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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还者,失去记忆】
『...了。不要.....忘了。伤口.....以及烙印的.....誓言...』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听起来就像从黑暗沼泽里爬出来的恶鬼。
声音不怎么清晰,连在说些什么都听不懂。
唯独狂暴的激情无可奈何地传来。
带着对那道声音的莫名眷恋,我从睡梦中睁开双眼。
「嗯...咕...」
醒来之后,我凝视着奶油色的天花板。
「这是...什么地方...?头好痛...」
昏沉沉的感觉。我睡了太长的时间,脑袋异常沉重。
这里是单人房,没有其他人,只听得到哔哔哔的电子音效。
这里显然是病房。不过自己怎么会躺在病床上,就不得而知了。
「唔...昨天我是值日生,所以提早到校...跟健太和末彦一起抬便当的时候,遇到悠斗跑去高年级的楼层找女朋友,我们当场耻笑了他一番...然后...」
然后呢 ?发生了什么 ?我完全想不起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啊 !你醒了 !医生、医生 !!!」
进入房间的年轻护理师看到我之后,立刻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
我一个人被留在病房,心中浮现『喂喂喂 !这样不好吧 ?护理师 !』这种不安,紧接着的感想则是『好像在演连续剧』 。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总之先呆呆地等着。一段时间之后,来了一名看起来很厉害的医生。
「喔喔,早安,可以先让我检查一下吗?」
「呃,啊,好的。」
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就这样回答医生好几个问题。
为了方便检查,我脱下上半身的病人服,结果看到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怎么搞的 ?发生了什么事 ?)
我强做镇定,不过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定会大叫:『这是啥 !?』。
看起来很疼,实际上完全没有疼痛感。这应该算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吧。
「...好的,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为了进行后续的检査,接下来两、三天的时间,你还得待在医院里。不过最严重的肩部伤口愈合得很漂亮,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对方以笔型手电筒观察我的瞳孔,要我依照指示移动手臂,接着又拿起听诊器在我身上听来听去,这才结束了检査。
「所以,呃...医生?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我出车祸了?」
无论是身上的伤,抑或是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点,都是动画或戏剧的人物发生车祸后经常出现的症状。
不过我的身体感觉还满有活力的,问题应该不至于太严重才对。 于是我抱持搏这种想法,以轻松的语气询问对方,却得到出乎意料之外的响应。
『『『……』』』
(喂 !这种气氛是闹哪样?也太沉重了吧。)
医生跟另一个医生以及护理师三人面面相觑,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只见他点点头,转过身来重新面对我。
『宇景同学,我想请问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什么时候?」
『这、道个……记得是学园的第一堂课开始之前,我还在跟朋友聊天……」
『你迩记得那是几年几月几曰的事情吗?」
『二〇一五年、六月八曰。』
我一边回忆房间里面的日历,一边回答对方的问题。
听到我的回答,眼前的医生再度跟其他人交换眼神,这才以严肃的表情开口:
「...宇景同学,请你务必冷静地听我说。今天是二〇一六年十月十三日。」
「嗯哼 ?呃,咦?慢着慢着慢着。」
「或许你无法置信,不过这是事实。」
「所以这代表什么?我丧失了记忆,而且时间长达一年以上?慢着慢着慢着……还是说我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变成植物人了?」
慢着慢着慢着,这两种情况也太像漫画的情节了。慢着慢着慢着。
脑中一片混乱的我如此反问,结果医生摇了摇头。
「今天刚好是你被送进医院的第十天。」
「啊,啊 ... 说得也是。如果我真的在床上躺了一年以上,身体状况应该会更衰弱才对。唔、呃、那个,所以我真的失去了 一年以上的记忆?不是日期搞错了?」
「就结果而言,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是、是哦...一 、一年...」
不会吧?真的假的?
虽然比在病床上躺了 一年好多了,不过有一年以上的记忆完全消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过了整整一年耶,代表我现在三年级了。也就是说,我得面对升学考试了。
所以全国统一考试是在三个月之后?不会吧...
「这应该只是暂时性的陴题,不过还是做个脑部的核磁共振吧。请移动到另一间房间。」
「啊,好、好的。」
于是在医生的催促之下,难掩内心动摇的我走下了床,就在这时...
「哥哥!好、好痛……」
被使劲推开的房门撞上橡皮门档之后弹了回去,夹到了准备冲进来的人。
「喂,你不要紧吧?啊、哇!」
不过对方还是捣着被夹到的肩膀,摇摇晃晃地来到我的面前。
『...哥哥醒着 !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 !哥哥就在这里,哥哥还活着、还活着 !』
「喂喂喂,你冷静一点!等等,哇哈哈哈!这样子很痒耶!」
小舞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紧紧抱住我。
她一次又一次地拍打我的身体,彷彿在确认我真的还活着,脸上更是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我已经多久没见到这样的小舞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 ?)
见到小舞的瞬间,我感到心中一紧,涌出了某种情感。
「哥哥...哥哥...呜呜、呜、呜呜...」
看着小舞的模样,我的心中顿时产生真的过了 一年的实感。
小舞的头发比最后一次...不是昨天晚上...见到她时稍微长了些,外表也成熟了许多。
不过哭哭啼啼地抱着我的模样,倒是跟我从小看到大的样子差不多。
「小舞...哈哈,抱歉啊。好像让你为我担心了。」
我强行压抑自内心涌现的异样情感,试着安抚小舞。
在小舞哭泣的时候出言劝慰,向来是我的责任。
于是我轻拍小舞的头顶,一直到她平静下来为止。
「好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好像还要去做其他检查。」
「请令妹在另一间房间等候,我们还有些事必须谈谈……」
「...我知道了。」
离开房间之后,我在走廊上与小舞道别,在护理师的带领之下走在亚麻地板上。
「你妹妹真的很担心你呢。每天放学之后都会跑来陪你,一直到会客时间结束...啊,宇景同学 ?」
为了不让妹妹看到不争气的模样,我本着做哥哥的尊严强行忍住的泪水,不过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呃..啊,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内心很激动..」
「呵呵....现在很少见到感情这么好的兄妹了。」
「啊,嗯,对啊。虽然是这样没错..」
但为了这么点小事流泪,实在很奇怪。看到妹妹这么关心我,我当然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可是被健太看到我哭了,又一定会被嘲笑说我是妹控。
于是我拭去眼泪,来到检查室。
我完全不知道像那样被健太嘲笑的日子,已经永远不会到来了。
检查结束、回到病房之后,我除了看到小舞,还有一名穿着深褐色破旧西装的中年肥胖男子,以及一名身穿笔挺黑西装、身材中等的男性。
他们也是医院的人吗?
『医生,哥哥他、哥哥他不要紧吧?」
小舞站起来走上前,战战兢兢地询问。
「没事的。目前并未发现脑部有任何异常,请放心。」
「你冷静一点,小舞。哥哥没事,身体状况反而比以前更好呢。」
「真的吗?真的没问题吗?不可以说谎喔,哥哥。你原本就跟海绵一样满是空洞的脑袋, 真的没退化成青豆等级吧?」
小舞还是难掩内心的不安,抓着我的衣角不肯离去。她从小时候开始就有这种习惯。
正因如此,我对她一如往常的毒舌有些不知该如何招架。不过因为很可爱,所以我毫无怨言,不如说小舞要做什么都行。
(慢着,今天好像是平日,小舞不用上学吗?现在还是白天耶?)
是早退了吗?她实在没必要为了我这么做就是了....
不过受人关心的感觉很不错,我当然不会把话说出口。要是真的这么说,小舞一定会闹别扭。
「哈喽,可以打扰一下吗?我是饭冢署的宫川。」
「我叫大西,请多指教。」
这时自称是宫川的中年男子强行介入我跟小舞之间,身旁名叫大西的另一名男子则是拿出警察手册。
「....两位是警察吗?」
「是的,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事实上....」
「宫川先生,他目前是本院的病患。由于情况特殊,才允许两位在场,请不要对患者做出太强势的要求。」
「哎呀,知道知道,我确实太心急了。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啦。哎呀,我惹人家生气了呢,大西老弟。」
「本来就会这样好吗?真是……」
宫川先生耸耸肩膀微微一笑,大西先生则是叹了口气。
「请问,到底有什么事……?」
「宇景先生,请先坐下来。关于这件事,我们有话要跟你说。」
「啊、是。」
于是在宫川先生的催促下,每个人都依言就座,接着护理师送上了热茶。略事休息之后,医生开口说话:
「关于他主要的外伤,目前已经恢复至不会对曰常生活造成影响的程度。伤势最严重的部
位就是两侧的肩膀,目前几乎已经完全痊愈’也并未造成四肢麻痺,保险起见观察个两、三天之后,就可以顺利出院。」
「原来如此,那么关于我的记忆……」
我说出目前最担心的事情。
「核磁共振重新检查的结果,并未发现脑部的损伤。关于你的记忆障碍,恐怕是精神层面所造成的。」
「请问……所以大概要多久,我的记忆才能恢复?毕竟考虑到考试的问题……还有很多……」
无法恢复记忆的话,未来应该会很吃力。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把考试搞砸的。
「考试?啊哈哈哈!你不用在意那种小事也无所谓哦!」
「宫川先生,你如果再用这种态度说话,我就只好请你离开了!」
「……宫川先生,你说得太过分了。」
「是哦?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就是容易说得太过火。」
「……呃,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打量着耸了耸肩的宫川先生及指责他的医生和大西先生,心中涌现出莫名的不安。
小舞轻扯我一直被她抓在手中的衣角,似乎担心着我的情况。
「宇景同学,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首先如先前所言,宇景同学在十天前住进本院。是位于市区的学园主动通报此事,当时你身上有无数的撕裂伤,还有利刃造成的刀伤。到医院的时候,你左右两侧的肩膀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口。」
「学园?为什么我会变成那样?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事态发展至今,我多少也嗅到不对劲的味道。
应该说从警官也在场那时,事情就已经不太寻常了。
「接下来就由我来说明吧,毕竟这种事情不应该交由医生解释。」
宫川先生喝了 一口茶杯里的茶之后,才继续开口:
「就从结论说起吧。宇景先生,你从一年多前就被通报为失踪人口喽。我刚刚之所以要你不必在意考试,就是因为你根本还没升上三年级,就算考试也是明年的事情,哈哈哈。嗯,不 过你看今年的学分,恐怕也很难升上去呢。」
「什么?」
结果一如我预期,不祥的字句传入耳中。
现在我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
「呃,真的吗?我非但考不上大学,搞不好还会留级?」
「就是这么回事,哈哈哈!」 宫川先生完全不留情面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接着宫川先生收起了笑容,继续说下去:
「二〇一五年六月八曰,位于市区的富士宫高等学园发生了集体失踪事件。事发当时似乎还不到上课时间,包括老师和学生在内,共有将近两百人突然失踪。」
「集体失踪?我们学园?」
「是的。过去并没有发生过这种大规模集体失踪的案例。而且奇怪的是,没被卷入事件的 老师、学生或是学圜的相关人员,将近四百多个人,几乎都说自己目击了怪异的景象。据说,当时出现了好几个发出亮光、大约一公尺左右的魔法阵,位于魔法阵之中的人物全都变成光粒子消失无踪。」
「……呃,类似漫画或是动画的情节?」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看见留下来的学生拿出手机拍摄的影像时,我也以为是电影预告呢。」
宫川先生之后又接了句「可是啊」,以装模作样的表情叹了口气。
「不管再怎么调查,还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同时消失,却完全找不到线索。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说到这里,你应该多少已经猜到了吧 ?没错,失踪者名单当中也有你的名字,你是这桩事件中唯一的归还者。而且就跟当初消失时一样,你在课堂中从突然出现的光之魔法阵里现身,出现在教室中。我这个中年大叔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是怎么回事……」
「……」
「怎么样?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调查行动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若不能从你口中得到一些有力线索,难保事情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
在这段超过一年的时间里,我都是失踪状态?
在学校里失踪?在魔法阵中现身?
这实在太背离现实了,我的大脑无法理解对方所说的话。
我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只能任凭言语掠过脑海,在来不及细细感受的情况下逐渐消逝。
宫川先生加重了语气,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不耐。
「不要一直保持沉默,多少也说点什么吧!你的朋友木田健太以及伊藤末彦也在失踪者名单当中呢!」
「你说什么 ?连他们也……」
暧昧模糊的轮廓当中,这两个名字就象是插入脑中的利刃,听起来格外响亮。
「为什么只有你回来 ?不,你是怎么回来的?跟你一起消失的其他人,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
「等等,宫川先生!」
医生的再度出声喝止,宫川先生却不打算闭上嘴。
『别说了!现在共有一百八十六人行踪成谜,事情的真相被掩埋在黑暗之中!这一年又四个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屋内传出巨大的碰撞声响。
「……回去,不要把责任推到哥哥身上。你的啤酒肚已经够难看了 !还是堵上那张只想猎捕猎物的嘴巴吧。」
碰掩声来自房间里翻倒在地的折叠椅。
撞倒椅子的小舞表情阴沉,眼神十分不善。
(啊,不妙,她快要爆发了。)
我们家的女人外表看起来虽然文静,却个个都是非常毒舌的人。
平常只是嘴巴有点坏,只是一旦被踩到底线,就会彻底把对方拆吃入腹。
尤其小舞天生善解人意,若认定对方会对家人或朋友造成伤害,便会出于警戒之故,比平时更加毒舌。
「小舞,冷静一点,我没……」
「如果哥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请保持安静。浪费氧气是不好的行为,小舞不喜欢。」
「啊、啊呜 !」
我当场被妹妹攻击得遍体鳞伤。虽然这是常有的事,今天却不知为何,格外剌痛了我。
不过之前一直被迫接收难以置信的种种,让我脑中一片混乱,如今总算有种回归日常的感觉,令我不议了口气
「宫川先生,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过身为主治医师,我不能再让你继续跟病患会面了。 今天还是请回吧 !」
「宫川先生,改天再来吧 !你说得太过火了。」
「……抱歉,不过请你务必记住这件事。你所失去的记忆之中,应该有拯救行踪成谜的 一百八十六人的线索,或许这并不容易,不过就算是片段的记忆也好,只要想起什么,请务必通知我们。」
宫川先生闭上双眼彷佛陷入沉思,之后才以沉重的语气如此表示。
「……知道了 ,到时候我一定会通知你们。」
「麻烦你了……」
于是宫川先生和大西先生从座椅起身,深深低头致意,并离开房间。
☆
「宫川先生,拜托一下好吗 ?我不是不能体会你的心情,只不过上个月才刚发生那件事件事,一旦在应对方面稍有不慎,又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罢了。」
离开医院之后,宫川先生对我这么说,然后稍微耸耸肩膀。
「这次事件造成的骚动持续了超过一年,却无法掌握半点线索。不过我们猜得没错,宇景一家人在事件中显得特别突兀。身处集体失踪中心地点的长男、于同一天意外死亡的双亲、行踪成谜的阿姨与祖母、以及在并非学园的另一处地点被卷入同样的现象,却幸免于难的长女。这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
「是没错啦,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很难说其中没有内幕……尽管如此,那些事情应该都算是独立的偶发事件吧?最后妹妹差点被卷入失踪事件的说法,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管怎样,还是请你低调一点吧。毕竟现在舆论都说『警察无能而玩忽职守』,正以严格的标准检视我们呢。」
「哈哈哈!被视为无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西老弟。事实上我们的确一直没有重大的进 展,只能任凭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嘛。」
面对我的感叹,对方哈哈大笑,似乎丝毫不以为意。
然而我实在笑不出来。除去这层因素,我个人其实很同情宇景兄妹。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无疑是被害者。如果情况允许,我甚至希望能就此放过他们。
「若没办法速战速决,就先来个大扫除吧。暂时将他当成活跳跳的新鲜鱼饵,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
「当初就是为了避免走上这步险棋,才会连公安都被派去除草不是吗?就算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也不要把话说出来。」
警界前所未写丑闻。
让日本警察界颜面扫地,甚至闹出人命的重大事件。
由于关注度实在是太高,警界根本无法只手遮天,至少现在不能再让人民看见警察在这桩失踪事件中失态。
「哈哈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连根拔起,否则再怎么割,草都还是会长出来的。」
「……总之请你不要做出可能会招来非议的事情,否则连负责监视的我都会跟着遭殃。」
「那可真不好意思。不过你尽管放心吧,我早就做好随时会被舍弃的心理准备了。」
「宫川先生 !」
「哈哈哈 !」
真是败给他了。
他老是这德行。明明是个人才,却被上头视为眼中钉。
「大西老弟,你对那个传闻有什么看?若传闻是真的,他到底是从哪回来的 ?」
「传闻?难道你是指那个吗?」
被说是一连串事件的目的,一般人听了只会一笑置之的八卦话题。
那些消失的人,该不会被召唤到异世界了吧 ?
见到事发画面之后,类似的说法便不胫
「老实说,我还真的思考过这种可能性。毕竟这次虽然没有留下画面,事后却留下了一些类似奇幻服装之类的东西。」
「大西老弟,我这个人是个老顽固。就算看到那种画面、就算看到他现身的时候所穿的服装,我还是不相信光怪陆离的说法……可是今天见到他之后,却不禁觉得那种说法也是挺有可
向来老神在在的宫川先生,此时却露出软弱的表情。
「在他失踪的那段期间,他到底都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有如被手无寸铁
的对手杀死的恐惧感了。」
发誓戒烟的宫川先生说完之后,点燃了叼在口中的万宝路(香烟)。
不会吧,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 然而我没有这样笑着回答,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
跟过去曾任猎人的父亲在山上遇到受伤的黑熊之时,我也感受过同样的战栗感。
那是一种猎人看猎物的感觉……
☆
两位警察离开之后,医生告诉我,他的名字是『前野浩一』。
我跟前野医生稍微讨论一下往后的治疗方针,之后便被带到医院分配给我的病房。
把我带到甲人房的护理师很快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跟小舞两人。
「……没想到我被留级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低声这么说。
失去一年以上的记忆、在魔法阵中化为粒子、凭空消失的集体失踪事件,以及独自归来的自己。
「一年、一年啊…… ?还真久……」
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吗?难以理解的现实逐渐鲜明了起来,脑海中一点一滴地渗透着将听来的说法视为不可能的理性。
「小舞,健太和末彦真的不在了吗?」
事到如今,我还是抱持着,一切都是玩笑的期待开口询问。然而小舞脸上却露出只有家人才看得出的些微哀戚,低垂双眼摇了摇头。
「……哥哥的朋友之中,小舞只知道悠斗在哪里而已。」
「由于这是非常罕见的严重事件,调查过程对外公开,能够确认从学园消失的失踪者名。」
小舞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荧幕上滑动。
「就是这个。」
我接过手机一看,荧幕显示的是警方的网页。
征求线索的但书下方有一份不起眼的名单,我往下滑动一一检视。
名单上面清楚写着『伊藤末彦』与『木田健太』,我的好友的名字。
不仅如此,我记忆中所有的同班同学几乎都在名单上。
「天啊……为什么……」
我忍不住发出拒绝接受现实的声音,却毫无意义。
荧幕中只是文字的排列,看在我的眼里却格外心痛。
耳膜深处反覆回荡那个刑警所说的话。
在我想不起来的空白之中,真的有找到他们的线索吗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什么都记不得 ?可恶,我到底……)
然而但我尝试回忆的时候,却只有逐渐在泥沼中愈陷越深的感觉。 类似焦躁的失落感在内心煽动我的不安,随着血液蔓延全身。 「……哥哥,该睡了。你那种像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失魂落魄的表情,小舞实在看不下去。」 我的妹妹一边假哭,一边以灵巧的动作从我的手中夺下手机。 记忆中的说话方式,一如往常的体恤。不过比印象中的小舞更加成熟的姿态,让我萌生出些许些异样感。 我所不知道的时间确实存在。我所遗忘的时间正在飞快的流逝。 消逝的空虚深处,存在着某些重要的记忆……
「…… !」
感到一阵头痛。 非常地头痛,痛得我难以忍受,骨头之间彷彿燃烧了起来。 「好了,哥哥,你今天还是先睡吧。太勉强自己的话,本来就很庸俗的脸,真的会扭曲到除了小舞之外,其他人都不想再看第二眼哦。身为你的妹妹,这点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嗯,就这样办吧。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一回神,才发现疲惫感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睡意阵阵来袭。 现在的时间不过才傍晚,我却已经快撑不住了。 之后再来思考这些问题吧。
打定主意之后,我便横倒在床上,小舞轻轻地帮我盖上被子。 「嗯嗯,偶尔住院也挺不错的,可以感受到妹妹的爱。」 不过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一定会被她揪住耳朵,所以我并不打算说。
「矫正没出息的哥哥,本来就是小舞的责任。所以你别再……」 「小舞 ……?」 话不清不楚地说到一半,小舞就罕见地闭上嘴巴。 虽然有点在意,不过我还是不敌棉被的暖意,慢慢地闭上眼睛。
☆ 「都是我不好…… 呜…… 都是我不好……」 一个小孩子正在房间的角落哭泣。 不对,正在哭泣的不是小孩子,而是我。 「对不起、对不起……」 很久以前的梦。深深烙印在我的脑中,有些悠久的苦涩回忆。 爸爸和妈妈忙于工作,经常不在家,家里只有才刚升上小学的我以及小舞。 小舞自幼体弱多病,不常外出,今天早上也有点发烧,因此留在家中休息。
『小舞,妳有想做些什么吗?对了,哥哥念故事书给你听好了。』 『唉 ?不要念故事书,小舞想要牵手……』 『这点小事,你要牵多久都可以。』 小舞的掌心微热而丽,神情塞恍惚。 『手掌,好温暖……』 『其他的呢?不想做些什么?』 『没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哥哥、在小舞身边……小舞讨厌孤单。』 『我知道了,嗯。哥哥会一陪着你。』
生病的小舞听话而黏人。 于是我握着小舞的手,看着她逐渐进人梦乡。 我很疼爱害怕寂寞的妹妹。可是每次小舞生病的时候,都是爸爸和妈妈陪在她的身边。只是他们现在都不在家。 自己也是个可以照顾妹妹的大人了,这点让我感到格外满足。 总是喜欢唱反调的妹妹会主动对我撒娇,这感觉真的很不错。 生病的妹妹身体虚弱,只能依赖着我。 这种状况令人产生莫名的优越感,甚至是独占欲。 自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不断犯错。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物,我连在心中都拿不定主意。 所以我丢下熟睡中的妹妹,跑到外面去了。为了替小舞买她最喜欢的苹果果冻,我手里握着几枚硬币,前往附近的便利商店。 我心里想着小舞醒来之后一定会很高兴,就这样轻易违背了承诺。
我完全没思考小舞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扔下了孤零零的她。
『哥哥会一直陪着妳』的承诺言犹在耳,我却留下了小舞一个人。 结果小舞为了寻找不在身边的我,她跑出家门,发生了车祸。 「神啊,求您救救小舞……」 被救护车载走的小舞消失在视野之中,我觉得小舞彷彿被黑暗的洞穴吞噬,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有一个人的家居然是这么冷清、这么孤寂,是我从来不曾想过的。 而我身为哥哥,居然让小舞经历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悲也太难看了。 我彷彿被关进一个小箱子,抱着双膝不断颤抖。
☆ 「嗯 、嗯 」 醒过来的感觉不算太糟。 尽管意识迅速蒙现,噩梦的的残余却依然挥之不去。 「已经是晚上啦?居然在这种时间醒来,真伤脑筋。」 看来我的睡眠似乎比想象中浅。
在黑暗的病房之中绽放微光的钟面,显示出时间刚过晚上八点。 偌大的房间只听得到医疗仪器规律的单调声响,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这种彷彿从内心深处夺走温度的寂静,令我想起小舞住院之后空无一人的家。 当时小舞发生车祸之后,就是住在这家医院。 或许我就是因此才会做那个梦。
床边的置物台上面放着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小舞明天再带换洗衣物过来。哥哥醒来之后记得先吃晚饭,记得细嚼慢咽哦,然后就请哥哥像一条死鱼那样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 小舞留下的纸条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少了扭曲的话语。 「……口渴了。」 意识到喉咙干渴的同时,一直没放在心上的空腹感也跟着回来了。 医院不是会提供住院餐吗? 小舞留下的便条纸也叮咛我要吃晚饭,该不会是在我熟睡的时候被收走了吧? 「……按护士铃好像有点小题大作,毕竟又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店铺,先想办法填饱肚子吧。」 这个想法才刚浮现,我猛然想起身边没有现金。 打开抽屉胡乱翻找了一下,既没有钱包,也没有手机。 「呜咕咕……这种饥饿感真是难以忍受。」 知道自己没有东西吃之后,饥饿感变得更加强烈。 烦恼了半晌,我轻叹一口气,走出病房。 现在也只能随便拦住护理师,问问看有没有晚饭吃了 。 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只有几个疑似患者的人。 我依循模糊的记忆,走在打从小舞住院那时就未曾改变的亚麻地板上,寻找像楼层平面图的标示。 结果就在我准备拄拐走进走廊转角的时候,听到了那道声音。
「真是不得了呢,就是三楼单人房的那个患者。听说是那个失踪事件的关系人。」 「哦,那个男生是吧?他虽然很可怜,却也有点恐怖。不久之前,那些人不也引发了轩然大波吗?虽然和他本人无关,但感觉还是很可怕。」 (失踪事件?该不会是指我吧?〕 「不过这么一来,那个人的妹妹总算勉强得救了。可以依靠的对象都没了,她一直独自撑到现在呢。」
〔可以依赖的对象都没了 ?什么意思 ??)
莫名的异样缠绕心头。 这算是第六感吗 ?我的内心浮现不详的预感。 总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后悔,但却又无法逃离现场。
「她虽然是个很争气的孩子,但也才十六岁啊。」 「就是啊就是啊,有多少理赔金又有什么用 ?毕竟金钱买不到幸福啊。」 「……父母双亡,而阿姨和祖母都下落不明。」
喀锵…… 我彷彿听到孤零零的小舞在寂寞冷清的家中,独自将大门锁上的声音。 爸爸和妈妈死了? 祖母和阿姨行踪不明?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咦……不会吧…… ?」 回想起来,有太多不自然的地方了。 我清醒之后,第一个出现的人是小舞。 之后也在父母不在场的情况下,还独自对我展开说明。 太奇怪了。这想法绝对不是我的自我满足,但这种时候爸爸和妈妈如同关心小舞一般, 立刻丢下工作赶过来也不足为奇。 即使赶不过来,理应也会立刻打个电话才对。 然而实际上…… 「真的吗…… ?爸爸和妈妈真的死了?」 化作言语的瞬间,我突然觉得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祖母和阿姨都不在了……?」 我们只剩下妈妈那边的祖母还健在,她目前应该住在安养院里。 除了单身的阿姨之外,家里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戚。 如果这两个人都不在的话…… 小舞该如何是好?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段时间是谁陪伴在她的身边? 「不可能,不可能 !」 我感到头晕目眩。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耳朵嗡嗡作响。 「我得回去……我得回去、我得回去、我得回去!」 趁着还能见面的时候,如果回去的话,现在应该见得到一面!
「!!」
我带着难以控制的焦躁,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冲下阶梯寻找出口。 正面的大门已经上锁。我压抑着飞快的心跳,找到类似后门的地方。 一脸倦容的警卫打着呵欠。我偷偷地溜了过去,飞也似地逃离了医院的住院部。 我来到大街上……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场所,以及陌生的景色。 店面以及大楼的灯光驱散了夜晚的黑暗,无数的行人来往其中。 冰凉的夜风稍微让我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我这才讶异于自己居然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 「可恶……!」 不过我至少知道大致的方向,也知道医院跟家里的距离并不远。 即使没来过这一带,只要沿着大马路走下去,应该能找到熟悉的地标。 「……喂 !等一下啊 !等等我 !」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了我。 「呼!呼!哈!呼!你、你走得真快。给、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喘口气。」 叫住我的人,是个背着黑色的四角形粗犷公文包,脸上戴着眼镜的女子。 这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大衣,急促的喘息呼出了阵阵白雾。 「呼……好多了。你是宇景同学对吧?宇景海人同学 ?」 「……是的。」 「太好了!守株待兔总算有收获 !」 她露出讨喜笑容,可是我对这名说出我名字的女人毫无印象。 她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我对女子报以狐疑的视线,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兴奋之余,她甚至握紧拳头摆出胜利姿势。 「我是『乌托邦月刊』这本杂志的记者 —— 川上久美子,如果方便的话,能稍微跟你谈一谈。」 「不可以,我还有急事,告辞。」 「那就到那里的家庭餐厅……咦?」 我不理会那个自称杂志记者的女人,准备离开现场。 「请、请等一下 !拜托,只要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 然而女子绕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现在必须去某个地方,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我哪能这么容易就算了!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从医院偷溜出来的吧?如果不肯跟我谈……只要我联络医院,你马上就会被带回去喔?」 被带回医院?不能去见小舞 ?? 这句话在脑中蔓延开来的瞬间,连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黑色物质,自内心深处一涌而出。 『少碍事 !少碍事 !!少碍事 !!!少碍事,少妨碍我!你居然,敢阻止我做重要的事情…… ?』 「够了,让开 !否则……」
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咦 ?」 「啊…… 」 传入耳中的恐惧之声,让自我体内涌现、前所未有的黑色灼热顿时冷却。 刚刚那份情感是怎么回事? 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装模作样。那种感觉就像流通全身的血液变成另一种物体。 我是真的想杀死眼前的女子。 恨不得现在就伸出手臂勒住对方的咽喉,直接将她扯到地上,狠狠踩爆她的脑袋。
(杀死她?我在想什么啊?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我虽然没把那句话说出口,但它响在我的心中占了些份量。 其实根本不用想,因为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啊。 然而我却好像把杀人当成理所应当的行为。 「对、对不起,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事实上我在这里埋伏了一个星期,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你,所以有点过于激动…… 」 不知道是否该庆幸,我对突然满溢而出的情感本质所产生的混乱,稍微冷却了被焦躁煮沸的脑袋。 「哪、哪里,我也有不对。不过我现在真的得立刻离开才行。」 「嗯,我虽然不清楚情况,不过你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吗?穿成这样在路上跑,马上会被警察带走唷?」 「这…… 」 经对方一提,我才注意到来往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大概是因为白色病人服的关系吧。 当然,先前的争执也更加吸弓了众人的目光。 自己究竟是多么焦急,在如此欠缺考虑的情况下离开医院。我再次为此感到讶异。 「算了,总之再这样下去似乎谈不成了。不如说,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惹上麻 烦……而且总觉得有点恐怖……」 对方不知道喃喃自语了些什么,又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打算放弃了。 「你如果有想去的地方,不如我帮你招辆出租车吧。你身上应该没有钱吧?我可以借给你。」 「啊?可是为什么……」 眼前的女子说要帮助我,令我不禁感到困惑。 结果川上小姐无视我的困惑,招了一辆出租车。 接着,她将背面印着联络方式的名片厅我。
「作为交换,安顿下来之后记得跟我联络,到时候可要好好地跟我谈谈喔。」 她脸上的笑容流露出不容我拒绝的魄力。 「来,钱拿去,一定要还喔。之后我会去讨债的,到时候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快走吧。你不是赶时间吗?」 在对方的催促之下,我坐上出租车,她从钱包掏出纸钞递给我。 「谢谢……」 「不必道谢,以后提供我一些可以卖钱的消息就好啦。」 对方摇摇手,车门也关了起来。 「您去哪?」 我将自家地址告诉司机。 于是出租车噗噜噜噜地启动。我随着车身的震动微微摇晃,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搭计程车的话很快就会回家了 。 一段时间之后,自眼前流过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虽然熟悉,却又确实地不一样了。 焦躁的苦涩淤积在胸口 。 我又让小舞被独自留在家了 。 (没错,不可以放她一个人,不可以啊。〕 一个人很痛苦,真的很痛苦。痛到什么都分不清,眼前一片漆黑。 让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象是可憎的敌人,彷彿沉入水底一般。 所以我什么也不看,只一味地发足狂奔。 在瞎的水面之下,寻找可以呼吸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脑袋传来一阵剌痛。 逐渐平静的思绪,又因为自身情感的异常激起涟漪。 不太对劲,这种情感并不合常理。 小舞固然令人担心,可是我到底在焦躁些什么?
「先生,已经到了您指定的地方了。」 「啊,谢谢。这里就可以了。」 结果在思考尚未理出头绪的情况下,我到家了。 位于斜坡中途的小小住宅。 不算太大的庭院,整齐排列着母亲细心照顾的药草盆栽。 车库里有父亲最珍惜的摩托车,依然一尘不染地停于其中。 直到昨天之前还那么熟悉的家,如今却令人怀念。 应该是我已经超过一年没回到这里的关系,虽然我没有那段记忆,我万万没想到看到自己的家居然会想哭,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小舞。 我利用藏在花盆下面的钥匙,从上锁的玄关大门进入家中。 脱下鞋、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稍稍平复了我内心的焦躁。 走廊的前方有道证光线的房门,小舞一定在那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出声,因此只是静静地打开房门。 小舞果然在里面。 「觉得是这样没错。毕竟……他终于回来了……」 熏香的味道有刺鼻,遗照中的父母笑容满面,看起来格外空虚。
「哥哥他啊,好像忘了失踪期间发生的事情。虽然头发还是乱得跟鸟窝一样,表情也是一脸痴呆,不过小舞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小舞希望哥哥可以不要改变……」 跪坐在佛桌前面的小舞双手合十,背对着我持续自语,完全没察觉到我的存在。 「他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一直没有醒过来。明明跟你们不一样,哥哥好不容易回来,我却觉得自己又被丢下了。真是的,为什么我的家人都这么坏心眼呢?做们丢下这么可爱的小舞,都跑到哪去了 ?」 小舞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不是在哭泣。 「够了,小舞一直觉得好寂寞,你们两个也快点回来吧……」 啊,不行了,我无法忍受。 「小舞 !!」 「呀 !!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 一直让你一个人,而且我什么都记不得。」 我从小舞的身后抱住她。
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行动也好,在内心交错的强烈情感也罢,那些东西即使全部丢掉也没关系。
「哥哥?你为什么啊,这个佛桌不是那样!爸、爸爸和妈妈……呃……」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我紧紧地抱着小舞,有如为了填满失去的某些事物。 同时也为了不再失去任何东西,用力地抱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靠不住又没出息的哥哥,我只能说对不起!」 「不过,哥哥还是回来了。不管怎样,你还是回来了。回到家里之后,小舞又可以继续麻烦哥哥,也可以请哥哥帮忙做家事,就跟过去一样……」 「嗯,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再也不会突然消失了。」
没错,我再也不要失去了。 绝对不要再失去任何东西。 对,就是这样。我要的就只是这样。
「唔,又来了……」 「哥哥?」 隐隐作痛的脑袋,以及自内心深处匍匐而出的情感。 从空虚的洞穴之中,试图以无法解释的东西将身体紧紧捆绑的不知名存在。 我,我…… 「……」 我沉默不语,将小舞抱得更紧。 面对无论如何都无法扑灭的不知名火焰,我闭上双眼。
彷彿为了盖住白体内涌现而出的不知名物体,紧紧地抱着小舞。 无法说出只是这样就好的自己,让我产生莫名的罪恶感。
☆
「好,应该是没问题了。可以把上衣穿上囉。」 在我的身上贴来贴去的听诊器正挂在医生脖子上。 「你的健康状况并未恶化,看起来也没有感冒。总算可以放心了,毕竟最近的天气逐渐转 凉了呢。」 「那个……哈哈,对不起。」 前野医生出言讽剌之余仍不忘微笑,我只能报以僵硬的笑容并低下头,而且是深深地低头致歉。 昨天我从医院溜出去,结果回到家后,便立刻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负责查房的护理师发现我不见了,医院上下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医院搜寻附近的区域也一无所获,所以才立刻打电话到家中询问。
当我听到对方以惊慌的高八度语气表示『真的是非常抱歉,请问宇景同学有回去吗?』的时候,由于实在是太尴尬了,我甚至瞬间萌生出直接挂电话的冲动。 不过这么做当然解决不了问题,我只好诚实告知自己从医院溜了出来。 才刚到家就又返回医院,之后立刻向大家表示最大的歉意,就差没土下座了。 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原本打算等到明天早上再回医院,不过当时的气氛显然不允许我这么做。 大人一旦真的生气起来,可是非常恐怖的。 「我是说真的、真的、真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只剩下最后两天,就当作是我求你好了,请千万别再做出这种事情。」 「是……我已经在反省了,对不起」 「如果你已经有所反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这种轻率的举动能免则免。不是我吓你,常初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你的伤势真的很严重。就算留下后遗症也不足为奇,所以请你务必要好好静养。」 「……我会躺在病床上深切反省的。」 也难怪前野医生会气成这样。 我再度像离开病房的前野医生低头致歉,之后单人房只剩下我一个人。 「呼……还要再在这里待两天吗 ?好郁闷啊……」 我抱着膝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个人的时候若不像这样胡闹一下,恐怕我会被各种烦心事击垮。 昨天返回医院的途中,我跟小舞聊了一下。 爸爸和妈妈好像是在我失踪的那一天,连人带车从悬崖冲进海里不幸身亡。当时车子冲破护拦沉入义汹涌的海中,至今尚未找到两人的遗体。 至于祖母和阿姨则议然失踪,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小舞目前是靠爸妈的遗产以及寿险的理赔金过活,在金钱方面还不成问题。我们家平常就 曾跟亲戚来往,并未发生一般家庭常见的争产问题,这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应该是对妹妹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突然变成一个人,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隐约觉得自己会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压垮。 少了来自父母理所当然的爱情,我可以成为妹妹的支柱吗? 万被小舞知道,她说不定会说出这种话:『小舞会像照顾小猪一样照顾哥哥的。虽然小舞只是个没用的妹妹,还是会一辈子支持并疼爱馨哥。』 如果倒过来也就罢了,我怎么可以依靠妹妹呢 ? 「得振作一点才行。」 小舞为了陪伴我,还打算向学院请假,可是我强迫她去上学,这才换来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趁现在整理一下心情吧。
☆
「海人!!」 「唔、唔啊!没睡!我没睡 ! !」 房门被人卡啦一声地打开,对方还同时叫出我的名字,让正在打瞌睡的我立刻反射性跳了起来。 检查结束之后,真的找不到事情做,老实说真的是闲到发慌的程度。可是我有逃离医院的前科,就算只是想在医院里面散步,也无法取得医护人员的信任。 医生和护理师都以『你该不会又想要逃走吧,嗯?』的视线看着我,基于心理健康的考量,我只好待在病房里。 之后我只好看看自己其实没什么兴趣的偶像剧重播打发时间,不过刚刚的插曲驱散了我的睡意。
「悠斗 ?是悠斗吗?喂喂喂,你哭什么啊?真是糟蹋了这么帅气的脸……搞啥啊,你这混帐,这种时候都这样帅,你到底开了什么外挂啊?」 「海、海人 !哈、哈哈哈!真的是你,海人!」 站在门口的人,正是我的好朋友 :金崎悠斗。 即使表情扭曲,几乎快要哭出来,脸蛋也非常帅气。 「去你的,要不然还会是谁 ?」 「你这个笨蛋到底跑哪去了 ?」 「啊、喂!正常人会殴打住院的病患吗 ?」 悠斗的拳头正中我毫无防备的腹部,我立刻大声抗议。 「吵死啦!你以为这一年多以来我过着怎样的生活 ?被打也是应该的啦 !」 「嘎暮、等一下 !你…… ! 」 我试图从床上起身,结果感觉到下半身的悬空感,原来我中了悠斗的金臂勾,直接演变成锁喉十字绞的局面。 「小舞也担心得不得了喔,亏你还是个妹控,居然做出道种事…… 」 「悠斗…… 」 「呜呜……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 「啊……呜……悠斗啊,哭出来就难看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海人 !?」 「啊、我、我是说我放弃比赛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啦!」 在极度盛怒的悠斗松手之前,我卯起来拍打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呼,总算解脱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用上学吗?」 「我今天早上接到小舞的讯息,说你已经醒来了,所以我上课上到一半就逃课跑来。」 「嗯?小舞的讯息?……悠斗,如果你打算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对我最宝贝的妹妹伸出狼爪,我这个做哥哥的会不惜化身成阿修罗哦。怎么,你想死吗 ?」 「啊,竟然是在这种时候有反应,看来妹控的症状明显恶化了许多。还是说,你终于打算承认自己是妹控了?」 「啰嗦,不要你管 !」 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我多少也有点妹控的自觉,不过还是不希望被别人当面指出这点。 「你尽管放心吧。在我的一生中,诗织是唯一会跟我发展成那种关系的人,所以我跟小舞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应该知道吧?我对女朋友很专情的。」 「悠斗……那个……」 悠斗戏谑的笑容看起来既沉重又僵硬,彷彿石头一般。 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啊,对哦。大家都不在了,你应该知道吧?」 「诗织也还是下落不明……」 悠斗的女朋友秋川诗织,比我们大一届,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在我们这些悠斗的同学认识她之前,她就是悠斗的儿时玩伴。悠斗在中学时想跟她告白, 希望大家帮忙,于是健太、末彦和我替他出了不少主意。 事实上,我跟同样最喜欢妹妹的诗织偷偷缔结了同盟。 而昨天,我看到的名单之中出现了她的名字。 「海人,听小舞说你丧失了失踪期间的记忆,不知道那一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那一天……指的是我失踪当日吗?」 「嗯,就那一天。」 「我只记得自己在跟健太和末彦聊天打屁而已。当时你跑到高年级的楼层找诗织,我们三 个人在打赌你几分钟之后会回来。」 「……哈哈,原来你们三个那个时候在打赌啊 ?」 悠斗露出不胜怀念的表情。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的部分我只听别人转述,老实说,后面的记忆非常模糊。」 「这样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阵亮光,诗织姐被困到魔法阵里,她惊骇之余睁大双眼的脸,逐渐化成了光粒子。」 悠斗的语气十分平静。像他那样压抑情感的说话方式,彷彿突显了我跟他对这一年认知的差距。 「抱歉,海人。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要求很过分。之前我来的时候,看到伤痕累累的你全身缠满了绷带,而且还丧失记忆,想必你应该也遇到了什么惨烈的事。可是……」 悠斗低下头去,似乎对自己感到十分不齿。 「拜托,我希望你想起失踪期间所发生的事情。或许这对你来说很不好受,不过只要是跟 健太、末彦或是诗织姊有关的任何线索,请你告诉我,哪怕只是片段的记忆都行。」 「嗯……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觉得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像这种炸弹,还是早点引爆比较省事。」 「海人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啦……不过这可能需要花上一点时间,先跟你说声抱歉。」 我当然也觉得自己应该想起那段失去的记忆。 为了让心情平静下来,我刻意一个人独处,有很多思考的时间。 但不管我如何希望想起那段记忆,再怎么沿着黑暗中的丝线一路摸索,总是在中途就断掉了。 「我好几次都试着想起那段回忆,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好意思。」 「这样啊……不,是我太心急了。这种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你愿意回想就能想得起来的。」 见悠斗摇了摇头,我顿时对他产生些许愧疚感。 毕竟我心中还是有一部分,对于恢复记忆感到犹豫不决。 我想要想起过去的事,这不是骗人的。 但隐藏在阴暗洞穴深处,以及从洞穴之中蜂涌而出的某种物体,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那个物体彷彿抓住了我想要靠近的手,直接把我拖进黑暗之中。
『接下来播出的单元是【火线话题】,今天特地请到犯罪心理学者黑井敎授担任我们的来宾。』 这时,电视机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彷彿是为了填补有些尴尬的沉默。 单人房的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陌生的新闻主播,以及头顶略为稀疏的中年大叔。 我方才观看的晨间偶像剧,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我准备伸手拿起遥让切换频道,却在途中停止了动作。 『这个月又有疑似【转移志愿者】的人物,引发了令人痛心的事件。』 「……转移志愿者?」 传入耳中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引义内心的不安。 「嗯,【转移志愿者】是一群脑筋有问题的准罪犯喔。」
「悠斗?」
悠斗恨恨地骂了一句,语气流露出明显的厌恶。 他很少出现这种反应。在这种气氛之下,我也不好追问他,而电视中的两人延续着先前的话题 。 『悲剧再度发生了,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吗?现在就来听听专家的意见。黑井教授,就犯罪心丽的丽酱,您觉得这次的事件有何看法 ?』 『好的。被视为【转移志愿者】的人物所犯下的窃盗以及损毁案件虽然频频发生,不过就杀人之类的湫人犯罪事件而言,半年前的随机杀人事件是最后一件。为了挽回警界先前重创的 形象,因为随机杀人事件、失踪事件关系人一览表,以及沦为话题的【失踪当时影像】不慎外流等事件,警方拟定积极的防范计划,借以抑制【转移志愿者】的行动。』 『富士宫高等学园原本面临被迫废校的命运,之后却由政府公开宣布学园继续运作的消息,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吧? 』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毕竟之前从那所学园转学或是调职的人,接二连三地成为 【转移志愿者】的目标。就另一方面而言,从那个时候开始,【转移志愿者】就面临了绑手绑 脚的局面。学园的戒备森严,相关人士也强化了警觉心,不过这种警戒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距离闹出人命的事件已经过了半年,如今相关话题逐渐失去热度,对方一定虎视眈眈地等着目标放松戒心。毕竟从他们的主张看来,后续的发展根本不在考量之中。就这层意义而言, 他们不是【道德沦丧的犯罪者】,而是【奇幻教派的虔诚信徒】才对。』 『信徒?』 『没错,就是信徒。这就像战国时代的新兴宗教,只要在得偿夙愿后死亡,就可以前往他们所向往的极乐净土。事实上在这次的事件中,犯人最后自杀了。死亡向来是犯罪最大的抑制 力,如今在缺乏抑制力的情况下,想阻止他们的犯罪行为应该非常困难。』 『原来如此。他们所盼望的是【转移到异世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会在乎牺牲生命。』 『不过他们是否真的前往了异世界,这还是未知数就是了 。』 新闻主播频频点头,画面中的犯罪心理学者则露出讽剌的笑容。 我看着悠斗,希望他能解释一下节目的内容,悠斗稍微闭上眼睛,思索片刻。 「……说的也是,既然目前没有人提起这件事,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还是得好好琢磨一下才行。」 悠斗先说出了让人不安的话,这才娓娓道来。 「那次的事件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当时引起了一阵骚动,也进行了很多调查,却还是 找不到事情发生的原因。结果学园暂时停课,学生和老师的不安也逐渐扩大,开始有人离开了学园。毕竟当初二年级共有三个班级的学生消失,一年级和三年级消失的人数也将近一个班级,在这种情况之下,废校的话题自然跃上台面。偏偏在这种时候,事情发生当下,不知道哪个学生所拍摄的影片,开始在网络上流传开来。结果那段画面成为热门话题,而且因此……造成了许多人死亡。」 说话的同时,悠斗露出苦涩的表情。 「造成许多人死亡?等、等一下,怎么会变成那样?」 虽然不哓得影片的内容,不过我实在很难想象,区区一段影片也能跟许多人的死亡连在一起。 『没错,所以那些『转移志愿者』全都是一群神经病。你先等我!下。只要稍微搜寻一下,就找得到了。』 悠斗拿出有些大台的平板。稍加操作之后,开始播放一段影片。 我接过平板,悠斗则调降了电视的音量。
『好,可以了!』 影片的开头是在一间普通的教室里。 那里应该是三年级的教室吧? 一名我没见过的学生在桌上竖起为数众多的橡皮擦,似乎正在排列骨牌。 『来打赌会不会成功吧。』 『好,我赌一顿午餐,会在中途停下来。』 『搞啥啊,这样就赌不成了啊。』 『你、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到底把人家的精心杰作当成什么了 !』 一播出的影片似乎是以手机拍摄,画质不怎么样,不过还是可以传达出现场轻松的气氛。 然而和乐融融的画面,却立刻被惊骇的景象所取代。 事情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降临。 『对了,不要从侧面拍摄,站到椅子上,从上往下拍吧。』 『好,至少要成功一半才行 。』 『你们等着看吧,那就开……呜喔,好剌眼 !』 『呜哇 !』 在旁人的建议之下,画面随着拍摄者站上椅子而移动到高处,却瞬间被强烈的闪光笼罩。 闪光似乎让拍摄者收到惊吓,伴随着巨大的声音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好痛……那、那是什么?怎么回事啊?』 拍摄者站了起来,画面来回拍摄四周的同时,附近的同学已经被困在强光所形成的魔法阵之中了。 『呀!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啊?哎,是墙壁?』 『喂,不要闹了。别妨碍我玩战R!』 『啊?什么跟什么啊?我出不去啊 !』 混乱的教室之中,议论纷纷的声音此起彼落。 影片中被困住的学生大概只有十个人左右,但画面角落的走廊上,也有人同样被困在光之魔法阵中。 除去无论从里面或是从外面拍打光壁的学生过于拼命的表情之外,情况简直就跟演哑剧没什么两样。 接着,异常情况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发现这件事的人,正是位于画面远处其中一个角落的女学生。 『呀啊啊啊啊啊 !我、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 !!』 被巨大的声音吸引,晃动的画面移往女学生的方向。 在那里上演的,是彷彿廉价科幻电影的画面。 女学生的手臂前端化作释放出浅蓝色光芒的粒子,飘散于空中并消失无踪。 当第一个人消失之后,这个现象顿时开始蔓延。 『开、开玩笑的吧?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不要!不要啊 !』 『我的手、我的脚都消失了!谁、谁来救救我啊!』 『好、好冷!我不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在消失 !』 不明就里的混乱,逐渐化成恐惧的波澜。 排列骨牌的男子,以及围绕在旁边的学生,一一化成粒子消失无踪。 『哈、哈哈……现在是怎样?我睡昏头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者的声音。麦克风捕捉到一道茫然的发言。 试图推倒橡皮擦骨牌的男学生,被魔法阵所困。 这个现象开始不到一分钟,他只剩下一颗头。即使是分辨率不佳的影片,依然异常清晰地留下了他一脸惊骇、对外求救的扭曲神情。 被困在魔法阵的人全都消失了,一个不剩。 站在椅子上的拍摄者,最终记录下了不再困住任何人的魔法阵。 这时,彷彿事先说好般,发出了一阵薄皮陶器被强行压碎的清脆声响,魔法阵伴随着光壁消失无踪。 超越现实的景象就此结束,教室恢复原先的寂静。 只是那些消失的学生曾经存在位置,依然一片空虚。 『……啊,必须、停止录像。』 麦克风最后收录的是这句茫然的台词。或许是操作错误之故,画面被切换成自拍模式,映出拍摄者茫然的表情,接着影片到此结束。
「这应该、不是合成的吧……?」 嘴巴上虽然这么问,心里面却不认为这是造假影片。 眼前一片晕眩,我感到一阵反胃,耳鸣一直都没有消失。 我见过类似的景象。我曾经见过类似的画面。 在哪里?在哪见过的 ?为什么看到这画面,会让我这么想哭 ? 自内心一涌而出,这种几乎快结冻的情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开始大家都跟你一样,以为这是伪造的影片;然而失踪事件确实发生了,之后也有自称影片鉴定师的人出面证实,这段影片没有经过后制……其实我们都知道影片是真的就是了,因为当时我就现场,目睹了那样的画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意识集中于悠斗的声音。 「就跟这段影片一样,诗织姐姐消失了。我什么都做不到。诗织姐当时害怕地向我求救,我却什么都做个到,只能目睹事情发生。直到现在,我还是会做恶梦。在梦中看到诗织的脸、听到诗织的声音,每天晚上都会惊醒好几次。我有时候不禁会想,干脆让我发疯算了。」 悠斗自我解嘲的声音空虚地回荡着。 「抱歉,离题了。这段画面被流出之后便不断流传,如今如此轰动的失踪事件已经全日本皆知了。许多人一开始看到这段影片,都觉得是合成或是造假的,不过其中也流传着一种传闻。」 「传闻?」 「没错,无聊的传闻,有点类似都市传说。根据那些人的说法,被困在魔法阵的人,全都被召唤到异世界了。」
我的心脏再度猛地漏了一拍。 体内有道声音呐喊着:并不是这样 ! 内心深处呐喊着,那可不是这么人人畜无害的事情。 (可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鼓动将血液送往全身,在体内四处乱窜,我眼眶发热、头晕目眩。 我强行压抑这感觉,努力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倾听悠斗的描述。 「到此为止还算好。不,应该说异世界什么的姑且不提,如果不相信这种无法以常识判断的异状,只要怀疑当时在场的我们脑袋和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就好了。之后才是发生问题的关键点。」 「之后怎么样了 ?」 「根据他们的说法,只要杀死跟进行转移的人有关的人,亦即当时在场的人,就可以提升等级,并在死后前往异世界。」 「啊?你说什么?」 话题实在跳太快了,我无法理解悠斗的意思。 「啊,我能体会你的感觉,不过就是有一群智障相信这种蠢话。那些人透过网络吸收信徒,最后终于出事了。当时有个节目想制作跟那部影片有关的特别节目,结果有一名受邀的学生,被节目制作人员以短刀剌杀了。」 「而紧接着警方宣布鉴定结果,影片『并非合成』,以及发生了失踪事件相关人士个资外流事件,促使那些人一口气展开行动。」 悠斗先停下来喘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跟学园有关的人在不同的地方一一受害。这样的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还出现『持有相关人士的私人物品可以取得额外转生点数』的说法,导致偷窃及闻空门的事件与日倶增,甚至演 变成暴力事件和绑架案。因为从警方泄漏出个资,那些人嚣张了好一段时间,连香织也被卷入,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香织……是诗织的妹妹吗!?怎么会这样?这件事根本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的脑海中浮现小女孩露出灿烂笑容的模样。 她是个有些目中无人的小学生,年龄还不到十岁。 我还记得自己以前总是跟诗织比谁的妹妹比较可爱。香织总是戴着诗织送给她的猫咪发 夹,对诗织这个姐姐更是敬爱有加。 「那些家伙替我们这些跟失踪事件有关的人订定分数。例如我们这些当天在场的『非转移 对象』是一百分,兄弟姊妹是七十分,父母是五十分。除此之外,类似血液或是头发之类的东 西则是视总量而定,从一分到五分都有可能。哈哈,真是比蟑螂更不如的垃圾。」 「有、有没有搞错?警、警察呢?」 「毫无进展,依旧找不到香织。甚至连线索都没有。」 「不、不过,如果还没找到的话,香证说不定还活着。」 「这点我知道。不管花上多少时间,我一定要找到诗织姐和香织,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嗯,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没事。」 悠斗露出几乎把臼齿咬碎的神情,以我总觉得似曾听闻的声音,恨恨地吐出这句话。 我彷彿看到他的瞳孔深蠢馨漆黑的火光。 全身紧绷的悠斗就像快要涨破的气球,我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我只能保持沉默。 「刚刚我提到影片以及个资外泄出了人命,就是指这件事。外泄的个资附带大头照、住址 等等,我们很快就被锁定了……甚至有人因此遭到杀害。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及警察终于开始 正视这个问题。如今这座城市的警力大幅增加,学圔最终也决定不废校。嗯,这应该是为了把捕蚊灯集中在一个地方吧。也因为如此,即使是局外人也看得出警戒大幅提升,因此并未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不过……」 悠斗的视线再馨向电视。 原来如此,又有人丧命了。 「海人,这点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不过你可要好好成为小舞的支柱啊。」 「这还用说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小舞,才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她呢。」 「我指的可不是身体方面的保护,这部分反而是你得小心自己的安全。我指的是心理方 面。万一你死了,小舞可能会自杀,你必须抱持着这种觉悟。」 「蛤?不、不不不小舞的内心非常坚强喔,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自杀……」 「这点我也知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认为小舞真的会彻底崩溃。你还记得她的两个好朋友吗?」 「优纪和聪美是吧?当然记得……喂,难不成……?」 中学时代的妹妹朋友圈不算广阔,这两个人是妹妹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 也是生性害羞的小舞亲口说出『她们是我的好朋友』的对象。 「我刚刚不是提到了吗?香织『也』被卷入其中。自从之前发生人事件后,优纪行踪成谜,如今已经超过半年了。至于刚刚电视节目提到的事件…聪美在这个月被杀害了。」 为什么?为什么7 为什么我的妹妹总是碰到这种事? 小舞,我的妹妹,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她非得经历这些痛苦? 父母双亡、身为哥哥的我消失、甚至失去了朋友。 到底为什么… 「小舞只剩下你了,海人。」 这简直就像以前听过的闹剧,我只威到大脑的深处隠隠作痛。 我的内心充满徬徨无措,以及对自身的无力感。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这点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悠斗前来探望我之后,又过了几天,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我终于从名为医院的监狱之中获得解放。 「这段期间承蒙您照顾了。」 「哪里,你总算平安出院,我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平日的上午,没有人来接我,只有主治医生前野以及护理师替我送行。 小舞曾说『小舞不忍心看到哥哥迷路之后嚎啕大哭』,因此原本打算来接我回家,不过我回来的第一天就算了,为了接我而特地跟学圜请假,对妹妹而言并不是好事。 所以面对『我担心生性懒惰的哥哥每天躺在床上,给医院的人添麻烦』啦、『你打算假借忘了带东西的理由,像蜗蝓一样视奸穿着护士服的女性吗?』啦、『哥哥是个变态、色狼、护士控!有这么猥琐的哥哥,做妹妹的真是惭愧不已』之类的咒骂,我也只能硬生生地忍耐… 忍耐…忍得了才怪 ! 根本不可能好吗?从小到大面对小舞冰冷的眼神,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胜得过她。 而且小舞的毒舌程度似乎又提升了不少,像最后那一句,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她后来好像又说了什么,不过我已经把自己关在伤心的硬壳之中了,呜呜。 应该说,在我住院期间居然成功说服她乖乖去上学,这已经近乎奇迹了。 所以原本是下午才出院,我特地提早了时间尽快返家。 到家之后再联系小舞,这样她应该就不会逃课了。虽然事后免不了挨一顿牢骚,不过没关系,只要献上苹果果冻,通常都会得到小舞的恩赦。 「接下来你还得面对许多挑战,请务必保重身体。」 「好的,谢谢你们。」 我换上小舞带来的便服,将其他东西塞进包包,背到肩上。 向大家鞠躬致意之后,我背对医院迈开脚步。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澄澈的蓝天就跟我的决心一样通透。 我想了很多,当然也还怀抱着许多不安,不过我的不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我的不安,还有更需要我保护的东西。 「好,第一步就是重拾平时的日常生活。」 我自身的认知跟周围的世界之间,存在着一年以上的落差。 有些事情改变了,有些没有。有些事情是已知的,有些则是未知。 我得尽快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重拾记忆中的日常生活。 然后陪伴在小舞身边保护她。 不再让她失去重要的人,或是重要的事物。 我无暇分心。我再也不要经历因为些许的错误而无法守护这种事了 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吶,我们是哪个地方做错了呀…』 『只要是妾身能做得到的事,妾身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半个世界也可以给你。』 『所以,请到妾身的身边吧,拜托你。』 「!?」 强烈的阳光剌得我双眼发疼。 不知道是谁的飘逸红发自眼前拂过,可是我看不见对方的长相。 就在我准备朝着幻影伸手的瞬间,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剌痛,幻影便消失在头痛的光芒之中。 我也愈来愈习惯这种事情了。 我正在挣扎。在我的体内,想必已经消失的一部分的我正在挣扎。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感受某部分的自己拚命想从体内钻出来。 为了悠斗,为了小舞,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我应该试着恢复记忆,然而我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喜欢上这种感觉。 不,与其说无法喜欢,不如说是 —— 害怕。 内心的吶喊充斥着馨与愤怒,重令我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我理智上觉得非想起来不可,过去的自己更是催促着我快点想起来,然而我内心深处却感觉到莫名恐慌。 这真的是我吗?过去的我到底遭遇了多么惨痛的种种?已然抛却的不安,却总是会在这时再度显现于脸上。 「不过刚刚的感觉,似乎又有些不同…」 踉平常只有憎恨与愤怒的感情不一样。 刚刚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柔和,洋馨爱怜与无奈,最后却又悲从中来。 「真是受不了,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感受到些许腼腆的爱情余韵,我搔了搔后脑,试图忽略自己内心的情感。 不过,我竟在想起女人后突然变得哀伤。 我该不会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期间失恋了吧? 「够了够了!啊,可恶!再这样下去,感觉事情只会陷入胶着。」 我踩在干涸的柏油路上,稍微停下脚步,甩了甩头。
「嗯?什么东西陷入胶着?」 「你是…嗯 …」 「咦咦?什么反应?你该不会忘记我了吧是我啦!川上久美子 !『乌托邦月刊』的记者 !」 踉我说话的人是个穿着毛线衣,将一头黑发绑在脑后的成熟女子。不过慌张的态度以及胡 乱从包包里面拿出杂志的毛躁行动,跟她的形象实在差太多了,让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以前母亲曾经说过化妆和发型会彻底改变一个女人,不过这也太夸张了。 「啊、啊啊,对对对,川上小姐嘛。没问题的,我记得。」 「…你最好去学一学说谎的技巧。这种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反而会令人萌生出超越愤怒的杀意。」 「不不不,我真的没忘记啦。只是因为上次是晚上,我的情绪又有点激动,再加上川上小姐当时的打扮又跟现在不一样嘛。老实说我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别人呢。」 「那还用说?一个是埋伏到最后一天疲惫不堪的模样,一个是整装待发的战斗模式,如果 看起来没什么差别,我这个女人可就欲哭无泪了。」 大概是我差点认不出来的说法让她感到开心吧,这个年纪不小的女人喜孜孜地挺起了胸膛。 只是除了外表之外,内在也要稍微妆点一下,不然就没意义了好吗?也罢,这句话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嗯,我明白我明白。 「不对不对不对,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 「额....今天我想先回去好好休息,所以我们还是改天......」 「嗯……?」 「看来似乎不行呢,好的。」 慑于对方犀利的眼神以及低沉的嗓音,我只能陪笑了。
「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还没吃午餐吧?不如我们就随便找间家庭餐厅聊一聊如何?不过在这之前,拿去吧。」 「口罩?」 我从对方手中的白色口罩。 「没错,还有这个,还有这个。你怎么会以这种毫无防备的打扮随便出门呢?」 「呢?什么?」 「别说了,快点戴上去!你也太没有危机意识了 !」 除了口罩之外,对方还递给我墨镜和毛线帽。于是在对方的示意之下,我被迫变装成典型的可疑人物。 「你没听说过『转移志愿者』的事情吗?那些杀红了眼的犯罪者全都是脑筋不正常的人, 你的身分一旦曝光,对方绝对会对你发动自杀攻击的。」 「....我、我会注意的。」 看来我的危机意识真的不太够。于是川上小姐带着这副打扮的我走进附近的店家。 「总之,先来两人份的饮料吧,以及汉堡排饭套餐。」 「两人份的饮料吧以及汉堡排饭套餐?好的。」 虽然还不到中午时间,我们选择的这间家庭餐厅倒是已经有不少客人。 「真是的,你还是稍微提高警觉一点比较好喔?这阵子这个国家乱得很,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吧?」 「....以后我会格外小心的,是。」 川上小姐的套实在不责驳,议言以对,只能落寞地低下头去。 「话虽如此,看起来你也不必那么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反正好像有保镖一直跟在你身边嘛。」 川上小姐的视线落在餐厅的入口附近。那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我好像不管到哪都会看到他。 「啊。。。呃,那个人是保镖吗?」 我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了,不过从在医院门口跟大家道别那时开始,我的确有感觉到 那个人似乎一直在旁盯着我。 只不过我从中感觉不到恶意,总觉得与其说他是在保护我,更象是在监视四周。另外,虽然我所见范围之内只看得到他一个人,不过感觉上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慢着慢着,我也太天真了吧?没有恶意?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其他人的气息?我的中二病又发作了吗?慢着慢着,千万不能走回头路啊。)
我摇了摇头,试图否定这几天不知为何突然浮现脑海、毫无根据的感觉。 不过,现实就是确实有个男人正坐在入口附近的座位上。 「你没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在等你的时候,被那边那个不认识的大叔强行带走。他还要求我签署保密协议书,保证不会报导你的事情。」 「.......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川上小姐斜斜地白了我一眼,我只好别过脸去。 「就算不出现名字或真名,只刊登访问也不行,看这个状况,他们打算彻底隐瞒归还者的存在。『万一你那篇多余的报导害死了无辜的人,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I听他这么一说,我实在也没有报道的勇气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找上我?」 我询问叹了口气的川上小姐。 「嗯...纯粹是个人兴趣啦。我之前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就算不能写成报导,至少也让我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 「喔,原来如此?」 我一边这么回应,一边暗自思索该怎雾。 「怎样?我出三万,你愿意透露等值的消息吗 ?」 「啊、啊哈哈……」 川上小姐露出满心期待的笑容,我也只能先尴尬地陪笑。 没有记忆的我,到底能跟她讲些什么?
☆
「呼。。。好累。」 我整个人泡进家中的浴缸。任由浴缸里的热水溢出,同时享受一整天的疲惫逐渐溶化的快感。 『丧、丧失记忆?呃。。。那我根本就是白忙一场?』 『还因此被警察盯上,好像赔了夫人又折兵耶。。。』 『唔。。。!亏人家这么努力,还特地推掉条件不错的相亲,明明这么努力。。。』 一番谈话之后,我向川上小姐道别,按照原定计划返回家中,用手机跟小舞联系。我没有勇气直接与她通话,于是就简洁地陈述事实,传了一封讯息给她,结果小舞立刻打了电话给我。 这时我还在犹豫该不该接起电话,接着就收到了讯息:『胆小如鼠的哥哥,请在玄关前正襟危坐。回去之后,小舞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哥哥讨论,以上』,令我萌生出逃避现实的念头。 如此这般,春风满面的妹妹在血红色的夕阳映照之下回到家中,展开了漫长的说教。 她仔细地将今天霊的事情滴水不漏地问了 一遍,川上小姐自然也暴露了。 『笨蛋哥哥的下半身倒是很厉害嘛』『渣男哥哥应该先从如何跟女性相处开始学起,这对哥哥来说还太早了哟。』『小舞身为优秀的妹妹,应该在没用的哥哥攻击女性,成为渣男哥哥之 前,从头开始调教。。。不,指导吧?』小舞以冰冷的视线睥睨着我,对我展开各式各样的言语欺凌。 要不是我事先准备好苹果果冻,并且五体投地恭候小舞回来,这场精神训话一定会持续到天亮吧。 「明天我就要去上学了啊。。。变成小舞的同学,悠斗的学弟。。。」 我在口中喃喃自语,趁着还没泡昏头之前走出浴室。 我换上睡衣回到客厅,小舞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啊,哥哥,有没有好好泡澡?快点把头擦干,否则会感冒的。」 「喂喂喂,别这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自己赶快去洗澡吧。」 「说得也是,那我就接收浴室了。。。你没有把洗澡水弄脏吧,垃圾哥哥?」 「拜托你饶了哥哥好吗? 一直被可爱的妹妹凌虐,感觉我真的会无法振作的。」 「不要,明明就是哥哥不对,小舞才不管。」 小舞装模作样的表情说出孩子气的话,之后把头撇开。 现在是怎样?我的妹妹也太可爱了吧。 不过是让我痛并快乐着的可爱就是了。 目送小舞去浴室后,我走到冰箱旁,从里面取出罐装饮料。 接着我返回客厅,随手按下电视机的开关,正在播放的是常见的谈话性节目。 就是那种艺人、专家或评论家齐聚一堂,看着摄影棚中播出的重现VTR,进行各式讨论的节目。 (又是跟转移志愿者有关的事件啊 ?) 『也就是说,嫌犯可能不是自杀的喽?』 『是的。就自杀的手法来看,以利刃割断自己的喉咙实在有违常识。常见的自杀手法几乎都以上吊居多,或者是从高处一跃而下这类比较轻松的死法。用刻意以显然会带来巨大痛苦的方法自杀,实在没什么意义。』 『若真如此,代表受害的那名女子做过最后的抵抗囉?哎呀,真是可怜啊……』 『不不,不是还有那件事吗?犯人还有嗑药吧?会不会真的是他的精神状况出问题啦?』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悲剧。希望被害人【斋藤聪美】的灵魂得以安息。。。』
哔,我关掉电视的电源。 该睡了。 一口气将罐装饮料喝个精光,我走出客厅,说了一声『我先睡了〜』。 听到小舞回应之后,我朝着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移动。 长达一年多没有主人的房间之中,完整地保存着我的记忆。如同母亲培育的盆栽以及父母最宝贝的机车一样,看得出小舞细心维护的苦心。 我盖上棉被并关闭电灯,闭上眼睛,让心情平静下来。 然后四处寻找我所失去的记忆片段。 这几天以来,让这样的行为已经成为习惯了。 就寝之前,我总会像这样搜寻基于所在之处。 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一定有不曾忘却的记忆。 某个非常重要的记忆。 可是不管我潜得再深,都无法到达底部,结果我不敌睡魔的纠缠,逐渐失去了意识。 今天我依然无法掌握任何事物,已然钝化的思考便溶入睡意之中。
就在不断打盹的我即将完全坠入梦乡之时,背后的衣物被一把揪住的感觉,稍微让我的意识浮出水面 。 我闻到跟我平常用的洗发精不一样,更为高雅的洗发精香味。 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我,原本打算转动脖子看向背后,最后却打消了念头。 小舞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我的被窝。 我并未跟她多说什么,再度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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