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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月牍迪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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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幻想恋爱系】夏娜外传—月蝶-玄(200516更新,第八卷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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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3 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Black Flower

      伴随幻境的崩塌,雨势亦渐渐减弱,在蒙蒙水幕中,这座面向铁道、背靠大山的北方小镇久违地露出了他纯朴的面容,唯一略感遗憾的是,这面容依然罩着一层暗红色的薄纱。
      “暗黑寰宇独求索,朱赤狭间探邪魔。铮铮乐音欺天地,绵绵清雨净污浊。”
      吟着诗歌,一位披着银色长发的青年踏着冰火,登上了半山腰的空地,他背对历经磨难的小镇,面向两位火雾少女,以及她们后方因遭炮击而坑坑洼洼的山体岩壁。
      此时,雨停了。
      (范妮酱还真是厉害啊!)
      兰迪本以为范妮·玛祖伊·蕾娜受了如此重的伤是不可能坚持到完全破除幻境的,但事实证明他错了,“雨之钢琴师”远比他想象的要有毅力的多,自在法“雨之舞台”一直持续着,直至彻底瓦解了“翩緜奏者”布下的所有自在符。
      正因为同伴的这份努力,“银发诗人”无需额外耗费气力去破解幻境,他只需遵循自在诗的指引,踱步至敌人面前即可。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耀曇の修女’。”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并非“翩緜奏者”,而是另一位少女,火雾战士“耀曇の修女”柏木雪羽。
      柏木雪羽的着装与初次见面时并无二致,黑白丝质棒球外套下,银色耶稣受难十字架闪烁着圣洁的柔光,可左手食指那枚相同质地的三角戒指却散发出阵阵杀气。
      这已经是两人的第四次会面了,只不过除了衣装外,每一次会面留给兰迪的印象却大相径庭,无论是性格、神情、抑或是战斗方式。
      兰迪的视线掠过对方秀丽的面庞,径直投向位于其侧后方的樱紫色光柱,其中困着一名自己未曾见过的少女,如果没猜错,她,就是将众人玩于股掌之上的幕后人,火雾战士“翩緜奏者”。
      (居然这么年轻!)
      原以为拥有如此心计的战士必然会是一位年长者,却未曾想到对方竟是一位少女,而且从容貌判断甚至还未满十六。
      他迅速收回视线,再次聚焦在眼前的杀手身上。
      “能否把‘翩緜奏者’交给我……”
      “不行。”
      对方的回答平静而坚决,听不出任何的抑扬顿挫,仿佛一块冰冷的硬铁。
      “善恶皆为草,竭力呻吟着,引来肮脏蝇虫,无数;热血的柔美肌肤,明日早已不再来……”
      还未等他再次开口解释,柏木雪羽已然吟唱起了死亡诗歌,时间好似又倒退回了两周前的那个夜晚。
      兰迪本能地向后一跃,借助自在法在空中构筑平台,以此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既保证自己在遭到火焰攻击时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又能有效避免“耀曇の修女”从阴影中发动近身突袭。
      备战的同时,他立即对当前战局进行评估,“雨之钢琴师”与“白壁守卫”均身受重伤,暂时已经无法参战了,目前由“真红の女王”和“純穉公主”分别守在两人身边,在进行治疗的同时防备可能遭遇的偷袭。
      红世魔王“繁焰树”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者,在幻境启动的瞬间就将自己还有“俘音鸣蝠”隔离在树蕊之中,尽管如此,“俘音鸣蝠”还是遭受了颇为严重的一击。
      反观对方,受制于光柱内“翩緜奏者”一动不动,显然是遭到了“耀曇の修女”的囚禁,按理也不会参与到对局之中。
      (看来两人并不是同伴。)
      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他思考,面前的杀手已然消失,来自于阴影之中的致命一击随时可能到来。
      站立在悬空平台之上的诗人环顾四周,俯瞰脚下的片片黑影,试图推断出敌人可能的藏身位置。
      (虽然不清楚“耀曇の修女”具体实力如何,但从之前交手来看肯定不弱,这样的话,何时让琪雅突袭就显得很关键了。)
      正在“银月诗人”谨慎思忖对策之际,一束紫光从天而降,犹如来自天界的审判。
      “危险!”
      几乎在契约魔王发出警告的瞬间,兰迪同样察觉到了危险,迅速向右侧移,避开了来自上方的直接打击。
      “可叹可叹,它匆匆逝去,死亡的时刻跟着来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不等他喘息,耳畔已然传来了对方的死亡之诗,声音是如此之近。
      “!!”
      兰迪及时施展屏障,勉强挡住了从岩壁阴影跃出的黑衣杀手,然而另一侧的神圣裁决已直扑而来。
      他轻拨琴弦,奏出的乐音化作冰蓝火焰,将袭来的樱紫火弹一一拦截,在空中绽放出朵朵绚烂的火花。
      “I feel you under my skin”
      一味挨打可不符合“银月诗人”的作风,防守反击才是他的拿手好戏,伴随优美的琴声再次响起,先前附着在屏障上的自在法开始生效,一条条锁链从少女接触到屏障的部位逐渐向屏障的方向延展,试图阻止其逃回阴影之中。
      柏木雪羽双手紧握胸前的十字架,周身被樱紫色的光芒所覆盖,冰蓝的束缚之链逐渐变为相同的色泽,继而自行松开、脱落。
      在这一系列的攻防转换之间,兰迪扫了一眼距离自己最近的山体阴影,足有二十米之远,而对方竟能悄无声息地快速接近自己,之后又用自在法解开了他的束缚,不禁心生钦佩以及一丝恐惧。
      没能按计划制服敌手的银发战士立即调整心态,迅速在头脑中拟定新的对策。
      通过这一轮攻防,他至少确定了一点,前次交战的最后,“耀曇の修女”能从束缚自在法中逃脱,既非侥幸所致,也非纯靠蛮力,乃是对方在自在法方面的造诣丝毫不逊于自己。
      明白了这一点后,兰迪不得不更加谨慎地权衡接下去的每一步,包裹在冰蓝火焰中的八枚月相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空间,宛如一对对变幻莫测的天神之目,倘若有任何敢于发起挑衅之人出现,便会毫不犹豫地降下制裁。
      在山岩的缝隙间、在院落的背阳面、在路面的投影中……柏木雪羽的身姿逐渐浮现,仿佛一个个诞生于阴影中的死神,分不清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又是幻象。
      此情此景不禁让兰迪回忆起了百余年前在日本听到的一首童谣:
      黒い花びら  はらはら落ちたら
      さよなら
      この世に一つ  気づかれぬまま
      揺れてる  運命の花よ
      枯れて腐って  土に還っても
      やがていつかは  生まれ変わるはず
      那是一个阴雨霏霏日子,在经过一条鲜少人烟的小巷时,他看见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站在街边,对着手中陪着的一朵白色小花,哼唱着这首歌谣:
      黒い花びら  一度死んだって
      黒い花びら  私は生きてる
      愛は祈り  願うもの
      想いだけは  永遠に…
      黒い花びら  散ってしまった
      黒い花びら  探してごらん
      黒い花びら  泣いているのは
      なぜかな?  次は誰の番?
      虽然女孩的模样已经记不清了,但不知是出于诗人的天性,还是当时的气氛过于诡异,整段歌词至今仍难以忘怀。
      兰迪凝视着这些半身隐匿在阴影之中的虔诚少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立即以火焰弹和自在式试图阻止仪式的进行,但对手已先一步设下了防御措施,且分身的数量遍布整个封绝,即使摧毁一人很快又会有新的替补者从阴暗中浮出,宛若生长在幽冥彼岸的黑色之花,无论风吹雨打,无论火焚水淹,依然顽强地、固执地盛开着、微笑着,向生者昭示不可更改的死亡。
      (想必死在我手上的那些家伙当时也是这种心情吧。)
      无法阻止这一进程的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完成祷告仪式,看着一簇簇樱紫色的火焰升起,但他毕竟不是平庸之辈,既然无法遏制对方的进攻,那就完善自己的防御,在这过程中伺机发起反击。
       “Ring-a-round the rosie”
      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美妙的音符在银线间愉快跳跃,与“耀曇の修女”透出的肃穆与沉重不同,“银月诗人”奏出的童谣轻快而明朗,好似能看到一群纯真的孩子们围在一起编织着花环。
      与此同时,战局正向着最恶的方向疾走,伴随樱紫火焰每一次的跳动,树木、昆虫、动物、人类……寄宿在每一个生命体体内的蔚蓝之火被转化为樱紫,这些彰显他们存在的力量正急速堕化,作为某人施展自在法的原料。
      这种情形兰迪并不陌生,无论是曾经的红世魔王“冥奥之环”,还是火雾战士“远谋の王子”,以及他自己都曾经使用过相同的手法。
      作为高于人类的存在,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牺牲人类似乎是理所当然,就好像人类为了生存不会在乎被自己吞食的其他生命一样,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霸权。
      虽然大部分火雾战士及他们的契约魔王出于对存在之力平衡的考量而不对人类世界出手干涉,可其中有许多火雾战士对于火炬的利用却毫不犹豫,难道火炬的消失就不会对平衡造成冲击吗?而剿灭了聚合大量存在之力的红世使徒不会造成更大的冲击吗?
      (迂腐啊!)
      他们不过是害怕背负杀戮者的污名,毕竟在他们眼中,火炬已不再是活生生的人类了,而红世使徒更是贪食人类的怪物。
      可火炬真的已经不是人类了吗?他们不过是被吞噬存在之力后用剩余的力量还原的人类,纵然终究会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但在这之前,他们依然有着自己的意识,依然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至于许多红世使徒也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而吞噬存在之力,纵然这其中存在着肆意吞噬的极恶之徒,可也有着卑微地只是祈求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并积极构筑与人类关系的善良之辈。
       “A pocket full of posies”
      童谣在朱红封绝中飘荡,与过往动辄改变整个战场不同,这次的自在诗规模似乎并不宏大,不过是将一个个玫瑰编织的花环递送到“雨之钢琴师”、“純穉公主”、“繁焰树”、“俘音鸣蝠”等同伴的身边,他们或扣在头顶,或戴在手腕,或拿在在胸口。
      樱紫火焰很快弥漫在封绝中的每一处,一簇簇火苗在所有的生物体以及上百的半身修女体内有规律的摇曳,仿佛是生命的潮汐。
      兰迪静静等待“耀曇の修女”的制裁袭来,在这过程中,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名少女和自己有着那么几分相似,为了达到心中所愿不在乎背负杀戮之名,记得她当时杀死“赤錆猎手”的理由似乎是为了替红世使徒报仇。
      (不知道“耀曇の修女”过去经历了什么。)
      “所以,你这是又想收后宫了吗?”
      寄宿在冰蓝戒指中的契约魔王不时打趣,丝毫没有显露出接受审判前的紧张。
      “看这阵仗,应该是极具威力的一击吧?”
      兰迪不理会契约魔王的吐槽,他俯瞰脚下,已然是一片樱紫色的海洋,抬头仰望,停滞在空中的飞鸟体内同样蕴藏着的樱紫色火苗,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演奏。
       “Ashes! Ashes!”
      琴弦微微颤动,数名孩童的身影环绕在他自己以及每一名佩戴花环的同伴们身边,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毫无征兆的,樱紫色的光柱直击城镇中央,继而逐渐向外扩散,任何红世相关的存在接触到紫光的瞬间便开始燃烧,自然也包括兰迪及其他诸位火雾战士,唯一的例外是囚禁着“翩緜奏者”的光柱。
      遭受火焰炙烤的“银月诗人”不为所动,平静地注视着封绝内的一切,樱紫火苗没有伴随“耀曇の修女”的攻击而减少,依然在有序的摇曳。
      在紫线划过石像的刹那,遗留在石像底部尚未被完全腐蚀的半张自在符再次燃烧起来,同样的情形也发生遗留在封绝内的雨水之上。
      “新的攻击来了。”
      卡斯特拉出声后不足一秒,攻击如约而至,纤细的火焰弹构筑成剑刃之雨在兰迪以及其他同伴所在位置来回扫荡,誓要将他们轰成一个个筛漏。
      纵然身体变得残破不堪,兰迪以及其他人等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相应的痛苦之色,仿佛遭罪的不是他们自身,而是别人。
      (这些存在之力依然没有使用,难道……)
      面对如此攻势,银发诗人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那些摇曳的生命之火。
      眼见前两次的攻击均未能得手,虔诚祈祷的少女们终于齐齐跃出阴影,紫色长发收束在漆黑的兜帽之中,纤瘦的身影隐匿在残破的斗篷之中,手持弯刃的黑暗执行者们决定亲自对这些顽固不化的异端施以制裁。
      面对来自教会的利刃与火焰,兰迪不进行任何闪避,任由镰刀削去头颅,无视刺入心脏的尖刀,不畏吞噬周身的火焰,他所专注的唯有吟唱:
       “le ciel obscure, la solitude qui nous rends trop de poline”
      与先前的童谣不同,再次奏响的乐音明显透着悲伤,被朱红映照的天空逐渐陷入黑暗。
      如果自己的推断没有错,“耀曇の修女”只是先一步将这些存在之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储备,以便存在之力不足时可以迅速提取,同时也避免如此庞大的力量源泉遭他人掠夺。
      因而,“银月诗人”将反击的序曲敲响在了对手的这些储备之上。
       “le ceour qui brise, a cause qu'il y a veul seul”
      原本有规律摇摆的樱紫火焰开始不再整齐划一,一些火苗剧烈地晃动,似乎是在挣扎,似乎是在反抗。
      察觉到状况有变的敌人将更多的分身投入到针对兰迪的攻击中,然而这位已经不成人形的诗人仍然在吟唱,越来越多的火焰陷入不稳定。
      突然,一部分火苗消失了,显然,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的“耀曇の修女”采取了和当初兰迪一样的措施,为了尽可能减少损失,她打算提前消耗这些储备品。
      这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豆大的汗珠从兰迪脸颊滑落。
       “l'amour est partie il ya longtemps que je t'ai vu”
      悲伤的曲调宛若一条溪流在所有人的心间流淌,一簇簇樱紫火焰忽而膨大忽而缩小,时而右摆时而左晃,凌乱不堪。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位于顶端的“望月”月相骤然喷射出冰蓝火花,发出了反击的信号弹,所有火焰同时膨胀,刹那间挣脱了樱紫火焰外衣的束缚。
      失去行动能力的生灵们在“银月诗人”的帮助下,重新获得了生的自主权,生命之火再次获得了自由。
       “c'est incroyable que je peut vivre comme ca”
      为避免类似的情形再次发生,兰迪在这些存在之火外加注了一道防御自在式。
      恢复平静后的火焰渐黯淡,又一次回归到所属个体的身体各处,不再汇聚成火焰向世人展现他们的存在。
      失去了存在之力的储备源,敌人却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模样,“耀曇の修女”立即遣散了火焰之影,毕竟继续围攻只不过是白白耗费自身的力量。
      显然,在这一局的比拼中,她失败了。
      于是,封绝重归平静,只剩兰迪独自一人站在空中。
      (看来,攻击告一段落了,是时候解除了吧?)
      (嗯,再下去被拖垮的就是我们了。)
      以火焰构筑镜像,以自在式覆盖全身,将伤害悉数转移,在连续的强悍攻击面前精准地完成这一连串的操作,这正是“银月诗人”被称作自在师的强大体现。
       “We all fall down”
      琴声再次回归到明快的节奏,唯有唱词中透着深深的孤单与空寂。
      围绕在众人身边的孩童颓然倒下,带着空洞的眼神,摔得支离破碎,一同碎裂的还有花环以及各自的镜像。
      兰迪警惕地环顾四周,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经过前两次的交手,他深知“耀曇の修女”绝非一般的敌手,是在至今为止与自己交战的对象中足以排进前十的强者。
      山石、建筑、平地……一处处阴影狭间都可能是对方发起攻击之地,骤然出现发动突袭,倘若失败便退回阴影中,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这样的攻击手段……和切里诺伯格有些类似呢~)
      相近的战斗方式,让诗人不禁想起了昔日的同伴,『九垓天秤』成员之一的“暗之水滴”切里诺伯格。
      这种瞬间近身的白刃战是作为自在师的自己最不擅长应对,只不过“暗之水滴”是作为同伴的存在,而如今“耀曇の修女”却是敌手。
      孤立于苍穹的诗人静静等候,等候着蛰伏于阴影中的黑色之花再次绽放。


人物介绍
      “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耀曇の修女-柏木雪羽):详见:第五卷 第三章  漆黑
 楼主| 发表于 2017-4-15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7-5-20 20:17 编辑

第七章  暗闇求む(上)

      “那个叫什么修女的女孩子为什么这么讨厌火雾战士?”
      提问的是一名梳着斜刘海的女生,一副黑色细框眼镜让本就不出挑的面容显得更加普通。
      费芷媛,正是属于那种难以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类型的女孩,但在一年前,她却被全校记住了,原因是有人在学校论坛发布了一张模糊的亲密照片以及一封自称是她交往过的男性的信件。这让原本并没什么存在感的她一时成为全校热议的对象,各种指指点点与责难也随之而来,没多久,无法忍受的她选择了自主退学。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你要听吗?”
      回答的声音并非来自随行而来的陆光烈,而是从摆在桌上的神秘物体传出,它的外观有些像虫蛹,但尺寸则要大上许多,长度几乎与成年男性的小臂相当,闪烁的荧绿色光芒伴随声音忽明忽暗。
      费芷媛无言地点了点头,在窗口向远处张望的青年同样兴致盎然地听着。
      于是,荧绿色的虫蛹继续述说着那个相遇在二十年前的女孩的故事:

      柏木雪羽与妹妹柏木美幸本是孤儿,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在了教堂门口,恰巧被一位叫摩达菈的修女在开门打扫时发现,继而主动收养了她们,而教堂神父和其他修女也亲切地教授她们各种文化知识和教义,好似一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
      然而这种好日子并没持续多久,由于教堂地处偏远小镇,伴随越来越多的人口流向大城市,前来教堂的信徒也越来越少,教堂的神职人员们也相继离开,最后只剩神父、修女摩达菈和柏木姐妹一共四人。
      面对这种窘境,已然决定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信仰的神父努力地尝试了各种方法试图吸引信众回归,有些举措甚至一度被临镇的同僚讥笑为邪道,但终究还是无力回天,只能寄希望于祈求主赐予神迹。
      也许是神父的诚意感动了上苍吧,教堂的情况突然开始好转,每日都有大批的居民与游客前来,他忙碌而不失庄重地主持弥撒、婚礼,为垂危者祈祷、告解、临终圣事,听从犯错者的忏悔……久违的喜悦与幸福重又浮现在了神父的脸上。
      就在一切逐步进入正轨的某个冬季早晨,负责清扫门前阶梯的柏木雪羽推开门,竟意外在门口发现了一个裹着毯子的婴儿,这个大家庭终于久违地增加了新丁。
      摩达菈熟练地查看婴儿、帮他更换尿布、喂奶……仿佛时间又倒回到刚刚收养柏木姐妹时的那一刻,柏木雪羽充满好奇地望着婴儿,修女摩达菈逗着婴儿玩耍,神父充满了慈祥地注视着一切,唯有妹妹美幸远远地躲在墙角,似乎在警戒着什么,即使询问,她也什么都不肯说。
      或许是在担心新来的婴儿会抢了自己的宠爱吧?当时的其他人如此猜测着,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平淡而充满幸福的日子一天又一天,转眼又半年过去了。
      可是,在一个闷热的午后,一名中年女性突然闯入了教堂,由于动作过于迅猛,热浪被一同带进了大厅,不禁让人感到丝丝烦躁与厌恶。
      中年女子嘴中念叨着不知名的咒语,霎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除了神父、修女摩达菈和柏木姐妹,其余工作人员和信徒都如卸了发条的玩偶,一动不动。
      完全处于状况外的神父和柏木雪羽不断环顾四周,之后视线停留在了闯入的女性身上,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将要发生什么。
      与他们相比,另两人似乎明白些什么,修女摩达菈与柏木美幸彼此望了一眼,只是两人眼神中传递出的信息却各不相同,修女摩达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而柏木美幸的眼神中透着明显的畏惧。
      就在柏木雪羽试图询问之际,修女摩达菈突然撞破窗户向教堂外逃窜,而闯入的女性立即尾随其后出了教堂。
      与修女摩达菈已经共同生活了十数年,在柏木雪羽的心中早已将对方视为了“母亲”,如今,凶神恶煞侵入的中年女性毫无疑问是冲着修女摩达菈去的,也许是为了保护他们吧,修女摩达菈才选择以自身为诱饵引开敌人……不愿让“母亲”受到伤害的少女同样跃出了教堂,而跟在她身后的是自己的妹妹与神父。
      当再次见到闯入者与修女摩达菈时,两人正在小镇的中央广场缠斗,但争斗的规模却远远超出了凡人的水平,火弹在空中肆意地飞舞,不知名的符文不时显现,整个战场闪烁出耀眼的光辉,犹如真正的天使与恶魔在较量。
      尽管中年女性声称自己是代表正义的火雾战士,修女摩达菈则是“啃食”人类的恶魔,可在柏木雪羽眼中却恰恰相反,突然打破一家人平静生活的火雾战士才是恶魔,一直温柔亲切地照顾自己的修女摩达菈才是真正的天使。
      只不过,站在一旁的妹妹美幸并不认同姐姐的观点,妹妹坚持说自己看到了修女摩达菈啃食人类,还用奇怪地法术号召人们来教堂成为她的美餐,而证据便是手上一块看似玻璃碎片的道具。
      就在姐妹相互争执期间,已然交战数百回合的中年女性与修女摩达菈亦几乎耗尽了自己的气力,可双方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受死吧,吃人的恶魔!
      ——该去死的是你,打扰别人生活的外来者!
      柏木雪羽能察觉到双方的必死决心,可她不愿修女摩达菈就这么离去,她想要阻止两人的争斗,她不顾危险冲向战场中央,可这时候的她终究只是凡人,电光火石间,火焰之矛贯穿了修女摩达菈的胸膛,而右脚被丝线缠绕的火雾战士女性也没能逃脱对方的致命一击,正面被巨型火弹击中,奄奄一息地倒在废墟下。
      与原本曾是人类的火雾战士不同,红世使徒不会流血,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留下尸体,因为他们终究是由火焰组成的,火粉不断从伤口飘出,渐渐无法维持形体的修女摩达菈抬头最后看了一眼神父与柏木姐妹,一句无声的“对不起”之后,整个身躯化作火焰消散在了暗红的天空下。
      ——看到没,恶魔啊恶魔!
      纵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中年女性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痛苦,能读到的只有喜悦,为愚昧凡人除却欺诈者的喜悦,她强忍最后一口气将悲伤世界的一切还原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化作光点去往属于她的天堂。
      朱红消散,炎热的广场什么都没有留下,没有火焰,也没有倒塌的建筑,也许这只是一场梦?
      三人迅速回到教堂,可就在踏入教堂的刹那,他们感觉到了什么,曾经的庄严感和气势荡然无存,先前还虔诚地聚在祷告堂的居民三三两两地离开,表情中读不出半分的信仰之心,更关键的是教堂哪里都没有修女摩达菈,甚至连她曾经写下的文字与绘画都成了一片空白,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似的。
      ——真的不在了……
      柏木美幸向神父和姐姐解释了自己从中年女性那里听到的一切,同时也解释了这半年自己举止怪异的原因,三人颓然地再次回到中央广场,望着不久前大战发生的地方。
      已然决意将一生都献给宗教的神父显然无法容忍自己的渎职,自己的教堂竟然成为了恶魔的魔窟,可修女摩达菈这近二十年的不离不弃又让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最终,信仰与感情的漩涡彻底撕碎了这个曾经充满慈爱、对信仰无比忠贞的男人,他恍恍惚惚地走到小摊前,拿起剪刀向着自己刺了下去,背叛了信仰、失去了爱人的神父在旁人的尖叫声中像个普通人一样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妹妹美幸怀抱着哇哇啼哭的婴儿,在她的周围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倒在一边的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杀死怪物的战士,另一边化为灰烬的是为了维持日常而抵抗袭击者的异端,失去了真爱的男子在蝉鸣中选择了殉情,泪珠不断顺着稚嫩脸颊滴落,也许这样的结局是年幼的她从未想过,无法面对这一切的她径直走向广场边缘,呆滞地望着远处的大海,一脚踩空,坠落悬崖。
      柏木雪羽在尖叫声中独自坐在广场中央,修女摩达菈陪伴她和妹妹在树林间玩耍,在溪水边嬉戏,在暖炉边讲故事,在烛光中授业,在夜风中练习……任由过往的片段不断浮现,直至失去知觉。

      “然后你就利用人家去杀火雾战士了吗?”
      费芷媛突然出声打断了虫蛹的叙述,脸上的兴致已不像最初那般高涨,坐在床沿的她顺势躺下,连日奔波所造成的疲劳盖过了好奇。
      “并不是,我遇见她已经是一年半以后的事了,在这期间她用妹妹留下的那块碎片又目睹了不少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你遇到她时,她是什么状态。”
      不同于略显疲惫的费芷媛,洋溢着书生气的陆光烈依然对这个故事充满兴致,或许对于立志成为作家的他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参考的好素材。与此同时,他用望远镜继续观察着远方的战事,在虫蛹的自在法加持下,他能十分清楚地窥视“银月诗人”与“耀曇の修女”的一举一动。
      “大概与你们想的不同,和‘耀曇の修女’的初次会面可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
      虫蛹平淡的话语却立时提起了费芷媛的兴趣,方才还懒散地躺在床上的她又盘腿坐正身子,一对棕色珠眸炯炯有神地盯着虫蛹。

      二十年前携带虫蛹的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这位宿主在半年前刚刚阻止了因契约者的死亡而险些暴走的“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
      在老伴过世后,居住在久留米市的老妇人想要在有生之年回到故乡日向市,在途中邂逅了化身虫蛹模样的红世魔王“侍星月姬”,继而成为他的第十九位宿主,帮他寻找着能与其他红世魔王缔结契约成为火雾战士的人类。
      在这之前,红世魔王“侍星月姬”以虫蛹的模样陪伴在一位又一位的协作者身边,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人为制造出了一名又一名实力强悍却性格多少有些缺陷的火雾战士。
      然而那天,他却被仅仅只是普通人的柏木雪羽搭话了。
      ——呐,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自己的行为真的是正义的吗?
      原来,因为他特殊的存在方式,被持有能探测出世界真实模样道具的柏木雪羽误以为是火雾战士了。
      在修女摩达菈遭到讨伐后的一年半中,柏木雪羽一直通过妹妹留下的如同玻璃碎片般的道具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也遇到过几位火雾战士,其中一人在看了碎片保留下的影像后甚至对同为火雾战士的中年女性的做法表示反对。
      虽然真名为“燃尽之蛛”摩达菈·雷弗拉尔(即修女摩达菈)的红世魔王的确啃食了数名人类,但这只是保证自己能活下去的最低限量,在此期间,她加强了教堂的存在感以吸引信徒前来从而帮助神父重新振作,她在神父、柏木姐妹身上施加了防御自在式以便在他们遭遇危险时自己能第一时间赶到,而这一切却恰恰成为了暴露她自身的导火索。
      这位好心的火雾战士在临走前还传授了柏木雪羽一些简单的战斗技巧以及面对红世相关者的应对对策。
      由于失去了强有力的红世魔王的威慑,新的红世使徒不断前来啃食,而后再被追赶而来的火雾战士剿灭,可这一场场战斗并没能拯救小镇,也无法挽回被不断前来的红世使徒啃食的生命,渐渐的,柏木雪羽所能交谈的真实存在的人越来越少了。
      如今徘徊于光与影边缘的她不知该把这份怨恨归咎于谁,是始作俑者的红世使徒,还是擅自闯入他们生活的火雾战士。
      她想要做些什么,可却没有相应的力量。
      ——如果我能赐予你力量,你需要吗?
      ——需要!
      老妇人的提问并没能难住柏木雪羽,她几乎是当机立断地给出了答案。
      ——即使是黑暗?
      ——即使是黑暗,我也需要!
      与其说是被迫接受黑暗的力量,更像是她在渴求黑暗,见识了世界真相,亲身体验了所谓的黑暗与光明,少女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拥有力量,她想要按照自己的判断去使用,如果这个判断被认为是黑暗的,那她就成为黑暗的使者,她不需要光明,因为光明已拯救不了自己,她也不想成为光明,因为那会毁了只能生存在黑暗中的生物,然后毁了与他们相关的人,就像自己所经历的。
      面对这位自己知之甚少的少女,老妇人不禁为自己先前的一时失言感到懊恼,她没有像不久前对待那名流浪女孩般慷慨地给予神器,反而面露难色,可能老妇人从心底还是期望经由自己创造出的是能保护人类的战士,而不是相反。
      ——小姑娘,你这是失恋了吧,一个人躲在黑暗中,不想见到亮光,最好星星也不要出现。
      老妇人试图用调侃逼迫对方知难而退,可柏木雪羽的坚持远超过了她的预计:
      ——嗯,也许是吧,修女摩达菈,不,母亲她一直对我们这么温柔。所以,我想在这个世界抹消掉自己的痕迹,让我成为见证者、守护者,去记录下这一段段红世故事的结局,去判断他们的善恶,不行吗?
      作为一个过早离家的女儿,作为一个儿女早逝的母亲,老妇人流泪了,柏木雪羽的这番话无疑戳到了她内心最柔软处,本不应干涉宿主决定的虫蛹这时也终于开口了,毕竟眼前的女孩存在之力总量远超一般人,丝毫不逊色于大国的王公贵族,他不能就这么放过一个可能击败“银月诗人”的人选。
      ——“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这个女孩作你的新契约人如何?
      ——我是无异议的,就是不知道……
      当前任契约者“耀曇制裁者”托马斯·莫尔·桑松被火雾战士杀死之际,素来性格温柔著称的红世魔王“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终于愤怒了,甚至一度想要显现复仇,最终被红世魔王“侍星月姬”和“生之鬃”,暂时寄宿在圆盘形宝具“七星盘”中,而随后赶来的火雾战士“碎尘寻者”为掩护他们逃离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愿意!
      毫不动摇的决心,义无反顾的觉悟,新的火雾战士就此诞生,为了感谢少女的协力,同时也避免重演过去的悲剧,红世魔王“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为自己的新契约者取名为“耀曇の修女”。

      “诶,原来是这样啊!”
      费芷媛走到窗边,示意陆光烈也让自己看看远方的战事,显然,听了“耀曇の修女”的经历后,她开始有些在意这位已杀死数位火雾战士的少女。
      “你说,她会杀死‘银月诗人’吗?还是会被对方击败?”
      放下望远镜,女孩饶有兴趣地询问身边将她带到此处的同学,与昔日在学校时的怯怯懦懦相比,在得知世界真相并一路相随的费芷媛要活泼许多,也强势许多,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
      陆光烈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只是默默地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在内心他希望“银月诗人”能赢,这样“侍星月姬”就不得不令费芷媛契约成为火雾战士,而他也能再多接触一些有关红世的情报。只是——
      (成为火雾战士的同时意味着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将会被抹消,这真的好吗?)
      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这个平凡的女孩,有些担心在若干年后对方会不会因为今天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要做的事,在这里也没什么需要我的人。
      记得在初次拜访费芷媛时,在知晓了世界真相后,在获悉了火雾战士的代价后,对方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如今,在听了“耀曇の修女”的故事后,陆光烈不禁觉得她们也许是同一类人,身处黑暗却主动拒绝了光明,而是选择继续在更加漆黑的道路上前行。
      琪雅、哈根·克努特、伊丽莎白·莱娜·鲁宾、范妮·玛祖伊·蕾娜、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雪村麻友、柏木雪羽……这一路上,他听“侍星月姬”讲述了一个个有关这些火雾战士的故事,忽然,他发现了,“侍星月姬”所挑选的都是身处黑暗中的孩子。
      (唉,如果我能早点察觉,也许吉诺就不会死了。)
      一直照耀在阳光下的幼苗是无法承受这份过于浓重的漆黑,而同样,蜷缩在黑暗中的人们也不需要额外的光芒去拯救。



 楼主| 发表于 2017-4-22 1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暗闇求む(下)

      兰迪面色凝重,右侧脸颊一道浅红色的血痕昭示了此番对手的实力,自从那场大战之后,他已经有四百余年没有遭遇如此棘手的敌人了。
      名为“耀曇の修女”的火雾战士少女没有明显地倾向于近战或远程,战斗方式也不拘泥于火弹、格斗或术式其中一种。
      暗红色的天空下,一袭浅蓝长袍的诗人独自悬浮在空中,脚下是简朴的北方小镇,面前是雄伟的高山,看似一片平静的景象,实则却掩藏着巨大的杀机。
      作为优秀的自在师,“耀曇の修女”可以通过自在法“影狭”在阴影中随意穿梭;作为危险的杀手,“耀曇の修女”的移动速度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名以格斗著称的火雾战士。
      这种快速近身的能力,偏偏是习惯远距离歼敌的“银月诗人”最不善应对的。
      冰蓝双眸警戒地留意着周围最细小的变化,在刚刚过去的数次交手中,兰迪运用各种自在法试图限制对方的行动,可柏木雪羽却一次次同化了他的术式从而逃脱。
      受到战火的波及,横贯小镇的主干道已变得面目全非,停滞在路途中央的车辆燃着熊熊火焰,行人们东倒西歪地躺在两边的街道上,鳞次栉比的低矮商铺成了一片片残垣断壁。在其中的一座废墟之后,满身血渍的“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背靠砖墙,大小不一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守在他身旁的“純穉公主”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兴奋地仰望上空,加入战局的迫切心情毫不掩饰地显露在她纯真的脸上。
      紫色的亮光再次闪亮,一道道由符文构筑的圆环凭空出现在空中,从中喷射出一股股炙热的樱紫色火柱,宛若穿越时空的群龙。
      “Қозғайсың қатып қалған-ай іштің дертін”<寒冰凝结的心弦也会颤动>
      伴随琴弦微微颤动,兰迪预先布置在周遭的自在式闪烁出冰蓝色的光辉,柔和的光线向外发散,逐渐将彼此相连,继而在空中构成了一颗璀璨的钻石。
      樱紫烈焰沿着冰蓝钻石的表面蔓延灼烧,丝毫无法触及到居于中央的“银月诗人”,但兰迪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此刻的他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服饰上,强烈的火光将竖琴的轮廓清晰地投射在自己身上,他不能确定这些阴影区域是否也在对手的移动范围内。
      在他严密的监视下,“耀曇の修女”并未从阴影中发动突袭,他不清楚这是因为这些区域在对方的掌控之外,还是对方识破了自己将计就计的想法。
      (这种躲起来用自在法攻击的战斗方式和我们很像啊!)
      正如契约魔王所言,柏木雪羽从战斗伊始便隐入黑暗之中,除了偶尔露面进行极近距离的缠斗外,大部分时间以自在法和火焰不断骚扰,以此为下一次攻击制造破绽。
      大脑高速运转,银发的诗人试图在记忆宝库中搜寻出一篇能克敌制胜的自在诗,探查真身、瓦解自在式、限制行动、制造幻象……然而他并没能发现自己曾编写过这样的诗篇。
      樱紫火焰尚未完全消散,钻石的正上方,一枚巨大的樱紫色火球拖着长长的焰尾急速坠下,犹如失去了柄身的审判之锤。
      兰迪举起左手,迅速加固了上方的自在式,同时不忘留意四周,以免像先前那般被对手钻了空子。
      巨大的轰鸣声过后,形似钻石的防御结界外,樱紫色火雾四处弥漫,完全遮蔽了“银月诗人”的视野。
      蒙蒙烟尘之外,樱紫色的亮点再次闪烁,和先前不同,这次从亮点中蹿出的是一条条刻满符文的光带,伴随镌刻的文字逐一点亮,光带急速延展,层层叠叠,不消一会儿,烟团已经完全包裹在了符文构筑的球体之中。
      “泰芙姆特,那是什么东西,封绝之中的封绝?”
      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抬头望向空中,身为自在师的她竟然无法感知被符文包裹的内部,这种感觉就好像封绝之外的人无法探知封绝内部一样。
      “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呀~不过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做出回应的是夏洛蒂的契约魔王,“婧雨缨狮”泰芙姆特,嵌有鸨红宝石的纯白权杖所传递出的声音同样稚嫩,然而这纯真的声音却让人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稍稍恢复知觉的“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轻轻握住正欲起身的夏洛蒂的手,试图阻止对方贸然闯入“银月诗人”与“耀曇の修女”的战场。
      “就这样、闯进去……太危险了!”
      “就这样看着人家打来打去太无聊了啦~”
      显然守护同伴这份工作对于追求与强者较量的“純穉公主”来说太过枯燥了,从“银月诗人”受伤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
      “就是就是~”
      在同样兴奋的契约魔王怂恿下,夏洛蒂毅然甩开了重伤男子的手,跃上水果铺的屋顶,急速逼近悬浮在上空的球体,同时,连续发射了数十枚火焰弹。
      在鸨色火球的撞击下,樱紫符文构筑的球体一点点崩坏,重又曲解为光带散开。
      “找到了!什么,永恒。那是溶有太阳的大海。”
      吟诵诗篇的不是熟悉的诗人,而是“耀曇の修女”柏木雪羽,女性独有的柔和声音并没有消解诗篇中的沉重,反而更显晦暗。
      “!!”
      伴随球体的崩塌,困于内部的银发青年兀自坠落,化为冰蓝色的光辉。
      原准备继续攻击的少女因为眼前的这一幕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在她背后的影子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纵然惊讶于“银月诗人”的落败,但夏洛蒂还是觉察到了来自身后的危机,她立即转身朝黑影展开攻击,大小不一的鸨色火弹接踵而至地砸向袭击者所处之地。
      对于“純穉公主”强大的攻击力,柏木雪羽早有所耳闻,因而她灵敏地先一步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将一部书典抛给对方。
      因为强大,所以不惧挑战,因为单纯,所以不思诡计。
      夏洛蒂毫无戒心地伸手接住了柏木雪羽抛给自己的《圣经》,随意地进行翻阅却没有发现任何值得自己注意的内容,她望向对方,眼神中透出满满的期待:
      “这是什么游戏吗?”
      “这是死之预告,明天我会在这里等你,‘純穉公主’。”
      原以为其中会有什么机关,却不想听闻要明天才能与对方痛快一战,手持纯白权杖的女孩当即露出不悦的表情。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不等对方回答,夏洛蒂已然带着纯真的笑容开始了进攻,这份与强者过招的热情过于纯朴,甚至失去了应有的善恶。
      几乎就在对手采取行动的同时,柏木雪羽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动到了对方的身后。
      在恶战中磨练出的战斗本能令夏洛蒂自发性地转身以火弹应对,然而她终究还是慢了半拍,此时的柏木雪羽已位于她的身侧,伸出的右手在极近距离释放出一股巨大的樱紫色火焰,这迅猛的一击犹如一条喷薄而出的巨龙狠狠撞向了年幼女孩的腰背部。
      “呜——”
      尚未来得及构筑自在法进行抵挡,巨大的冲击力迫使她不自然地后屈,夏洛蒂当即被击飞,深紫色的冬帽擦着火焰边缘跌落在地,逐渐遭到吞噬。
      与偏向保守的“银月诗人”不同,同样在自在法方面造诣非凡的“純穉公主”更热衷于进攻,在遭受袭击的瞬间,她迅速以自在式困住了袭击者的左脚,跟随对方而动的一只只鸨色火鸟前赴后继地扑向“耀曇の修女”。
      硝烟过后,柏木雪羽轻轻拂去衣饰上的烟尘,黑白相间的丝质棒球外套因为爆炸略微受损,如薄樱般的双唇一角挂着淡淡的血痕,精致的面庞残留着浅浅的灼伤,及时的防御令她并未遭受重创。
      与之相比,夏洛蒂的情况则要糟糕得多,银白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后,如残破织锦般狼狈地遮掩着暴露出的娇嫩肌肤,难以名状的铁腥味充盈着整个口腔,即使紧咬牙关,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她难以忍受,趴在地上的她想要起身,可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敌人的这一击似乎折断了她的脊柱。
      “从没有希望,也没有指引,前行或等待,苦刑准有份。没有明天,疲惫如黑夜,虔心已空洞,伶仃在炭火中穿行。”
      柏木雪羽吟着死亡之诗一步步走向受伤的猎物,总是在战场中肆意而为的“純穉公主”没有屈服,她以火焰包裹下半身突然起身,转身向逼近自己的猎人发起攻击。
      “不用存在之力进行治疗吗?”
      遭遇突如其来的反抗,柏木雪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静地注视着倾泻而来的火弹。
      “治疗这种事,哪有战斗有趣~大姐姐,你可要好好陪我玩到最后哦~”
      同样的,夏洛蒂也没有露出任何畏惧、胆怯的神色,纯真的面容下隐隐透着一丝异于常人的狂热。
      “……”
      受到火力压制的柏木雪羽步步后退,她的后方是一块摇摇欲坠的巨大广告牌,在简陋的天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黑影,她,又一次没入了暗影之中。
      浮在空中的夏洛蒂四处漂移以免被对方锁定,银发伴随女孩的移动轻扬起舞,这么做无疑进一步加速了体内存在之力的消耗,所幸她不同于一般火雾战士,因为在她娇小的身体中埋藏着名为“聚灵之魂”的宝具。
      “我又一次找到了。”
      与“银月诗人”对峙时不同,火雾战士“耀曇の修女”柏木雪羽没有选择施展自在法进行偷袭,而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
      夏洛蒂立即指挥鸨色火鸟进行攻击,或许是估算到自己占不到便宜,黑衣少女再次躲回了阴影中。
      “找到什么?”
      这一次,柏木雪羽从灯柱的阴影中浮现,在她身旁随即站起一名鸨色巨人,朝她挥拳相向,她被迫又一次隐入黑暗中。
      “找到永远。”
      第三次,柏木雪羽从更远处停靠在车站的车厢中缓缓现身,垂下的绀紫长发似幕帘般轻轻遮掩双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迅速潜入了车厢所形成的影子,就在这之后不到一秒的时间,列车爆炸了,燃起熊熊的鸨色火焰。
      “就在……”
      这一次,柏木雪羽出现在了她初次消失的广告牌阴影中,飞舞在空中的鸨色火鸟似闻到腐肉的秃鹫立即纷涌而至,但她却已更快的速度贴近到了夏洛蒂的身前。
      再次感受到敌人速度如此之快的“純穉公主”面无惧色地决定将攻势进行到底,数十枚火弹环绕周身,更多的火焰之鸟追至柏木雪羽身后。
      “弥漫着死亡气息之地!”
      柏木雪羽不以为然,毅然伸手压在对方的胸脯之上,樱紫火焰在掌心汇聚。
      面对致命一击,夏洛蒂仍然没有将过多的精力耗费在防御之上,她只是在胸前简单地构筑防御法阵减缓冲击,却在四周制造出更多的火弹,双手更是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腕,试图阻止敌人再次逃脱火弹的围剿。
      一瞬间,樱紫火弹化为十字架,继而迅速膨胀,残忍地切断了年幼女孩的双手,并压着她坠向地面。
      同一时间,鸨色的火弹与飞鸟成功合围,爆炸之声此起彼伏,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鸨色火团……
      耀眼的火光过后,硝烟逐渐退散,迎来一阵短暂的宁静。
      躺在废墟的夏洛蒂无力地望着天空,鲜血如泉水般汩汩从嘴中涌出,娇小的身躯在火焰十字架的重压下已血肉模糊。
      柏木雪羽静静地站在女孩身边,外套在刚才攻击中早就化为了灰烬,穿着在内的深色系水手领连衣裙也已残破不堪,即使采取了防御措施,但“純穉公主”的最后一搏着实威力巨大,鲜血染红的右臂暂时无法活动了,她艰难地蹲下,用左手将圣经递到对方眼前。
      “这是你欠下的生命之账。”
      书典逐渐开始燃烧,在化为灰烬前,一页页看似普通的纸张浮现出一幅幅或温馨或悲伤的画面,女孩苦苦等待未归的恋人、被逼决斗的红世使徒流泪消逝、因没有启动封绝导致数十家庭在红世战斗中支离破碎……
      夏洛蒂专注地看着一一划过眼前的画面,然而脸上流露出的表情除了好奇与喜悦外并无其他,当整本书典完全烧尽后,她所有的感想仅仅是:
      “咳咳咳……他们都、都输给我了哦~”
      “是吗?原来你并不懂善恶啊……”
      柏木雪羽举起左手,樱紫色的火点在空中汇聚,逐渐形成一把长剑,一对天使之翼居于剑身和剑柄的连接处。
      “没想到、大姐姐、这么厉害~好、好希望能再陪夏洛蒂多玩会儿~”
      夏洛蒂神色平静,纯真的面容浅浅的笑容,没有以往那些被制裁者的愤怒与怨恨,有的只是败于强者的心满意足以及一丝丝寂寞,凝视着审判之剑的赤红瞳眸没有半分畏惧,似乎是想要亲眼见证自己的最后一刻。
      “诶,夏洛蒂酱居然输了~泰芙姆特还想和夏洛蒂酱在一起多玩一会儿呢~”
      “对不起,泰芙姆特酱~”
      “没关系哟~泰芙姆特待会儿自己去找大姐姐玩吧~”
      与契约人如出一辙,名为“婧雨缨狮”的红世魔王并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人、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影响,她所热衷地唯有有趣之物而已,就好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童。
      即使见识了“純穉公主”的单纯,即使知晓了“婧雨缨狮”接下来的行动,柏木雪羽的双眸中依旧不见任何情感波澜,举起的左手缓缓挥下。
      “等等!”
      喝阻的声音并非来自外部,而是直接在脑中响起,在因火焰侵袭而裸露的右肩肌肤上,水晶绿的光芒从蜉蝣图案蔓延,逐步覆盖她的全身。
      几乎同时,冰蓝锁链凭空出现,迅速封住了她的行动,悬在空中尚未落下的审判之刃亦被冰蓝的铁链所束缚。
      柏木雪羽冰冷的面容并未因“侍星月姬”与“银月诗人”共同阻止自己而产生丝毫的动摇,在绿色光芒退去的瞬间,她迅速挣脱了束缚自身的自在式,同时令空中遭到禁锢的巨剑分化为无数火弹,袭向再次登场的诗人。
      “琪雅!”
      受制于樱紫火焰干扰的兰迪在这时终于呼唤了同伴,希望同样以敏捷著称的“虚影の踊り手”能牵制住对手。
      遭遇突然高速逼近自己的新敌人,在已然负伤的情况下,火雾战士“耀曇の修女”谨慎地潜入阴影中,伺机而动。
      “帰りたい場所が どこにもなくなつて
      再次与能在暗影间自由穿梭的敌人对阵,银发诗人的表情中多了一份从容,他笃定地站在地面演奏,不再逃跑似的避之于天空。
      “しゃがみこんで ここを動けない
      悲伤的乐曲在封绝中飘荡,蔚蓝的文字逐渐在大地铺开,为这个暗红的世界增添一抹色彩,一抹悲伤而寂寞的冰蓝。
      “真っ暗が楽なんだ 構わないでくれ
      冰冷的蓝色以兰迪为中心向外扩散,似潮水般轻轻拂过封绝内的每一处,可却不在上面刻下任何印痕。
      “街明り 見たくない
      直至吟唱结束,“耀曇の修女”始终没有出现,没有阻止自在诗的施展,也没有干扰诗人的演奏。
      (是因为受伤更加谨慎了吗?)
      兰迪不得而知,但他没有继续等待而是迅速来到夏洛蒂身边进行治疗,因为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就是对方段时间内不会再次突然出现了。刚才的自在诗关闭了封绝内所有“影狭”的出口,换言之,柏木雪羽若想再踏入战场,只能正大光明地从封绝外进入,而非阴影中。
      面对夏洛蒂的惨状,兰迪心生愧疚,他并非不想出手,但自己需要时间熟悉“耀曇の修女”的作战风格,以及寻找“影狭”的破解之法。为此,他利用自己被烟雾围困这一瞬间制造了分身,之后静观分身被杀从而制造死亡假象。只是,他原本用来试探的“诱饵”不是“純穉公主”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而是同样善于高速移动的“虚影の踊り手”琪雅。
      所幸,夏洛蒂体内存有宝具“聚灵之魂”,这使她的自愈能力远超一般火雾战士,当兰迪来到她身边时,竟发现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事了,折断的脊柱已然修复完毕,身上遭火焰灼烧与重压的伤口正慢慢愈合,就连缺失的双手也在一点点重构中。
      总算逃过一劫的诗人不由抬头望向远方,轻声低问:
      “‘耀曇の修女’,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你在寻求的是黑暗吧?”
      陆光烈转头询问突然从轿车后座的阴影中浮现的少女,火雾战士“耀曇の修女”柏木雪羽。
      “曾经信仰上帝,然而却从一个被世人称作恶魔的女人那里收获了幸福,最终自称正义代表的火雾战士斩杀了恶魔,却也毁掉周围人的一切。所以,从那一天开始,你就一直在光明与黑暗中徘徊,却又不想轻易选择其中的任何一个,你想要告诉世界些什么,却不想让别人碰触你的心灵,因而你扮演着受害者、受害者的朋友、受罚者、少数人眼中的天使、大部分人嘴里的恶魔以及审判者,只是为了独自待在黑暗之中,那片令自己感到最舒适的黑……”
      这位叫做陆光烈的青年洋洋得意地分析着别人,正在开车的他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少女的表情,望向后视镜的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微怒。
      “对了,‘耀曇の修女’,‘純穉公主’你不能杀!”
      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妙的红世魔王“侍星月姬”强制性地岔开话题,他可不想在杀死“银月诗人”前先与自己人发生了冲突。
      “我已经不必再听命于你了,‘侍星月姬’。”
      柏木雪羽将一侧的衣领下拉,露出右肩,白皙的肌肤已没有了蜉蝣图案。
      这不得不说是“侍星月姬”自己的失算,当时的他误以为“银月诗人”已经被杀,在得知“耀曇の修女”要对“純穉公主”动手时匆忙出手强行制止,岂料“银月诗人”根本没有死,如今的他已失去控制“耀曇の修女”的手段了。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純穉公主’不是普通的火雾战士,她体内寄宿着名为‘聚灵之魂’的宝具,如果你非要杀死她的话,最好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柏木雪羽闭起眼,表情显得平和而安宁,一条由黑色珠饰相串而成的项链悬挂脖颈,衬出她白皙的肌肤,垂在胸前的银质十字架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仿佛是在不断提醒周围人耶稣所受之罪。
       “是吗?我知道了,我会记住这点的,那再见了,‘侍星月姬’。”
      “‘侍星月姬’,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新的契约者,愿我们在因缘的十字路口再相遇吧。”
      火雾战士“耀曇の修女”的身影慢慢地没入阴影中,一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唯有契约魔王“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最后的致谢让人稍稍体会到了一丝人情味。
 楼主| 发表于 2017-5-13 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Rumour has it

      兰迪站在樱紫色的光柱前久久未采取下一步行动,光注之中囚禁着一名女孩,正是这女孩引发的幻境致使本应一致对外的同伴相互厮杀,“白壁守卫”与“雨之钢琴师”更是险些命丧彼此之手。
      (接下来要怎么办?)
      解开“耀曇の修女”遗留下的自在法并非难事,困难的是要如何应对被释放的“翩緜奏者”。在他身后不远处,“純穉公主”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残缺的身体正在逐步复原,琪雅警惕地守在她的身边;东侧废墟之中,“白壁守卫”哈根·克努特已基本康复,只是还远远达不到能立即投入战斗的状态;“雨之钢琴师”范妮·玛祖伊·蕾娜安静地躺在一处未受破坏的民房中,先前为破解幻境而勉强自己的她尚未恢复意识,伊丽莎白不安地从窗口望向这边;“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与“俘音鸣蝠”克里塞丝至今依旧躲藏在树蕊之中,无法探知两人的状况。
      (倘若再一次陷入幻境,大家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兰迪直直地盯着拘禁在光柱中的“翩緜奏者”,似乎是想要了解对方在离开牢笼后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然而,他什么也看不透,那对晶莹剔透的眼眸带着一份高傲,透出一份狡黠,却将真正的意图深深藏起。
      “‘耀曇の修女’回来了!”
      正值此时,他感受到了“耀曇の修女”重回战场的气息。
      “‘虚影の踊り手’注意隐蔽,‘耀曇の修女’回来了!”
      在给予唯一能在速度方面牵制对手的“虚影の踊り手”指示后,兰迪迅速对自身施以防御并立即前往对手出现的地点。
      可是,在到达相应位置后,兰迪并未发现“耀曇の修女”本尊,从空中俯瞰,只有受制于封绝的普通人类。
      (难道是调虎离山?)
      “啊,“银月诗人”先生,我在这里!”
      就在他想要调头折回时,水果摊前一位身着黑色貂皮大衣的女性突然跳着向自己挥手示意。
      纵然如此,兰迪还是愣了好一会儿,一是没能理解为何对方不是战斗着装,二是惊讶于褪去了黑白相间的丝质棒球外套这一亮眼着装后的“耀曇の修女”气场全无,完全就是一名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类少女。
      (气场差异如此之大的火雾战士,我还是头一回遇见!)
      为了顾及对方的感受,诗人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兰迪警惕地落在柏木雪羽面前,冰蓝双眸在观察对方的同时密切留意四周,以免落入敌人的陷阱,毕竟此时此刻的状况太过诡异,令无数火雾战士忌惮的杀手竟然毫无防备地站在自己面前。
      “‘哀伤冰火’及其契约人‘银月诗人’,请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已经不会再对你们兵刃相向了。”
      透过貂皮大衣,“圣闇嬿燨”柔和的声音由垂在胸前的十字架吊坠“森雪”传出,遣词用句中充满了谦逊与真挚。
      同样的诚意也反映在柏木雪羽的脸上,曾经如冰霜般的冷漠已然消融,眼前的这张面容不再令人畏惧,虽谈不上精致与美艳,但从五官到线条轮廓充满了柔和,不会给人以强势的压迫感,莞尔一笑中还透着满溢的温存,让人很难将她与诛杀无数强者的冷血杀手“耀曇の修女”联系在一起,更像是一位亲切的大姐姐。
      “我能问一下缘由吗?”
      征战沙场数百年的青年依然不敢轻信,尽管在心中大致猜到了原因,但他还是希望对方能亲自证实一番。
      “我已经摆脱了‘侍星月姬’的制约。”
      柏木雪羽毫不避讳兰迪的质疑,左手将右侧衣领微微下拉,露出瘦弱的肩膀,白皙的肌肤上什么都没有,而通常被红世魔王“侍星月姬”强制契约而成的火雾战士在这里会有一枚翠绿色的蜉蝣图案。
      “是因为之前的绿光吗?”
      “‘银月诗人’先生,您果然厉害呀~”
      不知为何,柏木雪羽突然对自己使用了敬语,这令前一刻还在思考如何破敌的兰迪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可是,兰迪并没有立即将心中的疑惑付诸提问,他担心自己的质问会让距离变得更加遥远,所以,他决定无视这份违和感。
      “你们这次是专程来打个招呼的吗?”
      “唔……不是的,是、是有件事想要拜托您!”
      情况没有好转,倒不如说更加恶化了,仿佛自己不再是一介普通的火雾战士,而是某个大人物似的。
      “什、什么事?”
      面对对方如此慎重的托付,兰迪也不由吞吞吐吐起来,这自然免不了又被契约魔王狠狠嘲笑了一番:
      (你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能否请您帮忙解开‘侍星月姬’刻在麻友身上的印痕?”
      兰迪尚未作出答复,柏木雪羽却已深深地鞠了一躬,秀丽的紫发因此柔顺地滑向两侧,露出少女纤细的脖颈。倘若此时自己突下杀手,纵然“耀曇の修女”再如何身手矫捷,恐也难以全身而退。
      (居然为了同伴,完全不顾个人安危吗?!)
      “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要拒绝一个如此诚恳地请求帮助的女孩,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我们这边也有个条件。”
      也许是认为契约者的决定太过草率,卡斯特拉的声音突然插入谈话之中。
      不知契约魔王要做什么的诗人抬起手,疑惑地望着镶嵌在戒指上的蓝宝石。
      “你,以及‘翩緜奏者’均保证不再伤害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包括现在及未来将会与我们同行的红世使徒。”
      “未来?”
      两片薄薄的樱唇一开一合不自觉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柏木雪羽的脸上现出了困扰的神色。
      “能请您告诉我们具体名单吗?”
      兰迪原以为卡斯特拉会有所避讳,毕竟“双蝶”姐妹可是无数火雾战士争相追伐的著名对象,然而这位总埋怨“太麻烦”却不断给自己契约者制造麻烦的红世魔王依然如故,竟直截了当地告知了对方迦蒂丝的真名。
      “‘妖蝶’迦拉忒亚·希尔芙,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双蝶」成员。”
      “什么!”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素来温和的她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一时难掩内心的惊愕。
      “‘妖蝶’居然还活着?!你们、还要和‘妖蝶’汇合?!”
      相较完全处于震惊中的契约魔王,柏木雪羽的神情要平静许多,仿佛她早就知道“妖蝶”还活着,也仿佛早就看穿“银月诗人”此行的目的,宛若一泓湖水的双眸中未掀起半点波澜。
      “我可以保……”
      “等一下,ゆきはん,你可要想清楚啊,那对红世姐妹可是满手血腥的恶徒,不仅有火雾战士的,还有无数普通人类和其他红世使徒的!是我们理应被排除的对象啊!”
      一直以来都极少干涉契约者决定的“圣闇嬿燨”发声了,也许是作为契约魔王的责任使然,她并不赞成柏木雪羽接受“银月诗人”提出的条件。
      “那也只是其他人口中的传言吧?我看到的‘妖蝶’小姐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可怕啊!”
      “!!”
      柏木雪羽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即使是总能先一步有所预料的卡斯特拉这一次也失去了以往的泰然自若,更不用说一直陪伴在身边观点却截然相反的“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
      “ゆきはん,你见过、‘妖蝶’了?”
      “咦?我们和‘银月诗人’先生第一次会面的时候见到的那位小姐不就是‘妖蝶’吗?”
      “那个女孩、是‘妖蝶’?”
      即使道出了玄机,红世魔王“圣闇嬿燨”依旧难以置信,相较于二十多年前才刚刚契约介入红世相关的人类女孩,身为红世一员的“圣闇嬿燨”对于“双蝶”姐妹的各种传闻早已耳熟能详,“双蝶”姐妹在她印象中已然和恶魔划上等号,也许正是这份先入为主的印象阻碍了她第一时间察觉到真相。
      (在那个时就看破了吗!)
      兰迪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当时的迦蒂丝应该掩藏了真实的身份吧?毕竟当时就连自己和卡斯特拉都没能发现。
      “我当时看到那位小姐手心中燃起了海蓝色的火焰……”
      “可‘妖蝶’的火焰颜色是带有桔梗色斑点的海蓝!”
      “有啊,但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淹没在了海蓝色的火焰中。”
      从柏木雪羽认真的表情中,兰迪读出了对方所说的都是事实,也就是说那时候的迦蒂丝已经回想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竟然什么都没察觉到!)
      兰迪不禁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懊恼,如果当时能更认真对待的话,也许迦蒂丝也不会离开。
      “我、又犯了和以前一样的错啊!”
      同样感到自责的还有“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曾经的她和前任契约者太过相信所谓的“正义”,也太过期待一同行走在讨伐之路上的同伴,天真地以为只要达到驱逐红世使徒这一目的,任何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同伴们也会给予理解。然而,她和她的契约者错了,比起讨伐敌人这一结果,大部分火雾战士更看重的是秩序与规则。
      所以,他们遭到了同伴的攻击,前任契约者“耀曇制裁者”托马斯·莫尔·桑松就此殒命。
      “对不起,‘银月诗人’,刚才自以为是地否定了你的同伴。”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再次契约的“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决定遵从柏木雪羽的建议,一切眼见为实,经由自己亲眼见证后再作出判断,什么是敌人,什么是同伴,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
      只不过,如此做之后,她们反倒成为了邪恶的化身,因为“耀曇の修女”除了讨伐肆意妄为的红世使徒外,更被外界宿人们铭记在心的是诛杀同胞,被她所杀死的对象中有三分之一竟是火雾战士。
      “没关系,没关系的,‘妖蝶’或许以前的确是十恶不赦之辈,但现在的她真的变了。”
      无论是火雾战士“耀曇の修女”,还是她的契约魔王“圣闇嬿燨”,对于自己都太过客气了,这令总被人在背后非议的“银月诗人”感到受宠若惊。
      “所以,那个保证你们是答应了?”
      “嗯!除了一人例外,‘純穉公主’!”
      原本趋于缓和的氛围骤然又紧张了起来,本以为一切终可告一段落的诗人不由神色大变,倘若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耀曇の修女”本尊,那么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已然危矣!
      (要先出手吗?)
      也许是探知到了兰迪所散发出的敌意,“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急忙开口辩解:
      “请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在这里动手的意思,刚才我们从‘侍星月姬’那里获悉‘純穉公主’体内藏有宝具,贸然出手恐怕会引起灾难,我们也不希望由此令太多无辜民众牵连其中。”
      契约魔王所言正是柏木雪羽想要表达的,她向前踏出一小步,似乎还想要补充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而是又退回了原地。
      见对方完全没有想要战斗的意图,兰迪不由松了口气,说实话,类似“耀曇の修女”这样的对手是他最不愿意遇到,不仅是多变的战斗风格,也包括战斗时稳定的心理状态。
      可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要怎么办?纵使和这个小女孩相处不过短短一周,纵使这个女孩诸多的行为令人困扰,但要就此袖手旁观地看着她被杀,兰迪还是无法办到!
      “你们能否给‘純穉公主’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改正的机会?”
      柏木雪羽柔和的神情中掺杂着一抹难色,毕竟这名散发着纯真无邪的女孩迄今为止欠下了太多血债,仅仅为了玩乐就杀死了无数的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还将一般人牵连其中,可以说是极恶的讨伐对象。
      “那个、嗯、‘银月诗人’先生,我恐怕、没法答应您。”
      柏木雪羽支支吾吾却充满敬意的态度反倒让兰迪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要说服对方的理由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感觉自己就像个提出了无理要求的顾客。
      “唉,你们也真是顽固,其实那个‘純穉公主’已经被我们驯服了,不会再给大家添乱子了。”
      为了避免谈判破裂可能生出的窘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做壁上观的“哀伤冰火”决定强势出击,趁一切还有转圜空间时将纷争掐灭在萌芽之际。
      “至于以前的债,我们会监督她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点点还的!”
      对于这位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态度的红世魔王来说,只要能混过眼前便是胜利,至于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毕竟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抑或是以人类为食的红世使徒都在无时无刻地变化着。
      “可是,‘純穉公主’实在过于危险!”
      然而他们面前这名看似柔弱的姑娘却比想象中的要强硬,在兰迪的软磨以及卡斯特拉的硬泡下,她依然坚守着自己最初的原则。
      “观察期,能否延长?”
      “你们是不是可以把观察期再放宽一段时间?”
      作为并肩战斗了数百年的伙伴,兰迪与卡斯特拉的默契自不必说,两人的想法时常不谋而合,这次也不例外。
      “希望两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延长一下‘純穉公主’的观察期……”
      “待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后再做定夺吧?毕竟你们看到的‘純穉公主’也是以前的‘純穉公主’,不是吗?”
      因为熟知契约者不善言辞的特点,卡斯特拉及时打断了他的陈述,尽可能不留下任何不利于自身的承诺。
      “……”
      红世魔王“哀伤冰火”的论点的确令人无法反驳,之所以将“純穉公主”作为讨伐对象完全是依据数年前对其进行的长期跟踪与调查,而在与“侍星月姬”一同尾随兰迪一行的这一周内,确实再未见到“純穉公主”进行过任何无谓的杀戮。
      是因为“银月诗人”的约束吗,还是仅仅是没有合适的猎杀对象,柏木雪羽一时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也许真的该接受“哀伤冰火”的意见?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出卖心灵的灯牌,原本平如明镜的湖面激起了阵阵涟漪,兰迪知道对方动摇了,但他却没有向已然掀起波澜的湖中继续扔石子,而是在等待。
      如同卡斯特拉清楚地知晓契约者的短处,兰迪也从契约魔王刚才打断自己陈述的话语中听出了蕴藏其中的意图。
      逻辑的迷宫已然设下,对方走入圈套只是时间问题,之所以等待,只是为了让得出的结果看起来顺其自然,并非是来自于猎手的强行干预,而是猎物自己想通的。
      只不过这只猎物并不愚钝,很快,披着紫色长发的少女就醒悟到自己中计了,怎奈为时已晚,“眼见为实”的信条在这一刻成了她无法突破的牢笼,在几番欲言又止后,“耀曇の修女”终究还是同意了这一提议。
      “那就先这样吧。”
      “嗯……”
      对于这样的结果,柏木雪羽透出些许的失落,但这样的表情只在脸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当她再次抬起头与兰迪对视时,阴霾早已被温和的笑容所取代。
      “那么,‘银月诗人’先生能和我们一起去救麻友了吗?”
      如果没有注意到之前转瞬而逝的细小表情,兰迪此刻一定不会感受到对方心中的那份不甘,也不会产生丝毫的愧疚。
      (也许,“耀曇の修女”是比想象中更加细腻的女孩子。)
      正当他如此感怀时,身旁的女孩却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扑倒在地,可她跌倒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凹陷和凸起,就连柏木雪羽自己也疑惑地看着路面。
      “你呀,这平地摔的毛病得治治了~”
      帕洱瓦缇温柔的责备声从神器中传出,似乎这位传言中冷酷无情又精于谋略的杀手莫名摔倒已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耀曇の修女”是个笨蛋?)
      兰迪不禁扶额,与“翩緜奏者”的深邃莫测不同,“耀曇の修女”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无法看透。

 楼主| 发表于 2017-5-14 13: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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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風の仕業

      弯弯的月牙泛着淡橙色,在天边任性地闹着别扭。
      迦蒂丝一人走在柏油路上,脚步声中透着一丝丝寂寞。
      不同于繁华的大都市,这座坐落在北方边境线附近的小城早早进入梦乡。
      (迦蒂丝是不是应该回去找兰迪呢?)
      在告别信中,她曾信誓旦旦地许下不再相见的诺言,那时候的她天真地以为杀死作恶多端的姐姐然后自尽谢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当一切真的来临时,她才发现要割断姐妹之情并非那么简单,在与姐姐对决之后,她才领悟到死固然可以将一切化为虚无,这样的谢罪也足以令仇者快,但但对而言,也使自己获得了名为“解脱”的救赎,更痛苦的偿还方式是背负这些罪孽活下去,在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的同时,忍受不停袭来的恨意与斥责。
      (为什么迦蒂丝现在才明白!)
      没错,这正是“银月诗人”选择的方式!
      在数百年前的大战中,“银月诗人”为了替同伴复仇,不惜与昔日的同僚对抗,在一场阻击战中发动了超大规模的自在法,致使两百余名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无一幸免,从此成为世人眼中的“变节者”和“嗜血者”。在这之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回归战场的“银月诗人”少了一份戾气,多了一抹哀伤。纵然面对世人的辱骂和指责,他依然对向他求助的人们伸出援手,无论是过去的敌人红世使徒,还是昔日的同伴火雾战士,抑或是由最爱变为最恨的普通人类。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此刻的迦蒂丝迫切地想要与兰迪相见,想要去分担始终独自承受一切的兰迪,也想要向对方诉说自己的痛苦、想要被兰迪安抚。
      一阵寒风迎面扑来,迦蒂丝几乎就要乘风而起,冲进兰迪的怀抱。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还没有找到姐姐的下落,根据从男孩处得到的情报,姐姐“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应该是用了什么宝具逃脱了“妖火”的攻击。
      抬起头,弯弯的月牙被云雾萦绕,就仿佛被寂寞包围的自己。
      周围的繁星调皮地眨着眼睛,好像在询问孤身矗立在陌生城市的她,你的星星呢?
      不堪忍受这份寂寞的迦蒂丝逃进了路边的儿童公园,然而一幕幕过去的片段也跟随她一起涌进了公园,堆积在跷跷板的另一头。
      北方凛冽的夜风不断吹开掩盖在伤口上的纱布,露出思念的疤痕,此时的她多么想要依偎在兰迪温暖的怀中。
      但是,她不能。
      如果就这样回去,什么也没改变,自己只不过是一条冲破蚕茧却在逆风中很快蜷缩回去的幼虫。
      今夜,格外的寒冷,她不想回到一个人的住所。
      (还要等待多久,才能与兰迪相见呢?)
      这个答案,迦蒂丝自己也不知道。
      只要愿意,明明很快就能见到兰迪的,可却坚持不愿飞回那座他们相见的城市。
      (为何迦蒂丝会变得这样奇怪?)
      风呼呼地吹着,仿佛在嘲笑着深陷相思与执念之中的她。
      也许,这一切都是夜风的恶作剧吧?

      距她两百余公里外的小镇旅馆中,此时的兰迪放下手中的书本,端起一旁微热的茶水抿了一口,继而转头望向窗外。
      这座并不发达的小镇鲜有超过三层的建筑,在夜幕的遮掩下显得安宁而祥和,虽然时针刚刚划过21点,但夜色中依旧璀璨的灯火却已是寥寥无几,远处的大山在黑夜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背影,庇佑着位于他背后的这座小镇。
      与窗外的平静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屋内的热闹,在他正对面的床边,两个女孩旁若无人地相互玩闹,那位不久前用幻术蒙骗了众人的雪村麻友一会儿模仿刚刚出生不住颤抖的小鹿,一会儿又模仿掉光牙的老太太,一会儿失落地假装哭泣,一会儿又情绪高涨地跳起舞来……逗得柏木雪羽咯咯咯地一直笑个不停。
      (到底还是个孩子,真是不消停。)
      观察了两人一会儿,兰迪终究还是不太懂她们的笑点,于是继续阅读手中的小说,原本正在与柏木雪羽商谈有关“侍星月姬”情报的他在雪村麻友归来后彻底沦为了可有可无的摆设,完全无法介入到那两人的世界中。
      不远处,无论雪村麻友表演什么,柏木雪羽都会全力地配合并做出回应,犹如一位宠溺孩子的母亲,表情中没有任何的不满与疲惫。
      很难想象,拥有如此丰富表情和耐心的少女会是令无数红世相关者闻风丧胆的夺命杀手——“耀曇の修女”,若非五个小时前的那次会面,恐怕自己对于她的印象除了冷漠与沉着外,很难再有所突破。
      如今,两人的关系已拉近不少,尽管柏木雪羽依旧对兰迪使用尊称,但已从火雾战士的名号更换为了名字,双方在许多问题上的观点也极为相似,兰迪甚至一度有过邀请其加入『星月辰光』的冲动。
      唯一的障碍,便是那个他无法捉摸的女孩,“翩緜奏者”雪村麻友。
      在与柏木雪羽的交谈中,兰迪了解到了雪村麻友过去的部分经历,也听闻了两人共同战斗的点点滴滴,由此明白了“耀曇の修女”与“翩緜奏者”相对彼此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能否请您帮忙解开‘侍星月姬’刻在麻友身上的印痕?
      这也难怪柏木雪羽会为了雪村麻友的自由而不顾自身安危向敌人低头。
      ——不许伤害ゆきはん,也不许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同样的,雪村麻友最初拒绝了兰迪施以的恩惠,其原因是担心柏木雪羽遭到胁迫而吃亏。那个时候挡在柏木雪羽身前的她双眼直视面前的银发诗人,无畏的模样仿佛是挺身保护公主的王子,又好似勇敢守护母亲的孩子。
      (相互支撑、彼此扶持。)
      在传言中无情而冷酷的这两位杀手,其实都是温柔且重情的女孩。
      “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刚出生的小象吗?”
      兰迪的思绪被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从黄昏的山崖拉回到了旅馆的小房间。
      雪村麻友之所以被称作“老鼠”是因为无论是在行动还是言语上总能表现出远超她外表年龄的冷静与狡黠,据说她所出没的战场,除了一片狼藉外,就只剩下死在内斗中的敌人。
      “不是的啦~是年迈的母象哦!”
      似乎是受到之前初生小鹿的启发,这次她模仿了一只颤颤巍巍的大象,逗得坐在对面的柏木雪羽挥着手哈哈大笑。
      然而与“耀曇の修女”相处时的“翩緜奏者”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活泼而又调皮。
      兰迪将水蓝书签夹在摊开的两页之间,轻柔地合起小说,起身,离开了靠窗的座位。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与“耀曇の修女”继续商谈“侍星月姬”的情报已不可能,那么,他也没必要继续像个电灯泡似的杵在专属于她俩的氛围中。
      “抱歉呐,兰迪先生,关于那件事有机会再聊~”
      就在经过闹得不亦乐乎的两人身边时,柏木雪羽抬起头略带歉意地向她告别,之后顺着雪村麻友的节奏,又继续扮演一名被司机飙车所吓到的乘客。
      (能一边陪着“翩緜奏者”玩闹,一边还不忘礼节性地和我道别,这人也真是厉害!)
      关上房门,依然能隐隐听见屋内传出的嬉闹声,相对而言,其他房间要安静许多,或许是因为大家都重伤初愈吧。
      兰迪独自走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这一天对于他来说太过漫长了,连续与两名刺杀火雾战士著称的少女对战致使整个下午跌宕起伏,尤其是经历了“翩緜奏者”幻术的洗礼,无论从精神还是感官,都令人倍感疲惫。
      瞥了一眼房间一角的银色管道,暖气致使整个房间热得犹如初夏,与窗外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仿佛两个世界。
      “早点睡吧,今天一天又被耽搁了!”
      兰迪坐起身,从怀里取出“碎靈書蕾”留给自己的花瓣,精细地控制输入的存在之力,很快,这些海蓝色的花瓣漂浮在空中,指向西北方。
      (看来,她还在那里!)
      花瓣指示的方向与昨天相比略有变化,但幅度并不大,这说明他所追逐的那个人并未进行长距离移动。
      他将书平整地放在床头柜的一角,拖鞋整齐地摆在床边,再次躺下,用毛毯盖住上半身。
      咚咚咚——
      正值此时,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
      “请问,‘银月诗人’先生在吗?”
      询问的声音凛然而不显喧哗,正气而不失礼数,从这一点判断,来访者应该是伊丽莎白·莱娜·鲁宾。
      (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若是平时,兰迪一定立即开门相迎,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些累了,连续几天的长途奔波加上下午的两场鏖战,他迫切地想要睡个好觉。
      就在他犹豫之际,脑海中响起了睡魔,不,是契约魔王懒散的劝诱:
      “那就这么装睡蒙混过去吧~”
      然而卡斯特拉的话语反倒激起了他与懒散抗衡的决心,他蹭地坐起身,穿上鞋,快步走到门前。
      拉开门,不出所料,站在门外的正是曾经的女王,如今的火雾战士,“真红の女王”伊丽莎白·莱娜·鲁宾。
      “那个……”
      伊丽莎白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柔顺的金发自然地披散在身后,她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酒红色洋装,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蕾丝花边衬衫,下身是一条在腰带处绑有蝴蝶结的桃色短裙,仿佛邻家的小妹妹般,充满了亲近感,与平素华贵而又强势的印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但这仅仅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当她再次抬起头直视兰迪时,蓝绿双眸中射出的视线一如既往的凌厉。
      “请把衣服穿好!”
      兰迪对伊丽莎白的话感到不解,他从未记得自己有脱去过衬衣,低下头,这才发现因为房间太热,自己在回房间后不知不觉地解开了上衣纽扣。
      背过身,兰迪匆忙将纽扣一一扣上,随后正式邀请对方进屋里坐。
      “不了,我就在这里说吧!我果然还是希望‘银月诗人’能稍微惩治下‘翩緜奏者’和‘耀曇の修女’两人!”
      由于对方的要求太过唐突,兰迪一时没忍住,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为什么?”
      “她们不仅用诡计暗害了‘白壁守卫’等人,还差点将无辜的民众也卷入其中!”
      虽然外在的形象变得柔和了,身份也从万人之上的女王成了追伐红世使徒的战士,但心中那份正直、不屈的灵魂依然没变,还是那个讨厌欺诈与阴谋的孩子,因此才不能原谅采用欺骗与迷惑重伤同伴的那两人吧。
      只是,真的仅仅是出于战斗方式的不认同而已吗?恐怕不单如此!从彼此第一次见面的那刻,兰迪就看出了,这个女孩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弱点,无法对同伴弃之不理,无法坐视伤害同伴的人逍遥法外!
      过去村中孩子们的大哥哥,过去某个国家的女王,如今悲叹尘世的诗人,如今讨伐异世来客的战士——
      “如果要惩罚那两人的话,不必拜托我们吧?你自己动手不就行了。”
      似乎是嫌这样的夜晚太过平静,又或许是不愿身陷麻烦,寄宿在戒指中的红世魔王“哀伤冰火”出言将球踢回给对方。
      站在门前的女孩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这样的结果应该是她未曾预料的。
      “也对,毕竟是我擅自的主张。抱歉,打扰了。”
      “喂,别冲动啊!”
      不理会契约魔王的劝告,伊丽莎白转身,径直朝柏木雪羽所在的房间快步走去。
      眼见事态朝着危险的方向迅速恶化,兰迪急忙追上对方,一把拉住伊丽莎白的手。
      “!!”
      年幼的女王本能地转身,试图攻击无礼者,但当看到兰迪的面孔时,她立即收起了攻击之势。
      “你是为了同伴才不能原谅那两人吗?”
      兰迪直直地盯着对方那对美丽的异色瞳眸,这时候的他已经不能犹豫了,自己的契约魔王一句话就把两人逼到了悬崖口。
      伊丽莎白没有吱声,也没有低头承认,然而,她却避开了兰迪的眼神。显然,她也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打着“大义”的幌子试图为同伴报仇。
      “说到底,‘翩緜奏者’和‘耀曇の修女’也只是奉命行事,也许她们的战斗方式的确很过分,但她们一定也是经历了许多变故才走到今天的,就和你们其他人一样。”
      可能是因为兰迪的话语而回想起了什么,伊丽莎白的表情渐渐趋于平和,心中那团炽热的复仇烈焰一点一点平息。
      “……”
      “为了替同伴出头而意气用事,无论是作为君主还是士兵,这都是昏庸之举啊!”
      此时,红世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的声音从黑色皮鞋前端的鲜红蔷薇中缓缓流出。
      自身契约魔王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彻底浇灭了“真红の女王”心中那团不甘与愤怒构筑的烈火。
      “对不起,我任性了。”
      女孩低下头,郑重地向因自己突兀的请求而感到困扰的“银月诗人”致歉,同时也是对为自己操心的契约魔王表达歉意。
      “没事没事。”
      在与伊丽莎白告别后,兰迪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回房间换上厚实的大衣匆匆下楼。
      刚出旅馆,迎面便袭来一阵寒风,仿佛是在驱赶他退回旅馆似的。
      (琪雅,那个傻孩子不会还在外面练习吧?)
      银色长发在凛冽的寒风中向后扬起,普通人无法看见的冰蓝光圈以兰迪为圆心向外一次次扩散。
      很快,从西南面的松柏林中传回了“虚影の踊り手”的存在信号。
      ——就这样放了她?!
      记得下午在为“翩緜奏者”解除刻印前,琪雅与伊丽莎白曾异口同声地向自己表达抗议,只是当时被卡斯特拉调侃两人太过默契而糊弄过去了。
      如今,既然伊丽莎白旧事重提,那恐怕琪雅也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吧?
      兰迪来到密林深处,许多树干上都残留有锐物所造成的划痕,从这些伤口中能隐隐感觉到附着其上的自在式。他走到一颗树旁,伸出手轻轻抚摸其中的一处划痕,检查注入其中的自在式在编写与效果方面是否完整、有效。
      (看来已经掌握得相当熟练了嘛。)
      “兰迪君~”
      琪雅的呼喊从背后传来,夹杂着喜悦的声音仿佛一只跳跃的小白兔。
      转过身,出现在眼前的“虚影の踊り手”还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少女,纵然环境温度已近零下二十度,她依旧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丝质吊带衫,娇俏的双肩裸露在外丝毫不畏严寒,悬挂在胸前的蝴蝶型项坠“布巴底斯”隐隐透出金茶色的华光,用编绳串在一起的还有一枚金色的古硬币和一只金黑相间的贝壳。
      “琪雅很厉害吧~”
      白色热裤与黑色上衣隔开一段微妙的距离,露出春柳般的纤纤腰肢,小巧的肚脐俏皮地躲在衣摆下,时不时向外张望。
      (这孩子真是拼啊!)
      兰迪不禁心生感叹,所幸“真红の女王”此时并不在场,否则难免又是一场争执,在这一路上两人有关衣装的论战已不下五、六回了,还几度动手。
      “的确非常娴熟了,对付一般的敌人绰绰有余了。”
      “那像‘耀曇の修女’、‘翩緜奏者’这样的对手呢?”
      (果然如此啊!)
      正如自己先前所猜测的,对于那两人的行为,“虚影の踊り手”同样无法释怀。
      “完全不行~”
      兰迪尚未想好要如何委婉表达,“哀伤冰火”却已先契约者一步将事实赤裸裸地摆在女孩面前。
      如翡翠般神采奕奕的双眸顿时变得黯淡,失去了原有的神采。
      “也是呢~像琪雅这么弱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和兰迪君平分秋色的柏木小姐呢……”
      显然,面对连续数场战斗却毫无建树的结果,始终充满元气的“虚影の踊り手”已无法做到信心满满了,甚至禁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实力,也许这也是她之所以拼命练习的原因之一。
      望着眼前委屈地低下头的女孩,兰迪一边在心中暗暗斥责心直口快的契约魔王一边思索着有什么能帮对方恢复自信的办法。
      忽然,强风掠过,一根瘦弱的枝条应声折断,绿叶乘着夜风飘向远方。
      (对了!)
      这一幕令他不禁回想起了“耀曇の修女”与“純穉公主”交手时的片段,“耀曇の修女”在使用“影狭”接近对方的瞬间突然发力。
      “琪雅能和‘怒狮烈焰’再谈谈吗?”
      “喵喵喵?”
      “如果使用‘秘夜琁猫’的能力快速接近对方后突然切换成‘怒狮烈焰’模式……”
      “啊,这样啊!”
      同样见证了那一场战斗的琪雅立即明白了兰迪的想法,一度耷拉的栗色猫耳重又精神地竖起,来回摆动中洋溢着满心的喜悦。
      “唤醒‘怒狮烈焰’喵?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万一她再胡来怎喵办?!她可不在乎小琪雅的身体哦~”
      作为琪雅的契约魔王,同时也是封印“怒狮烈焰”的始作俑者,“秘夜琁猫”贝斯蒂当即表示反对,尽管声音听来并不强势,可言辞间所夹带的威胁却令人无法忽视。
      “那……”
      兰迪刚想辩驳什么,远处却传来了陌生的红世气息,宝具?火炬?红世使徒?火雾战士……好像什么都不是,却又好像什么都是。
      “‘侍星月姬’来了!”
      “是‘侍星月姬’!”
      柏木雪羽与伊丽莎白·莱娜·鲁宾几乎同时向兰迪发出警告。
      (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大BOSS见面了……)
      正值此时,风势忽然变大,银发在风中不安地跳动,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是在催促着戏剧的开幕。
      (将无关的人接连不断牵连进来,真是令人不快的恶作剧啊!)
      兰迪一跃而起,乘着夜风,向敌人来袭的方向迅速移动……

 楼主| 发表于 2017-5-20 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断章三  不協和音

      我绝不说Yes
      也绝不点头
      就算身边的每一个人颔首认同
      我绝不说Yes
      也绝不沉默
      我会一直抵抗直到最后的最后

      帕拉斯·萨莎在夕阳下望着手中水晶杯,这是曾经的挚友所留下的宝具,连同当时一起许下的誓言。
      『星月辰光』,一个收容火雾战士、红世使徒、人类中能包容异族之人并致力于彼此和睦相处的红世组织,是许多思想自由、观念开放者们的乐园。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组织被火雾战士、红世使徒、人类三方中的多数派们视之为异端,欲除之而后快。
      如今,大家普遍认为该组织的是由火雾战士“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一手建立并领导的,然而真正的创立者却还有一人,名为“智石”诺姆的红世之徒。
      只不过一切刚刚开始便宣告了结束,“智石”诺姆与“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各带了数位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会面,可本应其乐融融的茶会却成为了一场杀戮派对,因为除了诺姆与帕拉斯之外,其余参加者根本没有人诚心加入组织,他们假意前来不过是为了讨伐对方势力以及诛杀背叛者,最终“智石”诺姆尚未看见希望便已倒在同伴的刀刃下,带着友人遗物的帕拉斯·萨莎勉强逃脱,却也就此成为火雾战士口中的“变节者”,几度遭遇追杀。
      “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出言询问的是“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这位话语间透着温柔的贵公子是『星月辰光』在遭遇挫折后的第一批成员,也正是他的出手相助,“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才慢慢走出困境,逐步建立起如今再也无人敢小觑的红世组织『星月辰光』。
      帕拉斯·萨莎将水晶杯收起,双手抱膝坐在许愿池边,唯有寂寞依旧残留在蓝灰色的瞳眸中,小巧的脚趾无意识地一只只翘起、伸展、落下,仿佛在弹奏着一支美妙的乐曲。
      “凯尔萨斯先生为什么也留下来?”
      “嗯——为什么呢?”
      凯尔萨斯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思考了许久,落日的余晖轻柔地洒在他披肩的金发上,透出一抹略带悲伤的茜色。
      “也许是在这里待久了,不想离开吧?”
      在距离两人稍远处的阴影中,一名身着旗袍的少女紧紧盯着他们。
      盯——————
      羡慕与嫉妒相互交错,不断从少女的红眸中射出,即使相隔很远,凯尔萨斯与帕拉斯还是明显地感到了那股来自黑暗角落的炙热视线。
      或许是难以忍受这来自于背后的无形压力,凯尔萨斯起身面向托起落日的爱琴海。
      “那个,我去阻挡下他们的势头,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轻松地攻进来!”
      “嗯,有机会的话,凯尔萨斯先生,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这里!”
      就在凯尔萨斯经过自己面前时,帕拉斯·萨莎瞄了一眼远方少女躲藏之处,作为『星月辰光』首领,同时也是好友,轻声作出也许是最后的叮嘱:
      “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为那个孩子考虑下吧。”
      少女的话语令身着华袍的青年停顿了片刻,然后,他再次迈开脚步。
      “我、会考虑的。”
      赤红长袍在微风中轻轻扬起,披风中央金线绣出的凤凰仿佛凌空而起,带着几分帅气,以及些许的悲壮。
      “菲妮克丝!”
      凯尔萨斯·尤利乌斯走到阶梯口,轻轻晃动手腕,手链上的宝瓶徐徐洒下几点光辉,霎那间,一只五彩凤凰幻化成形,金发的贵公子骑上坐骑,迎着夕阳飞向远方。
      很快,“驭火之骑士”的身影化作了天际的一个红点,唯有红世魔王“五彩神煌”菲妮克丝·奥最后的告别依然回荡在耳边。
      “‘慧光神盾’及其契约者,有缘在因缘的十字路口再会!”
      在这千年的时光中,帕拉斯·萨莎像这样一次次地送别了许多好友,红世组织『星月辰光』也从被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两方争相讨伐的对象逐渐发展成名扬两界的团体。
      在这漫长的历程之中,组织曾饱受打击,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红世使徒以及人类都无法容忍这一颠覆传统的异端。
      ——居然保护红世使徒,你们这些叛徒!
      ——为了食物和讨伐工具自愿受到束缚,你们还真是下贱!
      ——守护者和破坏者勾结在一起肯定有什么阴谋!
      组织中有些成员不堪忍受最终还是离开了,也有成员甚至因此背叛组织成为敌人的内线,但更多的同伴选择抗争到最后直至倒在敌人的兵刃下。
      帕拉斯·萨莎赤着脚独自走在大理石铺成的廊道,感受着来自昔日同伴的温度。
      大部分火雾战士都认为红世使徒为满足自身欲望而对“存在之力”进行吸收和消耗的行为,导致了现世发生扭曲,从而带动两界夹缝出现动荡,最终将造成破灭的后果……可是,存在之力真的是仅仅因为吸收和消耗就轻易消失的东西吗?
      不知是受了契约魔王“慧光神盾”的影响,还是天性使然,作为『星月辰光』首领的女孩时常会一个人发呆,偶尔也会亲自做一些小规模的试验,去挑战那些早已被世人当做铁律的认知。
      这种不时脱线的性格,致使有关组织的重要事宜大部分时候都是交由“远谋の王子”、“驭火之骑士”、“铜牛”等资深成员全权负责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因为什么而陷入忘我的思考中。
      温柔地守护着组织中的每一个成员,拥有卓越的远见,却在日常中不时流露出与之不相匹配的笨拙,她,“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就是这样一位首领,让人信服却又不禁想要伸出援手。
      此刻,她正站在废旧的神殿入口向东张望,远处的云层之上点缀着一个微小的黑点。
      “报告,目前敌人的攻击仅限于东北方向,似乎是从爱琴海直接长途奔袭而来。”
      踏着铿锵有力步伐来到少女身边的是一名牛头人模样的红世魔王,土黄的肤色泛出隐隐绿光,透过阳光的映射,有一种金属浇铸的错觉。
      “但是,推进速度很快,恐怕不需半小时就会到达这里!”
      “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吗?”
      怀抱的金盾中传出了契约魔王“慧光神盾”弥涅耳瓦的声音,柔和中不失威严。
      “‘血舞’贝斯以及‘苦源公爵’比福隆斯。”
      帕拉斯·萨莎抬头又望了一眼天空,现在她可以确定这个黑点是什么了,红世组织『魔术殿堂』的大本营“玄天庄”。
      (没想到『魔术殿堂』居然倾巢而出,看来提前战略转移这一步是走对了。)
      “那‘千变’呢?”
      “没有,战场上似乎只有「魔术殿堂」的成员。”
      刚落地的石头又被提起,“铜牛”塔罗斯的汇报令她不安,莫非敌人已然得知了自己的计划打算兵分两路?
      作为“创造神”祭礼之蛇最得力也是最信赖的两个组织,『魔术殿堂』与『化妆舞会』一直以来都是相互配合、彼此策应,共同行动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吩咐擅长侦测的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沿北美西海岸待命,可直至不久前依旧没有任何大规模红世使徒进犯美洲的迹象,反倒是在数天前收到了“万条巧手”等人在夏威夷周边海域活动的密报。
      (他们不会也出动了“星黎殿”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契约者的隐忧,从金质白玉雕琢的巨大神盾中传出了红世魔王“慧光神盾”弥涅耳瓦的话语,四个角落分别装饰着象征恐惧、战斗、凶暴、追踪图案的盾面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孩子们的事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处理吧,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全力阻击「魔术殿堂」!”
      帕拉斯·萨莎第三次望向天空,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与凛然,正如契约魔王所言,现在的自己应该专注于消灭『魔术殿堂』的入侵者们。
      “一同将欺压者们再次击退吧!”
      “乐意之极!”
      那多立斯式圆柱笔直地守卫在宫殿四周,在夕阳的照映下形成黑白交错的狭间,娇小的少女与高大的牛头人一同穿行而过。
      两人上一次协同作战还是在四百余年前,当时的『星月辰光』先后吸纳了“银月诗人”、“霞の驯兽师”、“髑髅搜寻者”等一批被视作背叛者的火雾战士,因而遭到了火雾战士集团的围攻。在讨伐“冥奥之环”时蒙受巨大损失的火雾战士兵团似乎是想将怒火全部发泄在不愿顺从他们价值观的『星月辰光』身上,并扬言倘若帕拉斯·萨莎不解散组织并交出所有窝藏的叛徒与红世使徒,便彻底铲除『星月辰光』。
      由于实力及兵力悬殊,『星月辰光』最初抗争得十分辛苦,尽管坚守的阵地被逐步缩减,但成员中却没有一人投降和逃跑,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与弱小的红世之徒也在为保全组织而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正是基于这份团结,『星月辰光』在兵力20倍于自己的敌人攻击下,依然顽强抵抗了3个多月并重创火雾战士兵团,最终迫使对方打消了歼灭的念头。
      在这之后,『星月辰光』再无遭遇过大规模的围剿,只不过针对独自一人在外行走的成员的伏击与偷袭却多了起来,直到“幽冥军事家”到来后发动了数次针对性极强的反制,这种现象才有所改变。
      帕拉斯·萨莎停下脚步,向下俯瞰,无知的人们安定地生活在这个繁华的国度,一如过去的每一天,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很快就会成为战场的一部分。
      (真是休息了好久啊……)
      为了守护向往和平的人们,红世组织『星月辰光』从不畏惧站在反对的立场,也从不害怕发出不同于主流观点的声音,坚定而顽强地贯彻着自己的意志。
      作为一个收容与保护的红世组织,『星月辰光』始终不主动滋事,然而当挑衅者上门时,他们的回应毫不手软,而这次,也将如此!
      在“铜牛”塔罗斯陪伴下,帕拉斯·萨莎来到附近的一座山丘眺望远方,巨大的封绝随着空中的黑点快速逼近。
      突然,一只毛色如珊瑚般鲜艳的兔子从脚边的地面蹿出,在少女的面前跳来蹦去,晶莹剔透的翡翠色瞳眸投射出满满的疑问。
      “‘慧光神盾’大人,‘慧光神盾’大人,为什么我们这次不抵抗,而是选择了撤退呢?”
      的确,无论是四百年前的那次大战,还是更久之前的抗争,无论条件如何严苛,『星月辰光』的成员们总是齐心协力共同战斗,从未退却过半步。然而这次,甚至在敌人还未袭来之前,“慧光神盾”却已经疏散了几乎全部的成员。
      见证了『星月辰光』从星星之火逐渐发展壮大的整个过程,红世魔王“储幸跃兔”伊丝忒对于这样的决策心存疑惑,似乎只能通过不停地蹦跳来排遣这充盈内心的困扰。
      “现在的情形和以前不同了,我们这次要面对的是能够在一夜之间攻破「傀轮会」精锐驻守的大本营的强敌,况且组织的初衷是给予那些失去容身之地的朋友们一个家园,而不是把他们卷入战争!”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满溢的敬佩化作喜悦,仿佛要将之全部发泻而出的“储幸跃兔”伊丝忒比之前跃得更高。
      “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对于抵抗至今的我们来说,这一次小小的妥协不等于是把之前的坚持全部否定了吗?”
      相较于心思单纯的“储幸跃兔”伊丝忒,悄然停歇在岩壁顶端的“淬火羽枭”莫考伊要固执得多,即使是首领苦口婆心的解释,仍然无法获得他的认同。
      “并不是单纯的撤退,而是避免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
      伊丝忒停止了跳跃,好奇地望着怀抱金盾的少女,随后又与莫考伊相互对视了一眼,却依然无法参悟出“慧光神盾”言语中的玄机。
      “你俩思考一下为何留下来的是我们三人。”
      不同于愚钝的同胞,“铜牛”塔罗斯的双眸明亮清澈,没有一片疑云的遮挡,显然他早已明白了首领的计划。
      “难道……”
      在伙伴的提示下,“储幸跃兔”伊丝忒与“淬火羽枭”莫考伊恍然大悟,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与此同时,被契约者单手环绕在怀的金盾绽放出相较平时更为璀璨的光芒。
      “这一次的战斗也是一次宣告,久违地再次向世界传达我们的声音!”
      帕拉斯·萨莎没有受到契约魔王激情演讲的渲染,她轻柔地伸手捋平被风吹乱的刘海,随即开始观察起城市中每一名居民,略显弱气的脸庞上丝毫看不出投身战场的紧张感,也没有斩杀敌人的期待感,仿佛即将发生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似的。
      “「星月辰光」不容侵犯!”
      犹如听到了“慧光神盾”弥涅耳瓦的迎战宣言,远处的海面骤然迸发出一根根炫目的金赤色火柱,毫无疑问,“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已然加入了战局!
      “哈哈哈,又能大干一场了!”
      获悉“慧光神盾”真意的“淬火羽枭”莫考伊难掩满心的欢喜,展开双翅跃上天际,在帕拉斯·萨莎上方不住地盘旋。
      同样的兴奋也在“储幸跃兔”伊丝忒心中迅速膨胀,她忽而钻入地下,忽而蹿出地面蹦向空中,深怕别人没有体察到自己心中的那份喜悦。
      “嗯嗯,伊丝忒也好久没闹腾了~”
      相较于上述两位不成熟的伙伴,“铜牛”塔罗斯的言行举止要克制得多,唯有愈发明亮的肤色悄悄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波澜壮阔。
      “「星月辰光」不会屈服的,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红世使徒,任何想要剥夺我们自由之光的企图都将失败!”
      帕拉斯·萨莎面色平静地站在山丘顶端,凝望远方战火纷飞的海面,左手有节奏地敲打着被裙摆依附的大腿,犹如沉浸在美妙的乐曲中般,与周围情绪激昂的三人显得格格不入。
      “吶,让我们来为这首激昂的曲子增添一些色彩吧!”



人物介绍
      伊丝忒:真名为“储幸跃兔”的红世魔王,通常显现为毛色是珊瑚色的垂耳兔,非常好动,无论说话或聆听都会蹦蹦跳跳个不停。性格温和、调皮,喜欢热闹。“储幸跃兔”心思单纯,不善计谋,其近战能力不俗,是第一批加入『星月辰光』的8名红世使徒其中之一。火焰颜色为珊瑚色。
      莫考伊:真名为“淬火羽枭”的红世魔王,显现为披着生壁色火焰羽毛的猫头鹰。性格耿直刚烈,敢于提出不同意见,属于强硬派。战斗风格勇猛、顽强,同时非常珍惜同伴,曾经多次因为救援战友或替同伴复仇而只身闯入敌阵。火焰颜色为生壁色。


 楼主| 发表于 2017-5-28 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7-5-28 14:00 编辑

断章四 願いごとの持ち腐れ

      遥远的过去,有一位年轻的王子,他的国家面临着一场战争,而战争的对象是曾经的盟国,而起因则是利益分配不均。面对实力强于自己的敌军,王子苦思良策,他可以迎娶邻国的公主或将妹妹出嫁他国达成新的联盟,可以授予恩师帅位换取独立兵团的支持,也可以放弃外围领土坚守防御工事以此消磨敌人的斗志,还可以答应雇佣兵的要价扭转兵力上的劣势,甚至可以与敌人谈判谋求新的协议……然而,在将近一周的时间内,这位王子没能下达任何改变战场形势的决断,他不屑政治联姻、不想枉失公正、不肯丢弃国土、不舍耗费国库、更不愿委曲求全……他固执地想要守住一切,可最终,他失去了全部……

      “就这样一口气击溃他们吧!不过要小心,别被敌人夹击了。”
      悬挂在银色手链上的宝瓶不断折射出绚烂的金赤色光芒,从中缓缓飘出的是红世魔王“五彩神煌”菲妮克丝·奥温柔的声音。
      “明白了。”
      身披锦绣长袍的骑士一个俯冲杀入敌阵,握有可随意收缩长度的宝具“格拉姆德林剑”的凯尔萨斯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坐下的五彩之凰轻轻掠过水面,随即燃起一道绚丽神焰将周遭的敌人全部吞噬。
      “大家跟上,让我们追随凯尔萨斯大人一起剿灭敌人!”
      那些誓与组织共存亡的成员们在“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的指挥下,突然从大小不一的岛屿和暗礁中冲杀而出,金赤火焰如一件斗篷披在每名战士身上,庇护他们免遭火弹的袭击。
      “我们绝不能给凯尔萨斯大人抹黑!”
      士气高涨的『星月辰光』成员前赴后继地冲向毫无防备的『魔术殿堂』大军,漫天飞舞的火团怒吼出誓死守护组织的决心,手中挥动的兵刃宣泄着对侵略者们的愤怒。
      由于一路未受到任何抵抗,红世侵略者们逐渐麻痹大意,而今面对突入袭来的猛攻,一时不知所措,甚至有几名红世魔王还未来得及还手便已成为了火焰残渣。
      海面不时迸发出一根根炫目的金赤色火柱,仅仅数分钟,平静的爱琴海面就祭起了冲天的杀戮之光,无数隶属于『魔术殿堂』的红世使徒命丧其中。
      “别发呆,都给我狠狠回击!”
      身材魁梧的红世魔王“震浪”卡布拉冈怎能容忍那些渺小的敌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肆意妄为,他抬起右脚,狠狠踏向海面,掀起的巨浪将附近未能及时躲避的敌人悉数吞没,而后抬起左脚再次踩向水面,掀起又一层滔天的巨浪。
      只要有一次没能及时避开,很快便会受到第二次、第三次攻击,连绵不绝的海浪仿佛一击又一击重锤,将困于其中的敌人震晕、敲碎、消灭。
      面对这位不断踩踏海面掀起巨浪的红世魔王,“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一时难以找到突破口,只能施以火雨掩护部队迅速撤离这片海域。他自己则悬停在空中与敌人对峙,『魔术殿堂』的红世使徒则趁此机会乘着巨浪快速逼近『星月辰光』位于沿岸的炮台。
      (这么下去,帕拉斯的压力太大了,我们怎么也要处理掉一些!)
      相互僵持了片刻后,骑着火凤的骑士率先发难,位于“震浪”卡布拉冈下方的水面剧烈翻腾,霎那间燃着炙焰的火柱直冲苍穹宛如一条飞升的巨龙似的。
      即使经受烈焰的炙烤,身形高大的卡布拉冈依旧巍然不动,宛若岩石拼凑而成的身躯冒着滚滚热气,多处伤口露出大片的薄蓝色火焰。
      “火候不够啊!”
      咆哮着的红世魔王毫不顾忌自身的伤势,踩着海面奔向“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巨大的身形犹如一座快速移动的雄伟高山,与此同时,绽开的伤口正在快速弥合。
      敌人来势汹汹,穿越无数生死线的直觉告诉凯尔萨斯,这一击绝对非同小可!
      金发骑士立即攀升高度,成功避开了“震浪”卡布拉冈来势凶猛的刺拳,暴怒的红世魔王望向空中,却没有跃起追击。
      “果然,空战不是“震浪”的强……”
      尚未来得及考虑下一步行动,一股气流猛然从背后袭来,巨大的冲击仿佛把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了,“驭火之骑士”双眼一黑,当即从空中跌落。
      原来,未能一击得手的“震浪”卡布拉冈向着对手逃离的方向用力拍打双手,由此引发的震击如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正中“驭火之骑士”后背。
      失去意识的火雾战士就像一只折翅的小鸟无助地下落,卡布拉冈瞅准时机再次挥拳。
      “唔——”
      所幸凯尔萨斯·尤利乌斯及时醒来,勉强转身,骑着显现的凤凰擦着“震浪”卡布拉冈犹如石柱般粗壮的手臂掠过,并拔出宝具“格拉姆德林剑”在对方手臂上顺势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那是——)
      与敌人擦身而过之际,凯尔萨斯注意到水面之下有一片蒲公英色的区域,而位于这片色彩中央的气泡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发散着细粉。
      (“清疗”阿姆尼塔!)
      至此,他终于明白为何先前“震浪”卡布拉冈的伤势恢复得如此之快,也终于清楚了为何“毒梦杀手”的毒素没有起效。
      “桃香酱,听得到吗?集火目标更换成‘清疗’!”
      “了解!”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凯尔萨斯并没有多瞧隐匿在水下的“清疗”阿姆尼塔,而是将目光继续集中在“震浪”卡布拉冈身上。
      金赤色的凤凰持续提升高度,凯尔萨斯密切留意红世魔王“震浪”的动作,前一次的大意已然使自己受伤不轻,再次中招势必性命不保。
      “行动开始!”
      凯尔萨斯微微侧头轻声告知配合行动的同伴,随即从高空急速俯冲,宝具“格拉姆德林剑”的剑刃逐渐延展,在火焰环绕之下,好似一柄长枪。
      仗着自身的高超防御力以及身后“清疗”阿姆尼塔出色的治愈能力,“震浪”卡布拉冈没有退却半分,反倒张开手臂呈拍手状,试图一击碾碎迎面来犯之敌。
      岂料,就在“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即将进入攻击范围之时,金发骑士突然向上爬升。
      “哟”
      随着“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略显轻浮的声音,火雾战士“毒梦杀手”娇小的身影突然从凯尔萨斯身后闪现,呈叉形护在胸前的双手指间夹着的是一根根刻有不同自在法的银针。
      “致命、致残、致伤、致幻;麻痹、速效、丧心、崩坏!”
      白皙肌肤与华美旗袍构成一种致命的美,少女毫不迟疑地将淬有八种“尘世梦毒”的银针齐齐射出,泛着不同色泽的八枚细针在空出拉出了八条美妙弧线犹如死神的利爪一般。
      “天真!”
      面对火雾战士“毒梦杀手”的八针奇袭,曾两次险些命丧其手的卡布拉冈深知其危险程度,这一次他不再正面承受,而是瞬间将身体液化瓦解,融入海水之中,以此逃避这看似柔弱却异常致命的攻击。
      由于卡布拉冈的中途退场,失去目标的银针一头扎入水中,然而寄宿在蛇形吊坠中的契约魔王“尘世巨蛇”却没有因此发出失望的叹息,毕竟如月桃香的攻击目标原本就不是那块头巨大的红世魔王“震浪”卡布拉冈,而是——
      “居然对医务人员使用暴力,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从开战至今始终隐蔽在战线之后的支援者,善于治疗及解除负面状态的红世魔王“清疗”阿姆尼塔。
      看似没能命中目标的银针在落水后突然加速,直逼躲在岩石缝隙中的红世魔王。
      纵然拥有“清疗”之名的红世魔王极为擅长应对各种负面效果,但“毒梦杀手”的毒杀同样名震红世,为求自身安全,阿姆尼塔当机立断地脱离好不容易构筑而成的阵地“愈疗花丛”,在气泡的保护下快速游向后方。
      “背信的人吞千针~”
      如月桃香的声音很轻,没有抑扬顿挫的话语不具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让听者产生一种莫名的战栗感,与此同时,水中的八枚银针分化为数以千计的细针紧追逃窜的“清疗”而去。
      事已至此,“震浪”卡布拉冈被迫再次显现,倘若红世魔王“清疗”被讨伐,那此地便无人再能克制“毒梦杀手”,他必须要阻止这一事态的发生!
      卡布拉冈不断构筑火弹砸向同伴身后,以此激起海浪帮助“清疗”加速逃脱,同时阻挡细针的追击。
      “!!”
      突然,集中精力帮助战友逃脱的巨人猛然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匆忙蹲下躲过了一次无声的突袭,回过身,站立在锥形岩石上的“毒梦杀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迫近到他身后,若非乍现的直觉,自己已然人头落地,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暗杀能力丝毫不输“坏刃”和“暗之水滴”那两个怪物!)
      红世魔王“震浪”与火雾战士“毒梦杀手”曾有过两次交手,尽管卡布拉冈最终都成功逃脱了对方的刺杀,但两次均是惊险万分,况且都还是在周围有其他十数名红世使徒协助的情况下才勉强得以免遭死劫。
      (现在根本没时间管“清疗”的死活了,我……)
      突然,他感到了一阵晕眩,双脚一软不由蹲跪在海面,低下头,附近的红世使徒竟全部倒在了海中,他们中的大部分身体已开始逐渐化作火粉。
      “海水!!”
      本应湛蓝的海水隐隐透着令人不安的草绿色。
      (该死,让“清疗”脱离阵地才是他们的目的吗?)
      失去了“清疗”阿姆尼塔的净化与支援,“毒梦杀手”的毒素迅速在海水中蔓延。
      猛然醒悟的“震浪”卡布拉冈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能无力地用双手支撑海面,先前应对毒针的瓦解再构大大加速了毒素入侵自己身体的速度,此时的他正迅速失去四肢的知觉,好似有一条无形的绳索不断勒紧自己的脖颈。
      他艰难地抬起仿佛千斤重一般的头颅,可“毒梦杀手”早已不在原先的位置,毫无疑问,这次自己在劫难逃了,不认输的巨人最后一搏地从背后发射水弹,但没听到击中任何物体的声音。
      “嘿嘿嘿,你在打什么呢?”
      那是对方契约魔王嘲笑的声音,想要低头确认的“震浪”卡布拉冈手一滑,整个身子扑通一声扑倒在水面,名为“毒梦杀手”的火雾战士就站在他面前,只要自己伸出手就可以轻而易举就能捏碎这个娇小的身躯,可他办不到,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庞大的身躯在对方没有色彩的眼中犹如一堆可以随意处置的肉块。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也没有露出任何的感情,“毒梦杀手”刺出终结的银针。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轰——
      在千枚毒针的追逐下,慌不择路的“清疗”阿姆尼塔一头扎进了“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事先布置的陷阱中,伴随一声怒喝,一道艳丽的金赤色火柱冲天而起。
      火焰消散,水花散尽,爱琴海恢复了平静,骑乘凤凰的骑士与站立在悬石上的杀手注视前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尚未来得及处理身后大批正在登陆的红世使徒,又一支进攻部队已快速逼近,而冲在阵前的是一名身着皮质外套的美艳女子。
      “‘血舞’!”
      凯尔萨斯·尤利乌斯一眼便认出了为首的红世魔王,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在与红世魔王“五彩神煌”契约后的近千年时光中,他曾无数次听对方提起这个名字。
      “没错,还有我‘螺旋叶纹’呢~”
      反应迅速的少女立即大幅度向后滑行,一个深邃的漩涡出现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从中伸出一只戴着深绿色铭纹手套的手,慢慢的,螺旋逐渐扩大,一名穿着带有金属光泽外套的男子带着笑意走了出来。
      “什么!!”
      菲妮克丝·奥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这两名红世魔王有上千年未曾活动了,与他们的上一次交锋还要追溯到太古之战,她的第一任契约者便是死于“血舞”之手。
      如月桃香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号,但从敌人刚才的偷袭中,作为杀手的直觉告诉她绝不可轻敌。
      两名火雾战士身后的海岸线上,先前逃过一劫的红世使徒们已纷纷爬上滩头,正朝着布置在岸边原本用来防范敌人的炮台靠近。
      (那些炮台如果被敌人控制就糟了!)
      注意到火雾战士“驭火之骑士”略有分神,狡诈的“螺旋叶纹”罗尔沃伊悄悄将手伸进了漆黑的漩涡之中。
      但这一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毒梦杀手”的眼睛,寡言的女孩当即发起攻击,左手指间的三枚银针齐齐射出。
      “别对我的猎物动手,‘螺旋叶纹’!”
      同样察觉到罗尔沃伊意图的还有“血舞”贝斯,一条由无数血蝙蝠组成的长蛇随声而至,蛇的前端如一张血盆大口。
      “真是可怕的女人~”
      罗尔沃伊微笑着侧身避开同伴的进击路线,同时翘起左手食指,在“毒梦杀手”射出的三枚银针间制造空间扭曲,轻而易举折断了毒针,而他持有宝具“扭曲之刃”的右手则从自己身后的螺旋中伸出。
      绕到敌人身后正欲偷袭的如月桃香立即施展自在法“守护之石”将攻击转移,挂在胸前的圆形吊坠应声碎裂,然而敌人的突袭丝毫没有阻挡她进攻的决心,草绿色火焰在她高举的双手之间形成绑有神符的石柱。
      就在砸下的瞬间,“螺旋叶纹”罗尔沃伊的身形犹如被黑洞吸入般消失于一点。
      “身后!”
      又在她的身后一口气释放,伴随“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的警告声,如月桃香急速飞离当前位置,同时转身再次射出银针。
      “唔——”
      可在她逃脱的路线两旁不断冒出深绿色的螺旋,迫使她不断避让并调整行进方向。
      另一边,火雾战士“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同样陷入困境,血色蝙蝠组成的长蛇无论如何劈砍或轰炸,总能分裂出更多的血蝙蝠,不知不觉,最初的一条长蛇已滋生出无数细小的血蛇,就如同植物根系般几乎将他包围。
      “又是这样吗!”
      一如最初的那位契约者,纵然是被“五彩神煌”菲妮克丝·奥盛誉为迄今为止自己最强的契约者,面对“血舞”贝斯这样的对手依然深感无力。
      挥剑砍断如尖牙般生长在最前端的细枝末梢,伤口处会立即长出新的,而断裂的指节则会飞向攻击者并且引爆。
      凯尔萨斯令宝具“格拉姆德林剑”伸展,长剑深深刺入蛇身,火焰沿着剑身顺势侵入,继而引爆,成功在血蛇脖颈处炸开了一个大口子。然而伤口没有愈合,而是生长出密密麻麻的细丝,相互缠结,慢慢变粗,转眼形成了第二个蛇头。
      金发的贵公子喘着粗气,眼前的怪物仿佛就是绝望的化身,无论如何努力,包围网只会越来越严密,越来越逼近自己。
      “抱歉,可能无法帮菲妮克丝曾经的同伴报仇了……”
      凯尔萨斯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却透着一丝悲伤,作为战斗了近千年的战士,他明白眼前的这个敌人不是单靠自己一人可以取胜的。
      “凯尔萨斯先生不要道歉,是菲妮克丝没用,过了这么久还是想不出克敌的办法。”
      另一只蛇头已然绕到了凯尔萨斯身后,两张血盆大口的末梢开始相互缠绕,很快,自己将彻底被困在这血色水滴之中。
      他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海滩,能够抵御红世使徒入侵的同伴已经全部牺牲了,大批敌人正迅速接近炮台基座。
      转过头,不远处的如月桃香在“螺旋叶纹”如玩乐般的追逼之下显得疲惫不堪,再如此下去,恐怕性命难保。
      他想要守护『星月辰光』的平和,想替契约魔王复仇,但最珍重的心愿还是——
      ——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为那个孩子考虑下吧。
      (如果这是魔法的话,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这近千年的历程改变了昔日盲目守护一切的王子,这一次,他做出了决断!
      血幕闭合的刹那,凯尔萨斯向如月桃香发射了一枚火焰弹,在击中少女的瞬间,金赤色的细线构筑成一个球体并迅速收缩成一颗蛋。
      “!!”
      罗尔沃伊见状立即将宝具“扭曲之刃”指向这颗金蛋,将其炸成碎片。

      绵绵细雨中,一个衣着邋遢浑身是血的女孩独自倒在无人的阴暗小巷中,寻找食物的她因为两名红世之徒的争斗而被波及,经过一番挣扎好不容易才勉强从这场非人战斗中脱离出来,可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身上的重伤使她已经无法再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真不想就这样死掉啊……我……明明还想做很多事的……”
      回应女孩自白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没有猫,没有鸟,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漆黑的小巷中唯一能听见女孩哭泣的只有冰凉的石子路。
      “谁、谁来救救我,我不想就这样孤独的死掉啊!”
      泪水、雨水、鲜血交织成一幅凄凉的画面,一股浓厚的睡意开始慢慢向女孩袭来,眼皮开始渐渐变得沉重,无尽的黑暗正在悄悄夺取女孩眼前的事物以及,她的未来。
      “喂,小姑娘,快醒醒。”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闯入了女孩的耳中,就像是一束久违的阳光般将女孩心中的黑暗全部驱散。
      努力睁开快要粘合在一起的眼皮,映入女孩眼帘的是一位拥有麦穗色秀发、身着赤红长袍的青年。同时一条条散发着金赤色光芒的彩带正从男子的手中徐徐飘入自己的身体中,渐渐的,女孩感觉一度坏掉的自己正在一点点恢复活力。
      毫无疑问,自己正在复活。
      “魔、魔法师?”
      女孩好奇地看着将自己救活的青年,脑中唯一能与之联系在一起的只有这一个词语。
      “算是吧。”
      青年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宛如太阳似的温暖微笑。在为女孩处理完伤口后,青年为她披上一件外衣,随即摸了摸女孩的头后转身准备离去,同时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说道:
      “没关系了,现在已经安全了,赶快回家吧,别让父母担心咯~”
      “回家?父母?我没有那种东西呐。”
      刚跨出一步的青年闻言又回过头,来到了独自哭泣的女孩身前为其拭去泪水。
      “能让我和您在一起吗?学习魔法,打倒怪物,拯救其他人。反正在这里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没有,所以,能不能让我和您一起旅行,作为您救我的报答?”
      不要丢下我一人,我不想就这样孤独的生活一辈子,独自一人走在阴暗的城市里实在太可怕了!
      女孩那双明亮的眼中折射出的满是对于孤独的恐惧以及对于有人陪伴的渴望,青年明白如果就这样将她丢下的话,即使不是死于这次红世之徒的波及,迟早也会因为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崩坏而倒下。
      望着那双还挂着泪珠的双眸,名为“驭火之骑士”的火雾战士破例答应了女孩的要求,他不想让这个好不容易得救的女孩又一次倒在无人的街道中。
      “放心我吧,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的。”
      自那以后,曾经连名字也没有的女孩被赋予了如月桃香这个美丽的名字,她也开始了作为向火雾战士提供协助的外界宿中的一员,直到某次遭遇袭击与在红世被称作“尘世巨蛇”的魔王签订了契约成为了一名能与那位青年并肩作战的讨伐者……

      北美大陆,『星月辰光』新基地的一栋木屋内。
      短促而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踏浪之骑手”法莉斯·坦格利安,她急忙起身查看情况。
      木箱前,凯尔萨斯·尤利乌斯数天前交由自己保管的金蛋破裂了,在满地的碎片之中躺着一名少女。
      “‘毒梦杀手’?!”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映照在遍体鳞伤的如月桃香身上,眼角挂着泪珠的她反复呢喃的只有一句话:
      “不要、丢下我……”


人物介绍
红世魔王
      卡布拉冈:真名为“震浪”的红世魔王,显现为薄蓝岩石堆砌的巨人。性格自傲却不刻板,是军团指挥能力与单兵作战能力兼备的强者,习惯以踩踏、拍打等手段制造冲击波,破坏力巨大,长期担任红世组织『魔术殿堂』的『武士』或『执政官』之职。火焰颜色为薄蓝色。
       阿姆尼塔:真名为“清疗”的红世魔王,显现为裹着气泡的珊瑚虫。性格谨慎,战斗中通常隐匿在后方,形势一旦不利立即遁走,对同伴施以治疗并解除负面状态,极少亲自参与战斗。火焰颜色为蒲公英色。
火雾战士
      “五彩神煌”菲妮克丝·奥(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详见:第六卷 断章一 群星闪耀
      “尘世巨蛇”耶梦加得(毒梦杀手-如月桃香):详见:第六卷 断章一 群星闪耀
自在法介绍
      踏浪:红世魔王“震浪”卡布拉冈标志性自在法,向地面或水面深入自在式,通过踏击的方式形成波浪,使友方能乘浪而行,敌人则被波浪阻挡,甚至因冲击而受伤昏迷。
      愈疗花丛:红世魔王“清疗”阿姆尼塔独有的自在法,“清疗”阿姆尼塔长期附着之处会逐渐蔓延出蒲公英色的地衣,在地衣之上生长出与本体外观一样的珊瑚虫,这些珊瑚虫会不断吸收附近友军身上的负面效果并进行治疗。一旦“清疗”阿姆尼塔脱离阵地,这些珊瑚虫会立即死去化作蒲公英色的骨架,阿姆尼塔有时会先故意脱离使阵地死去并形成防御的骨架,然后再次回归阵地进行活化。
      庇佑火胄:“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最常使用的自在法之一,以火焰形成外衣或甲胄,帮助自身及友军规避敌人的火焰攻击。
      灰烬再生:“驭火之骑士”凯尔萨斯·尤利乌斯最精湛的自在法,事先以自在法构筑一枚金蛋安置在他处,在必要时,对欲保护的目标施以包含自在式的火弹攻击,令其与金蛋相位转移。由于这一自在法对操作要求极为严格,为避免转移坐标发生错误,因而通常只能存在一枚金蛋。
      守护之石:“毒梦杀手”如月桃香效仿“灰烬再生”而创造的自在法,事先对石质饰品施以自在法,在必要时,将对自身的攻击转移至石质饰品,以此保护自身免遭致命打击。
      荼毒:作为“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的契约者,“毒梦杀手”如月桃香的任何攻击均附有负面自在法。

宝具介绍
      剑型宝具“格拉姆德林剑”:剑身能随意缩短或伸长,但变化仅限于长度,重量、宽窄不会产生任何变化,剑柄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楼主| 发表于 2017-7-8 12: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少女A

      兰迪侧身翻过林园栅栏,借助停在路边的车辆,轻巧跃上两层建筑的房顶,朝着目标出现的方位快速移动。
      在他身后,名为“虚影の踊り手”的火雾战士少女紧紧相随,原本轻薄的衣饰不知何时替换为了更显暴露却不失华贵的战斗着装,由头冠延伸而出的四条冠冕随着琪雅的疾走而在风中摇摆。
      (对方正在朝我们逼近!)
      察觉到这一异变的兰迪突然停下脚步,向天台边缘移动,单脚踩在微微高出平台的广告牌上端向远方眺望。
      朦胧的月光下,能隐约瞧见一辆匀速驶来的轿车,一同袭来的还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并非是宝具,也非火炬,似乎是红世使徒,却又有几分类似火雾战士的感觉。
      “那我喵先暂时隐蔽了~”
      同样停下步伐的琪雅将自身置于飘散出的点点金茶色火粉环绕间,当一阵强风吹散火粉之际,少女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宁静的小镇,深邃的夜空,银发诗者独自思考着。
      是发动突袭吗,还是后发制人,又或者像“虚影の踊り手”一样隐匿踪迹静观其变。
      正在他为之后采取的方针犹豫之时,天空却突然发生了异变。
      “封绝!”
      诧异之余,兰迪立即朝发动“封绝”的位置望去,一袭酒红色连衣裙站在道路中央的,是伊丽莎白·莱娜·鲁宾,她平静地朝“侍星月姬”所在的轿车一步一步逼近,雪白如瓷娃娃般的面容上神情凝重。
      (“真红の女王”与“侍星月姬”有什么过节吗?)
      兰迪心中不禁升起了层层疑问,他密切注视着脚下的街道,自然下垂的右手在无形的空气中写着什么,不时迸出冰蓝色的火花。
      轿车在被封绝卷入的同时停止了移动,一名青年与一名女性从车中缓缓而下,这两人兰迪都不陌生,在介入名为“樊黎晨”的存在时,他们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关系网中。
      “陆光烈与费芷媛?!”
      虽然先前在上海遭遇“耀曇の修女”挑衅时就对他们相伴出现在事发现场感到奇怪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会与“侍星月姬”有关。
      系在陆光烈腰间的虫蛹忽明忽暗,闪烁出诡异的荧绿色光芒,尽管出现形式不同于兰迪过往见到的任何一种,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就是异样感的源头,红世魔王“侍星月姬”。
      “为什么要把吾辈的叔祖父卷进来!”
      追寻了五百年,在今天,她,伊丽莎白·莱娜·鲁宾,终于找到了最初拨动命运齿轮的那位始作俑者。
      “他老人家那个年纪本来应该安享天伦之乐的,结果在生命的最后还在为吾辈的未来日夜操心!”
      晶莹的泪珠从脸庞滑落,片片玫瑰花瓣在她的周围翻飞。
      作为女王没能守护住国家固然让她感到失落,但在这数百年中,真正如千斤重担般压在她心头的自责感并非来自于此,而是作为子女不仅没能让家中的长辈颐养天年,反而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忧虑。
      “呐,叔祖父去世时,你在的吧?他是什么表情,说了什么?”
      陆光烈低头望向系在腰间虫蛹,对于淹没在数百年前的信息,介入红世才区区数月的他无能为力。
      虫蛹模样的发光体不停地闪烁,似乎是在读取过去的数据一般,不一会儿,音色悦耳的男性声音徐徐飘出:
      “小伊,一定要听话啊!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平安地、平安地过完这一生。”
      泪珠一滴滴落在被封绝映红的泥路上,伊丽莎白没有伸手擦拭,任由夹杂着无限哀思与歉疚的泪水溢出眼眶,滑过脸庞。
      “记得、大概是这么说的。”
      虫蛹中传出的音色柔和却并未让人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柔,平稳的声音中没有突遭异变的惊愕,也没有对于被无辜卷入者的歉意。
      沉默,在朱红的封绝下,万籁短暂地沉寂了片刻。
      “吾辈,果然、还是不能原谅你!”
      伊丽莎白的呐喊中带着一丝哭腔,大量酒红色的火粉弥漫在她周围,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吞噬似的。
      “悲情的女王与燃烧的小镇吗?似乎和悲剧很契合啊。”
      卡斯特拉无情的评述令兰迪有些不安,但这是别人的私怨,他没有插手其中的立场。
      战斗率先由“真红の女王”发起,大片的玫瑰花瓣如汹涌波涛般直扑腰系虫蛹的青年。
      始终躲在幕后的文弱书生不由自主向后退却,一直被忽视的费芷媛此时却踏前一步,挡在了花瓣与书生之间。
      “驳回!”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费芷媛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攻势迅猛的花瓣却突然悬停在了半空,随即轻柔地飘落在地,还原为火粉一点点消散。
      纵然这一变故出人意料,但红世相关者的战斗本就无常理可循,伊丽莎白的攻击也并未因此停歇。
      (喂喂喂,还真这么来啊!)
      滴落的泪珠化作火焰,瞬间点燃周围的火粉,火势迅即向四周蔓延。
      酒红色的火焰好似拥有生命似的在街道中自由穿行,从缝隙侵入屋宅,从孔洞窜入管线,寻找着猎物以及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嘿嘿,看来‘真红の女王’也想像我们一样搞个大手笔。”
      在卡斯特拉的调侃声中,兰迪本能地向后一跃,继而在空中构筑出立足的平台,毕竟对于“侍星月姬”这样的自在师来说,自己的存在恐怕早已被发现了,自然也就没必要隐匿自身了。
      “??”
      兰迪微微皱眉,眼前的火焰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温柔许多,置身于火海中的小镇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就连他先前布置的自在式也没有一星半点的缺失。
      唯有对于被包围在中央的两人,酒红火焰异常凶猛,如群狼般争相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喷出火舌。
      “驳回!”
      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在陆光烈与费芷媛周围,火焰犹如置于缺乏氧气的真空般,渐渐熄灭,形成了直径约为十米的无火区域。
      既然燎原之火无法将敌人焚尽,伊丽莎白再次改换作战方式,身处火海之中的女王轻轻抬手,火焰分化为火团聚向空中,汇成巨大的火焰之拳,狠狠砸向地面。
      “驳回!”
      陆光烈与费芷媛没有移动半步,直击而下的巨拳好像撞进了粉碎机,在距离他们头顶数十厘米的地方被逐渐削平,散作星星火点。
      几乎同一时间,巨大的兔子布偶“三月兔”已然攻至费芷媛的面前,眼看即将得手,存在之力却突然从布偶体内四散而出,失去源动力的宝具当即变回原有尺寸,颓然地跌落在地。
      (看来自在式和宝具都不行!)
      站在战场上方静观局势发展的“银月诗人”根据现状大致做出了判断,敌人不知是使用自在法还是宝具在自身周围设立了屏障,任何自在式与宝具在其面前都无法发挥作用。
      “就算过了数百年,还是搞不懂你们人类啊。”
      虫蛹中,“侍星月姬”的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只是对于来自“真红の女王”的怒火,他显然并不能理解。
      “这个就是所谓的孝道吧。虽然不知道你们红世是怎么样的,但让自己珍重的人能安然辞世,而不是在临终前还为自己操劳的这份心意应该是想通的吧?”
      “原来是这样。”
      陆光烈的解释令“侍星月姬”终于有所领悟,相较之前,这五个字中多了些许的惋惜。
      在他周围,“真红の女王”的攻击还在持续,然而依然没有任何攻击手段能取得有效突破。
      “我懂了,但我并不会为此向你道歉的,因为倘若将无知与真相放在那位老先生面前选择,他还是会选择这条路的!”
      伊丽莎白的攻击停止了,她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以及他腰间的晶绿色虫蛹,似乎是想要理解对方刚才说了什么。
      “你的诞生也不过是个巧合!”
      “住嘴!”
      或许同为红世魔王的“繁花聖焰”已然猜测到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多么刺耳,他通过墨绿缎带上的鲜红蔷薇装饰鲜有地发出怒吼,试图喝阻对方。
      “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总量庞大,我才起意利用你替我完成复仇,进而去帮助那位老先生实现拯救你的愿望罢了。”
      陆光烈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原以为自己的解释能够换取“侍星月姬”的道歉,却没想到反而令名为“真红の女王”的火雾战士少女受伤更深。
      伊丽莎白·莱娜·鲁宾平静地伸出手,火焰不断在陆光烈与费芷媛周围汇聚,紧咬的薄唇渐渐映出血点。
      由于泪水而模糊的视野中,火焰形成的巨手伴随她紧紧握起的拳头一同收缩,可那层看不见的壁障仍旧顽固地阻挡着,火拳因此不断被削薄,然后又有新的火焰从后补充,却始终不能前进半分,仿佛是一只握住无形之物的大手。
      “借用他人之手复仇终究是个错误。”
      身处战场上方的兰迪并没有能听到这句话,但他还是隐约感到了对方的视线,不由低下头,想要从那绿色的虫蛹中读出什么。
      战场中央的陆光烈清晰地听到了“侍星月姬”的低语,在帮助这位异世来客寻找最后一位契约者的数个月时间里,他对于拥有异常力量的同伴已有了充分的了解,也大致能揣摩出对方的心思了。
      红世使徒们虽然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但在某些方面却显得太过单纯,正因为如此才会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你应该让她们自己决定自己的道路,而不是代替她们决定。”
      “你的意思是,她们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虫蛹中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仿佛本应单一的小径却突然变成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呐,‘真红の女王’,如果我问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你是打算继续作为火雾战士存在下去,还是打算就此消失?”
      “什么!!”
      陆光烈的询问令兰迪与伊丽莎白的契约魔王“繁花聖焰”不由提高了警戒,这般高高在上的口吻仿佛随时能抹消“真红の女王”的存在似的。
      “……”
      面对青年的提问,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是因为对方的问题太过唐突吗?还是因为她从未考虑过呢?
      “吾辈不会消失的!在消灭‘侍星月姬’之前!”
      在火焰之雨的助威之下,这位孤高的女王终究没能给出正面回答,也许她一直以来就在回避这个答案,自从成为火雾战士以来,她就在追逐那个人,那个自说自话将她从悲惨命运中拖拽而出,却又一声不吭地将她抛入到战斗漩涡中的人。
      至于在找到那个人之后,在了结了这段纠缠之后,自己要做什么,自己要怎么走,她,并不知道,也未曾去考虑过。
      “真是娇气呢~”
      “!!”
      从战斗开始几乎未曾发言的费芷媛在这时却眼带轻蔑地狠狠抨击了“真红の女王”。
      “明明被这么多人所爱,却还要一副苦主的模样,难看死了!”
      与此同时,原先被限制在狭小范围内的真空带逐渐向外扩张,无火圈的面积较之前翻了一倍。
      (还留了一手吗?)
      “回答我!你到底是希望继续作为火雾战士存在下去,还是打算就此消失?”
      与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孩不同,与战场上那个默默守护青年的战士不同,如今的费芷媛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怒意,她径直走向伊丽莎白·莱娜·鲁宾,周身不住散发出常磐色的烟气,仿佛是冥界派来裁决生死的判官。
      “在消灭‘侍星月姬’之前,吾辈绝对不会消失的!”
      虽然对于未来的道路心存迷茫,但伊丽莎白还是一如过去般直面挑战,无论摆在她面前的是困惑还是绝望,她从不逃避。
      蓝绿各异的双眸直直迎向敌人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胆怯,费芷媛的逼问反倒使伊丽莎白将全部的信念灌注在了当前的目标上。
      (咦?是虚张声势吗?)
      或许是被“真红の女王”的气场所慑,戾气迅速从费芷媛的眼神中退去,无火圈的面积也缩回到了最初的大小。
      (难道力量用完了吗?)
      不止如此,无火圈退回到最初面积片刻后,范围进一步缩小,终于逮到机会的酒红色火焰开始大举进攻。
      鉴于从无数战斗中获取的经验,对此感到疑惑的兰迪不由更加留意周遭的情况,他注意到陆光烈低下头似乎对虫蛹说了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
      “糟糕,是陷阱!”
      地面上,一条难以被常人注意到的常磐色火线朝“真红の女王”所在位置快速游走。纵然兰迪立即以火焰弹阻挠,但细线就好像有灵性般绕过了火弹的袭击,在伊丽莎白采取行动前到达了她的脚下。
      (来不及了!)
      如同印证兰迪的预想般,一只由常磐色火焰组成的利爪从地底伸出,一把爪住了毫无防备的娇小女王。
      伴随巨手一点点用力,伊丽莎白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与之相伴的还有契约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不断地咒骂声。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兰迪心头紧紧萦绕,他不停用自在式与火焰弹攻击火焰之手与费芷媛,试图阻止这一切。
      然而,就和之前“真红の女王”攻击“侍星月姬”时的情形一样,所有攻击尚未能碰触到目标就被无效化了。
      (原来被保护的目标可以不止一处吗!被摆了一道!)
      “卑鄙、小人!”
      伊丽莎白咬着牙,双眼紧盯着费芷媛,面容充满了痛苦与愤怒,在她的头顶上方,一张酒红色的文书逐渐浮现,四周金茶色的藤蔓正在被常磐色火焰一点点烧毁。
      “坏了,这大概是强制解约的仪式。”
      瑰丽的蓝宝石中,卡斯特拉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听闻契约魔王的话语,兰迪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有办法阻止吗?!”
      一边继续保持攻势一边四下环顾,他不清楚敌人是否还有能力再次施展这样的仪式,必须高度警戒可能的袭击。
      兰迪在脑海中迅速翻找解决之法,他不忍看着独自披荆斩棘好不容易追寻到仇人面前的女孩就此殒命,可现在已没有时间吟唱大型自在法了,而普通攻击根本没办法突破这层屏障,更不必说解除仪式了,这是他至今为止遭遇的最为束手无策的状况。
      由于“真红の女王”陷入契约解除的边缘,原本围困陆光烈与费芷媛的酒红色火焰迅速消散,唯有几处已然遭受攻击的地点还留有残焰。
      “这个仪式自在法我也只是知道构成,至于外面的屏障……恐怕是红世魔王‘堕愿虚灵’的专属自在法,要突破,只有超大规模的火焰攻击或者没有附着红世火焰和自在式的物理攻击才行!”
      卡斯特拉带来的情报进一步阐明了突破当前困局的艰难,兰迪眉头紧锁,时间不等人,常磐色火焰已十分逼近酒红色的契约文书。
      思索间,他隐约看到了蛰伏在黑暗中正欲出手的少女,不禁感叹对方的成长,若换作最初见面时的“虚影の踊り手”,恐怕早已忍不住加入了战局。
      兰迪以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通讯自在式令对方先不要贸然行动,此刻,一个计划在他的心中悄然形成。
      银发的诗人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费芷媛所在的位置,转而召唤出了小小的银色竖琴,由存在之力与自在式构筑的浮冰载着他朝火焰之爪所在的位置快速逼近。
      无论是契约成为火雾战士的费芷媛,还是化为虫蛹的红世魔王,都只是静静地观望着,或许在他们眼中,“银月诗人”所做的努力不过是徒劳之举。
      “特别じゃない どこにもいるわ”<并没有什么特别,哪里都能见到>
      琴音响起,夜晚的小镇响起了略带幽怨的乐声,如同一位少女在月下自怨自艾,冰蓝的流体从空中倾泻而下,在空旷的街道流淌,继而一位位没有面部的女孩从水中站起。
      “ワーターシ 少女A”<我就是,少女A>
      无面的女孩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街道中,可这对于受到屏障保护的两人以及解约仪式毫无影响,女孩们只是让街道变得异常拥堵。
      突然——
      费芷媛一个趔趄,向前跌倒,兰迪持续的火焰攻击碰触到了火焰之爪,正在吞噬金茶色藤蔓的常磐色火焰迟疑了片刻,而后继续啃食藤蔓最后的部分。
      陆光烈转身,一颗圆形的石球滚至他的脚边,身旁的女孩刚才显然是被这枚暗器所击中。
      “这是……”
      虽然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未来得及出声,一道金色光影已然从他眼前闪过,他本能地向后退让。
      “啊——”
      闪光没有袭向自己,而是带走了正欲起身的费芷媛。
      明白了自己不是攻击目标的青年稍感安心,转身望向“真红の女王”所囚之地,在伊丽莎白·莱娜·鲁宾的上方已不见契约文书,从银发诗人的表情来看,仪式被解除了。
      被卷入其中的青年不由叹了口气,低头对着虫蛹说道:
      “‘侍星月姬’先生,看来你又输了呐。”
      “哼,辛苦你了,人类青年。”

      在距离“真红の女王”获救现场稍远的一处庭院,费芷媛仰面躺在地上细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原来“银月诗人”的自在诗所形成的光景只是为了遮挡自己的视线,掩藏“虚影の踊り手”攻击所散发出的气息。
      她挣扎地想要起身,但刚才的一击过于沉重,嘴中满是铁锈味的液体,左手在被拖拽过程中几乎失去了知觉,身上亦有多处擦伤,右腿不知撞到了什么至今疼痛难忍。
      “……”
      刻意保持一段距离的琪雅目不转睛地盯着费芷媛,一对猫耳高高竖起,静静等待来自“银月诗人”的下一步指示,她不敢贸然行动,在先前的战斗中,自己亲眼见证了面前这名看似平凡的少女轻易就将实力不俗的“真红の女王”逼入绝境。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强!)
      一条黑色斑纹的尾巴不安分地来回摇摆,女孩的内心犹如磨损的玻璃平面,毛毛躁躁的,无论是“耀曇の修女”也好、还是这名女孩也好,大家总是轻易就击败了自己认为是强者的对象。
      “咳咳……”
      敌人的响动立即令琪雅紧张起来,她一边保持警戒一边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右手,那只先前为了能高速掷出石制圆球而暂时将控制权移交给“怒狮烈焰”赛赫梅忒的手在发动最初的一击后丝毫没有还原的趋势,皮肤一块块碎裂剥落,裸露出其中的血肉,而红棕色火焰不时从这些伤口中喷出,继而带出鲜血与肉屑。
      即使现在正值北方最寒冷的一月,可在剧烈的疼痛以及性命攸关的紧张感的双重折磨下,大颗大颗的汗珠还是不断从琪雅的脸庞滴下。
      “能、饶我一命吗,小妹妹?”
      琪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久前几乎杀死“真红の女王”的强者如今正在恳求自己饶命,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一时六神无主。
      “不行!”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取代她给出了冰冷的回答,抬起头,不知何时现身的“耀曇の修女”正一步步逼近费芷媛。
      就和数小时前初次遇见时一样,“耀曇の修女”依旧身着黑白丝质棒球外套,银色耶稣受难十字架闪烁着无情的寒光,她抬起手似乎准备做出最后一击。
      “你的存在太过危险了!”
      “等一下!”
      琪雅没有多想,迅速朝“耀曇の修女”的方向移动,同时挥出利爪试图阻止对方。也许这初次操控生杀大权让她有些不舍,不愿失去这个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又或许她终究还是无法对同为火雾战士的同伴痛下杀手。
      然而,她扑空了,她所触及的不过是“耀曇の修女”所留存的幻焰,而对方却在交错的霎那间完成了想要完成的,绀紫烈焰形成的利刃从地面蹿出,冷冷地贯穿了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的胸膛。
      “死神不需要两人,向世界举起复仇之刃的人终究只会沦为名为世界的恶魔的帮凶。”
      留下只言片语,“耀曇の修女”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也没有给琪雅反驳的时间,纤瘦的身影便已再次消失在了阴影中。
      琪雅怔怔地看着逐渐化为光点的少女,也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对方受伤之重远超自己的想象,最初的石球袭击似乎造成了严重的内伤,而自己在用右手拖拽时,利爪深深嵌入对方的血肉中,几乎毁了整条胳膊。
      “抱、抱歉,琪雅不是故意的!”
      琪雅忍不住咬牙闭起眼,右手撕裂般的疼痛几乎令她双膝跪地,左手一开一合想要握住右手却又不敢碰触。
      “还不住手,‘怒狮烈焰’!”
      对于“秘夜琁猫”贝斯蒂的斥责,暂时掌控右手的红世魔王没有理会,鲜血依然不住地从伤口淌出。
      静静感受生命流逝的费芷媛双目紧闭,没有瞧琪雅一眼,也没有理会对方的道歉,唯有从口袋中隐隐闪烁出光芒的物体中不时传来男子的斥责声。
      “真是没用呐,居然一个人也没杀死!”
      常磐色的火团在绀紫外焰的包裹下于费芷媛胸口上方缓缓展开,其中映出一名幼小的女孩,然而女孩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因为她的父母更疼爱的是比她晚几分钟出生的弟弟。
      有一天,弟弟却突然消失了,似乎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可是父母并未因此重新珍视她,在学校受到欺凌的她在家中也同样被漠视,就这样独自度过了少女时期。
      似乎是为了摆脱中学的阴影,她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并低调地过着每一天,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件再次毁了一切,自此之后,她退学了,也彻底隔绝了与他人的联系。
      ——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要做的事,在这里也没什么需要我的人。
      这是陆光烈和“侍星月姬”初次拜访时,在知晓了世界真相后,在获悉了火雾战士的代价后,她的回答,灰色的冷漠中没有任何希望的色彩。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被我知道了过去就这么报复吗?”
      费芷媛缓缓睁开眼,用未受伤的右手驱散了胸前升起的火团,艰难地吸了口气:
      “这个世界明明一直在从我这里夺取,却不允许我抢夺一丝一毫,真是过分!”
      琪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此刻在她心中涌动的是同情、是歉疚、还是仇恨?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对方举起手指向自己。
      随即,她感到自己向下一沉。
      “!!”
      如梦初醒的琪雅匆忙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吗?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呢,新人。”
      琪雅转过身,“耀曇の修女”平静地站在自己身边,仿佛明白了什么的她望向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一只常磐色的烈焰之爪徒劳地想要抓取什么。
      柏木雪羽毫无畏惧地走向存在淡薄得宛若浣纱的费芷媛,将一本点燃的书典随意抛下。
      “你并不是特别的,你只是这世上无数被剥夺者的其中一人而已,随处可见,哪里都有的,少女A。”



人物介绍
      费芷媛:真名为“奇迹支配者”,签约的红世魔王是“堕愿虚灵”德维克,神器是藏在口袋中的荧光棒“伊布尔”。费芷媛是一位梳着斜刘海、戴着黑色细框眼镜的女孩,长相十分普通,不健全的成长经历早就了她平时行事胆小、怯懦、谨慎,但真实被压抑的内心却十分强势,对未来持悲观态度。由于运动能力差,战斗偏向火焰攻击与自在式结合,由于性格谨慎,战斗中不愿冒险,也不会贸然出击,但强势的性格使她对于所要狙杀目标会不择手段地设法完成。
      德维克:真名为“堕愿虚灵”的红世魔王,是一位狡猾的强者,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在任何行动前会权衡利益,不会放过任何获取自身利益的机会,不会被通常世俗所束缚,平时通过藏在口袋中的荧光棒“伊布尔”传达意志,火焰为常磐色。
自在法介绍
      绝望之壁:红世魔王“堕愿虚灵”独有的自在法,在指定目标周围设立屏障,令大部分自在式与宝具都无法穿透、发挥功效。只有超大规模的火焰攻击和自在法能击破这层壁垒,以及没有附着红世火焰和自在式的物理攻击可以穿透。
      堕愿仪式:红世魔王“堕愿虚灵”在一次偶然中获悉的自在法,在红世中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来到现世并面对火雾战士时却成了他最为得意的杀手锏。


发表于 2017-8-15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大们辛苦了
 楼主| 发表于 2017-9-2 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7-9-9 15:58 编辑

第十一章  虫のバラード(上篇)

      两名看似年龄相仿的男性相互对峙,一位是银发飘逸的火雾战士,一位是腰佩虫蛹的文弱书生,在他们周围是尚未燃尽的各色火焰,以及,残破的建筑。
      抬头仰望天空,不是往常静谧之感的深紫,而是充满不祥的朱红,一种使人感到压抑却又按捺不住心中躁动的颜色。
      揭开这场战斗序幕的两位少女此时却都已退场,其中一人的气息就在不久前骤然消失,还有一人则静静躺在不远处,尚未恢复意识。
      “是时候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了吧,‘侍星月姬’?”
      兰迪手提弦琴,一双冰蓝的瞳眸却并未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而是直直地射向了对方腰间的虫蛹,视线中蕴藏着一丝微怒。
      “的确是时候了结了。”
      从虫蛹中传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晶绿色的光芒随之闪烁,使之宛若艺术品般。
      似乎是领会了“侍星月姬”的意图,名为陆光烈的青年解下腰间的虫蛹,将他轻轻摆放在地上,自己则慢慢向后退去。
      “老师,那我就此告辞了,这一路多谢关照。”
      这一番有礼有节的道别令兰迪不禁将视线重新投回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叹惜,如果此人成为外界宿协助者必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对方选择的却是红世魔王。
      与此同时,地上的虫蛹绽放出明亮的水晶绿光芒,与之相对应的,虫蛹的模样渐渐发生变化,原有的硬壳逐渐崩裂化作点点光粉,光晕中,隐约可见一只体色灰暗的昆虫。
      “年轻人,你先别急着离开,我既然邀请了你,自然是希望你能见证到这出剧目的最后。”
      光芒散尽,“侍星月姬”的体形比先前足足大了数倍,化身成一只身长近两米的昆虫,体背拥有两对娇小的翅翼,腹部生出多枚鳞状鳃片,三根尾丝萦绕着水晶绿色的火粉。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位红世魔王彰显出的是蜉蝣稚虫的模样。
      见到此番模样,兰迪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尘封数百年都未曾提及的名字。
      (莫不会是……)
      “虫之风暴?”
      名为“侍星月姬”的红世使徒抬起头,莹绿光点不停在那双巨大的复眼中游弋。
      “没想到‘银月诗人’还记得这个名字啊!”
      至此,兰迪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眼前之敌为何要费尽心思地追杀自己了,想必应该是为了一段持续了七百余年的恩怨。
      “怎么又是过去的亡灵!”
      卡斯特拉颓然地发出一声叹息。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刚与过去的战友“蓝血之印”贝莉娅及其契约者“鸢尾花元帅”吉尔斯·德·韦克斯进行了一场殊死恶斗,最终以对方的死亡为整个事件划上句点,而昔日战友之所以走上歧路正是为了复活五百年前死去的另一位火雾战士,也是兰迪最为珍视的朋友,“棺柩裁缝师”迪丝。
      然而没想到的是不到半年,他们又一次被亡灵缠上了。
      红世组织『虫之风暴』曾经凭借组织成员不俗的个人战力以及首领“七星”媞坦妮娅的从容指挥名噪一时,但在葛达姆斯意外遭到了“吞噬幸运の魔女”、“棺柩裁缝师”以及“银月诗人”等火雾战士的阻击,自此元气大伤,直至百年后在沙漠深处的据点被“鸢尾花元帅”、“棺柩裁缝师”以及“银月诗人”三人完全剿灭。
      “你用我等同伴的死成就了你的威名!”
      兰迪望着眼前的红世魔王,可以从对方的视线中感受到明显的恨意。
      的确,与『虫之风暴』初次交战后令名不见经传的他一时声名鹊起,但世人所不知道的是,这次战斗也悄悄改变了他的价值观。
      “说什么保护人类,结果却杀死了身为人类的娜乌西卡小姐!”
      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数百年前的那一幕,一名自作聪明的火雾战士试图偷袭“七星”背后,可他的利刃贯穿的却是挺身而出的人类少女。
      当时正在城内审时度势的诗人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花季少女的凋零,看着“七星”的哭泣,看着『虫之风暴』的衰退。
      如果说作为火雾战士,自己最珍重的人是“棺柩裁缝师”的话,那么最为感到歉疚的便是名为“七星”的红世魔王了。
      “你们说不准啃食人类,我们照做了,可为什么还要来剿灭我们!明明只要再有些时间,我就能让娜乌西卡小姐和媞坦妮娅大人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
      对方悲愤的话语让兰迪逐步理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原来是为此才研究的强行契约吗!)
      再次抬头遥望朱红的天空,依稀记得那时候头顶上方也是同样的颜色。
      只可惜造物弄人,“侍星月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倘若不是兰迪等人及时制止,他所敬重的“七星”依旧无法幸存,反而将成为了他人手中用来屠戮其他红世使徒的宝具。
      “……”
      银发的诗人叹了口气,却并没打算吐露实情,毕竟导致事态发展至此的确与自己难逃干系,况且当事者皆已不在了,与其百般解说为自己开脱、给逝者增添污名,不如就此承担。
      静谧的战场中,嘶嘶声不绝于耳,“侍星月姬”腹侧的鳃片微微颤动,萦绕在尾丝周围的莹绿色光点快速转动,似乎是在为发动攻击所聚集能量。
      兰迪望着蓄势待发的敌人,对方是认真的,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收手,倘若自己就这么沉默不言,那又该如何结束这场战斗。
      正值犹豫之际,一股通天火柱毫无征兆地从脚下蹿出,防备不及的诗人当即遭到吞噬。
      (居然不是来自正面!)
      原以为对方会从尾丝发动火焰攻击作为序曲,却不料第一击竟是来自脚下,所幸借由宝具“银月”的庇护,银发的诗人勉强躲过覆灭的危机,得以全身而退。
      一击不得,显现为蜉蝣稚虫的红世魔王两条前足在身前彼此摩擦,犹如在编织着什么。
      “不愧是自在师!”
      仅仅几句话的时间,名为“侍星月姬”的红世魔王已经编织出了一张无形大网,兰迪就犹如一只在蛛网间挣扎的猎物。只要他一旦落脚某处,几股水晶绿色的火焰已顺着踪迹燃烧而至,在相互碰触的刹那升起一团烈焰。
      兰迪抚琴以火焰还击,数枚火弹纷纷被显现的绿色符带拦截,无一命中。
      单论实力,他完全有能力施展更为强硬的反击,但出于对『虫之风暴』的愧疚,他只是对“侍星月姬”的攻击做出最低限度的回应,而将主要精力用于防御和破解敌人的攻击之上。
      原本总会对此长吁短叹的红世魔王这一次意外地保持缄默,没有为过去的冤案进行辩解,也没有对契约者提出任何建议,此时的他隐约感到了些什么却又说不明白。
      “以前是伟大的罗马城,现在是万恶的巴比伦,这里是数不清的悲伤,野蛮凶狠的庙堂,这里是那邪教徒的寺院,引入邪途的学堂……
      冰蓝长袍裹身的诗人不停转换落脚点,同时轻轻抚琴弹奏出悲伤的旋律,一同流淌而出的还有语带愤慨的诗篇。
      周遭的环境逐渐变幻为诗词中的意象,原本布置在战场中却隐匿踪迹的晶绿脉络慢慢浮现。
      “这里是眼泪的发源地,是黑暗的监狱,是充满欺骗的场所,在这里,善良被扼杀,凶恶却在成长,这儿是人们死前的黑夜和地狱——
      由于知晓了对方的布局,背负8枚冰焰银月的火雾战士稳稳地站立在一小块未被绿色纹路覆盖的土地上,继续弹奏着悲愤之曲。
      “难道上帝不将惩治你?
      伴随铿锵有力的质问,水晶绿火线转瞬化作蓝光,逆向直奔“侍星月姬”而去,见势不妙的红世魔王急忙高高一跃,巨大的火团在他身下腾空而起。
      烟雾未散,高速钻出烟尘的绿色火球与兰迪扣琴而发的冰蓝火弹在空中相互撞击,两位自在师可谓不谋而合。
      安然落地的“侍星月姬”再次发起攻势,蜉蝣稚虫模样的红世魔王将三根尾丝插入地下,顷刻,一束光线从兰迪面前的地面射出,目标直指心脏,他迅速避开,岂料光束击中后方半透明的绿色光镜发生折射,再次攻向他的脚踝。
      (模仿“虹之翼”的“空军”吗?)
      正当他准备防御时,侧方又一束光线从地下钻出,遭到夹击的兰迪迅速翻身后撤,欲同时规避来自两个方向的攻击。
      “危险!”
      尚处空中的他很快收到了契约魔王的警告,纵然背对大地,但还是感知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快速逼近地面。
      自知无法规避的“银月诗人”迅速在背后构筑防御自在式,勉强化解了这次势在必得的攻击,然而从地下蹿出的光束却不减反增,令他不得不提前施展防御自在式化解此番攻击。
      “見たこともない魚たち泳ぎ続ける定め”<从没见过的鱼儿不停游着的宿命>
      即使自身遭受围攻,银发诗人依然留有余力回敬对手,琴声与唱词在战场回响,先前逆流交汇爆炸处再次升起烟雾,一颗颗裹着冰蓝火焰的光球从中慢慢浮现,仿佛一个个彷徨的幽灵缓慢漂移。
      “愛がなくなると、生きられなくなる”<没有爱,也就无法生存>
      悲伤的歌词赐予了他们存在的意义,游荡的“幽灵”们寻找到了所爱的对象,纷纷扑向匍匐在地的稚虫。
      没有躲闪,红世魔王“侍星月姬”迪安·凱希特依然蛰伏在原地,以火焰弹和射线逐一击溃了试图靠近自己的冰蓝灵火。
      趁此机会,兰迪也轻松解决了围攻自己的光束,只不过这些光束并未因自在式的阻挡而就此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线再次没入地面。
      (看来是还有后手。)
      作为久经沙场的自在师,兰迪对于现状的判断力无疑是优秀的,正当他高度警戒之际,细小光柱纷纷从地面涌出,交汇于他的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以他为圆心,半径约两米的半球形光体。
      闪烁着水晶绿的光球徐徐上升,细小光束相接而成的球体不仅困住了“银月诗人”,甚至连同他脚下的土地也一同隔离。
      早就有所准备的诗人对此并不慌张,他望着不远处高高抬起尾丝正欲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敌人,继续拨弦吟唱,任由悬浮在三根尾丝中央的火球越来越巨大。
      “私に似ているわ”<和我那么相似>
      几乎如出一辙,不久前被击溃的蓝色火球亦化作无数光点,顷刻将“侍星月姬”包围在光球之中,就如同此时遭受围困的“银月诗人”。
      “不愧是闻名遐迩的自在师‘银月诗人’,但这样是阻止不了我的!”
      三根尾丝如弹射器般将巨大的火球高速抛出,在严密的蓝色光膜上砸出一个大洞,几乎同时,包围“银月诗人”的光球表面也出现了一个大洞,兰迪腾空而起,轻易跃出囚笼。
      就在下一秒,光球被轰得支离破碎,化作无数闪光的碎片和一团浓密的烟雾,以及徒留在地面被剜去一块的巨大深坑。
      几番交锋,同样精通自在式的两人不分伯仲,在一次次的较量过后,双方均未受到致命伤,只有原本宁静祥和的小镇变得支离破碎。
      兰迪并不想置对手于死地,可再这么下去恐怕迟早要变成以命相搏的局面,但若以实情相告则又会使“侍星月姬”昔日的同伴显得过于狼狈,自己及迪丝等人转瞬从恶徒变成救世主的剧情能让对方接受吗?!
      犹豫之际,凭空而铸的冰蓝火墙抵挡住了敌人的又一次进攻,随即左手一挥,火墙即可分离为一枚枚小火球,恍若星雨般涌向敌人。
      通过与“虚影の踊り手”、“純穉公主”等人的交手,兰迪大致对“侍星月姬”在自在式方面的造诣有所估算,因而这看似凶险的招数绝不会对“侍星月姬”构成致命威胁,至多不过是拖延了对手攻击自己的节奏而已。
      果不其然,蜉蝣稚虫模样的红世魔王在周身形成一道光膜,完全抵御住了火雨的侵袭,之后立即着手发动反击,一束强光直冲云霄。
      “進化している魚たち悲しみを乗り越えて”<不断进化的鱼儿逾越了悲伤情绪>
      在此之前,兰迪已然吟唱出了新的歌谣,同样在自身周围形成一道强有力的防御自在式。
      遭到直击的封绝顶部绽放出一轮耀眼的光芒,无数箭矢般的光束形成一条洪流落向银发的诗人。
      “環境に合った、愛し方なんて”<与这片蓝融为一体、这样爱的方法>
      兰迪不为所动,一边轻抚琴弦一边吟唱歌词,一步步靠近敌人。
      晶绿箭雨从天而降,如聚光灯般随目标移动而移动,轻而易举击穿了冰蓝光层,穿过其中之人的身体,在地面留下一道道由坑洞组成的疤痕。
      “私はできないわ”<我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诗歌仍然在继续,兰迪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伤口,这些箭矢射中的仿佛只是幻影,可是从这幻影中射出的片片月牙形光刃却实实在在地割裂了沿途的障碍物。
      绿色光点在“侍星月姬”巨大的复眼中四处游移,显然他对于“银月诗人”的这一手有些琢磨不透,即使是通过尾丝发动的攻击同样穿越而过不能有效命中。
      抓住这一机会,兰迪迅速逼近对方,同时加速咏唱,试图一举擒获敌人。  
      使尽浑身解数却依旧不能阻止“银月诗人”逼近的红世魔王开始一点点向后退却,但反击的炮火却愈加猛烈,只是依然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Nothing to kill or die for, and no religion too”<没有杀戮或死亡,也没有宗教信仰>
      沧桑的歌声响起,躁动的空气逐渐变得安静,冰蓝色的光点在空中游荡,渐渐聚集在兰迪自己、红世魔王“侍星月姬”、陆光烈以及尚处在昏迷的伊丽莎白·莱娜·鲁宾身上。
      同时还有另一个声音穿梭在弦音之中,清亮而透澈,仿佛有一位宁静而美丽的少女在曼妙的琴声中轻吟低唱。
      “If I could stop the moon ever arising”<如果我能阻止月亮升起>
      封绝之中,渐渐浮现出了本不可能看见的皎月与星辰,就这样孤独地悬于高空。
      “双重咏唱吗!”
      早已进行过各种调查的“侍星月姬”对此自然不会陌生,这是“银月诗人”的绝技之一,即同时施展两种事先记录编织的大规模自在式。
      “Day would not become the night”<白天就不会变换成黑夜>
      封绝中的光线正在迅速变得黯淡,恐怕歌词中的黑夜即将到来。
      “真的好厉害啊!”
      躲在远处的陆光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不免发出阵阵赞叹。
      攻击无法命中敌人,自身周遭的环境正逐步向有利于对手的趋势发展,纵然同为自在师的“侍星月姬”也不免感到一丝无力。
      “Would't feel this cold inside”<我们就不会感到寒冷>
      因为没能阻止月亮的升起,黑夜徐徐降临,四周的温度开始下降,原本残留在战场中的火焰纷纷熄灭,化作稚虫模样的红世魔王感到了寒冷,足尖与尾丝正在慢慢失去知觉。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试想当所有的人在和平中活着>
      疲惫的男性声音又一次响起,弥漫在四周的蓝色光点无声地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晶绿光箭以及袭向兰迪的火弹与光束。
      在这一片祥和的区域内,任何抱有敌意的攻击都不被允许,会造成伤害的自在式都会立即重新分解为存在之力。
      “And we'd never say goodbye”<我们就永不会说再见>
      悲伤的情感如一条小溪,不知不觉流淌进了受困对象的内心,也就在这一刹那,冰晶迅速从足尖与尾丝蔓延,转瞬就将“侍星月姬”完全封在冰晶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17-9-9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虫のバラード(下篇)

      站在自在式构筑的巨大冰块前,兰迪蹲下身子,与对方保持平视避免给人以高高在上的错觉,尽可能平和地讲述:
      “希望你能明白,杀死‘七星’这件事并非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是有原因的。”
      然而他的苦口婆心并没能获得对方的谅解,身陷牢笼无法动弹的红世魔王没有一丁点冰释前嫌的迹象。
      “想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吗?!”
      这种反抗不仅表现在言语上,更在行动上,绿色火星不断从“侍星月姬”体内迸出,继而点燃身体并逐步蔓延,不一会儿,这位红世魔王的整个身躯都包裹在火焰中,原本半透明的蔚蓝冰棺也因此迅速被莹绿火焰填满。
      由于火焰的阻隔,兰迪无法直视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法预料对方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素来谨慎的诗人急忙后退数步,同时不断加固束缚型自在式。
      绿色火焰不断撞击着坚固的冰壁,劈啪作响,形势胶着,伴随清脆的“咔擦”声,在“侍星月姬”尾部所在的位置喷出一股烈焰。
      时刻警惕着的诗人立即针对性地重点加固,在裂缝进一步扩大前,圆形壁障已将破损完全封死,数道刻满咒文的自在式如胶带般牢牢固定住壁障,同时在原有的冰晶之外又构建了一层。
      不屈的火焰面对坚固的寒冰又继续抗争了数分钟,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了,渐渐偃旗息鼓,巨大的冰状结晶内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侍星月姬”似稚虫的身躯再次变得清晰可见。
      兰迪走上前试图继续先前的谈话:
      “我并不……!!”
      原本的话没能说出口便戛然而止,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在式中的异变,残留在冰棺之中的存在之力仅剩下原先的十分之一,而且十分不稳定。
      这种状况意味什么,作为征战数百年的自在师,就算用脚趾思考也能判断的出!
      一颗细小的绿色火星在半透明的冰块中亮起,绿色的妖火仿佛从地狱之门涌出的恶魔般迅速侵占了整个冰蓝空间,可他们并不满足,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挤压,终于,他们成功了,爆炸声响彻了整个街道,晶绿色的光芒将近乎半个小镇照耀得犹如白昼,巨大的火团好似一个伸着懒腰的恶魔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老师!”
      位于小镇入口不远的低矮建筑后,名为“侍星月姬”的红世魔王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在他身边面露惊诧之色的是陆光烈,就在爆炸即将发生的前一秒,他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离了原先的躲藏之处。
      另一边,勉强逃过一劫的“银月诗人”隐蔽在距离下榻旅店不远的一处瓜果店内,在逃离过程中,他为了保护尚未恢复意识的“真红の女王”,故而将宝具“银月”付予对方,在其周围形成防御壁垒。
      “真是的,兰迪君干嘛要去救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
      蹲在店门另一侧的琪雅不满地撅起嘴,可不一会儿却又担心地探出头察看躺在保护圈之中的少女。
      银发的诗人没有作答,此刻的他正集中精力搜索敌人的位置,毕竟对方也是一位出色的自在师,自己所在位置暴露是迟早的事,因此必须先一步查明敌人的隐藏地点。
      在契约魔王的帮助下,爆炸所造成的伤势已有所减缓,回想刚才的那一刻,只要再晚零点几秒,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女孩被‘耀曇の修女’杀死了吗?”
      先前与敌人的对峙中,兰迪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耀曇の修女”的气息。
      “嗯……”
      一抹悲伤的阴云遮住了原有的笑颜,纵然明白是敌人,但初次面对与自己立场相左却同为火雾战士的对象,天真的女孩恐怕终究还是难以将之完全与“同伴”一词隔离。
      “不过,‘耀曇の修女’也是为了救琪雅才出手的……”
      “我明白的。”
      兰迪打断了琪雅的话语,一则因为他已然探查到了敌人的位置,再者,在战场上因一念之差而结局逆转的案例自己已见过太多太多,即使不听下去也能想象当时的情形。
      “小猫咪,这就是战场!”
      代替契约者做出总结的是在这场战斗中一反常态鲜有出声的红世魔王,“哀伤冰火”卡斯特拉。
      “Είναι αρχαίος αλλά το ήρεμο διάγραμμα να αναγκάσει την όχθη ποταμού”<在古老而平静的图勒河边>
      吟诵的声音宛若来自天边,不知从哪里响起的鼓声与琴声将人一下子带往了高山草原,似乎能嗅到清新的草香、听到潺潺的溪水声。
      “μερικές αρχαίο αλλά ήρεμο λιβάδι κομματιού”<有一片古老而平静的牧场>
      悠远乐声之中,数十枚晶绿色火弹突然而至,毫无征兆地打破了来自天边之曲所带来的祥和意境,水果店霎那间化为一片火海。所幸,银发的吟唱者与猫一般的少女早已离开,徒留两道残影在火焰中消散。
      “Είμαι παλαιός αλλά η ευγενής μητέρα”<年迈而慈祥的母亲>
      冰蓝的火粉在两侧燃着熊熊烈火的街道中央勾勒出一位拄着拐杖的妇人,她一步步走向“侍星月姬”藏身的拐角,每走一步,妇人的容貌便年轻一分。
      “το όραμά της συμπαθεί τα μόνιμα αρχαία όμορφα βόρεια φώτα”<她的目光就像恒古美丽的北极光>
      当行至街道尽头时,原本的老妇人已化身为一位美貌的年轻女性,藏红细纱环绕其身一次次阻挡火弹的攻击,她望向位于小镇入口不远的低矮建筑,继而举起玫瑰一般的手指。
      一道极光凭空出现,轻易撕裂了小屋以及附近的建筑。
      明亮的绿色光圈孤独地立于废墟间,遭遇突袭的红世魔王与曾经的合作者安然无恙地置身于极光之下。
      “这是……”
      再次呈现在面前的“侍星月姬”令隐匿在小镇某处的诗人略感惊讶,通常红世魔王一旦确定显现姿态基本不会再变,可眼前之敌的模样与最初交手时完全不同,不仅在背部长出了明显的三角形翅翼,腿足也与原先粗短不同,显得细长却羸弱。
      (连形态也完全模仿蜉蝣吗?)
      “果然是他!”
      不同于一头雾水的契约者,红世魔王“哀伤冰火”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位以往总是长吁短叹的老者在这场战斗中却异常安静,如今他终于找到了心中疑问的答案。
      “‘晓命法理’迪安·凱希特!”
      虽然兰迪并不知道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但只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能被自己契约魔王记住的对手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果不其然,敌人改变的不仅是样貌,就连战斗方式也与先前大相径庭,跃至空中的红世魔王张开双翼,数以百计的晶绿火弹几乎将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街道彻底夷为了平地,那位手指极光的女性自然也在炮火中灰飞烟灭。
      “!!”
      由于自在诗并未被完全解除,只需再次弹奏便能轻易召唤“黎明女神”,可就在兰迪准备弹奏之际,战场的直觉却告诉他危险将至。
      “I strove with none, for none was worth my strife”<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
      他立即起身离开躲藏之所,同时改变原先的作战计划,以保护自身为首要目标,一条条冰蓝火线伴随诗句由望月顺势泻下,构筑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顷刻间,击溃“黎明女神”的庞大晶绿火弹群从地下骤然涌出,形成一片火海,及时施展的冰蓝火球顽强地阻挡住源源不断袭来的火焰攻击,确保置身于球体内部的诗人不受一丝一毫伤害。
      “Nature I lov’d,and next to Nature, Art”<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
      伴随兰迪静静地吟唱,原本只有冰蓝烈焰兀自燃烧的球体表面逐渐浮现出各种山川、河流、植物、动物等景物,好似一幅巨大的火焰沙画,画面在狂风的吹拂下不断变化,彼此穿插而过。
      与曾经无数次施展此自在法不同,而今周围的景物没有移动半分,破碎的残垣断壁并未恢复平整,绿色的火焰依旧在自己的周围熊熊燃烧着,不时迸出几枚火弹猛烈撞击冰蓝球体。
      (果然这并非幻术……)
      然而兰迪的心并没能放下,不如说正因为这不是幻境才更为不安,对手无需吟唱便能在短时间内施展出如此规模且巧妙的自在法,不得不令人心生敬佩。
      这一大片绿色火海不停跟随兰迪移动,一边不断地炙烤着冰蓝壁障的耐受力,一边不时投掷出火弹考验其承受力。
      “麻烦咯,我们这可是完全被压制住了啊……”
      冰蓝戒指中传出了契约魔王熟悉的埋怨,显然破除了心中疑问的“哀伤冰火”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
      数百年的战斗中,这样的情形并非第一次遭遇,甚至比这更危险的情形兰迪也经历过。
      所以,那张冷峻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神色,没有露出半分的慌乱。
      “I warm’d both hands before the fire of life”<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
      在诗句的指引下,火焰与光壁逐渐剥离,光层依然如故地旋转,而火焰表层却开始逐渐膨胀,随即爆裂成无数微小的火星,迸发出的光亮一时将整个封绝映成白昼,令人无法直视,随即这些火星迅速散向封绝内的各处,恍若一次大规模的流星雨,照亮每一个无法看清的细微之处。
      在这短暂的一瞬中,他看到了潜伏在广告牌后密切注视战局的“虚影の踊り手”,他看到了身陷火焰但在“银月”庇护下毫发无伤的“真红の女王”,他看到了在晶绿笼罩中观看鏖战的陆光烈,也看到了悬停在空中的暗灰色蜉蝣,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从火海延伸而出的一根根淡淡丝线。
      “It sinks, and I am ready to depart”<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诗人淡然地继续着吟唱,柔和地拨动琴弦,弹出最后的音符。“哐当”一声,清脆的破碎音响起,光壁碎裂成残片,与此同时,环绕四周的绿色火海也仿佛失去了控制,重重地砸向地面。
      同样停留在空中的两位自在师再次对峙,尽管兰迪化解了对手的攻势,但同时也破除了自己的自在诗构筑的“黎明女神”。
      “‘晓命法理’迪安·凱希特,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卡斯特拉,这位素来以见多识广著称的老魔王,口吻中竟透着些许的诧异。
      在他们身后,沉睡许久的伊丽莎白·莱娜·鲁宾缓缓睁开了双眼。
      “传说你在古神被诛灭后一同殉神了,看来仅仅又是你的一次障眼法而已。”
      久远的往事被再次提及,迪安·凱希特不由身体一颤,一时难以掩饰惊愕之情,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
      “既然知道我的这个名号和那些传言,看来‘哀伤冰火’也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
      “没错,这的确不是我的真实名讳。”
      “什么!!”
      这一次轮到兰迪惊讶了,与自己并肩战斗数百年的契约魔王居然连真实的姓名都不愿告知自己,一时有些失落,甚至感到了一丝背叛。
      在他身后,已然恢复意识的火雾战士少女立即紧张地以花瓣环绕周身,却发现先前的手掌早已不在,此刻自己正被刻有星辰银月的冰蓝壁障所庇佑。
      “这不可能!”
      由于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情报,红世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甚至都没能顾得上刚刚苏醒的契约者。
      同样处于震惊之中的还有隐蔽在暗处的杀手的契约魔王“秘夜琁猫”贝斯蒂,原本隐藏真实名讳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毕竟红世使徒是通过自身火焰颜色来辨认彼此身份的,更不用说隐藏名讳与人契约。
      “你们是想说火焰颜色吧?那如果是在你们诞生之前就已经隐藏起真实姓名的呢?”
      “可与他同世代的红世魔王不可能不知道吧?”
      红世魔王“繁花聖焰”阿尔·金·锲夏的疑问也是“秘夜琁猫”贝斯蒂想要了解的。
      “死了,与我们同时代的伙伴大多都没能适应新的秩序……”
      尽管有些难以接受,可真名为“晓命法理”的红世魔王的解释着实令阿尔·金·锲夏无法反驳,这是他所不知道的红世历史,也是自己从未想过的历史。
      伊丽莎白睁大双眼,试图理解当前的状况,可契约魔王们的交谈反而使她更加茫然,隐藏真名、新的秩序,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纵然带着一肚子的困惑,可作为深谙礼节的前女王,她没有出声询问正在努力接受这一切的契约魔王,更没有贸然插入红世魔王的对谈之中。
      “现存的大部分红世魔王都是诞生于新神时期,也就是‘天壤劫火’、‘觉之啸吟’等魔神获得神格、秩序初立的时代,然而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还是古神在位、肆意而为的时候。”
      同样没有出声的还有银发的诗人,他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冰蓝宝戒,从卡斯特拉的话语中能隐隐听出一丝怀念。
      “没错,那个时候可真是自由啊!”
      迪安·凱希特的附和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不难想象,当时的红世一定如同尚未有火雾战士诞生的现世模样,任由红世使徒随心所欲地生活。
      “所以,你隐姓埋名一直等待下一个乐园,直到‘觉之啸吟’发布神谕,你便立即加入到了前往新世界的队伍中吗?”
      (嗯?)
      兰迪不禁又望了一眼镶嵌在银戒中央的宝石,今天的“哀伤冰火”有些奇怪,时而困惑时而忧伤时而又有些愤怒,似乎把这数百年未曾展露的情感全部浓缩在了这短短数分钟内。
      “不要误会,我摒弃原来的名讳只是不想与古神有牵连,不想用那些毫不抵抗就轻易交出神位的家伙所存在的时代的名字!”
      听到这里,兰迪大致明白了个中原委:原来“天壤劫火”并非红世最初的魔神,在他们之前还有一批魔神,只是这些古神轻率地舍弃了神位,这才有了之后的红世以及相应的秩序。作为诞生在上个时代的红世魔王,“晓命法理”与“哀伤冰火”都是亲身经历了时代的更迭,也深切体会了生存条件的转变。
      “那我们之间的厮杀看来就是命运的安排了。”
      只不过,“哀伤冰火”并没有背弃原有的信仰,而“晓命法理”却截然相反。
      “呵呵,正是如此!”
      即使对契约魔王的刻意隐瞒心存不满,即使对『虫之风暴』的覆灭存有愧疚,可对于眼前的战斗,兰迪没有一丝一毫放水的打算,对手是一位极其出色的自在师,任何的手下留情都只会招致自身的毁灭。
      “你现在,是新神的信奉者吗?”
      迅速理解了契约魔王与“晓命法理”的恩怨纠缠后,银发的诗人也有自己的问题。
      “不,我现在是无神主义者,如果说非要在心中竖立一个神的话,那就是媞坦妮娅大人!”
      果然,卡斯特拉在故意将“侍星月姬”的形象带往负面,有意将之塑造成一个两面三刀的恶徒,以便自己的契约者能痛下杀手。
      可兰迪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了,也不是从未与『虫之风暴』接触过局外人!
      无论是在狂风中东倒西歪、还是深深陷入泥泞,『虫之风暴』的成员们依旧不顾一切匍匐向前,为了心中闪闪发光的珍宝——“七星”,为了实现“七星”所期望的理想世界。
      这,才是他所认识的『虫之风暴』成员!
      同样的,迪丝、帕拉斯·萨莎也是如此,强大而耀眼,吸引着其他人不知不觉就跟随在她们的身后,仿佛追逐着光芒的昆虫。
      (这或许就是太阳的力量吧。)
      视线回到战场,显现为蜉蝣的红世魔王利用谈话时间再次与燃烧的绿色火焰重建了联系,将它们重塑为火焰弹进行操控。
      面对数十枚火弹如蝇虫般的骚扰,兰迪沉着应对,这比他预期的反击攻势弱太多。
      (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没有再次制作出火海呢?)
      脑海中浮现出了过去的画面,曾经在一座小山丘上,兰迪与迪丝从火雾战士手中救出了一名『虫之风暴』的幸存者,虽然已经想不起那位伤势危重的红世使徒的名号了,但他留下的最后话语却又一次飘荡在了他的耳边:
      ——我们可和那些新来的不同,我们不会违背“七星”大人的命令!
      (他,也是如此吗?)
      兰迪停止移动,在周身构筑薄壁阻挡火弹的追击,双眸直直地望向对方:
      “你还在遵行当年的那份协议吗?”
      起先,蜉蝣模样的红世魔王微微侧头,不明白什么协议。
      “??”
      但没多久,他就想到了,“银月诗人”所说的是“七星”曾答应过火雾战士『虫之风暴』成员不会肆意啃食人类。
      “当然,我可不像那些懦弱的古神,媞坦妮娅允诺的事,我即使死也一定要贯彻到底!”
      卡斯特拉似乎有话想说,但终究没有发作,只是愤怒地“哼”了一声,而兰迪却不免感到些许悲伤。
      那次剿灭战过后,“七星”在临死前曾将『虫之风暴』的领导权交于兰迪与迪丝,可既没有旁人作证,况且“七星”又是死于自己手上,兰迪与迪丝商议后决定将这份权利交给了本就是组织成员,又是及时察觉到异变的“凶界卵”加利。
      然而“凶界卵”加利毕竟不像已故的“百足”阿姆菲斯巴纳、“黯祭血蜂”潘娜恩伽尔、“岩槌居”埜頭地等元老那样有威望,很快就有年轻成员不服而脱离了组织,继而违反当初和火雾战士约定的条约啃食了人类,随即整个组织因此受到牵连进而遭到火雾战士的无情讨伐,最终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如果『星月辰光』能再早点建立就好了……)
      原以为稳妥的处置方案结果却招致了“七星”辛苦建立的组织毁于一旦,他和迪丝都愧疚万分,甚至花了大量时间去寻找『虫之风暴』的幸存者,结果只找到了心灰意冷的“凶界卵”以及在他自在法“五月蝇之风”庇护下得以逃脱的数人和几名儿童。
      可能的话,兰迪真不想与眼前这名红世使徒为敌,然而无论是契约魔王的态度,还是自身犯下的杀戮,都不是能与对方一笔勾销的。
      ——从不畏惧任何伤害,纵使前路艰险漫长,如此渺小却不断前行,平凡的小虫也能掀起强有力的风暴!
      正如“七星”为这个组织定下的格言,昔日的『虫之风暴』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的确好似一股风暴席卷了整个大地,甚至两度挫败了火雾战士针对性的讨伐。
      ——从不哀叹生老病死,即使这永远如何漫长,无用的我也绝不回头,只化为一条一心一意的小虫!
      没能重振『虫之风暴』辉煌的“凶界卵”一度心灰意冷,但当“冥奥之环”决意发动“壮举”而邀请他时,他没有退缩、没有推脱,尽职尽责地担负侦查、监视,并在必要时配合“虹之翼”封锁空域,成为那场犹如狂风暴雨的大战中的光荣一员。
      回首侧后方的旅馆,勉强能行动的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正坐在屋顶观望,柏木雪羽与雪村麻友守望在房间窗前、还有身陷战场的伊丽莎白·莱娜·鲁宾、琪雅以及其他被强制契约而成的火雾战士……“侍星月姬”也用自己的方式掀起了一股不一样的狂澜。
      (有关虫的故事今天就由我来划伤句号吧,但是这篇诗歌我会让其流传下去的!)
      对『虫之风暴』有愧,被『虫之风暴』所恨,伐『虫之风暴』有功,如今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这一次,他要以自己的意志跨越『虫之风暴』这层壁障。

 楼主| 发表于 2017-9-16 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You

      ——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舍弃了原有名字的红世魔王直冲云霄,晶绿火焰在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火焰之壁,在火弹的配合下一次次对“银月诗人”发起冲击。
      (迪安·凱希特之所以被称作“晓命法理”就是因为他擅长通过改变姿态及生存方式以此一次次逃脱生死劫难。)
      契约魔王的补充进一步表明了眼前之敌的强大,兰迪在以防御自在式抵挡火焰弹袭扰的同时不得不密切注意对方本体的动向,及时规避撞击。
      燃着残焰的街道正中,“真红の女王”伊丽莎白·莱娜·鲁宾紧张地仰望上空,无数次想要出手相助的她却始终碍于“银月”的阻隔。
      “为什么兰迪君不收回宝具呢?”
      “因为,不想让人阻碍喵~”
      潜伏在黑影中的杀手目睹着战局的演变,将观察到的不理解之处悄悄询问契约魔王。
      “咦?!‘真红の女王’会是阻碍?”
      “嗯喵~”
      又是一次猛烈的攻击,燃着烈焰的巨大火球擦着兰迪的冰袍边缘飞驰而过,沿途将一栋被已被火团包裹的民屋的一角削去,继而又洞穿了后排的两栋建筑。
      火球缓缓展开,在地面舒张身躯的红世魔王“晓命法理”翘起三根尾丝,在尖端构筑出一枚不亚于自身大小的火弹掷向停留在空中的诗人。
      兰迪立即展开屏障,在减缓攻击的同时,整个身子向下一沉再次避开了对方的杀招。
      “光,轻如纸张。光,散落地方。光,在万物生息中他消亡。他在传唱,不堪的伤,脚本在台上,演出最后一场。
      哀伤的乐曲、紧凑的唱词、精妙的弹奏将存在之力化为道道冰蓝光刃,不断由竖琴射出,直指栖身在民屋丛中的敌人。
      只见“晓命法理”用细足轻敲地面,埋藏于地下的火弹齐射而出,不仅轻易击溃了“银月诗人”布下的刀阵,甚至逼得对方不得不再次构筑光壁进行防御。
      而迪安·凱希特自己则展开双翼,高高跃起,从空中发起宛若流星之雨般的反击攻势。
      与先前通过精准操控自在法尽可能减少存在之力消耗的战斗方式相比,改变姿态后的“晓命法理”依然保持多变的攻击方式,只是,攻势猛烈了许多,尤其是操控火弹进行压制的行为反倒成为了主流。
      (是在模仿“七星”吗?)
      这样的战斗方式令兰迪不由回想了数百年前的那场战斗,纵然自己仅与那位统帅『虫之风暴』的红世魔王有过两面之缘,但对方的战斗风格却在他脑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强悍的爆发力、精准的操控、干净的的动作,足以令他折服。
      ——在这片天空的延续之处吗?
      翱翔在空中的迪安·凱希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到“七星”时的情景,那是一个云彩遮蔽了阳光的午后,当时的他正遭遇两名火雾战士的追击,就在他准备采取惯用伎俩逃脱时,一只巨大的瓢虫从天而降,好似一颗燃着烈焰的陨石重重砸在其中一名火雾战士身上,径直撞向地面。
      眼见同伴性命堪忧,另一名火雾战士立即返身相救,岂料陨石突然张口突出一枚丝毫不亚于自身大小的火球,躲避不及的火雾战士当即遭到吞噬,化为灰烬。
      被牢牢牵制住的火雾战士拼命挣扎,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近,伴随一声轰鸣化为点点火光。
      “没受伤吧,朋友?”
      巨大的瓢虫在轻松替“晓命法理”解围后,贴心地飞到受助者面前询问,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上位者应有的傲慢,只有满溢的温柔,强大而热心,又能放下身段平视弱者,在经历了魔神更替、火雾战士诞生等一系列磨难后,迪安·凱希特终于找到了值得自己所信赖、所托付的存在。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地见证了相似的画面一次次重演,帮助受困者,驱逐强权,渐渐的,“七星”媞坦妮娅成了他内心虔诚供奉的神明。
      ——一直填补我心的东西,直到失去才第一次发现。
      因为长期以来一直习惯独来独往,最初成为『虫之风暴』一员时,迪安·凱希特颇为有些不适应,每当这种时候“七星”媞坦妮娅总会及时出现在他身边,却从不严厉地命令他一定遵守什么,只是柔和地询问近况并适时地予以鼓励。
      “迪安先生似乎很擅长自在法呢~我们这边冲锋陷阵的勇者有一大堆,但能坐镇后方实施支援的自在师却很稀少,能不能……”
      “没问题!”
      敏锐的洞察力、精准的判断、和善的态度,作为军团统帅,“七星”媞坦妮娅无疑是出色的,『虫之风暴』在很短时间内就横扫一方。
      “迪安先生,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想让那些实力较弱的成员也能并肩作战,可又不希望他们受伤或者牺牲,有什么办法吗?”
      直至此时,“晓命法理”才注意到一件事,原来那些孱弱的红世使徒也想为组织出力,他们不希望自己只是单纯地受到保护,成为组织的累赘,拖累其他人,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弱者的心理。
      保护弱者不仅仅是保护他们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保护他们的心灵,“七星”媞坦妮娅令他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伟大。
      也就是在那一次谈话之后,迪安·凱希特发现自己比起战斗更享受钻研的乐趣,他不禁怀疑“七星”媞坦妮娅是不是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提出的建议呢?
      “真是的,要伟大到什么程度啊!”
      ——这么支持着我的事,
      伴随『虫之风暴』影响力越来越大,被保护的对象不再局限于红世使徒,还有遭到欺凌的人类孩童。
      尽管最初由不少成员极力反对,但那些孩童的懂事与可爱最终还是令大多数组织成员同意了这项提案,而通过与孩子们的交流,『虫之风暴』的红世使徒们也更加了解人类这一物种,随着时间的推移,成员们逐渐把这些人类孩子也视为了组织的一员、自己的同伴。
      为了方便与这些新成员交流,不少红世使徒会偶尔显现为人类的样子,作为领袖的媞坦妮娅自然也不例外,每一次的取胜归来,每一次又救助了新的同伴,她总会化为人类少女并由衷地露出笑容。
      不过,迪安·凱希特并不羡慕,因为,他有独占这份笑容的特权,那就是在自己研究出新的自在法之时,他时常以方便演示为借口化作人类模样,而媞坦妮娅自然也跟着他显现为人类形态。
      那个让他倾倒的笑容爽朗、灿烂又透着淡淡的温柔,有时候他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七星”媞坦妮娅所具备的一种神力。
      ——这么经常露出的笑脸,
      这样简单的平和一直持续着,直到一个人类女孩的出现!
      娜乌西卡,“晓命法理”不知道“七星”媞坦妮娅是从哪里找到那个孩子的,他只知道自从那个孩子到来后就一直被媞坦妮娅带在身边,就仿佛是亲生女儿般,也因此夺走了许多他与心中女神的独处时光。
      最初,他一度是十分讨厌这个人类女孩,明明那么弱小,凭什么始终黏在如此伟大的“七星”身边!
      可是,有一天,就是这样一个被他认为一无是处的人类女孩却突然询问他,自己是否被讨厌了,是否在他汇报成果时回避比较好。
      当时的他惊愕了,他没想到看似孱弱的女孩会有如此的洞察力以及敢于当面质问的勇气。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娜乌西卡逐渐成为『虫之风暴』军师一般的存在,由“七星”媞坦妮娅负责大的整体战略,而娜乌西卡则着眼于细节以及具体的规划。
      不知不觉间,“晓命法理”和其他红世使徒已不再将这个小女孩视为一个无知的人类孩子,而是与自己一样的同胞,甚至是仅次于“七星”媞坦妮娅的存在。
      然而,就是在那一天,在进攻葛达姆斯的过程中,娜乌西卡为了保护“七星”媞坦妮娅而被火雾战士所杀!也就是从那天起,“七星”媞坦妮娅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曾经熠熠生辉的双眸慢慢变得黯淡!
      他明白,他的女神在坠落!
      ——失去的代价实在是太大。
      无论他如何呼唤,无论他怎么劝诫,“七星”媞坦妮娅始终不愿放弃娜乌西卡,源源不断地输送存在之力给这个仅剩一丝气息的女孩,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据点半步。
      因为朝夕相处,因为并肩战斗,他,以及其他『虫之风暴』成员同样悲伤,也都能理解首领的这份不舍。
      然而『虫之风暴』遭遇的困境还不仅于此,受制于与火雾战士达成的承诺,所有成员均不再出动啃食人类,只是守在洞中消磨剩余的时光。
      眼看大家一天天虚弱,眼看“七星”媞坦妮娅走向死亡,“晓命法理”决定做些什么,他要挽救他心中的神,以及那个神所创造出来的世界。
      于是,他离开了组织,孤身一人,去寻找一条能拯救大家的路,一条不依靠啃食人类也能源源不断获得存在之力的道路。
      ——拼命伸手挣扎想要找回来,
      经过几番摸索,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中,人为地制造出火雾战士,虽然这会让红世使徒不再能自由行动,但至少大家都能存活下去!
      可是,这样的研究太离经叛道,他既无法向火雾战士求助,也没法和其他红世使徒商讨,一切只能通过自己的摸索。
      就是在这样的孤身奋斗中,他结识了一位同样对这一研究感兴趣的怪才,“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
      合两人之力,契约仪式的大致原理终于有了眉目,只是这一过程的复杂程度及危险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为此他们又制作了用于稳定仪式的宝具才勉强能保障进行契约仪式的红世魔王和人类的安全。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我~们居然造出了火~雾战士~”
      在成功制造了出了第一名火雾战士后,“探耽求究”带着满意的笑声离开了实验室,而“晓命法理”则在这之后继续改进。
      ——却如风般穿过,看似可得,但触碰不到……
      历经漫长的岁月,当他再次回到昔日的据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同伴的气息,也没有任何人类的存在!
      原来,他耗费了太久、太久的时间,在此期间,他想要拯救的“七星”媞坦妮娅已然陨落,他想要拯救的同伴已被诛杀。
      望着空空如也的洞穴,或许自己的研究成果真的能构筑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在这其中却永远没有了主角,没有了他所憧憬与敬佩的女王。
      ——孤独与绝望压抑着,胸口的心快要碎掉。
      他四处寻访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所能获悉的只有『虫之风暴』因啃食人类继而遭到了火雾战士的围剿这样模糊的情报。
      “我要杀了那些讨伐工具!”
      浓烈的思念与不甘在胸中燃烧,化为怒火炙烤着他的整个身躯。
      他一边持续寻找着参与那场剿灭战的火雾战士,一边继续完善自己的研究,只是目的却早已偏离了最初,本应用于拯救娜乌西卡与“七星”媞坦妮娅的希望如今却成了他制造复仇工具的手段。
      渐渐的,一条条模糊的信息汇聚在一起,原来在火雾战士讨伐『虫之风暴』时,“七星”、“百足”、“岩槌居”等元老级的干部早已不在,为首的是红世魔王“凶界卵”加利。
      虽说“凶界卵”加利也是『虫之风暴』干部之一,但他的资历远远不及其他诸位,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成员不服约束擅自袭击人类而招致大祸。
      (难道是“凶界卵”加利叛变导致的?)
      迪安·凱希特曾一度如此猜测,然而“凶界卵”却已随着“九垓天秤”的覆灭而消亡,这让他再一次失去了方向。
      没有同伴,他独自行走在复仇之路上;
      没有目标,他茫然地搜集凶手的线索;
      孤独与绝望,数百年间不断地折磨着他,若非胸中那一腔无法发泄的怒火,恐怕早已跟随“七星”而去。
      ——但记忆里你的笑脸总是在鼓励我,
      每当遭遇绝境,他都会回忆起当初在『虫之风暴』的日子,回忆起“七星”媞坦妮娅的微笑,回忆起对方充满温暖的话语。
      有时候,“晓命法理”自己也觉得奇怪,本应习惯独来独往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乎一名红世魔王,真的是将她作为自己心中信赖的神祗了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改变一点,查明事情真相,找出真凶!
      尽管“七星”媞坦妮娅已经不在,尽管『虫之风暴』也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但“晓命法理”依然遵守着当初不肆意啃食人类的约定,不为火雾战士,而是为了不背弃自己心中的那位女王。
      同样遵循的还有救助弱者的信条,在身为『虫之风暴』一员的日子里,深受“七星”媞坦妮娅的感染,他不再轻视原本只被自己视为食物的人类,这些看似软弱无力的生物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
      所以,他运用自己的研究成果去帮助那些顽强却受制于环境的孩子,使他们摆脱困境,一如当初媞坦妮娅收留娜乌西卡以及其他人类孩子那样。
      怀着思念、抱着不甘,亦步亦趋地模仿着心中的女神,追随着对方逝去的背影,度过了数百年。
      由于曾经与“探耽求究”合作,迪安·凱希特收到了『化装舞会』的邀约,可是,他拒绝了,他已经决定不再加入任何组织了,一心一意地坚守『虫之风暴』这个带给自己无数美好回忆的居所。
      “是吗,真可惜,不过,‘逆理之裁者’大人还有一件事要卑职转达给阁下。”
      经过了四百余年的等待,他终于获知了杀害“七星”媞坦妮娅的真凶,火雾战士“银月诗人”及“棺柩裁缝师”。
      ——再一次回到从前吧,这一次一定没问题!
      娜乌西卡犹如铃音般动听的歌声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这是人类女孩在思念亡姐时才会哼唱的歌谣。
      不愿背弃“七星”媞坦妮娅的红世魔王舒展翅翼,水晶绿色的存在之力沿着密集的脉络涌至薄翼边缘形成一层明亮的光晕。
      因为知晓“银月诗人”的强大,他才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强大的火雾战士作为先锋。
      灰暗的身躯逐渐被两侧的光晕所撕扯,在身体的中央,一簇晶绿火焰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彩,晶莹剔透好似珠宝。
      因为『傀轮会』的庇护,他只能等待,等待有朝一日“银月诗人”的离开。
      “不愧是‘银月诗人’,不仅去除了我留在契约者身上的印记,连同与红世魔王契约的部分也改写了。”
      “晓命法理”的声音缓缓从如心脏似跃动的火焰中传出,对于自己制造的火雾战士不听从号令,他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话虽如此,但他制造火雾战士用以复仇的目的已然达成了一部分效果,毕竟在不到2周的时间内,兰迪先后与数名强者交战,无论是在身体、精神还是存在之力存量方面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负面影响。
      “不过复仇这种事,不是自己动手也就失去意义了。”
      电光火石间,晶绿火焰朝着“银月诗人”疾驰而来,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际,已然贯穿了对方的身躯。
      “又是残影吗!”
      火焰渐渐扩散,重又构筑出“晓命法理”应有的模样,这一次的重塑与原来的形态相比并没有多少变化,但色泽却明亮许多,通体成富有光泽的晶绿色,一对薄翼宛若刚刚从染缸中捞出的细纱,鲜嫩地能滴出水般。
      (媞坦妮娅大人,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会来继续守在你的身边……)
      ——一直都在你的身旁面带微笑。


人物介绍:
      迪安·凱希特:真名为“晓命法理”的红世魔王,性格严谨,从不与他人深交,习惯独自行动。战斗时通过自在法“理·百态”改变自身外貌及战斗方式,令敌人难以捉摸。在自在法方面造诣非凡,曾创造数种复杂自在法,并进行强化。在古神被诛灭后,利用自在法“命·万象”改变自身模样并更名为“侍星月姬”,成为第一批前往现世的红世使徒,之后加入红世组织『虫之风暴』。火焰颜色为水晶绿。
自在法介绍:
      理·百态:红世魔王“晓命法理”迪安·凱希特的独创自在法,通过模仿某一物种生长的各个阶段的不同形态改变自身外观,同时调整战斗方式,令敌人难以掌握其战斗风格。
      命·万象:红世魔王“晓命法理”迪安·凱希特的独创自在法,必要时改变原有外观及习性,以渡过危及生命的险关。
宝具介绍:
      圆盘形宝具“七星盘”:由“侍星月姬”制造,可以将被其击败的红世使徒囚禁于宝具中,是类似于火雾战士的临时“容器”。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暁の車

      再次进化的“晓命法理”呈现出与原先大相径庭的攻击模式,几乎完全放弃使用自在法,而是化身为一道电光,依靠速度及冲击力进行突击,这也是“银月诗人”最为不擅长应对的一种战斗风格。
      虽说是放弃了使用自在法攻击,但作为曾经的自在师,最基础的侦测自在法还是保留了下来,这就使得兰迪无法像应对其他近战者那样:仰仗幻术隐藏真身,而后暗中施展大型自在法予以打击。
      化作蜉蝣模样的迪安·凱希特悬停空中,透明的翅翼快速振动,洒下无数晶绿色的火星,密布在兰迪躲藏的矮房上空。
      以存在之力构筑的虚假人影从阴影中一跃而出,附近的光点迅速贴近,在碰触到目标的刹那即刻引爆。
      “我还以为这个形态不会使用其他自在法,看来是故意误导我们啊!”
      诚如契约魔王所言,自从再次改变形态后,对方除了以火焰包裹全身进行冲撞外未曾使用任何其他自在法,此时突然洒下的火种原以为与一般火弹无异,不曾想是会自主靠近目标进行攻击的炸弹。
      环顾四周,能够撤离的路线均被这一枚枚火弹封锁,倘若这时候敌人发起攻击——
      “来了!”
      不出所料,“晓命法理”之所以突然降下火弹就是为了迫使兰迪蹲守原地、无路可退。
      晶绿色的火焰汇聚在尾部,霎那间,一道绿光划过长空直击小屋,短暂的宁静过后,小屋连同周围的建筑在火弹的助攻之下全部化作了一片火海。
      只不过,素来谨慎的“银月诗人”早有准备,在开战前埋下的自在符此时发挥了作用。
      远处的一张白色纸片燃起冰蓝的火焰,转眼之间,兰迪已经转移到了相距百米之外的小饭馆门前。
      感知到兰迪气息尚存的红世魔王立即发起又一轮攻势,纤长的身体覆盖一层绿色火焰快速逼近,犹如一道横空出世的闪电。
      “失われた心 取り戻す Vain Wall”<找回失去的心灵 Vain Wall>
      无数圆形光壁从满月月相飞出,重重叠叠地阻挡在兰迪身前,正面承受了“晓命法理”迅猛一击的光壁微微弯曲,如同遭到撞击的海绵一般。
      未能得手的红世魔王没有停顿,稍许后退突然飞至兰迪斜上方再次发动突袭,然而依旧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冰蓝屏壁之上,而后他又先后从各个方向发起了数次冲击,却每每被光壁所阻挡。
      依靠防御自在法争取时间,兰迪迅速吟唱起新的诗篇,伴随乐音的转换,一股股气流从代表新月的火圈中流出,渐渐的,数量可观的冰蓝火团浮现在周围的半空。
      “目を逸らさずに 全てこの胸に 刺さる真実ならば”<视线不再游离,若眼前的一切全是刺痛心灵的事实>
      对“银月诗人”有着深刻研究的红世魔王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立即聚集能量于尾丝,再一次发射威力巨大的重炮。
      与此同时,披着青色电火的本尊凭借极高的速度突然窜至兰迪身后不远处,而后加速袭向对方,试图造成前后不能相顾的局面。
      兰迪当机立断地放弃阵地,一个侧身翻滚躲过了势在必得的一击,即使如此,歌声依旧没有中断。
      “歩いて行こう 歪み塞がれた 星の扉の向こう...”<一同前往吧,朝着扭曲阻塞的那扇星之门扉…>
      遭到前后夹击的冰蓝屏障依然坚固,在自在式的引导下,蓝色火团徐徐散开,形成一片冰蓝浓雾,而矗立于其中的屏障转瞬化作一道刻满星图的水晶之门。
      “开!”
      半透明的门扉缓缓开启,巨大的吸引力将附近的一切全部吸入门中,呈现为蜉蝣姿态的“晓命法理”由于距离最近自然首当其冲,可他却及时释放出数条锁链,依靠这些捆绑住建筑以及深深埋入地面的链条使自己的前半身顽强地留在门外,避免完全没入门内的星空。
      “关!”
      出其不意的攻势逐渐演变为僵局,兰迪及时关闭了门扉,尽管没能一举击溃敌人,但这一次的逆袭俨然耗费了“晓命法理”大量的存在之力,可以说基本达到了预期目的。
      丧失了半身的红世魔王咬牙盯着自己追逐了半个世纪的对手,在“银月诗人”发动新一轮攻击前先一步移动至半空,展开双翼,无数晶绿火球再次降下。
      为了避免卷入两位自在师的范围攻击中,“虚影の踊り手”在契约魔王的建议下早早就隐秘移动至小镇外的密林之中。
      “大家真是好厉害呀~”
      此刻的小镇已然面目全非,只剩下残损的建筑与未燃尽的火焰,唯一保存完好的只有众人寄宿的旅店,一道樱紫屏障将之与战场隔离。
      重伤初愈的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与雪村麻友肩并肩坐在屋顶,这位总是对战斗充满兴趣的女孩少见地没有关注战场,而是困倦地枕在透着一丝狡黠笑容的少女肩上,一张放置在她身旁的糖纸缓缓飘落。
      “咦!!夏洛蒂酱居然睡着了?”
      雪村麻友似乎颇为得意地剥开糖衣,将棒棒糖含在嘴里,随后轻轻戳了戳靠在自己肩上的夏洛蒂的脸颊,又捏了捏对方娇小的鼻子,仿佛在摆弄玩偶一般,这要是在平时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画面。
      这一幕令远处的琪雅不禁有些羡慕,她也好想有个像夏洛蒂那样可爱的妹妹,然而对方纯真无邪的行为方式又不由让她感到一丝寒意。
      “危险!!”
      契约魔王突如其来的警示立刻唤醒了处于幻想中的女孩,她本能地向上跃起,原先站立的地方忽然伸出的几根晶绿色藤蔓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这是——”
      “看来‘晓命法理’需要补充存在之力了喵~”
      琪雅落地的瞬间又有几根晶绿枝条从地面刺出,敏捷的少女连续后翻勉强躲过。
      “琪雅可不是粮仓啦!!!”
      相同的情形也出现在其他火雾战士周围,只不过由于宝具“银月”及“耀曇の修女”的自在法的阻绝,“純穉公主”及其他伤势未愈的火雾战士并没有沦为他人口粮。
      即使如此,只存有半身的蜉蝣依旧没有舍弃对于陆光烈的庇护,也没有袭击任何小镇中的居民,他的摄取对象似乎仅仅是作为火雾战士存在的众人。
      “他、仍然在坚守着‘七星’的誓言啊……”
      感叹之余,刚化解试图夺取存在之力的偷袭的“银月诗人”不得不又一次面对漫天的火弹,这些绿色圆球与前一次的略有不同,它们每下降一定高度都会自主分散成更小的火点,按这般情形,这些火弹还未落到地面恐怕就会连城一片火海。
      “察觉到了吗?”
      “嗯,自从转换形态后,‘晓命法理’的存在就不断变弱。”
      卡斯特拉与兰迪几乎同时发现了敌人的怪异之处,但逐步逼近的晶绿色包围网使他们不得不先集中注意力破解眼前的困局。
      (难道真的像蜉蝣那样“朝生暮死”吗?)
      这样的念头快速闪过,只是此刻的他顾不得细想了。
      作为自在师,兰迪对气息的感知极为敏锐,他知道除了眼前的火海,更为致命的是盘踞上空的“晓命法理”,化身蜉蝣的敌人借助绿色火海的遮蔽已悄然移动到了自己的后上方,俨然是在准备再一次发起冲击。
      兰迪用左手食指和中指紧扣住琴弦,将其尽量向前拉伸,右手的手腕抵住琴身,其余手指继续抚琴,同时在自身周围构筑最简单的防御自在法。
      “逝く人の调べを奏でるギタ-ラ”<吉他为逝去的人而弹奏>
      这是一次赌博,既然自己能侦测出对手的行动,那么,同为自在师的“晓命法理”没有道理不能辨识出自己会使用怎样的自在法。
      (本不想在这里使用的……)
      由于单手演奏,琴音明显地偏向高音区,哀伤的曲调配以诉说式的唱词,燃着烈焰的小镇顷刻浸没在悲戚的深渊之中。
      “来ぬ人の叹きに星は落ちて”<流星应着不归之人的叹息陨落于地>
      被封绝隔绝的夜空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幽幽乐曲中的忧伤,落下包裹着蓝色火焰的颗颗星辰,犹如泪珠。
      可是,这一切并未能阻挡“晓命法理”进击的脚步,拖着长长的焰尾,冒着陨落的星辰,残缺的晶绿蜉蝣直逼目标。
      就在他即将穿越火云的刹那,兰迪左手食指松开了琴弦,一道光影朝着高速接近的敌人直扑而去。
      突然而至的斩击完全出乎迪安·凱希特的意料,来不及构筑自在法屏障的他匆忙向右侧倾斜,但光刃依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去了他将近1/3的躯体。
      这一次不成功的规避致使“晓命法理”偏离了最初的攻击路线,察觉到这一点的兰迪转身躲闪,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片刻,他松开了紧扣琴弦的中指,又一道月牙形光刃如离弦之箭般迅猛而出,轻易便贯穿了用存在之力构筑的外甲并横切了对方躯体。
      虽然“银月诗人”精通自在法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第一任师父是一位剑士,火雾战士“焰刃舞者”布丽塔·蒂娅·苏尔特,而对方最擅长的便是居合,也就是俗称的拔刀术,而这一手正是经由对方的得意技“一闪”而来。
      同一时间,整座小镇完全淹没在绿色的火海之中,唯一没有燃起烈焰的只有被“银月”保护的少女,被晶绿屏障庇护的青年,被樱紫火墙阻隔的旅店以及一颗缺了右边部分的蜉蝣头颅。
      “想い出を焼き尽くして进む大地に”<在回忆燃尽的大地上>
      火焰中,拖着受伤身躯的兰迪一步一步地走向支离破碎的“晓命法理”,鲜血不住地沿着血痕从额头经过微闭的左眼滑落脸庞,滴在长袍之上,华丽的服饰在烈焰的炙烤下已破败不堪,背部一整片焦痕触目惊心。
      可是,染着血的双手并未停下,离别的旋律从指尖飘散而出,回荡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懐かしく芽吹いて行くものがあるの”<往日的眷恋能否生根发芽>
      渐渐的,愤怒的火焰熄灭了……
      兰迪站在随风舞动的树荫下默默哭泣,在树的另一侧同样有一位低着头哭泣的男子。
      流星划过天际,仿佛是他们深沉的泪水,又仿佛是已逝之人送来的饯别礼。
      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呼喊“不要离我而去”,终究没能留下自己心爱的人。
      古树下,一朵兰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树的另一边,同样绽放着一朵橙色的小花。
      “如果不是以这种形式见面,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同样深情的两人,同样为了自己曾经珍视的人不惜与周围为敌。
      “也许吧……”
      场景无声地变换,两人同坐在夏日的沙滩,遥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大海。
      粼粼波光之中映出了“七星”最后的光景,战斗、囚禁、解脱……橘色火粉最终在广阔无垠的海面四散而去,徒留下一轮落日。
      “果然是这样啊……”
      在数百年的追逐中,迪安·凱希特越深入了解被他视为凶手的两人越觉得他们不应该会无缘无故地杀死“七星”,所以,他孤注一掷地进行了一次豪赌,而赌注便是彼此的性命。倘若不能手刃“银月诗人”,那就表明当初事出有因,媞坦妮娅不赞成他的复仇;反之,则证明他的做法是媞坦妮娅所认同的。
      片片黄叶随风飘落,再次回到树下的兰迪背靠着树干,在树干的另一侧,迪安·凱希特同样靠着。
      “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以这种形式见面,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红世使徒、人类、火雾战士,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和睦共处呢?
      迪丝失败了、媞坦妮娅也失败了,在她们之前的魔神“祭礼之蛇”同样失败了,而今“晓命法理”所创造的人为火雾战士也不能算是成功。
      “你,其实从踏上这座战场的那刻起,就没有打算活着吧?”
      天空降下柔和的细雪,转眼周围的一切换上了层层银装,抬头仰望,曾经的绿荫盖上了一层拜拜的积雪。
      “我已经让媞坦妮娅等太久了,是时候该走了……”
      始终背身而对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绕过阻挡在两人间的古树,彼此相对。
      “最后能知道事实的真相,能和著名的‘银月诗人’酣畅淋漓地大战一番,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也是,能和像你这样的对手切磋,我也很荣幸。”
      迪安·凱希特微笑着挥手告别,转身踏着稳健的步伐渐行渐远,霎那间,已经走过了积满厚雪的石桥。
      石桥另一边,两位橙发少女洋溢着微笑静静等候,距离她们更远处,背着棺柩的少女正在追逐一只雪兔,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留着那一头散乱的碎剪短发。沿着冰封的河流遥望,有一位裹着薄衣的孱弱少女正在岸边欣赏着结冰的兰花,不时望向桥的这边,似乎在等待谁。
      “宛棠——”
      少女抬起头,微笑着望向兰迪,正当他想要过桥时,少女却伸手摇了摇。
      “还没到时候哦~表哥~”
      一阵劲风夹杂着鹅毛大雪迎面而来,眼前的一切逐渐被苍茫的白色所阻隔。
      “喂,没事吧!”
      耳边传来的是契约魔王焦急的询问,睁开眼,只剩下半边头颅的“晓命法理”正化作点点火粉飘向夜空。
      环顾四周,曾经因战斗而遍布断壁残垣的小镇在绿色的光芒下逐渐修复,小镇中的居民没有一人因为这场战斗而遭到吞噬。
      “他,至死都是「虫之风暴」的一员……”
      “住手!‘银月诗人’,你不能杀死他!”
      意识到自己追逐的对象很可能就此退场时,伊丽莎白·莱娜·鲁宾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匆忙出手,可她攻击的目标不是“晓命法理”,而是“银月诗人”兰迪。
      只是,冰蓝的半透明光壁却无情地回绝了她的请求。
      所谓爱恨只在一线间,也许“真红の女王”自己也没意识到,她追寻对方数百年真正的愿望并非是为了杀死对方,她只是想听到对方一句道歉,以及——
      说一句“谢谢……”
      伊丽莎白跪坐在地上,遥望一点点消散的红世魔王,原以为自己是恨对方的,直到对方濒死,她才发现埋藏在自己心中的并非是恨,而是另一种感情。
      没能奏效的攻击令兰迪体察到了少女的心思,他收回宝具“银月”,同时转身离开,将剩余的告别时间交给其他人。
      伊丽莎白·莱娜·鲁宾与琪雅,两个整日相互争执的女孩,在这一刻先后来到“晓命法理”的残骸边,默默地守望着逐渐消逝的火焰,见证着这个帮助她们逃离悲惨现实却擅自将她们推入争斗漩涡的红世魔王的最后。
      站在她们对面的是一位青年,一位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的青年,由于“晓命法理”的消亡,他很快将被迫离开战场,返回到他应该存在的世界中去。
      “再见了,老师,谢谢你让我见证了这么多彩斑斓的故事。”
      远处的旅店,樱紫色的帷幕已然降下,夏洛蒂揉着眼睛疑惑地观察周围。
      “弦音轻颤鸣心绪,又送他人去。灼炎彻夜未曾眠,数载情仇,拂晓化云烟。洁白寰宇依如故,不染腥红雾。万千血泪几人知,一曲哀歌,犹若海中石。”
      伴随幽幽琴声,小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真红の女王”解除了封绝,一缕缕黎明的曙光投入这座覆着冰雪的宁静小镇,一列客货两用的机车伴随隆隆声背着朝阳驶过临近的车站。



 楼主| 发表于 2017-10-7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7-10-8 03:14 编辑

断章五 Scarborough Fair

      火,四周都是烈火,隶属于『魔术殿堂』的红世使徒如饥饿的蝼蚁般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然而“铜牛”塔罗斯却毫无畏惧,在群敌中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无论是火焰,抑或是兵刃均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痕,而围攻的敌人在他的反击下纷纷倒下,卷起的残焰如雪花般飘舞。
      城市的另一侧,“储幸跃兔”伊丝忒依然活跃在各条布满强敌的主要干道,她总能突然从敌人身边的地面跃出,用强有力的后肢狠狠踢踹目标,之后迅速钻回地下,令闻讯而来的增援无从追击。不时她又会制造坑洞致使落单的红世使徒跌落深坑,继而封住坑顶,在地下迷宫中肆意虐杀这些可怜虫。
      悠长的海岸线上方,一只披着生壁色火焰羽毛的猫头鹰肆意翱翔,洒下点点火粉,在空中形成一团生壁色的尘团。但凡闯入其中的敌人,皆犹如身裹稠泥,难以自由行动,最终被“淬火羽枭”莫考伊捕捉撕为碎片。
      三名红世魔王呈三角形队列有序地向前推进,面对在数量上数十、甚至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们的眼神中没有半分的不安,仿佛这只是一场攻守游戏。
      无声地跟在三角队列之后的是一位手持金盾的少女,与强悍的三位红世魔王相比,显得有些瘦弱,可散发出的气场却远超在场的任何人。
      最初曾有几名不知深浅的红世使徒试图从背后偷袭,可他们才刚靠近,甚至还未进入自身的攻击范围便瞬间化作石像,继而干裂化为细纱,最终只剩一簇簇残焰。
      “蠢货,这可是‘睿智女神’,「星月辰光」的首领!”
      一名身形高大的巨人站在众红世使徒身后,高高举起的双手捧着一栋折断的建筑,前额嵌着的巨大独眼紧盯少女。
      “看我怎么杀死她!”
      伴随咆哮,倾注了火焰的建筑残体高速飞向“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在飞向目标的过程中,燃着火焰的“炮弹”忽然又分裂出了同等模样的四块,将最初的一块围在中央。
      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孩不以为意,光着脚丫继续行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就在即将被击中的瞬间,五枚巨大火球突然化作了石像,很快便风化为细砂,轻轻从帕拉斯·萨莎的身旁拂过。
      “!!”
      正当“大个子”红世魔王准备发起第二波攻势之时,却突然发现处于风沙中的攻击目标不知何时消失了。
      一抹白纱掠过视野,他低下头,帕拉斯·萨莎竟已经移动到了自己的身前,玫金色的光辉环绕在少女的右手,好似中世纪骑士长枪的枪头。
      “什……”
      未等敌人发出惊叹,娇小的火雾战士女孩猛地刺出右手,光辉汇聚成一柄长枪顷刻洞穿了眼前之敌,之后顺势延伸,在又贯穿了后方数十名敌人后逐渐收缩成一缕细线,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围绕在独眼攻击者周围的红世使徒也因为“睿智女神”的突然迫近而遭到自在法“石蛇之盾”侵蚀,沦为一座座石像,最终风干、碎裂,成为一堆堆燃着各色火苗的细砂。
      远方,身陷重重围困的“铜牛”塔罗斯瞥见了耀目的玫金色闪光,突出的鼻子底下,宽厚的嘴唇微微开启,发出了阵阵低沉的笑声。
      “笑什么笑,背叛者!”
      发出怒吼的红世魔王挥起手中的大刀砍向塔罗斯,在他身后,一个顶着烛台的矮人也加入战局,频频释放火弹进行支援。
      魁梧的牛头人完全不进行任何防御,迎着劈来的刀刃挥拳击向红世魔王,迅猛的直拳如子弹般轻易洞穿了敌人的盔甲,数拳过后,厚重的胸甲成了破败的筛板,内部的火焰不断向外溢出。
      气势汹汹的骑士颓然倒下之际,“铜牛”已然杀到了烛台矮人面前,惊慌的敌人急忙转身逃窜,势在必得的塔罗斯向前一步,高高跃起,十指交叉握拳重重砸下,对方瞬间分崩离析,溅起的碎片四处飞散。
      转过身,如铜铃大小的双眸瞪向周围,原本试图袭击的敌人瞬间止住了动作,缓缓向后退却,因为他们谁都明白贸然出手无异于送死。
      沿着熟悉的坡道向下,包围圈缓慢地跟随他一起移动,却没有红世使徒敢于率先发起攻击。
      街边的房屋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城市居民停留在往日的生活轨迹途中,没有人想到厄运会突然降临。尽管在开战前已经通过各种方式迁移走了一部分居民,但终究数量有限,倘若大规模人口移动势必会引起其他势力的察觉。
      (真是对不起各位了!)
      古朴的建筑、毗邻的沙滩,让他不由想起了远方的一座小镇——斯卡布罗。在那里,喜欢人类的塔罗斯曾经有过一位恋人,当时正为组织开辟新保护区而寻找合适地点的他邂逅了一位姑娘并且一见钟情。
      ——你能否为我做一件亚麻衬衣,但不能有褶缝和针脚,濯洗于远方的枯井,晾于从未开花的荆棘?
      熟悉各种人类文化的他随即引用了当地民谣向对方告白,女孩起初对于塔罗斯的行为有些惊讶,但还是欣然用这首歌民谣中的歌词回应了他。
      没过多久,两人便在一起了,始终征战在第一线的“铜牛”第一次暂时离开了组织,度过了一段如梦般美好的岁月。
      沉浸在过往甜蜜中的“铜牛”塔罗斯有些懈怠,这一切自然没能逃过身边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的眼睛,在一名头戴礼帽、身体纤瘦的红世魔王率领下,众敌又一次发起了攻势。
      然而他们的攻击依然还是未能洞穿自在法“铜肤”的防御,回过神来的“铜牛”轻易杀死了偷袭自己的敌人,无数的碎片与火焰在他周围飞舞。
      “尽是些耍小聪明的家伙。”
      忽然,一阵强风袭过,塔罗斯不由闭上了眼睛,然而已经没有红世使徒敢再次偷袭了。
      睁开眼,他踏着有力的步伐继续向前,抬起头,先前只是一个小黑点的那片乌云如今已清晰可见,他只需再向前数步便能完成任务。
      余光的一角,一位女孩站在自家的露台上,似乎是在眺望远方,一只秃鹫模样的红世使徒停歇在屋顶,处于静止世界的女孩正化为蓝焰。
      ——你还真像一位骑士~
      相遇的第二年,两人已结为了夫妻,漫步在午后的街道,从两侧五颜六色的建筑中不时飘出红茶与烘焙的诱人香气,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道路尽头是低矮的红墙,红墙之上坐落着层层叠叠的屋宅,一座并不高的山丘静静待在这些建筑之后守护着小镇,如同塔罗斯一般。
      也许是战士的本性,他无法对欺负弱小之人视而不见,虽然也因此惹出过不少麻烦,但成为他妻子的女孩对此并不讨厌,反而与他更为亲密。
      ——可爱的妖精骑士先生~
      塔罗斯一个箭步跃上屋顶,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际挥出一击摆拳,紧接着左腿对准秃鹫头部便是一击,失去了头颅的禽鸟无声地向后倒去,跌落屋顶,蓝色的火焰重又恢复为七、八岁女孩的模样。
      清除完路边“杂草”的红世强者——“铜牛”塔罗斯很快便抵达了既定的终点,环顾四周,围成一圈的敌人依旧裹足不前,缺乏一马当先的勇者。
      “你们到底上不上啊!”
      其实凭借自身的实力,即使再往前行进数十米都不是问题,可他不能这么做,毕竟这场战斗不属于自己一个人,而是关系到整个组织、整座城市的命运。
      雅典地下迷宫中,披着珊瑚色绒毛的垂耳兔又杀死了一名敌人,但她自身也残留着不少伤口,与“铜牛”塔罗斯不同,“储幸跃兔”伊丝忒并没有铜墙铁壁的防御,她的强悍来自于另一种层面。
      自在法“地葬宫”在地底构筑了一座宏大而复杂的迷宫,伊丝忒能随意地改变迷宫的样貌,也能在迷宫上方随意打开口子令敌人落入迷宫或自己钻出地面。
      此刻,感知到迷宫内敌人气息微弱的她打开了连接地表的垂直坑洞,一瞬间,城市各处又有数名红世使徒毫无防备地落入了死亡迷宫之中。
      伊丝忒一蹦一跳地接近一面土墙,在墙体的另一侧,一名刚刚落入迷宫的红世之徒谨慎地前进,不时张望四周,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异变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临近的土墙突然开了一道口子,一只珊瑚色垂耳兔迎面扑来,年轻的红世之徒急忙释放火弹攻击。
      “又一只!”
      唤作“储幸跃兔”的红世魔王跳起躲过火弹袭击,在空中返身亮出强壮的后足猛地踹向敌人,红世之徒抵挡的左手当即折成三段,强大的后坐力甚至逼得他后退至另一侧墙壁,然而当他想要反击时,“储幸跃兔”早已失去了踪影,土墙缺口也已补上。
      “嘁,下次再遇上一定杀了她!”
      可惜这只尚处年幼的猎物还不知道,他没有下一次了,“储幸跃兔”留下的烙印如同死神的齿痕,深埋于地下的迷宫牢牢锁定了他,突然刺出的尖刃、骤然坍塌的顶壁、滚滚袭来的泥石流、填满整个通道的巨球……各种机关不间断地攻击着这位被迷宫之主判刑之人,很快,他的气息就消失在了迷宫的角落,一如其他罹难者。
      “真是爽快,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战斗过了!”
      挥拳,又一名红世使徒倒下了,“铜牛”塔罗斯守在路口,源源不断从各个道口赶至的敌人在他手中化作朵朵火花,飘向空中。
      土黄的皮肤隐隐泛出绿光,经历了长时间的鏖战后依旧没有残留下任何伤痕,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有一种金属浇铸的错觉。
      就在不久前,“储幸跃兔”借助通讯自在法进行了汇报,这只异常活跃的兔子早早便抵达了既定区域。
      铜铃般大小的双目望向空中,他们三人中现在只剩“淬火羽枭”莫考伊还在与敌人苦苦纠缠,尚未能到达。
      此时,一名头戴礼帽的红世魔王突然发起攻击,“铜牛”毫不退却地迎面给了对方一击重拳,拳头直直地穿过敌人的身体。
      然而——
      (感觉好像之前干掉过了啊!)
      濒死的敌人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典型的欧洲面孔,鼻梁上端微微凸起形似驼峰,远超人类长度的鼻尖下勾酷似猎鹰。
      一丝不祥的预感闪过,塔罗斯警觉地向后一跃,从嘴中喷出的烈焰将拥有这张恐怖面容的敌人烧成灰烬。
      又一次,他感受到了寒风的侵袭,带着一抹湿气,好似曾经居住的某个小镇。
      ——塔罗斯原来住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啊!
      结婚第三年的一天,两人置身于小山丘之上,一边感受着从北面吹来略带寒意的海风,一边漫步在花丛之中。
      ——嗯,有机会的话一定带你去我的故乡看看~
      牵着女孩纤细的手,塔罗斯享受着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如此这般的宁静生活已远离他数百年了。
      然而,平和的生活结束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快许多,没过多久,这个安宁的小镇便被卷入到了一场战争之中,准确的说,是受到了战争的波及。
      由于和邻国爆发了战争,英国迫切地需要有生力量,不少年轻人都应征入伍了,而平日就除恶扬善的塔罗斯自然不会被遗漏。但他并非普通人,而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一旦介入到人类战争中去势必会引起诸多不必要麻烦,因而他运用自身强大的存在感改变了周围人对他的印象从而逃过了兵役。
      可是,女孩的哥哥却积极地应征入伍了,然后,在一个阴雨天,他们收到了收到了他牺牲的噩耗。
      ——如果当时我能阻止他就好了!
      女孩悲恸地在她哥哥的葬礼上哭泣,这是女孩唯一的亲人,是将她从小拉扯大的至亲,可最终却连遗体都没能留下来。自此以后,女孩的脸上少了昔日的欢笑,仿佛这个小镇秋日的天气般,大多数时间都遍布阴霾,时而降下几阵寒雨。
      很快,战争又一次爆发了,英国又一次对法国宣战,早已被思念与仇恨蒙蔽的女孩恳求着塔罗斯,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哥哥复仇。
      无法允诺又不忍心回绝爱人的红世魔王篡改了众人的记忆,而后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永远地离开了小镇,重又投入到红世战争之中。命运似乎是在告诉他,作为一个战士,你是永远不可能逃脱战争的桎梏的!
      睁开眼,远处海滩上方,“淬火羽枭”终于抵达了相应位置,他立即用敌人无法知晓的通讯自在法告知两人仪式开始。可就在开始注入存在之力的刹那,他看见一名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女孩,蔚蓝色火焰不断被剥离。
      “住手!”
      塔罗斯踏着厚重的步伐奔向敌人,在他离开斯卡布罗小镇的第三年,因为一些事情他又返回了那里,却得知曾与他结为夫妇的女孩已经亡故,据说是因为兄长的牺牲而长期郁郁寡欢,最终愤懑离世。
      也许当时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也许当时自己不应该就这么逃走,也许……
      头脑不够灵活的红世魔王一直没能解开这个心结,却也不愿与他人诉说,就这么带着内疚与自责战斗着、保护着……
      一枚利羽突然从旁袭来,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塔罗斯没能及时避开,舛花色飞羽的根部深深插入他的眼窝。
      然而这一击并未能令这位壮汉停下脚步,拥有铜色肌肤的牛头人不顾伤势,一手捂着右眼,一手挥拳横扫,轻易击溃了正在啃食人类的红世之徒。
      解救人类女孩过后,他猛然转身正欲反击。
      “卑鄙之徒,居然暗箭伤人!”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另一枚疾行而来的羽毛,幸得眼疾手快,在飞羽刺入左眼前举手抵挡,坚固的自在法使他免于再遭创伤。
      至今都未能被伤及分毫的红世魔王“铜牛”居然负伤了,受到这一事实鼓舞的红世大军再次围攻,火弹、刀剑、巨斧……各种攻击席卷而来,每一名攻击者都妄想着自己能夺取击杀“铜牛”的首功。
      “真是纠缠不清!”
      厌倦了逐一歼灭的“铜牛”塔罗斯抬起腿,用双蹄轮流猛踏地面,蹿出的铜绿火弹如迸散的火花,不断向四周飞溅,重重击打在敌人身上,继而引燃。
      此时,最初刺伤他的羽毛又一次出现,早有所警戒的红世魔王一把抓住,同时望向飞羽袭来的源头,在那里,一名半蹲在高层住宅阳台护栏上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对方头戴礼帽、身着燕尾服,一副绅士的打扮。
      “什么人!”
      问话间,一名红世之徒举着大刀砍在了“铜牛”塔罗斯的头上,他毫不理会地举起右手,随意一挥便轻易击碎了袭击者的面颊,甚至没有看向对方一眼,于是,这场战斗又多了一个无谓的牺牲者。
      “在下‘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担任「魔术殿堂」的「执政官」。”
      这个名号对于纵横红世战场千余年的“铜牛”塔罗斯来说有些陌生,但根据各种情报表明,能在红世组织『魔术殿堂』中担任『执政官』一职的绝非泛泛之辈,而这一点从对方能轻易伤及自己中已得到证明。
      自在法“铜肤”正如其名,是能够令全身肌肤如同金属般强硬的防御自在法,然而其弱点也显而易见,那便是没有肌肤覆盖的地方,只不过大多数敌人并不了解。可是,眼前这个敌人,三次攻击都是直奔眼眸而去,显然已摸清了他的弱点。
      塔罗斯摆好架势,未遭袭击的左眼紧盯敌人,准备迎接一场有史以来最为危险的战斗。
      “啊,那个,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和你的战斗不是我,而是他们。”
      名为“凶疫之风”的红世魔王微微鞠躬,然后用手指了指围在“铜牛”身边的红世使徒们,帽檐下拥有如猎鹰钩喙般鼻子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什么!就凭……”
      可是,他的话戛然而止,一片犹如昆虫翅翼般稀薄的铜绿膜片从他的手腕处脱落,同时,他感到一阵晕眩,不由单腿跪地,而后更多的薄片从他身体各处剥落。
      此时,他明白了对方话语的意思,这场战斗的结局从自己最初被击中就注定了,“凶疫之风”袭击他的羽毛中暗藏了能从内部瓦解自己防御的自在法。
      “小的们,‘铜牛’已经不行了,要领赏的抓紧上啊!”
      尽管自在法“铜肤”正在逐步崩解,但距离完全失效还有段时间,塔罗斯再次站起,直面蜂拥而上的敌人,一拳、两拳……又有不少敌人倒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背后的高处,“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不断怂恿无知的红世使徒们围攻,不时射出几枚飞羽直插对方失去防御之处,进一步加快“铜肤”的崩坏。
      忍受剧痛,“铜牛”塔罗斯努力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同时将自己的存在之力有序地注入脚下的大地,即使牺牲自己,他也必须完成此战的目的。
      伴随自在法“铜肤”大片大片的脱落,越来越多失去防御的部位暴露在了敌人面前,而他自身的行动也因为不断遭受攻击而愈加迟钝。
      一柄长剑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身体,然而遭受致命伤的他却化作了一根生壁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在地,趁着众敌诧异之际,虚化的“铜牛”塔罗斯转身扼住了袭击者的脖颈,用力拧下对方的头颅。
      “‘淬火羽枭’,不要为我浪费存在之力了,‘铜肤’已破,我的死亡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可是……”
      “我是战役的最高统帅,听我的!”
      利用通讯自在法,“铜牛”塔罗斯秘密制止了试图营救自己的伙伴,或许配合战友的“命之献祭”能击杀“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但向来以稳重指挥著称的他不愿冒险,因为这场战斗的首要目标是完成大型自在法“弑神之星簇”的布置。倘若追杀敌人,他势必得离开阵地并中断注入仪式,同时还会额外耗费“淬火羽枭”大量存在之力,在已然身受重伤的当下,这么做实在过于冒险。
      身陷重围的战士奋力拼杀,劈断的牛角、刺穿的手臂、灼伤的胸膛、布满裂口的背部……纵然千疮百孔,但他依然在战斗着,直至将既定量的存在之力全部存入脚下的大地之中。
      “完成了!”
      塔罗斯再次踩踏地面,迸出的火星又一次重创了附近的敌人,只不过这次的攻击并非单纯的殊死一搏,而是为刻画在地下深处的自在式附上一层防御。
      已是强弩之末的战士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名骑着战马的骑士从人群中刺出长枪,在贯穿数名友军的同时也穿透了他的胸膛。几乎同时,一只砖块大小的甲虫爬上了他的背脊,伸出数十利爪从背后洞穿了他的身躯。
      意识渐渐飘散,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片土地,千余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斯卡布罗,当时那里还没有形成城镇,只是一个人们定期交换物资的小型集市而已。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却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与往来的人类攀谈、与他们交易物资、听他们讲述各种各样的故事、品尝从各地带来的食物……渐渐的,他喜欢上了这样的人类,并为了他们第一次与同胞战斗。
      “长久的旅程是该结束了……”
      为了守护本该被视作食物的人类,身为红世使徒的他一直在与同胞战斗,如今,终于可以休息了,只是——
      “作为战士,这么退场似乎太平淡些了啊……”
      伴随一声巨响,爆炸毫无征兆地席卷了这个街区,铜绿的火光中,塔罗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人物介绍:
红世魔王:
      弗雷斯贝尔格:真名为“凶疫之风”的红世魔王,显现为头戴礼帽、身着燕尾服的纤瘦男子,拥有一张典型的欧洲面孔,远超人类长度的鼻尖下勾酷似猎鹰,嘴角深达面颊中部,拥有锯齿状的利齿。隶属于红世组织『魔术殿堂』,曾经作为『隐者』活动,近百年一直担任『执政官』,十分擅长情报搜集与分析,即使在指挥一定规模作战时,仍会牺牲部分士兵以获取敌人的信息,从而分析对方强项与弱点,是一名极为狡诈与危险的指挥官。火焰颜色为舛花色。
自在法介绍:
      自在法“铜肤”:红世魔王“铜牛”塔罗斯标志性自在法。自在法覆盖自身除口腔与眼球之外的全身,能抵御大部分冷兵器、自在法、火弹的攻击,故而被称作“铜墙铁壁之牛”。
      自在法“地葬宫”:红世魔王“储幸跃兔”伊丝忒标志性自在法。自在法在地底构筑一座宏大而复杂的迷宫,伊丝忒能随意地改变迷宫的样貌,也能在迷宫上方随意打开通道令敌人落入迷宫或自己钻出地面。身处迷宫中的目标一旦被伊丝忒击中便会成为迷宫的猎物,各种机关接连不断地针对性发起攻击,无休无止,除非伊丝忒死亡或自在法解除。
      自在法“夜沼”:红世魔王“淬火羽枭”莫考伊经常使用的自在法之一。在飞行途中洒下火粉,在空中形成一团生壁色的尘团,尘雾中能见度极低,但凡闯入其中的目标皆犹如身裹稠泥,难以自由行动。
      自在法“命之献祭”:红世魔王“淬火羽枭”莫考伊经常使用的自在法之一。该自在法附加同伴身上,每当附有“命之献祭”同伴遭到致命伤时会自动替换为一根燃着生壁色火焰的羽毛,该同伴转换为虚体状态短时间内无法被再次攻击。“命之献祭”每发动一次会消耗“淬火羽枭”莫考伊大量存在之力,该自在法只会在莫考伊主动解除或死亡后才停止触发。
      自在法“喰魂羽”:红世魔王“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最为得意的自在法。该自在法一旦侵入目标体内,便会极大地扰乱目标存在之力的流动,进而致使目标行动迟缓,甚至从内部瓦解目标的防御。弗雷斯贝尔格通常以飞羽的攻击方式将该自在法刺入敌人体内。
      自在法“风识”:红世魔王“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最常使用的自在法。将同伴伪装成“凶疫之风”的模样,若该同伴被杀则会释放出微风席卷袭击者全身,以此扫描对方并一定程度获取相关情报。




 楼主| 发表于 2017-10-15 17: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7-10-15 17:34 编辑

断章六 Eternal Blaze

      天空,一片朱红,宛若一张展开的画布,无数形态各异的红世使徒自由地在布上移动,可是他、却再也无法融入其中了。
      不久前,完成仪式的“淬火羽枭”莫考伊在自在法“夜沼”中逐一追杀入侵者,可正当他与某位红世使徒施放的“磷子”缠斗时,一道强光突然闪现,当即夺去了他的左翼。
      坠落的夜枭依靠庞大的存在之力迅速修复了受损的身躯,然而又一道强光击中了他,这一次是右翼,就在修复与摧毁的往复间,他跌落在冰冷的沙滩上。
      袭击他的是一名红世魔王,纤瘦的身躯模样如同啃尽的苹果核,眼眸似的椭圆形结构镶嵌在两侧凹陷,好似怀抱着两只大音响,外层以薄膜相连使通体依旧呈现圆形结构。
      就在莫考伊振翅再次起飞之际,光炮又一次袭来,摧毁了他刚修复完毕的右翼,附近的敌人见有机可乘纷涌而至。
      耗费了大量存在之力却依旧没能回到苍穹,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敏捷地钻过包围网的缝隙,在敌人身躯的遮掩下,快速向偷袭自己的红世魔王所处之地逼近。
      “不能让他威胁到女神大人的安全!”
      回想对方先前将自己从空中击落的一幕,如此之远的距离,如此强大的攻击力,“淬火羽枭”莫考伊不禁感到阵阵不安,不为自己,而是担心“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
      然而,此刻的他已经太过虚弱,又太过专注于眼前,一柄长枪悄无声息地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身躯,几乎同时,距离他尚有近千米的炮手又一次发起了攻击,两道白群色的光柱无情地再次削去他的双翼。
      披着生壁色火焰羽毛的巨枭疲惫地躺在沙滩上,这一次,他没能站起来,残存的存在之力已不足以修复双翼,朱红的天空此刻对于他是如此的遥远。
      ——诶~~好大只猫头鹰,痛吗?
      很久以前,他也曾受过一次重伤,当时为他包扎的是一名人类男孩,纯澈的双眸中不带任何恐惧与思念,质朴的声音中只有关切。
      伤愈后,莫考伊背着人类男孩翱翔于天际,人类男孩牵着莫考伊嬉戏于溪水,一起狩猎、一起耕作、一起生活……从未在如何看待人类问题上进行过思考的红世魔王开始沉思,却始终找不到答案,直到男孩去世后,直到他遇到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同伴后,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杀——”
      伴随敌人的嘶吼,炮火与刀刃雨点般落在他无力反抗的身躯上,曾经主宰天空的“淬火羽枭”微笑着,他不后悔选择这条道路,即使即将殒命在这片被火光映红的沙滩之上。
      “拜托了……”
      无暇为逝去之人哭泣,帕拉斯·萨莎在火光中起舞,为牺牲的同伴奏响哀歌,以敌人的悲鸣为伴乐。
      踮起脚尖,优雅地旋转,在群敌之间舞蹈,玫金色火粉随着少女的动作在空中飞扬,化作一条条丝带萦绕在周围,忽而缠住袭击者的身体,忽而刺穿入侵者的躯干,华美而冷酷,轻柔地、无情地赐予敌人们死亡。
      或许因为是一方组织领袖的身份,远比“铜牛”强大的帕拉斯·萨莎却并未令围拢的红世使徒们犹豫不前,在杀死地方首领的功绩面前,这些战士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了。
      四面若隐若现的金色巨盾将少女娇小的身躯围在中央,在盾面的四个角落分别装饰着用纯金打造的象征恐惧、战斗、凶暴、追踪的图案,而在盾的中央则是以白玉及各种宝石雕琢成的戈尔贡女妖美杜莎的头。
      任何逼近的敌人都会在瞬间化作石像,而后风化成颗颗细砂,纵然如此,红世使徒们还是争先恐后地突入禁区,试图夺取诛杀“睿智女神”的荣耀。
      一道强光划破长空,从遥远的某处袭来两道白群色的光束,这是来自红世魔王“驱光之眸”伞扫的狙击。
      四面金盾中的一面微微上浮,盾面展开多层自在式法阵,远道而来的光柱每击破一层便收窄几分,当抵达盾面之时,原本足有树桩之粗的攻击已细若丝线。
      “莫考伊,你的遗憾让我来抹消吧!”
      与普通的防御式不同,名为“石蛇之盾”的自在法真正厉害之处在于防守反击,片刻之后,镶嵌在蛇头双目的宝石绽放出耀目的光彩,随即吐出一道玫金色光柱,反向直扑狙击手的所在。
      红世魔王“驱光之眸”伞扫毫无畏惧地以光束迎击,试图以对攻化解此次危机。可令他措手不及的是,两束光柱相撞之际,白群之光迅速遭遇石化,而玫红之刺一路突破,转眼已逼近身前,尚未来得及采取任何其他行动,这位过分依赖自身攻击力的炮手便如同他的炮火一样,化作了一尊石像,消散在朱红色天空之下。
      帕拉斯灵巧地回身,伸出双手,摊开手掌,两枚火弹轻易击碎了偷袭者的头颅。
      雅典地底,深邃的迷宫之中,遍体鳞伤的“储幸跃兔”伊丝忒安静地倚在通道一侧的土墙,依靠自在法“地葬宫”已击杀了数十的红世使徒,存在之力也已注入完毕,现在的她即使从这场战争中撤退也不会遭受任何谴责。
      只是,她无法这么做,一同投身于此战的另两人已先后将生命埋入了这片土地中,自己又怎能独活!
      伊丝忒蹒跚向前,就在三道厚实的壁垒之后,有两名她必须做出了断的红世魔王,其中一人是杀死了“铜牛”的凶手——“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还有一人则是自己的宿敌——“糯鸟”菲丹。
      伴随巨大的响声,仅存的土墙中的一道已然被洞穿,对此,伊丝忒并不意外,因为他的宿敌就是这样一位红世魔王,崇尚力量,获取力量,而后驱使力量摧毁一切。
      “这一次……”
      过去的两次交手,伊丝忒都险些死于对方之手,“糯鸟”菲丹每一回都是擅自闯入“地葬宫”之中,大肆破坏,一路强行突破至她的面前。
      这一次,也不例外。
      原本在地上作战的“糯鸟”菲丹察觉到了自在法“地葬宫”的存在,凭借自身强悍的力量击碎地面,逐渐深入地下,最终,又一次闯入了“储幸跃兔”的捕食区。
      “你还是小心点。”
       谨慎地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因“铜牛”自爆而身负重伤的指挥官正是这座迷宫最后的狩猎目标,所幸,同伴莽撞的突入拯救了一切。
      披着珊瑚色绒毛的垂耳兔一蹦一跳地在迷宫中行走,不时抬起头估算着什么,然后停下脚步,在自己面前新构筑出一堵岩墙。
      几乎同时,又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此时她与敌人之间只剩下两面墙。
      “伊丝忒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哟~”
      纵然已经伤痕累累,但“储幸跃兔”依然情绪高昂,强壮的后足不停踩踏地面,似乎像是在故意告知敌人自己的所在般。
      (快点来、快点来吧!)
      如同在响应她的呼唤一般,敌人加快了推进速度,又一面结实的障壁被摧毁了。
      由于身处自己创造的自在法之中,即使隔了一堵厚实的岩壁,伊丝忒也能清晰地感知对方的准确位置。
      身前坚固的壁面不时传来咚咚的沉闷响声,这预示着敌人正在试图突破,已然多次与之交锋的伊丝忒高高跃起,就在土块飞散、破裂之际,她凌空翻身,双足一蹬,借助顶壁的反作用力急速逼近敌人。
      与身后形如枯槁的“凶疫之风”不同,“糯鸟”菲丹身形高大,肌肉强健,穿戴拳击手套的右手轻易洞穿了面前的迷宫坚壁。
      抬起头,“储幸跃兔”的双足近在眼前,然而这只悬空的兔子却再也不能接近了。
      从菲丹体内伸出的一条条面团似的物体牢牢抓住了对手,这些远看像幽灵离体模样的朱红色粘土逐渐变硬、压缩,试图将整只兔子碾压成碎片。
      “伊丝忒赢了~”
      没能意识到陷阱的红世魔王抬起头,一根根钢柱刺穿了“储幸跃兔”的躯体后也径直贯穿了“糯鸟”。由于位于上方的对手与自己距离过近,视线被挡的他根本没来得及采取任何防范措施。
      遭此重创,腋下长有蝠翼的拳击手不由单膝跪地,伊丝忒趁此机会挣脱了束缚,在狠狠踹了对手面门一脚后,迅速利用迷宫地形拉开了距离。
      冰冷的地面,伊丝忒独自躺在坑道中,往下数十米便是刻有自在法印记的所在,而上方则是一处公墓,可以说是迎接死亡的最佳地点。
      火粉不断从伤口溢出,由于伤势太过严重,已没有办法继续维持自在法了,宏大的迷宫开始崩塌,大片大片的尘土随之掉落。
      尘埃中,虚弱的红世魔王似乎又看到了那位少女,那位被红世同伴啃食的人类少女,那位曾经没有一丝顾虑便接受了她并为她作画的少女。
      “津迪勒奇……”
      帕拉斯·萨莎转身刺出右手,直指一名躲藏在暗处频施冷箭的红世使徒,玫金色的光辉再次汇聚,光之长枪顷刻洞穿了目标和位于其后方的数十名敌人,以及,拉着同伴“凶疫之风”勉强从崩塌迷宫中逃脱的“糯鸟”。
      (准备工作都已完成了,现在就等那几位走下神坛了。)
      这一次的战役并非是为了单纯地抵抗侵略或者保全城市,而是更深入、更根本性地打击对手,所以才留下了“铜牛”、“淬火羽枭”、“储幸跃兔”三人,所以自己才一直坚守到如今,只为使用『星月辰光』的秘法——弑神之星簇,直击敌军指挥部。
      只不过,考虑到“苍穹四角”强悍的实力,帕拉斯没有贸然发动该自在法,以免攻击途中受阻。
      眼看隶属于『魔术殿堂』的红世使徒接连不断地倒在“睿智女神”手下,终于,“苍穹四角”其中的一人坐不住了,一条无数血蝙蝠组成的长蛇蜿蜒而至。
      一张血盆大口狠狠咬住了围绕在少女身边的一面金盾,蛇口很快便被石化,然而更多蝮蛇状的纤枝从蛇颈蹿出试图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绕过盾面钻入阵地。
      帕拉斯·萨莎不为所动,四周的防御依然固若金汤,即使血色海洋几乎淹没了她却始终无法突破“石蛇之盾”的阵地。
      同样,赤足的少女也无法伤及对方,任何攻击顷刻便会被血色长蛇吞噬,血蛇遭遇石化的部分会自动断开,后续部分继而生长出新的身躯。
      “不愧是‘苍穹四角’之一,与刚才的敌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没过一会儿,火雾战士“睿智女神”已完全陷入血色蝙蝠的包围,视线之内一片鲜红,若非防御自在法“石蛇之盾”坚守,此时恐怕早已被对手吞噬。
      巨大的响声忽然从左侧传出,有一瞬间,帕拉斯·萨莎几乎以为是防御崩溃了,转过头,左侧血雾中并未有任何异常,直至——
      “是‘螺旋叶纹’!”
      血海呈螺旋状被撕开,盾面不断发出玻璃破裂般的声响,让人不由觉得这坚固的防御自在式似乎随时有崩解的可能。
      一次、两次……她注意到对方的攻击并不随机,而是只针对一点反复进攻,显然,倘若放任下去,再坚固的防御自在式也承受不住。
      (是时候反击了!)
      玫金色火粉再次汇聚,呈现出长矛的姿态,但她没有立即掷出,而是在等待时机。
      很快,由祁红蝙蝠组成的血海再次裂开,帕拉斯·萨莎趁势将手中的长矛向着螺旋通道投掷而出,直直地飞向悬停于血盆大口之外的人影。
      “厉害呀~居然还能反击!”
      面容印有深绿色铭纹的红世魔王将刀尖指向光矛,泛黑的深绿色漩涡顷刻吞没了明光之刃,在不远处的空中再次释放,轻松将攻击转移至他处。
      几乎同时,祁红血球不停闪烁,意识到危险的“螺旋叶纹”立即将自身置于螺旋之中,继而向远处躲避。随即,一连串的爆炸声响彻整座城市,“血舞”贝斯操纵蝙蝠逐一自爆,最终演变为一颗巨大的红色火球。
      依靠强大的防御自在法,火雾战士“睿智女神”勉强从火团中突围而出,但一直坚守至今的“石蛇之盾”在两位红世魔王接连不断的夹攻下还是不可避免地在盾面出现了裂纹。不仅自在法,帕拉斯·萨莎自身也已疲惫不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无论是体力还是存在之力在长时间高强度战斗下都已濒临极限。
      蓝灰色的双眸望向右侧,名唤“血舞”的红世魔王翘着二郎腿,悠然地坐在露天咖啡区,磷子构筑的女佣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身后,祁红的蝙蝠萦绕在周围。这位女王毫不在意战场中潜伏的危机,优雅地端起茶杯,啜饮一小口咖啡,而后轻吸一口蓝色的火焰,原本坐在另一桌的两名人类消失了。
      帕拉斯紧紧攥着小小的拳头,毫无疑问,这是敌人的故意挑衅。
      原本挤满街道的红世使徒在“血舞”贝斯介入战局后纷纷攀上建筑屋顶,在一定距离之外观战,没有一人敢打搅“将军”的战斗。
      唯一敢抢夺女王猎物的“螺旋叶纹”罗尔沃伊此时正站在远隔数个街区的一栋二层楼阳台栏杆之上,画有犹如叶子经脉般绿色图案的面庞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笑意,戴着深绿色铭纹手套的手中握有一束黄色郁金香,就在帕拉斯与其对视的刹那,整束郁金香碎裂成粉,徐徐落下,仿佛是特意表演给她看一般。
      “这两家伙欺人太甚了!”
      屡遭挑衅之下,率先动怒的不是紧握双拳的少女,而是作为指导者的契约魔王,“慧光神盾”弥涅耳瓦。
      纵然如此,魔王与少女仍然没有贸然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在细细观察、反复斟酌,如何在尽可能保存自身的情况下吸引“苍穹四角”其余两位加入战局。
      “!!”
      突然,她感到一阵强大的压力袭来,整个身体仿佛被人深埋于泥土之中,难以行动。
      几乎同时,有什么已然从胸口刺出,少女艰难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手掌中握着的是一颗心脏,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怎、么、可能!”
      帕拉斯微微侧头望向远方,“螺旋叶纹”罗尔沃伊如故地维持着浅浅的笑意,高举起自己的双手示意与己无关。另一侧,“血舞”贝斯的面容略带不满,可这股愤怒却无法发作,只能大口地将杯中的咖啡饮尽。
      “你俩玩太久了!”
      沉重透着浓浓悲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袭击者是谁了,“苦源公爵”比福隆斯!
      尽管对于敌人的强大有所预估,但她们还是低估了,尤其是引以为傲防御自在法“石蛇之盾”在敌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不同于契约魔王的诧异,已然接受命运的少女努力驱使着无法自由行动的身体,勉强弯曲的手指挣扎着在空中一点点划出十字。
      (击坠吧,弑神之星簇)
      就在完成的刹那,注意到这一细节的红世魔王迅速抓住了她的右腕,轻易粉碎了少女的手腕,同时加强了结界的压制。
      “为何要选择痛苦的道路。”
      面对身后之敌无情的质问,失去自由的少女无法张口回答,也没有余力回答。
      不能宣泄的悲鸣在脑中回荡,鲜血如涓涓细流般不断从伤口淌出,断腕处的血肉一片模糊,其中清晰可见断裂的白骨,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久久徘徊。
      然而,她成功了,三处印刻在地下的自在式相互呼应,所有注入的存在之力汇聚在预定位置。
      远方,“铜牛”塔罗斯倒下的废墟不远处坐落着一所大学,一栋栋古希腊式样的建筑静静伫立在燃遍战火的大地,见证着新时代的来临。
      学校的后方空地,蔚蓝火焰包裹着足有山峰大小的箭簇冲破地面,直逼悬浮于天际的『魔术殿堂』大本营——玄天庄,绽放出的光芒将整座城市照耀如白昼。
      见状不妙,“螺旋叶纹”与“血舞”迅疾飞身前往阻止,可是与“睿智女神”的缠斗使他们彻底远离了攻击地点,眼看即将追上,箭簇先一步触及到了“玄天庄”底部的黑岩。
      虽然依旧残留在堡垒中的另两位红世魔王及时展开了屏障,但“弑神之星簇”的威力太过强大,遭受重创的要塞“玄天庄”不可避免地向着地面坠落。
      “对不起,让帕拉斯遭遇了如此痛苦的事情。”
      伴随心脏在敌人手中化作一滩血泥,“慧光神盾”弥涅耳瓦明白契约者大限将至。
      “我呢、很感谢、能遇到‘慧光神盾’、能成为……”
      视线越过帕特农神殿,这座自己住了数百年的居所,曾经在这里,她将一声声祈祷化作奇迹,也是在这里,她寻觅到了一位位志同道合的同伴。
      “成为火雾战士……”
      帕拉斯·萨莎缓缓闭上了双眼,带着淡淡的微笑,隐约间,她仿佛又瞥见了被众人围拢在中央的自己。
      (以后就交给你了,吾友……)
      远方,燃着火焰的巨大堡垒犹如一颗陨落的星辰,解开深邃黑暗,开启自由之门。

      北美大陆,一处密林之中,所有隶属于『星月辰光』的火雾战士及红世使徒均抬头望向空中,烈日旁,一颗玫金色的星辰不断闪烁,继而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从空中消散。
      “‘睿智女神’大人!”
      “怎么会!”
      营地中一片悲鸣,迷茫、悲伤、愤怒、哀痛……各种各样的情绪相互交杂,正在基地边缘巡查的“幽冥军事家”茫然地望着晴空,不知为何,他没有特别悲伤,或许是自己早已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大象!”
      “践踏にょ!”
      营地边缘突然升起两缕青紫色的浓烟,烟雾之中缓缓走出的是两匹巨大的非洲象,长而有力的象鼻将那些试图离开营地复仇的同伴一一拍回地面。
      “现在还不是复仇的时候,别忘了帕拉斯酱交给我们的任务,把这里建设好迎接新同伴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
      “白白送死不过是让‘睿智女神’更伤心罢了にょ”
      强有力的制止手段终于令混乱的局面稍许平缓,许多因一时冲动而展开行动的同伴慢慢恢复了冷静……

      欧洲某处设施内,一位身着紫色军服的男子遥望玻璃外的漆黑夜空,当见到玫金色的星辰消失时,不由低下头。
      “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默哀片刻之后,“远谋の王子”再次迈开脚步,身后扬起的披风不带一丝犹豫。

      非洲西南端的某处岬角,正在篝火旁比试的红世使徒们停下了庆典,抬头仰视夜空,片刻之后,原本的欢闹变成了无声的悲戚以及无法宣泄的愤怒。
      很快,与北美相似的一幕也在这里上演,只是出手制止众人的人选换做了“踏浪之骑手”法莉斯·坦格利安。

      香港某机场,一架飞往北方的客机正准备起飞,机舱内——
      “居然……”
      一位带着耳机的短发少女瞪大了双眼,似乎难以相信从小窗中看到的一切。
      紧靠着她一同透过舷窗观看夜空的女孩虽然没有用言语表达,但悲伤之情早已溢出了晶莹的面庞,娇嫩的双唇犹如闹脾气的孩子似的微微翘起
      “要不,我们回去报仇吧~”
      强忍心中悲痛的“暴风雨之音”微微起身,伸手拦住任性的同伴。
      “不行,我们现在回去就彻底浪费帕拉斯小姐的牺牲了。”
      瞥见对方紧握的拳头,“醉梦の姬”打消了下机的冲动,与对方携手至今的她自然知道萨芽卡·塞特是多么地重视情义,她侧身枕在对方肩膀。
      “那等完成任务后,伦家和萨芽卡一起去为帕拉斯酱报仇吧~”

      中国北方的小镇,兰迪呆滞地望向星空,他没有想到“睿智女神”会就这么猝然离去,但更为出乎他意料的是,玫金色的星辰陨落后,在原来的位置诞生出一颗新的星辰,一颗冰蓝色的星辰。
      “这是……”
      胸膛猛然感到一阵灼热的刺痛,微微撩开上衣,冰蓝色的星月图案赫然在身。
      ——对不起,本来想邀兰迪回希腊当面告知的,现在已不可能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亲和中带着一丝少女的柔弱,让人不由就想去帮她一把。
      ——这是“慧光神盾”的意思,请原谅我们的擅作主张……
      兰迪紧攥住自己的胸口,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对方一般,滚烫的泪水在温热的肌肤留下一道悲恸的伤痕,吹进冰冷的寒风中。
      光之女神在银之诗人心中留下希翼的火种,即使其中一颗陨落,群星依旧闪耀,依旧能汇聚成永恒的光芒,驱走深邃的黑暗,为尚处于迷途中的孩子指引道路,开启自由的未来。





人物介绍:
红世魔王:
      伞扫:真名为“驱光之眸”的红世魔王。显现为如同啃尽的苹果核怀抱两只大音响的结构,擅长释放磷子捕捉目标位置,而后进行远距离炮击。隶属于红世组织『魔术殿堂』,长期担任『武士』。火焰颜色为白群色。
      菲丹:真名为“糯鸟”的红世魔王。显现为身形高大、肌肉强健的拳击手,手臂与腿部有蝠翼相连。沉默寡言,但十分照顾同伴,战斗经常不按常规出牌。隶属于红世组织『魔术殿堂』,通常担任『武士』或『执政官』。火焰颜色为朱绯色。
自在法介绍:
      自在法“糯米团”:红世魔王“糯鸟”菲丹标志性自在法。该自在法能使自身局部变成犹如煮熟的糯米般软糯或者冷却后的糯米般坚硬,但同一部位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种状态。
      防御自在法“石蛇之盾”:火雾战士“睿智女神”最为得意的自在法。自在法发动后,四面若隐若现的金色巨盾将“睿智女神”围在中央,任何进入防御区域内抱有敌意的对象(包括各类红世使徒、火焰、物体等)都会被转化为石像,盾面可以反射任何碰触盾面的攻击并附以石化自在法。是名副其实通过防守杀死攻击者的反击型自在法。
      大型攻击自在法“弑神之星簇”:红世组织『星月辰光』专属自在法,由“远谋の王子”、“睿智女神”、“银月诗人”共同编写而成,由三名组织成员向三处印刻自在式的地点注入大量存在之力,使之处于激活态,由『星月辰光』首领发动,其威力足以毁灭一国。
 楼主| 发表于 2017-10-20 08:23 | 显示全部楼层
後记
   小生,月牍兰迪。
   至上周,第七卷终于完结了,转眼距离开篇又将近1年了,嘛,一如既往为自己各种拖稿向一直等待着的各位跟随至今的老读者以及入坑不久的新读者们说声抱歉,同时也为愿意坚持等待本文更新的各位读者再次表示衷心的感谢。
   本卷与第六卷一脉相承,主线依然是兰迪前往北方追寻迦蒂丝并在某座北方小镇与“侍星月姬”了结一段横跨七百余年的恩怨,副线在描写孤身一人的迦蒂丝对于姐姐和兰迪的情感的同时以6篇断章详细描述了兰迪隶属于的组织『星月辰光』成立及战略转移的细节。
   这里着重说一下在途中阻拦兰迪的三名火雾战士。与第五卷一样,她们同样是因为遭遇到命运的捉弄,在走投无路之际被“侍星月姬”强行与红世魔王契约。
     雪村麻友的性格及外貌设定来自于《马路须加学园》中的鼠女,身为私生女遭到父亲家族的厌恶,逃离后成为流浪儿,两次身陷险境均被火雾战士托马斯·莫尔·桑松所救,然而拯救的她的火雾战士却因行事乖张而被同僚讨伐,继而同意契约为其复仇。
     柏木雪羽的战斗风格和外在形象来自于《马路须加学园》中的BLACK,身为孤儿的她与妹妹一同被教堂收养,然而妹妹因为陌生火雾战士的话语而导致一直善待神父和柏木姐妹的“燃尽之蛛”死亡,背叛信仰却又失去爱人的神父选择了自杀,无法承担这一重压的妹妹坠崖身亡。何为正义,何为邪恶,柏木雪羽由此成为了滥杀无辜者的制裁官。
     费芷媛从小就不受偏爱弟弟的父母重视,弟弟遭到啃食后依然没有受到应有的关爱,之后考取了名牌大学,独立生活试图重新开始却又遭到他人的背叛,成为全校的笑料,故而同意契约想向世界复仇。
   第七卷最后部分兰迪与“侍星月姬”的生死战是彻底为迪丝的故事(第三卷)做个结尾,而断章中位于雅典的『星月辰光』原据点沦陷则是拉开最后决战的序幕。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本卷的标题100%采用了歌曲名,而其中的故事也是能与该歌曲有一定的相关性
   序章   欅坂46的2nd Single《世界には愛しかない》(世界之中只有爱)
   第一章 星野源单曲《恋》
   第二章 苏菲·珊曼妮的《Foolish》
   第三章 NMB48单曲中收录的山本彩与渡辺美優紀合唱曲《今ならば》(现在的话……)
   断章一 蔡依林单曲《Play》
   断章二 Sekai no owari单曲《Dragon Night》
   第四章 AKB48的TeamB 4th公演unit曲《残念少女》
   第五章 AKB48的44单收录的NGT48曲,同时也是日剧『寒蝉鸣泣之时』主题曲《君はどこにいる》(你在哪里)
   第六章 AKB48的45单收录曲,同时也是日剧『CROW’S BLOOD』插曲《Black Flower》
   第七章 NGT48的1单cw曲《暗闇求む》(寻求黑暗)
   第八章 阿黛尔·阿德金斯的《Rumour has it》
   第九章 AKB48的TeamB 5th公演unit曲《夜風の仕業》(夜风的恶作剧)
   断章三 欅坂46的4th Single《不協和音》
   断章四 AKB48的48th Single《願いごとの持ち腐れ》(空有美愿)
   第十章 中森明菜单曲《少女A》
   第十一章 AKB48的TeamK 5th公演unit曲《虫のバラード》(虫的叙事诗)
   第十二章 游戏『寒蝉鸣泣之时解』ED,愈月的《You》
   第十三章 动画『机动战士高达SEED』插曲《暁の車》
   断章五 影片《毕业生》(The Graduate)的插曲《Scarborough Fair》
     断章六 动画『魔法少女奈叶A's』主题曲,水樹奈々单曲《Eternal Blaze》
     这几首歌不仅仅只是章节标题,也是咱喜欢并想推荐给各位读者的

   在这里预告一下,《月蝶-玄》预计九卷,也就是说还有两卷就会完结,因而在后续的故事里新增人物会越来越少,已登场人物将迎来各自的最终命运。至于各章标题不出意外还是会继续沿用歌名,但个别实在无法匹配也不强求。
   最后的最后,还是再次答谢本作品最大支持者——各位看官,本人接下去会继续努力,一如已经走过的8年,绝不会辜负各位读者的。
     第八卷开篇按计划会在今年12月至明年1月间,到时候还请各位大佬务必捧场!!


                                                                                        2017年10月
                                                                                           月牍兰迪



PS:以下是本卷人物名出处:
火雾战士&契约魔王:
契约魔王:“锦鹦玄凤”穷桑
来源于传说上古时期部落的首领少昊的别号。
神器:悬挂在手链上的宝瓶“青阳”
来源于少昊又号青阳氏。
契约者:“百鸟の御者”嬴己
嬴:少昊,己姓,一说嬴姓,名挚,号金天氏,又号青阳氏,又称“朱帝”、“白帝”、“西皇”、“穷桑氏”、“空桑氏”,在位八十四年,寿百岁崩,其后代郯子国尊为高祖,后人尊为祖先神帝。


契约魔王:“澌角鹿”浮渚
来源于《山海经(中次三经)》记载的夫诸,象白鹿,但有四角。招大水。  
神器:铁锤(类似于阴阳师中山童所持武器)“阿英”
来源于相传冼夫人本名阿英。
契约者:“净罪铁骑”芙荵娴
芙荵娴:由于姓名倒置,实为娴芙荵,音同“冼夫人”,又称冼太夫人、岭南圣母,高凉郡人,中国古代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被奉为“岭南圣母”。


契约魔王:“庇佑之刺”栗黎
来源于《山海经(南次二经)》记载的狸力,猪状兽,脚后有突起,声音就像狗叫。应该是有操土之能。
神器:荷叶发簪“苣衫”→荷叶配饰的青绿玉镯“苣衫”
源于《山海经·南次二经》:“柜山,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见则其县多土功。”
初代契约者:“灵壁の筑者”伶桂
伶:源于姬姓。
名字源于《封神演义》截教通天教主门下四大弟子之一,龟灵圣母。
现任契约者:“灵壁の筑者”庄莲
庄莲:动画《秦时明月》卫庄与红莲公主的CP名。


契约魔王:“圣闇嬿燨”帕洱瓦缇·汀·卡特:
帕洱瓦缇:来源于印度神话湿婆神妃帕尔瓦蒂产生,喜马拉雅山的雪山女神。
汀·卡特:来源于马来西亚塞诺族自古相传的土之精灵,下雨时从地底钻出的生物,名字是雨精灵的意思。
神器:十字架手链、十字架吊坠“森雪”:
来源于日本动画《宇宙战舰大和号》人物,生活部主任,雷达士兼医护士,第一女主角森雪。
前任契约者:“耀曇の裁决者”托马斯·莫尔·桑松:
托马斯·莫尔:来源于英格兰政治家、作家与空想社会主义者,托马斯·莫尔
桑松:来源于历史上著名的处刑人夏尔·亨利·桑松


契约魔王:“堕愿虚灵”德维克
来源于德国,出身于犹太传说里夺取人的灵魂,进而支配此人,使人不断产生烦恼的邪恶精灵,德维克。
神器:平时藏在口袋中的荧光棒“伊布尔”:
来源于德维克到17世纪为止这个恶灵都被称作伊布尔。
契约者:“奇迹支配者”费芷媛:
费芷媛:来源于女子偶像组合HKT48的核心成员,指原莉乃



红世魔王:
"风之号角"温琳
来源于《山海经》记载,有兽焉,其状如彘,黄身、白头、白尾,名曰闻<豕粦>,见则天下大风。

"繁焰树"库库诺提·诺·卡密[Kukunoti no kami]
来源于《日本书纪》登场的树木之神,守护着五谷和树木的发育成长,同时也是丰饶神。“久久”表示草木成长的状态,有茎的意思;“智”是表示男性的接续语,所以他是男性的树木之神。

"生之鬃"维列斯
来源于斯拉夫多神教中牲畜的庇护神、财神、说唱诗人的保护神、冥界的统治者,维列斯。

"燃尽之蛛"摩达菈·雷弗拉尔
摩达菈:来源于基督教传说中一个被耶稣拯救的妓女,抹大拉(Magdalene)的玛丽亚。
雷弗拉尔:来源于游戏《魔兽世界》中的角色,艾乐瑞瑟·雷弗拉尔(Elerethe Renferal)。

"储幸跃兔"伊丝忒
撒克逊民族所信奉的女神伊丝特(Eastre,或Ostara),春之女神,传说Ēostre曾经救了一只在冬季被冻伤翅膀的小鸟,将它变成了一只兔子。

"淬火羽枭"莫考伊
来源于澳大利亚土著人传说中的像人类一样形状的妖怪,和猫头鹰一起生活在密林之中,莫考伊。

"震浪"卡布拉冈
来源于墨西哥的基切玛雅人神话中造物主胡拉坎之敌,狂妄自大的巨人——“七色金刚鹦鹉”沃卡布·卡基什的次子,“所有山的毁灭者”卡布拉冈,是地震神格化的存在。

"清疗"阿姆尼塔
来源于印度神话中不死的灵药阿姆尼塔

"晓命法理"<侍月星姬>迪安·凱希特
来源于凯尔特神话中的生命之神与醫術之神迪安·凱希特

"凶疫之风"弗雷斯贝尔格
来源于北欧神话里的大鹫。居住在世界树最高的枝头,引起整个世界的刮风。与居住在世界树根部的毒龙Nidhhoggr是死对头,两者争夺吞噬死者的灵魂。

"驱光之眸"伞扫
传说中在中国西部山中栖息的树木之精,山椒,据说是鬼的一种,夜里出没袭击人类。

"糯鸟"菲丹
来源于《广博物志》记载,飞诞鸟。鸟,似鼠,赤足。口可分泌粘胶,用其洒在树上粘取飞禽食用,亦有时用其喷射,百发百中。



红世之徒
"虚言之面"皮通
来源于希腊神话中栖息在迪尔波神殿的龙,是地母神盖亚之子,巨魔提丰之母,皮通。

"智石"诺姆
来源于德国地的元素精灵,名字来源于[地下的居住者]一词。也有说法是来源于希腊语[智慧]。从帕拉塞尔苏斯的炼金师观点来看,代表[掌管智慧之者]也即[通晓炼金奥义之者],诺姆(Gnome)。



人类
第五章  君はどこにいる(下)
柳川修治(Shuji Yanagawa)
柳川——来源于日本指定暴力团山口组曾经的4大先锋之一,柳川组
修治——来源于日本黑帮电影《夜叉》主角,修治。

松田鉄也(Tetsuya Matsuda)
松田——来源于1975年与山口组发生“大阪战争”对抗事件的松田组。
鉄也——来源于日本黑帮电影《仁義なき戦い》山守組少当家,坂井鉄也。

断章六 Eternal Blaze
津迪勒奇——来源于意大利著名的女画家阿特米希娅·津迪勒奇(Artemisia Gentileschi)
 楼主| 发表于 2018-2-15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卷


序章 世界はどこまで青空なのか

中国,北部高原
      距离玫金色的星辰陨落已过去了一天有余,然而银发的诗人依然不时停下脚步,眯起眼向远方眺望,眺望地平线的另一端,那片曾经接纳自己却再未能回去的土地。
      湛蓝的天空澄澈得好似一张泼上颜色的画布,只是这片蓝色太过干净,甚至连一朵白云都不曾存在,令人不禁感到悲伤。
      “有谁在什么地方暗自哭泣吗?”
      曾经,也是在这样的天空下,屠戮了无数同伴与敌人的自己来到了一处废墟。
      ——这就是你成为火雾战士选择的道路吗!
      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战斗中,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初的导师、杀死了自己曾经拯救的同伴、杀死了无数同样怀揣梦想的人们,只因为他想要保护某个红世魔王、帮助对方实现一个卑微的愿望,只因为他无法接受那个总是笑着的女孩就这么离去,甚至未能留下一丝痕迹。
      ——是杀人魔“银月诗人”!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别再靠近,否则休怪我们动手!
      消息传得太快,明明距离战斗不过才两天,但他几乎已成了整个世界的敌人,无论是红世使徒方面,还是火雾战士方面。
      孑然一身的诗人只能尽可能地远离人群,在群山峻岭间游走,在荒野废墟间露宿,直到某天——
      ——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加入我们这边?
      与他搭话的是一位少女,纤弱的身躯以及背负的巨大金盾,让兰迪不禁联想起了那名逝去的女孩。
      他没有理睬对方,只是默默地继续赶路,就在不久前,他获悉“冥奥之环”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令他之前的杀戮变得毫无意义。
      作为一个凡人,他恨透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但作为火雾战士,他又庆幸世界的平衡没有遭到破坏,这种矛盾几乎令他解除契约,但最终在契约魔王“哀伤冰火”的开导下还是勉强维持着火雾战士的身份。
      ——在这里,即使不战斗也没关系!
      女孩的话充满诱惑力,诗人的决心动摇了,他停下脚步,回头仔细凝视对方,与名为“棺柩裁缝师”的昔日同伴所散发出的纯真与乐观不同,眼前这位拥有金棕色卷发的火雾战士显得庄重而神圣,从蓝灰色眼睛中能瞥见深藏内心的坚毅与觉悟。
      ——组织的名字是……
      ——星月辰光
      “阳光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就好了……”
      兰迪走在被积雪覆盖的荒野上,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在琪雅赤着脚踩出的一个个脚印前方会是什么呢?他不知道,一如最初加入『星月辰光』时,只求一亩栖身之地的自己怎么也不曾想到会由此结交下一群至交,也不曾猜到实力出众的“睿智女神”会突然撒手人寰,更不曾料到如今的自己会成为『星月辰光』第二代首领。
      抬头仰望天空,他想要一片晴朗,想要一片澄澈,希望悲伤能够随风而去。
      迪丝、布丽塔·蒂娅·苏尔特、李林、吉尔斯·德·韦克斯、虞轩、帕拉斯·萨莎……一路走来,已经有太多熟识的友人故去,在未来的征途中又会有多少好友离开。
      一只雄鹰划过碧蓝穹顶,在它身后,几朵不合时宜的白云闲庭散步似的缓缓移动。
      万里无云的青空纯粹得有些孤单却分外美丽,人类、火雾战士亦是如此,所谓“高处不胜寒”,历经无数的磨难,尝尽离别的泪水,艰难地走到终点,一回头却发现已别无他人,留给自己的只有强者的孤独与华美。
      (我是会成为那个孤家寡人,还是被淘汰的其中之一呢?)
      兰迪举起手,凝望着寄宿在宝石中的红世魔王,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中国,西南山区
      距离兰迪一行人约两千公里之外的高空,同样有一位青年细致地观察着天空,只不过他是从机舱窗户向下俯瞰而已。
      ——虽然吾等暂时不参与行动,但希望能在这场战役中给吾预留一个观察席位。
      在拜会火雾战士总司令官佐菲·薩伯莉淑时,作为『星月辰光』联络官的男人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由于会面结束后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宜,“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当天便离开了苏黎世,所以,他现在所搭乘的是从菲乌米奇诺机场起飞的班机,与他同行的同伴皆是隶属南欧的火雾战士强者。
      很快,天空中便聚集了无数架来自世界各地的飞机,每一架航班中搭乘的乘客并不多,但全部都是精挑细选的强者。
      “从即刻起,「交叉点」作战,正式开始!”
      广播中传来了本次总司令沉着而威严的号令,舱门打开,看似手无寸铁却拥有轻易毁灭一国军队力量的强者们井然有序地逐一跃出机舱。
      无需任何减速设备,这些异能者稳稳地降落在大地上,随即开始向目标快速行军。
      然而,敌人的阻击来得迅捷而猛烈,位于部队中央的提摩希·亚历山大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不断燃起的铁青色火焰以及不时倒下的同伴。
      (不愧是历经数次大战的强者,“淼渺吏”德卡拉比亚在受到如此突袭的情况下,依然能迅速组织兵力进行精准的阻击。)
      按原计划,这最初的一百公里应迅速突破,然而如今却遭到了磷子、游击兵与自在式混合而成的顽强抵抗,行军进度已大大落后预案。
      风雪间,队伍最前端亮起一道紫光,如此看来,作为火雾战士方面总司令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薩伯莉淑已不能再忍受这种情况而亲自参战了。
      凭借迅捷而有力的一击,宛若凭空降下的天谴,敌人固守的山岩被完全震碎,燃着各色火焰的魔物从中炸出,葬身于皑皑白雪中。
      利用总司令制造的机会,火雾战士军团快速越过第一个山峰,在之后的行进中,火雾战士并未再遭受到太过激烈的战斗。
      只不过,当火雾战士军团完全踏入平原地带时,数支由大批红世之徒与红世之王组成的防御军已然整装完毕,死死扼守住“星黎殿”的正面。
      “本应隐匿的大本营暴露,遭到大规模军团的空降突袭,在这种情况下,立即采用弃子拖延时间,同时调整兵力部署完成正面防御,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作为同样指挥过大兵团作战的经验者,提摩希·亚历山大对于“淼渺吏”的指挥能力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意料之外的偷袭,超出预想的抵抗,无论对于哪方都一样,战场上的一切时刻都在发生变化,好似突然而至的风暴,纵然如此,作为一名指挥官也绝不可以绝望,他必须迅速调整部署应对变化,同时维持的整支部队的士气。
      从这些方面来说,无论是红世大军的指挥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抑或是火雾军团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薩伯莉淑,都足以堪称一流。。
      提摩希·亚历山大迎风站在由被称作“孤儿”的男人搭建的要塞塔楼一角,平静地俯瞰整个战场,如此规模的大战已经久违了数百年。
      ——希望你能去实地观察,根据所看到的情报再决定组织的下一步方针。
      这是“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最后交给自己的任务,抬起头,如今镶嵌在苍穹的玫金色星辰却已不再。
      (多么希望你能再等等,等到这场暴风雪的结束……)


美国,西部腹地
      漆黑夜空之下,戴着墨镜的男子独自仰望星空,太阳升起,终究又会落下,这个道理对于常年驰骋于沙场的他来说早就不应陌生。
      可是,他依然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当自己再次睁开双眼时,那颗玫金色的星辰依然高悬于天,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夜幕中指引着迷失的众人。
      “‘慧光神盾’和‘睿智女神’的光辉并没有熄灭にょ~”
      契约者的思念同时也是失去战友的“暗之伊甸”的感伤,只不过生存时间远远超过青年的红世魔王并未过分拘泥于个体。
      “星月辰光,这个大家的家,还存在にょ~”
      ——『星月辰光』永远不灭!
      直到此时,这位始终身着制服的军事家才体会到了这句誓言的沉重意义。当自身领导的组织遭遇覆灭危机的时刻,无论是“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还是远隔重洋的『傀轮会』众人,都选择了牺牲自我保全组织希望之火的做法。
      ——让我们把爱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吧!
      根据“远谋の圣主”和“银月诗人”提供的情报,如今隶属于『傀轮会』的成员已经分散到了各处,有继续留在原有土地进行游击骚扰的,有回归苏黎世大本营协助“震威之结手”的,也有前往世界各地参与重建的……同样的,『星月辰光』如今也在不同大洲建立起了庇护所,根据各处传来的信息,成员相较从希腊转移前又增加了不少。
      “真的实现了呢,虽然有些晚了……”
      在他身后的密林中,众多的人类、火雾战士、红世使徒聚集在篝火旁,悲伤的氛围弥漫整个营地。
      唯有一位少女面露幸福之色,她静静地枕在身边人的肩头,凝视着布满繁星的夜空。由于不久前与“冒烟の魔镜”狄斯卡特里波卡交战时所留下的心理创伤过于严重,如今这位少女虽然没有被任何宝具束缚,却宛若被封印般,暂时无法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
      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望了一眼这名被自己所拯救的同伴,继而抬起头,与她一起仰望星空。
      “大家看到头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们了吗?只要我们还在坚持,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组织就不会消亡,就如这些闪烁的星辰,象征的正是明日的曙光!”
      埃尔温·沃尔夫透过自在式传来的话语渗入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林中营地的气氛陡然为之一变,颓丧的人们重又振作起来,红世使徒所散发出的火焰再次变得明亮。
      当一切陷入黑暗,只要不放弃,无论多少次,都能再次笔直地向前进发!
      凯特·清蒲·玛格特罗依德低下头,倚靠自己的少女瞳眸中似乎恢复了些许作为战士的坚强,朝营地西方的角落望去,孤独一人栖身于阴影中的如月桃香也终于肯抬起头,直视仍然璀璨的星空。


中国,北部高原
      “这片蓝天到底延伸到世界的何处?”
      兰迪举起手,掌中升起的冰蓝火焰几乎与湛蓝澄澈的天空融为一体。
      帕拉斯·萨莎已经不在了,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关于今后的详细计划,但通过自在法“弥留之星”,他大致知晓了“睿智女神”对于组织最近的安排以及总体方针。
      (如果到了世界尽头也能保持这份湛蓝就好了……)
      就在数小时前,他曾询问了同行者们是否愿意加入『星月辰光』,其中只有“耀曇の修女”柏木雪羽与“翩緜奏者”雪村麻友表达了肯定的意愿,其余人或表示需要考虑一段时间,或明确表达了拒绝。
      ——双方目前还在交战中,未来的方向暂时还不明了。
      作为观察者被派遣至战场的“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履行“睿智女神”最后的嘱托。
      作为上一次大战的参与者,兰迪也明白,这场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大战很可能会左右整个世界今后的走向,如果有必要,『星月辰光』必须在这场战争彻底结束前给自己在胜利方预留一个位置。
      希望看到你的笑容,希望你不要哭泣,衷心希望你能幸福!
      这是『星月辰光』的宗旨,也是『星月辰光』对每一位受到庇护的成员的祈愿,为此,作为组织首领,自己必须要清楚地判断出当前形势,并果断地采取行动。
      (怎么样,感受到这副担子的压力了吗?)
      面对契约魔王的吐槽,兰迪所能露出的只有无言的苦笑,一直被称作“独狼”的自己如今却被委以了决定组织生死的重任。
      数个世纪以前,他也曾有过一次被赋予首领之职,然而自己却逃避了,将重担交给了他人,最终,『虫之风暴』覆灭了。
      环顾四周的同行者,他们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改变,人为地使他们坠入了这永无止境的修罗之道。
      因此,这一次,他不会再半途而废了,他要描绘出一片蔚蓝,就犹如头顶这无垠的天空,让希望的鸟儿能自由翱翔。
      ——我们将继续呐喊,为了一个没有争斗的世界。
      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兰迪邂逅了各种各样的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遭遇过各种红世团体,不止一次地听过诸如此类的话语,也见识过为此所采取的各种行动。
      很久以前,“七星”媞坦妮娅想创造一个红世使徒与人类和谐共处的乐园;
      在这之后,“冥奥之环”亚西斯想要创造一个能为自己和迪丝留下爱情结晶的奇迹。
      直至陨落前,“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始终在为保留一片人类、火雾战士、红世使徒三方和乐融融的生存空间而努力。
      如今,终于到他自己了,自己又想创造什么,又将把『星月辰光』带往哪里呢?
      ——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祈祷一片蓝天。
      忽然,他回忆起了自己还是个孩子时,与表妹在湖边的对话。
      ——这样小鸟就能开心地唱歌,蝴蝶能自由自在地飞舞,鱼儿也能高兴地跳出水面了……
      原来,自己要做的事,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我会保护好这片来之不易的蓝天的!”
      兰迪默默在心中起誓,向着表妹,向着媞坦妮娅,向着亚西斯与迪丝,向着帕拉斯·萨莎,也是向着自己和迦蒂丝的未来。

      
 楼主| 发表于 2018-2-18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8-2-18 15:56 编辑

第一章  昙天(上篇)

非洲,西南端的某处岬角
      阴霾的天空垂下沉重的帘幕,法莉斯·坦格利安心怀不安地望了一眼天空,推门而入。
      果然,酒馆内弥漫着一片悲伤的氛围,不仅仅是因为前任首领“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的意外离世,更主要的是不久前传来的一则消息。
      创造神的回归,以及御命的宣布:
      ——在两界的夹缝,新创造一个现世的复写世界——“无何有镜”!
      那是一个完全为红世使徒创造的世界,完全接受红世使徒一切的世界!
      对于红世使徒而言,这样的世界太过诱惑了,加之接替“睿智女神”成为组织首领的偏偏又是曾经诛杀无数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的“银月诗人”。因而,组织内大部分红世使徒在听到御命的内容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新世界,毕竟相比留在这个无法随心所欲使用和获取存在之力的旧世界,不愁存在之力还不必担心火雾战士的新世界简直就是乐园。
      水蓝色的双眸逐一扫过聚集在大厅中的人们,人类以及火雾战士们一张张满是即将送珍视之人前往远方的悲伤面容,『星月辰光』之所以与众不同,就是因为人类、红世使徒与火雾战士三者和睦共处,彼此构筑出超越了种族的朋友之情。
      如今,这份羁绊即将被切断!
      前一天还一同为“睿智女神”被杀而感到愤慨的红世使徒们此刻都聚拢在另一个房间,密切关注着由“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传回的最新消息。
      迎接“踏浪之骑手”归来的是一名显现为健硕男子的红世魔王,“初始之矛”乌库鲁库鲁,目前没有前往隔壁房间的红世使徒包括他在内只有不足十人。
      “你不和他们一起吗,‘初始之矛’?”
      面对如此光景,通过银白指环“艾露塔妮恩”传达出的话语似乎比以往更显冰冷。
      “不了,该传达的声音总会飘入耳中,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或许是性格使然,这位管理『星月辰光』位于非洲境内的所有庇护地的红世魔王对凡事都保持着一贯的洒脱,即使是创造神所宣布的御命亦没能改变他。
      “乌库鲁库鲁先生也会去新世界吗?”
      虽然银白秀发遮掩下的面庞不曾露出任何表情,但在心中,法莉斯·坦格利安还是不可避免的和其他同伴一样,感到了丝丝的忧伤与不舍。
      戴着白红羽冠的红世魔王望向隔壁房间,又环顾四周,最终摇了摇头。
      “再说吧,现在我还没考虑清楚。”
      “不好意思,是法莉斯唐突了。”
      银发少女低头致歉,便匆匆向楼梯走去,与平日轻盈的步伐相比,今天的脚步有些沉重。
      窗外,天色变得更加昏暗了,仿佛笼上一层黑幕,恐怕一场暴雨不久便会降临吧。
      (该松一口气吗,还是……)
      突然,那个令火雾战士们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响彻整片天空,而是从“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的通讯用自在式中传来,即远隔重洋的战场上。
      “听着吧,火雾战士……杀死同胞的‘魔王’,还有你们的兵刃,被狩猎的人类啊——”
      一道亮光闪过,创造神的声音戛然而止,与远处的联络被切断了,取而代之的是窗外轰鸣的响雷。
      法莉斯·坦格利安怔怔地站在楼梯前,创造神最后的话语不停在她耳边回荡,虽然不清楚远方战场发生了什么,但一股寒意还是不由得从心中升起。


中国,西南山区
      “——听着吧,火雾战士……杀死同胞的‘魔王’,还有你们的兵刃,被狩猎的人类啊——”
      正在战场纵观整个局势的火雾战士“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迅速切断了与组织其他人员的联络,虽然他还不知道创造神要说什么,但常年奔走于战场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语决不能让更多人听到。
      “——为什么,要抵抗?我御命的实现,明明是会给现世带来平稳和安宁的啊——”
      (他想说什么!)
      与身处战场的其他火雾战士不同,以观察员随同的他并未直接卷入与红世使徒战斗,因而尚有心神能冷静地倾听这个声音。
      眺望大部队的后方,负责阻挡敌人的同伴依然在顽强地战斗,此时的他们暂时放弃了思考御命宣布的意义,而是强迫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
      战场就是这样的地方,一秒的分心与迟疑都足以使交战双方的生死逆转。
      “——你们,在惧怕什么?难道还因为那所谓的世界扭曲的妄言执迷不悟吗——”
      (扰乱,那家伙想扰乱我们的心智!)
      很快,提摩希·亚历山大就明白了对方说这番话的意义,相比前一次的说明,这次的话语显然更偏向情感,屹立于苍穹的那位少年正用煽动性的话语彻底瓦解火雾战士们仅存的最后那点战斗心。
      (真是阴险呐!)
      身着紫袍的青年不禁握紧了拳头,绛紫色的液体从手套中溢出,顺着指关节滴落在纯白的雪地,缓缓渗入其中。
      “——乐园‘无何有镜’的创造一旦完成,你们将获得永远的安宁。因为——”
      此时此刻,提摩希·亚历山大不禁因身为『星月辰光』一员感到庆幸,由于『星月辰光』原本追求的就是三者的和谐共处,早已不再拘泥于红世使徒的仇恨和所谓的使命感,故而创造神所提出的“无何有镜”对他身心并未造成多大的冲击。
      一滴滴绛紫的液体逐渐将他脚下的土地染上契约魔王“深邃面具”的颜色,尽管他此次的职责不过是看,但跨越无数战场的直觉告诉他,袖手旁观的状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照这般发展,火雾战士军团很快会全线崩溃!
      “——乐园‘无何有镜’所安置的地方……正是被称为两界夹缝的地方——”
      当创造神的声音响起时,红世使徒原本的进攻与炮击逐渐偃旗息鼓,恐怕是为了使这个胜过千万炮击的声音不被掩盖吧。
      东端的扎姆艾尔堡垒岩壁上,数块岩砖睁开了绛紫的眼睛,这是提摩希·亚历山大在“犀渠守护者”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构筑防御工事时混入其中的力量所形成的侦测自在式。
      通过这些眼睛,他发现敌军指挥宫“炀煽”哈勃利姆正在命令部队向后退却。
      “——也就是说,乐园‘无何有镜’,将成为阻隔前往现世的‘使徒’的一道障壁——”
      创造神无可动摇的声音逐渐渗进火雾战士内心,本应沿着平原区域外缘从南往东北飞奔的撤退部队如今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情况变得糟糕。 )
      (看来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了。)
      提摩希无声地与自己的契约魔王“深邃面具”厄瑞克透斯交谈,大家好不容易才故意无视的不安如今正被敌人大声地传播,强制性地迫使他们思考或者说接受。
      “——如果还是感到不安的话,我就怀着确信告诉你们吧——”
      提摩希·亚历山大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不是因为大雪纷飞的天气,而是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语会完全摧毁火雾战士兵团。
      “不行,不能听他说”
      佐菲的低语没有传达到任何同伴的耳中,由于红世使徒的追击停止,原本忙于应对的火雾战士们得以有机会品尝这致命的毒药。
      “——即使在两界夹缝中创造出新的世界,也不会对现世造成任何影响——”
      如此平静的声音,却像雷电一样贯穿了火雾战士们的全身,他看到周围有人开始颤抖,然而少年无形的刀刃还在继续:
      “——你们问是不是假的?你们觉得可疑吗?你们对自己长年的战斗化作泡影感到恐惧吗?——”
      (喂喂,过分了啊!)
      以战场指挥官的视角评判,少年的行为没有任何过错,瓦解敌人心理防御永远比用己方士兵的鲜血铺路要高明许多。
      可是,作为人类来说,他本能地厌恶这种行为,这就好比对一个正在挣扎着离开战场的败者进一步伤害,然后迫使对方乖乖接受死亡。
      “——既然如此,我就反问你们……在两界夹缝中,有谁比我呆的时间更长?——”
      不知不觉闯,周围的火雾战士们已经放弃了真伪的判断,通过自在式看到的东端战场也是如此,所有人都只是呆然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创造神的下一句话。
      隐藏在面罩中的面容难以掩饰悲伤,他知道,自己身处的这支军队已经完了。
      “——我在夹缝中度过了数千年,在‘诣道’的创造中进行过反复的尝试,得到了确信——”
      抬头遥望远方,站立在黑蛇头部的那位少年也许是自己有史以来遭遇过最为可怕和狡诈的敌人。
      根据先前掌握的情报,这位少年是持有诸多宝具的火炬,也曾经是“赤发灼眼讨伐者”的协助人,或许正因为如此,对方才会这般熟悉火雾战士,寥寥数语便痛击了火雾战士最脆弱也是最关键的地方,契约本身的意义。
      “——即使创造出乐园‘无何有镜’,也不会发生你们一直所危惧的大灾难——”
      以自身的经历为实例,借用创造神的口吻来传达,这就是所谓神所诉说的事实,的确令人难以反驳。
      尽管提摩希·亚历山大并未像周围同伴那样陷入迷茫与不安,但并不代表他能否定对方的说辞,只不过支撑他战斗并不是对红世使徒的仇恨,也不是所谓的保护世界的大义,而是更加渺小、更加纯粹的动机——与彼此认可的同伴并肩而行,因此才没有受到太过强烈的冲击。
      “——然后,我将呼吁在现世的所有‘使徒’,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然而,在他的周围,大部分火雾战士之所以战斗无非是为了讨伐那些为所欲为、肆意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而比这些人走的更远的强者则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平衡,因此才会牺牲自身的存在、抹消自身的痕迹投入到这漫无止境的修罗道之中。
      面对突然出现的“乐园”,一直忠于使命的战士们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困惑,他们的愿望与理想很快就会达成,可伴随而来的是对于未来的迷茫以及对于自身的否定。
      “——我们‘使徒’在获得了乐园‘无何有镜’之后……就不会再回来这里——”
      原本这些负面情感受制于眼前的生死之斗而被暂时压制,如今却因创造神的话语而从内心深处被完全勾引出,并渐渐笼罩着整个心灵。
      提摩希·亚历山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原以为与周围人所持信念不同的自己完全不会受此影响,可在听到“不会再回来”这几个字时,他竟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话语的打击感没想到如此沉重。
      (谨记,永远不要高估自己!)
      红世魔王“深邃面具”厄瑞克透斯适时地提醒自己的契约者,敌人的话语太过具有煽动性,尤其是在牵扯到存在意义方面,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导致契约的崩溃。
      “——我们‘使徒’离开之后,留给你们的是一个没有人会被食、不会消失、不会死的世界——”
      作为自在师,身着紫袍的青年敏锐地察觉到四周存在之力的紊乱。
      他急忙环顾四周,一双双曾经坚定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安以及迷茫。
      这些曾几何时一骑当千的勇者们如今好像一条条被搁置在砧板上的鱼儿,只等着那位创造神给予这最后的一刀。
      “——只要目送着我们‘使徒’离开就好了……光是这样,你们的世界就会恢复安宁——”
      如此舒适的“乐园”应该不会有红世使徒会拒绝吧?
      也就是说『星月辰光』要解散了!!
      联想到这里,提摩希·亚历山大再次感到心头一紧,他必须尽快将这一切告知“银月诗人”,以便成为二代目首领的对方能准确地做出相应的决策。
      “——我的思念,如今已经飘到完成乐园‘无何有镜’的创造的最终之地了——”
      创造神的演说还在继续,周围人不知该说是全神贯注呢,还是呆若木鸡地聆听着,唯有“远谋の圣主”的思绪却飘向了北方,此刻“银月诗人”所处之地。
      (作为“睿智女神”帕拉斯·萨莎的接替者,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如此棘手,“银月诗人”到底会怎么办呢!)
      “——已经、够了……你们已经没有必要抗争了……火雾战士啊——”
      正当他准备再次使用自在式联系“银月诗人”之际,一个清脆的响声从身后传来,那是兵刃掉落在地的声音,毫无疑问,已经开始有人崩溃了。
      紧接着,一声、两声、三声……越来越多的战士放弃了自己的职责,未来已不需要再去战斗,过去付出一切所追求的理想只需神的一句话变成了现实,那么,自身到底该立于何处!
      “——你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仿佛是在催促火雾战士们放弃般,“结束了”的声音不断在山谷间回荡。
      提摩希·亚历山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明白,崩溃的时刻已经来临!
      忽然间——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那根本算不上一句话,只是纯粹的感情爆发音而已。
      被迫叫出来的人,是火雾战士。
      处于动摇崩溃的边缘,不断膨胀的负面感情不断挤压着小小心脏的承载极限,终于,他们再也抑制不住了,不得不通过叫喊将之发泄出来。
      火雾战士这个存在的一切,自己数百年来的战斗,数千年来连绵不绝的战斗,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自费力气吗!
      这种甚至超越绝望的恐慌,化作了远超先前宣布的巨大冲击,袭向在场的所有人。
      作为一流的战士,通过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战斗而暂时压制住的危机感。
      这些不知不觉间堆积起来的炸药,如今被点着了导火索。   
      火雾战士兵团的“战士骨气”,都被彻底粉碎。
      没有人能够加以阻挡。
      指示也全都听不进去。
      什么事情都无法恩考。
      只是开始逃跑了起来。
      各自向四面八方散开。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这样的局面。
      火雾战士兵团,从这一瞬间开始,就彻底覆灭了。
      (结束了……)
      提摩希·亚历山大孤独地站立在奔跑的人群中间,这样的结局是他踏入战场前未曾想到的,以精英部队向敌人大本营发起空降突袭,最终却落得连撤退都无法做到。
      天空是一片令人压抑的灰色,远方的大蛇如一柄斩碎了太阳的漆黑巨剑悬在空中。
      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叫喊声,不时迸发出契约解除的火焰,几乎同时,一度偃旗息鼓的炮声再次响起,一并传来的还有红世使徒的厮杀声。






人物介绍:
红世魔王:
      乌库鲁库鲁:真名为“初始之矛”的红世魔王。外表显现为赤裸上身的壮年男子,头戴白红羽冠十足一副部落酋长的模样。性格随和,不拘泥于任何规则与个人,十分洒脱。常年担任『星月辰光』位于非洲境内的所有庇护地的管理者,是一位近身搏斗与自在法均十分出众的强者,火焰颜色为土器色。
自在法介绍:
      自在法“共事之章”:火雾战士“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独创的自在法。在他人施展自在法的同时融入自身的力量,在不影响他人自在法架构的情况下,根据形势在对方自在法的基础上施展自己的自在法。

 楼主| 发表于 2018-2-25 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昙天(下篇)

中国,西南山区
      人、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在奔跑的人。
      混乱的人群中,“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向组织的现任首领“银月诗人”汇报了战场的现状,之后他得到了期待许久的命令。
      “放手去拯救同伴吧,但要避免直接与红世使徒交战。”
      由于“祭礼之蛇”的御命宣布,整个世界的形势发生了剧变,成为组织领袖不久的“银月诗人”自然没有盲目地下达有关组织今后的指示,而是希望能与“远谋の圣主”详谈后再做决断。
      天空,突然降下了滴滴细雨,水珠顺着面罩滑落。
      提摩希·亚历山大抬起头,不远的前方升起了一座高塔,塔的顶端点亮着一团巨大的火焰,可火焰的颜色并不是“犀渠守护者”的薄墨,而是、令人颤栗的琉璃色。
      (终于,大地四神、也加入战局了吗……)
      这琉璃色,正是“大地四神”的一角——“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的火焰颜色,仿佛回应他的感叹般,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间化作一场磅礴大雨。
      伴随弥漫在整个战场的滴答滴答的雨声,身着紫袍的火雾战士继续向前,坡道上方,一位橙发少女正不断指引着途径的同伴。
      (“彩弦博学者”吗,果然强者在这种时候就是令人安心呢~)
      距离“彩弦博学者”两侧稍远一些的地方,一位白衣青年和一位高个子的女孩也在做着相同的工作,他们鼓励已然迷失的同伴继续向前,向着燃起火焰的灯塔方向前进。
      通过作为代行体的磷子,提摩希·亚历山从“威震之结手”处了解到了整个计划,同时也向对方提出了协助的请求。
      (既不能在红世使徒面前暴露自己,又要协助火雾战士方面,“银月诗人”和“睿智女神”一样,也是个任性的主儿呢!)
      脚下,一直跟随自己行动的绛紫色阴影逐渐显现,从中跃出一个个绛紫色的身影,其模样逐渐从单纯的人形化作与“远谋の圣主”别无二致的分身。
      (不过,这不正是我们最擅长的吗!)
      随即,这些鬼魅般的分身四散而动,其中一个分身穿过了一名正在四处奔跑的火雾战士,而后又穿过了岩石、树木……,每穿过一次,这个分身就变得稀薄一些,最终消失。
      另一个分身同样穿过了一名火雾战士,然后逐步化作这名火雾战士的模样,笔直地奔向红世使徒所在的方向。
      遭绛紫魅影穿过的火雾战士们的额头浮现出了一道绛紫色符文,随后一个来自遥远的威严声音在耳边响起,正处于迷茫的火雾战士们毫不犹豫地就顺从了这个声音:
      ——去往灯塔!
      这些原本无助的火雾战士停止了漫无目的地狂奔,不再如行尸走肉般游荡,不再呆然地站在原地,他们转过身,重新迈开脚步,朝着灯火的方向走去。
      ——去往灯塔!
      一步、两步、三步……机械式的缓慢踱步一点点加快,渐渐再次跑了起来。
      在远去的火雾战士身后,被绛紫分身穿过的岩石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他们的模样,代替他们,孤独地驻守在原地。
      岩石周围,同样被分身穿过的树木亦是如此,在雨中,静静等候围剿者的前来。
      (为了拯救更多同伴,就让我稍微放几个烟火吧。)

      远处的红世使徒军团前线,一声声爆炸此起彼伏。
      “混蛋,怎么回事!”
      原本快速追击的围剿大军却突然迎来了意想不到的混乱,面露惊恐之色的火雾战士们接连不断地冲入了红世使徒的阵线,随即引爆自身,各色火焰腾空而起。
      在这些自杀袭击者中,有些明明已经发动了袭击的火雾战士会又一次出现在眼前,然后再次冲进人群引爆。
      一时间,红世使徒们停下了脚步,大家面面相觑,由于大结界“托拉洛肯”的干扰,他们无法通过感知或自在式分辨眼前的火雾战士到底是幻象、自在法还是别的什么,也无法联络战场指挥官寻求指示,只能心怀恐惧地停在原地,在袭击者逼近前运用火弹将其消灭。

      透过幻化成火雾战士的岩石、树木与动物,“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观察着远方的一切,面罩中年轻的面庞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就这样再玩会儿吧~)
      然而这样的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不足一秒的时间,未雨绸缪的火雾战士立即着手下一步的计划。
      (总是身先士卒的“千变”始终没有现身战场,有点奇怪呀……)
      从过往战绩来看,“千变”修德南的登场必然导致敌方大将的陨落。
      (这次会瞄准的是总司令“威震之结手”、是此次计划的关键人物“犀渠守护者”、还是负责干扰的“皓露之使者”,抑或是其他什么人?)
      尽管始终没有露面的自己应该不会成为目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提摩希·亚历山大一边对自己施加伤害转移的自在式,一边快速向灯塔的方向移动。
      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他还有一项任务,防止“犀渠守护者”、“皓露之使者”两人过早的牺牲而导致计划流产。

      不远处,在下个不停的倾盆暴雨中,“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正在协助救援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的火雾战士。
      “来,请站起来吧,你应该可以做到的。”
      他指着塔顶——在暴雨之中也非常显眼的一团琉璃色灯火,说道:   
      “看见了吗?你只要朝着那点光芒一直跑去就行了。”
      首先向对方搭话,接着用手将其扶起,最后推推后背,让一度迷失的青年自己走下去。
      就在这时,辛塔希尔在接触中感到了一丝异样感,但他很快就明确了这股感觉的源头,这是“远谋の圣主”的自在法——“勤政:繁荣永存”,只要自己与“远谋の圣主”其中一人依旧幸存,自己的自在法大结界“托拉洛肯”就不会解除,除非两人均不幸罹难。
      由于这层保险,“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施展他怪物般的力量将附近的红世使徒击倒,虽然即使不上这层保险,他也应该不会有所收敛。

      灯塔附近,附有车轮和撞杆的石箱,以猛烈的速度向前开出,闯进混乱的包围部队,沿途碾压并撞飞数名“使徒”,就这样横冲直撞地来到了包围圈外。
      在那里,“犀渠守护者”扎姆艾尔发现了三名彼此扶持的火雾战士,于是从枪眼中发出了最低限度的提问:
      “我是来回收的,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一人已经……”
      一名女性火雾战士流着泪,但还是作出了回答。
      扎姆艾尔随即打开了车门,在确认他们跳进去之后立即关闭石门,急速向后倒退,再次突破混乱尚未平息的包围圈,回到了原来的车列上。
      以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完成了不知第十几次的回收作业后,扎姆艾尔就继续操纵多重圆阵中的每个隧道作出不规则的旋转,车辆很快通过“要塞”把刚才救出的火雾战士送到了中央高塔内。而后,三名幸存者在火焰的引导下,逐渐向下,来到了“某个地方”。
      在这过程中,一股微弱的绛紫火焰沿着车列轨道悄然攀爬至灯塔,继而抵达扎姆艾尔的面前。
      身穿竖领长大衣的壮年单眼男人盯着火焰露出了久别重逢的笑容,而后一把抓过火焰,令其融入自身,他很清楚这簇火焰的主人,曾经与自己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同伴,“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
      “还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啊!”

      虽然也想给带着假“天道宫”的“威震之结手”、“盛装骑手”、“辉烁之撒手”三人上一道保险,但彼此的距离太过遥远,如果贸然出手反而可能暴露了整个计划,只能作罢。
      掩藏在面罩之后的脸上透着隐隐的担忧,完成使命的提摩希·亚历山大走到橙发少女的身边,对方小小的脸庞透出与外表不相符的坚毅,与最初见面时相比已然成熟了许多。
      “好久不见,‘旖旎之弦’及‘彩弦博学者’。”
      “好久不见,提摩希先生。”
      御命宣布以及刚才的那番话语终究还是打击到了眼前的女孩,赤橙双眸中透出明显的疲惫与失落,但在这背后,有一种更为坚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是作为首领的使命感,还是对逝去之人的思念,抑或是与同伴的羁绊……提摩希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至少在这场战斗结束前,“彩弦博学者”不会崩溃!
      “在沙漏里,下一粒时间之沙,或者已落下,或者还没有落下,而这一段间隙便是现在!”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提摩希·亚历山大不认为“彩弦博学者”还需要额外的鼓励,可他还是如实地依照“银月诗人”的嘱托,将这段话语转达给了对方。
      “这是‘银月诗人’,也是「星月辰光」现任首领托我传达给「傀轮会」成员的。”
      “!!”
      也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听到这番话,芮伊睁大了双眼,一副惊愕的表情。
      作为红世魔王,与之契约的“旖旎之弦”更为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
      “‘银月诗人’是首领的话,那‘慧光神盾’的契约者……”
      提摩希·亚历山大遥望远方,漆黑的巨蛇依然耸立在天地间,不时有炮火划过天空,落在两人的附近。
      “已经不在了……”
      其实当初在帕拉斯·萨莎提出转移整体方案时,这位远谋的战士就已经隐约预感到了,可纵然是他也无法设计出更合理的未来。
      “为了保存组织!”
      芮伊没有出声,或许这相似的经历令她想起了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前辈,“剑花挥舞者”,也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做出了相同的决定,赤橙的双眸不由蒙上了淡淡的哀伤。
      “抱歉,不是想故意提起你们的伤心事。”
      “嗯,芮伊明白的。”
      因为都经历了失去了挚友的切肤之痛,所以,此时此刻的两人更能体会彼此的感受。
      “敌人迫近了,周围已经没有需要拯救的同伴了,我们也赶紧朝灯塔方向撤离吧!”
      的确,红世使徒的炮声与厮杀声相比之前近了许多,而途径他们身边的火雾战士却很长时间没有一人了。
      利用残留在岩石、树木及动物身上的力量,“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对周围的一切了如指掌,“彩弦博学者”芮伊自然没有理由反对,她立即招呼不远处的“百鸟の御者”与“灵壁の筑者”一同撤离。
      由于大结界“托拉洛肯”的转化,被杀死的红世使徒会成为植被们生长的饵料,熟知这一点的四人在撤离过程中尽可能地击杀沿途的红世使徒,为孤守灯塔的“犀渠守护者”减轻压力。
      当他们抵达了灯塔包围圈外围时,扎姆艾尔派出的石车及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数量……恐怕“犀渠守护者”一个人坚守有点勉强 。)
      早已伪装成其他火雾战士的提摩希·亚历山大坐在石箱中靠外侧的位置,与自己的契约魔王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那么,我们就为这场狂乱的暴雨再添上几滴雨珠吧。)
      “‘彩弦博学者’,其他方向还有一些尚未撤离的火雾战士正朝这里赶来,但包围的敌人太多,只凭‘犀渠守护者’独自一人恐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那我留下来支援‘犀渠守护者’吧。”
      “这不妥!”
      坐在对侧的白衣青年刚张开嘴,提摩希·亚历山大先一步出声制止。
      “作为大将之人,现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重要,因此我希望‘百鸟の御者’和‘灵壁の筑者’两位能助‘犀渠守护者’一臂之力,同时,我会用自在法进行强化。”
      芮伊紧咬双唇,从个人感情上,她不愿再失去任何同伴,但从全局来看,无论是火雾战士军团还是『傀轮会』本身,目前的处境的确已经恶劣到无法再承受失去任何一位声名显赫之人的地步,稍有不慎都可能被敌人利用,从而导致新的崩溃产生。
      提摩希·亚历山大将沟通结果通报了伫立在高塔顶端的军人,而后与心有不舍的“彩弦博学者”乘作石车进入了中央的高塔。
      负责协助的另两人则中途下车,悄悄埋伏在灯塔两侧的岩石废墟之后,默默地为“犀渠守护者”筑起的高塔提供存在之力,分担同伴的消耗,尽可能延长扎姆艾尔的坚守时间。
      相比上海围歼战时,第二次参与如此规模战役的“灵壁の筑者”庄莲成长了许多,她双手手掌紧紧贴合岩壁为灯塔输送力量,帮助其防御了一次又一次炮击。
      “又有一批火雾战士来了!”
      正值此时,耳畔传来了“百鸟の御者”的通告,她微微露出脑袋观察。
      “各位奋战辛苦了,诸位战友请入塔内!”
      通过传声自在法,扎姆艾尔将获救的希望传递给艰难前行的负伤伙伴们,在他们后方是匆匆赶来的追杀者们。
      突然,其中一名火雾战士体力不支跌倒在地,一只长着双翼的捕食者见状立即高高跃起,试图了结这个不幸的掉队者。
      “给我弹开!”
      (走开走开!)
      桃色的火光骤然闪现,红世使徒们抬头仰望,一位飒爽的女性站在岩石垒砌的高地,在她身边的是一位脸庞残留疤痕的男孩。
      “啊啊……托了‘犀渠守护者’和‘皓露之使者’的福,我们也真是清闲了不少。”
      (托了“犀渠守护者”和“皓露之使者”的福,需要我们出场的机会并不多。)
      借由“远谋の圣主”的自在法“勤政:虚幻盛世”的伪装效果,“灵壁の筑者”与“百鸟の御者”化身为此刻正背负假“天道宫”远离战场的两位强者,“盛装骑手”与“辉烁之撒手”!
      强化效果致使庄莲的战斗消耗大幅度降低了,她站在岩石上频频施展“庇护所”,原本只是附加在他物上的防御自在法如今却可以凭空构建,时而用其堵住炮口令发射的火弹引爆,时而阻挡在红世使徒前进的方向令其撞个粉身碎骨,虽然与“辉烁之撒手”的攻击手段依然有些许诧异,但足够以假乱真。
      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百鸟の御者”的攻击上,百鸟的俯冲攻击幻化成了碎石之雨,而在红世使徒中自由穿梭杀戮的若草色巨鸟成了由细线牵引横扫千军的巨大岩块。
      在桃色火焰和巨石攻击中,最后一批火雾战士安全进入石塔中,保持着“盛装骑手”与“辉烁之撒手”模样的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望了一眼灯塔顶端,琉璃色火焰熊熊燃烧着,扎姆艾尔向两人点了点头。
      带着与『傀轮会』覆灭那天相似而又有些不同的心情,两人也回敬地点头告别,眼神中带着坚定,奔向千疮百孔的灯塔。
      也就在同一时刻,提摩希·亚历山大收到了“犀渠守护者”和“皓露之使者”解除“勤政:繁荣永存”的请求。
      残留在面罩的水珠缓缓滴落,仰望着虚假的晴朗天空,他,没有过多的犹豫,解除了自在法,撤退与救援的任务已然完成,继续维持保险用的自在法已没有任何意义,既不能拯救决心赴死的“犀渠守护者”和“皓露之使者”,也无法改变整个败局。
      (再见了,“犀渠守护者”、“皓露之使者”……)


太平洋,瓜达尔卡纳尔岛北岸
      距离海岸不远处,坐落着一栋酒店,酒店的主人是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妇人,在她的身边总能见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一般人或许会将他们视作幸福的祖孙俩,然而他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家人,因为他们其中一人是红世相关的协助者,而另一人则是红世之徒。
      “你们的神可真是唐突啊!”
      这位拥有翠绿双眸的老人名叫伊娃·纪德,是『星月辰光』位于大洋洲境内庇护地的管理者。
      纪德家族从十三世纪起就一直是外界宿的坚定支持者,而伊娃·纪德更是从十二岁起就成为了协助者,毛毯下这双变形的腿就是在一次红世使徒的袭击中受伤的。然而,这样的她却在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外界宿,成为了『星月辰光』的一员。
      伊娃·纪德抬起头,望向从远方逐渐逼近的乌云,眼神中透着深深的不安。
      “创造神大人可好啦~”
      小男孩模样的红世之徒发出略显稚嫩的声音,话语间透出与同龄孩童一样的纯真。
      尽管是一名红世之徒,然而“守梦宝芯”奥博隆有些不同,相比大多数热衷于满足自己欲望的同胞,奥博隆更执着于通过帮助别人这种形式来实现自我满足。
      “总是为我们着想~”
      奥博隆坐在木质地板上,摆弄积木的双手没有任何停顿,配合屋内传出的乐曲,整个身子有节奏地左右晃动。
      就是这样的一对看似老弱的组合却被外界称为“比火雾战士更可怕的人类”与“比红世魔王更棘手的徒”。家族数百年的积累与自身数十年的经验令伊娃·纪德拥有着丝毫不逊于火雾战士的判断力,当“守梦宝芯”奥博隆施展自在法“珍宝凭依”将自身与伊娃·纪德的轮椅融合后,这位与红世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妇人瞬间成了最可怕的战士,依靠自身的经验和智慧,她熟练地使用积累下的各种自在式符卡、宝具机关以及奥博隆的火弹,两人曾经数次击退过红世魔王与火雾战士的挑衅。
      “好好好,你们的神最好啦——”
      老妇人不与“守梦宝芯”奥博隆继续争辩,而是转动轮椅来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摸着对方的头继续说道:
      “就是可怜了我们这批人,要孤苦伶仃地过活了……”
      “呜——”
      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言以对,年幼的红世之徒只能抓着伊娃·纪德瘦骨嶙峋的手,无助地靠在轮椅边,循着老人的双目,一起望向远方阴沉的天空……




人物介绍:
人类:
      伊娃·纪德:被称作“轮椅上的杀戮者”的人类,是曾经接受兰迪、迦蒂丝帮助的杰罗姆与朱丽叶的后裔,从小便遵从家族意愿成为一名协助者,甚至一度成为欧洲某外界宿中心的管理者之一,在获悉了“棺柩裁缝师”相关资料后毅然决定离开外界宿,继而加入『星月辰光』。由于常年和火雾战士及红世使徒打交道,十分了解两者,同时掌握大量红世相关方面的情报,能灵活运用刻有自在式的符卡以及各类宝具。
红世之徒:
      奥博隆:真名为“守梦宝芯”的红世之徒。外表显现为十岁左右的男孩模样,性格单纯、友善,热衷于通过帮助别人这种形式来实现自我满足。常年担任『星月辰光』位于非洲境内的庇护地的管理者的助手,火焰颜色为蜂蜜色。
自在法介绍:
      自在法“御军:百万雄师”:火雾战士“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独创的自在法。利用分身或磷子接触敌方或友方,通过暗示致使目标对象的行动受到干扰,继而朝有利于“远谋の圣主”的方向发展,对于某些精神脆弱的目标甚至可以达到精神操控的效果。
      自在法“御军:草木皆兵”:火雾战士“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独创的自在法。利用分身或磷子与任何物体接触,使其幻化成分身或磷子接触过的目标,从而扰乱敌人的判断。
      自在法“勤政:繁荣永存”:火雾战士“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独创的自在法。利用分身或磷子与一名对象进行接触,只要该对象和“远谋の圣主”其中一人存活,该对象即使身亡,其施展的自在法也不会自行解除,除非两者均阵亡。若目标对象已阵亡,提摩希·亚历山大解除“御军:繁荣永存”,该对象自在法亦会一并解除。“御军:繁荣永存”可以同时对多名对象使用,但彼此间并产生直接联系,均是以单个个体与提摩希·亚历山大建立联系。
      自在法“勤政:虚幻盛世”:火雾战士“远谋の圣主”提摩希·亚历山大独创的自在法。在一定时间内定对数名对象进行定向强化,使其的外观、声音、说话方式、战斗风格以及火焰颜色趋向于被复制的原个体。原个体必须是提摩希·亚历山大熟悉的对象,并且在发动该自在法前获得了该原个体的部分存在之力。
      自在法“珍宝凭依”:红世之徒“守梦宝芯”奥博隆标志性自在法,将自身融入非生命物体从而使该物体变得“有生命”般,坚固程度和杀伤力大幅度提高,并按照“守梦宝芯”的意志进行移动与攻击。若凭依的物体遭到破坏,“守梦宝芯”奥博隆会自行脱出,并不会因此遭受伤害,但会因此而短时间的昏迷。









 楼主| 发表于 2018-3-4 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月牍迪兰 于 2018-3-4 18:22 编辑

第二章 エウテルペ

      列车缓缓地驶入站台,透过玻璃,银发的诗人遥望外面的世界。
      不远处,一条孤单的铁轨离开同伴径直向前延伸,然而这条轨道所迎接的结局却是一头扎进厚实的土堆中。
      沿着斜坡向上攀爬,土堆的上方已然压平并且一直向远方延伸,几辆工程作业车安静地停在中央,将来这里会变成什么呢——诗人不禁有些好奇。
      土堆附近的大片土地都覆盖着绿色的工程用布,还有数条坑道坐落在周围。
      忽然,一朵小花吸引了兰迪的注意,那是一朵孑然绽放在施工地边缘的白色小花,在冬日的凛冽寒风中,左右摇摆,仿佛一个和着歌谣翩翩起舞的孩子。
      ——咲いた野の花よ<盛开荒野的花朵啊>
      ——ああ どうか 教えておくれ<能不能请你告诉我>
      ——人は何故 伤つけあって 争うのでしょう<为什么人们总是彼此伤害、彼此斗争>
      过去的歌谣再次回荡在耳边,在过去的数百年征程中,他目睹了太多的悲伤。
      “这次终于要结束了吗……”
      收回视线,兰迪环顾整节车厢,不知道世界真相的人们因为疲惫早已坠入了各自的睡梦乡中,与他同行的异能者们也因为前一天的御命宣布而神情严峻。
      柏木雪羽的位置在廊道的另一侧,此刻这位黑衣的少女和自己一样,正出神地观察着窗外的景色,坐在一旁的雪村麻友双目轻阖,安然地枕靠在她的肩膀。
      同样选择闭目养精蓄锐的还有“真红の女王”伊丽莎白·莱娜·鲁宾,与她并肩而坐的“虚影の踊り手”琪雅也失去了往日的活泼,小小的脸上透出难以不住的倦意。尽管彼此总是因为习惯、衣着、用词等细节问题而争锋相对,但在这些同行中,这两人所秉持的理念是最相近的,也是最接近一般火雾战士的,因而在听到“祭礼之蛇”御命宣布后,两人所受到打击也是最大的。
      与受制于传统观念的两人不同,对周围一切抱持一颗好奇心的夏洛蒂·艾·爱因兹贝伦以及享受凌虐敌人快感的范妮·玛祖伊·蕾娜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对她们来说只是改变了游戏的场所而已,毕竟这两人从不纠结于战斗发生的时间和地点,甚至是战斗的对象,一切只要能令她们捕捉到乐趣便可。
      兰迪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一旁的“白壁守卫”身上,这位身材魁梧的北欧战士颇有默契地同时回望,在一对蒙着一层淡淡迷茫之色的银眸中,诗人看到了一名带着同样困惑的青年,没错,那正是他自己。
      完成上下客的列车再次启动,景物慢慢向后退去,其中也包括那段失去前路的铁轨与那朵孤单摇曳的小花。
      ——リんと咲く花よ<凛然绽放的花朵啊>
      ——そこから何が见える<你眼中看到了什么>
      ——人は何故 许しあうことできないのでしょう<为什么人们总是难以做到互相谅解呢>
      毫无疑问,“祭礼之蛇”的提案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人类遭到啃食的问题,然而兰迪却无法因此高兴起来。
      只不过,困扰他的并不是世界平衡之类的大义,而是更加细小却迫在眉睫的问题——『星月辰光』该何去何从。
      名为“无何有境”的新世界的出现,必然会导致几乎所有的红世使徒前往,想必也会有不少火雾战士或因为复仇或因为陪伴而一同进入,然而与这个世界有着密切联系的人类又该如何!同时包容三者的『星月辰光』面对这场突变又该采取什么行动呢?
      根据“远谋の圣主”最后传来的信息,以“赤发灼眼杀手”为首的火雾战士精英似乎得到了“大地四神”的支持,并未打算就此接受“祭礼之蛇”的方案,也就是说在“无何有境”完成前至少还会爆发一场大战,而最终的结果会如何还是未定之数。
      兰迪摸了摸口袋中的花瓣,这是红世魔王“碎靈書蕾”留给他的指路标识,也是他追寻迦蒂丝唯一的依靠。
      (卡尔凯缇雅应该没有回希腊吧?)
      如今“碎靈書蕾”是否依然留守在会面的地点,他不得而知,但通过花瓣能够确信的是,“碎靈書蕾”卡尔凯缇雅·斯卡雷特至少没有身故。
      回想当初自己因『化装舞会』的大规模侵入而一度劝说对方返回组织在希腊的总部,如今看来,这一建议实在称不上明智。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低矮的小屋、积雪的农田、粗壮的高压线塔……正如外界变幻莫测的局势,红世使徒的全面进攻、火雾战士的空降突袭、创造神的御命宣布,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又会是什么。
      唯有一点,“银月诗人”是清楚知道的,自己,无法从这场漩涡中抽身!无论是迦蒂丝的选择,还是『星月辰光』的未来,都与他密切相连。
      ——雨が过ぎて夏は 青を移した<雨水过后的天空染上了蓝色>
      ——一つになって<只剩你孤单的身影>
      ——小さく揺れた私の前で<微微摇曳着在我面前>
      ——何も言わずに<一言不发>
      先前瞥见的不起眼的白色小花令他不由得回忆起了初次与迦蒂丝相遇时的情景。
      (迦蒂丝,你还好吗?)
      在那个初春的夜晚,身受重伤的少女摇摇晃晃地闯进他的视线中,孤单而又顽强的身影令人怜惜。
      没有求饶,没有咒骂,无言地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地逃跑与躲闪,却在关键的时候用身体挡下了攻击,以此保护了封绝中处于静止的一对人类姐妹。
      盯着飞速掠过眼前的景色,却再也没能发现一模一样的白色小花。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内心的不安却愈加浓烈,兰迪取出了口袋中的海蓝色花瓣,微微注入存在之力,一片片娇小的花瓣立刻悬浮在空中,犹如小精灵般萦绕在他周围,片刻后便呈现出“一”字型排列,箭头直指西北,也就是这列列车的终点方向。
      这样的行为几乎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唯有如此才能略感心安。
      窗外,又一次飘起了雪花,一片又一片,无情地被列车甩至身后。
      根据『傀轮会』提供的资料,之前停靠的车站原本设有一处岗哨,可当他趁停站的十几分钟用自在式搜索后,却一无所获,即使扩展到整个城市区域,也依然什么都感知不到,不管是火雾战士,还是红世使徒,除了少数的人类外,只剩下一盏又一盏的火炬,一如途径的其他几座中大型城镇。
      这些火炬无声地在摇曳着,在每一个红世相关者面前,孤孤单单地,等待着熄灭的那一日,从周围人的认知中消散,连同他们有过的梦想与过去。
      不论是被啃食的人类,还是在战斗中逝去的火雾战士,抑或是遭到剿灭的红世使徒,能记住他们的只有同为红世相关者,在普通人记忆中、在这个世界中,并没有他们存在的一席之地。
      曾经为了让更多人露出笑容而投身于战斗的“棺柩裁缝师”,如今除了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唯一记得她的只有纪德家族,这个为了不忘记昔日恩人而令家族后人主动与红世发生关系的家族。
      收容了无数孤苦无助的人类流浪儿和红世使徒,试图建立一个共存的小型社会的红世组织『虫之风暴』,最终也没能在人类社会留下一丝痕迹。
      ——枯れていく友に<对着渐渐凋零的朋友>
      ——お前は何を思う<你在想些什么>
      ——言葉を持たぬその葉で<没有言语的叶子>
      ——なんと愛を伝える<竟然传达着爱>
      兰迪闭起眼,这首歌谣是一位少女所吟唱的,祈求着和平的她最终还是踏进了战场,为了心爱的那个人。
      面对着在火焰中消逝的亲生姐姐“异蝴”,面对着杀死自己的妹妹“妖蝶”,这对姐妹当时想的是什么呢?
      迫近的目的地以及悲伤的歌谣,银发的诗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起见面后不得不面对的话题——“异蝴”伊莉忒亚·希尔芙。
      (化身为恶魔吗?)
      一直以来背负恶名,被世人所恐惧、所记恨的红世魔王终究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妹妹的笨拙姐姐,这样的事实能告诉迦蒂丝吗?
      “坐好,给我坐好!”
      相隔数个座位,一位年轻女性正在训斥自家的孩子,然而调皮的男童根本不听从母亲的警告,执意挣脱母亲的手,而后叫嚷着从廊道一头跑到另一头,之后又折返。
      不少乘客因此都从睡梦中苏醒,揉着眼睛察看四周,其中有些人的脸上带着祥和的微笑,有些则露出明显厌烦的表情。
      这位母亲一把抓住孩子的手臂拖回座位,随即响起了孩子更加响亮的叫喊。
      男孩的哭闹成功吸引了不少乘客的注意,其中也包括范妮、琪雅和夏洛蒂等,然而大家只是微微探出身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未在这个插曲上多做停留。
      “诶,是个男孩子啊……”
      范妮的言语中带着明显的失落,其她人也很快回到了刚才的状态,毕竟与自身的存在意义以及世界安危相比,一个普通人类男孩的哭闹犹如大海中的一粒纽扣,红色的或黄色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有一人例外,男孩的哭闹令有些东西在兰迪的心中发芽了。
      其实,顾及周围人的人类母亲与过分宠溺妹妹的红世魔王都过分地相信了自己,而没能重视被她们保护或者管教对象的心意与力量。
      强加的善意等同于恶意,最终让一切偏离了原有的方向。
      调皮男孩的闹剧最后因为零食而画上了句号,但这已无关紧要了,兰迪从中获取了突破现状的信息。
      ——夏の陽は陰って<夏日的太阳被遮挡>
      ——風が靡いた<微风飘过>
      ——二つ重なって<两者重叠起来>
      彼此的未来不是一个人所能决定的,而是应该相互交流,尊重各自的心意再携手前进,走在彼此相叠的道路上。
      同样的,『星月辰光』也是如此,面对御命宣布,重要的是倾听成员们的心意,然后通过商议共同做出改变,而不是盲目地制定对策。
      茅塞顿开的诗人望向窗外,一条条铁轨相互合并再分出新的轨迹。
      其实随着组织人员的不断增加,『星月辰光』影响力与日俱增,沿着这条轨迹笔直行进的前方到底会是什么,是否也会像其他组织一样最终撞上厚实的壁障,谁也无法断定。
      如今,“无何有境”的及时出现恰好提供了一条新的轨道,一种新的可能性!
      只是,选择了新的岔路必然就意味着分别,也许这份别离本应是发生在十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可一旦踏上了新的旅途,这份离别就变得近在咫尺。
      尤其对于红世相关者来说,告别的分量远远大于普通人类社会,因为火雾战士或红世使徒一旦从这个世界离开,连同他的存在也会一并抹去。
      兰迪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悲伤,但有时候不得不面对!)
      ——生きた証を<我会去歌唱>
      ——私は唄おう<生存过的证据>
      ——名もなき者のため<为了无名之人>
      女孩略带悲伤的歌声依然回响在耳边,然而她的故事却早已消失在云烟之间。
      (对了,记录,是记录!)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变革中,作为组织的第二代的首领,作为一名诗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曾经的『星月辰光』只是单纯地为向往和睦共处的人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然而世界已经改变,相应的,『星月辰光』也应该提供新的可能,而不是束缚在过去之中。
      在未与“远谋の圣主”详谈前,他希望能创造一种新的自在法,可以记录下红世相关者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告诉以后的人们,这里曾经有一群为了各自的理念而全力以赴战斗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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