,毕竟一整天都和她在一起,她使雅琪留医的时间充实起来。
她们年龄相近,又是家中的么女,喜好相近,使她们谈话很投契。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妳明天就可以出院,妳想做什么,又或是,妳想见什么人?」雅琪问她。
她直言,这一天是不会来临的,即使有可能,她也不希望那天到来。
难道妳不想爸爸和姊姊吗?雅琪这样说。
「我呀,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这小地方适合我,社会太冷不如医院温暖,在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送上关怀和问候,在外面得到的就只有问候。」她这样说。
雅琪不像她,她每分每刻都想要出院,向爸爸和姊姊撒娇,和朋友一起玩,这才是她想要生活。
可是,这些雅琪看来十分正常和理所当然的生活,对她而言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病床上发呆,输血,吃药和
抽铁针,和朋友玩什么的她根本无法想像。
姐姐和父母的骨髓都无法进行骨髓移植,使她只得一直待在医院里。
「不说啦……我的头又痛起来了,我先休息一下。」她指示雅琪终结话题。
「好吧……芷君。」雅琪无奈地完结话题。
早上九点
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交待对抗疫情的新措施。
医护人员病死的消息震动全港,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期望政府能做些什么。
「各位早晨。」行政长官康廉山说。
「今天清晨,威尔斯亲王医院儿科病房护士长袁美美不幸病逝,对此,我们深切哀悼,并希望其家人能早日走出哀痛。鉴于目前形势,我们决定把目前仍末确诊感染赤蛇病毒的病人疏散至鲤鱼门的麦理浩夫人渡假村,接受隔离观察,期间,旧翼住院大楼将进行清洁消毒。此外,鉴于疫情可能继续扩大,我在此呼吁公众提高警觉。」
新闻发布会完结后,康廉山紧急召开特别会议商讨局势发展。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疫情好像不会停下来似的,怎么封院仍无法阻止疫情扩散?」廉山慌忙地问。
「不是啊,我觉得你这一次的决定很正确,而且很及时啊,你说要阻止疫情嘛,这还得观察几天……」议员们说道。
切,廉山暗忖,他想听到有用的建议,不是这些客套话。
才上任半年不够就遇到这种事,真倒霉。
上午十点
接载病人的车已经到了,护士著能下床行走的病人先自行上车。
「妳可以自行行走吗?」雅琪问芷君。
「还可以啦……就是有点蹩扭罢了。」芷君缓缓站起来,伸展腰椎。
她每天只有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才会下床走走,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床上渡过。
因此,她的双腿没什么肌肉,行走起来不是很灵活。
除了双脚不灵活外,因为贫血的影响,她的身体也很虚弱,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稍息。
雅琪看到芷君每天都步履满跚地走向洗手间,说不担心她肯定是假的。
雅琪心想,表弟走路的样子都比她顺畅,才不是没事。
其实,当雅琪听到芷君比她还要大的时候,她不由得大吃一惊,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女孩已经十三岁,比她还要年长一年。
因此,她更担心芷君的身体撑不住。
「好啦……要是妳撑不住的话,就捉住我的手吧……」雅琪伸出右手。
「真的可以吗?」芷君疑惑地问。
雅琪点点头,芷君感动地吧左手伸向雅琪。
好冷……当雅琪牵着芷君的手时,她这样想。
雅琪的手好温暖……芷君心想。
芷君的手臂十分瘦弱,活像非洲那些发育不良的孩子,掌心发冷得没有气息似的。
相比之下,雅琪在医院可算是吃好住好,发育十分正常,情况当然比芷君好多了。
芷君的手那么冷,真的没有事吗……还是牵着她的手直到上车好了……雅琪心中暗忖。
雅琪的手好温暖……好有安全感……好像一直就这样牵下去……芷君心里想。
两人想着想着,很快就上车了。
中午十二点
君琪得知妹妹已经到达鲤鱼门,心中百感交集。
一方面,她对雅琪身体状况仍可以和不用再留在医院感到欣慰和安心,但对她仍需要接受七日隔离观察感到不解和担忧,都已经隔离五天了,为啥还得隔离七天?
要不是老爸把病传染她们,她们就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要不是他在过去一个月照顾她们,情况可能更糟,她们末必能自己搞定,使她感觉矛盾。
下午一点
雅琪她们抵达渡假村后,放下随身物后就好好休息,芷君则在床上倒头大睡。
雅琪看着在床上睡觉的芷君,感觉十分复杂,对她真挚的情感感到羡慕,但又对她消极的人生观感到无奈。
不过回想过来,要是自己过着和芷君一样的人生,也许自己也是和她一样。
不过说回来,她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就是当她牵着芷君的手时,她的掌心发烫,而且心跳加速,心中有点痒痒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一直环绕心中,芷君掌心微弱的余温和心中的悸动好像不会消退似的。
雅琪以前曾经跟其他女孩子牵手,但感觉不会如此强烈,这一次的感觉好比触电。
雅琪心中产生了特别的感觉。
不可能的……大家都是女孩子,怎会有这样事发生呢?
雅琪心中在挣扎,芷君就在说梦话。
「张雅琪……我……喜欢妳……」她呢喃细语地说。
十二月三十一日 晚上八点
「都几点啦,还外出?和男朋友有约么?」当期晖听说君琪要外出时这样问。
「……你说对了,那么……我可以出去吗?」君琪涨红了脸问道。
「想去不就去了呗。想当年,老爸我都是除夕约女生出去玩呢!」期晖自豪地回忆。
期晖可没有说谎,当年的他可谓是万人迷,甚至连恋爱绝缘的高材生程美玲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最后期晖成功抱得美人归,成为他一生最自豪的事。
「哈哈……我快要迟到啦,不说啦,那么我出门啦!」君琪笑了笑,就向门口走去。
「那么,明年再见啦!祝你新年快乐!」君琪出门时向期晖说。
「彼此彼此。」期晖向君琪挥手。
俩女儿都不在……好吧!终于可以办正事啦!
期晖心中暗喜,从珍藏柜中拿出唱片和电影光碟。
他一直都好想试试跨年听歌的感觉,看完《东方三侠》再听梅艳芳的专辑,是他最想做的事。
晚上十一点
「阿光,我们现在去那儿呀?」君琪和圣光看过电影后,考虑接下来的节目。
圣光沉思了一会儿,叫她到家里作客,情况会变得很麻烦,他不想被父母唠叨和姊姊眼红自己。
可是,到城门河河畔散步也未免太无聊了,毕竟今日是除夕,他也想做点特别的事庆祝一下。
「今天商场许多人喔,要不我们到河边走走?」君琪提出建议。
圣光思考一会儿后,点点头答应。
他们走到沥源桥上,看着城门河的河水徐徐流向出吐露港,君琪默默叹了一口气。
「我说呀……陈圣光,你觉得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呀?」君琪摘下他耳上的耳机问道。
「还可以吧……这一年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还好吧~那么妳呢?」圣光回应她。
「我呀,这一年简直是从年初倒霉到年末……老妈死了;暑假大病一场;被欺负;被背叛;年末雅琪又要该死的隔离,好像这一年除了她派到第一志愿外就没有什么事顺利过。」君琪回忆这一年发生的事,眼中不禁泛起泪光。
「不开心的事不要留着过年,趁着除夕好好地宣泄一下吧!」期晖劝说她。
「你很喜欢看见女孩子哭么?为什么总要说这些话? 」君琪这样反应,她的眼泪已经徐徐滴下。
「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呜啊!」她在桥上放声大哭,把途人都吓呆了。
众人都以为是圣光说了些什么使她痛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后,君琪终于冷静下来,问圣光刚刚有没有被她吓坏。
「没什么啦……除了被部分路人误会为渣男外,大致还可以。」圣光说。
大会堂那边传来新年倒数的声音,新一年马上就要到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来临了。
圣光和君琪在桥上相拥接吻,庆祝新一年的来临。
「陈圣光,新年快乐,还有,生日快乐。」君琪喜滋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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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19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沃土的危机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妳妳妳……妳在干什么呀!」雅琪涨红了脸,问芷君干什么。
刚刚雅琪的发夹掉到地上,当她想捡起发夹时,芷君吻了一下雅琪的额头。
芷君在她额头上的一吻使她感觉犹如通电,心跳和呼吸都急促起来,脸庞涨红得像红鸡蛋。
「对不起……我……」芷君断断续续地说,「我……喜欢妳……」,她呼吸急促,脸上亦泛起少见的红晕。
这个孩子在说什么?喜欢我?我们都是女孩子耶!喜欢什么的……我还未有……准备好……
「雅琪……妳听我说……我对妳……并不是那些一般女孩子的小打小闹……说笑要成为夫妻那些嬉闹笑话……我……真的喜欢妳……我……想要……和妳交往,好吗?」芷君流着泪,无力地伸出手。
雅琪抬头看着流泪的芷君,内心混乱且酸溜溜的。
相识还不足一个月,就被芷君告白,她的内心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对芷君的感情已经升华到友谊以上的境界,可是她并不清楚自己对芷君的感情是否只是吊桥效应使然,所以想再观察一段时间,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再行动。
「芷君……我也很喜欢妳,可是,我们都是女孩子……这不是……同性恋么?」雅琪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妳呀!想必妳也是一样呀……要不然,怎么妳牵个手都能想入非非?」芷君涨红了脸说道。
「妳……看到了?」雅琪尴尬地问她。
「看得一清二楚呢!而且啊,妳牵着我的手时,妳的脉搏还一直加速呢!所以说,妳这不是想入非非谁相信?」芷君继续脸颊泛红地说道。
雅琪对芷君竟然对自己观察得如此透彻感到震惊,心想这一次也许逃不过了。
雅琪的脸庞仍旧通红,呼吸也很急促,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得如剧烈运动。
她腼腆地望向床上的芷君,看见她可怜兮兮地望向自己,眼神犹如小猫般惹人怜爱。
真的不可以吗……张雅琪……芷君自言自语般呢喃。
其实,除了同性恋的问题外,还有一点是雅琪很担心的。
就是芷君这个孩子的病况不是很乐观。
她担心,要是这个孩子的病况再转差,她们也许要阴阳分隔,这一点是另一个使她举棋不定,内心忐忑的原因。
她不想建立一段无疾而终的关系。
一月三日 上午八点
这天是新年后首个上学天,学生都得告别温暖的睡床,睡眼惺忪踏上上学路。
从这天起至一月五日,都会按照临时时间表上课,因为这三天要派回试卷对答案。
「他妈的,这天为什么得这么快就要到……」君琪看着日历,暗暗咒骂道。
一方面,她不想面对考试成绩;另一方面,她不想看见那些同学。
可这一天已经降临,她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果不其然,当她回到学校,她就被同学冷嘲热讽一番。
「哎呀,张君琪还没有死掉了么?」一个女同学故意高声张扬道。
「当然不会啦,她还要见化学老师最后一面嘛,那会这么快挂掉呢?」旁边的男同学附和。
旁边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班主任来了才有所修敛。
班主任还有三年就和这届的中三学生一起告别校园了,他打算风平浪静地度过最后三年的教学生涯,不想节外生枝。
所以,君琪每一次向他投诉欺凌的事,他都是敷衍塞责了事,没有解决问题。
至于一直被传有染的化学老师,则以这些事与教学无关为借口推掉君琪的求助。
这间学校的男人真窝囊,君琪心想。
「坐这里吧!」黄元禧拍拍他旁边的位子,叫君琪坐他旁边。
你不怕被针对吗?君琪在元禧耳边悄悄细语。
「妳认为我可以选择吗?他们这是刻意的,懂不?」元禧冷冷地说道。
上月初,班里举行换座位大会,君琪的邻桌不堪被欺凌,要求把张君琪调走。
这显然是个借口,她从未因为君琪欺负过,可是为了与心仪的男同学坐在一起,加上欺负君琪能在班中取得支持,她决定撒这个谎。
结果,她的行为成为欺负君琪一事中的决定性事件,拜她所赐,欺负君琪变得合理化。
在这个时候,黄元禧临忙叫上袁美惠。
「我有点话想跟妳說,我们出去吧。」元禧在美惠耳边悄悄说。
他们到了四楼地理室,甫进房袁美惠就破口大骂道:「这群人真的疯了!这种事都能捏造,再这样下去张君琪在这班待不下去了!」
黄元禧坐在桌子上,叹气说:「所以我才会叫妳过来商讨对策啊,」他忧心地说,「总不能让那些欺负君琪的人座在她旁边吧?」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原来是李笹华啊,进来吧。」元禧看了眼门外的女生,招手叫她进来,「班里的气氛好可怕……像在召开批斗大会,他们的语气像是要把张君琪吃掉似的。」笹华脸色苍白地说道。
「杨凯淇这个白痴不胡说什么被张君琪欺负不就没事么!她总是胡说八道,真气死人。」美惠怒吼。
「我有一个提议……」元禧说,她们立刻把目光转到元禧上,「要不我们自动请缨坐在君琪旁边?」元禧继续说,「君琪坐在右上角上,我们坐在她的旁边和前方,这样可以吗?」
两人点头,笹华问:「那么,谁坐在她旁边?」元禧拿出啤牌,放在台上说:「老规矩,廿一点决定。」
最后,黄元禧以二十点获胜,张君琪的邻桌就这样决定下来。
三人回到班房,把座位的编排意愿提上班会。
班会的人本来就很讨厌张君琪,所以,他们对把君琪丢到边缘上的提议十分支持。
「我们只能做到这里啦,将就一下吧。」元禧解释来龙去脉后说道。
「谢谢你们……」君琪热泪盈眶向他们三人道谢。
下午两点
午休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张君琪打算梳洗一下就回到班房。
当她解开发箍时,她一瞥身后的女生,她正是班长路吉雅。
「听說妳好像跟陈圣光表白啰?」君琪说,「臭婊子,妳给我听好,陈圣光是我的,妳休想夺走他。」
「哎呀哎呀,张君琪小姐,那么妳有刻上自己的高姓大名上去吗?没有嘛,那么他就不是你啦~还有,婊子这话太难听啦,这是一个学生应该说的话吗?枉费妳念这么多年的书,学回来的竟然是这些伤害人的话,成何体统啊~要是我把妳骂我婊子的话放到班上讨论,恐怕……」路吉雅呵呵奸笑道。
「妳这个贱货,去死吧!」君琪被气得面红耳赤,握住拳头向吉雅的脸打去。
路吉雅抓紧她挥拳的手腕,从容不迫地说:「张君琪,妳是不是认为妳的那些花拳绣腿能把我撂倒呀?妳实在是太天真啦。」
随后,她使劲地握紧君琪的手腕,张君琪痛苦得泪水直流,面容扭曲。
「浑蛋……」君琪痛苦地说,「只要是我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它抢到手,谁是原主我他妈不在乎。」路吉雅冷冷地说道,同时放松君琪的手。
「张君琪,我给妳一周时间,」路吉雅在张君琪耳边说道,「妳和圣光分手,妳被欺凌的事我帮妳摆平。」
君琪的手仍在痛,说:「休想……」,吉雅叹着气说道:「世上的男人没了他还有千千万万,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害得这么痛苦呢?」接着就说,「既然妳敬酒不喝喝罚酒,那就有妳好看,等着瞧吧!」说罢就离开洗手间。
臭三八……君琪暗中咒骂,草草绑回头发就回班房去。
当她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她立马感到屁股湿湿的,当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座椅被淋水了。
而且,淋在她的椅子上的不是自来水,而是刚从自动售卖机买回来的冰冻柠檬茶,又甜又冷。
「哇,发生什么事啦?」黄元禧和李笹华回到班房时,看见倒泻满地的柠檬茶,讶异地问道。
张君琪把毛衣束在腰上,无助地看着他们。
「你们总算是来了……」她无力地说道,眼神呆滞地看着他们。
「陈蔓琪,开门!」元禧大力地敲门,来接门的却是一个女生。
这下糟糕了……元禧心想,果不其然,应门的女生是陈雅和,是陈蔓琪的姐姐。
同时她是黄元禧眼中最棘手的人。
「元禧BB,又来啦?很想念姐姐么?我也很想念你唷~」说罢就把黄元禧拉开了。
「欢迎两位大驾光临,到床上坐坐吧。」陈蔓琪看见门外的张君琪和李笹华,向她们打招呼。
陈蔓琪在电脑上忙了一会后,就施施然说:「你们三位的休养证明已经列印出来,自己看吧。」
黄元禧刚摆脱陈雅和的魔掌,进了医疗室。
「我也有休养证明?真好……」元禧看着休养证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休养原因上的心理创伤是怎么回事?」
「现在刚发成绩,这个理由很合理呀~」蔓琪说,「老师不会起疑的。」
笹华噗嗤一笑,「我的成绩可以有什么心理创伤啊?都是九十分以上耶。」蔓琪回答她,考不上满分的心理创伤。
那么我余生都会有这心理创伤啰。笹华打趣道。
「心理创伤……没毛病啊。」君琪叹气道,「我想冷静一下,你们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更个衣再冷静一下吧。」笹华走到病床前,拉上帘幕为君琪更衣。
「我自己换可以啦……」君琪慌张地说,「客气什么?让我来吧~」笹华笑着把君琪的裙子脱掉。
只穿着内衣的君琪哀求笹华,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笹华呵呵笑道,自己不是什么怪人,不会干这种事。
然后她压低声浪在君琪耳边细语。
姑且还能忍住啦……我会忍耐一下,快快搞定吧……
笹华脸颊泛红看着君琪,君琪大吃一惊,「难道说……」,笹华把食指放在君琪嘴上。
「替我守秘密……好吗?」笹华羞涩地说。
「好,好的。」君琪尴尬地答应。
接着,她们面有难色地完成剩下的程序。
掀开帘幕时,黄元禧和陈蔓琪看见两人表现得尴尬,张君琪红着脸坐在病床上;李笹华则握着帘幕布喘气。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换个衣服……都会这么兴奋,更衣……太刺激了……笹华想着刚刚的画面,仍无法冷静下来。
「要喝杯水吗……」元禧担忧地问,「你们两个……能守秘密吗?」笹华说。
正当元禧想问是什么秘密时,笹华立刻飞扑到床上,把君琪推倒在床上。
「君琪,对不起……」笹华喘着气道歉,说罢就吻上去,亲吻整整一分钟。
亲吻过后,李笹华从眼泛泪光医疗室冲出去,跑到洗手间里。
「要不我拿杯水给妳喝?」元禧看着受惊的君琪,心想该做些什么。
「谢谢你,刚刚太刺激了……」君琪声线抖震地道谢,刚刚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被元禧召唤而到了更衣室的袁美惠,在寻找李笹华。
「李笹华,妳在吗?」美惠在更衣室内呼唤。
着她回头一看,就发现淋浴间右方的门关上了。
美惠走到门外,听见门后传来幽幽的啜泣声。
「发生什么事啦?」美惠问门后的笹华。
「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吧……」笹华示意美惠离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妳不跟我讲我就不走!说出来让我替你分忧吧。」美惠说。
「美惠,谢谢妳……」笹华哭着道谢,「我……对君琪……做了很过分的事……」
「妳干了什么过分的事啦?」美惠讶异地问,「我……刚刚……强吻君琪了……我也不想这样……」笹华哭着说。
「元禧说,妳看见君琪可怜兮兮地坐在床上就兴奋起来了……」美惠叹气说,「到底妳是多兴奋才会这样强吻君琪啊?」
「我也不知道……」美惠把门推开,发现笹华蜷缩在墙角旁,楚楚可怜地望着美惠。
另一边厢,君琪冷静下来后,开始思考刚刚的强吻事件。
「你们说……笹华她,是不是喜欢我呀?」君琪红着脸问。
「那得看看妳是指什么方面的喜欢了……」元禧似是而非地回答。
「以她的反应来看,应该就是了……」蔓琪说。
「笹华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但……我应该什么回应她的感情?总不能把问题搁着吧?」君琪焦急地问。
元禧和蔓琪面面相觑,摊开双手表示没有任何对策。君琪摇头叹气,表达自己的无奈。
一月六日 中午十二时
七天的隔离终于结束,张雅琪终于能回家。
她已经住院一个月,她十分想家,很想快点看见爸爸和姐姐,还有那些夙夜担忧她的朋友们。
可是,她也很舍不得仍要留院的黄芷君,雅琪不想和她分别,可是离开的时间已到,她不得不走。
芷君在床上睡觉,也许是不想看见张雅琪离开而伤心,她这天一直窝在床上,看也不看雅琪一眼。
「黄芷君……我也想和妳再相处多一阵子,那怕只是一天,一个小时,我也不想与妳分别……可是,妳說得对,我也有我自己的交际圈子,我不可能永远地待在妳身旁……可是,我永远支持妳,我会探望妳的,妳要等我呀!」雅琪向着窝在床上的芷君喊话。
她拿起柜台上的记事簿,撕下最后一页,写下联络方式。
记事簿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是芷君的联络电话号码。
雅琪听见芷君的被窝里传来幽幽的啜泣声。
她快速地写下电话号码和社交网站名称后就快步离开,张雅琪自己也不愿待在这悲伤的气氛中,忍着泪水离开渡假村。
当她在坐巴士回家时,她发了一道信息予张君琪。
张君琪,妳在家吗?
君琪回覆她,她这天放半天假,吃过饭后就回家。
那好,我有点事想问问妳……
君琪看见雅琪的回覆,头上产生很大个问号。
「这孩子怎么了……干嘛闪烁其词似的?」君琪疑惑地问。
和她一起吃饭的元禧和秋一一起看着她,秋一问她怎么了。
「我妹妹啊……」君琪皱眉头说,「她好歹算是一个有话直说的女孩子,怎么现在说话这么拐弯抹角了?」
「是不是在医院里发生什么事啦?」秋一尝试推理,「被男生毛手毛脚什么的……」
「神经病!」君琪严词反对,「她病房那边的都是女生,怎么会被毛手毛脚呢!不过……在医院发生情况,还是有可能的……」君琪思考着。
「跟黄芷君吵架了?」元禧提出想法。
「黄芷君是什么人呀……」君琪问黄元禧。
「她是我的堂妹,在张雅琪的邻床,好像说是因为什么贫血而住院……一住就是七年了……」元禧回忆道。
君琪一听则心里一寒,担心雅琪可能是说错了些什么惹得那个黄芷君不高兴。
其实,她也有点事想征询雅琪意见。
下午两时
张君琪吃过饭后便直接回家,她很好奇雅琪到底有什么话要跟她讲。
她等了又等,喝了好几回水,又上了趟厕所,可却等不到雅琪的归来。
等待了半小时,正当她打算回被窝睡觉时,门铃响起了。
「姐姐……」门外的雅琪虚弱地说道,「我回来啦。」她扑倒在君琪的胸口,「我好想妳……」
「姐姐都好想妳,妳能回来真是太好啦……」君琪温柔地说道,雅琪能如期回家对她而言是个喜讯。
当张雅琪在渡假村隔离,赤蛇病毒可没有停下扩散的步伐,感染人数依旧每天创新高,现时每天的新增确诊数字已经上升至接近三百,预计感染人数还可能进一步上升。
这一次的疫情也许比沙士更严峻――行政长官警告大众,必须提高警觉。
其实,从感染人数而言,赤蛇病毒的确超越了沙士;但从死亡人数而言,它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每天接收着最新感染情报,使君琪恨不得雅琪早日回家,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
「妳在医院受了那么多天的煎熬,妳应该很辛苦啦,好好的洗个澡再睡觉吧!有什么话要说待妳恢复元气再说吧。」君琪向雅琪说。
下午四时
君琪和雅琪在房间里休息,雅琪在床上辗转反侧,睡得不太安稳,君琪见状,便问她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啦,只是……有点不舍得病友罢了。」雅琪回答她,「瞧你辗转反侧的样子,妳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啦?」君琪笑着问她。
君琪的一记直球,把雅琪打得措手不及,红着脸说:「姐姐,妳这是在说什么呢……喜欢什么的……人家才没有喜欢上什么人啦!」
果真如此。张君琪心中说道。
「人家一直都在想念你们,我没有移情别恋啦!」雅琪尝试辩解道。
「好啦好啦,姐姐相信妳,这样总可以吧。」君琪安抚她。
雅琪的反应,和君琪搞地下情时的情况一样。和陈圣光的恋情尚未浮上水面的时候,她也是红着脸严词否认。
「张雅琪,妳果然长大了呀……都懂得害羞啦。」君琪呵呵笑道,「讨厌。」雅琪转个身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君琪莞尔一笑,坐在雅琪的床上看着她沉沉睡去。
可是,她仔细想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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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19 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竹林迷宫
一月十日 上午八时
一周的限期已到,路吉雅走到张君琪的座位前,叫她放学后留在班房里。
「切,」张君琪不耐烦地说道,「我的答覆和一周前一样:扯淡。」
「走着瞧吧。」路吉雅不悦地走开。
下午一时
上午的课堂终于结束,张君琪正打算收拾物品准备吃饭。
可是,她这天准备了些应急措施来防止报复。
她预先把原珠笔和涂改带放到口袋里,以防笔袋被盗而没笔可用。
她甚至准备了雨衣,如厕时即使被淋水都不会沾湿全身。
她作了万全的准备,路吉雅那些人肯定不能使她难堪。
正当她打算离开课室时,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张君琪回头一看,她发现原来是李笹华扯着自己的衣袖。
一月三日发生的事,仍然记忆如新,张君琪心中仍留有余悸。
「张君琪……」笹华首先开口,「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君琪想了一会儿,黄元禧与程小华吃饭;袁美惠又跟陈蔓琪吃饭,自己则没有伴,希望有人跟她吃饭,没有推掉她的理由。
于是,张君琪答应了她的请求。
「谢谢……」李笹华小声地感谢她。
另一边,黄元禧和程小华在讨论张君琪的事。
「我说呀……你不要再帮张君琪啦,你会后悔的。」程小华跟黄元禧说。
「其实……路吉雅是个怎么样的人?」黄元禧问。
「小吉她啊……很有号召力,对朋友也很好,是个好女生……」程小华放下水杯,直直地看着黄元禧,「……爱恨分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会把他们折磨得要死不活。」
听到程小华的话,黄元禧不禁发抖。
「其实也没什么啦!她只对事不对人,要是站对了边,即使是过去的敌人她也是既往不咎,相敬如宾的。」程小华安慰黄元禧。
「妳和张君琪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得这么逼害她呢?」黄元禧问,「一开始说她和化学老师有染的是妳吧?」
程小华心里一怔,「你是如何知道的……」她断断续续地问。
「线人告诉我的。」黄元禧说,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是她,黄元禧只是在等待摊牌的时机。
程小华的表情慌张,想着谁是告密者。而黄元禧则气定神闲,刚刚的惊慌已经消失无踪,形势马上倒转起来,高下立判。
「你可以跟我说,是谁说的吗?」程小华问他,她悄悄耳语,「我不会报复的,我只是好奇一下喔。」
这显然是谎话,要是不打算报复,她根本不会这样打听细作的身份。
黄元禧打从心底里明白程小华的企图,所以他不想回答。
程小华内心慌张,很着急想知道是什么人说的,其实,她和黄元禧一起吃饭的目的是劝说他加入她们一伙一同欺负张君琪,可现在的情况与设想的情况不一样,现在已经整个乱了套,劝说黄元禧入伙的事已经抛诸脑后。
黄元禧在此时拨开程小华的头发,在她耳边细语,「越是亲近妳的,越会出卖妳。」
程小华想了一会儿,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
另一方面,李笹华和张君琪在酒楼吃饭。
两人显得十分尴尬,吃饭时也不敢面向对方。
「君琪……」李笹华怯怯地开口,「说全名啦,妳这样令我好尴尬……张雅琪都不会这样叫我啦……」张君琪难为情地说。
「好好……张君琪,妳……那个来了吗?」正当张君琪想要问她什么来了的时候,李笹华指了指桌上的纸巾,她便立刻明白了。
「那个嘛……张雅琪回来之前就来了。​​」张君琪说。
不过,她的月经期总不是整整的二十八天,使她常常因为没有准备而弄脏内裤,使她很头痛。
「妳现在身上有卫生巾吗?」
李笹华尴尬地问,张君琪吐了一口气。
「没有啦……干嘛啦?」张君琪问她。
「我的卫生巾……被偷走了……」李笹华崩溃地大哭,张君琪见状大惊。
张君琪草草结帐后,就带着李笹华狂奔到洗手间去。
果不其然,裙子弄脏了,张君琪心想,这下麻烦大了,要是没有卫生巾而只是弄脏内裤,那还好解决,要是裙子也弄脏了,那就只得回校才能解决。
「妳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张君琪叮嘱李笹华待在厕所里不要出来。
张君琪拔足狂奔,走到超级市场去。
不一会儿,她就带着卫生巾和替换的内裤回来。
「不用多谢我啦,」张君琪安慰着哭泣的李笹华,「那些人真是太可恶啦!」她咬牙切齿地说。
张君琪明白是什么人搞的。
「路吉雅,」张君琪回校后不悦地说,「我有话跟妳講。」
「哎哟,难道妳回心转意了么,这可真是太好了!」路吉雅拍手叫好。
张君琪握紧拳头,恨不得赏她脸蛋一拳。
下午四时
张君琪和路吉雅到了四楼的地理室,黄元禧在隔壁的课室打盹。
「路吉雅!」张君琪张口就闹,「冤有头债有主,妳要是讨厌我,妳尽管针对我,我和妳的私怨,和李笹华无关,不要打我的朋友主意!」她声嘶力歇地怒吼,路吉雅不以为然地挖耳朵。
「我在跟妳說话,不要无视我!」张君琪愤怒地说,路吉雅依然不为所动。
「妳给我听好!陈圣光是不会让给妳的!我,也绝不容许妳伤害李笹华!妳也不要妄想打黄元禧和袁美惠主意!要是妳敢欺负他们,我绝对不会放过妳!」张君琪继续怒吼,路吉雅则不动如山。
张君琪的怒吼声把打盹的黄元禧吵醒了,同时,陈圣光从后楼梯进了课室,「黄元禧,你在这里呀?对了,隔壁发生什么事啦,干嘛这么吵?」他听见隔壁的怒吼声后问黄元禧。
黄元禧着他安静,隔壁又传来吼叫声了。
接着就是一堆难听的话,什么婆娘,公厕,鸡鸭鹅的,两人在一旁听得一脸错愕。
「这个……好像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张君琪啊?张君琪她……干嘛这么火爆?发生什么事啦?」陈圣光诧异地问道。
「其实啊……我和她前些时间有过点过节,被她怒斥一轮,她就是这样啦……不过,她这一次好像火力更大了,根本就是泼妇闹街嘛。」黄元禧叹着气说。
张君琪骂得声音沙哑,上气不接下气似的。
「张君琪……妳說完了吗?」张君琪喘着气,她的话已经差不多说完,不,是她已经用尽自己知道的脏话和侮辱的话,她正在思考还能怎么骂她。
「其实,妳根本没有胜算。不要再耍嘴皮子啦。」路吉雅说道,她缓缓地走向桌子。
张君琪想,这个女人想搞什么。
路吉雅把记忆咭放进电脑里,再笑着打开其中一个档案。
眼前的境象,使张君琪大吃一惊。
档案里的影片,正是一月三日李笹华强吻她的片段,片长一分十二秒,拍摄的影像高清细致,根本无法推搪是他人所为。
张君琪咬牙切齿,恨不得揍她一顿,可片子在她的手上,她可不能轻举妄动。
黄元禧在隔壁听着,心想糟糕了,真的被将死了。
陈圣光十分不安,立刻质问黄元禧那是什么一回事。
「你当天跟她进了医疗室,是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好好解释清楚。」陈圣光目光锐利地看着他,眼神充满杀气,仿佛黄元禧与张君琪有染似的。
黄元禧无奈地解释来龙去脉,陈圣光越是听下去,就越不安,他感到进退两难。
「我原来是想拍摄妳的更衣片段威胁妳,现在看来,这好像比更衣片的价值还要高哩!」路吉雅看着屏幕赞叹道。
张君琪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路吉雅托起她的下巴说:
我这一次给妳十一天时间,下周五之前没有回覆,我就会把它放在社交网站上。
说罢就扬长而去,留下思绪混乱,幽幽啜泣的张君琪瑟缩在墙边。
一月十三日
过去三天,张君琪都睡得不好,她整天在思考,该怎么做才会解决问题。
窗外大雨绵绵,一月天很少出现这情况,可这些年的气候反常,要么大雨淋漓要么干旱成灾。
她喝着抹茶沉思,她一直都很喜欢喝抹茶,即使因此增肥了。
「姊姊,怎么啦……」张雅琪从床上探头问道,「妳这几天都睡得不好耶,妳有心事吗?」
张雅琪发现她从星期二回家后,连续三个夜晚都睡不好,三更半夜坐在书桌前沉思。
「其实妳会发现我的动静代表妳这些日子都睡得不好啦……张雅琪,我问妳,挚友和挚爱妳会怎么抉择?」张君琪转着笔说。
「发生什么事啦?闺蜜抢男友啦?」张雅琪问。
「不是啦……我是想问,要是闺蜜和男朋友,必须放弃其中一个,妳会选择放弃那一个?」张君琪叹着气说。
「我就说嘛……」张雅琪没里没气地说,「放弃陈圣光吧。」
张君琪对她的意见略带惊讶,想听一下她的看法。
「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男友没了可以再找一个,挚友没了就真的没了……」张雅琪说道。
「谢谢妳啦……我会考虑考虑的……」张君琪向她致谢,张雅琪著她早点睡后就回到床上继续睡。
一月十四日 凌晨一点
张君琪依然无法入睡,她在思考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了。
来电显示出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为免吵醒张雅琪,她拿起电话静悄悄地走向洗手间。
「喂,」电话的另一端说,从声音推断应该是个男生,「妳是张君琪吗?」
张君琪道是,他就邀请她明天到连锁咖啡店见面,说是有急事和她商量。
「是关于李笹华的事。」电话另一端的男生说。
张君琪闻后大惊,心想他是不是掌握李笹华什么痛脚。
她爽快地答应,但不安也迅速地笼罩着她。
下午二时
张君琪准时到达咖啡店,她再拨打一通电话看看约她的人在那儿。
咖啡店角落的男生接了电话,伸手着张君琪过去。
张君琪上下打量一遍,那个男生大概十七八岁左右,和黄元禧的哥哥差不多大。
「妳好,我是李世和,是李笹华的哥哥。」他恭敬地打招呼,张君琪也礼貌地致敬。
「那么我就有话直说,」李世和说,「路吉雅的要求,妳有了决定吗?」
张君琪摇头,她仍没有任何头绪。
「那就好,」李世和说,「我希望妳能顾及我妹妹的感受,不要把片段公开……」
张君琪说,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李笹华。
「我妹妹是一个很脆弱的人,遇到一点点挫折都会变得消沉,要是这些事……我担心她会崩溃……」李世和不安地说。
「你妹妹……是不是,该怎么说呢?是不是,同性恋……」张君琪呑呑吐吐地问,表情有点尴尬。
「我也希望不是,可是……」李世和叹着气说,「从她的浏览纪录看来,应该就是了……纪录里尽是百合漫画,女同性恋者经历的帖子,还有一些女同色情片……很难解释她只是闹着玩……其实,我有时会想,是不是我这个哥哥有什么做得不好,令她对男人没兴趣……」他深深地叹气。
张君琪安慰着他,同时问他,李笹华有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有这方面的倾向,李世和摇摇头。 「这个孩子很乖巧很服从,老爸老妈他们很传统保守,很少谈及性教育,同性恋问题他们碰也不敢,要是他们知道笹华喜欢女生,他们一定会抓狂,笹华她不想这些事发生,所以她肯定会一直隐瞒,然后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迫着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结婚生子什么的……」他颤抖地说道。
张君琪心想,李世和的担忧绝对有道理。
同时,她想起张雅琪昨晚说的话。
要是放弃陈圣光,她还可以找另一个新对象,而且,大家交代清楚,日后还有转弯余地。
要是坚持嘴硬,片段就会被公开,李笹华强吻自己的事就会成为同学茶余饭后的话题,变相把李笹华同性恋的秘密公开,这将会对她带来没法估计的伤害,陈圣光也会因为戴绿帽而被说闲话,最后也是得分开。
这根本不是对等的选项。
与此同时。袁美惠正和王天堂约会。
「你约我出来,不怕杨凯淇那个白痴生气吗?」袁美惠问他。
「不用担心啦,她不会在这里附近闲逛的,妳不把合照放上ig,snapchat她是不会知道的。」王天堂笑着说。
「你今天把我约出来,到底有什么贵干?」袁美惠问他,「你不是喜欢我吧?」
「不是不是,我这天叫妳出来,是有点急事……」王天堂咬着唇说,「是关于张君琪的事……」
袁美惠闻讯后一怔,立刻追问是什么事。
「妳知道李笹华强吻张君琪的事吗?」袁美惠点头,问他怎么了,「我这里有当时的片段,要看吗?」
袁美惠不安地点头,她从黄元禧那边得出了大概的情况,她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准备接受冲击。
可是,当片段播出时,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吃一惊。
她看见李笹华扑倒在张君琪上,速度之快使她无法反应过来,接着,李笹华一把就吻在张君琪的唇上,把张君琪吓得泪水直流,她在开始的首十多秒仍尝试反抗,但是,李笹华的压制使她的反抗未能得逞,最后放弃抵抗,直至一分钟后李笹华回过神来,看见张君琪满面泪水,嘴边还沾上自己的唾液,她才知道自己铸成大错。
张君琪的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仿佛灵魂被抽干。这画面使袁美惠大感吃惊。
片段中的李笹华和张君琪,和自己所认识的她们俩根本不是同一人。
她没法想像李笹华的行为竟然如此鲁莽粗暴,也没法想像张君琪如此般软弱的样子。
「其实啊……黄元禧说了一些话,让我很感兴趣。」王天堂笑着说,「妳知道是谁向陈圣光告白吗?」
袁美惠感到奇怪,不就是路吉雅嘛。
王天堂举起食指,做出不是的动作。 「怎么不是她?不是她求爱不逐,才会欺负张君琪吗?」袁美惠疑惑地问。
「我问妳,妳知道小吉喜欢什么人吗?」王天堂问她,「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袁美惠反问他。
王天堂暗示,想想她针对谁,袁美惠脑海中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张君琪? 」袁美惠脸色发青地说。
王天堂点点头,「从我的观察和黄元禧的发现来看,应该就是了……」
「怎……怎么可能?她不是和陈圣光告白么?她喜欢张君琪?那她和陈圣光告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是找死吗?她是被虐狂吗?」袁美惠说。
这个故事的脑洞越来越大了。她心想。
「十月时,小吉她说,张君琪开始不理会她,她感到好寂寞,好冷……」王天堂回忆时,不禁鸡皮疙瘩,「所以她就以横刀夺爱吸引张君琪的目光?」袁美惠推理道。
王天堂点点头,他说,路吉雅是一个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若能引起张君琪的注意,她什么都能干出来。
王天堂的话让袁美惠大感不安,这根本就是个疯女人嘛!
她不安地致电黄元禧,她想知道事情的原局是怎样。
「明天有空吗?」袁美惠问,「我想约你明天见面,可以吗?」
一月十五日
袁美惠登门操访,接门的黄晴美问她找谁。
「我是妳二哥的朋友,开门让我进去吧。」袁美惠说,黄晴美喊话确认后就把门打开。
「妳好,我是黄晴美,请多多指教!」她喜滋滋地伸出友谊之手。
袁美惠礼貌地握手,这时,黄元禧从房间走出来。
「妳来啦。到我的房间去吧。」他招手说。
她进去以后,发现房间里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个种著竹的盆栽,书桌上有一台笔记型电脑。
「这个盆栽是谁的?」袁美惠问,「我哥的,在这里十多年啦。」黄元禧说,「不废话啦,直入主题啦!」
话说,黄元禧在这一个多月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路吉雅与陈圣光表白,那么,她为什么要把他拱手让人?
他的好奇心越发膨胀,于是,他翻了翻路吉雅的浏览和通讯记录。
他发现一些有趣的纪录。
网上星座占卜纪录的结果,上面说路吉雅和白羊座的女生很登对,纪录是去年十月。
可是,陈圣光是元旦婴儿,是山羊座,与白羊座八竿子打不着,而且还是女生,使他感到奇怪。
白羊座的女生……黄元禧想了想,班里好像只有张君琪是白羊座。
可是,她找张君琪和自己的登对指数干嘛?
他带着好奇的心情去翻翻她的浏览纪录,发现她从十月起就一直在找和白羊座女生打开话匣子的方法,可是当时张君琪只专注于学业,没有余时理会其他人,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因爱成恨,愤然横刀夺爱。
可是,她根本不喜欢陈圣光,所以她才会找上陈佳帮忙,营造一种「闺蜜抢男友」的氛围,把自己和这事划清界线,因为陈佳既喜欢陈圣光,又不会出卖她,这成为令她成为路吉雅的首选。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路吉雅心中的想法,只有她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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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19 15: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寒流的曙光
一月十六日 上午八时
这天,张君琪提早了上学,在楼梯上遇见黄多莉,她看见张君琪时,打算假装不认识。
「黄多莉,是妳吗?」张君琪在楼梯上方看见她,便说:「妳要是敢跑掉,我们十一年友谊就此一刀两断。」
黄多莉闻后一怔,僵硬地把头抬起,望向楼梯上的张君琪。
「张君琪,对不起……那是大姐头的主意,我和嘉淇只是一只棋子……」她道歉道。
「切,」张君琪倒抽一口气,「算了算了,那件事我当作粉笔字擦掉算了,我也有些要事找妳帮忙。」
「发生什么事啦?」黄多莉问她。
「妳认识路云雅吗?」张君琪问她。
「认识,当然认识啦……」黄多莉理所当然地回答,「她是路吉雅的姐姐,我姐的学姊,咱们还是邻里呢!」
「帮我一个忙,找路云雅去,我想要问她一些事。」张君琪向她请求。
「可是她现在正在准备文凭试,她可能没有功夫招呼妳喔!」黄多莉向张君琪说,「那么,妳知道她平常会到那儿去吗?」
「中六的学生……当然是去X理啦!人家在沙田也有分校,离这里三个马铁站而已罢了,妳去那里很可能碰上她喔!」黄多莉自信地说。
张君琪半信半疑,听从黄多莉的建议。
下午九时
冰冷的冬风呼呼地吹着,把门外等着的张君琪吹得瑟瑟发抖。
好冷……这就是中六学生的生活吗?在补习社待这么久真的有用吗?看来我还是完成中五到英国留学算了……
看见路云雅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还未有出来,她不禁这样想。
东北季候风在下午到达,气温从中午时的二十度急跌至晚上只有十二度。吃着寒风的张君琪只好在超市买暖包暖一下双手。
天气这么冷,温习也没有心情。她只得吃着寒冷的东北风,在外面干等,等得快要变冰条了。
在她凝结成冰条前,补习社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她看见路云雅在补习社内出来,心想,干等四个多小时值了。
于是,她上前向路云雅打了个招呼,并介绍了自己。
路云雅从妹妹口中得知张君琪这个人,她礼貌地敬礼。
同时,她看见张君琪瑟瑟发抖,便上前问候她,并匆忙和她跑到便利店去。
「谢谢……」张君琪恢复元气后说,「妳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妳是不是还未有吃东西啊?」路云雅听见她肚子打鼓后,上前关心道。
「妳等我这么久,只是为了见我一面,是不是妳有急事?」路云雅问,「关于我妹妹的?」
「对呀……」张君琪说道,「可以叫妳妹妹罢手吗?」
路云雅问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君琪便把路吉雅胁迫她的事说得一清二楚。
路云雅怒不可竭,表示回去定会算帐。
张君琪感谢她,表示感谢她的帮助。
一月十七日 早上八时
张君琪拖着沉重的身驱,无力地回学校。
昨晚吹了四个多小时西北风,结果早上起来就发烧了。
她昏昏睡睡,脚步沉重,胃液还在胃中翻滚着。
当她回班房时,眼前的境象使她几乎当埸昏倒。
班上的投影版,播放着李笹华强吻她的片段。
她打算上前找路吉雅算帐,可是她已经无力再发怒,她只好找陈蔓琪去。
「妳还是早退吧。妳现在这个样子,今天的课堂妳应该撑不住啦,而且,看来路吉雅不会放過妳,妳还是早点回去吧。」陈蔓琪劝说她。
「我现在回去,岂不是示弱吗……」张君琪无力地说道。
「妳勉强撑下去还是可以的……我无法阻止你。」陈蔓琪说。
陈蔓琪看看门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说曹操曹操到,路吉雅找上门来啦。」陈蔓琪向她说,被感冒煎熬得要死不活的张君琪无力地点头。
「陈蔓琪,你先回去上课吧,我有点话要跟张君琪说……」她压抑着声线说。
陈蔓琪不安地离开,路吉雅则盯住门口,看着他离开。
「张君琪,妳为什么这样对我?」她潸然泪下,张君琪大吃一惊。
「妳把我和妳的私事跟我姐姐说,她回来后把痛骂我一大顿……」路吉雅说。
活该。张君琪心想。路吉雅哭着说:「我和姐姐的关系很好,从没有吵过什么大架,她从没有把我骂得那么凶……」
「欺凌妳的主意,不是我出的,說妳和化学老师有染的,是程小华,她只是闹着玩,她没有想过事情竟然变得复杂,同学们跟风起哄,事情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路吉雅说。
「其实,想要横刀夺爱的,也不是我……」路吉雅说,「是妳相识十多年的那个闺蜜,那个陈佳……」
「其实早在去年九月,她就看上了妳男友,还私下请我出谋献策……」她继续回忆道,「切,妳为什么帮助她?妳明明知道她配不上陈圣光…… 」张君琪没气地回应她。
「陈佳这个女生直觉很敏锐,她提出了一个我没法拒绝的条件……」路吉雅说,「她说,她可以推荐我给妳……」
张君琪大惊,「难道妳……」路吉雅哭着说:「我喜欢妳,不是朋友的那种,是情人的那种……」她继续说,「我自知不可能,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妳,只要能和妳交往,我怎样都没所谓……」
张君琪惊讶得脸色发青,「陈佳跟我说,她可以把我介绍给妳,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我马上就答应她,对我而言,妳是无法以评级衡量的宝藏,坦白说,我真的很妒忌陈圣光……」路吉雅继续说。
「妳被偷拍的事,其实是我干的,和班会的人没有关系,亦没有同学知情,我只是想把它当作珍藏……」张君琪吐了口口水,「变态……」路吉雅哭着说,「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是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只好出此下策……但是,当我看见李笹华把妳推倒时,我感到莫名的愤怒,我最珍视的宝藏被沾污了……我很心痛、很妒忌、也很愤怒……自己的宝物,居然如此轻易就被抢走,我不甘心,于是,我找了她算帐……」
张君琪越听越不安,「其实,妳肯和我谈天,我也很高兴,就像现在这样……」路吉雅流着泪说。
「李笹华是这样,妳也是这样……我对妳们来说,真是这么吸引吗?」瘫倒在床上的张君琪问她,「其实……大文豪和药王都很喜欢妳,他们喜欢妳的美貌和良善真率的个性,我和李笹华都一样……其实妳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生,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被妳迷得神魂颠倒,可是,大多的人都没有向妳告白的勇气,只能一直空想,陈圣光有这样的勇气,他成功了;李笹华差一点就成功;大文豪和药王选择了以他们的方法守护妳……其实,看到他们的行动,我感到不是味儿……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没有资格说爱妳……」路吉雅哽咽地说。
「妳和李笹华都是聪明人,知晓世间万物,为什么,妳们偏偏不晓得爱……」张君琪哭着说,「爱情不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不是强上就能成功,其实,李笹华这样做,反倒令我害怕她,我们的关系已经无法重回以前那样……」
「妳說谎!」路吉雅哭着骂她,「既然妳害怕她,那么妳为什么要主动替她出头,找我算帐?要是妳们的关系变了质,妳为什么为她出头,还用那些词汇中伤我,妳知道我听着那些话时多伤心吗?妳们的关系是变得更好了吧!」
「不是的……路吉雅,妳错了……」张君雅哭着说,「我看见李笹华时,都会不禁想起当天的情境,她是如何强吻我,这种想法久久都挥之不去……我选择原谅她,是因为我不想把自己困在被侵犯的死胡同里,我想走出这个困局……」
「妳可以原谅她,那么,妳可以原谅我吗?」路吉雅说,「我已经厌倦和妳的无止境斗争,其实,我的愿望已经达成,我的心情舒畅多了,片段我会删除,妳骂我的话一笔勾销,我不强求妳做我的情人,同学我也帮妳摆平他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做我的朋友,好吗?」
张君琪没气力地说,随便妳啦。路吉雅兴奋得跳起来,像一个收到礼物的小孩一样。
她手舞足蹈地离开医疗室,没发现陈圣光和黄元禧一直在门外听着。
话说,陈蔓琪在离开时担忧里面会发生什么情况,便叫他们两人在外面准备,并着张君琪保持通话,当有情况发生两人便可以立刻支援。
两人如释重负,喜滋滋地进入医疗室恭喜她。
「恭喜两位,你们成功了!」黄元禧率先恭贺他们俩。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啦……」陈圣光尴尬地笑,「我作的贡献还不够你多呢!」
「不用这么客气啦,要不是你当初跟我说路吉雅和你“表白”,想必我也是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黄元禧说。
「张君琪,妳的“君琪兵团”喜加一人耶,有什么感想呀?」黄元禧挖苦地笑道。
「去死吧你,我不是什么观音娘娘,收兵什么的人家没有兴趣啦。」张君琪说道。
「其实妳很开心吧。」黄元禧说。
张君琪满足地微笑,没有回答他。
「对了,现在九点多了……你们为什么不回去上课?」张君琪看着墙上的时钟问道。
「学校停课了,」陈圣光说,「五楼有学兄感染了赤蛇,学校强制停课一周消毒。」
「按目前的形势来看,应该明天或是后天就会全港停课,提早放农历年假了。」黄元禧补充道。
「那么,你们还不离开?待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张君琪无力地说道。
「妳觉得我们会扔下病人不管吗?」黄元禧说。
「这里危险呀……你们回家吧,我自己能搞定。」张君琪向黄元禧他们说。
「好吧,自己保重吧!」黄元禧和陈圣光拿起书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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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3-27 16: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暴风雨的降临

果不其然,在一月十八日,教育局因应目前肆虐的赤蛇疫情宣布停课一周,提早放农历新年假。听到这个消息的张雅琪迫不及待到医院探望黄芷君。
张君琪的感冒仍未痊愈,这天仍要留在床上休息。所以,张雅琪没有着她一起到医院探望黄芷君。
张雅琪曾经承诺黄芷君一定会探望她,在停课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实践自己的诺言。
可是,病房大门张贴的告示,使她大失所望,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为了防止赤蛇病毒传播,病房谢绝任何探访。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明明只差一点点……眼泪在她心里流。
在她垂头丧气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
一个女生在电梯走了出来,看见万念俱灰的张雅琪时,她不禁吓了一跳。
女生上前慰问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张雅琪指了指门上的告示,她便立刻明白了,并问张雅琪她是不是很失望。
张雅琪哽咽地说道,为什么非要偏偏在这天开始谢绝探访,是不是老天爷都要阻止她们见面。
情人吗?女生问张雅琪,她心里一怔,支支吾吾地说是探望朋友。
当张雅琪回头一看,她发现眼前的女生似曾相识,好像前些日子见过。
当那个女生看见张雅琪的样子时,她似乎也吓了一跳。
张雅琪首先开口:「我是张雅琪,妳是……?」
那个女生说:「我是黄芷淇,妹妹曾经说起妳,妳是她的朋友?」
「黄芷淇……妳妹妹,是黄芷君?」张雅琪问她。
黄芷淇点点头,「所以,妳是来探望我妹妹吗?」
张雅琪点点头,黄芷淇向她说:「看来我们今天还是没法看见芷君了啦,妳吃过饭没有?没吃便一起吃饭吧!」
张雅琪饿着肚子来探病,她早已饿坏了,便爽快地答应了。

张雅琪和黄芷淇在连锁饺子店吃饭,当张雅琪大快朵愿的时候,黄芷淇问了她一个问题。
妳觉得芷君怎么样?
对于黄芷淇突然问她这种问题,她错愕了一会儿,汤汁都滴到碗上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雅琪问她。
「妳肯和我妹妹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在医院生活,七年多来都没有什么朋友,妳是她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其实,这个孩子结识了妳以后,整个人开朗多了……」黄芷淇感触地说。
「她终于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预计三月左右可以进行手术,暑假就可以出院……」她说。
张雅琪听到以后兴奋莫名,立刻和黄芷淇握手道贺。
「可是……」黄芷淇说出自己的担忧,「芷君她这七年多都没有接触社会,我担心她无法应付这个险恶的社会,她实在是太纯太天真,要是她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欺骗,我担心她无法振作过来……」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
张雅琪想起黄芷君曾经向她说过的话。
在黄芷淇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与同学发生了一些争执,导致她在小学生涯的最后三个多月饱受欺凌困扰。
根据黄芷君的说法,她勉为其难地撑下去了。可是,后遗症一直困扰着她,据黄芷君的证词,黄芷淇在日后变得沉默寡言,更憋出个PTSD什么的。
在张雅琪自己看来,黄芷淇完全没有走出阴影的迹象,经常缩着肩膀,而且几乎不会正面看着自己,眼神闪闪烁烁的。
「妳爸呢?」张雅琪问她,「昨晚被杀了,老爸昨天下午就匆忙叫我到伯父那里避风头,才刚刚吃过晚饭就传来他被杀的消息,凶手是外公……说是报复他害惨母亲什么的……」黄芷君面色苍白,声音抖震地说道。
「妹妹不知道,我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要是她知道了,她的身体一定会受影响,会影响康复进度的,毕竟能找到合适的骨髓是一件千载难逢的事,我不想一切打回原形,辛苦了这么久,败在临门一脚,我不想这事发生,绝对不要……」她潸然泪下,张雅琪马上递上纸巾安慰她。
这真是个悲剧家庭。她心想,黄芷淇的担忧绝对是有道理的,为了避免影响康复进度,这个谎撒得非常合理,可是,要是黄芷君知道她们撒谎骗她,所造成的伤害定会更大。
周旋在这道义的漩涡中,使张雅琪感到进退为难。

张雅琪带着​​复杂的思绪回到家中。
当她回来时,张君琪正在座位上食粥。看见张雅琪回来,她便问张雅琪去了哪儿。
「探望朋友……叙旧时谈得太高兴便说得有点久,不过呀,我可没有抛下妳不管喔,妳现在享用的皮蛋瘦肉粥,可是我今早特意为妳熬煮的喔! 」张雅琪自豪地说。
「我不是在责怪妳啦,只是……生病时一个人留在家里静养,没有人听我倾诉,好像只有自己独自对抗病魔,怪可怜的……」张君琪玩弄着手指,难为情地说道。
张雅琪思考着姐姐的话,想着黄芷君现在可能正在想一样的事,虽然她应该习惯了孤独,可是,面对瘟疫肆虐,她也许感到很害怕。
「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扔下妳的……」她紧紧地抱着张君琪致歉。
其实,从母亲性情大变至吵大架的十个多月里,她们俩人可谓是唇齿相依,对方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们谁也脱离不了对方,仿佛半边生命。
在吵大架后冷战的四十多天,每天也十分难熬,宛如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了。
在那一次吵架后,她们变得更珍视对方,更为对方着想。
「不用道歉啦,姊姊很感谢妳这么为我设想,亲自为我下厨,还煮了我最喜欢的粥品,其实我很想感谢妳,照顾我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姊姊不能失去妳……」张君琪热泪盈眶,落泪感谢她。

张期晖刚刚完成一天的工作,他心想,最近的生意差了许多。
随着疫情肆虐,街上的人流一天比一天少,行人也是戴着口罩匆匆走过,车行的生意也随着疫情的扩散而转差。
正当他打算关门时,张雅琪到了车行大门等待他。
「雅琪?妳为什么在这里?妳不用照顾姐姐吗?我正要关门,有什么事要说待关门才说吧!」张期晖向她说。
「姐姐今天完全好过来了……今天还与朋友出去玩呢!其实我今天有要事想寻求你的意见……」张雅琪回应他的提问。
好吧!进来吧!张期晖爽快地招手,张雅琪进去后他就拉下铁板。
「妳有什么事想咨询?」张期晖问她,张雅琪支支吾吾地开口。
「老爸……我想问你,如果和朋友坦承……而坦承的结果是把事情搞砸,你会怎么抉择?」她说。
张期晖大吃一惊,慌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张雅琪把黄芷君的事坦率交代,张期晖听后惊讶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
他没想到小女儿才十二岁,就要面对这些成年人也未必能抉择的难题。
而张雅琪刚刚说的一句话,使他十分在意。
「对了,妳刚刚说的什么……喜欢黄芷君是什么?是友情?还是爱情?老爸真的很好奇……」张期晖问她。
「是爱情……对不起老爸,我喜欢女生……」张雅琪尴尬地说。
听到女儿的宣言的张期晖感到很震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为女儿早早认清自己的性取向感到欣慰,另一方面,他需要时间接受张雅琪是同性恋的事实。
「我一直以为,我和她的关系只是病友的关系,出院后这段关系就会被自然淡化……可是,我没法忘怀她,又倒越加强烈,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情,无论是朋友,姐姐,还是老爸你,也是一样,我每一次想起她,也会觉得心里痒痒的,对不起,我好像爱上了她……」张雅琪难为情地坦诚自己的感受。
「不不不,不用说对不起,妳喜欢女生没有错,我反倒是对妳能如此坦率感到欣慰,要是妳不喜欢男人但为了避免我们担心而随便找个男人嫁掉,那时反而更糟,对大家都不好,要是女生能给妳幸福,作为父亲没有理由反对……」张期晖叹着气说。
「谢谢你,接受我这一个异类的孩子……」张雅琪扑向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张期晖佩服女儿的勇气,为这个女儿自豪。
张雅琪的情绪平复下来后,便问父亲黄芷君的事该怎么办才好。
「在我看来,还是瞒着她比较好……她姊说得对,骨髓移植的机会十分难得,虽说这件不是小事,可是,父亲死亡为她带来的创伤,可能无法估量,而且还是被杀的……换成是我也接受不了。待她身体好转才思考怎么回答她吧!」张期晖回答她。
张雅琪点点头。

这天是年初七,张期晖带着女儿到程美华家中拜年,程美玲看见他们,便高兴地接门。
「我很想妳们呀!上一次看見妳们,好像是丧礼那时,很久不见,妳们又长大了……至于阿晖,上次见你好像是四年前?你消瘦了许多,我快认不出你来啦。」程美华看着他们说。
「再过几年又会长胖啦,我明年都四十了……对了,妳没有探望她们吗?」张期晖问她。
「工作繁忙嘛……又要照顾那三件丫头,没有时间啦,老公探望过她们,说她们没有什么大碍我就没有深究……」程美华压低声线说,「我不想看见你妹妹… …」
「都过了这么久……妳们还没有释怀吗?」张期晖叹息道。
话说,张小雅在中学时期曾经在上课时和同学争执,继而大打出手,当时的训导处助理在综合学生的供词后,判断是张小雅挑衅在先,惩罚她一个小过和一千字悔过书。
当时的训导处助理,正是程小华。
后来,当她们在张期晖和程美玲的婚礼上聚头,张小雅没有说些什么,程美华便以为她已经释怀,或已忘掉这事,可她实在太天真了。
一个月后的某天,张小雅致电她,说是有事想说清楚。
「那一篇悔过书,我是流着泪水带着愤恨完成的……程美华,别想着我会忘记这件事,这是我一生的烙印,我绝对不会忘记,别以为妳妹跟我哥结成夫妻,我就会因此作罢,我会有妳好看的,走着瞧吧!」张小雅毫不客气地说。
当时才二十七的程美华,毫不客气地说,像她这样胸脑双失的废物,才会落入同学的圈套,直言她活该。
张小雅对身材的问题十分敏感,程美华的话使她更愤怒,结果大吵一场,险些就被拍成影片放到网络上了。
十五年过去了,双方的气焰已经收敛了许多,可是,释怀和和解的道路仍很漫长。
「别说了,快点进来吧!别让孩子们在门外着凉了。」程美华催促他们进去。

张君琪和张雅琪陪伴表妹们玩耍,张期晖则和程美华夫妻讨论妻子后事的善后工作。
「办丧礼的开支不用退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留个十元八块应付不时之需吧!」张期晖打算付清帛金,但被程美华的丈夫一口拒绝。
「谢啦……对了,君琪她们在葬礼上的表现如何?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呀?」张期晖问他们。
他们的回忆和张小雅的证词大概一样,都是赞扬张君琪很坚强,让人放心。
「不过呀……」程美华回忆道,「美玲好像曾经打过她们,认尸那时君琪左手绑着绷带,从她的表情看来很痛……据雅琪所言,张君琪好像为了保护她,左手手臂吃了一棒……」
「美玲当时压力很大,升迁后不久公司就遇上财务问题,无法开源只好节流,解雇了许多老臣子,当中不少更是她相识十多年的战友和伙伴……这使她心理承受极大压力,加上当时雅琪正值呈分试时期,她十分担忧雅琪升不了好中学,影响日后的学业水平,在双重压力下她就这样爆发了……」程美华分析道。
张期晖叹了一口气,妻子可真是不幸,同时也愧疚自己当时不在她的身边,无法为她分忧,自言自己是个不合格的丈夫。
「不用这样自责……好好照顾女儿们吧,这样美玲在天上看着也会觉得欣慰。」程美华安慰他。
「谢谢妳……」张期晖感谢她的谅解和开导。

这天晚上,张雅琪致电黄芷君。
「喂……」电话的另一端响起熟悉又亲切的声音,「雅琪吗?我好想妳,好想看見妳……」黄芷君无力地说道。
「我也好想看見妳……为什么老天爷要开这种玩笑,让我们相遇而不让我们见面?真的好残忍……」张雅琪哭着控诉。
「别哭啦,雅琪……我不要听到妳哭,妳这样我好难受……」黄芷君哽咽地说。
「妳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我终于有希望离开医院,妳是不是问我出院后最想看见谁?我现在有答案了,妳要等我呀!」她说。
张雅琪听后十分感动,高兴地表示自己一定会等待她,无论要等多久自己也不会移情别恋。
可是,接下来的话把她推下万丈深渊。
「……我会和妳正式交往,接下来就会见爸爸,他不辞劳苦地支持我打这场仗,我要好好感谢他!」黄芷君兴奋地说。
在电话的另一端,张雅琪吓得脸色发青,她很想说实话,告诉她她父亲已经与她母亲在天上团聚。
可是,说实话会为她带来巨大的心理创伤,她也许无法接受,可是,隐瞒这事的难度远比想像巨大,她心里难受得很。
「怎么啦?雅琪?听到吗?怎么不说话?」黄芷君焦急地问道。
「芷君,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我要挂线了……」张雅琪脸色苍白地说道。
黄芷君不安地说了句保重身体就挂线了。
挂线后的张雅琪,奔向厕所疯狂地呕吐。
 楼主| 发表于 2019-4-2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胸口的刺刀

复课的日期又延后两周,农历二月都快到了。
「好闷呀……何时才能复课呀,头顶快要长满草菇啦。」黄晴美抱怨道。
「老师们现在应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烦恼着该如何追回教育进度呢!」黄元禧放下水杯说道。
「教学进度什么的已经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要是last day仍然无法复课就糟了。」黄宋江吃着紫菜说。
「对了,老哥……」黄元禧拿起一片紫菜说,「现在赤蛇肆虐,你班有没有同学受感染呀?」
黄宋江叹着气说,「不仅有人感染,还有同学不治呢!真糟糕。」
「现在好像许多人都染上这玩意儿,身边总有几个人感染这病……好像没有尽头似的。」黄元禧无奈地说。
「你们不要吓唬我啦,我好害怕……」黄晴美脸色发青地说。
「我说呀……现在停课一个月,当作休养一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上课?」黄芷淇插嘴道。
「上课不好吗?总比留在家中发霉好吧!」黄晴美不解地回应她。
「妳不懂啦……」黄芷淇垂头丧气地说,「妳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黄晴美正想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黄宋江制止了她,她只好作罢。
黄元禧看见事态不对,便讨论别的话题支开她们的注意。
「对了,张雅琪开学后有没有遭到排侪呀?毕竟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她有没有被白眼呀?」黄元禧问黄晴美。
「没有啊,反而她们对雅琪脱离那个鬼地方,感到很恩慰呢!她们都上前问候她有没有被吓坏,很关心她呢!」黄晴美爽快地回应他。
其实,看见张雅琪回来时,黄晴美高兴得上前拥抱她,又说她这一个月来夙夜担心张雅琪在医院遭逢不测,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张雅琪紧抱着她,说自己也很想念她。
见状的同学立刻群起起哄,大呼她们两人亲上去,作为久别重逢的礼物。
黄晴美还没有回过神来,张雅琪已经亲上她的嘴唇,她感到瞬间触电。
「是这样吗?」张雅琪问同学们,还没有等到她们回应,黄晴美就作出了反击,把张雅琪推向黑板,吻了她五十多秒,舌尖沾上了对方的唾液。
她突如其来的一着,不仅是张雅琪,同学们也大吃一惊。
「不可以这样喔,雅琪……」黄晴美指了指张雅琪的嘴唇,「即使大家都是女孩子,也不能随便亲上去喔?」
要是出了岔子,妳要负责喔?黄晴美在张雅琪耳边细语。
她甜丝丝地回忆当时的情境,黄宋江和黄元禧都没有见过妹妹笑得那样甜。
看见黄晴美她们相处这样融洽,黄芷淇感到不是味儿。
妹妹在医院躺了七年多,家里的状况每况越下,已经家不成家。
一开始时,爸妈会每天探望黄芷君,希望她能快点好转过来。
但是,随着日子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不断轮回在希望和失望的漩涡里,日子久了便坠入绝望的深渊。
爸妈已经身心俱疲,几近崩溃,黄芷君的医药费几乎把他们的积蓄用光。
看见女儿受苦,为父母者都会于心不忍,四年前,母亲曾经尝试掐死她,把她带离病痛的苦海。
父亲制止了妻子的行动,亦使两人关系破裂,自此经常吵架,甚至曾经大打出手,半年后,他们便离婚了。
和黄芷君一样,黄芷淇也没有见过离家后的母亲。
去年七月中,父亲告诉她母亲死了,对于母亲的死讯,她没有展露太大的悲伤,她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母亲,对母亲的记忆逐渐模糊。
其实,父亲也不是好得那里去,为了女儿的医药费,他每天夜上自愿加班赚取加班费,经常午夜才归家。
黄芷淇认为他没有对成长中的大女儿展示关怀,
反倒是现在寄住在伯父家里,使她寻回一点点家庭温暖的感觉。
缺失的成长路,成了她心中偌大的刺。

这一天晚上,黄晴美着黄芷淇今晚一起睡。
黄芷淇想了想,没有拒绝她的理由,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我可以叫妳姐姐吗?」黄晴美请求道,「好吧……」黄芷淇无奈地答应道。
「太好啦!姐姐,多谢妳呀,我想要一个姐姐很久了!」黄晴美兴奋地说,「是吗……姐姐吗……」黄芷淇思考着她的话。
一直以来,她和黄芷君的关系都不错,她会和黄芷君倾诉,她也会如黄芷淇撒娇,投诉医院伙食不好云云。
可是,仅此而已。
其实,她一直都好想知道怎么做一个好姐姐,她只是一个星期探望她一次,而且只有一个小时。与同学,甚至早出晚归的父亲的相处时间都比这多。
家里只得自己一个人,她好想有个朋友或兄弟姊妹和自己谈天什么的。
可是,她的同学平常都不会理睬她,班上的同学讨论的话题她又不感兴趣,使得大家的关系一直疏远。
后来,她家庭离异的事曝光,她的同学开始取笑她,并在她的背后议论她的家人。
有一次,她探望黄芷君时,哭着说自己不想上学去。
黄芷君当时安慰她:「好好哭一场吧,没事的,姐姐妳辛苦了,对不起……」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两姊妹拥着一起嚎啕大哭。
在那一刻,她感到彼此的身份对调了,妹妹的行为犹如安慰受苦的妹妹的姐姐,对她而言,怎么也没所谓了。
在那一次之后,她发现黄芷君成熟了许多,懂得安慰别人,她比自己更像姐姐,使黄芷淇心里自愧不如。
「晴美……」黄芷淇拥抱着她,「对不起,妳可能要失望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说实话,我不想当姐姐……」
黄晴美安慰她,「对不起,看来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不要紧的,妳这三年多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我才不想当什么姐姐……我想当妹妹,向哥哥姐姐撒娇,我想被保护,被爱……凭什么人家才年长五分钟就得当姐姐?」黄芷淇哭诉着自己的痛苦,黄晴美紧紧地抱着她,好让她安心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在家中自习的张雅琪,看着与黄芷君的合照,心中酸溜溜的。
与黄芷君相处的接近一个月里,她感到时日如飞,心想为什么只能相处一个月就得分开。
她原来以为她和黄芷君的关系只是建基于同床病友之上,当她重回日常生活,她便可以渐渐淡忘黄芷君。
可是,事情不如人愿,她十分想念她,想念得快要出相思病了。
她没法想像自己竟会为了一个女生如此神不守舍,每天起床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和她见面,脑海里亦经常环绕着黄芷君的脸蛋,她的表情和行动,亦缠绕在张雅琪的思绪里久久不去。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情,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有一次,黄芷淇发送了一张妹妹的近况的照片予她,她立刻兴奋得在床上翻滚,犹如一个获得圣诞礼物的孩子一样。
她高兴得流下泪来,仿佛多年的辛劳终于得到回报,相片中的黄芷君虽然疲乏,但仍坚强地笑着,像是向关心她的人派定心丸,表示自己会努力,她们不用太担心。
张雅琪把这张照片视作珍藏,提醒自己努力。
可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觉得黄芷君真的好可怜。
母亲坠落走上不归之路;父亲被愤怒的岳父杀死;姐姐也出现了人格障碍,自己则被疾病煎熬将近八年,仿佛一切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希望自己的出现能为黄芷君带来改变,使她人生重回正轨,与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地成长。
可是,为了避免影响她的病情,她说谎欺骗她,隐瞒父亲的死讯,使她至今仍以为父亲仍在生。
要是她知道了真相,除了陷入极度的悲伤和自责外,她也会怨恨自己和姐姐隐瞒真相,破坏双方关系,她无法接受和黄芷君闹翻,她不想失去她,可是,她亦可能无法接受父亲被杀的事实。
从与黄芷淇吃饭至今的两个月,她困圄在说出真相与否的难题中,一直都没有答案。
她觉得欺骗她很辛苦,心中一直都很难受。

张雅琪自习到深夜,张君琪看见妹妹在书桌上复习到睡着,担心她着凉,便在她背上披上一件风衣。
这孩子真的好用功,看来不用担心她了。张君琪欣慰地想着。
她看看书桌上的合照,是她不认识的人。
从拍摄的地方看来,应该是年初在渡假村拍摄的。
年初她在渡假村被隔离,这张照片应该就在那个时候拍摄的。
相片中举起胜利手势的,应该是张雅琪,可是,坐在床边微笑的又是什么人?
她想着想着,感到很奇怪,与此同时,张雅琪说起梦话来。
「芷君……不要走嘛……人家不能失去妳呀,我不是存心欺骗妳呀……妳走了我也不想活了……」她凄惨地呼喊道,把张君琪吓倒了。
她猛然地苏醒过来,发现姐姐在自己的身后,想起刚刚的梦话,感到十分难为情,脸蛋立刻泛起红晕,耳朵也红了起来。
「妳……全都听到了?」张雅琪羞耻地问,张君琪难为情地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啦?说出来让姐姐为妳分忧吧。」张君琪主动地说。
「跟妳說不是不可以,可是,妳要有心理准备喔……」张雅琪尴尬地说,眼神就如被揭发偷吃糖果的小孩。
张雅琪把与黄芷君相遇,被吻上的事,以及最近的情况一字不漏地坦白。
「对不起姐姐,我一直都没有向妳坦白,可是,我喜欢黄芷君,并不是朋友层面上的喜欢,是情人,爱情层面上的喜欢,是妳和陈圣光的那一种喜欢,也许妳会觉得这只是女孩子小打小闹的那种夫妻游戏,可是,我是真的爱上了她……」张雅琪难为情地说。
张君琪感到大受冲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认识的女同性恋,有两人,一个是李笹华,另一个是路吉雅。
她们俩人,一个趁着她没防备强吻了她,另一个则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想要从陈圣光手上抢走张君琪。
张君琪愿意原谅她们,可是,这造成她对女同性恋者产生恐惧,认为她们是可怕且危险的生物。
可是现在,自己最亲爱的妹妹就是这种人,使她大感错愕,冲击之大比她们俩人的行为更甚。
张君琪很讨厌那些拆散情侣的人,认为他们是一群幼稚且卑鄙的人,所以,她不会提出叫她们分手。
可是,她无法接受张雅琪喜欢女生的事实。
为什么……张雅琪,妳不要吓唬我,姐姐接受不了……张君琪内心无力地哀怨。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呢喃着为什么,张雅琪看见这样,便上前安慰她。
「没事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妳不用担心啦……对不起,我不应该隐瞒这件事的……」她向姐姐道歉。
「没关系……姐姐不怪妳,可是……我想冷静一下,可以吗?」张君琪无力地说道。
张雅琪不安地答应她,张君琪则无力地走进浴室。
她关上浴室门,蜷曲在浴缸内啜泣。

这天是黄芷君进行骨髓移植的前夜。
她非常期待离开医院后的生活,她希望她的生活能尽快重回正轨。
她作梦也没想过,自己竟能获移植合适的骨髓,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喜出望外,心想自己真是幸运。
和张雅琪分开的这两个多月,她十分想念她,想着离开医院后必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她,她好想一整天和张雅琪在一起,她已经思念张雅琪已经达到思念成狂的地步。
每一次在电话里听到张雅琪的声音,她都兴奋莫名,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流动,好让她们永远在一起,不用再分别。
听着张雅琪哭诉分别的痛苦,她的内心也感到心酸,恨不得尽早出院,使大家免受相思之苦。
可是,有一点使她很在意。
当她每一次谈起对父亲的感激和盼望时,张雅琪总是闪烁其词,煞有介事似的。
她感到很奇怪,为何张雅琪很忌讳她谈及自己的父亲,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黄芷君心里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张雅琪被自己的父亲性侵犯了。
可是,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认为,身为两个女生的父亲,他应该干不出这种使人难堪,留下阴影的事。
每当她醒觉过来时,她都很愤恨自己为什么这样想自己的父亲。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父亲出事了。
可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她毫无头绪。
她也奇怪,为何张雅琪三缄其口,不愿她提起父亲?
是不是有点隐情瞒着她?
要是真的有什么情况,为什么瞒住她?
 楼主| 发表于 2019-4-7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秘密之丘

五月已经降临,疫情依然没有退却,继续在这城市里肆虐。
疫情没有退却,复课当然遥遥无期,各人依然躲在家中,没有外出。
疫情至今已经超过二十万人染病,接近三万五千人死亡。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即使是周末的晚上,情况都是一样,大街上的蟑螂比人还多。
躲在家中接近四个月的黄晴美,感到快要疯了。
「好闷呀……都躲在家里快四个月了,这该死的瘟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完结?天天在家里人都快要疯了!我要出去玩!」披头散发的她绝望地抗议,她瘫倒在桌面上,露出快要哭的表情。
「我也好闷呀……我们何时才能走出疫症的深渊?天天都是这样,真的好没趣呀……」黄芷淇皱眉头说。
听到黄芷淇终于认同自己的话,黄晴美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
「天呀,连这么讨厌群体生活的妳,也认同我的话了,看来明天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她惊奇地喊道。
「人家都好想有一群朋友闺蜜一起玩……我只是不擅长交际而已。」黄芷淇委屈地说。
「其实妳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怎么得了什么创伤后压力症?」黄晴美问她。
「对不起……我不想回想那阵子发生的事,就此打住,好吗?」黄芷淇按着太阳穴。
黄宋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给她们递上一张五百元的钞票。
「妳们说待在家里好闷,好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嘛……现在正好,去超级市场买个一周的菜回来吧,剩下的拿去买零食或是买妳们的卫生用品吧! 」他向黄晴美她们说。
她们高兴地答应,毕竟已经四个星期没踏出家门半步了。

这天阳光猛烈,酷热难当,大街的路面都沸腾得能煎蛋了。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犹如死城一样。
黄晴美她们在街上,感觉犹如在沙漠中行走。
「好热呀……看来还是窝在家里好呀。」黄芷淇哀怨道。
「不是啊……终于能到街上走走,不是挺好吗?我还想多逛一会儿才买菜回家呢!」黄晴美春风满面,能量瞬间充满了。
她们结伴一起外出,除了因为两人窝在家里太久,不出去走走早晚会发疯外,也因为她们在一起能互相照应,不怕被坏人盯上。
「既然妳不打算这么快回家,可以和我去一趟海滩吗?」黄芷淇提出要求。
「我可没有穿着泳衣来喔……不能游泳喔。」黄晴美尴尬地说。
两人走着走着,很快就到了海滩。
她们在沙滩的枯木头上座下,望向前方的吐露港。
「这个地方有树木遮荫真好,凉快又舒适,坐多久都不会晒黑。」黄晴美高兴地说。
「黄晴美……」黄芷淇罕见地正面看着她,黄晴美心想,她真的好漂亮,「我有点话想跟妳說,可以吗?」
黄晴美点点头。
「我思考了好几个月,想着是不是应该把我的遭遇跟你们讲……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其实,我不是没有机会说出来,而是我没有勇气在你们面前谈我的过去……现在只有我和妳,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向妳坦白……」黄芷淇说道。
「在小学六年级的后半年,那些浑蛋在不知道是从那里得知我爸妈离婚,还有芷君长期住院的事,她们开始讥笑我,说我是拖油瓶,又特意在我的面前高声讨论她们的父母是多么恩爱、妹妹多健康、自己一家又是多么幸福什么的……」她说。
「她们因为妳父母离婚而欺负妳?她们太过分了!」黄晴美咬牙切齿地说。
「我一向都是一个文静的孩子,从来不会发火,因为她们的爱好我不感冒,我也很少理会她们,所以,她们便觉得我好欺负……」黄芷淇推断。
「两个多月之后,我终于按捺不住,我愤怒地骂她们,说她们很过分……这是我的私事,我接受不了她们把我家的情况当作笑话看待……」想到这里,黄芷淇不禁哭了起来。
黄晴美安慰着她,同时对她的小学同学竟作出如此之事感到愤怒。
「接着……我向老师投诉我被欺凌,那些浑蛋竟然立刻变脸,说她们很关心我,又装模作样说可能是她们关心我的方法太特殊,使我误会她们的“好意”……老师竟然相信了她们!」黄芷淇握紧拳头,愤怒地说。
她说,事情并未完结。
后来,那些同学更反指黄芷淇欺负她们。她们端出一堆“人证”和“物证”,证明黄芷淇才是真正的欺凌者,由于她们的证据充分,即使全都是假的,黄芷淇也无法反驳。
最后,老师以黄芷淇报假案、欺凌同学和欺骗师长三罪并罚,各自一个缺点,外加留堂三天和见家长。
不幸中之大幸是,她的父亲站在女儿一方,没有指责她。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继续被欺凌,欺凌的行为更升级了。
她的习作簿、文具、卫生巾被藏起来,上厕所时被淋冷水,唯一支持她的班长也被迫黯然离开了。
她的唯一靠山失去,她的同学便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使她倍受打击。
「……我接下来的话,妳要听吗?」黄芷淇提防地问。
黄晴美不安地点头。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年的五月二十一日……当天,我回家时,被那群浑蛋袭击,她们说我是臭妓女,又说要把我送回我该去的地方……」黄芷淇痛苦地回忆道,眼里泛起泪光。
「我……被脱光所有衣服,四肢被捆绑,丢到男厕去,还被拍照片……」想到这里,她扑倒在黄晴美的怀里,像孩子一样大哭。
「妳被丢到哪里的厕所呀?有没有被侵犯?最后怎么解决?」黄晴美震惊地问她。
「我读的小学是女校,那里的男厕所人流非常少,我被丢到一楼的厕所去……不过因为这样,没有人发现我……」黄芷淇无力地啜泣。
「我真的好害怕,妳知道独自一人留在阴暗的厕所是多么可怕吗?水龙头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滴在洗手盆里,我在厕所里一直听着,真的很害怕……她们还是把我丢到男厕去,没有人能救我,我很害怕,她们找男生强暴我……」黄芷淇哭诉着自己的恐惧。
黄晴美惊骇地问她,事情最后怎样完结。
「第二天的早上……妳没有听错,我在那个可怕的地方,听着水滴的声音,提心吊胆地渡过一整晚……第二天早上,班长接到密讯,班上的浑蛋把我的裸照发送给她,她立刻翻转学校所有洗手间,最后,她在十点多找到我……」黄芷淇哭着说。
「我看见她的时候,我真的感到好温暖,我的救星,我的天使……她看见我赤裸躺在马桶旁,她没有觉得恶心,没有离弃我,她立刻拥抱着我,哭着向我道歉,说自己来晚了,没有资格当我的朋友……其实,她愿意不顾一切来营救我,我真的很感激她,在那一刻,我感到一切也没所谓了……」她感触地说。
「既然事情到此解决了,那么妳的什么PTSD又是什么一回事?」听到这里,黄晴美问道。
「妳忘啦?那里是男厕……」黄芷淇哭腔说道,「班长走进男厕,被埋伏在附近的同学拍摄照片威胁她,着她和我立刻断交,她果断地拒绝,那些照片就立刻被放到讨论区去了……班长救我的事马上就被改成变态闯男厕了……」
「这还不够,她们还散播我和她有染的消息,说我们的关系是虐恋,她是特意把我锁在男厕,让我高潮什么的,她承不了压力和闲话,休学了… …」她继续痛苦地回忆。
「我真的好内疚,要是我能坚强一点,为她仗义直言,她也许不会这样受苦,为什么她保护了我,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我感觉自己真的好没用……家人我保护不了,自己我也保护不了,为什么,我连我的天使,也保护不了……」她惭愧地啜泣。
「其实,并不单单这点……有一天晚上,当我半夜起床上厕所时,我看见厕所的水龙头滴水,我马上歇斯底里地尖叫,跪倒在地上,还尿裤子了……我在那刻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留下阴影……让我更伤心的是,我当时已经十二岁了,居然还失禁,整个地板都是自己的小便,真的好丢脸……后来,心理医生为我作了一次完整的检查,他诊断我得了什么创伤后压力症……」黄芷淇痛苦地回忆。
回忆完结后,她把头埋在黄晴美的怀里,失声地痛哭,听见堂姐的遭遇,黄晴美不禁落泪。
「妳真的好可怜……那么,妳后来怎么样?妳的中学生活如何?」黄晴美问她。
「我小学生涯在当时就完结了……那件事对我的冲击太大了,我得了失语症两个多月,没能说出任何话……警察来时,我没有办法录下任何口供,最后,整件事就此作罢……」黄芷淇流着泪说,「后来,我留在家里休养一个多月,直到升中派位那天才回校,至于中学生活嘛……那张照片被广泛流传,同学们都煞有介事般回避我,愿意接近我的同学,只有寥寥数人……」
听过堂姐的遭遇,黄晴美心里酸溜溜的。
她感到堂姐好可怜,她的人生就这样被破坏了。
她也很愤恨那些讥笑堂姐的人,认为她们幼稚的行为,是在黄芷淇的伤口上撒盐,为她带来不能磨灭的伤痛。
说到霸凌,她想起了一个人。

「晴美?发生了什么事嘛?」张雅琪温习时,接到黄晴美的来电,开口便问。
「还好吗?」黄晴美问她,「停课至今已经四个月了,妳还好吗?没发生什么情况嘛?人家好想妳唷……」
「不要那么肉麻……恶心死啦。」张雅琪冷笑道,「其实人家也很挂念妳,妳还健在真是太好了……这么久都没有致电我,我也担心妳呀。」
「其实妳也差不多嘛,妳怎么还有脸笑我恶心呀……」黄晴美笑着说,「好啦好啦,言归正传吧,妳姐还好嘛?」
「我姐……?她过得很好啊?干嘛啦?」张雅琪讶异地问她,「没什么啦……我只是好奇,她好像被欺负了,她还好吗?」黄晴美说道。
「这件事可真是峰回路转啊……说上半天都说不完……」张雅琪回应她,她在思考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件事。
当张雅琪从姐姐口里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拆散这一对伴侣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喜欢了姐姐,动了邪念。网上那些爱情连续剧也不会出现这些狗血剧情。
感觉在听筒另一端的黄晴美,似乎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好把张君琪说的话一字不漏向她转达。
黄晴美听后也是大吃一惊,讶异这个世界竟这种事发生,可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虽说如此,但听到张君琪的事完满解决,而且还多了一个朋友,她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张雅琪在住院时结识了自己的堂二姐,便问了她一个问题。
「雅琪……」黄晴美问道,「既然妳知道我堂二姐的事,那么,妳有兴趣了解一下堂大姐的过去吗?」
「妳所指的堂大姐……是黄芷淇吗?」张雅琪推敲道,黄晴美笑着说,她答对了。
「我一直都想要问,她的什么PTSD是什么一回事,难道妳知道些什么?」张雅琪问她,黄晴美冷冷地说,妳又答对了,她的笑容已经逐渐收起。
接着,她就把黄芷淇当时的遭遇完整无缺地告诉张雅琪。
张雅琪听后大感错愕,无法相信她的同学竟会作出如此之举,这显然过火了。
「那么……她现在还好吗?那个曾经帮助她的班长现在又怎么样?」张雅琪惊慌地问。
「妳說呢?经历了这种事,妳觉得她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活下去吗?怎么都总有点心理阴影吧!」黄晴美反问她,话带点愤怒。
「对不起,我刚刚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妳不要生气……」张雅琪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地道歉。
「不要再问这些蠢问题了……算了,从芷淇的说法来看,那个班长好像到了现在还会对她嘘寒问暖,关系仍然很好呢!」黄晴美说。
据悉,她们好像发展出同性间的爱情。从黄芷淇的说法来看,她们的关系已经达到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级别。
「雅琪……」黄晴美难为情地说,「我喜欢妳……妳喜欢我吗?」
「若是朋友层面的喜欢,我十分喜欢妳……」张雅琪面颊泛红地说,「若是爱情层面上的喜欢,对不起,请妳另觅高就,我有了心上人……」
「妳的心上人……是芷君吗?」黄晴美脸色一沉,压抑声线问道。
张雅琪大吃一惊,这孩子的直觉可真是准确。
「为什么……妳为什么喜欢她,我有什么比不上她?我不要……我可宁愿妳喜欢男生……好让我完全死心,妳为什么这么残忍?」黄晴美哭着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妳喜欢我,害妳这样白等……我真的很抱歉,不要离开我……继续做朋友,好吗?」张雅琪惭愧地请求她的原谅。
黄晴美心里咒骂,嘴却哭着说好。
她的心痛如刀割,喜欢上一个人但被拒绝真的很难受。
明天黎明到来时,她们仍是朋友,可是,大家的关系已不再一样。
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表白,早已想过张雅琪会拒绝她的表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事真的发生时,她仍是很难受。
要是张雅琪喜欢男生,她还可以自认倒霉,喜欢上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张雅琪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亲人,还是在医院里才结识,相识一个月不到的女生。
她感到十分不服气,凭什么相识一个月就交往?芷君真的这么好吗?我有什么比不上那个长期住院的病人?
她心里十万个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败在什么地方。
使她更痛苦的是,张雅琪说明天起床她们仍是朋友。
她是因为不安于作张雅琪的闺蜜,想要发展进一步关系,才会赌上一切向她告白。
可是,张雅琪的回应,可谓是否定了她的付出。
更甚者是,“继续做朋友”这句话,堪比楚河汉界,这代表她们的关系不能超越友情,可是,又不能绝交,这种暧昧的关系使她感到好辛苦。
她觉得张雅琪这样好自私,又要拒绝别人,又想维持现状,世上可没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
「抱歉……妳还是冷静一下吧,我挂线了。」张雅琪无奈地说,黄晴美逞强说没所谓,她听后叹了一口气挂线。
对话完结的一刻,黄晴美崩溃地大哭。

「芷君,还好吗?四个月没有见到妳了!我好想妳呀!」黄芷淇向电话另一端的黄芷君说。
「我还好,没什么大碍,应该八月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呀,听说爆发了很厉害的传染病啊!妳们有没有被感染?」黄芷君惶恐地问她。
「我没事……反倒是妳,抵抗力低又得留在这种高危地区,妳有没有事呀?担心我之前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黄芷淇反问她。
「对了,爸爸怎么了?这些日来他都没有打电话给我啊!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黄芷君担忧地问,听见妹妹突然直入主题,黄芷淇吓得面色发青,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该死的,那壶不开提那壶……
「他到底怎么了,妳尽管说吧,我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黄芷君压抑着声线说。
爸爸已经死了,他在天上和妈妈团聚了……黄芷淇很想这样说,可是,她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黄芷君是不是真的承受得了。
话说,她被告知母亲去世的时候,嘴上逞强说没所谓,可是却消沉了好几个月,身体状况都走下坡了。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可没有空间予她消沉。
「爸爸他……现在可健康了,他只是出了个远行罢了,他还祝福妳早日康复呢!」黄芷淇尝试蒙混过去。
她觉得欺骗卧病在床的妹妹很可耻,可是,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她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候节外生枝。
「为什么,妳和雅琪都瞒住我,不让我不知道爸爸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不会放過妳们俩……」黄芷君警告她不要尝试骗她,给予她最后一次机会吐实。
黄芷淇仍然没有说出真相。
黄芷君没有回应,说了句保重身体便挂线了。
 楼主| 发表于 2019-4-11 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蔓珠莎华

这一天,黄元禧找张君琪吃饭。
事情的原委是黄元禧和张君琪打从停课起四个月都没有见面,他打算找她叙旧。
张君琪很爽快地答应他,因为她有点事想征询他的意见。
黄元禧约她吃饭,表面上是叙旧,实际上他有事请求。
可是,他们俩人见面时,却不知为何避开不谈原来想要讨论的事,说起学习进度,这顿午餐的质素,甚至同学八卦来。
他们发现,展开话题的难度比想像中艰巨多了,只好一直说着不相干的话题,打破尴尬的氛围。
同时,他们都紧盯着时间,期望对方尽快划重点。
可是,整个饭局过去,他们都没有办法开拓话题,只是一直打着擦边球,暗示对方尽快说正事。
终于,在他们准备乘搭地铁回家时,黄元禧按捺不住,说出这天吃饭的原因。
「先不要走啦,其实……我今天约妳出来,是想讨论妳妹妹的事。」黄元禧呑呑吐吐地说。
张君琪答应赴约,除了因为躲在家里太久想出来走走外,也是因为黄元禧是黄芷君的堂兄,她想从他口中推断那一个黄芷君到底是什么人。
另外,她想了解一下他作为男生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去河畔那边走走吧!看来大家都有很多话想说。」黄元禧主动提出。

他们说着走着,很快便走到河边。
「妳的妹妹……喜欢女生,妳知道的吧?」黄元禧婉转地问张君琪。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我妹妹喜欢你的堂妹呢!」张君琪高声地说,「到底你堂妹施了什么法术,一个月不到就把我的妹妹迷得神魂颠倒,到底怎么会这样?」
「也许是吊桥效应吧,」黄元禧解释道,「也许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吧。」
「现在的情况比当时更糟,为什么她不爱上我?她为什么爱上一个长期卧床的女生?那个什么黄芷君真的这么好吗?」张君琪激动地说。
黄元禧深叹一口气,妹妹都说过相似的话。
话说,黄晴美跟张雅琪表白时,黄元禧、黄宋江和黄芷淇都在场。
他们听着妹妹告白被拒,承受二次冲击。
他们首先被妹妹喜欢女生的事受冲击,其次,她们得悉她喜欢的人的心上人,是自己的亲人,再一次被冲击。
「我说呀……喜欢妳妹妹的,不只黄芷君一个人……其实,我妹妹都喜欢她……」黄元禧无奈地说。
「你说啥?!你妹妹……喜欢我妹妹?」张君琪大吃一惊,无法相信他的话。
「我也不敢相信呀……竟有这种事发生,掌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黄元禧罕见地表达自己的困惑。
「作为哥哥,支持妹妹很正常吧?当然是支持你亲妹妹吧!」张君琪讶异地说,「真浪费,你妹妹好歹是个美人胚子,居然喜欢女人,是不是你们两兄弟做了什么好事? 」她吐一口气说。
黄元禧跟着吐了一口气,彼此彼此吧。
「你应该不单是问我这件事吧,到底还有什么想要问呀?一五一十说出来吧,让姐姐为你分忧吧!」张君琪笑着说。
「是这样的……黄芷淇瞒住她妹妹,说谎道她们父亲仍在生,我看着她感觉好可怜……她们都一样,我想看看妳的看法。」黄元禧说。
「你从妹很过分欸!这么大的事都隐瞒她!这是一个姊姊该有的行为么?」张君琪愤怒地说。
其实,三个多月前,当她听到这件事时,她已经很想痛骂一顿,可是,张雅琪喜欢女生这件事为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使她暂时忽略这事。
不过,现在她已接受妹妹喜欢女生的事实,这件事她已经无法不管。
「她真的很过分耶……为了妹妹康复着想不跟她讲父亲死去的事?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她最晩八月下旬就会出院,届时她也会知道这件事,要是她知道姊姊说谎骗她,带来的二次伤害岂不是更大么?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张君琪怒吼,宣泄自己的不满。
「不要这样激动……冷静一点吧,这样不能解决问题呀……」黄元禧连忙安抚她。
「这真的有问题嘛……你也知道我遇到这些事会气愤嘛……」张君琪稍为冷静下来后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妳很愤怒,可是,怎么解决问题才是重点嘛。」黄元禧继续安抚她。
「怎么解决?当然是告诉她真相吧!不过呀,待她说起这件事才告诉她吧,要不然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很奇怪呀。」张君琪冷静地说。
黄元禧点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

这一天,黄晴美一如既往留在家里发呆。
停课至今已经接近半年,从寒假停课到暑假。
每天的生活都是留在家里温习、看动画、看剧集、听歌和用通讯软件跟朋友聊天。
可这天,找她的是一个稀客。
「喂?请问妳是黄晴美吗?」电话听筒的另一端问,「对,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黄芷君呀,是妳的堂二姊……」她问黄晴美,「还记得我吗?」
「我记得妳呀……妳就是长期住院那个女生嘛……找我什么事?」黄晴美问她。
情敌竟然找上门了,她心想。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张雅琪会爱上她,她想知道黄芷君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想问一下,我姊姊是不是在妳家里住呀?」黄芷君试探她。
话说,张雅琪两姊妹于程美玲意外死亡至张期晖出狱前的八个月里,因为原来的家里没有成年人,因此她们寄住在姑妈家中。
她们的母亲是独生女,父亲则有一个哥哥,由此推断,要是父亲真的死了,黄芷淇应该是寄住在黄晴美家里。
黄晴美没有想到这点,便随口回应她,对呀。
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回应,黄晴美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黄芷君声音颤抖地问她爸爸是不是死了。
黄晴美无可奈何,只得把真相和盘托出。
正当黄晴美打算安慰她,着她节哀顺变的时候,黄芷君挂了线。
黄晴美眼见覆水难收,便仰天长叹。
一个月后,她就要出院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天是香港人的大喜之日。
肆虐香港接近七个月的赤蛇,终于有望消退。
香港大学的研究人员成功发现其病原,并成功首次澈底根除它们。
疫情至今已造成接近十五万人死亡​​,超过一百万人受感染。
憧憬疫情完结带动经济复苏,恒生指数急升二千点,投资者开始憧憬春天的到来。
趁着大奇迹日大赚一笔的张期晖,笑得十分高兴,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这次可真是五穷六绝七翻身。张期晖心想。
五月时,车房因为生意太糟而黯然结业,他因为这样失去工作,只好靠着积蓄过活。
到了六月,积蓄开始出现见底迹象,无法开源只好节流,两姊妹的零用钱只好拿来献祭。
他有想过,干脆把车行的剩余物资拿去变卖好了,可是,当时的人唯一人生目标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其他事根本没有人留意,连炙手可热的房地产都没人问津了,这些小商品根本没有人在乎。
这一个好消息的到来,对他而言简直是及时雨,熬了半年苦日子,他们终于要出头了。
这一天以前,每一天起来第一个感觉就是今天也是一个不祥之日,不希望黎明的到来使情况更严峻。每天的新闻就是赤蛇患者增加了多少人,死亡个案增加了多少人云云,每天都看着这些负面的新闻,难免变得低落。
可是,从现在开始,每一个日出的到来都象征着憧憬和希望,他乐观地认为好日子马上要到来。
张期晖手舞足蹈,充满希望。可是,他的两个女儿无法感受到解放的喜悦。
她们心底有点想法,可是无法说出口。

这天晚上异常炎热,太阳下山了仍有差不多三十度。
天气酷热得使人无法承受,同样无法承受的,还有一件事。
就是三个星期前说溜了嘴,向黄芷君说了她父亲死亡的事,她一直都感到好困扰,不知道坦白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从黄芷君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不知道父亲死去的事。
她感到不可理喻,怎会有女儿半年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死了?
她想着想着,感到不太对劲,便再致电她一次。
她说,姊姊说爸爸仍在生,还祝愿她早日康复。
可是,连张君琪都知道她爸死了,她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她爸爸死了。
这根本不可能!认尸的时候她不是哭得稀里哇啦,说爸爸不要走吗?她根本是在说谎!
黄晴美心底里在怒骂。
从她的话看来,黄芷君似乎也不知道她姊被关押在男厕所的事。
不过,黄晴美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免得她再一次受打击。
听过芷君的证词后,黄晴美开始重新思考同居的堂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明天就是黄芷君出院的大日子,可是她不感到高兴。
一直默默支持她的父亲,在一月中被外公杀害了。
可是,事情发生超过半年,到了上月月底她才得知父亲的死讯。
她无法接受父亲的死讯,仿佛自己作出的劳力都白费了。
她很想报答父亲对她的默默付出,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要是自己没有这个该死的病,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父母离异、母亲堕落、还有姐姐被欺负的事。
她十分盼望出院能弥补自己对这个家带来的破坏,协助他们重回正轨。
可是,父亲已经死了,她已经无法弥补自己带来的破坏。
她怪责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在最后关头把带走她父亲,使他们阴阳分隔,无法再见面。
同时,她也很愤怒,为什么姐姐和雅琪说谎欺骗她。
她觉得姊姊好过分,这么大的事都想要瞒住她,反倒是自己被说闲话的小事就向她抱怨,还说得很夸张;父亲死了她反而绝口不提,她觉得黄芷淇压根儿没当自己是家人。
她从前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姊姊竟然如此黑暗,说谎欺骗自己,隐瞒父亲死亡的真相,还要说谎道父亲仍健在。
现在,当她每一次回想黄芷淇在五月跟她说的话,她都不由得感到恶心。
其实,她并不是单纯相信黄晴美的一面之词,在黄晴美坦白后,她还问过伯父,伯母和两位堂哥,他们的供词和黄晴美如出一辙。
可是,当她再问姊姊和张雅琪的时候,两人都说谎骗她她父亲仍在生。
她无法理解她们,她们为什么要编谎欺骗她?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不想影响她的康复进度,可是,她早晚也会出院,当她发现父亲不在家,这个谎话就会被揭穿;其实,即使她无法出院,父亲一直没有探望她,她也会起疑心。
总而言之,她们是没有可能,亦没有必要欺骗她,她觉得这样把大家的关系破坏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父母死掉子女情绪低落受打击,根本就是人之常情,不能成为说谎欺骗她的理由。
她很感谢黄晴美把真相告诉她,要不然,她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被她们继续灌输错误的期盼。
她想到了一件事。
 楼主| 发表于 2019-4-12 15: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闪燃的怒火

这天是医院解封的第二天,张雅琪特意带了糖果,打算探望七个多月不见的黄芷君。
可是,当她到达病房时,病床上睡着的,是她不认识的女生。
芷君怎么不见了,她应该在这里才对呀……
她连忙翻翻病房其他位置,也不见她的身影。
她记起上一次跟黄芷君通话,是在五天之前。
赤蛇病毒五天以内就能杀死一个健康的人,要是像黄芷君一样大病初愈的人,速度可能更会快一些。
她怀着最后的希望走到服务站,希望不要听到黄芷君的噩耗。
她收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没有感染赤蛇病毒。
坏消息是,她昨天已经离开了医院。
换而言之,她今天白跑一趟,徒劳无玏。
听过护土的话后,她立刻飞奔到黄晴美家里去。

在奔向黄晴美的家途中,张雅琪心里十万个为什么,想要问个究竟。
为什么……妳不是说出院之后,第一个想看见的人是我吗?怎么妳出院了,却不通知我一声?
甫出乌溪沙铁路站,她就全力狂奔,跑到乌溪沙村去。
她宅在家里超过半年,体能已经大不如前,从前能轻松地跑两公里也感觉不到辛苦,现在二百米不到已经气喘吁吁。她心想,长跑健将的头衔也许保不住了。
但是现在,头衔什么的已经不再重要,她最著重的,只是与黄芷君重逢,其余一切,她都可以放弃。
当她走到黄晴美家下的大街时,她看见黄晴美在晾衣服,便扯开嗓子喊话,问黄芷君是否在家。
黄晴美摇摇头,说她不在这里。
「难得过来这里,上来我家坐坐吧。」黄晴美向她说。

昨天,吴秋一的家里来了一个稀客。
到他家的女生说,她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前一晚,吴冬原接到黄晴美的电话,说她堂姊可能过去找他。
他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找他?
黄晴美无奈地说,「她和她姊吵架啦……」
「哦……原来是避难所呀……我懂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提出吧,我会尽力的……」吴冬原叹气说道。
吴冬原是黄晴美的小学同学,也是她唯一的男性朋友。
其实,黄芷君没有跟黄芷淇吵架,不过,她说她不想看到姐姐,所以,她暂时不打算回去,着她帮忙找一个临时的住所。
黄晴美心想,她找张雅琪不就好吗?
可是,她想了想,要是她想寄住在张雅琪篱下,她就不会找自己帮忙。
而且,似乎黄芷淇和张雅琪都不知道她快要出院,从黄芷君的话听来,她不想她们知道她要出院。
两姊妹的脑子都怪怪的。黄晴美心想,怎会有人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家人?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黄芷淇不把父亲的死讯告诉黄芷君,今天这样一来,她便恍然大悟了。原来是遗传因子作怪。
黄宋江就在她的背后,她打算征询他的意见,可是,他戴着头戴式耳机听歌,应该听不到她谈话的内容,她只好就此作罢。
可是,这个时候,他放下了耳机,问她到底怎么了。
「黄芷君打电话来啦……说是想要找一个宿舍什么的……」黄晴美困扰地说。
「宿舍?」黄宋江问,「她不是住在咱们这里吗?怎么找起什么宿舍来了?」
「她应该在生姐姐的气嘛……毕竟她一直隐瞒爸爸死去的事……」黄晴美尝试解释。
黄宋江不耐烦地切了一下。 「她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不打算给姊姊解释的机会?」
「让她冷静一下总可以吧,不要这样冷漠吧……」黄晴美尝试撒娇取得大哥的认同。
「妳真是好宠她……好吧,反正芷淇现在跟她的姬友亲亲我我,她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啦。」黄宋江指向对面关上门的房间说。
吴冬原因此接收了这一个可怜的小女孩。
父母都感染赤蛇死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他的兄姊共三人。
他们的大姊吴春慧现在是他们的监护人,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住客没有表示太大不满,但就着黄晴美按时交租金。
二姊吴夏蕙则不太同意,可是在三比一的大环境下,她还是无奈接受了这一个提案。
三兄吴秋一可谓是举脚赞成,他早就想多一个妹妹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妳說的芷君不在这里……是她外出了,还是她没有回到这里?」刚刚坐下,张雅琪就急不及待地问她。
「妳冷静一下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喔。」黄晴美从容地递上暖水。
「不用忽悠我了,老娘不吃这一套!」张雅琪愤怒地说,「妳只需要回答我,她是不是住在这里!这样就可以了!」
「我们已经七个多月没见了……难道妳一点都没有想过我吗……」听到张雅琪的怒吼,黄晴美伤心地流下泪来。
看见黄晴美假装委屈似的,张雅琪更愤怒了。
「不要转移视线!我只问妳!芷君是不是在这里罢了!不要转移焦点!妳这样只会令我更愤怒!」张雅琪怒吼。
「没有,她不在这里,她没有到过这里……」黄晴美愤怒地爆发,「这样可以了吧!妳满意了吧!妳可以想一下我的感受吗?妳无端抹黑我,妳到底是怎么了?有女朋友就了不起么?!」
「我没有抹黑妳!不要自作多情!老娘无功夫跟妳游花园!妳是不是被我拒绝了,就心生愤恨想着向我报复?」张雅琪气得脸色发青,使尽吃奶的力气骂她。
「我没这样想过!不要凭空捏造事实!那个什么黄芷君,瞒住妳出院,难道妳不恨她吗?不要把妳的愤怒发泄在我身上!明明就是我先来的,凭什么她可以在妳心中取得那么高的地位?!张雅琪!爱情已经蔽骗妳的双眼,淹没妳的理智了!快点醒过来吧!不要再沉沦下去了!」黄晴美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
黄元禧被她们吵架的声音吵醒,眼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便连忙致电张君琪接回她妹妹。

听说妹妹在黄元禧家里大吵大闹,张君琪连忙上去打圆场。
可是,情况远糟于她的想像,她在地面已能清楚听见二楼的吵闹声。
她顶着那些吵耳的噪音,硬着头皮找妹妹去。
当她上去时,她看见妹妹正脸红耳赤地辱骂黄晴美,另一边也是差不多。
眼见事情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她便一言不发把张雅琪拉离现场。
「姊姊!妳在做什么?!我跟这个女人还没有完!放开我!」张雅琪声音沙哑地怒吼。
张君琪没有回应她,直直地把她拉开。
在回家的路上,张君琪一句话都没有讲。
反倒是张雅琪一直声嘶力竭地骂她,怪责她没有让自己讲完想说的话。
回到家里,张君琪把她拉进浴室去,然后把一盆冷水洒在张雅琪头上。
「张雅琪!妳够了!妳知不知道妳刚刚的样子有多难看呀?妳好丢脸呀!」张君琪愤怒地说。
张雅琪神情变得呆滞,一会儿后,恢复了少许理智。刚刚的怒气已经消退了一点。
「可是,她真的好过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告诉我……她心里还有我这一个朋友么?」张雅琪哭着说,「也许我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了,其实我根本没有想过把她骂得这么凶……可是,她们欺骗我,她们也有错……」
「也许黄晴美本来就打算告诉妳,可是妳一开口就脏话连发,还要这样说她……她说什么妳也不会听下去吧……」张君琪叹着气说。
「我真的没有想过这样骂她的呀!我只是火遮眼,一时冲动而已……这下可好了,芷君没了,最要好的朋友也没了,我真是个大笨蛋…… 」话才刚说完,张雅琪扑倒在姊姊的怀里失声痛哭。

与张雅琪大吵一场后,黄晴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拒绝接见任何人。
「吃饭啦,出来一下吧……」黄元禧向房间里的妹妹喊话。
「对不起,我没有胃口,你们吃掉我那份吧……」黄晴美没有精神地说。
「这样下去可不行的喔,吃点东西恢复精神吧!晴美乖,听哥哥的话吧~」黄元禧哄小孩般叫她出来。
「我不乖,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要这样哄骗我……」黄晴美回应他。
「妳已经关在这里五个小时了,妳总要喝口水,上个厕所吧……」黄元禧无奈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父亲黄晋城把门踹开了。
甫打开门,他们就发现黄晴美如小猫般瑟缩在墙角,面上的泪痕十分清晰,双眼则红肿一块。
「出来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黄晋城没气地说。
饭桌上寂静得只有时针跳动的声音。
黄宋江和黄元禧知道黄芷君现时的住处,可是,目前的气氛十分尴尬,他们不便把真相说出来。
黄芷淇知道这件事的源头是她,她感到好愧疚,要是自己当初没有隐瞒这件事就好了。
「对不起……」黄芷淇轻声细语道,「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说谎欺骗她,她应该昨天就会回来,我不应该自作主张骗她……」
黄晴美没有回答。
「妳要赎罪嘛……好吧,」黄晋城放下碗筷说,「把她带回这里!」
黄芷淇站起来,坚决地接受这一个任务。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你们留在这里等待我的好消息吧!」她发誓,要是找不着妹妹,她就不回来。
「我就說妳这个人,总爱自作主张,真是让人受不了……」黄晴美食过饭后说,「妳不知道她在那里,翻上一个星期也不会找到她啦。我知道她在那里,我跟妳一块去找她吧!」
黄元禧说,他认识那一家的人,他可以去劝他。
黄宋江则以最近治安不佳,他们需要专人保护为由,跟着他们一行人出去了。
「好吧!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喔!」黄晋城向他的孩子们挥手道别。
看见他们勇于承担,自告奋勇而且还乐于助人,他心里感到好恩惠,看来天上的妻子生前教导有方。
可是,他仍然感到有点忧心。
一号戒备讯号现正生效,风暴要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9-4-14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暴风雨的终局

这天晚上闷热得很,即使已是晚上八时,气温仍高企于三十度左右。
可是,这种天气不会持续很久,台风马上就要到了,天气将会清凉许多。
这个夏天一直都炎热少雨,而且还很潮湿,使人接受不了。
这个台风的降临,好比天降甘露,纾解这个城市的郁闷感。
同样天降甘露的,还有黄芷淇。
终于能看见妹妹了,不枉我等待七个多月,终于熬出头了!
她心里暗喜。
黄晴美心里略有不安,担心事情可能不会如想像般顺利。
从她与黄芷君的对话中暗示,她不想看见黄芷淇,认为她欺骗自己的妹妹很不要得。
两位男士则静观其变,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吴夏蕙在屋村长椅乘凉,顺道会合来接回黄芷君的黄晴美一行人。
其实她不想迎接黄芷君到自己家里去,她不喜欢家里无缘无故多了一个陌生人在家里往下来。
虽说黄宋江是她的男朋友,黄芷淇是黄宋江的堂妹,不可以说完全没有关系,但家里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心里总有一点抗拒。
其次,她不想家里成为吵架的地方。
据她所知,黄芷君是因为姊姊欺骗她而跑到自己的家去。
要是她姊到这里来,她们势将吵架起来,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十分害怕看见别人吵架,每一次看见别人吵架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她可不想这个情况发生。
当她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阻止这个情况发生,她就看见远处有四个人影正在走近。
当黄宋江看见吴夏蕙时,
「是你们啊,老娘在这样久候多时了。」吴夏蕙站起来说。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黄芷君现在居住的地方,想要接她回来。
吴夏蕙按了一下门铃,一个男生来开门了。
「吴冬原,黄芷君在这里吗?」黄晴美问他。
「在房间里待着呢!不过她好像反锁自己在房间了。」吴冬原回应道。
黄芷淇走向房间,向着房间喊话。
「小君,妳在这里吗?妳要是在这里就回应我一下吧……」她说。
「我不想见到妳,妳给我滚开……」黄芷君压抑着怒气说。
「这样可不行的喔,妳一直在这里会麻烦到他们喔……」黄芷淇尝试劝说她,「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骗妳,对不起……」
「我一直都有给妳机会坦白,可是,妳一直都执迷不悟,坚持欺骗我……我不想骂人,妳马上给我滚,说完了。」黄芷君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不想妳受伤害,才出此下策,我知道妳很气我,可是,我是爱妳才这样做……」黄芷淇还没有说完,黄芷君就愤怒地骂她。
「关上妳那张谎话连篇的嘴巴!不要再说谎!我已经看透妳了!不要再说这些屁话,妳根本没有把我当作家人!妳真是让我好失望,妳给我马上滚!我不想见到妳!」
「妳这样说我,我真的好伤心……」黄芷淇潸然泪下,「我知道这个秘密终有一天会守不住,我干了这样的事,我也知道妳会恨我……可是,要是妳可以康复过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能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行移植,可是连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我不想妳这辈子都要在输血和治疗中渡过……」
「妳以为我不知道妳和张雅琪是什么关系吗?其实我很清楚,妳们不是单纯的友谊……我不想那个孩子无了期等待,耽误自己的青春……」她继续说。
「妳们都骗我!」黄芷君愤怒地大哭,「我这么讨厌妳们的行为,就是因为妳们是我最亲的人!妳们知道,被最亲密的人欺骗,是什么感觉吗? 」
「妳原谅我们吧……我们这样做,是迫不得已,没办法下的办法呀……求求妳,跟我们回去,最起码,让我赎罪的机会吧……」黄芷淇跪在地上哀求。
「妳这个臭姊姊,真是让人受不了……」黄芷君徐徐打开房门,跪在地上和姊姊一起大哭。
看到这个场面,黄晴美不禁热泪满眶,落下感动的泪水。
「别哭啦,打一通电话给她吧!」黄元禧说。
「她?那一个她啊?」黄晴美疑惑地问。
「张雅琪啊,快点打给她吧!」黄元禧回应道。
「谢谢妳们了,替我们照顾她整整两天。」黄宋江向吴春慧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租金的事我就算了,你们好好照顾她吧!」吴春慧说。
「恭喜你们呀!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吴夏蕙说,绷紧的表情终于放松。
「不是啦,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呢!」黄元禧笑着说。
「她们两姊妹都和好了,还有什么事没有解决呀?」吴秋一问他。
你不用管啦,黄元禧笑着回应他。

听到黄晴美发现芷君的消息,张雅琪马上飞奔到黄晴美现在的位置找她。
她心急如焚,没有理会高高挂起的一号戒备讯号。她心想,只要可以看见黄芷君,即使十号风球也阻碍不了她。
看见黄晴美的身影,她马上飞奔过去问黄晴美她在那儿。
「芷君现在在我朋友家里,待会我就带妳上去见她,在这之前,我有点话想跟妳講。」黄晴美说。
两人走到便利店,黄晴美买了一份三文治,而张雅琪则买了一包纸包装豆奶。
她们俩人走到长椅前座下,黄晴美递了一件三文治给张雅琪。
吃过三文治后,黄晴美说:「早就讲我知道她在那儿,我说到做到。」
「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请妳原谅我……」张雅琪惭愧地说。
「求求妳,原谅我吧……要是我刚刚失言造成妳任何心理伤害,我由衷道歉,不要与我绝交,我不想失去妳,妳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落着泪道歉。
「妳以为妳那些话为我带来的伤害,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吗?」黄晴美哭着说,「可是我不想记妳的帐,妳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和妳绝交……」
「我们可以和好吗?」张雅琪哭着请求道。
「妳这个浑蛋,大坏蛋……」黄晴美哭着拥抱她,两人放声大哭,很久才冷静下来。
「好啦,别再哭了,该办正事了!」黄晴美说。
张雅琪笑着点头,黄晴美牵着张雅琪的手,一起上去找黄芷君。

看见张雅琪和妹妹结伴上来这里,黄元禧内心欣慰,最后一步总算是完成了。
可是,他也不免吐槽一下。
「瞧妳们现在这个样子,好像爸爸牵着女儿的手步向礼堂,这好像是张雅琪要出嫁咯!」黄元禧戏谑般说道。
「去死吧你,她九月出生我十二月出生,当爹的是她才对吧!」黄晴美笑着说。
「不要在这里拌嘴了,小君还在等妳呢!」黄芷淇插嘴道。
张雅琪迫不及待冲进房间,看见黄芷君的时候,她的眼泪马上就夺眶而出。
「芷君……妳不是說妳出院后第一个想看见的人是我吗?怎么妳出院了,却不通知我?妳不爱我吗?还是……妳一直在气我,没有把真相告诉妳?」张雅琪拥抱着她说。
「是的,我恨妳们,恨妳们没有把真相告诉我……还要装得那么神秘,我知道妳们是为了我着想,才不把爸爸的死讯告诉我……可是,这样并不足够让我原谅妳们……我原谅姊姊,是因为我不想与唯一的亲人,一个每一个周六都探望我的姊姊翻脸,爸妈在天上应该也不想看见我们俩形同陌路… …」黄芷君哭着说。
「至于妳嘛……当我现在看見妳的时候,我就觉得,什么都没所谓了……我真的很爱妳,我以为我和妳的关系,会慢慢地变淡,我很快就能忘掉妳,可是,我做不到……我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我真的爱上妳……」她继续说。
「谢谢妳原谅我……」张雅琪倒在黄芷君的腹上哭泣。
就在这时,黄芷君感到下腹怪怪的。
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出来了。
「雅琪,关门……」她害羞地说。
张雅琪一脸疑惑地关上门,然后回头望向她。
黄芷君脱下内裤,发现上面沾上棕红色的血渍。
两人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个,是不是什么,月经……」黄芷君拿着内裤尴尬地问。
张雅琪想起她在医院时曾提及自己还没有来潮的事。
「对呀……黄芷君,妳长大了!」张雅琪高兴地说。
「别这样大声……客厅的男生也许会听到……」黄芷君害羞地说。
其实,能与张雅琪一起分享成长的喜悦,她心里也十分高兴。
在门外的黄晴美一行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又惊又喜。
「原来芷君十四岁还没有来过月经……芷淇姐,这是真的吗?」黄晴美向黄芷淇求证。
「应该就是了……在医院时,小君桌上的卫生巾,包装袋都没有拆开,应该没有用过,她也曾经抱怨,为什么自己中二也没有来潮,跟书上写的不一样……」黄芷淇说。
「三个月后她就不会期待来月经了。」黄晴美讽刺道。
「好一个意外的发展啊,这一次真的圆满解决了,连没有预料的事也解决了。」黄元禧说。
「马上就要开学了……赤蛇也没了,这一次应该没有问题了吧!」黄宋江说。

台风刚刚过去,大地吹着清凉的海风,把过去三个月来的暑气吹走。
张君琪大口地呼着清凉的海风,呼出过去半年的郁闷感全部呼出。
妹妹的心事终于完美地解决,她也感到松一口气。
据说,黄芷君将会在张雅琪那边读书,她笑言,这样她们又可以增进感情了。
「恭喜妳妹妹和姬友破镜重圆……可是接下来,我们的麻烦又来了。」和张君琪一起吹海风的陈圣光说。
为什么?张君琪回头望向他问。
「路吉雅说,她的电脑被人入侵了……」陈圣光叹着气说。
这还不是黄元禧入侵的嘛。张君琪心在想。
「她说,入侵者邮寄了一封信,还有一些资料给她……」陈圣光继续说。
寄信?这不像是黄元禧这家伙会做的事呀……
张君琪内心暗忖。
「话不便在这里说太多,上去她的家才说吧!」陈圣光说。
张君琪不安地跟着他走,最大的危机也许马上降临。
 楼主| 发表于 2019-4-21 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泥沼的抉择

带着不安的心情,张君琪跟着陈圣光到了路吉雅的家里。
「你们一路走来辛苦了,先喝口茶吧!」路吉雅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玫瑰花茶。
张君琪看了看路吉雅,感觉她比一月时消瘦了,面上亦略带倦容,好像有一段时间都睡不好。
「张君琪……谢谢妳原谅我。」路吉雅疲倦地说。
「不要紧啦,不要再犯就可以了。」张君琪安慰她。
话是这样说,可是她心中仍对路吉雅当天的自白留在余悸。
「是这样的……当我上周五在使用电脑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份邮件,着我开学后放弃班长的职位,署名人是刘欣欣和王天堂,但是他们俩跟我讲,他们从没有发过这样的邮件……」路吉雅说。
「当我再次尝试求证时,那个人发送了一条短片给我……」她回忆道。
两人探头望向屏幕,发现原来是路吉雅向她自白的片段,他们都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拍到的?」张君琪震惊地问。
「我们被人偷拍了……」路吉雅潸然泪下。
「这根本就是胁迫嘛!先不要哭,妳有没有开罪什么人?」张君琪连忙安慰她。
「没有……我只是一个温驯的小女生……我根本没法想像我会得罪什么人,虽然妳可能觉得我这样说没法相信,但这是事实……」路吉雅哭着说。
妳也知道呀,张君琪心里暗忖。
「妳们慢慢谈吧,我有事先走了……」陈圣光起身离开。
两人向她挥手道别。
「其实啊……我有点话想跟妳講,我想单独跟妳說……」路吉雅有点难为情地说。
「妳喜欢我嘛……这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张君琪尴尬地说。
「妳和李笹华亲热的片段外泄了……」路吉雅支支吾吾地说。
「妳說妳的电脑被入侵,我也料到会这样了……」话是这样说,张君琪心中仍有点难以接受。
虽说陈圣光从黄元禧的口中知道这件事,并坦然接受了,可是,张君琪心中仍有不安。
她担心陈圣光以为自己是同性恋。
那一次的事件后,她无法像以前般否定自己和女生发展感情的可能性。
「小吉……」张君琪羞涩地说,「可以和我亲亲吗?」
路吉雅大吃一惊,想不到张君琪竟然主动提出接吻,她喜出望外,竟有此等好事发生。
「人家的初吻给了妳,妳要好好负责喔……」路吉雅指着她的嘴唇说。
两人在床上亲吻起来,张君琪心想,和路吉雅接吻真的好舒服。
路吉雅的嘴唇柔软又温暖,亲上去十分舒服,让她不想就此结束。
「好了喔,君琪……」路吉雅退后一步,说已经足够了。
「人家还有点欲求不满……可以再来一次嘛?」张君琪有点羞涩地问。
「不可以这样喔,即使我很喜欢妳都是一样的喔……」路吉雅说。
不可以这样放纵自己的欲望,要不然妳就和李笹华一样了。
她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张君琪立刻就恢复过来。
「对不起,刚刚失礼了。」张君琪低头向路吉雅道歉。
「不要紧啦……其实妳跟我们不太一样。」路吉雅安抚她。
「妳是不是以为妳和我们一样,喜欢女生,就以为自己是同性恋?其实我觉得呀……妳应该是双性恋……说通俗一点,妳是男女通吃……」她进一步解释道。
不会吧……我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张君琪心里在想。
她想起黄元禧之前跟她说的话。
其实妳很羡慕妳妹妹吧,他这样说。
张君琪当时问他,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妳妹妹才十二三岁,初中生的年纪,就认清了自己的性取向,接受了自己喜欢女生的事实,反倒是妳,一直在挣扎自己的性取向……」黄元禧当时说。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张君琪不安地问他。
「妳……还记得南春花吗?」黄元禧问她。
「记得!五年级时和班长交往那个女生嘛!怎么了?」张君琪回答他。
「她到了中二,才发现自己原来喜欢女生……」黄元禧思考该怎样说。
「她有男朋友欸!发生了什么事,怎会无缘无故喜欢女生?她男朋友干了什么好事吗?」当时张君琪震惊地说。
「她说,在合宿时,她和朋友亲上去,心动起来了……她说她跟男朋友接吻时没有这样的感情,她感到很奇怪……」黄元禧说。
现在这样一看,张君琪发现自己和南春花当时的感觉一样。
竟然被黄元禧说中了,她感到难以置信。
当她回想一下后,她和黄元禧已经结识了九年,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怎么啦,君琪……」路吉雅呼唤正发呆的张君琪。
「没什么……」张君琪半睡半醒地回答她。

带着复杂的思绪回家的张君琪,看见妹妹和黄芷君都在家。
「妳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可以带回家了吗?」张君琪问她。
「人家想多看她几眼嘛……干嘛了姐姐,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吗?」张雅琪可怜兮兮地望向她。
「我没有怪责妳们的意思……好奇问问而已。」张君琪连忙解释道。
那就好。张雅琪微笑道。
看着妹妹的背影,张君琪的心里酸溜溜的。
她在想张雅琪为什么能这样清楚自己对黄芷君的感情,接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自己比张雅琪年长两年,在这种事上却不及她早熟。
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这样,没有留意时间的流逝。
「姐姐,妳没有事吗?妳在这里愣住两个小时了!」张雅琪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张君琪慌忙地说。
到底怎么会这样……张雅琪,为什么妳这么有本事……
「妳在说什么呀?姐姐……」张雅琪困惑地问她,「妳到底怎么了?」
原来刚刚的心底话说出来了,张君琪心想这次糟糕了,眼见圆不了场,就决定豁出去。
「张雅琪……妳是怎么知道妳对黄芷君动情的?又或是,妳是怎么知道妳和黄芷君的关系超越了友情……」张君琪难为情地问道。
张雅琪大吃一惊,心想她是不是喜欢上女生。
「姐姐……老实回答我,妳是不是喜欢上什么女生?」她严肃地问姐姐。
「我现在烦着呢……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妳与黄芷君的心路历程,到底是怎么样。」张君琪回答她。
「元旦那天,芷君轻吻我的额头,她说她喜欢我,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张雅琪有点羞涩地回应她。
「那么,妳们从认识到表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妳要是不喜欢她,妳应该一口回绝了她了吧……」张君琪追问她。
张雅琪回忆那一段动人的时光,笑容变得甜蜜起来,说:「这是人家的秘密,跟妳說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可是什么?」张君琪问道,「……不可以笑话我喔!」张雅琪脸颊泛红地说道。
她说,在医院的时候,她和黄芷君朝夕相对,她们就是对方唯一的近人,逐渐就产生了友情。
「妳们是怎么进化成爱情的?要说唯一的近人,从前年十月到去年开学那段时间,我也可算是妳唯一的近人吧……怎么妳不会喜欢我?」张君琪插嘴道。
「我们是两姊妹,按道理不会爱上吧……」张雅琪托着头思考。
「妳问我我们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我们在拥抱的,不知为何觉得有点羞耻……后来我明白了,我喜欢她了……所以才会这样害羞……」她说。
「牵着她的纤纤小手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感到兴奋,她手掌微弱的体温,还会盈绕在手中久久不去……」她害羞地说。
看见妹妹的笑容渐渐变得色气起来,张君琪便说了句谢谢后转身离开。
原来是这样吗……她在门后思考。
 楼主| 发表于 2019-4-25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密林的出路

眼见快要开学了,李笹华便整理了一下家课和课本,准备九月重新复课。
整理家课的时候,她的思绪都停留在一个人上。
张君琪,我们快要相见了……妳想念我吗?
还有十天就要开学了,她等待得坐立难安,第一次这么期待开学日。
她回想和张君琪结识的一天。
那一天,天公不造美,下起狂风暴雨来。
她心想,真是倒大霉,上午时还出太阳,下午竟然下起倾盆大雨,天文台真是不可信。
她当时没有带备雨伞,彷徨得快要哭了。
「妳去地铁站对吧?一起走吧……」张君琪邀请她一起回家。
因为她没有带备雨伞,没有选择下就跟她一起走。
那天狂风大作,加上倾盆大雨的双重夹击下,她们举步为艰,原来五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十五分钟才能走完,可是,仍是难逃浑身湿透的命运。
浑身湿透的两人内衣若隐若现,男生都尴尬得别个头去。
在这个时候,张君琪递上了一件风衣予她。
那件风衣长得及膝,比她们的校裙还要长。
「谢谢……妳不用吗?」李笹华当时问她。
「我自己能搞定……反倒是妳,内衣都能清楚看见了,要是被色狼看见怎么辨?」张君琪担忧地说。
其实妳也差不多嘛……当时李笹华心想。
张君琪的白色内衣清楚地展露在李笹华面前,她很难说谎欺骗自己湿透比较严重。
当时是一月天,天气非常寒冷,而且还下着冬天罕见的大雨,十分容易着凉。
她不知道眼前这一个女生为什么能为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这样着紧,可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女生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她当时这样想。
果不其然,后来她从与张君琪同班的男生口中得知她感冒了。
「张君琪她说,那件外套下一次看见她再归还便可以,不用登门操访,她说,她不想传染感冒给妳……」那个男生说。
李笹华对那个叫张君琪的女生因为保护自己而得了感冒感到愧疚,同时,她为张君琪如此为人设想感到好温暖。
这证明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我叫李笹华……替我谢谢她,和转告我的歉意……」她羞耻地说。
「我是黄元禧,很高兴认识妳,妳的话我会转吿她的!」他说。
「彼此彼此。」李笹华伸出友谊之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张君琪康复归校后,她们便开始交往。
和张君琪在一起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在李笹华看来,张君琪是一个为人设想,重视朋友的好女孩。
有些时候,即使她手腕受伤,或是手臂红肿了一块,看起来很痛的样子,她也会笑着说没有事,着她不用太担心。
真的没有事吗……每一次张君琪这样说,她都十分揪心,有点难受的感觉。
她向黄元禧求解,得到的回应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大白于天下的事实,就是她被虐待了,可是,她死活也不承认,我们又可以怎么办?
李笹华回想过来,那些伤势的确有可疑,无法排除她被虐待的可能。
可是,接下来的话让她更震惊。
连她男朋友都说她不肯承认我们的假设,我们能让她吐实才有鬼吧!
当时黄元禧这样说。
在那时她才知道张君琪已名花有主,一种复杂的思绪萦绕着她。
一方面,她对张君琪有情人感到高兴,但在另一方面,她感到有点难过。
她担心张君琪为了和她的情人约会而减少和她的相处。
李笹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这是她从未有的感受,她也感到自己很奇怪。

四月已经来临。
伴随气温回升而来的,是李笹华的不安感。
打从上个月的下旬,张君琪就没有找过自己放学一起回家。
甚至在过去的两天,她都没有见过张君琪在学校出现。
她很担心,是不是她发生了什么事。
不幸地,黄元禧的话证明了她的预感没有错。
「她的妈妈……上月十七日车祸死掉了。张君琪著我不要告诉妳,她说,待她冷静下来才想怎么告诉妳……」当时黄元禧这样说。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笹华,心情犹如窗外的天气般晦暗。
「那么……那些伤口,是怎么一回事?」她问。
「她说,她妈有点情绪失控,经常打她们两姊妹……在事发前一晚,她被打了一顿,左手几乎无法活动,真可怜。」黄元禧慨叹地说。
……妳要开导她吗?
当时黄元禧这样问她。
听到张君琪悲惨的遭遇,李笹华不禁流下泪来,可是,当她听到黄元禧的请求时,她仿佛重燃希望。
「她现在在那儿?我马上去找她!」李笹华焦急地问道。
「天台……」黄元禧有点困惑地说。
张君琪每一次有心事时都会上天台去,从小学时已经是这样,从小一起已经认识张君琪的黄元禧,对她这些习惯早已了如指掌。
只是他这些年来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偏要往天台跑。
「谢谢啦!」李笹华立即冲向天台,起程前也不忘向黄元禧道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一个才认识两个多月的朋友这样着紧,她萌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
滂沱大雨正在哗啦哗啦地落下,可是,李笹华满脑子里只有张君琪,其他事她都抛诸脑后了。
当她到达天台后,映入眼帘的除了下得惊人的大暴雨外,还有落寞地坐在长椅上的张君琪。
「张君琪!」她朝着长椅大吼,看见她没有回应,便二话不说,冲了出来把她拉回室内。
「李笹华……」到了天台的宿舍后,张君琪声线疲弱的低吟。
「妳全身都湿透了啦!妳这样很容易着凉啦……不说啦,我叫黄元禧……呃不,我叫路吉雅上来,让她暂时照料妳吧!妳不用多说话了,我马上帮妳找帮手吧!」李笹华慌忙地说。
跑到张君琪的班房后,看见黄元禧还在这里,她立即着他帮忙。
「帮我到超市买内衣裤和袜子!就这样!钱我待会给你!」她匆忙地说,落下这一句话后就扬长而去。
她到了地面的失物处,看一下有没有遗失的体育服暂时顶当一下。
果不其然,一会儿后,她便找到适合的体育服。
她想,这家学校果然很多丢三落四的冒失鬼,什么失物都可以找到。
钱包、化妆品、水壶、手机等等……失物处满布各式各样的失物,能说出来的物品都有。
李笹华从开学起做了八个月失物处助理,所以她十分清楚那里的情况。
可是,现在不是谈论同学行为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张君琪。
她在班房里焦急地等待,等待黄元禧的归来。
「帮妳买来了……下大雨真是讨厌,妳要的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黄元禧回来后,把胶袋递给她。
李笹华爽快地把七十元交给他,接着便快步跑上去。
黄元禧正想叫住她的时候,李笹华已经在门外摔个屁股朝天。
「好痛……」她痛苦地站起来,膝盖流起血来。
「刚刚想叫妳不要奔跑,想不到妳马上就出事了……算了,我们先下去医疗室帮妳处理一下妳的伤口吧!」黄元禧叹着气说。
「谢谢你……」李笹华感谢他,她痛得快要哭了。

黄元禧仔细地为李笹华的伤口涂上消毒药水,悉心地照料她。
「对不起,我真没用,说要帮助她反而自己受伤了……」李笹华愧疚地说。
「不要紧啦,每个人都会有失意的时候,不要重蹈覆辙就可以了……」当时黄元禧这样说。
「黄元禧……你有兄弟姊妹吗?」李笹华问他。
「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怎么了?」黄元禧有点疑惑地回应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我哥有点相似罢了。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用介意。」李笹华向她解释。
果然是有妹妹的男生,她当时这样想。
处理好伤口后,他们就一起上去天台找张君琪去。

当他们上去后,他们看见路吉雅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山峦,而张君琪则到了浴室洗澡。
「小吉,怎么了?」李笹华当时问她。
「没什么……」路吉雅反应迟钝地回应她。
「三位都在这里呀,辛苦了……」张君琪从浴室出来,只用一块大浴巾遮盖全身,看见他们后有点羞愧地说道。
看见李笹华左脚上的伤口,张君琪马上上前慰问她,担心地问她有没有大碍。
「她原来想马上拿衣服给妳作替换……可是她甫出门就摔个屁股朝天,我们在医疗室弄了一会儿才上来……」黄元禧吞口水说道。
听到李笹华为了自己而受伤,张君琪走向李笹华怀里给她一个拥抱。
「傻孩子……不要这样冲动,不要为了我而受伤,妳这样我会很担心妳的……」张君琪拥抱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人家也很担心妳呀……大雨天到天台淋雨,还搞到浑身湿透,还有妳身上那些伤痕……我不想妳有怎么不测……要是妳出事了,我怎么办?不要把心事藏在心里……」李笹华扑倒在张君琪的怀里哭诉。
「傻瓜,我没有事,我自己能搞定,我……」张君琪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绪,像个孩子般大哭。
「妈妈,我很想妳……」她哭着呢喃,「没关系,放声大哭吧,尽情释放自己吧……不要憋在心里,把所有情绪都释放出来吧……」李笹华哭着安慰她。
两人相拥大哭一场,把彼此的郁结都辙底解开。
「谢谢你们,我舒畅多了……」情绪平复下来后,张君琪答谢他们。
「不用客气啦……我们是朋友嘛!」李笹华当时这样回应她。
张君琪笑着点头,说了一句深深影响李笹华的话。
「谢谢妳,李笹华……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爱妳!」张君琪感动地说。
李笹华听到后面颊立刻泛红起来,表现十分慌张。
「谢谢妳,我也爱妳……」当时她羞涩地回应。
回想当时的情境,李笹华心里仍感悸动。
 楼主| 发表于 2019-4-26 1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冰与火的抉择

「原来笹华和君琪的相识是这样呀!她们俩真的可谓是真爱呀!笹华不喜欢上她才怪呀!」听到李笹华和张君琪的交往史后,袁美惠不禁惊呼道。
黄元禧放下手上的水杯说道,「我刚刚说的话一字不假,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啊!」
话说,这一天袁美惠到了黄元禧的家里,说是要讨论功课,其实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元禧把她们结识的往事完整交代给她,袁美惠听后如此般反应。
「不过还好……张君琪还有开导她的朋友,要不然她就会困在这个死胡同出不来啦,幸好你还有点人性……」袁美惠叹气说。
「妳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一直都很有人性啊。」黄元禧不解地问她,袁美惠冷笑一声,便施施然地回答他。
「我说呀……要是你知道她当时在天台,为什么你当时不上去开导她?任由她在那里淋雨?她这样好容易生病啊!」袁美惠向他说。
「妳知道的嘛……我一向都不会干涉其他人的私事,俗语有曰:清官难审家庭事嘛……让她清静清静一下,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不是更好吗?」黄元禧这样说。
袁美惠倒抽一口凉气,心想真是受不了。
「不就是怕事嘛……打从中一就与你成为同学的我,早已对你这种性格和掩饰的说辞了解得一清二楚啦……承认你这一个缺点吧,要不然你就无法改变啦……」袁美惠向他说。
几乎所有认识黄元禧的人,都曾经向他说过类似的话。
「我说呀……这样挑剔别人的缺点真的好吗?能让妳多块肉吗?弄得彼此关系紧张多不好呀……」黄元禧有点不悦地说道,袁美惠当面赏他一记耳光。
「黄元禧,你给我听好!我现在不是想挑剔你的缺点!我想让你改变!我不想你永远都只是一只鸵鸟般苟活,你是不是希望陈雅和只能与跟着一个死宅谈恋爱?你这么爱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为什么你又不想想你女朋友的感受?」她愤怒地怒吼,连一旁玩手机的黄晴美也探头看看黄元禧的房间发生了什么事。
袁美惠的痛斥一时间使黄元禧语塞,想不到该说什么反驳她。
对黄元禧来说,这句话可真是说得太准太真实了,把他心中的痛彻底勾出来了。
「我一直都很对不起她……明明跟着我没有前途,她却一直没有离开我,所以呀,我口里说我们是孽缘,其实我一直都很感谢她……」黄元禧感触地说。

他们的交往,始于四年前的春天。
当时,陈雅和因为和班上的女生不和而遭到排侪,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
当时张君琪因为她的爸爸发生交通意外而遭同学在背后议论她的是非;陈蔓琪和他姐闹不和,他恨不得自己的姐姐被欺负,好让他出口气。
作为她的邻桌兼唯一能帮助她的朋友,黄元禧可谓是责无旁贷。
有一天,黄元禧对这些女生说了以下一番话。
陈雅和是我的女朋友,妳们休想欺负她,妳们要搞她,从我身上踏过去!
黄元禧当时这样激昂的宣言,不但没有被理会,还因为他多管闲事被揍一顿,她们向黄元禧的腹部踩了一腿后就把陈雅和带到洗手间肆意凌虐。
该事件过后,陈雅和心灵严重受创,请假一个月休养。照常上学的黄元禧,也不是好得那里去。
听着黄元禧述说那件事,袁美惠不禁感到悲伤。
「对不起,我刚刚说得太过分了,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大抵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袁美惠向他赔礼致歉。
除了袁美惠外,黄元禧的故事还有另一个听众。
「哥哥你好帅气啊!那么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啦?」黄晴美兴奋地说。
后来,黄元禧保护陈雅和失败的事使他成为班里同学的笑柄,嘲笑他没有眼光,有勇无谋又没有力气,只是一个傻子。
接下来,同学们开始作打油诗和改编歌词耻笑他,甚至开始搞起人身攻击来。
黄元禧心里感到不忿,为什么我保护他人反而遭到如此对待?
从那件事以后,他开始对身边发生的事情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烧不到自己眼眉上的事他一概不管。
而且,他变得孤僻冷淡,从外人看来,他如冰山般冷傲,教人接近不得。
其实,在那个冰冷的外壳背后,他那个炽热的内心仍很想帮助别人,不忍心看见其他人受苦。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在朋友面对霸凌时退缩示弱,不希望自己在浑水中无法抽身。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可是,他一直都想不到方法解决这个缠扰自己多年的问题。

无可否认,李笹华的出现使他略有改变。
他认识李笹华的原因,是因为去年一月她走到班上,说要归还外套予张君琪。
她说,张君琪在前一天大雨淋漓时借了外套予她,说是让她能保暖和防止她被色狼盯上。
黄元禧对她会这样做并不感到奇怪。
可是,张君琪当天感冒请假,黄元禧原来叫她把外套放在位子上就可以,可是李笹华坚持亲自交还外套归还她。
情急之下,他编谎欺骗她,说张君琪不想传染感冒给她,把她拦下去了。
这不完全是谎话,毕竟张君琪是一个很为人着想的女生,她很有可能真的这样想。
可是有些时候她为人设想过头了,这样早晚出问题。
有些时候,黄元禧会这样想。
张君琪身上的伤口和伤痕,正好印证黄元禧这一个想法,可是,她矢口否认自己被虐待,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尊重她的决定。
他曾经想过从张雅琪口中打探一下,可是,他不想被张君琪认为自己干涉她的家事,计划胎死腹中。

到了当年的三月中,他看见张君琪左手包满绷带,表情十分痛苦,使他无法再放手不管,放学后强行把张君琪留下,誓要问出个究竟。
「我只会向你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喔……」张君琪尴尬地说。
「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把事都憋在心里谁能帮妳?」黄元禧当时反问她。
「我不想你们过分担心……」张君琪腼腆地回应。
她缓慢地解开左手的绷带,黄元禧惊见一大片斑红的血块,张君琪哭着说,「其实你们的直觉没有错,我每天都被妈妈打,我好辛苦……」
眼见实在是情况太差,黄元禧决定不能再瞒下去了,他当时打算报警,什么都不重要,尽快让她脱离她妈妈的魔掌最重要。
当时张君琪一看见黄元禧拿起电话就戳向他的侧腹,神经敏感的黄元禧掉下了手机,张君琪马上就把它接住,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张君琪!把手机还我!」黄元禧罕有大怒地闹她,张君琪哭着摇头拒绝。
「我不要……你拿回手机后,你会报警……我不要我的妈妈……和爸爸一样被拉进牢房里……」她说。
「妳知道不知道妳现在是什么处境啊?!妳再回到那个疯婆子的家里,妳会被她弄死呀!」黄元禧愤怒地说。
「不要这样骂我的妈妈……她养育我和张雅琪很辛苦的……我不想爸妈一起被拉进监狱去……要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都失去了,我和张雅琪怎么办?你想迫良为娼吗?你想我们这辈子都要被人看不起吗?」张君琪哭着追问他。
为朋友大义灭亲,还是假装一切如常,被迫二择其一。
要是大义灭亲,他会成为拯救她们姊妹的救星,成为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
假装一切如常,他也不会被骂,这件事只有他们俩知道,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即使他们有怀疑也无从得知真相。
他选择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这样吧!妳和我暂时待在学校里,探讨一下可行的解决方法吧!」黄元禧无奈地说。
其实,他对这个问题束手无策,俗语有曰清官难审家庭事,他只想拖延时间,在可控的范围内尽可能保护她。
为了避免黄元禧报警,她别无他选,只能一直盯着他避免这事发生。

就这样,他们僵持了好几个小时,待到天色昏暗也没有破局迹象。
可是在这时,张君琪的母亲致电过来了。
「开speaker,让我听听妳妈说什么。」黄元禧有点不安地说道。
张君琪不安地照样做,甫通话就听见程美玲破口大闹的声音。
大抵的内容就是责骂她晚上也不回家,才十三岁就离家出走,直言叫她不要加重自己的负担。
她的语气强烈,黄元禧不禁感到心寒和害怕。
可是,现在不是他懦弱的时候,他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我不会放弃张君琪的,妳要是继续虐待她,妳休息再看见她。
当时黄元禧这样说。
「哎呀哎呀,好你个黄元禧,说话这样嚣张,你真没有教养,你妈是这样教你吗?拐走人家的女儿还说出如此挑衅的话,你给我待着,老娘现在就来替你妈好好教育你!」程美玲怒吼。
老子现在就在学校里,有种就来呀。
黄元禧挑衅她。
程美玲愤怒地挂线,张君琪吓得脸色惨白,生无可恋般呆望天空。
「这下可好啦……我们死定了……黄元禧,立遗言吧……我被你害惨了……」她绝望地说。
黄元禧思考刚刚的话,感觉有点过火了,可是覆水难收,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只好思考怎样打圆场。
十五分钟后,张君琪的电话又响了。
「是三字头的电话喔……」她看着来电显示说。
她想,要是传销电话的话,她就直接挂线。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是医院打来的。
电话另一端的人问她是不是程美玲的家人。
听到妈妈的讣闻后,她的脸色更惨白了。
程美玲在汽车上一睡不起,抢救无效不治。

听到这里,大家都感到松一口气。
「原来张君琪的妈妈做过这种事……我也不敢想像要是她的妈妈还活着,她们俩姊妹到底还会经历些什么可怕的事。」袁美惠感叹道。
所以我才说要报警啊。黄元禧回应她。
「不过呀……」袁美惠望向他,「要是她妈没有出意外,把张君琪带回家,你会不会报警?」
「这个是假设性问题……」黄元禧支支吾吾地说,「不用说那么多!你只需要回答会,还是不会就可以了!」袁美惠斩钉截铁地说。
黄元禧望望四周,黄晴美以凌厉的眼神督促他尽快回答;黄宋江亦是差不多;黄芷淇两姊妹在门口旁盯着他;甚至连父亲也来凑热闹了。
原来这么多观众啊……黄元禧心想。
看来这个问题无法回避,不说出真相,恐怕房门也踏不出了。
「会……」黄元禧有点困惑地说。
「这样回答不就可以了嘛!其实你可以做到的啊!」袁美惠高兴地说。
「笹华姐姐怎么影响你了?」黄晴美问他。
「这个嘛……」黄元禧回忆道。
在程美玲去世后的一段时间,他也找不着李笹华,不知她到那儿去了。
到了四月八日,他终于找到她了,李笹华当时担忧地问道张君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元禧把事情的真相一字不漏告诉她,她听后不禁啜泣起来,怪责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
他当时无法想像,张君琪只是借了一件外套给她,她竟然可以从此建立一段亲密的关系。
而且还会担心这一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月的朋友的安危。
黄元禧和张君琪打从小一起已经认识,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逃避现实,使他自惭不如。
为了扳回一城,他做了一个决定。
「妳要开导她吗?」黄元禧当时问她。
黄元禧从他们多年的相处里,得知她有心事时会上天台乘凉思考,即使滂沱大雨也是一样。
天台上有充足的安全措施,所以他不怕张君琪做傻事。
甫听到张君琪在天台,李笹华立即拔脚狂奔,跑到那里去。
他对张君琪有一个这样着急她的朋友感到很高兴,他衷心希望李笹华能解开张君琪的心结,为她消烦解忧。
最后,李笹华不负所托,成功把张君琪的心结解开,成为她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朋友。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这一个故事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呀?」黄元禧问听众们。
袁美惠灵机一触,想起谁被忽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9-4-30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廿金水 于 2019-10-28 22:04 编辑

第十八章 深渊的真相

黄晴美想起张君琪有一个男朋友的事。
「你是说……陈圣光哥哥?」她问。
黄元禧点点头,赞赏她的直觉敏锐。
话说,从当年三月十七日至四月八日,那半月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陈圣光完全不知情。
后来,和陈圣光同班的路吉雅在一次的对谈中无意提起了张君琪的事。
她说,是黄元禧向她们述说这一切的。
听见这事的陈圣光立即找黄元禧算帐,怪责他隐瞒真相,要求他把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黄元禧认为,要是张君琪告诉自己而不告诉他,那就代表自己比陈圣光更可靠,进一步来说,她认自己比陈圣光值得信赖,双方关系更好。
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向陈圣光述说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可是,他还在碎碎念,又说黄元禧不够朋友,又说张君琪给他戴绿帽子什么的。
「陈先生,你这是在说笑吗?我有女朋友的呀~怎么会无缘无故抢你女友?你当我是什么人呀?」黄元禧没里没气地说。
「黄元禧,我没工夫跟你废话,你只需要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女朋友就可以了。」陈圣光压抑怒气说道。
不是。黄元禧斩钉截铁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呀……不要被我看见你和张君琪有什么亲昵的行为呀,我当你是朋友才给你机会解释呀,要是我看见你们有什么不恰当的行为,我不会放过你们俩。」陈圣光警告他。
这个人的被迫害妄想又发作了,真麻烦。
黄元禧这样想。

听见陈圣光吃醋的事迹,袁美惠失控地大笑。
「堂堂校草居然会吃你这一个宅宅的醋?这个男人威严何在啊?真没用,哈哈哈,后来如何了?」她说。
「呃……到了去年十月,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黄元禧回想道。
话说,他无意中发现一个秘密。
陈圣光和一个班上的女生交往了。
看见这情况的黄元禧大吃一惊,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一脚踏两船。
当他进一步观察,眼前的境象使他更吃惊了。
两人竟然开始出现爱抚的行为。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时黄元禧惊骇地想。
从李笹华的事件里,他意义到有些时候必须采取主动。
故此,他在翌日直接找陈圣光对质。
在最初,他辩称他和杨凯淇只是朋友关系,直言黄元禧和张君琪的关系就是自己和杨凯淇的关系。
对于陈圣光的辩解,黄元禧在他耳边低声地说:
我可不会在楼梯的转角处掀起张君琪的裙子,隔着她的内裤抚摸她的私处,又弄得她娇羞地喘气。
听到黄元禧绘声绘色地形容当时的情境,女生们都羞耻得涨红了脸。
「堂哥你念书的中学原来是这样开放……真是了不起。」黄芷君脸红地说。
「你和陈雅和好像还没有发展到这一个阶段……到底是你们太保守还是他们太开放,我也分不清楚了……」袁美惠有点错乱地说。
「元禧哥哥,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张雅琪含泪说道。
「妳怎么来了?」黄元禧讶异地问。
「我原来叫她过来跟我约会……想不到她也被你的故事迷住了。」黄芷君尴尬地说。
黄元禧吐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把妳姐都叫来吧!她有权知道真相。」
张雅琪立即转身致电姐姐,叫她马上过来。
「我说到什么地方了?有没有人能提示我一下?」黄元禧问听众们。
「你刚刚说到,你不会抚摸张君琪的私处嘛……继续吧,我还能撑下去……」黄芷淇脸红说道。
知道黄元禧清楚看见他们的行为,陈圣光还想着继续死撑下去,说他们只是炮友,他对张君琪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感情。
然后又扯了一堆屁话,说他只是一时失误,又说他们的感情不可以被这些小插曲干扰,对黄元禧最刺耳的话,是杨凯淇希望体验高潮的感受。
他登时大吃一惊,这是什么鬼理由?
要体验高潮,她可以自慰呀!他心想。
陈圣光越描越黑,使黄元禧只好一直摇头叹气,心想这对男女真是悲哀。
到底是要怎么样,才能像这般厚颜无耻地编谎呢?
当天回到家后,黄元禧反覆思考这一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陈佳重金邀稿,着他写一篇校园恋爱的文章,说明白了就是要他做打手攻击张君琪。
当时黄元禧心想,我和张君琪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攻击她呢?
比起张君琪的事,他更着眼于如何改变陈圣光的想法,让他弃暗投明。
就这样,这篇文章的大纲就定下来了。

张君琪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到了,听到黄元禧说陈圣光的不是,她有点担忧。
他刚好提起去年那篇文章。
「零分钟爱情长跑……对吧?」张君琪问他,「那个故事和陈圣光他们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黄元禧回忆道。
他一开始的写作大纲是一个女生和校草坠入爱河,影射什么人不言而喻。
可是,陈佳她们不接受,她们说故事性不强,无法使人想起张君琪。
当时黄元禧心想,要是女主角的名字就是张君琪,即使他写一个跟校园恋爱完全无关的文章,她们也会照单全收。
他曾经提议写百合文,陈佳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拒绝了,她说,这种恋情不够禁忌性。
「妳想我写师生恋?」黄元禧有点不屑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跟我没有关系喔……」陈佳装模作样地说。
黄元禧深叹一口气,心想这个人把想说的话都写到脸上,他怎会不晓得。
当时张君琪和化学导师被传闻他们的关系暧昧,甚至连黄元禧也知道这件事。
可是从他看来,这两个人完全没有交流,这种流言好比诬蔑瞎子偷看国家机密,是一个无稽的指控。可是听过这故事的同学都深信不疑,使他非常怀疑那些同学的智商。
只可以说程小华这个女生的编故事能力一流。
结果,他在撰写主线剧情,即是女生和老师的交情以外,还写了个番外故事,影射陈圣光和杨凯淇的关系。
可是,番外剧情的故事没有人理会,所有同学都只在乎主线剧情那段师生恋到底如何发展。
而且,因为主线剧情的故事影射性强烈,使他有一天吃饭时被张君琪痛骂一顿。
「对不起,我那段时间太神经质了……」听到这里,张君琪向他道歉。
「不要紧啦,都过去那么久了……」黄元禧摇摇头,示意她不用道歉。

不过,这一次的行动不至于完全无效。
也许是陈圣光了解他撰文的原意,据说,陈圣光和杨凯淇分手了。
有一天,他听见楼梯边传来啜泣的声音,细听之下是杨凯淇在哭泣。
原本打算快步跑开的黄元禧,被杨凯淇叫住了。
迫于无奈之下,他上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拆散情侣很好玩吗?」杨凯淇哭着骂他。
「情侣……别傻啦!你们只是炮友而已!这可是他说的!别自作多情吧!」黄元禧嘲笑她。
「炮友?这是你自己先入为主想像的吧!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诬蔑我们!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杨凯淇嘶哑地尖叫后嚎啕大哭。
这可是妳的“男朋友”说的喔……
黄元禧心想,原来恋爱使人盲目不是那些单身犬只自我安慰的话。
他问杨凯淇,她和陈圣光是什么时候相识,又是什么时候坠入爱河的。
「中一的时候,他是我的邻桌,这个人善良又得体,而且还很英俊……才一个月我们就爱上了……」她回应黄元禧的提问时仍在哭泣。
听到这里,张君琪开始哭起来。
「这样说……难道我才是小三?」她哭着问黄元禧。
「要是她说的话没有错,那么,是她先来的,那就抱歉了……」黄元禧摇头叹息道。
张君琪无助地跌倒在地上大哭。
看见这个场景,袁美惠感到愤怒和难过。
「幸好他们分手了……」她无奈地叹息。
「这是上个月的事吧……好像还是张君琪主动提出分手的……」黄元禧回忆道。
九月复课后一个月左右,张君琪主动提出分手,原因是他们交往后双方关系没有大进展,倒不如做回普通朋友。
他们和平地分手,什么分手后遗症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
反而是现在听到陈圣光的真面目对她的伤害更大。
「不过呀……你的目标当时大致达成了,张君琪成了陈圣光唯一的女朋友了,不是吗?」黄宋江问他。
「唔……该怎么说呢?」黄元禧有口难言。
事情的发展当然不会这样简单。

为了验证杨凯淇的话的真伪,他向路吉雅求证,希望得出个真相。
她和杨凯淇他们从中一起同班,直到当年才分开,她应该十分清楚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路吉雅当时回答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除了确认了他们中一的确是坐在一起外,就什么也无法确定。
结果,杨凯淇说的话的真伪成为永久的谜团。
到底谁才是小三,也许永远无法得知。
陈圣光复课后一个星期后就转校了;杨凯淇则感染了赤蛇,在六月初死了。
「我们要保持希望呀……也许有一天陈圣光浪子回头呢……也许。」黄元禧向大伙儿说。
「算了吧……如你所言,这些假设性的情况就不要想吧,后来又什么了?」袁美惠回应他。
「要我继续说吗?」黄元禧问仍在哭泣的张君琪。
张君琪哭着点头,示意他继续。

在去年十月至今年一月的四个月里,陈圣光都没有找过杨凯淇,一直都在读书。
到张君琪住院时,陈圣光还主动关心她的安危,使黄元禧大为感动。
他认为陈圣光已经成功蜕变,成为关心女朋友的好男人。
当他听到陈圣光主动提出为她承担压力时,他感到内心十分温暖,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
陈圣光浪子回头;张君琪打开心扉,仿佛一切重回正轨……
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结局太好了。
就在这时,黄元禧冷笑一声。
「我真是太天真,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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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7 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泥菩萨的最后一击

听见黄元禧的冷笑声,众人不禁提高警觉。
「难道说……他们还有联络?」黄晴美脸色发青,不安地问道。
妳說对一半啦,黄元禧说道。
「这个男人比我想像中狡猾……是我失算了。」黄元禧按住太阳穴说。
他说,也许是自己把他当作朋友看待,放松了自己的警惕才会导致这样。
「到底怎么了啦?」袁美惠不安地问他。
「程小华这家伙,跟我坦露一切啦……」黄元禧回应她。

「黄元禧,很遗憾通知你,他们两人已经重修旧好,关系更胜以往……」四个多月前,程小华向他报告这件事时,她的脸色有点苍白。
当时是有纪录最炎热的七月,突破三十五度可谓家常便饭,所以黄元禧当时在想,她是不是中暑了。
炎热的酷暑加上仍然肆虐的赤蛇病毒,甚至一直以来都很繁华的弥敦道都没有行人,商铺见状都纷纷关门,整个城市犹如死城一样。
他们当时在旺角走上半天,才找到一间仍然营业的店铺。
程小华当时被太阳晒得有点不舒服,吹了一会儿空调才恢复过来。
「对不起……」她愧疚地向黄元禧说。
「怎样啦?」他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她羞愧地说。

程小华和杨凯淇在六年前认识,当时他们是三年级的学生,正在参加英语夏令营。
她们获编配在同一间房间睡觉,理所当然地谈起天来。
杨凯淇向她抱怨,这个夏令营学习的东西太难,根本不是日常生活能用到的英语,她更直言,留在这里简直是浪费青春。
程小华笑着向她说,可以有意义地浪费青春不是挺好吗?
她又说,要是没有这个夏令营,她们就得面对那些暑期补习班和兴趣班,这个夏令营可谓是她们最好的选择。
杨凯淇无奈地点头,程小华说的话她无法反驳。
然后,她们开始谈天起来。
「妳有大姐姐的感觉,让我感到好安心……」谈话间,杨凯淇由衷地说。
「是吗?可是我没有弟妹,姐姐反倒有一个……」程小华尴尬地搔头。
「不要紧啦……我是杨凯淇,很高兴认识妳!」她喜滋滋地伸出手,表示想交朋友。
「彼此彼此。」程小华高兴地说。

五年过去了。有一天,杨凯淇哭着找程小华,要她为自己出口恶气。
她说,张君琪抢她的男朋友。
一听到这件事,程小华火冒三丈,觉得这种女人得好好教育教育,她立刻找张君琪算帐。
程小华和黄元禧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以笔尖作武器,以尖锐的文章反击他人。
可是,黄元禧只会在必要的时候才会这样做,可是,程小华经常这样做,即使对象没有攻击她。
这一次,程小华觉得是正义的义举,将会是她做过最自豪的事。
不一会儿,她就虚构了一个张君琪和化学老师坠入爱河的流言。
她想着,这样就可以彻底破坏张君琪的形象,迫使陈圣光和她分手,杨凯淇就会抱得美男归。
结果,张君琪情绪失控,在面店里疯了般喝闹黄元禧,陈圣光还提出了分手。
她当时心里窃喜,觉得张君琪终于得到报应了。

可是,世事总是有个but,杨凯淇哭着向她说,陈圣光和她分手了。
她心想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同时向两个女生提出分手?
她想,也许这就是帅哥的特权吧。
因为他英俊,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担忧没有对象,所以才能这么果断,同时甩掉她们俩人。
帅哥真好啊――她有时会这样想。
要是黄元禧做一样的事,他应该会被骂得无法上学了吧,她讽刺地想。
接下来的话,让程小华大感刺耳。
「黄元禧说,陈圣光向他说……我们的关系只是什么性伴侣,张君琪才是他的真爱……」杨凯淇哭着说。
程小华无法接受,她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
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的内心竟然这样丑恶,为了欺骗朋友竟然把她说得如此不堪。
无可否认,杨凯淇是一个样貌与实力不符的女生,程小华一直都很担心她会被花言巧语的帅哥欺骗。
可是,在她的出众的美貌和完美的身材背后,她只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小女生,内心十分脆弱,很需要朋友和伴侣的细心呵护。
陈圣光不但没有好好保护她,还打算开脱自己的责任。
程小华怒不可竭,她很想找陈圣光算帐,可是,现在她们处于劣势,不宜轻举妄动。
她只好安慰杨凯淇,陈圣光只是随口说说,不是说真的啦!
她知道欺骗朋友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可是现在,她没有选择,只好这样安慰她。
陈圣光心里在想什么,她无法得知。

到了翌年一月,发生了接吻事件。
李笹华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亲上张君琪的嘴唇上。
后来程小华和路吉雅一起看事发时的偷拍片段,她看见路吉雅气得牙痒痒的,心想她到底怎么了。
后来,她从刘欣欣口中得知路吉雅喜欢上张君琪,她大吃一惊,同时也感到欣喜若狂。
要是路吉雅从陈圣光手上抢走张君琪,杨凯淇乘虚而入不就可以成为正宫了么?
可是,黄元禧的话否定了她帮助朋友的希望。
他似乎从杨凯淇口里得知自己就是散播谣言的源头。
「要是被张君琪知道这是妳搞的鬼……那就对不起啰……」黄元禧在他耳边悄悄说,「听说女生对付女生特别残酷的喔……」
听到黄元禧的警告,她马上吓得魂飞魄散,心想这一次糟糕了。
她可不想自己被张君琪寻仇,她不知道那时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在自己的手上。
她从未想过要为自己散播的谣言负责,她亦没有想过杨凯淇会出卖自己。
也许这是因为她不满意自己办事不力吧。她心想。
可是,这个惩罚实在是太重了,她可承受不起。

又过了两个月,虽说现在可以在网上补课,学习进度重新追上了,可是,她并不感到放心。
杨凯淇的事一直困扰着她,从停课起的两个月来,她都没有联络自己。
也许黄元禧所言不假,告密者真的是杨凯淇,为免心里不安,她很有可能回避自己免得良心责备。
从相识起接近六年,她们从未有不理会对方如此久,程小华心里十分不踏实,担心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幸好她有杨凯淇家的门匙,必要时可以来个突击探访,确认她的安危。
担心杨凯淇安危的程小华马上到了她的家里找她。
当程小华到达时,杨凯淇的父母不在家,而她则在浴室洗澡。
她环顾家中四周,心想没什么大问题,便放心了下来。
可是,她的担忧才放下了片刻,看见房间的惨况,她的不安又回来了。
床铺凌乱不堪,被子掉到地上,还有——
床上有些不明的液体,使她大感受冲击与愕然。
「小华,是妳呀……」杨凯淇迟疑地问道,「怎么了?」
「这是什么情况?妳给我好好解释。」程小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严肃地问她。
「没必要板起一张臭脸吧?妳好可怕喔……」杨凯淇以小猫般的眼神看着她。
「不要装可怜忽悠我!我问妳!妳的房间是什么一回事!妳是不是刚刚跟男人滚床单?」程小华罕见地怒吼。
「我不是,我没有……」被程小华的气势震慑的杨凯淇吓个半死,惊恐得落下泪来。
「是陈圣光吗?」程小华愤怒地问她,「是这个男人上来找妳吗?」
「他这天晚上曾经上来找我,他说,我们应重新开始,大家谈得高兴起来,然后我们……」杨凯淇畏畏缩缩地说。
「然后你们就在床上,干了那些恶心的事?」程小华指着床边,愤怒地问她。
杨凯淇哭着摇头否认,程小华当然不会接受,她打算翻开垃圾桶检查。
见状的杨凯淇马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她,使程小华只好作罢。
她内心担忧,这个结识六年的朋友正走向无法回头的死胡同。
在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的情况下,程小华只好说句抱歉就离开。
她没想到,这一次告别竟然是永别。

三个月过去了,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六月上旬的一个周五,她被告知杨凯淇被赤蛇夺去性命了。
她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瘟疫肆虐,许多原来健康的年轻人也被这场瘟疫夺走他们的性命。
可是,挚友病死了,她的心中还是十分难过,程小华心想她还有好多的话想要和她说,还有很多事想和她一起做,现在所有事都成泡影了。
她是一个不爱哭的女生,这一次她也强忍着泪水接受了这件事。
后来,杨凯淇的父母以他们出门远行为由,叫程小华帮忙整理她的遗物。
当时她心想,怎么有父母会在女儿去世后还有心情出门远行?
但仔细想想,好像没有没有什么不对。
以旅游时看见的良辰美景,治疗他们的丧女之痛,这种想法她也可以理解。
可是,整理遗物的难度远比自己想像高。
这不是因为她的房间凌乱不堪,而是很难放下自己的回忆,若无其事般收拾。
这间房间充满她们俩人的回忆,伤感的气氛缠绕着她,只她只好不断来回洗手间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压抑着伤感的情绪收拾她的物品,发现最底的抽屉不知为何上锁了。
她有点疑惑,心想那个抽屉藏着了什么东西。
程小华有点不安地从书桌上的笔筒拿出锁匙,插进锁匙孔里,那个锁清脆地解开了。
她打开一看,抽屉里都是她的内衣裤,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
但在抽屉的末端,一个神秘的保鲜袋引起了她的注意。
也许这就是那个抽屉上了锁的原因。
当她拿出胶袋一看,发现里面有不下十粒不明的药丸。
她心想,难道她临终前还沾染上药瘾?
从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性十分高。
可是,无凭无据就对故友作出如此严重的指控无助于解决问题,于是,她找了陈蔓琪作咨询。
程小华心中十分不安,担心自己的想法被证实。

陈蔓琪看了看那些药丸后,面上流露出困惑和不安的表情。
看见陈蔓琪的表情后,程小华内心十分不安,看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她心想,为什么总是不祥的预兆灵验了。
「呃……」陈蔓琪难为情地开口,「这些东西是怎么弄来的?」
「从杨凯淇放内衣裤的抽屉拿来的……我肯定这些东西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程小华害羞地回应他。
「这些小东西……该怎么说呢?不是我们这个年纪会接触到的东西……」陈蔓琪思考该怎么说。
「……这些是不想要孩子的女人才需要的东西……」他难为情地说。
「难道是……」程小华心底闪过一个非常不祥的想法,「看来妳明白那些是什么东西,那么我就不多说了……」陈蔓琪尴尬地说。
程小华道谢后便回家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想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到底怎么会这样。
她怪责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才会使她失身于这种男人里。
眼泪在她的眼里打转,使她视野模糊,十分痛苦。
她的心好痛,好想好好哭一场,可是她那倔强的内心告诉自己那个女人是活该,不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冷血,每一次这样想都使她更思念杨凯淇,陷入无尽的深渊中。
当她回家时,家里只有因宿舍关闭被迫回家的姐姐程小美在家。
「小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看见妹妹哭丧着脸回来,程小美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程小华低着头回应她。
看见妹妹的情况不妙,她立刻上前给她一个拥抱,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
「发生什么事都得好好说出来哦,姊姊永远支持妳喔!」
听见姐姐对自己的鼓励,程小华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被攻下,泪水像洪水般倾流而下。
「小美……人家好想杨凯淇……为什么就这样一走了之啊……人家还有好多话想要向妳說呀!」
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程小美轻抚妹妹的肩膀,让她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十一
听着程小华的回忆,黄元禧也不禁泛起一阵鼻酸。
「辛苦妳了……其实我一直都有监察陈圣光和杨凯淇的手机,可是都找不到他们去年十月后的任何通话纪录,妳知道原因吗?」黄元禧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还不够明显了吗?他们以备用的手机联络……」程小华无里无气地说。
也许杨凯淇的死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冲击,黄元禧心想。
而且还知道挚友这一个秘密,她的痛苦也许更大了吧。
其实,黄元禧早已料到他们会复合,可是刚复合就干出这样的事,他也是始料不及。
也许是陈圣光太会装扮,使他放下了戒心。
要是这件事曝光了,这个人太抵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吧。
黄元禧心里在想。
无可否认,听到这事的自己,内心有点难受。
十二
「事情就是这样了……」回忆结束后,黄元禧由不得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个男人开学才一周就转校了……原来如此啊。」袁美惠恍然大悟地说。
「小华姐姐好可怜喔……」黄晴美感可惜地说道。
她转身望向张雅琪,告诉她她发生什么事自己也会支持她,有心事得好好说出来。
「妳是我要好的朋友,我当然会和妳倾诉,妳尽管放心吧……」张雅琪笑着回应她。
「那我呢?」黄芷君不满地问张雅琪。
「人家都会跟妳說的……妳不用担心。」她有点无奈地说。
「可不要为了另一半抛弃挚友喔……」黄晴美语中带刺地说。
黄芷君不满地怒目看着她,黄晴美也不甘示弱地怒视她,她们仿佛在告诉对方自己才是张雅琪最重要的朋友。
「好啦好啦,妳们不要吵啦!」张雅琪尝试让她们冷静下来,「妳们再吵下去,我就不再理会妳们啦!」
两人见状匆忙安抚她,说她们只是小吵小闹。
张君琪默默站起来,走向黄元禧那里去。
众人都不安地看着她,她低声地在黄元禧耳边说:
辛苦你们了。
 楼主| 发表于 2019-5-16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初春之花

黄元禧的往事回忆大会完结后,张君琪和张雅琪回家去了。
「姐姐……打起精神来吧,那种贱男人不值得妳伤心啊!」张雅琪鼓励她的姐姐走出伤痛的深渊。
「张雅琪……谢谢妳的关心,姊姊没有难过,妳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妳……」张君琪微笑感谢她。
虽然她嘴里这样说,可以仍是难掩她心中的难过和不安。
陈圣光的行为使她重新思考自己与周围的朋友的关系到底该如何定位。
「张雅琪……」张君琪以疲乏的声线叫唤妹妹,「怎么了,姐姐?」张雅琪爽快地回应她。
「妳有空吗?可以陪我走走吗?」张君琪向她说。
张雅琪原来和黄芷君有个约会,可是在回忆大会后,她们都没有心情闲逛了,于是约会告吹了。
「好吧……」张雅琪这样回应她。
她也有些话想跟姐姐说。

她们走到海滨长廊散步,走到中途,张雅琪停下了脚步。
张君琪回头一看,发现妹妹站在后方不动,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张雅琪看着她愧疚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呀?妳到底怎么了?」张君琪慌忙地说。
「其实,那天是我打电话给妈妈,說妳还没有回家……人家当时真的很担心妳呀!」张雅琪向她说。
那一天的早上,张君琪逞强要上学,说是不让同学和老师担心。
张雅琪十分担心,担心她这副模样在学校会扛不住,而且,她想,要是让同学看见她这样,他们会更担心才对吧。
看着姐姐痛苦地走向学校,刀锋一刀一刀地割在她的心头,叫她无比难受。
她很担心姐姐会出现怎么不测,她也很自责为什么自己不能做些什么阻止她。
她当天上学完全不能集中精神听课,她的思绪都落在张君琪身上,除了姐姐的安危外什么事她也不管了。
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啊……她恳切地渴求。
可是,她回家后,发现张君琪不在家,她十分担忧,生怕自己的不祥预感成真了。
四点、五点、六点……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张雅琪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上升,她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会挨骂,可是她仍是打电话给妈妈了。
果不其然,电话刚接通她就被妈妈以脏话问候了一大遍,可是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她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妈妈……姐姐还没有回来,我好担心……」她结结巴巴说道。
「妳今年十二岁了,还不学习独立么?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找我,妳将来怎么办?妳打算一辈子舔着妳姊的屁股过日子吗?」程美玲愤怒地说。
鼓起勇气去求救还被这样责骂,张雅琪内心十分愤怒,很想骂人。
我可是妳的亲女儿耶!那有人会这样辱骂自己的女儿?
张雅琪心里怒吼。
一小时后,她就被告知母亲在隧道口旁的巴士站发生意外死了。
「姐姐对不起,要是我当时没有拨打那一通电话,妳和元禧哥哥就不会被她骂得这样凶,妈妈也不会死,都是我的错……」张雅琪哭着坦白。
张君琪没有回应她,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傻孩子,姐姐从没有怪责妳,其实我早就猜到是妳打给妈妈说我还未有回家……我真的很感激上天赐给我的这一份礼物,一个这样着紧我的妹妹……还有黄元禧那些朋友,我真的好幸福……」
她在张雅琪耳边悄悄话。

在安慰妹妹的同时,张君琪也开始回忆起往事。
在五年级的时候,她因为父亲遇上车祸,撞死了老妇人,而遭到同学的白眼,歧视和无故指责。
他们嘲笑张君琪是杀人犯的女儿,指她流着杀戮的血液,更甚者更说她若遇上交通意外是老天开眼,证明恶有恶报。
陈佳她们三人当时曾经尝试保护张君琪免受这些闲言闲语的伤害,可是,她们当时与张君琪不是同班同学,没法有效保护她,只能在放学时安慰她作补偿。
同班的陈雅和对那些同学的恶意攻击看不过眼,多次严词斥责他们的行为幼稚,让人感到心寒和恶心。
「君琪,那些流言蜚语妳不用放在心上,当作耳边风就可以啦!」当时陈雅和这样向她说。
不跟从主流的意见就会被排侪。这是当时班里唯一的规则。
陈雅和的行为显然违反了这一个规则,结果,同学的欺凌对象从张君琪转为她。
暂时喘口气的张君琪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反而她因为觉得陈雅和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欺负,使她十分愧疚,伤心的程度甚至比那些同学欺负自己更甚。
一个月后,看不过眼的黄元禧指责她们欺负陈雅和的行为十分可耻,扬言要欺负她的人得先过自己的一关。
那些女生说了句白痴后就群起殴打他,双拳难敌八手,才一会儿他就被打得倒在地上。
看到这情景的张君琪吓得瘫软在地上,心想这群人真的好可怕。
接着,那些女同学把陈雅和拉到洗手间去。
张君琪很担心她们会对陈雅和干出什么事来,可是,她又害怕那些同学会对她不利,使她左右为难。
她连忙到邻班找陈佳她们帮忙,一会儿后,那些
女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可是她们没有看见陈雅和,于是她们连忙走进洗手间找她。
终于在最角落的厕所格找到她。
开门后看见的境况,是她们这辈子看过最具冲击性的画面。
陈雅和全身赤裸,四肢被胶带捆绑,袜子被绑在眼上,内裤被绑在嘴上,校服被丢在地上,地上还残留着一些难以启齿的液体。
看见这个景象的张君琪立刻冲到洗手盆呕吐,这个景象使她留下永久的阴影。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她一边在洗手盆呕吐一边这样想。
陈佳临危不乱,不但安慰她,还报警了。
涉事的女生全部被关进了女童院,而且,几乎全班所有人都被踢出校了。
而于这事件的主角陈雅和,在这事件后无法上学,休学了一个月。
黄元禧在这段时间里每天都探访陈雅和,希望协助她早日走出阴霾。
最初的一星期陈雅和的家人每一次都把他赶走,可是他仍坚持拜访她,使她的家人被他的诚意感动,不再把他拒诸于门外。
黄元禧每一天都拜访她,照顾她的一切所需,在她回想当时的情境时提供肩膀使她好好释放自己的情绪,甚至在她失禁时为她清洁。
结果,黄元禧总算让她在一个月后重返校园。
可是他没有视这成就为完成任务,他在之后的日子都一直陪伴着她,使她能走出低谷,恢复她的元气。
看见黄元禧的行动,张君琪常常感到不是味儿。
一个胆小怕事的男生,在这种大事上表现得十分具承担。
反而自己只会耍嘴皮子,一次又一次逃避,甚至在陈雅和回归后刻意避开她,不想看见她。
人家把自己当作朋友,自己却常常逃避她——
张君琪十分惭愧和自卑,自己的内心原来是这么懦弱和丑恶。

在那件事之后,她拒绝别人对自己的一切帮助,当作对自己的惩罚。
「妳不把问题说出口没有人能帮妳啊!张君琪小姐!」黄元禧破口大闹。
话说,黄元禧在放学后强行把她留下来,说是要她说明白她的伤口是怎么一回事。
张君琪原本不想回答他,可是不回答的话,她家也回不了,使她只好坦白自己的处境。
黄元禧听后立刻打算报警,可是她不想自己的亲人沦为阶下囚,她立即阻止黄元禧的行动。
其实,她除了不想自己的妈妈坐牢外,她也不想自己的事为黄元禧带来麻烦。
无可否认,自己已经被虐待得判断力出现问题,可是,这一点她十分清楚,她不想黄元禧这一个多年好友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更深层的原因,是她仍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的软弱,害得他和陈雅和受到同学的伤害。
我没有资格获得别人的帮助。
张君琪当时这样说,气得黄元禧火冒三丈。
「妳这是在说什么鬼话呀!妳是不是被打傻脑子了?妳是我的朋友,妳当然有资格让我帮妳呀!还是妳还没有放下那件事?」当时黄元禧怒斥她。
黄元禧的斥责直接击中张君琪的最大要害,她羞愧地低下头来。
「你说得对……我到了现在都没有走出那件事的阴影,请你不要理我……这都是我的错,让我就这样沉下去吧……」她愧疚地说。
啪!一下清脆的掌掴声,响彻整个班房。
「我有一道信条,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打女人……」黄元禧压抑着情绪说道,「可是,如果我这巴掌能让妳醒悟过来,我不介意破例!」
「其实陈雅和到了现在都没有完全走出这一件事的阴影,她到了现在经常做噩梦,在半夜里惊醒……可是,她愿意与我们分担自己的痛苦,她没有怪责我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她反而很感谢我一直陪伴她一起面对……」
「我求求妳,不要再把自己关在自责的牢狱了……妳这样是无法走出那件事的阴影啊……」黄元禧眼泛泪光地说道。
「反正我快要死了,这样有什么问题啊……」张君琪叹气说。
啪!又一巴掌掴在张君琪的脸上。
「要是一巴掌无法让妳醒悟过来,我不介意再来一下!」黄元禧愤怒得快要哭了。
「求求妳,不要再这样虐待自己了,妳这样让我很心痛……这根本不是妳的错,为什么对自己这样苛刻……」
「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可是,我对不起你们……要是我坚强一点,你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被妈妈虐待的事就当作对我的惩罚,好吗?」张君琪眼泛泪光地说。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妳的错!」黄元禧愤怒地重申立场,「我和陈雅和从来都没有怪责妳没有保护我们,陈雅和即使发生这件事都没有后悔当时为妳仗义直言,她一直都很自豪做出这样勇敢的义举……」
听到黄元禧他们没有怪责她,她落下了感动的泪水,「对不起,我不会再说这样的丧气话了……谢谢你们……」
也许自己不再自怨自责,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她在黄元禧的怀里嚎啕大哭,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她想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朋友,表达自己的歉意。
半个月后,李笹华在滂沱大雨中拯救了自己,让自己尽情释放自己的丧母之痛,使她十分感动。
如果说黄元禧把她从自伤的深渊中拯救出来,那么李笹华就是把她从丧母的伤痛中拯救出来的恩人。
她很感激那些为自己带来改变的亲朋好友,她很感谢他们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与自己一起走过高山低谷,使自己茁壮成长。
即使是欺骗自己感情的陈圣光和夺自己所爱的杨凯淇,她也没有憎恨他们。
他们的行为使自己重新思考该如何与自己的伴侣建立互信。
每一个人生的过客都使自己成长,使自己成为不一样的女生。
回想身边的一切,张君琪感动得落下泪来。
「姐姐,妳怎么哭了?」张雅琪不安地问。
「你们是我最好的礼物……」张君琪抱着妹妹大哭。
「是吗……」张雅琪感触地说。
夕阳徐徐落下,这一天快要结束了。
可是,这个少女的人生舞台,正准备演奏第一曲乐章。
新生命的赤色火焰,即将在这春天大鸣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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