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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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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剑与魔法系】英雄进行时 第一卷 致远花 更新至第四十四章 2014/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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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 0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掷弹兵的进行曲 于 2014-10-22 14:30 编辑

这个故事是一个剑与魔法的故事,科技水准大概在现实世界十六世纪到十七世纪之间,所以请不要奇怪某些地方。因为这不是传统的中世纪剑与魔法的故事。

P.S.搜狗打字法有错字,看到请务必标明,提醒在下


序言:

在大灾难中成为孤儿而被收养的特兰,为了帮助犹如家一般的酒吧“鱼骨头”渡过难关,不得不去参加每四年举办一次的攀塔比赛,而因此开始的故事连绵不断的在特兰的生命中徘徊,并将他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中,更加在这人生漫漫的道路上展开在世界中每个人的回忆中


第一卷  遥远之花

第一章  来自远方的客人
第二章  未知风向的季节
第三章  向顶端出发
第四章  高处所不见的世界
第五章  黑与白当中的微光
第六章  欢迎回家
第七章  暗中涌动的波折
第八章  罪犯与剑
第九章  如酒水般廉价
第十章  历史的背面

第十一章  礼物中的陷阱 陷阱中的礼物
第十二章  未知之惧
第十三章  黑夜中的泪水
第十四章  信魔袭来
第十五章  暗处的恶魔接踵而至
第十六章  寻踪
第十七章  腐坏中的国度
第十八章  寂静的歌剧院
第十九章  充满勇气的胆小鬼
第二十章  侧耳倾听

第二十一章  可曾是如此
第二十二章  歉意
第二十三章  镇静
第二十四章  入夜长眠
第二十五章  三个病人
第二十六章  残忍政治
第二十七章  习剑
第二十八章  奴隶暴动
第二十九章  奴隶之家
第三十章     重逢

第三十一章  放弃
第三十二章  不要哭
第三十三章  雪地漫步
第三十四章  期望
第三十五章  爱与荣耀
第三十六章  暗处的挑衅
第三十七章  未亡之人
第三十八章  生于痛苦而死于怨恨
第三十九章  丰塞卡
第四十章     序曲

第四十一章  协奏曲
第四十二章  变奏曲
第四十三章  圆舞曲
第四十四章  交响曲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掷弹兵的进行曲 于 2014-8-23 14:21 编辑

                                          第一章 来自远方的客人



“这是下午要客人乘坐帆船的标记,麻烦你去接他”
  某个少年疾奔在老旧牌子林立的大街上,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些零零碎碎却无比重要的片段,那是他近来的烦恼,也是家人的叮嘱。
  “回来时记得通知老顾客们”
  又一个碎片一闪而过,让少年那没节奏的脚步踏在满是坑洞的石头路上引起了行人的注意
  “今后恐怕不能……”他又想起了离家时所听到的那句话。
  思绪如涌泉般不断流出,那是既伤感也是悲哀,脚步截然而止他停在了某块招牌下面,木板“吱吱”的摇晃声随着带来的那阵风又一次响起,秋季的冷风带着白河的潮水味吹了过来,让他终于冷静了一会,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事情。
  “真的吗!瑟雅斯?”数小时前少年曾这样问自己的姐姐。
  少年面前的金发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好像肯定着什么。
  “鱼骨头真的要关闭?为什么?那我和班德该去哪?”少年的话问个不停,但他的姐姐没有回答任何东西。
  “难道没有办法吗?”少年最后问了一次。
  瑟雅斯不作反应,仅仅是看了看头上那块至今还发着桧木独有香味的百年木牌,伸手擦了擦上面的灰迹,露出了鱼骨头的招牌文字。
  “特兰,请听我说。”瑟雅斯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
    “即使曾经再旺盛的店铺也有消失的一天,再温馨的家庭也有遭遇劫难的一日,现在就算是我这个曾经大名鼎鼎的理财能手瑟雅斯·艾蕾莉亚也无力回天。虽说很不甘心,但只能接受现实。可你放心,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即便酒吧没有未来,你也仍可以找到属于你的去处。”她说。
  “瑟雅斯……”特兰还想多说些什么,却总觉得讲不出口。
  瑟雅斯习惯性没有回应特兰,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推开了门前的石门,走向了空无一人的酒吧深处,一边摇头一边从吧台取来茉莉酒消愁。
    数小时前的事情每隔几分钟便在特兰脑袋中出现,越是想要不去想,便越会联想起那之后的事情。他是个习惯于安稳在温暖处享受他人温柔的孩子,未经历过风或雨,一遇挫折便总是站不起来,即便有着瑟雅斯安抚,却也不能真正让他自立,更别提现在的这种情况了。
  特兰尽量不去想那已经注定的事实,只顾着自己向前走的道路,不一会就从城中的三号区到了底层的白河码头。
  远远望去手中羊皮纸上的标记赫然立在码头众多帆船之中,特兰急忙跑过去,穿梭在单桅帆船与双桅帆船中,在迈过最后一块浮板时,一个高过自己一整头的男人从船梯上一步步踏了下来,双手挎在腰带上慢慢转到特兰面前。
  “我得想说一句对不起,让你找起来很辛苦吧?不过我没给你名字不是坏事,因为有些时候只用一个标记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也可以带来很多便利,对吧?”从船上下来的男人在还没被特兰看清面目的时便先声发言。
  “没错,先生。酒吧收到了你的信,让我来接您去那里。”特兰这样回答他,但心里仍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能应付得来。
  “先生?”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用很不可思议的语气回问特兰,就好像特兰说错了什么一样。
  阳光在没有城墙遮掩的码头非常显眼,客人黑色帽子下也被只有一片看不清的黑影。即使表情上看不出喜怒,但客人从声音听上去已经显而易见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有名字,阿尔文·安斯艾尔!你叫我阿尔文就好。不要再叫我先生,或者安斯艾尔先杀!”阿尔文又补了一句。
  “是的,阿尔文……先生。”少年的习惯让他再次说出了那个词。
  特兰看着阿尔文帽子下的眼睛瞪着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把话题转移到其他事物上。
  “阿尔文,我想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毕竟这种穷乡僻壤很少会有从那么遥远的重要地区来的人。”两人离开的码头,却依旧走在铺向城中第一层的木板路上。一边倾谈一边看着四周围的景色。
  “虽然我的确是第一次来到这城市,但在家乡村庄里的图书馆也的确经常提到这座古老的城市呢,位于南方大陆的边境,隐藏在蓝雾中的绿色草原,竖立在雪山旁的巨城——遥远之花,有机会真想看看传说里那座照亮整个南方草原的灯塔呢。”
  “没想到客人你会有那么多的知识,对于我们这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来说,知识真是一种对幸福的渴望啊,可惜灯塔自从先代国王的王弟叛乱后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再点亮过了”特兰虽然不愿让客人刚刚来到便带着沮丧的心情入住酒吧中的客房,却也无法对阿尔文撒谎,对特兰来讲,虚假的笑容无法代替真诚的心。
    “那还真是可惜,到底因为什么。”阿尔文果然显得有些沮丧,可这并没有打击到他。
    “那个是因为先代王的父亲古加拉斯的原因,也就是现在国王西蒙陛下的曾祖父,在年轻时曾经遭遇过贵族刺杀,大部分王室成员全部死在了那次袭击中,贵族跟着控制了国家,并且将未死的王室成员全部关押在灯塔中,等幸存的古加拉斯王消灭反叛势力时,关在灯塔内的直系王族已经全部饿死在里面,只剩下古加拉斯王,从那以后他便每晚都到灯塔上逗留,并且常年点亮灯塔来祭奠亲族,甚至后来将灯塔改造成王室专用的灵堂,不让任何人进入。”特兰说。
    “可你刚才说过是跟王弟叛乱有关对吧?”阿尔文边走边问,精力旺盛到还可以环望四处风景。
    “那又是一个故事了,因为年少时的遭遇,没有任何亲人的古加拉斯王在年老时很宠爱仅有的两个儿子,先代王就是在这样的溺爱中继承王位的,虽然并没有古加拉斯王那么优秀,但却也是个不错的国王,在位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持续和平,直到先代王年老时,王弟因为某些原因仍如年轻人一般,担心王位在先代王过世后会落入王储手中的他,提前发动了叛乱,软禁了病危的先代王并且通缉王储,虽然后来王弟输给了自己的侄子,但他的骨灰却被即将病逝的先代王允许摆入灯塔,不接受这一事实而又不愿违背父亲遗愿的王储,在成为国王后便再也不愿进入那里,连点亮也不愿意。”尽管特兰不知道阿尔文是否有在听,仍努力说好现在的这个故事,期间还结巴了几次。
    “真倒霉,我要是早点知道南方国家的历史,大概也就可以早点释怀了。”阿尔文的确有在认真听,等特兰说完后便换了一副神情。
    “对了!城市外部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半贴着雪山建造的多层蛋糕,但内部却分为九个区域,外人如果没有本地人带领的话,说不定会迷路。虽然看着著名的地标可以清楚自己的大概位置,但想要找到目的地可是很有难度的。如果客人您想要外出的话,请一定要记得叫上我或者店里的其他人一起去。”特兰这样告诉阿尔文。
  “我会的。”阿尔文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脚下不再是古旧破烂的木板,而是整齐且质地坚硬的大理石,往上看去,一层层台阶铺在他的眼前。
  “这是!!”
  一阵阵水汽迎面袭来,阿尔文抬头望上前方,从日照最强的远高山顶挂着从头而至的瀑布,一直顺着山坡与滑道流淌到山脚,又从山脚延伸至城市中,形成了由山最高处一路展延到城外的河流,城市被划分为左右两侧,台阶过后便是地下的人造暗河,在其他地方分流而下,主流则由暗河分支汇聚而成,一直到城外的码头中。
  “这条河,好漂亮。”阿尔文惊讶的看着流淌在黑色大理石河道中的银河,阳光强烈的反射在他的脸上,帽子下不再总是重重黑影。他望向了四周,发现整个城市内大部分地区都靠着整条河的反光来维持着白天的绚丽,虽然仍然很暗,却有另一种独特的感觉。
  “那里,再深一点就是鱼骨头的所在,不但是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我的家。”
  特兰遥指左侧第三层的某个路口。
  “说到鱼骨头酒吧可是”遥远之花“这个国家也是整座城市中最出名的老式酒吧,旅人从遥远北方大陆带来的麦草芳香总会充斥在其中,岁月的流逝让木头制作的门框也被踩烂。这两句话可是我们的招牌呢!不过最近客人越来越少,城市内的治安也越来越差,酒吧根本无法经营下去,而官员没有兴趣治理自己的地区,只想着如何贪污为自己来带利益。还有……”
  特兰欲言又止,想到自己说出了多余的话,收起了有些愤怒的语气,一声不吭的继续走了下去。
  “你刚才说酒吧是你的工作也是你的家是指?”
  “其实我并不是本地人,而是更南方要走三个月路程才可以到的叹息之壁外的居民,在我很小的时候家中的农场遇到了意外,被奇怪的老伯救下后才会来到这里,鱼骨头酒吧的老板收留了我,瑟雅斯真是个好人呢,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抱歉!说多了。”
  特兰慢悠悠的又换了一种情绪,不曾有之前那过多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忧愁与伤感,对于他来说,过去是记忆空白的一部分,现在的家只有“鱼骨头”一处,而“家人”则全在其中。
  “绕过这里的回旋楼梯后就可以去其他楼层了,虽然说是楼梯,但里面其实是阳光较稀少的商业区和住宅区,越是向高层居住的人就越富有,王国政府机关在8号区,最顶层则是不与城堡连接的独立宫殿,普通人甚至不清楚该如何上去。”他继续说。
  两人穿过了河道,走进一扇木门中,木门后是黑暗不见尽头的回廊,阳光从一些小孔洞中透了过来,让人勉强可以摸索前进,越过回廊便看到了十几米高的阳台正落在他们刚刚呆着的地方之上。
  “这种结构是古人在野蛮时代为了防止敌人入侵设计的,回廊看上去是笔直的,其实并非如此,而是通过黑暗以及阳光的巧妙结合把原本弯曲的回旋楼梯打造成了这样,本地人的夜视能力都很好,与这个也有关系。”像是很乐于为他人服务一样,特兰的嘴从来没听过,换做是其他人早已口干舌燥。
  “让人感到意外的城市呢,不但有如此古老巨大,而且还有这那种奇特的技术来建造这些陷阱,光是看到了山顶那闪眼的宫殿,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过去的岁月中一样,刚才街道上的士兵身上佩戴者的装备,在以此为南方的中央大陆可很少见了。”阿尔文并不讨厌特兰不停的说下去,反而很高兴有人能如此认真的为自己讲解。
  阿尔文关上了木门,身子一边抱着一块石柱,一边望着十几米高的下层,恐高症让他没办法在保持之前绅士一般的口气,但对城市中结构域建设的惊讶仍如既往一般。
  “我想也许是吧,身在这种南方无人问津的小国,总是会见到一些从北方来的旅者,听着他们叙说的故事,有时候我也很向往发达的中央大陆呢。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去那里看一看。阿尔文先生?”有些好奇的特兰忍不住的问起来。
  特兰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因为嘴上的错误招惹客人的不满,却发现阿尔文的恐高症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烈,无暇再顾及称呼的阿尔文赶快跑向了街市中的深处,特兰也紧跟了上去,越是向深处人就越密集,被人流冲开了一段距离的特兰,没办法跟得上阿尔文,只有大声喊叫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想起自己速度过快的问题。
  阿尔文似乎也发现了自己速度快的异常,回头望向特兰时才发现人已经被冲到了十几秒开外,他努力向后倒退,再次抬头时却不见了目标。
  “阿尔文……先”男孩想要高喊但都被人群的声浪遮盖住。
  “小子,你没事吗?”阿尔文倒退了不少试着叫回他。
  “我刚才被一个人撞倒在地上,我想你没看到对吧?”特兰拍身上的尘土,好不容易才集中精神。
  “的确,我想我有些过于着急想去酒吧喝上一杯了。来,让我先把订金给你。这是三枚戈达尔金币,在这里也流通。”阿尔文将金币平放在特兰的手中,然后卷了起来。指着特兰说:“我想这足够住很长时间了。”
  特兰收起了金币,摸着钱包的去处,却发现早就不在身上。仔细回想下,虽然街上人数很多,被偷钱包怎么不可能没发现,毕竟钱包是放在内衬中,贴着胸怀。在鱼骨头的紧急关头,每一枚金币都可以派上用场,钱包中虽然没有太多贵重货币,却足够特兰为此哭泣。
  “那个人!”特兰像是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猛然回头望人群方向看去。
  “哪个人?”阿尔文抬起一条眉毛看着特兰。
  “抱歉,阿尔文先生,可能要麻烦您自己先去鱼骨头了,我的钱包是我的和鱼骨头的身家性命,现在追还来得及。看,再向上一层就会到3号区,鱼骨头的招牌非常显眼,你找不到的话,我建议你问一下路人。十分抱歉,阿尔文先生,有机会我会带你去多看一下其他地方的。”特兰转眼消失在人群当中,就好像隐身一样。
  “我说过!不要叫我先生,我才二十八岁!”阿尔文的恐高症看似已经好转,又高声对着特兰早已不见的身影喊了起来。
  另一面,向着回廊处奔跑的特兰看到了刚才熟悉的身影,头上戴着鹿皮帽子,身上披着破麻布的某个人跑进了一条连特兰也从未见过的无人小巷中,巷子前并非是死路,但却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黑,阳光很显眼的照了进来,但范围却也来越窄,到最深处只能看到人的一部分身躯。
  那人在最窄的地方停了下来,特兰堵在了出路上,一步步的靠近那人。
  “把我的钱包还给我!那是我对酒吧希望的信念!混蛋!”
  他又逼近了一步。
  “信念?希望?你们这种混蛋也会有吗?”几米前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一把女声。
  那人又后退了一步,阳光照在她身上才算让特兰确认了她的身份,一套折叠了双边的偏灰色鹿皮帽子扣在了不长不短的橙色头发上,这名十几岁的女孩身上穿着破烂的灰绿色猎人用品,腰间挂着一套补丁满满的麻布,右肩上还有一只疑似老鼠的东西在吱吱叫嚷。
  “女孩子!虽然不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希望你把钱包还给我。”特兰逼近了一步,却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孩而放下警戒心。
  “你们这群人所谓的安宁与希望不都是靠我们来搭建基础的吗?”女孩又喊了一次
  “我的安宁和幸福都靠我自己争取,而不是去偷人家的财富来获得,赶还给我!你这小偷。”特兰走前了一点。
  “你又明白什么!只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欢乐和享福的人渣罢了!就算生活的再恶劣,做出的事情多么不堪,我们也努力的活着,唯独你扪这些人不肯将应有的权力还给我们。“看着自己正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女孩伸出手指莫名的指控着某些事情。
  女声中有些嘶哑,想要喊出第二句,却发现特兰已经打算冲上来,便继续逃向了巷子深处,在最窄的地方一拐弯便消失不见。特兰的身躯并不如女人一般柔软与细小,在穿过最狭窄的地方时速度慢了下来,穿过时那刚才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与去向。
  “刚才的那人到底是……”特兰失落的离开了刚才那小巷,转过了墙角又回到以往经常游走的大街上。
  刚刚站到街上却就被人一只手搭在肩上,回头望过去正是一同在鱼骨头酒吧工作生活的伙伴班德,自特兰儿时来到这里时,班德就好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他,偶尔拿他开玩笑,而班德也的确是个喜欢开玩笑的小眼睛。
  “特兰!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啊?瑟雅斯不是叫你去接客人到酒吧嘛,为什么还没去?”班德很好奇为何特兰还在这里,还以为是他睡得太久忘了瑟雅思的交代。
  班德说到了这里,特兰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向前走。班德回头眨着小眼睛看了看特兰。
  “怎么了,大眼睛?”班德拍了拍特兰的肩膀,拿自己眼睛跟特兰那一双黑色的眸子做对比。
  “事情是这样的……”特兰用了一段时间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并且将三枚戈达尔金币交给了班德,让他代为交回酒吧里。
  “钱包的事情没也办法,现在不但是整个城市,就连整个国家都开始堕落。我会告诉瑟雅斯的,别太在意了,特兰。对了!我这次下来其实是为了去对面的双数区域看一看即将举办的某一项比赛。”班德尽可能的面带欢笑,即便他确实不怎么担心钱包,对他来说此刻特兰的事情更为重要,生怕自己哪个不经意间的表情让特兰感到压力。
  “比赛?”特兰突然想起些什么,可他仍然选择先问了再去思考。
  “没错,是关于攀塔大赛的事情,比赛由国家举办,今天已经开始选拔赛了,赢了的话会有很多奖金的。”班德是个嘴上总是喜欢说点什么来解闷的家伙,一被人问起就经常说个不停。
  “也就是说,赢了的话,拿到的钱足够鱼骨头继续维持下去吗?班德?”特兰的眼睛如同看到了天堂般,立刻就想到些有趣的事情。
  “我想也许吧,你不会想参加吧?喂喂,那可是很危险的比赛,我劝你还是别去看一看就算了。”班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变了口风。
  特兰已经开始走向下层,身后的班德见到状况立刻跟了上去,不停地劝阻他:“特兰!那可是非常危险的比赛,会出事的!如果你出事了我可没办法对瑟雅斯交待啊!”
  “班德,只要有一丝能挽救鱼骨头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鱼骨头对你来说跟我不一样,我是孤儿,并没有家可以回去,你还有家可以回去。对我来讲,鱼骨头和瑟雅斯就是我的家人与家,你也一样!请不要再阻拦我了。”特兰并不怎么害怕,对他来讲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班德没继续跟下去,见到特兰已经无法劝阻,便打道回府。
  “真是个懂得礼貌又难以劝阻的孩子啊。”
  班德没一会就回到了酒吧中,虽然没有出去做什么太大的劳累,却一身疲倦似的坐在了门口的蓝石凳子上,瑟雅斯悄悄走到了他背后,敲了敲班德的脑袋。
  吓了一跳的班德站了起来,回头看着那敲自己的人。
  “瑟雅斯小姐!”班这才发现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酒吧的老板瑟雅思。
  “特兰呢?客人已经到了。”瑟雅思把身旁的抹布拿到了手上,对着酒吧的前台用力的擦抹起来。
  “什么样的客人?”班德的好奇心之火突然燃起。
  “先告诉我特兰跑到哪去了,客人的订金可在他手里。”瑟雅斯有些晕晕沉沉,看上去喝了很多酒。
  “他跑去看攀塔比赛了,订金在我这里,另外,还有钱包的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班德的话还没说完,瑟雅斯就站不住开始左摇右晃,仿佛即将醉倒在地上。
  “你到底喝了多少!就这样子还要勉强工作吗?”他扶起了瑟雅斯,一脚一拖的将她带回了酒吧台子后面的草床上。
  “老板娘?”后堂传出了一把男声。
  没多久就从长长的羊毛帷幕后穿过一名男人,呆着黑色的特大毡帽,帽子上卷着白色羽毛。帽子下留着及背的卷发,看不到耳朵的脸上留着漂亮整齐的胡子,下巴上的胡子也连接到了一起。
  就好像三十多岁的成熟男性一样,一件四边角无袖的长袍被他当做马甲一样穿在身上,像是风衣却不在前方用纽扣系起。内层的衣服留着波浪形的令边,用松散的高级麻布像肚兜一样包在了腰间,腰带上放着一把黑色的剑。手上套着的黑色手套不时晃一晃,跟棕红色的风衣比起来,特别显眼。
  “你是特兰接来的客人对吧?”班德先发话问起。
  “你是?”阿尔文一听对方所说的话便放下心来。
  “我是班德,酒吧的酿酒师和医生,老板娘不太舒服,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可以。”
  “哦……”阿尔文没太在意瑟雅斯的突然消失,因为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叫阿尔文。还有!称呼我时不要叫我先生。”
  “是的,客人。”班德眯起了小眼睛,微笑了起来。
  “刚才我叫瑟雅斯的老板正在带我看自己的房间,接下来你带我去看看这附近吧。”
  阿尔文一只靴子慢慢地踏出了酒吧,站稳后又指着周围的石头建筑物说。
  在这城中的另一面,被划分为双数区的右侧正有着每过数年就会举办一次的盛大比赛,在遥远之花,参加这项比赛是自古已有的传统,以遥远之花整座城体为基础,就好像攀爬高塔一样,直到最高点,获胜者往往名誉与财富双丰收。
  在人群附近,特兰慢慢地接近了。停下来并找到一处较高的位置看着下面的人群。
  “喂!这次你真的要参加吗?据说王子也要参加比赛!”
  “我当然不会参加了,只有傻子才会去吧,赚到的钱虽然很让人心动,但今年可是有王子在啊。”
  “没错,跟他争的人恐怕……”另一人插嘴。
  “而且,传闻还有一些乱党打算趁这次机会”又有一人插嘴说。
  旁边不知何时走过来两名士兵靠在他们身旁,一名戴着头盔看似队长模样的男人也跟着凑了过来,一把抓住刚才说话两人中的一人。“哦!?看来你很清楚乱党的事情呢。”
  “不是这样的!”旁观者一脸冤枉的样子。
  “带他回去审问一下。”士兵中的队长毫不留情的给了那人一拳,然后才回头吩咐身边的士兵将那可怜虫带走。
  “是!”士兵很积极的完成了这一项任务后,便跟随者长官一同离开。
  特兰望着那人被打晕后拖着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直到消失在楼梯口。对于十几岁的特兰来说,某些东西他并不想了解的太清楚,专注眼前的东西对他来讲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刚才的小骚乱,人群逐渐散开,剩下的少数几个正在桌子前报名,一位文书官正在记载着参赛者的姓名与资料。当轮到特兰的时候,戴着眼镜的那名文书不由笑了起来。
  “喂喂!小鬼头,你断奶了吗?”那个家伙问起来。
  “我已经十七岁岁了,可以参加了吧?”特兰隐瞒着自己的真实年龄,试图蒙混过关。
  “签名字吧,死了的话可没人会赔偿的哟。”那人低头一边资料一边从眼镜的空隙中看着特兰。
  “嘻嘻”他还在笑着。
  特兰扭头转身离开,看着背后最高处的王宫,想起最后要攀爬的目的地就在那里,不由有些心寒。
  “还好我不像阿尔文先生那样恐高,不会有事的。”特兰如此安慰自己。
  他握紧了拳头,仿佛信心集中在那里一样,让他可以有力的走出每一步。
  特兰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不走运,他所报名的比赛刚巧是最后的选拔赛,就在第二天举行。
  “我一定能行!”
  这一句话特兰嘟哝了十几分钟,等到注意身边身边事物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鱼骨头酒吧,自己都有些惊讶的特兰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刚巧看到了正在陪着阿尔文游览归来的班德,两人相见都大吃一惊。
  三人坐在吧台前,喝上了几杯,谈天说地的讲着城中的没一个故事。
  “客人,您知道吗?鱼骨头的源头历史和如今都与王族有着密切的关系。”班德的小眼睛又习惯性的看着阿尔文,说完举起酒杯又喝了下去。
  “王族?真的吗?”阿尔文听到后颇为惊讶,侧过脸问了一句。
  “当然,虽然是传说,不过也有八成真呢!”班德知道自己喝醉了,说起话来也尽可能小心起来,生怕因醉酒而说错了什么。
  “可是,班德!”特兰没有机会插嘴,想要打断说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却被班德再次拦下。
  “是这样的一个故事,请听我慢慢道来。”班德的小眼睛中透着光,仿佛看到了过去一般。
  “在很久以前……”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 收起 理由
黑化小猫 + 1 我喜欢这种异世界风格的小说=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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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挺好的小说。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0 收起 理由
Zoulcusy -10 4连+灌水警告,勿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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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掷弹兵的进行曲 于 2014-10-22 14:15 编辑

                                        第二章   未知风向的季节


古老城市中的某个酒吧里,三个男人正坐在台子上说着一个漫长的故事。

其中两人怡然自得,而另一人则显得略微紧张。

“喂喂!特兰,别打断人家说话啊!”班德的小眼睛忽然张开,伸出自己那只长手盖在特兰与阿尔文之间。


“好了好了!对不起。”刚想讲出来的话不得又噎了回去,此时的特兰脸上红了起来。就像生着气却又无处发泄,一个人扭过头去,谁也不搭理。

“那么,我继续说了。”班德故意停顿了一下,瞧了瞧特兰。

“请继续。”阿尔文没有在意特兰的表情,抬出一只手臂示意班德继续。

有些小骄傲的班德又沉默不做声的看了看四周围,嘴角翘起了一次丝微笑,故意卖起关子来。当看着阿尔文与特兰两人终于均不作声,他第一个咽了一口气,说出了让其余两人都期待不已的传说与细节。

“在很久以前的过去,这个国家并非像现在这样想一块蛋糕一样立在山旁,而只是一片草原与荒山。直到来自西方的精灵在这里建立了城市,然后又......”小眼睛班德仍在说着,但接下来便发生了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的事情。

特兰纵身而起,又站在了班德与阿尔文之间,这一次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就算是离得远远也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得一清二楚:“等等!应该是矮人来了这里才对,每当我问起黑斯特瑞的时候他总是一口咬定是矮人先到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国家的。”

听完这番话的班德拿起木制的酒杯倒了一些茉莉酒,不慌不忙地喝了下去。他又润了润嗓子,郑重其事的盯着特兰:“首先,他要找到矮人的尸体才可以证明矮人存在感,可现在别说尸体,就连遗迹和残骸都没有,又有谁能证明矮人存在过呢?我亲爱的小特兰?”

“那么精灵也没有人可以证明存在过,大灾难发生后我可听说有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古代人类国家的遗迹,就连绝迹快五十年的兽人也从布鲁姆山脉一带四处蔓延,可却没有任何关于精灵的东西存在。”被班德缩反驳的特兰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立场支持不下去,反而立刻利用起往日听说来的消息回呛班德。

“要我说,矮人和精灵都不存在,学者们总是会做一些普通人不明白但看上去又很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阿尔文试着从中调停,他这个来自远方的客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间酒吧内部矛盾的平衡者,

“我也不相信真的有那些东西存在,就跟魔法这鬼东西一样,可这就跟一个男人喜欢屁股还是胸一样重要,我们也不总是为了这种事情而争吵吗?”班德若无其事的说出了一些让人尴尬无比的话。

还是少年的特兰突然间不知该怎么在这话中找出突破点,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眨了数次后眯成了一条细缝,就跟班德的小眼睛一样,嘴巴也抿了起来,一副害羞的样子让班德拍打他的肩膀笑了起来。

“还是胸部对我比较有吸引力。”阿尔文看得出特兰的尴尬,却不愿就此停下来,故意说出了自己的喜好。

“那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特兰大概是受够了两人同流合污的来戏弄自己,终于放弃了抵抗,任肩膀下垂,低着脑袋认起输来。

“客人,特兰。你们想听一听诗歌吗?虽然我不是职业的,但在儿时的确曾学过一些。现在仔细想想的话还记得一些词汇,虽然我我并不急的韵律,但我想这样说出那个故事才是最尊重于当事人的方法。嗯?”班德缓缓深呼吸了一遍,又眨了眨小的像狐狸一样的眼睛,看了看两人。

“只是想你快些,我有些迫不及待了!”阿尔文有规律的用酒杯敲了敲桌子,在这非繁忙时段的酒吧内奏出了往日欢快的节奏。

“哈!一个乐于倾听的人也必定是一个懂得欣赏的人。”班德眼睛明明看着特兰,却指向阿尔文,一脸欢笑的他干脆不再顾及身份,跟阿尔文这个认识还没有多久的陌生人打成了一片。

“你到底多喜欢唱这些东西,反正我可听过很多次了。”特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表示早已厌倦。

特兰的话提醒了班德,这一次他打算换些新花样。在那聪明脑袋里的词库中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好选择,配上阿尔文有意无意间敲打出的调子,便从班德的口中唱了出来:


“遥远的曾经,有西方来客于此,建立国度与家庭。为人带来光为人带来火,却不曾留下。此处江河尽头的雕像与此处开始的城堡皆出自他们之手,后人得到他们的恩惠,把城堡层层叠起,直至今日。”

窗外的日光渐落,黄昏正一步步的到来,酒吧内的影子也开始飘忽不定,特兰站了起来点燃了用于照明的矿物灯和燃竹,红黄黑三色相间在酒吧门口与他们彼此的脸上,让熟知班德面容的特兰都无法分得清现在班德的脸上到底是哭还是笑。

“我们的祖先曾是他们其中之一,留着古老的血统,一直为王....”班德的口中的故事即将结束,但又似乎还有后续。

“你是说这里的王族有精灵的血统?”阿尔文质疑的打断了班德的小故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搭在衣架上。然后又喝了一杯茉莉酒,死死望着班德。

“之前你们在开玩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说王族也是精灵的后裔,想必你们都清楚所谓的精灵遗迹和文物都没有办法证明他们的存在吧?这里王族是精灵的故事也太荒谬了!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阿尔文质问着班德,看起来他对这件事很是敏感,就像在追查什么东西而来到这里一样。


“他说的也并非就是假的,最起码我们所居住的这座城市早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人居住过了。”

班德正要回应阿尔文的质疑,却看到来自门口那声音的主人正斜靠在门框上。黑青色的盔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立于那男人头顶的尖锐矛锋也露出了耀眼的光芒,手里的阔剑不知何时拔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戳在地面砖头的缝隙间。

“剑可不是对着朋友使用的!”佩剑已经握在手上的阿尔文回答说。

阿尔文看到对方的武器,反射性的立刻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剑上面有着缠在一起刻在钢铁表面的特殊花纹。对应着门口那男人的语气,反射了另一股光线在门框上。

“客人!他不是.....”班德拦住了阿尔文,特意避开了剑锋。

“不是朋友吗?普通军人的铠甲可没有那么厚,国王可不会给自己加那么重的财政负担,是收了钱的赏金猎人还是奉命执行公务的军官呢?”阿尔文站了起来,换了一个角度单手指着门口站着的铠甲男。

“请别那样做,客人!他叫夏洛特,是城内巡逻军四个卫队长之一,更是特兰的哥哥。不是什么敌人!这里是城中,虽然这几年城市治安非常差,但也不至于太阳刚落山就出来抢劫啊!”班德喊了起来,特兰也跟着帮忙劝解。

“夏洛特?明明是男人却起了叫女人的名字,真是古怪的城市。刚才是我太敏感了,抱歉。”阿尔文缓了一缓,看到那男人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变收回了剑,转身立刻去拿桌子上的帽子,快速走向了后方的客人睡房

“夏洛特,真对不起,他是来自北方的客人,并不清楚城里的规矩,一个外人也不可能清楚你名字的来源,希望你不要在意。”班德希望这样讲可以令对方的愤怒减少一些,也希望自己身为酒吧负责人之一的罪责同样消失一部分。

“你也是来自北方啊!班德。来自什么地区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男人本身,发生这种事情还有刚才拔剑的动作,全都不像是普通人会做的呢。你们还是小心一点最好,他不是北方的通缉犯就是越狱的罪人。”夏洛特并没有生气,反而好心提醒了班德。

“看来你对名字的事情已经没有提米婆婆还活着的时候那么在意了。”班德放下心来,走到了一旁,自己默默洗起刚刚用过的烛台与酒杯。


“只有那些整天过着在刀尖讨上生活的日子的人才会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处处想着提防着别人谋害自己。”夏洛特放下了手中的矛,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笨沉沉的坐在了杉木制的茉莉酒桶上。

班德回头看了看刚才阿尔文走过的那条路,不免有些不安,想要离开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只是看着夏洛特摘下来头盔,坐在酒桶上。

一旁的特兰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作为酒吧跑腿的他总是能在街道上看到各种各样的抢劫与谋杀。而在过去,这并不常见。

“你又变了!夏洛特。”特兰盯着夏洛特的脸。

夏洛特钢盔下的面孔令人熟悉,纯黑的眼睛与略微发蓝的头发让人一眼就认得他,但最让人注意的莫过于从左脸经过鼻梁再到右脸的那条疤痕,倒转过来就像一个V字一样。短头发的夏洛特剃光了鬓角与刘海,只在额前留下两条与疤痕呼应着的发条。

就像笑着自己的伤疤一样,夏洛特总是笑着,疤痕与笑脸形成了菱形。这让他成为了四区中最让人注意的卫队长。

“啊!你这样说我该怎么办是好。我还很年轻,明明才二十多就总被人这样说。哈哈”夏洛特笑了起来,很腼腆也很含蓄,没有普通男人的豪放却有普通男人没有的严谨。

“我说,老哥。下次巡逻也请把我带上吧!”特兰走到他旁边,期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

夏洛特摇了摇头,否定了特兰的想法。不等特兰再做争取,便转移了话题:“瑟雅斯呢?她在吗?”

班德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愣。夏洛特没过几天都会来这里一次,探望身为他妹妹的瑟雅斯。但对于更早以前的过去,无论是特兰还是班德都没人知晓。

“老姐喝多了,应该还在睡吧。就在吧台里面的床上。”班德指了指身后的台子,又喝起茉莉酒,一旁的喝着蜂蜜解气的特兰也看了看。

“既然她睡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夏洛特正准备拿起头盔与矛离去时,特兰拉住了他。

“夏洛特,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问。”

“是附近流氓滋事的问题吗?交给我吧,帮妹妹是理所当然的。”夏洛特笑嘻嘻的又继续向前走。

但这一次,特兰又拦住了他。班德在旁边也觉得不妥,但并没有看出更深层的意义。

“特兰,你想要做什么?”夏洛特回头,目光冷淡了一些。

特兰松开了揪着夏洛特左臂的手,皱起眉头。

抬起头对夏洛特说:“夏洛特,胡斯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在街边老人的口中的确有过一段关于你和他的故事,我想你也许可以告诉我。毕竟当事人的叙述总比道听途说的要强,瑟雅斯最近所关注的事情绝对不是酒吧要倒闭那么简单,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拜托了!如果我能帮上什么我一定会做的!”

夏洛特又放下了头盔与矛,抖了抖领子,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望着天花板说:“特兰,胡斯和我要做的事情你恐怕不能帮。而为他而伤心的瑟亚斯恐怕你也帮不了。你和瑟雅斯在我眼中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但在面对苦难时,我只希望尽量替你们承担,所以在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前,我希望你可以继续一无所知的开心生活下去。”

“我明白,我明白。”特兰只有一遍遍重复,越念越小声,目送夏洛特走出大门。

在夏洛特即将跨出大门前,班德突然站了出来,不顾手中未完成的工作,有些颤抖而又犹豫,一个人低声说了些话:“酒吧需要更多的资金和人手,国王和贵族在关税上的加幅太大,就连城外进到城内都要税金,客人虽然没有减少,但成本已经跟不上开支了。”


“这城市的平民还需要我,在那之前我真的无法抽身回到酒吧帮忙”夏洛特又嘟哝了一句。

“你?”某个人突然有了反应。

“你见过胡斯,对吧?”夏洛特发现那声音正是妹妹瑟亚斯,转身从门廊出回头,在高处看着卧躺在椅子上的瑟亚斯。

“求求你别说了!夏洛特!”瑟雅斯的哭声从吧台后传了出来。

“瑟雅斯!”班德惊讶的回头看着吧台内,床上的瑟雅斯仍然躺在那里,但却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抱着头部,泪水横流了下来。

“胡斯怎么了?接着说下去!”特兰转回头对着夏洛特喊。

夏洛特此时已经不在原处,早就带好了头盔,拿起矛正向外走。

“夏洛特!”特兰站了起来向外追,挡在了夏洛特的面前。

“特兰,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的。鱼骨头是你的家,瑟雅斯和班德是你的家人,我都很清楚。但我希望你可以再等一段时间,到时候就你就会知道瑟雅斯烦恼的真相了。”夏洛特的面目没有一丝改变,声音也显得极为冷淡,哪怕话里似乎包含了情谊,可却仍让特兰有所失望。

夏洛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一阵阵整齐的盔甲声伴随着夏洛特最后的一句话一齐消失在这夜色的石砖街道中。

“夏洛特。”特兰本打算张嘴高喊,期待夏洛特可以留下来,但一想到自己问起胡斯的事情时,夏洛特便急忙赶着离开,才觉得问题正在自己身上,也许正是问了不该问的,才有了今天这种不欢而散的场面。

“胡斯他自从离开了酒吧,听说就一直在从事反抗国王政权的活动,明明那时候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家伙,提米婆婆过世后他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四处狂奔,虽然大家都叫他光狐,但我看论眼睛小的话,我也可以叫做狐狸吧?”看的出特兰心中疑问的班德讲解了胡斯的事情,尽可能的让气氛活跃起来,让自己成为大家的开心果。

“那些我都知道,我更关心的是明明胡斯跟姐姐订婚了,却到现在为止都不见人影,在鱼骨头酒吧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回来,夏洛特也一样,两个人都让人火大。”特兰一只脚蹬在门框上,半个身子靠在了后方,轻轻一踩便将双脚压在门框上,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双手也插在胸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你也更奇怪,竟然用这种方法减压,我就做不到这个姿势,如果我跟你一样去试试的话,大概跟晒干的蜥蜴一样,会卷起来吧。”班德很成功的转移了话题,逗的特兰的嘴角弯曲起来,一脸笑容的看着瑟亚斯。

“如果不是婆婆跟王室的人在战乱年代曾有过友谊,大概在胡斯出自这个酒吧的事情一传出去,我们就会被吊死在广场上吧。”瑟亚斯坐了起来,头发与眼泪混在了一起,看起来极为混乱。

“继续这样下去就算有交情也不会放过我们,胡斯大概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完全不回这里吧,如果他能体会夏洛特的苦心就好了,也用不好让夏洛特总是跑到这里来瞧瞧我们是不是暗地里收藏了胡斯在酒吧内。”班德接着瑟亚斯的话继续说道。


“抱歉了特兰,酒吧不能继续开下去,我也没办法永远照顾你。我所烦恼的东西不想让其他人来承担,尤其是你。当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虽然来的时候从没笑过,但我希望你至少可以带着笑容看着这间酒吧结业。”瑟雅斯跑向了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后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

“瑟雅斯!那位客人的事情!”班德试着解释刚才的事情。

“我知道了!让我先静一静。”瑟雅斯试图冷静的回应班德,但声音早已不像平时那样冷静,房门内的哭声越来越大,干脆连木门都无法掩盖。

“班德,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特兰突然从门框处跳了下来,站到班德面前。


椅子还在转,咯吱咯吱的响。石头却没有任何声音,酒吧里的人也是。时间在较为痛苦的时候总是过得很慢,仿佛一整个小时长的事情却只过了十几分钟。太阳还不曾完全落下,月光就已经闪现在城市的另一侧。


“加油!”


城中的某处声响颇大,像是一大群人在呐喊。夜色已经降临,不白不黑的空中带着云彩,正有十几个人爬在临时建立起来的灰石塔上。努力地抓着自己眼前的每个空隙,借机又将其他参赛者踩在脚下。

“今年的攀塔比赛好像参加人数比过去要多,是因为那位大人参加的关系吗?”塔下不远处做在桌子上吃着串烧的某个平民讲。

“当然,如果这场比赛可以赢了的话,不但有名誉也有荣华富贵可享。而且防水给王子这种事情不正是每个人都想做的,对吧。”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又拿起身边的酒壶喝起茉莉酒来。

比赛从中午到夜晚,现在已接近尾声,塔上所剩下的人寥寥无几,由一开始分组选拔的数百人到现在最后的十几人,全部都是常年参加的强者。就算在往年,如此激烈的竞争也不没有过,可能是因王族中的某一位参加才如此激愤吧。

另一面的群众配合着卫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宴席餐桌,铺上暗光滑布所编制的红丝桌布,再摆上一盏盏由银与铁混制而成的烛台。一道为胜利者与失败者一同举办的宴席即将准备完毕。

“点起营火!”某个站在广场高处的士兵吹起号角后高喊着。

一股股青烟混带着特殊的杉木香味从火堆中传出,围绕着灰石塔的最高处,逐渐攀升至顶。塔上正在攀登的人彼此推挤,更加卖力的往终点前进。

塔下的围观群众则打开自己从家中打来的桌子,拿出自己自带或在现场买回来的食物,一同围着营火和庆功宴席就坐了下来。晚饭时观摩这种令人惊讶的比赛,对日常生活乏味的人来讲,是再好不过的消磨方式。

比赛最终还是结束了,月光正式立于空中,俯视遥远之花的时候,也正是太阳离开这世界的那一瞬间。攀爬到塔顶的人有很多,其中正包括了王族中的继承人——国王的次子卡尔斯。

“各位!”某个看上去很老迈的官员,一步步的接着塔内的临时通道走向了搭建在另一旁专门给工作人员使用的大台。挥了挥手,示意安静。

“我很荣幸你们可以来到这霍特尼斯广场,比赛正式结束!让我们用今夜剩下的时间来为胜利者庆祝吧!”他将酒杯举向群众致敬,另一头眼睛倾斜的看着塔下宴席上的王子。

欢呼雀跃声在话音刚落下时接踵而至,人海之间的喧嚣淹没了大部分的话语。吹响号角的士兵靠近了在台子上说话的官员,带他去到了另一侧人较少的地方。

“福克西纳大人,过几天决赛中名单人数不足够,我们刚好还差一人。”那名士兵摘下了身上的军服与铠甲,露出了一头白发与一双纯白的瞳孔。

“新凯,以你的能力要学会自己解决这种事情,不要总是来烦我。”福克西纳想要转身离开,可脚下却从没移动过

“这需要您做决定。”

“你可以再找一个或者干脆忽略这个空缺,为什么偏偏来找我?”福克西纳捅了捅那人的脑袋,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数落起对方来。

“是那个人,特意安排好的那个人,您说过会安排到次子卡尔斯殿下的那一组,本来刚好两人,但您说要留下那个位置的。”新凯的口气更为恭敬,甚至低下了脑袋。

“对,你让我想起来了,我的确这样说过。”福克西纳抬起一根手指,显然是有什么东西让他注意到了自己计划的不足。

那名叫做新凯的男人看着走来走去的福克西纳有些不知所措,便拿出怀中的一份名单,低头递给福克西纳。

“就选他吧,是孤儿而且没有背景势力。不像王公贵族和商权富贵那样难缠,也不会让人怀疑。”只顾着筛选名单上目标的福克西纳很快便喝光了酒杯中的茉莉酒,离开了无人的阴暗处,特意在看得到月亮的地方下达命令。

“交给你去办吧。”老谋深算的权臣慢悠悠的消失在这名士兵的眼前。

那份名单上,特兰的名字正巧被编排在决赛的名单中,与西蒙国王的次子卡尔斯并排在一起,而当事人却仍毫无防备的在酒吧中与班德闲聊。

“特兰,你要问的事情。恐怕我不能回答你,我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被灌醉了的班德趴在桌子上,但言语还很清晰。

特兰的手指在桌子上画圈,敲了敲空荡荡的吧台,回荡的声音在木头里传来传去。触醒了醉醺醺的班德。

“其实,我跟你一样都很关心鱼骨头和瑟雅斯。”

他转过身来,背着特兰。叹了一口气,又把双手垂下,哪有不搭。

“虽然我有家,却也是在很远的北方。但那里已经回不去了,不能像儿时一样看着橱柜前的玻璃,画着雪霜来玩。这样一说我也很想念自己的家乡呢,父母也好亲人也罢。心里的那种感觉始终是无法放下的。”班德点点头,看上去很同意自己提出来的说法,就像是自我认同一样,可在特兰眼里看来,其他人这样做一定是自信心不足的缘故。

“班德......”特兰偷偷地转过身去,将原本装着低浓度酒精的茉莉酒重新装满了浓度较高的啤酒,一次性将两大杯啤酒摆到了班德面前。

“你是孤儿,瑟雅斯也算是孤儿。我想这是你们与我的不同之处吧。对于你们来讲鱼骨头是唯一的家。家如果有威胁的话,每个人都会为之挺身而出。特兰!我们每个人都想努力来拯救自己心爱的东西,可我们却无能为力。”班德的胃部如同无底洞一样,把那两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特兰慢慢转转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学着班德一样趴伏在台子上。蜂蜜酒的作用让他放松下来,不再像平时那样把过多的负担与责任担在自己身上。抬着惺忪睡眼,看着班德的后脑勺问:“班德,你有试过失去家的滋味吗?”

“不能算有过吧,我没见过爷爷和奶奶,亲人也大都在世,虽然家离这里很远,但还是有的。”微醉的班德有些好奇,可那种心却远不能满足于此,想不通的他干脆又从特兰手中接过一大杯啤酒后,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却毫不在意味道的差异,大概已经醉的分不出茉莉酒与啤酒的区别。

家的距离吗?特兰心中又荡起了涟漪,对于自小就是孤儿的他来说,孤儿这个词并非从出生时就伴随他,正因失去过自己不曾珍惜的事物,所以现在才懂得害怕。

懦弱的心与胆小是相连的,害怕自己失去与害怕自己不曾拥有更加不同,特兰的家早已变成他最珍贵的东西了。哪怕是生命也好,对于他来讲,都不及自己心中所想那片“光芒”。

“是胡斯的事情吧?”特兰问。

“特兰......你知道胡斯是做什么的吗?”班德转过了身子,又喝了起来。


“胡斯?是反抗军的成员啊,你说过的。”特兰低下了头,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没错,反抗国王政府这种事情其实并非瑟雅斯愿意所谓,而是过去历代老板的遗愿,继承酒吧的同时,瑟雅斯也担负了这种责任或者说累赘。”班德趴在酒吧台前,半醉半醒的说。

“跟胡斯先生的关系呢?”特兰立刻凑上去问。

“他们两个啊。我是说瑟雅斯和胡斯的关系你也应该知道,碍于政府表面的搜查,所以连婚礼都没有举办呢。可瑟亚斯却没兴趣搞什么反抗的事业,就连前一代的提米婆婆都已经改变主意,却没想到胡斯会又一次扛起大旗,而且,胡斯可不只是成员,还是反抗军最大势力的首领。”班德的话引起了特兰的兴趣,不顾班德那一身酒臭趴在他身前仔细听着。

“听一些从王宫回来老医生说,国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像与这城市的寿命连接在一起一样。借着现在这种难得的机会,反抗军们是不会放弃的。正相反,随着 时间的推移,城市里的人或多或少也感觉到了,瑟雅斯打算关闭鱼骨头也是为了你我着想。看上去表面平和的这座城市,其实已经在暗地里斗争到了白热化。终于 也........”那些话逐渐清晰起来,这是特兰不曾想到过的,现在全借着班德醉酒的机会说了出来。

“嗯?”直到这一刻,特兰才突然发现班德并没有真正的喝醉,甚至连自己希望灌醉班德套话的计谋被他反过来利用。

班德的眼睛一瞬间变大的许多,盯着酒杯上反射出的自己的面孔,摇了摇酒杯。

“吹起了既是改变也是毁灭的风。”

 楼主| 发表于 2012-7-3 14: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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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向顶端出发

“咚咚咚。”木门被敲响的震动声传来。

是敲门的声音吗?还是我的戒指掉在了地上?在这房门内的主人发出了这样的质疑。

“不对!”显然,我的戒指还在手上。

于自己房间睡了许久的阿尔文抬起一只手睁开一只眼睛,仿佛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梦话。

“但是,又能证明给谁看呢?”他一脸苦笑,依然保持着自言自语。

被自己长发所包围的阿尔文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回头拉开了半透明的浅白窗帘。这一次他又不得不用手挡上眼前的世界,一片充满光的景象强行进入他的视线,刺激着那双刚从黑暗中缓过来的双眼。

“咚咚咚!”房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连续敲了很多次都没听下来。

尽管如此,阿尔文依旧只顾自己的抻了抻身体,慢慢深呼吸这早上醒来的第一口空气。看着就在脚前的靴子踩了进去。坐在床上任由被褥包裹自己,在其中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打理自己的头发。

被褥下的光线并不算充足,别说照镜子去收拾头发或穿衣,就连从镜中看清自己的模样都颇为困难,但那棕色的长长卷发总会让阿尔文抽出一天中的一段时间亲身打理,无论条件多么的艰难,只要阿尔文还活着,这一套每一天必须完成的梳理都将由他亲身完成。

那些长发留了多年,自他儿时开始变从未剪过,留到今日的长度比起多数女性也多呈不让,只是卷起来的长发打理颇为不易,总是纠缠在一起,不知不觉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去梳洗!让那长发随风飘扬。

去玩弄!为那长发自豪高傲。

去保养!与那长发共度人生。

过于投入整理头发的阿尔文只顾着为那一头长发高歌一曲,却忘了门外还有等着他的人,也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有人在门外等候。

“阿尔文先生?您在吗?”班德在门外喊了起来,但手指依旧不急不慢地在门边留力敲打。

“那混蛋!竟然叫我先生,我可不老。”门内的男人手忙脚乱,拿不住的东西就掉在地上,又惊到了门外的访问者。

木板咯吱咯吱的响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直到门口时终于从木门的内侧走出一个身形孤黑高大的男人。阿尔文扣上了帽子,回头关上了门。

“客人,今天是攀塔比赛的决赛日,而且早上的早餐就要开始了。”班德斜眼盯着他。

“知道了!我这就去。”阿尔文关上了门才说。

在来自远方的客人阿尔文沉睡的这段时间中,酒吧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客人像往常一样早上来到,黄昏来临前离去,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坐在家门前与附近的朋友齐聚一堂凑成了一队队,在酒吧门口欢笑跳舞,一些酒鬼则赖在大门口不走,抱着路过的行人大腿不放,数次引来了巡逻军的注意。

即便如此,街边的男女老少仍不受影响,大都集中在此处谈天说地,有的常客甚至一坐一整天,只为等到机遇或与老友谈天说地。另一方面来说,街外也并不安全,除了那些酒鬼外还有些更让人注意的因素使人避之不及。

“最近很不景气,附近越来越少人来会在早上出去买东西了。过去的早市可是人山人海,这几个月却少的离谱。”某个常客坐在椅子上,拿着酒杯发起牢骚来。

“说的一点也没错。”另一桌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附和道,说罢便用自己的木杯与对方相撞,为彼此相同的想法而喝彩。

“我的商队现在都不敢离开城市,外面到处都是强盗,就连城市里面也不太平,有人说见到了打着海勒古军旗的骑兵跨过了白河边境,要是被他们撞到了肯定会被抽不少油水,就连路过的旅人也少了很多,我们想沿路卖写多余的商品凑齐路费都没机会。”商人们也叫嚷起来。

“我的酒吧收入也很不景气,过去旅人虽然不算多,但跟现在比可是多的要死,就算鱼骨头这种百年历史的老酒吧,现在也快要结业,真的不知道我们以后还去哪借酒消愁。”一个同样经营酒吧的老板也有着同样的烦恼。

“国王老糊涂了吗?那么多的问题放着不管,还要去举办攀塔比赛。”趴在桌子底下的酒鬼也跟着起哄。

“嘘!这种话被人听到可是要受处罚的!”抱着酒桶的老人伸出了一根手指让他们不要多嘴。

这些话题正是城市中最近的主流,自从身为统治者的国王不知从何时开始真正意义上迈向死亡时,国家的发展就大大不如以前。位于南方大陆迷雾深处的这个国家,也早已不如往日般繁荣茂盛。曾经白皙的石墙上现在也布满了青绿色的苔痕。

城市的外表也许并不能证明什么,但国家衰落却是不争的事实。正因如此,或者说有人趁虚而入,因镇压而反抗,又因反抗而在镇压的循环就此展开。

反抗一个国家所需要的不只是勇气与智谋而是时机,在这国家内,某些人等待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而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机会,哪怕只是通过讨论,都有数不清的人在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在远离这热闹而又充满怨气的大厅,也即是鱼骨头酒吧的旅馆居住区上,阿尔文正像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一样跟在特兰身后,不顾劝阻地四处打量路过来往的人群。

“这里有很多东西可以吃,虽然是酒吧但实际上是多方面的经营着。很小的一个地方,却充满欢乐。食物有很多,主食可以吃到黑麦面包或者燕麦的稀粥,汤有很多种,牛尾或者牛蹄等等,南方口味你可能喝不惯,城外农庄生产的番茄很多,所以本地人做菜都喜欢用最便宜的番茄,只要是浓汤都有些酸。我推荐吃一吃这里的特产,用冰块烧苹果木的一种烤牛肉,味道很独特。”特兰一边接受,一边计算着

“冰块!?”阿尔文从未听说过冰块可以燃烧,不由自主地惊讶起来。

“在附近的雪山上有一种可以点燃的冰,过去曾经作为燃料向其他国家和地区输出,据说因为大灾难,导致与外界的主要运输路线几乎断绝,从水路又没办法大规模的运输这种物资,所以现在只用于本国使用,这种冰只要在水中就不会融化,客人如果喜欢可以拿一些回去当纪念品。”特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装满水的彩色玻璃瓶,圆柱形的玻璃瓶中泡着一小块“冰”,那正是他嘴里提到的可燃冰块。

“听起来这国家还真是让人感到......诧异。”阿尔文本想用一些更为不礼貌的词汇来形容这国家的风俗,但想了想还是有所保留,全因为在他说完前特兰就已经停顿了脚步,几乎察觉到阿尔文想要说些什么。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大堂,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独自站在门前的瑟雅斯,正招待每一个愿意进来或犹豫不决的客人,那一副甜蜜的笑容与晨光下耀眼的金发,让大多数人都感到格外的亲切,对心怀不轨的男人来说更是一种吸引,只不过多数人都是这家店的老朋友,自上一代老板娘当家时便是熟客,没一个会做出不规范的行为,更别提巡逻军的队长正是出自于这家酒吧,比起普通市民来,此刻如同女神般依靠在门框上的瑟雅斯反而要更有权势。

在阿尔文找到了一个空位坐在门外时,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浑身脏兮兮的又留着一头打了结的长发,被人用绳子绑在腰间,一个个的连接到一起,由三四名仆人打扮的男人牵扯,跟随一位衣着华丽的女性贵族,在人群中逆流前进,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从本就避开他们的人群中达到酒吧门前。

“我是来收佣金的,不过听说你的酒吧生意不怎么好,是真的吗?”在瑟雅斯眼前的贵妇抬起了手指,让仆人将绳子交到自己手上看管。

“请您别听信那些谣言,我付得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贵妇的面前,瑟雅斯只能强装镇定,撒起慌来也有些夸张,这周边的很多人都知道鱼骨头酒吧即将结业的消息,此时的瑟雅斯只能期盼自己的谎话可以瞒得过这位住在贵族区的子爵夫人,免得被人催债。

“显然你误会了,瑟尼。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手头上的钱不足够的话,我可以过一段时间再来收工钱,反正这帮畜生也用不着这笔钱,不是吗?”子爵夫人用力拽了拽手中的绳索,把那些本来就站不稳的孩子拽倒在地。

“还是那么喜欢叫我的小名呢,夫人。真高兴你愿意帮我,但鱼骨头在财政上真的没什么困难,谢谢您为鱼骨头操劳了。”瑟雅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礼貌的态度,但仍不敢看那些孩子一眼。

“又贤淑又懂礼貌,而且还是城里出了名的理财能手,要是你能嫁进我们家就好了,可惜我的儿子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真遗憾。”子爵夫人被寒风吹的发抖,搂紧了披在身上的皮草,绕到了那些被绳子绑住的孩子身后,让他们挡住风口,自己则继续与瑟雅斯寒暄一番。

“您真会说笑呢,竟然跟以前一样风趣,让我都有些怀念您还没嫁入艾兰思家的时候,那些跟您学习弹奏竖琴的日子了。”瑟雅斯不经意间掩住了口鼻,在风吹动的金发间更显魅力,连身为贵妇的子爵夫人看了都有些惊讶,对于有这样一个学生越来越是高兴。

“天气真冷,那我先回去了。”子爵夫人撂下一句话后便把绳子递到瑟雅斯手上,自己一个人跟着仆人离开了酒吧,连所谓的工钱都没要,兴高采烈地小跑起来,大概正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学生而高兴。

手握绳索的瑟雅斯目送子爵夫人离开,等对方从街角消失后才转身跨入酒吧门内,避开了吹的正猛的冷风,把绳子挂在一旁后一人离开,而那些穿着较少布料的孩子们刚想跨入大门就被坐在门前的酒客们叱喝出门外,唯有纷纷聚拢在一起,互相依偎取暖。

“到底在搞什么,你们家的老板娘跟那贵妇都是没人性的疯子吗?”阿尔文很不喜欢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刚想站起来就被路过的班德摁倒了椅子上。

特兰慌忙而又显得焦急,不愿让阿尔文参与到这件事中,自己则拉过一张有椅背的椅子,窜到了上面,悄悄在阿尔文的耳边说:“那是贵族的奴隶,我也很同情他们,但是......”

话没说完的特兰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好,阿尔文瞪了他一眼才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可即便如此也不要多管闲事,城里人也好还是贵族也罢,对这些奴隶可都没什么好感,没人会主动接触奴隶的,惹上是非了就不得了了。”平常尽说些俏皮话的班德在此时显得更为冷静,比起经常看到那些奴隶却又看不惯贵族行径的特兰,他作为一个成年人的作用终于体现了出来。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骑士见到不公也要忍下去吗?”阿尔文的愤怒没有影响他的言语,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已经摸索到剑柄上去,只要班德的手从他的肩膀上一松开,便随时有可能跳出去,解放那些奴隶。

“客人你冷静些,这是国家的法律,就算有人帮奴隶逃跑,那些奴隶也依旧不被法律保护,逃跑的奴隶会被杀死的!何况,何况你难道不是正避开那些士兵们吗?把事情搞大了你也就被人注意到了!”班德的话声音越来越大,着急的连眼睛也睁开了一看到走在街边的士兵队伍就想起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一听到后半句的阿尔文极为迅速的从火热的愤怒中冷却下来,没有像那些失败后就一蹶不振的生意人一样垂头丧气,而是更为高傲的将双脚放到了桌子上,高高翘起后将帽子扣在头上,嘴巴撅了起来,把完美的八字胡都压到偏了位置。

“虽然不知道客人你的来历,但听瑟雅斯说,把你介绍来这里的人是国王身边的人,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随意触犯法例,更别提现在看来你的确是在避开那些士兵们了,我搞不懂你的真实身份,可你怎么说也是那人给了一大笔钱让我们安置好的特殊客人,教你明白城里的一些俗事也是我们分内的义务。”班德的话说的全部正确,让阿尔文无言以对,只能闭嘴不说。

“好了好了,我不会管那些闲事,反正我要在这里住上很久很久,得罪那个让人看不惯的女老板也没什么好处。至于我的事情,你也不要继续打问下去了。”阿尔文的口气总算松了些,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瑟雅斯吗?”班德回过头去,正巧看到了瑟雅斯迈出门口。

不知何时开始,门口的孩子们手中已经多了一块面包,虽然不算大但只要配上他们另一手拿着的浓茶便能让肚子一上午都感到饱腹感。从门口出来的瑟雅斯手里正拿着一堆披肩,一个个亲手披在了那些孩子的身上,当发现还差一件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挂在身上的暖衣,盖在了最后也是年龄最大女孩的头上,那女孩显得有些抗拒,晃了好几次才肯接受,即便如此仍是横眼看人,一脸的杀气连肮脏的灰尘与乱发都没能遮掩。

“班德,你把他们带进去干活,我还要去厨房跟厨师们商量一下采购食物的事情。”瑟雅斯向特兰与班德招了招手,呼唤他们过来。

阿尔文显然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一次将帽子压得更低,几乎是平铺在他自己的脸上,让他完全看不到班德脸上的表情。

“马上就到。”班德没多说些什么,带着坏笑跑向了大门,停留在那一小会后才领着奴隶们走了进去。

坐在阿尔文身旁的特兰也放下心来,学起班德的笑声来,故意惹怒阿尔文,没成想阿尔文依然不为所动,还发出了鼾声,鼻鼾声穿至远方,连刚从厨房出来的瑟雅斯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想起阿尔文这名贵客自从来了酒吧住下后自己就不曾招待,便赶忙提着埋汰的围裙,端着给阿尔文准备好的特制餐点,踏着轻快的步伐送了过来。

“老姐你来的还真慢,客人都睡着了。”不知从何处拈来的狗尾巴草在特兰手里成了逗人用的利器,在阿尔文的耳边骚动着。

哪怕特兰多次作出冒犯的行为,这位剑客依旧纹丝不动,鼾声反而越来越大,被那来回抖动的绿色狗尾巴草不断骚扰的耳朵动都未曾动过,任由特兰挥动狗尾巴草都不为之改变。

“你也太无礼了吧,竟然这样对待客人,难道说上了年纪的剑士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你都不能容忍吗?”瑟雅斯发起火来,一把夺过特兰手上的狗尾巴草,扔到脚边踩得粉碎,双眼盯着特兰,就好像处理一只犯了错误的狗崽一样。

瑟雅斯只忙着教训犯了错的特兰,却根本没留意阿尔文未曾入睡,仅仅是为了避开班德的话锋才故意装作睡下,用长期训练出来的惊人肺活量制造了吸引瑟雅斯好奇心的鼾声,让她为自己解决身旁的活麻烦。

同样不为瑟雅斯所知的还有阿尔文那特异的怪癖,一旦有人称呼他为先生或任何有可能把他当做一个老家伙的观点出现后就会火冒三丈。本来好不容易等到了救星的他,听到瑟雅斯的话后一转身坐了起来,满脸通红的与瑟雅斯对望。

“客人您醒了?”特兰傻呆呆的僵硬在原地,如同时间被暂停了一般。

“我可没上年纪,别那样叫我好吗?今年我才二十九岁,二十九岁!不是什么上了年纪就会打呼噜,还气喘吁吁说话的老剑士。”他的这些话嘟哝了好几次才停下,每一次都更为大声,为了面子上还过得去,阿尔文特意压低了自己说话的音量,避免引起路人的旁观。

“哇喔,我想我该说,抱歉?”没人会料得到阿尔文会有这样的反应,更别说将阿尔文介绍来这里的人从未与瑟雅斯提到过这一点。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彼此都哑口无言,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好,直到特兰开始插嘴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去用狗尾巴草玩他的耳朵,客人他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特兰说完睁大眼睛,把嘴巴盖了起来,以免自己继续失言。

“这里环境还算不错,老板娘,他给我挑了一个好地方。”刚才还处于一种尴尬场面的阿尔文互动打破了僵局,无视了特兰的话,把三人的话题引向了另一面。

“鱼骨头可是远近闻名的老酒吧,城里最出名的酒吧之一,提供各种服务。”瑟雅斯看得出阿尔文的用意,急忙回应道。

“原来还有那种服务!我在这里那么多年都不清楚。”特兰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像他被人欺骗了多久。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特兰?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弟弟,快点回去帮帮班德,教教那些可怜的孩子该做些什么。”瑟雅斯的白手熟练地从特兰卷发下找到了那只大耳朵,将它揪紧在手,疼的特兰难以睁眼。

“这孩子还真幽默。”阿尔文假笑起来,或许也是无奈的笑,无论是真还是假都不足以掩饰他对特兰的好奇心。

“恕我失陪了,平时我都忙着店里的生意,还没有什么机会跟弟弟一起增进下我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客人您请自便。”瑟雅斯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笑才是真正有所无奈的笑容。

阿尔文没有回应,就跟之前班德离开时一样,目送两人走回大门内,当自己的世界重新变得清净起来后,开始尽情地享用起瑟雅斯刚才递过来的早餐来。

揪住了特兰大耳朵的瑟雅斯从酒吧大堂绕过了酒客们,一直到他们平时休息的露台才停下来,途中还得到了不少酒客的阻拦,多数人为特兰求情,也有一部分人举高了酒杯在桌子上欢呼,这些半醉半醒的酒客平日里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只是在这件事上看上去他们都一致认为没什么第三者能帮助特兰的屁股逃过与木棒的约会了。

晨光洒射在这件露天休息室的走廊上,在其中一个拱形洞的下方摆放着一张从酒吧开业以来就未曾移动过的长条形木椅,即便其他同样摆放在拱形洞下的长椅消失了,这座木椅也一如既往的原地等待每个需要休息的人。

瑟雅斯先坐了下来,对着新鲜而又有些寒冷的空气深呼吸了一口,单手摆在镀银的副手上,头也不回的对特兰叹气起来:“我知道你最近很在意酒吧的运营情况,可我打心底不希望这成为你的负担,甚至让你焦虑到去玩客人的耳朵来解闷。”

“瑟雅斯,我很清楚你心底想些什么,可这里是我的家,就算结业以后我还是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这里始终是不能割舍的一个地方,自我儿时开始成长到今日的每一天回忆都是在这个地方渡过的。”特兰仍站在原地,他已经明白瑟雅斯对他更多的是担心而不是愤怒。

“特兰!别灰心,看看外面这些客人,我会竭尽全力让酒吧像以往那样运作下去的。”瑟雅斯隔着前方的孔洞望着身前的大厅,把目光停留在酒吧台前的招牌上。

“作为鱼骨头的一员,我也应该做些什么不是吗?你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人去负担整间酒吧的运作,就算是班德帮你照顾后台的厨师,有些事情你跟我都清楚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有能力去解决。而我,一个只看着姐姐疲劳加重的弟弟,难道你要让我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吗?”走到瑟雅斯面前的特兰挡住了她的视线,双手摊开在她的身前,试图理论一番。

看得出特兰内心焦虑的瑟雅斯伸出手掌帮他整理身上的衣服,寄上衣服上的扣子。又轻轻抱住了他,在耳边说:“我以你为傲,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特兰像个孩子一样傻笑起来,笑了一会又开始痛苦,倒退着走进了露台右侧的小门,一声没说就离开了鱼骨头,慢慢消失在街头无人的光辉中。

刚刚来到吃完饭从大堂找到班德的阿尔文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惊讶,用肘部轻轻推了一下班德,在好奇心驱使下问起他关于瑟雅斯和特兰的事情。

“老板娘和那个叫特拉的少年很亲昵啊,可怎么还会吵架。”阿尔文始终无法理解两人到底为什么而争议。

“当然,瑟雅斯算是孤儿,特兰也是孤儿。表面上瑟雅斯是是特兰的老板娘,但实际上却是他的姐姐,在他心目里瑟雅斯就如同甚至母亲一般。从特兰小时候瑟雅斯就一直照顾她,很少会吵到一起去。”班德送完了刚才摆在肩膀上的两大盘啤酒,好不容易才抽出空闲来回答阿尔文。

“不过,最近也的确有些小矛盾呢。”他又补充道。

“他们真的如你所说那么要好的话,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让那种铁一般的亲情产生了裂痕了?”阿尔文问。

“也许是亲情这种东西本身。这些年酒吧一直都不怎么景气,资金上也除了大问题,这间百年历史的酒吧恐怕就要结业了。如果不是为了钱的话,也不会接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客人的生意,更别提是无限期的居住和膳食服务,通常是不会接待要住超过三天的客人在这里的。”班德的话毫无保留,一点没有隐瞒的意思。

“突然有一种想帮帮他们的冲动啊。”听到阿尔文这声回答的班德有些吃惊,特意回头看了看阿尔文。难得见到这位板着脸的客人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在特兰离开后,瑟雅斯也从露台处走了出来,正巧遇到班德与阿尔文。打过招呼后,两个人选择了一张没有人落满了灰尘的桌子坐在了偏僻的角落里。

“尝一尝,这才是真正的茉莉酒。”班德特意从酒窖拿出了这些珍品。

阿尔文拿起了酒杯,又放下了。指着班德说:“先回答我想问的事情吧。”

“不是说过一次了吗?他们都是孤儿,瑟雅斯和特兰都是。”班德靠在了一旁。两只脚搭在椅子上。

“没有家的孩子吗?”阿尔文想起了什么。

“没想到客人你也是,真对不住,不小心让你回想起过去的事情。”班德颇有一番意味的看着阿尔文。

“我可不是孤儿!别胡猜好吗?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你跟我好好说说他们过去的故事吗?我很好奇。”听到班德言论后,阿尔文没有像之前那样跳起来指责对方,淡淡回应了一句话就进入了新的环节。

“绝对没问题,就当做刚才的赔礼了。”班德点了点头,短短的头发没什么可以甩动,但他的头却用力甩着。就像拨浪鼓一样。

“我跟特兰一样大的时候离开了家乡,来到这里。这里过去的主人是一位很严厉又吝啬的老婆婆,说话做事都不招人喜欢。但鱼骨头在她手里却很繁荣。瑟雅斯貌似是她的孙女,那时候没有在意太多,老婆婆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直到过世前仍然每天拿着扫把追着我们这些孩子,大骂我们是群懒鬼。但一遇到麻烦和负担就一个人全把所有事情都扛了下来。”狡猾的班德早有预谋,一向喜欢唠叨几句的他,总是个自己找各种各样的机会把想说的全都说光,用着一种特殊的方法回忆过去的事情。

班德的眼角有些湿润,阿尔文注意到了这些,特意避开了他的目光,放低了帽子的角度,望向酒吧门口的那股斜阳。

“婆婆离开我们之前,最后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收养了特兰。那孩子又哭又喊,婆婆对他总是打骂不断,但最后眼泪流的最多的人总是婆婆她自己。不包括我在内,婆婆总共收养了四人。瑟雅斯的父母早逝,所以另外两人就成了他的哥哥。成年后,男孩子都各奔东西,我这个 由瑟雅斯一个人继承,带着特兰那孩子辛苦的努力着。而其中一人你也见过,就是你拔刀相向的卫队长,夏洛特先生。”班德仍继续说,说到最后他也不免有些惆怅。

“人越少,彼此越互相依赖。”阿尔文尽自己所能的回应班德的内心。

“相依为命对于孤儿来说,恐怕是最重要的事情。活下去这种念头越强彼此的亲情也越强。特兰虽然十七岁了,但仍然是孩子一个。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害怕再次失去家的他恐怕不会希望有下一次了吧。”话唠仍不停下自己的嘴。

“喝酒吧。”尽管阿尔文很希望听下去,但对话唠的忍耐能力依旧有限,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说的我也有些渴了。”班德对着眼前的茉莉酒一饮而尽。

酒后的阿尔文对坐在门前沐浴在阳光中的瑟雅斯挥了挥手,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看着眼睛红润的瑟雅斯。从哀伤中脱离过来的瑟雅斯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阿尔文。继续倚靠在门口望向外面世界的初阳,等待着某个人的归来。

致远花这座城市并非如普通的城镇那般,无论春夏星辰都固定不变的早晚日升月落,而是在不同的时候有这不同的光线,南方大地的夜晚较长而白天较短,星辰总能停留在半空中,任人欣赏点评。在开阔草原上的遥远之花是南方迷雾里少有的阳光晴朗的地方。正是因如此,光与太阳成了珍贵的东西,不能有人随便拥有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得到。

国王为了彰显自身权利,从古代开始就按照不同的阶层与区域划分,将本来就不多的阳光分区而定,越是贫穷的阶层一天中沐浴阳光的机会就越是稀少。而在雪山上建立的王宫整天都在光线中,随着融化的雪形成的河流,像钻石一般挂在山顶,反射着整个遥远之花。

太阳在这里是一种崇拜,也是一种图腾。没人会特意去在意,自从古代开始,人们就早已举行了各式各样的比赛来荣耀自己与自己的势力。现如今的攀塔比赛就是以古代的某种仪式一样的活动转变而来。

在这片天空下行走的特兰焦急的寻找着码头旁的栈道,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仍然谨记于心头。当下的心情如一团乱麻般复杂,有高兴也有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自责,那种压力如无形重锁般压在他的身上,打击着他的精神与肉体。不单单只有未能如时赶到的比赛的焦躁蠢动在心中,也有来自瑟雅斯那不幸命运给他带来的打击。

栈道是一种生物骨头制作而成的,两侧很宽,可以承载马匹与车辆,那构成主体的生物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见过,只有图书馆里古老的书中才有记载,后来的居民与学者按照着这种早已灭绝的海洋生物在书中记载的叫声而定名——“乌”

奇特而又古老的栈道只在码头四周围出现,骨架巨大但又轻盈坚硬,即使拿斧头砍上去也只有一丝白点。但再坚硬的道路也有灰飞烟去的一天,时间摧毁了“乌”的一部分。人们取而代之的在上方又铺垫了削成梯形的山毛榉。

老旧的山毛榉前后不搭的响着,特兰顺着因时间岁月变弯的山毛榉木一步步踏向前方。

“我要赢!”越是着急,特兰的心越渴望胜利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只有胜利才可以帮助他解决一切问题。

特兰把袖子放了下来,将自己长长的围巾卷好,绕在脖子上,剩下的一部分飘在背后。他跑的越快,那围巾就飘的越长越高。像影子或是牵狗的绳子一般。

码头上工作的人看到了那情景,全都傻呆呆的站着不动,一直看着特兰消失在栈道的转弯处。

“喂!你看到了吗?刚才那孩子的围巾。”一名工人一边搬运着木箱一边对船下的人说。

“怎么了?”

“总觉得以前出远门的时候,在北方见到过。”

“我也这样觉得呢!不过只是很相似吧。”

两人结束了眼前的话题,继续开始了忙碌又沉重的工作。

城墙的正门自在八十年前就不层正式使用过,而转为码头来代替城门的功用,主要的贸易全部由出入码头与白河的船只代替。只有在北方往来的长途商队才会从这里经过,偶尔

城门外的残墙断壁里休息过夜,避免被野狼或土匪袭击,那些年轻时就途经这大门的老商人们,无一不是看着这落魄的大门一点点的被岁月侵蚀,由深黑色的砖墙逐渐为半黄半绿的植被覆盖。

今日,这里聚满了民众。

四年一度的攀塔决赛终于即将展开,城市中的年轻人大都跑了出来看比赛的最终结果。不过今天格外热闹,比起往年还要有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气氛。这皆因本国的王子,也是未来继承人之一的王子。


别提王族本身,就连那些大贵族与高官们平日里也难得一见,尤其是在王族血脉日渐衰落且稀少无比的“遥远之花”。包括国王在内,王室成员也只有三人,国王自己以及他的两名儿子,这种稀少的血统让他们成了这国家里所有人在意的焦点,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各个阶层的猜测与回应。

“看!是次子殿下。”有人指着他们的头顶,看到太阳下正有一群人在蛋糕一般的城墙上的第一层走过来。

“身后的是福克西纳大人!”视力叫好的某人对准了福克西纳所在的地方叫唤起来。

“好壮观,果然没来错。”有人双手高举过头,拍手叫好。

第一层城墙下的人议论纷纷,都看着那从远方逐渐接近正门口的小型仪仗队。那礼仪不只是给王子的待遇,更是对他身后那位“大人”的尊敬。身为国王御命其打理朝政的第一权臣,福克西纳不但是大王子的导师也是他最好的帮手。

远处的小黑点随着时间的变化变成了上千人的长龙,侍卫不断从城墙内部的侧门跑了出来,排成一排排站在城墙上,俯视着不低处的民众。

脸上皱纹横生,但却未有一丝白发的福克西纳走上了搭在城墙上围的临时木架,扶了扶自己拿黄蓝相间的官员帽子,身高双手示意。

“无论是来自远方的客人还是以此处为故乡的居民们,请你们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牢记在心中,胜利也好失败也罢。就让我们为之欢呼吧!”那雄厚浑亮的声音越发越高,举着双手的福克西纳也将自己的手转过方向,对着塔下的跃跃欲试的参赛者们挥舞。

特兰也在其中,从低处仰视着身为统治者的王子与福克西纳。他并不是那种经常会出来的男孩子,以他的年龄来说,很多人都喜欢离家在外玩上几天。也许是苦难较多,同龄的孩子可以笑出来的事情,特兰只会愁眉苦脸的看着。现在看到这种难得一见的场景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跟着大多数人前进。

或者说是苦笑或者是在心里默默的记下。这种看似很沉闷的性格让特兰成了街坊邻居眼里的沉默少年,极有礼貌又让人放心。不知不觉间,特兰好像忘了自己本来的性格了。

这一天,是特殊的一天。对特兰来讲,能让人放心的事情就是值得去做的事情,这一天正是证明他自己的日子。

苦难?他经历的够多,但也比不过失去家的痛苦。当一个人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所爱之物时,才会回想起自己有多么软弱无力。

也许还是个孩子吧,特兰本来就没有那样的职责去保护身边的东西。

但他是那样的人,就算不是自己的那份工作也会一并解决,那才是特兰。

他承担的太多了,一个孩子承担了大部分成年人也无法肩负的重任却还默不作语,要为即将关闭的酒吧做努力,也要为自己所剩无几的“亲人”加油打气。

人越多,特兰就越喜欢把自己关在只有他能看到的那个小世界里,身边的人越多,那世界越小,越缩越紧。

特兰有些喘过气,他还不习惯这种上千人一同振声雀跃的场面。眼神有些模糊的他隐隐约约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之一,有一人顺着梯子爬了下来,那就是国王的次子,未来的继承人之一。

比赛开始前夕要漫长的很,远比特兰想象的要长。人群里做什么的都有,有的人在废弃的正门旁一早造好了简陋的看台,而且越造越远,方便围观顶层。今天阳光比较充足,想要看到顶峰的情形只能借着时有时无的阴云来遮阳。

城市里其实并非所有人都对这比赛感兴趣,每次比赛,大概都会举行几个小时,在这之前很多人还在工作。所以只有烦苦的工作结束后,才能来得及看最后的关键。

福克西纳也跟着下到底层,在王子的耳边切切私语。不时又回头看看周围,接着福克西纳又缓步走向了另外一人。

“喂!小子,你是来参加比赛的吧?”

“嗯!”特兰想要摇摇头,却又努力的点了几下,卫兵领着特兰走向了赛区里。

“福克西纳大人,刚才有人通知我之前选的那小子已经来了。”

“没起疑心?”谈话中的两人从远处盯着特兰。

“好像是一个连比赛规矩都不怎么清楚的小子,我们安排跳过了预选赛,直接进入了决赛。除非他活下来,否则没人会知道他曾参加过比赛。事情会伪装成意外解决掉,一次为攀塔而引起的争执。”下属回答他说。

“显然,无论是王子还是平民家的孩子都好,只要正值年少就会有所摩擦,偶尔出些意外也很正常不是吗?”福克西纳梳起山羊胡子,点了点头。

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十几分钟不到已经又增加了一大片,不下三四千人。对于并非很大的城门来讲,就像是被包围了一般,门前最好位置早已坐满,坐不下的则只 能退而求其次跑到更远处,当福克西纳准备完王子的事务又重新返回台上时,城门向外的几百米大理石碎砖路和斜草坡上已经坐满了人,门前的呐喊声早就不能传到每一处,只能勉强的说给在正门七米下的苦心等待的人听。

“静一静!”福克西纳与他的传话官们一同喊起来。

“那个下巴上胡子好多,头发又长的老伯出来了!”六七岁的男孩女孩们纷纷对准了福克西纳的胡子发表起意见来。

“是福克西纳大人!你怎么能如此无礼!晚上回去你最后一个吃饭!”某位母亲发了脾气,把自己的女儿带了回去。

“喂!福克西纳大人!今年王子参加没问题吗?不会浪费税金来给那个混蛋铺张浪费吧?”

“就是!还嫌我们的赋税不够重吗?”

虽然福克西纳已经喊了出来,但民众的意见却淹没了他的声音,不只是近处,在远处也一样,本身人的声音就有着传播自己的极限,如此看来想要令人明白自己的想法,光靠声音还是不足够的,否则只会让自己心烦意乱。

福克西纳无奈的低下了头,旁边的卫兵队打起旗语,指示在各处待命的卫兵执行命令。

“阿~~~~~~嚏!”

四周围终于静下来,一个大人物的喷嚏看上去更令人值得观看,台下的孩子有些甚至笑了起来。

试图努力将自己愤怒掩盖的福克西纳依然是笑着脸,他明知道远处的观众看不到也强压着怒火,再一次大声喊道。

“请参赛队伍分成左右两队,以中心河为界限。现在请在刚刚来到时抽到签的人去西面参加比赛,我会发讯号让两面同时举行的!”

依然板着脸的福克西纳说着自己的规矩,另一面,抽中签的王子带着一半人从第一层的城墙上逐渐越过中心河上顶的石头桥,去了另一边。



“福克西纳?什么人?”

鱼骨头酒吧里早已过了最热闹的时间,只剩下两个人在中间最大的桌子上,围起来各自拿着一杯茉莉酒谈天说地。

“是我们这里的大好人!既是国王之友也是王子的导师。也是一位富人与乐于捐献者。”班德真假掺杂在一起,让人分不出哪句是赞扬哪句是贬低,作为主要听众的阿尔文给觉得更像是捧杀。

“我看是只老狐狸罢了。”瑟雅斯在门口的酒桶旁擦洗着酒杯,听到阿尔文和班德的对话不由得插了一句。

“表面上像老好人,本质上却做着违背自己职务的事情对吗?”早已见惯这些人和事的阿尔文无趣的说。

“算是吧。”她继续洗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一个个放好,显得整齐无比。

透明的玻璃杯后突然闪过一双巨大无比的人眼,瑟雅斯吓得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着杯子后面的那眼其实只是阿尔文看着酒杯时候的曲像。

“洗的很干净,看来你的确很认真的打理这个地方。”阿尔文进了吧台,看了看四周,不时摆弄内里的老旧酒瓶。

“早上人最多的时候一过就冷清下来,所以有足够时间去收拾那些东西,不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攀塔比赛的缘故吧。”忙了一整天后,班德终于可以休息片刻,此时正躺在刚搬来的木椅上,等待自己进入梦乡与财宝和美人相会。

“那我就出去转一转,班德你不用陪我了。”阿尔文的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边走边看,过了好一会才走出街边,从回旋的走廊处下了去。

“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从北方跑那么远到这里来,有点蹊跷。”瑟雅斯掐着腰,看着阿尔文刚刚走过的那条街,见没有人便对班德说起自己的疑虑。

“是非常蹊跷,说到底也全都是因为你接贵族的生意,平时你可总是说怕惹麻烦,看来还是钱惹的祸。夏洛特先生也提醒过我,但那客人看上去实在不像是罪犯之类的人。”

“酒吧运作的确需要一大笔资金,但这件事上我也是被动的,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家伙,我就不会接下这笔生意。虽然看上去那位叫阿尔文的客人不算差,可凡事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那么多的地方不去,偏要来到我们南方这种穷乡僻壤,没有问题鬼才信,八成是被通缉了吧?”正在为地板打蜡的瑟雅斯始终还是女人,手里忙着的工作还没结束也不忘对别人的事情多加一嘴,这种女性独有的习惯丝毫不亚于班德的话唠病。

班德点了点头,又对瑟雅斯说起一件事情。

“瑟雅斯,特兰去了攀塔的比赛对吧?”

“比赛?你说特兰参加?怎么可能,酒吧里胆子最小的是你,其次就是他,开什么玩!嗯?”她先是很自然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接着立刻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吓得愣在原地,手里的蜡块摔在地上也忘了捡起来,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我们不用去吗?”班德的反应速度完胜于瑟雅斯,当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瑟雅斯沉默了一会,抬起裙子坐在吧台内的凳子上,用下巴拖着脸闭着眼睛冥想着。

“去那里,只会让特兰更伤心吧。”她说。

“攀塔比赛可是很危险的,每次都一定有人死或者受伤。”班德打岔道。

根本没等班德的话说完,瑟雅斯就一下子从地板上蹿了起来,用那种毫不在意围裙是否会被撕裂的方法将其除下,从吧台内取出了一套外出时披着的风衣,挥手扔到了半空中,左手则撑着吧台上的木板,再次从上方跳起,借着跳动的力量轻松跨过了吧台的阻拦。

“等一下艾兰思子爵的夫人会派他们家的仆人来把那群孩子带走,送走他们以后今天就关门不做生意了,事后你到正门去找我,就在正门。”一路小跑让她的话并未传达到班德的耳中,但机智之心总是伴随班德,即便没听到对方具体说的是些什么,也能凭借长期的默契而心领神会。

“真是个好姐姐呢。”班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大门处等待起艾兰思家的仆人前来。







“本次的比赛!依然由伟大的诺伦国王赞助,希望借着这一活动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依着本分精神的思想,在纪念过去繁荣的同时,督促未来的人民时刻看着那头顶时常消失的阳光!在此,我宣布,比赛正式举行!”

福克西纳的双手一挥,数千人的手臂随着那蓝色亚麻布制成的袖子一同举起,城墙下围观的人也跟着像波浪一样挥舞着,从最远处一直到城墙下,直到再次传回福克西纳手中。

他又挥了一次手,对着城墙下被卫兵和人海包围着的参赛者们打出了出发的手令。在西面城门的参赛者们也许在同时也听到了观众们的呼喊,随着不约而同的号令声一同出发。

“冲啊!”

“别输了!”

“老爸加油!”

“喂!一赔十!有人要吗?”

“我来一份!”

一群参赛者们随着人的呼吼声几乎一同迈出了第一步,跟着又爬上了特意为他们而准备的第一层台子,两条只有6米宽的临时木梯上蜂拥的挤着近百名参赛者,彼此推挤,不时有人掉下去重头来过。

前方率先通过的人正着手拿起手上的一些小工具帮助自己向上攀爬,有的使用绳索套在城墙上用于点亮灯火的长条形木制灯台上,向着更大的,主要用于侦察兵站岗的木条上攀爬。

但那种危险的方法并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在比赛中通常用于步行上落的楼梯是不允许使用的,只有城墙上那斜度高达80°的临时滑梯可以用来攀爬,为此臂力强健者或不善于使用绳索爪钩的人就会利用特制的灰粉擦抹在手上与鞋底,徒手向上慢慢爬行。

特兰看着身边的人一点点已经冲上了第一层城墙,正向着第二层城墙进发时也跟着跑了上去,却一次次被挤下楼梯,当眼前铺着红毯的梯路没人之时,已经落后了一大截于其他人。

一心只向往着胜利的特兰还是鼓起了心中的勇气,继续迈步前行。后方的观众或多或少的嘲笑着这名落单的男孩,有耻笑他年龄太小的,也有笑他没有任何准备就来参加比赛的。

特兰一一听在耳中,侧脸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都逐渐向着第二层慢慢爬去,唯独自己留在了第一层城墙上。

血液的冲动带起了特兰肌肉中的某种力量,有些头脑过度发热的特兰,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伸手将五指嵌在石头的细缝与经长年累月因腐蚀而变模糊的花纹上,用力的伸缩着胳膊,终于让特兰的身体随着插在岩壁里的铁镐一样,浮了起来。

虽然辛苦且极度困难,但对于毫无经验只凭着过去所见与一腔热血的特兰来讲,已经是天赐的好运。特兰很珍惜每次机会,他一次又一次的向上攀爬,甚至超越落在最后,也是刚刚在他前面的参赛者。

“不是特别难嘛!”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会就爬上了第二层。

他低头看了看,大多数人还在爬上来,而自己的成绩以第一次参赛来讲算是运气极好的了,或者说是某种特殊的天分吧。

特兰又抬头看了看,明白到自己并非最早爬上来的参赛者。接着又望上了更高层,在高处,看似近乎十几层的城墙一摞摞搭在一起,就像在蛋糕最下层仰视一样,依山而建的城堡不时还被云雾遮挡中层。

特兰的手又伸向了前往第三层的墙壁。

“一定要赢!”尽管他心中的确如此所想,凡事却未必总可如愿,在最上方等待他已久的危机正一步步逼近,准备好了随时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

 楼主| 发表于 2012-7-3 14: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高处所不见的世界







在城市外围举办的攀塔比赛正热闹的举行着,城市内却因此显得略微冷淡。忙于工作的人大多数都只有时间注重眼前的事物,并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去观看几年才举行一次的攀塔比赛。


对瑟雅斯来说,这种比赛在过去只是一种娱乐的项目,闲暇时她会带着特兰一起到城外的草地上休息,或者一起爬上城市依靠着的山峰。那时候的特兰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瑟雅斯身上的责任也远比现在轻松。

听着城外隐隐约约传来的喧嚣声,瑟雅斯知道已经来不及阻止特兰参加那危险的比赛,此时的她只有默默祈祷,一边叹着气一边看着窗外,望向那城市最高处那镶嵌在雪山下瀑布中的王宫。

另一面,以国王名义举办的攀塔比赛的主人公,国王自己正坐在王宫宽阔的露天大殿中,同样也是独自一人。一个秃顶,留着过肩金黄色长发和及胸长须的老人正卷缩在他那阳台前的石椅上。有些发抖,即使披着纯黑色的天鹅绒大衣也无法让这位老迈的国王掩盖自己体弱多病的事实。

他侧眼看了看城墙的顶端,想要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城墙另一侧是否还在举行那个以他为名义,自己却始终没办法观摩的比赛。

他想着,却又不可理喻的叹息着,不清楚自己未来却又知道终将到临的那结局,让他无比烦恼。一个老年人在生命期最后的挣扎里,想要的到解放却又不敢面对现实。

山边的太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照在他身上,黑色的天鹅绒逐渐的因阳光改变了颜色,引起了垂低头看着自己膝盖的老国王的注意,他的瞳孔稍微动了一下,看着阳光从眼前瀑布的另一侧照过来。
老国王迷茫了一秒,但或者更长。又看了看自己戴着戒指的褶皱双手,一种无言可表达的痛苦让他不能冷静下来。

“这种比赛,我还能看到几次呢?”

老国王的身后缓缓接近一个人,穿着与国王同样黑色的布衣,腰间围着一条道脚跟的红布带,捧着一般看似很厚的书籍,一步步靠近了国王的座椅。
终于,站到了国王所看不到的背后。

“霍吉尔!”
“陛下!”
“有事情吗?”
“攀塔比赛已经开始了。”

太阳的位置又移动了少许,照在了霍吉尔的脸上。一个十几岁,比特兰稍微年长一些的少年正单膝跪在国王的左侧身后。

“你服侍我很多年了对吧?”
“陛下,我服侍您已经十二年了。”
“是啊,这十二年来你做的一直都很出色,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老国王站了起来,扶起了霍吉尔。慢慢走向阳台的一角,指着脚下的城市说:
“看,这就是我所统治的土地。看上去安静无比,内里却有千百种反叛的思想存在。也许我高高在上,但永远也看不到那些背后在暗地里试图推翻我的东西。”

“陛下?”

“你肯定也知道在我们脚下这巨大的城市中存有许多阳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对吧?那些就是威胁我们的东西。虽然我十二年前就处死了带来危险思想的那个人,可现在却完全反过来,遍地都是与我对立的团体。我还听说那个人的学生如今在那些叛徒中是很著名的人物,甚至领导了一团人想要推翻这安稳的景象。”

国王的手跟着最后一句声音的落下,伸向了眼前的景色,当老人的手碰不到时,坐在椅子上的国王才意识到什么,紧接着缩回了自己的手。

“您的身体更重要,整个国家更需要您来维持。”
“我的而身体?不,我很老了,那些东西威胁不到我的。但却会威胁到我家族的基业,我不希望看到有几百年历史的王国毁于一旦。”

国王沉默了一会,双手拄着阳台的石制扶手。低头看着脚底的瀑布。霍吉尔向前走了几步但停了下来,老国王又抬起了头了。

“可我也无能为力,不是吗?”

国王,不!应该说是一个虚弱至极的老人,泪水顺着金黄色却有些发白的胡子流下来。不知是因雪山上吹来的寒气还是发自心中的哭泣,他的老迈身躯都在微微发抖。霍吉尔身为侍卫的本能让他拿起放在石椅上的黑色天鹅绒披在了国王的身上。但国王还在哭着,一直没停,整个灰蒙蒙的大殿也因他的哭声更为冰冷。


国王的哭泣带来的只有震动,独自一人孤独的承担一切,既没有人能帮助他也没人可以代替他。霍吉尔也好,福克西纳也罢。都只是国王眼中不了解他的一群外人而已,就算是亲生的儿子们,也无法为无亲分担这种自几百年前就开始的压力。


哭声没有传的太远,宫殿就悬挂在城市的最高端,两侧传来的呼喊声在山上也不绝于耳,虽然听不清任何的字句,那种气氛却格外让人能心中沸腾。


福克西纳一板一眼数着正在向上爬的人,为了盯紧宝贵的王子殿下,他特意翻了整个城市,四处的观察。在一旁的随行也因过多而只留下一人,不时的帮福克西纳擦去额头上的汗以便干净。

“大人,我想现在还不用盯的那么紧吧?”
“算了,看不到二王子的话,就帮我盯好之前看到的那个小鬼。”

福克西纳又抬头望了一次,低头时与回答他对话的人四目相对,惹得一身不快。

“别用你不详的青色眼睛对着我,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记得把头巾压低一些,如果被他们看出你身上有这种像魔法一样的痕迹,被抓去当做罪犯的话,我也帮不了你。”

福克西纳的正面,正有一个男人束长发穿轻便式的肩装护甲的男人单膝跪在地面,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证明了他独特的身份。

“新凯!作为你家族最后的刺客和我的心腹,该怎么做你很清楚。”
“是的,福克西纳大人。”

新凯一直低着头,头上的辫子垂在他的额前,一双青色眼白和白色瞳孔的眼睛盯着福克西纳的靴子走向城墙尽头的回转楼梯尽头那一刻才停下。确认福克西纳离去以后的新凯,也站了起来,用纯黑色的硬质头巾包起了从眼睛开始的上半边头部,一身黑色的行装,外加印了灰色的肩甲,都用褐色的皮带连在了一起。

几乎每一条皮带上都有着无锋但却尖锐的条形银刺,右侧唯一的肩甲上挂着的小披风也显示了他的身份。

一个出色的刺客。

出色,也许并不能代表什么,新凯的心中流露出同样的想法,便开始等待,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地点,完成能证明自己出色的任务。



新凯的上方不远处,特兰还在爬着并且坚强向上走每一步,虽然石壁有很多空隙而且并非完全垂直,但以一个少年来说,肌肉的负担远比其他人要多。拖着酸痛的手臂,特兰又一次向上出发。

“现在是第6层,再努力一些就好了!”

特兰自言自语的尝试着鼓励自己,在不能控制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感觉到这并非一个少年,或者说一个大人眼里的孩子力所能及了事情。
言语过后,特兰不自觉的看了一下头顶,高耸入云的城墙好像依然没有尽头一样,在白天这种阳光明媚的时候,雾气依然还是那么浓密,完全是因为季节性的问题,来自遥远之花北方的神秘雾气经由空气飘到了如此远的高山上,每天唯有日落前的那一刻,太阳才会照到城墙的顶端,而这时候,连王宫也会陷入昏暗不清之中。

尝试过抱怨后的特兰,又一次振作起来。也许是虚幻的未来的影响,特兰越来越卖力,即使手指被磨出沾了灰而变色的凝血,也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爬,不曾停下更不曾犹疑。
同样在攀爬的人数越来越少,比起最开始参加时的人数已经少了四五十人,有一部分因体力不支而无法继续,也有的则是因为难忍痛苦而放弃。

时间过的很快,虽然特兰并没有办法测量时间的准确度,但却可以从太阳的起伏看出时光的推移,在这种地方虽然辛苦,但却能看到少有的景色。
特兰又爬了一层,已经领先身边许多人,太阳也刚好从山岭尽头的某一面映射过来,照在了遥远之花满是青苔的古老城墙上和依靠在城墙上休息的特兰身上。

阳光在特兰眼里有一种特殊的意义,说是喜爱却又有些憎恨,特兰不喜欢光,但此时沐浴在这种没有瑕疵的光线中休息,似乎就是他所求的一切。当他从心底询问一切的而原因时,某种声音告诉了他所追寻的事物。


安静了。

在特兰心中那停止奔波的血液慢慢缓了下来,似乎理解了一些东西的他靠在城墙上休息着,看上去有些朦胧的太阳正在飞向西方,能亲眼看到这一切的特兰脑中有些激动但表现却极为平静。
他仰起额头看了看上面,不时傻笑出来,为他所追寻着的和已经得到的东西在心中欢笑。
坚毅就好比石头,还有人的内心,特兰的心是肉做的,而内在却是石头一般。常人所非能比的经历让他成长的更快,像鹰一样,在年幼时折断了翅膀才可以飞的更高。

那个孩子,特兰。选择的是一条不可完成的挑战,仅对于个人来说的确如此。
他那小世界中的声音正在逐渐变大,而身边的则逐渐在缩小。随着休息后的每一次向上攀爬,特兰所听到的声音就越清晰,或是安静或是脱于方才的吵闹而致。

世界又跟过去的某个时候一样,变得安静且缓慢。他甩了甩左臂,将半个身子移入高处城墙的某个人体一般大小的黑窟窿中,伸出头部,扯了扯脖子上的红围巾,看向了四方。
无论上下还是左右,城墙四周围已经很难见到同样跟他有着一个目的的人,偶尔一两个也很快被圆形的城墙因角度所遮盖住。

特兰又扯了扯红围巾,发现围巾末端潮湿不堪,身上棕麻制的长衣早已被水汽侵蚀,此时这个刚好容下一人多的“小缝隙”上也变得特殊起来,因水汽增多而让特兰不得不继续向上,避免等全身弄湿的时候手部无法牢实的抓住岩石。

“看来只能把这件长袍脱了。”特兰低声说,但自己听的很清楚

看着那件“成人礼”礼物随着风慢慢飘逝在不可见的底层时,特兰也叹息起来。有时候,得到某些东西就注定要放弃,以一件衣服来讲,那看上去并没什么大不了,最终的目的对他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做不到,那么现在的努力和放弃就是虚设而已。

“下去的时候希望还可以找到。”

他又向上爬了一层,好不容易坐下时发现并没有刚才在空气中凝住的水汽,反而更亮。虽然太阳依然是从远方浓雾中射向特兰所在的背光处,但比起下一层和都市的内部,此处堪比天堂。

“原来是雾气,而且好像不一般呢!”特兰伸出脑袋勉强看到了在城市高处和周围盘绕的雾气,又缓缓回头看了看高处被阳光照耀的地方。
“已经到了很高了呢,雾层看起来也不厚,但影响视野应该是在所难免的,接下来也没办法用高度判断位置,看来要加把劲了。”

他看着自己脚下不远处的某片白色团状物,像是云,但实际上是还有遥远之花这种南方大陆所拥有的特殊迷雾,水分奇高且不分地点的出现,某些地方的雾气是蓝色,与红色遥远之花成了明显对比。
蓝色迷雾、红色之花、黄色蜜酒以及绿色草原过去都曾是这里的著名特点,串联在一起的诗歌在较老的流动吟唱诗人中往往会有很多描述,旺季更会因此吸引为数不少的旅客来此,也是这个正在衰落的国家中平民赚取收入的一个途径。
随着内乱与日益攀升的社会问题,国王的统治已经开始抓不牢那被称为权力的“扶手”。更因此大幅减少的旅客量,进一步打击了这个正在微微颤抖,像发烧一样看不清前方道路的古老国家。

眼前的雾虽然并不厚,但随着时间的发展终将变得巨大无比,知道时间不多的特兰加紧一步向上开始攀爬,以他那发挥了超越本身以及他人对他评价的潜能,为了完成自己最终的目的,把手伸进了每一块能带动他向上攀升的石块。



在城墙下的人说话的,睡觉的都有,远看上去热闹非凡,花了很长时间才独自一人从城内找到比赛地点的阿尔文因他那说不得的自尊,并没有低声求问任何一名路人。

也正因此,当他依循吵闹的人声找到城门时,比赛早已开始。

此时已经是比赛举办的中期,低几层几乎看不到任何参赛者,唯独有那些没能坚持住或者纯粹是贪玩而参加的人坐在第三、四层上休息,以六层为最后可视区,全部都被一片浓雾遮掩,尤其是近看的那些人望上去,就好似一大块被城市那塔状外形刺穿的乌云一般。
阳光也在逐渐落下,背光处更是难以清晰目睹城墙高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年真是奇怪呢,好大的浓雾啊。”

阿尔文回头寻找那老迈的声音,某个看不清面目的老伯正睡眼惺忪的躺在草地斜坡上,身边一个人没有,唯独较远处有一些人打好了小遮阳伞,蹲坐在阴影下与家人聊天。

“跟我说吗?”
“当然是你了,笨蛋。”
“我还以为会是一个满嘴胡子的大叔呢,没想到是一个不蓄须的老伯。”

老伯坐了起来,盯着阿尔文身上的衣服,不知又从何处拿来了纸笔写了几笔。

“老伯,说话请尊重一些,明明是老人家,却那么无礼。”阿尔文正了正自己的随身携带便用的褐色毡帽,脸部转向那老人家面前。

“你这样说好像没错呢,穷山恶水出刁民嘛。”

老伯怪笑了一下,阿尔文才发现那老人嘴里已经没有牙在,特殊的声音和地包天的下巴让人也一眼难忘,更别提那看上去睁不开的右眼。顶部光秃秃的一丝头发也没有,下巴上也没有黑色的胡子,取而代之的是发光发亮的白色胡茬,甚至连衣服都简陋至极,一条连体裤套在身上就像城外农场的农夫一样。

在惊讶老人的外表前,阿尔文冷静了下来,慢慢的思索刚才对话的要点。

“这里,很穷吗?”
“不穷,起码过去不穷。”
“那就是说现在不如过去,对吧?别被我的外表欺骗了,过去我可是出名好学的侠盗。”

阿尔文注意到了什么,反应太过激烈反而叫了出来,即使一瞬间凭着自己的反应捂住了嘴也来不及声音传出去。等了半响,老人似乎没有什么动静,阿尔文于是相信最后的半句话并没有被背后的老人听到。

“是嘛,你就是在十几年前北方大名鼎鼎的万能投手-绿游侠吧?”

“国王追捕我难道还会派这种老人来吗?太小瞧我了。”阿尔文瞬间弹出了三尺远,伏地身子拔出了腰间较短的一把佩剑。
阳光又移动了些许,刚好把阿尔文整个人都淹没在黑暗中,老人则沐浴在阳光里,他嘴边的烟斗被散射的眼光照耀着,每一丝都显得格外神奇,但却转瞬即逝。


“你火气真是大啊,我叫黑斯特瑞,不介意交个朋友吧?小绿侠?”
“黑斯特瑞?”

阿尔文慢慢收起佩剑,金属划过的声音也让一旁强装镇定的黑斯特瑞放松了下来。阳光再次照在阿尔文身上,他背对着黑斯特瑞,两人共同看着逐渐日落的夕阳,倾谈起来。

“背对一个刚才还要拔刀相向的老人不要紧吗?”
“喂喂,烟斗老伯。挖苦人一次两次就够了,而且像你这样的老伯就是对我发动袭击我也可以反过来杀掉你的。”

“年轻人还真是自信呢,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自信,但老了以后仿佛就没有那种精力再去修饰我那锈迹斑斑的锐气了。”
“那么,你不介意回答我的问题吧?老伯?”
“换成是我,遇到一个跟你差了五十多岁的人因为一丁点信息就可以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我也会很惊讶,而且会有积成山海般多的一大堆废话要问。”

老伯停了一下,重新放好烟丝,点燃后吸食起来。黑斯特瑞仅剩下的左眼转了过去,盯着阿尔文。

“那么,问吧。自信的陌生人!”


 楼主| 发表于 2012-7-3 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黑与白当中的微光




在接近夕阳的城墙下,无人的某一角,阿尔文正在和刚刚结识的老者倾谈。
自从在北方大陆来到南方后,阿尔文没有一次笑的像现在一样开心,甚至笑出了开心的泪水。名为黑斯特瑞的老人曾是城市中的著名学者,在被强制辞退前更是王宫中的历史学家和图书馆馆长。说的虽然已经不少,但阿尔文的疑问依然没有消解。


“黑斯特瑞先生,我很好奇,这个国家还有其他人跟你一样吗?能单凭一些小细节就正确猜测出对方身份和背景的人在这里不会有很多吧?”


两人并排坐在草地的斜坡上,黑斯特瑞见四周围都没人,又抬起那剩下的一只眼睛看起了太阳。


“当然只有我一个,我不敢攀比北方白塔中的那些博学者们,但在这南方的小国家里,我勉强还可以自称为一个出色的学者。不过,你这种无缘无故的担心总有一些原因吧?虽然我经常努力获取北方的情报,但很多地区,尤其是这个小国家,在讯息上从来都是处于落后和被动的。那么,你能透漏一些给我吗?年轻人。”


黑斯特瑞回头看着阿尔文时那深邃的眼光与数不清皱纹的笑让他自己更为忧虑,一个老人面前,作为一名剑士竟然连内心的疑问都无法隐藏。
阿尔文被黑斯特瑞抓到了心中的要点,两者在某些问题上有着共同的相似性和同样的疑问,黑斯特瑞被阿尔文一口一个老伯的叫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相反的说,阿尔文则被黑色特瑞“年轻人”的称呼叫的心中甚是满意。


执著纠正一些细节称呼的阿尔文,虽然经常不满他人对自己的称谓,少许时也有开心的时候。
“我被通缉了,因为某些很特殊的原因。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烟斗老伯?”
“我不清楚的事情有很多,世间万物不可思议的事件时刻都在上演着一场场闹剧,不过我更希望现在可以由你告诉我从头到尾的原因,这是最近一两年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游侠的行列中秘密的消失,跟着加入了十二骑对吧?”
“果然还是被你猜出了身份呢,烟斗老伯”阿尔文咧嘴笑着。
“老伯,虽然我不清楚十二骑士在南方和一些荒蛮地区的知名度,但我参加到现在已经过去了9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传到这里没想到也要那么长时间。”

“其实我也不太意外,中央越是发达就越忽略我们这些在偏远地区的小国家,就算骑着马或者坐船传播消息也要几年吧。更别说是十二骑士这种隐秘的组织的消息了。”
黑斯特瑞的烟斗烧起来有一股苹果香味,白色的烟雾既不刺鼻也不迷眼,闻上去反倒让人清新醒神。阿尔文眼前的烟雾都已经变成环状围绕他一身时方才惊醒,摘下帽子晃了晃扇了扇,把这闻上去还不错的烟味驱赶。


“看来你也很喜欢这东西呢。”
“老伯,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嗯嗯,是啊!”


黑斯特瑞像戏弄一个孩子一样用一种傻傻的口气吱唔了一句,敲了敲烟斗里的灰尘,又开始吸食起来。


“喂!老伯。”
“我在听,急躁的年轻人”


阿尔文换了脸谱,呆呆的瞧了一眼身边已经躺下的老者。


“我被通缉的原因还不便于更别人说清楚,不过我是清白的就没错了。所以你不用在意我身为十二骑士之一的身份或者作出跟寻常通缉犯一样的事情。简单来讲就是,我不会去作奸犯科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不要跟其他人乱说我的事情。”


“这一点我很清楚,你被通缉更多是因为一些政治因素吧,我这个瞎眼的老头子对那些深宫政治没兴趣,我只是对历史甚为喜欢而已。别担心,年轻人。”


突然间,两者的对话出现了断层,阿尔文想不出该如何继续说下去,黑斯特瑞也不知道阿尔文会说些什么,最后两人只有相视而笑,像熟悉多年的朋友一样,这也要多得于黑斯特瑞那散漫又大气的性格。


“对了!老伯,这里有关一些关于精灵的本土神话对吧?”
“嗯,的确有一些.......”





城市内部,鱼骨头外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这时候的人大多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工作,陪着家人一起去外观看四年一度的攀塔大赛,城外人声鼎沸,内里却冷清的很。

“咔吱”
清脆无比的声音随着街道尽头的风缓缓传来,坐在门中窗边的瑟雅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声音来源的那角落,穿着一整套盔甲的夏洛特正踏在参差不齐的石头上步行而来,远远看到了瑟雅斯便挥手示意,瑟雅斯也回应了一下。
没一会,夏洛特便走到了门前,摘下了铜质的头盔,笑嘻嘻的走到了鱼骨头的吧台前。

“夏洛特先生!”
“嗨,班德。”
“你忙完了工作特意抽出时间来这里吗?真少见呢。”

夏洛特一言不发点了几下头,习惯性的微笑着,对应鼻子上A字型的伤疤,形成了一个菱形。

“听说特兰去参加攀塔比赛了。”
“嗯。”

班德想要回话,但却被瑟雅斯提前抢下了机会,既不像看到老朋友一样热情也不像见到承认一般厌恶,仅仅是以一种无心的语气勉强回答着。

“给你,夏洛特先生。”班德递过一杯茉莉酒到夏洛特面前。
“那种比赛很危险的,每年都有人参加时出意外。不担心吗?瑟雅斯?”

瑟雅斯又开始擦起杯子,即使木杯早已干净甚至反光,瑟雅斯也一声不作的擦着,背过头去不见身后的任何人。
班德很清楚瑟雅斯这种行为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与其说瑟雅斯是在逃避事实,不如说是不够坚强去面对事实。每次他都能从侧面看到瑟雅斯在默默流泪,但他既无力去插手帮助对方也没有办法去解决问题,只有叹息。

“喂!瑟雅斯,你跟特兰都和我像亲人一样,同样都是孤儿的我们不也正是彼此搀扶才走到了今天吗?你太软弱了,别因为会出意外就不敢去面对就在你面前的事实啊!哪怕会让特兰看到你哭泣也好,总比他在需要帮助又无能为力时看不到自己亲人的面孔要好。”
“婆婆走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哥哥,但当我也离开以后呢?还会有人去保护我的妹妹吗?”

“如今轮到你了,瑟雅斯。那个被婆婆和哥哥保护着的小妹妹现在也要有长大的一天,你很爱护特兰对吧?那就别惧怕对他残忍的事情,有时候男子汉的道路就是这样子,我希望你能谅解特兰,并且由始至终的去以姐姐的身份保护他。”

去吧!班德心中也这样想着,但他始终都没能说出口。而夏洛特在他眼中正是那种可以说得出这样的话的男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夏洛特起身戴上了头盔,前后没一会的时间便转身离开。班德试图挽留,但那并不是明知的做法。眼前这名戴着头盔被班德尊为兄长的男人,来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出一直都没来得及讲出的那句话。

离开,正是他此时最好的做法。

当夏洛特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侧过一边脑袋看着瑟雅斯。
“相信特兰,别那么消极。瑟尼!”
光从门外找了过来,瑟雅斯的泪水也被照得发亮,夏洛特那看不清的容貌中仿佛有着一副比以往更灿烂的笑容。

“别叫我的小名!”瑟雅斯背对着夏洛特银灰色的盔甲喊着。
“哈!你不是没那么伤感挺吗?瑟尼!”夏洛特转回头,继续向前走。“我在城外等你们。”

瑟雅斯擦干了有些咸的泪水,整理还一条条金发。似乎是重新振作起来一般,握起拳头喃喃自语。

“瑟雅斯?”
“是?”
班德突然的问候让瑟雅斯想起屋内还有一人,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歉意。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又随便在别人面前哭起来,对瑟雅斯的教养来讲是极为反常的事情。
“我们会去支持特兰的,对吧?瑟雅斯。”班德的小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动但却让人感到他内心所想表达的一切。嘴边的皱纹也褶了起来与嘴巴几乎连成一线,仿佛等待着什么,可能是一个回答也能可是一种反应。

“我也很期待。”
“啊?”

班德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复,一个不同于他所想的回答,却又是等同于瑟雅斯所思考到的一样的期待。
“在我儿时所学习的过程中,某个男人教会了我一些本来该早就明白的东西。今天又被死人上了一课。没错啊!我们要面对而且是勇敢的去面对现实,承当自己应有的职责。班德,我过去太懦弱了不是吗?”

“懦弱?你不是出名的大姐大吗,瑟雅斯小姐?”
“哈哈哈!别拿我开玩笑了。”





城外某块绿色草坡上的营地中,宫廷内外的官员与贵族们齐聚一堂,几乎全部人都来到了这里为4年一度的比赛庆祝。
在国家民众的眼中确实只是普通的宴会,虽然昂贵且不可负担,但也只是一场无关他们利益的聚会罢了。有不同的是,住在豪华房屋内衣着华丽的贵族们却善于利用这种聚会来分划自己的利益。

红色的葡萄酒之间透着一点光亮,有人喜欢从那看不透却又能见到一丝光影的名贵玻璃酒杯中观看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福克西纳正是那种乐在这种行为里的男人,不但老练也懂得该何时收手和出击,就好比狐狸一样,在残忍和狡猾中磨练,在逆境与暗处中生存。

“大人!艾兰思家的米提尔大人希望能见你。”一个侍从钻进了福克西纳的在营地里的淡红色帆布帐篷。

“让他进来。”

福克西纳又晃了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帐篷外出现了一个人影,转眼间便进到了帐篷里,一个穿着羊毛靴子,身穿绒丝蓝色外套头戴貂皮扁帽的年轻男子慢走了进来。

“子爵大人还好吗?”坐在垫子上的福克西纳举起手中的空杯向门口的男子致敬。
“还好,托国王和你的福。”
“比起我父亲的健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福克西纳大人,我的父亲希望你能尽快回复我们家族的请求。”

福克西纳打了一下手势,身旁的侍者们都纷纷退出帐篷。被侍者成为米提尔的男人绕着帐篷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观看帐篷上挂着的古画。

“这些画很漂亮,看着它们就像回到过去一样。”
“我的宅邸里还有更多,比起这个临时的场所来比,这都不算什么。”
“如果你能同意我们的请求就可以获得更多这样的作品,还有更好的东西....”米提尔回头看着福克西纳。

“这是利益的互换,也是我们之间关系的进一步加深,对吧?”
“那么,我们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当然!很好,不过这需要时间,国王的权威之下只有一个大家族能维持在权力的顶端。不过比起我年轻时周游列国所见到的那些大国来说,一个或者两个的世袭贵族家庭根本算不上什么。对吧?”

米提尔摘下了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不耐烦的又从兜子里拿出了笔和纸,写上了一些东西。

“请别在我的眼前吹嘘你年轻时的事迹,我现在只要更实际的回答。”
“那你又在写什么呢?笔记?”福克西纳质疑地问。
“没错,我父亲已经很虚弱而且衰老,我只能读给他听。也因此,希望你能尽快的做到你曾经答应我们的事情,当你做到了,我许诺给你的承诺也自然会做到。”

米提尔写完后将笔记放在帽子的一个夹层内,收起了东西后正面看着福克西纳开口讲:“我的家族是外来者,要成为这个国家中的权力核心并不容易,更别说获得那个老国王的信任,而你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一切。”

刚巧我们也有你需要的东西对吧?现在有影响力的的家族只剩下两个,他们彼此结盟把你我都排斥在外。如果你想跟我一样获得更高的地位,那么就应该尽快做你该做的,当你成功后,我们都会双赢!”
“也许你该听我讲讲。虽然我位极人臣,但那两个该死的家族我依然没办法,他们根深蒂固。不过别担心,难道你忘了曾经三个大家族中的一个被我们在十二年前彻底搞垮了吗?这十几年的心血不会白费的。给你的父亲带话,我已经动手了。”

听完话的米提尔轻轻撩开帐篷的帷幕,头也没回的直接走了出去。帐篷外的侍者们也从帐篷外一个个回来。唯独福克西纳一直没动,满脸奸笑的盯着手中的空酒杯,一边笑一边拿起一个早已打开的葡萄酒瓶,缓缓倒入暗红色的酒液。

“我要拿到的谁也别想阻止。”
福克西纳走出了帐篷,看着营地上的贵族和草坡远方下风处的普通人,逐渐滤清了心中的烦恼。难得可以从贵族的纠纷以及权力的争夺中脱身而出的他,十分珍惜这样安宁但却是虚假的时光。

“福克西纳先生,你终于肯见我了。”
模糊不清的声线从帐篷后方传到了福克西纳的耳中,带着一种不确定以及神秘的感觉引起了福克西纳的注意。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慢慢绕着圆形帐篷的边缘走向了后面,尽头处没有一个人在,尽是些临时的木箱和废弃的木桶。

“我们又见面了,福克西纳先生。”
一个影子坐在众多箱子的深处和顶端,说一个影子并不合理,而是因那人全身都穿着黑色和灰色混搭的礼服,一顶小礼貌戴在头上,遮住面孔。即使是白天,阳光的照射下也难以翻遍位于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是虚幻的影子还是真实存在的事物。

福克西纳再一次转过了弯路,终于直面的看到了那个距离数米远古怪男人的真面目。
“我可没见过你,你是什么东西?混球。敢在我的地盘戏弄我。”
“如你所说,我也许真的是个混球,福克西纳先生。我们要找到你还是比较麻烦的,为了避免误会,我尽量都通过温和的手段跟你见面,这样也可以避免不相关的人员伤亡。”

那人抬起了头,黑色的小帽子下是白色的皮肤,带着一副黑色圆片墨镜,眼睛深深藏在其中。嘴巴上有着浓厚及腮的八字胡,一根看起来老旧却不冒烟,有花纹但隐隐发光的烟斗纹丝不动的跟胡子一样挂在他的嘴上。
黑色的西式礼服上没有领带,只有一根黑色短拐杖挂在了大腿上,同样深黑色的皮包放在了两腿上,双手放在一旁,不动也不晃。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的衣着恐怕是北面来的人吧?”
“没错,福克西纳先生。我的确是由北方来到南方进行一些很有趣事情的人,不过你唯一要明白的就是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

“什么?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福克西纳指着那个男人。
“很简单,普通的民众不会在这种聚会上找到你并且潜入你的营地里,这就是我的资本。”黑帽人用手比划了几下,试图为他那让人听不清的沙哑声音做解释。

“你是名刺客?”
“不,刺客太懦弱。我的手法更直接和简单。不过没必要因为个人喜好就去给自己制造麻烦,对吧?”
“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了,先生。我的目的就是你提供给我们帮助,就像你给那位艾兰思家的年轻人的一样。不过并不是对付什么贵族之类的。只是希望你能不定时的提供给我们关于这座城市的资料以及对这个国家附近的通行证。”
“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很多,比如说资金和人力,宝物或者美女。只要你需要,在一定程度内我们都可以给你。”

“我需要考虑一下。”福克西纳掐着下巴背过身子说。

黑帽人站了起来,摘下帽子,深深的用那没有一根头发的脑袋鞠了一躬,又挥了帽子对着福克西纳行了个礼。然后走向更高的箱子,一步踏一步越踩越高,直到从最高处落到对面不可见的地方。隔着一大排箱子福克西纳得到了那深沉不可寻找根源的声音的回复。

“当你生日的时候我会再来拜访你。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请求吧。狐狸先生!”
“我们?果然不是一个人嘛。”

福克西纳带着疑问走顺着刚才的路走回了营地中,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后又拿着空酒杯低头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中。

攀塔比赛逐渐走向最后的终点,从早上开始举办的比赛至今已经过了数个小时,象征着时间进度的太阳也逐渐由东方飘向西边天际的底层。在整个过程中依然坚持的人并不多,包括特兰在内也只有三四十人。最后剩下的全部都是曾经的老手已经意志力坚强无比的人,而特兰正是后者。



在古老故事的传说中,这城市最光明的一刻既不是黎明也不是午日,而是太阳在此地离开时飞向星空的一瞬间,日与夜的交替之时,在那淡紫色与深蓝色混合的线上,繁星引来了最光辉的阳光,照透一切,让处于城市顶端的点在黑暗中为万众所目睹。

“故事里是这样说的吗?老爸?”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跟着父亲一起在山边的草地里看着那被云雾围绕的城市顶端。
“现在看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看到呢!老公。”孩子那年轻的母亲也不自禁的问起了自己的丈夫。

“我哪里会知道啊,每100年才会有故事里说的那种情况发生,换句话说25次攀塔比赛才会有那种只在神话中看到的东西出现。况且亲眼见到的人本身就不可能活到现在,我们国家年龄最大的在记载上才93岁,一生人就算见一次都是运气极佳了。又不是中央大陆那群寿命顽强的家伙。真是的。”

“啊,老爸。你不知道吗?”
“当然!”
“况且,本来这一大片土地就是被浓雾包围着的,阳光就算在平时也很少见到呢。更别说那种只在故事里的东西了。好了,回家吧。”男孩子的父亲又补上了最后一句。
“哎?老爸!不是吧。”


一阵孩童的哭泣声后,围观的一家迈出了向城内出发的脚步。不一会就走远消失在原来位置能看到的视线内。

“是一家人吗?还真是温馨呢。”阿尔文走到刚才他们站过的石头旁,坐了下来。一旁的黑斯特瑞与之前相反,只是站着,拖动那弯腰驼背的身体,叼着那烟斗慢慢抽了起来。
“你没家吗?”黑斯特瑞问。

夜幕降临的特别快,在边缘的某些草地上,一些在白天,哪怕是雾中的白天也不易见的生物探出了走向夜晚的第一步。
一只萤火虫随着夜晚看不到的柔风飘到了阿尔文的手掌间,他翻动着手指的每一个隙缝,让那萤火虫在手掌间爬行。跟着,伸出了手,放飞了它。

“控制不住的情感有时候也会让我想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家,我也是为了逃出,或者说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与责任而选择了现在的路。”
“叛逆的青春期吗?每个人都有,说起来,我也有些怀念了。”
“老伯,别傻了。哪里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阿尔文垂低了头,打卷的棕色长发盖住了他的面孔,他盯着地面的草丛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又伏下了身子,趴低对着草丛里的一些东西看着。
一个微观世界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各式各样散发荧光的生物,互相捕食且又彼此依赖对方,得以共存。

“这里的阳光一直很少,这些生物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需要很长时间,那已经不是我们生命所及的长度了。你很感兴趣吗?”
“没错,但不单是如。一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一个小型不可见的世界不是吗?同样的法则用在任何地方都适用,就像我眼前的东西一样。”

“你是想说这个王国吗?还是你自己?”黑斯特瑞老练地笑了出来。
“就像梦一样。”

阿尔文没回答黑斯特瑞的话,只是把手从草丛里拿了出来,指尖上站着一只有着荧光的蝴蝶,当他手指伸出到尽头的最后一刻,蝴蝶飞了出去,飞向了最高空的城墙顶端,荧光随着它的远去也越来越小,令聚焦于眼前事物的阿尔文看到了此时此刻已经因太阳西落而大片黑暗的城市。

这一瞬间的定格让阿尔文永远记住了这里真正的名字--遥远之花。

那朵在夜间伸开,于黄昏的边界线为世人呈现其最美丽姿态的花朵,以城市的存在给人最美丽的回忆。无论是人还是建筑,在寂静的几秒内都因这美景而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观看比赛似乎并不是主要的目的,欣赏眼前这黑暗中四散的青色光芒反而变为主菜。

身后那喜欢烟斗的老人从黑暗中再次现身,站在了阿尔文的面前。

“是啊,每100年一次的梦,只怕醒不过来呢。”

 楼主| 发表于 2012-7-3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欢迎回家







“喂!最后的下注机会了!过了这一次就没有机会发财!快来下注啊!”


围绕着城墙的草地四周,不断有青色的淡淡微光亮起来,每亮起一个便会引发更多的青色光芒出现。那是游走在外的巡查者们所携带的矿石灯,带着微弱的光芒照向前方的道路,反射在草地上时,便会照亮附近的区域,那种唯独南方才有的草地就像是为这种光芒诞生一般存在。


“那个人!过来一下,我要下注。”
“我也要!”
“这边也是。”


在黑蒙蒙的草原上,虽然有不少同样点着灯在等待比赛结果和那最终可能出现的奇景的观众,却也无法同时照亮整篇草原,光靠着声音也难以辨别究竟是何人呼唤他们的贩卖者、赌注庄家纷纷忙碌起来,走完一边又会走回另一面。
青色的光,跨越在黑影降临的草原各地,听不清的声音也越来越多,随着风和影一起围绕着城市打转。


“两位要下赌注吗?”
“嗯?”


灯光突然出现在刚来到城门外的瑟雅斯和班德面前,一晃而过后一个肥头大耳面部黄油油的中年人在他们背后。半秃的头发剪理的非常不工整,胡子茬也上下不齐。一套略带补丁邋遢至极的老式褐色风衣披在身上,好在背着的背包和用皮带挎在身前的木框遮挡了一部分,让人觉得还算可以接受。


“要下注吗?两位。”
“下注?”
“没错!这位美丽动人的金发小姐,现在可是比赛白热化的时候,之前遮挡赛况的云雾已经消散光了。如果能在比赛上赢到的话,可是非常赚的。”
“那么,参赛的有什么人呢?”班德在一旁插了一句。
“这个嘛,可是非常多的。有过去的冠军塞尔提,翻墙者-雷克那,三爪-杜艾特,以及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又养尊处优,但实际上比赛成绩好的惊人的二王子-卡尔斯殿下!!还有很多人....”
“这些就是全部了吗?”瑟雅斯问道。
“当然不是!全部参赛的人可不止这一些,还有很多,让我找一下。”


中年人刚说完就背过手伸向背包,拿出了一份长长的羊皮纸名单,调低了挂在背包上的矿石灯一页一页的翻着。


“有一个叫特兰的人吗?”
“有,是这个吗?刚才看到的。”中年人伸手指在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上,正是特兰的名字。
“没错,是这个。”
“要下赌注吗?小姐?”
“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卖你的旧书吧,拉德苏。”


一个影子挡在了瑟雅斯与面前,熟悉且又令人感到陌生,那吱吱作响的金属碰撞声在班德耳中再也沉默不语。


“夏洛特先生!这位小姐是你认识的人吗?真抱歉,我这就离开。”那个被叫做拉德苏的矮冬瓜立刻收回了名单,卷了起来。没摆放好就颠其身后的背包跑远了,青色的光源也越来越小,没一会就只能看到一个不断移动的光点,而不是完整的一个人。

“真的是你吗?夏洛特先生?”班德终于提出了他的疑问。

“老哥?是你嘛。”瑟雅斯一步步的靠近了一声不响的夏洛特。


终于,一个身前镶着矿物灯的盔甲转过来对着他们,光线刚好照在他们的脸上,抬头时看到了那令人安心的面孔。


“除了我还有谁会那么关照你这个妹妹呢!瑟尼。”
夏洛特一把将仍然带着铁质手套的手放在瑟雅斯的头上,就像对待一个孩子一般。


“老哥,我不是孩子了!别用这种方式来关心我,刚才我可是差一点就可以找到特兰的参赛名单了。”瑟雅斯赌气一般甩下了夏洛特的手,却不想到连手套一起摔到了地上,显得有些过分。顿觉不妙的瑟雅斯低声嘟囔着,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天做你的老哥照顾你。”夏洛特弯下身去去捡起那手套,放到了腿边的挂带上。
“但瑟雅斯小姐说的是真的呢,夏洛特先生。”
“也亏你们不懂是怎么回事,那个拉德苏可是城里那群不良分子中的一员,属于非法分子。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罪过,但投机取巧骗人的事情可是他的长项。你们,差点被骗了也说不定。下次我不在,要小心。班德,也记得帮我提醒一下这个妹妹。”
“是这样吗?也难怪。”班德默默脑袋,显得不解又郁闷。
“那么......”
“嗯?”
“你终于来了呢!瑟雅斯。”夏洛特的手再次放到了瑟雅斯的头上,这一次,没有任何隔阂。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心灵上的,手套都不复存在。
就像是推测着彼此的信心一般,瑟雅斯问了一句。
“特兰没事吧?”
“你跟我想的一样呢,瑟尼。”


三人一同抬起头,望向偏红色却以被黑暗染尽的天空,几颗星孤单的闪烁在他们的头顶,没有一丝云雾的空中,一个人的身影也看不到,唯有黑暗与山边最后一丝光芒伴随着他们的眼帘一合一闭。




在这座依靠着山和水流的城市顶端,夜晚总是最早出现在天空的某个角落,随着太阳的不断退后而前进。最终,雪山上那长流直下到外河的瀑布也在夜色中暗淡。而那太阳落下的一瞬间,消失在人世上最后的光也会成为最高处那一点的“太阳”。
特兰在这种美丽的夜色下向高处向前方不断的跨越着障碍和艰难的高墙,最终成为了比赛中少数得以走到最后的参赛者,就犹如受到幸运女神的女儿们眷顾和青睐一般,在自己命运被铺好的道路上无目的和尽头的走着。
他休息了一会,习惯性的重新看了一下脚底的那一片远离自己的草地。


“好漂亮。”


紧接着特兰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围,才发现时间在就并非之前过的那么慢。


“云?消散了呢。”


使命感驱动着他的手臂,重新爬了起来。身处这里的他却始终不见其他与他一样的参赛者相遇,随着城墙因高度而越来越小,特兰并没有见到任何除他之外的参赛者,最起码在日落开始后不曾遇到。


“真奇怪,总是能听到下面的惨叫声。是有人掉下去了,还是说......”
疑问没能让他停下脚步,开始向最后前方的9层爬上去。


在他身后有一双绽放白色微光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按照他移动的速度而不断转换自己的位置,在这已经是黑夜越白昼交叠的半空中一个人的身型被身后的光边映现出来。
那眼睛的主人来自这城市中最出色的刺客,同时也是某位高官的部下,新凯此时正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计谋准备着,即使推下了一切爬到此处的参赛者也在所不惜。


他把绳子挂在了最高处,用自己那神乎其技的身法回荡在城市的城墙上,不停的以旋转在空中的姿态监视着特兰以及猎杀仅存的参赛者。而夜色,正是他最好的掩护,为他所犯下的罪行做出了掩盖,掉下去的人没有一人生存,无人可以讲述出真相,更不会有人被尖锐的刀锋杀害。

只有坠落和速度带来的恐惧感。


每一具尸体未必都是新凯的杰作,但开始入夜后的大部分,都是。城墙下依然在观看的人不但惊呼更加觉得异常,连同贵族一起疯狂或者高声大喊,甚至有人不幸的被飞落而下的人砸死。陪同这些不幸的死者和参赛者的死亡,嚎啕的哭声也顺着黑色草原上的光源聚集而变得令人心中惊悸。


“大人,新凯传来的讯息。”

在草地上的贵族营地里的某个帐篷中,一个独眼没有眉毛的中年男人低下身躯单手对着欣赏眼前艺术作品的福克西纳鞠躬。他留着跟福克西纳一样的山羊胡却也留到了嘴边,独眼附近的疤痕显示了他过去的就经历,一副凶狠的模样看着福克西纳的侧影。


“什么消息,拿来让我看看。”
“我想可以说给您听。”
“为什么犹豫?卫队长?我说,拿来这里,给我看看。”福克西纳在尾音加重了语气,质疑着独眼卫队长的话。
“大人,他把字刻在了某个大概被他推下来的死人身上。”
“刻在.......一个人的身上?”
“是的,大人。有必要把皮切下来给您吗?”福克西纳惊觉的想到了问题的原点,立刻挥手否决。


“读给我听。”
“是的,大人。”


“新凯回应您之前的任务,现在仍然还在塔上的人只有几个,他正在逐个猎杀他们,大部分的人都被他推下去,在一切条件安排好之前,他希望您可以做好善后工作,避免引起怀疑。”


福克西纳再次挥手打住了独眼男的话,示意他退下。
“是的,大人。”他拿起了自己挂在墙上的帽子转头离开了帐篷。



正当福克西纳的刺客策划着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同样有来自更神秘的监视者偷听福克西纳的对话,并且利用鸽子回报给某个在城市中的某个被人忌讳名字的男人。




鸽子飞的很远,到了城市内的第四层时逐渐慢了下来,停靠在一栋高层建筑的石窗上,一直手伸了出去接住了鸽子投递的书信,一路走一边拆开,递给了在天台擦拭着阔剑,翘起金色长发的男人。


“胡斯,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递过信件的人在一旁问道。


“看来我们的老朋友福克西纳在策划着一些宫廷内部的斗争,无论背后的主谋是谁,从这封信来看这次有人打算借着攀塔大赛的机会刺杀这个国家的第二继承人,也就是小王子卡尔斯。”
“对我们有益吗?”
“现在还不见得是有益,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内还不清楚。不过,王族的内斗应该会带给我们一些好处,叫你的两条内线准备一下,未来几个星期我需要福克西纳身边以及王宫高层的一切活动讯息和行程,能做到吗?莱恩。”胡斯问。
“没问题。”被叫做莱恩的年轻男子回答。
“胡斯,最近情况怎么样?”他紧接着又问。
“不太好,城内的地下聚集点有三处被查获,死了十八个人。城外的荒原据点放弃了6个,上个月西北方被废弃的小城门发生了一次冲突,我们死了四十多人。现在兵器也不足够,再这样下去对我们很不利。”胡斯一边拿着一本记事本一边读着,每隔一会就翻一次。
“我清楚了,别担心我这方面有关情报的事情,也要记得告诉塔鲁赶快运送物资。”
“好。”


莱恩打开了天台的门,走到一半又倒退回来。


“胡斯,我们很多都是无依无靠的人,而你要清楚你自己的麻烦,鱼骨头的老板娘跟你的关系我大概也从某个人嘴里听说过,别因为自己害了别人。”
“嗯”


胡斯单独坐在天台的椅子上,一晃一晃,听着门的声音“咔”的关上后,站了起来,望着不远的低处那可以清晰看到门牌的鱼骨头酒吧,直视了许久才缓过神,拿起自己的阔型佩剑顺着天台旁的梯子爬到了另一建筑上,没一会就在夜色中消失于林立彼高的屋顶间。


正在继续攀爬的特兰隐约看到了某个正在回荡在城墙表面的身影,不断有人呼救,顺着那声音便爬了过去,但还没等看到另一侧便被不曾见到的人飞一脚踢开,落到了两层下,重重的摔在了石头城墙的边缘。


在快要掉下的一瞬间,特兰的手向前伸出了一大把,但依然没能抓住那最后的机会。


“完了。”


心悬一线的特兰在万念俱灰的时候被一双紧密而有力的手牢牢的抓住,那手上带着镶着金丝边的布质手套,顺着手套向上望去,一个金色中分发型,背后留着红色长辫子与特兰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正死死的拽着特兰,一点点将他捞起来。


终于,他将特兰重新拉了上来,但却向右侧窜了两米,两人一扑向在一旁的木制镶铁支柱上。

特兰从那名男孩子身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灰尘,还没来得及道谢就立刻向后一退,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靠近了城墙最短的边缘。


“喂!贱民小子!本皇子卡尔斯可是救了你啊!你不打算马上痛哭流涕的道谢吗?”长辫子的男孩子立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卡尔斯皇子。

不但是王国的继承人之一,也受父亲宠爱同时也是不受官员和贵族支持的王子。

“真的是卡尔斯皇子吗?”特兰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羞愧,但同时更让他在意的是眼前男孩子的身份,在这个年龄的特兰从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玩过或者深入的接触过,面对这种感恩与道谢的话题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当然是啦!贱民。你真的不打算道谢吗?你们这些普通的人都是如此无礼吗?”卡尔斯一手指着特兰,一手掐着腰问了很多问题,似乎在为自己所作所为后悔一般而愤怒。
“抱歉,虽然我之前听说过有皇族参加比赛,但没想到娇生惯养的贵族也可以走到这里。总之,谢谢你了!王子陛下。”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为了这一天从4年前就一直在准备,我的训练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别因为我是皇族就小瞧我。不过,算了。你还算懂得些礼貌。还有!叫我卡尔斯陛下啊!我有名字的。”
“是是,卡尔斯~~~陛下。”特兰讲。
两人仿佛从未遇到过会说话的人一样,唠叨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卡尔斯问。
“我叫特兰,红提·特兰。因为我的......”
“等等,就到此打住吧,我没兴趣了解你们这些平民的过去,更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会一个个跳下去自杀呢!”
“自杀?我刚才是被人踢下去了!脚印还在身后!你看。”他转过身去,展示了背后被踢中的一脚。
“某个人在城墙上飞一般的出现在了我的背后,跟着我就被提了下来,差一点就摔死。多谢有你!卡尔斯殿下。”


此时,同一个疑问产生在两人的脑海中,一个不得不互相问彼此才可以得知答案的问题,纠结在心中却始终难以出口。


“喂。”卡尔斯终于主动的先说了出来。
“我也察觉到了,好像除了我们都没见到有其他参赛的人出现在范围内,尤其是接近顶峰的这一段。”特兰抢先说出了问题,当等待卡尔斯反应的特兰带着疑问将目光从脚下一面青色光点移到卡尔斯身上时,只见卡尔斯背对着他,一声不响的在掰着手指。
“殿下?”
“没什么。”
“叫特兰的贱民啊,你说的我也留意到了,不过他们可能都摔死了也不一定吧?”


两者同时望到头顶仅剩几层的最高点,拴在城市城墙中间而成的皮林思之杯就在半空中吊着,由正中间的空隙可以清楚的见到奖杯和王宫以及城墙的尽头三点一线的平行于空中。


“现在也只有爬到最顶端看一下其他人是不是都平安无事了。”
“但我一定要赢,如果你敢跟我争的话,我一定会打败你的。叫特兰的贱民!”
“我也不会输的,殿下!!”



此时的草原上,城墙上到处都是参赛者们四肢不全的尸体,试图安抚死者家属的卫兵们都围在了一起,避免在黑暗中引发更多的冲突以及防范他们本就该防范的敌人。

“是瑟雅斯小姐吗?”

黑夜中在某个方向传来了昂扬的声音,像是某个熟悉的老朋友一样,当被呼唤者意识到呼唤者的实际身份时,一盏灯在他们的后方慢慢亮了起来,越走越近。最终,持灯者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是?阿尔文先生!”班德睁开了那狐狸眼,略显吃惊。
“没想到老板娘你也会亲自来啊,还有那位夏洛特先生。”阿尔文举起灯对着在一旁的夏洛特。
“你认识我吗?”
“当然,不过这都要拜我身后的这位老伯所赐。”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身形矮小驼背的人。
“黑斯特瑞!!你也在这里!你跟他难道认识?”
“关于这个,很复杂啊。有时间回酒吧或者图书馆慢慢给你们解释吧。现在,只需要当做是已经存在的关系就行了。”黑斯特瑞摸了摸脑袋。
“说起来,你们关注到从上而落的尸体了吗?”黑斯特瑞的目光带领着众人的眼光移到了不远处一群嚎啕大哭的死者家属当中。
“是比赛失败的落选者吗?真残酷。”阿尔文补充了一句。
“往年的话,的确有。但今年的实在多的离谱,简直就像是死神经过了一样。特兰不会也......”班德说。


“特兰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瑟雅斯在强装镇定,假惺惺的笑容下是来自心脏的刺激和压力,紧张怪异的气氛随着班德的话瞬间就蔓延开来。
瑟雅斯的心不再那么坚定,也不如夏洛特鼓舞她时坚强,前后不一的心墙让她无法自我,突然发泄了出来,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特兰他不会有事吧!?”

瑟雅斯的疑问没人能回答,四个男人彼此间相视而望,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不能帮助现在的瑟雅斯。唯有默默站在她身旁说一些起到安抚性的话,但却始终没能让瑟雅斯的哭泣停止下来。

独自站在另一旁的班德唯有抬起头,看着已经由黄转蓝又接近发黑的天空,期盼着最后那可能出现的传说中的奇迹光芒可以照亮一切,帮助他与瑟雅斯解开心头那悲悯的心结。其余的几人也仿佛了解到对方的心情和想法一样,一同看着那融入星空和黑夜的顶部。虽然看不到,却仍努力的寻索着。

“加油啊!特兰。”


众人心中一同这样想着,却又不敢多做思虑那可能发生的悲况。




“卡尔斯殿下!手给我!”

风越来越大,尤其是越接近最高端的那一段路,每向上一层便会有更大规模的风吹来,伴随着看不见的雪花就像刀子一样切割着每个再次撑到最后的人的皮肤和心灵。

“我已经走不动了,不但喘不过来气,而且越来越冷,好想睡一觉。”
“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不是吗?卡尔斯殿下?你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要放弃吗?”
“我.......”

他拉起了他,两个身份完全不同且极端的男孩,彼此帮助,在面临着最后的困难时,短暂的时间内建立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友谊。跨越身份以及情感,单纯靠着共同对抗危机的意识,扶持着彼此继续向前。

“到这里了,道路就轻松的多了。”
特兰终于扶持着自己最后一个对手走上了最高层。
虽说是最高层,但其实只是旧有的环形城墙不断老化和风化后的产物,从最底层最大的城墙开始,一层层环绕到最高处,已经不能单单用城墙来形容这一包围城市的建筑伟业。
但在岁月和风雪的侵蚀下,一切都化为乌有,特兰眼前的道路已经由原本整齐的楼梯塌为一大片被薄雪覆盖的平台,从正上空望下来就好像是一个圆形被城市中间的空隙和河流从中劈开,挂在半空中的奖杯就拴在其中一侧,只需要打开后拿下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胜利。

“是那个吗?终于找到了,真让我自己都意外呢。”特兰把昏迷的卡尔斯小王子放到一旁,取下了自己衣物披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独自一人走向边缘,正要取下皮林思之杯的锁链时又一次被人一脚踢开,跟着被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你真的以为是自己想爬就爬上来的吗?今年的比赛时间因为你可晚了好几个小时才结束,为此还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其他参赛者吗?”特兰试图挣脱对方的脚压,但对方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脚下的力度也增强了许多。稍微一用力特兰就晕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期间特兰并没有感受,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中,时间并不存在于特兰的世界中,让他无法感知与感受到周围的一切,慢慢的,当他觉醒自己身处何方时,方才搜寻者那人的身影。

那身份不明者就在不远处,拖动着昏睡中卡尔斯的身躯,放到特兰一旁,用别外坚韧的牛皮带绑住了两人的腰部,跟着又用大麻绳投在挂着皮林思奖杯的铁链上,那些铁链有人手臂一般粗,极为结实。
栓好后就抬起一脚打算连同皮林思奖杯和 两人一起踹到城中的中央,也即是霍特尼斯广场的中心。

特兰伺机等待最好的反击时刻,一个不能有漏洞和瑕疵的反击,就在那人准备提出第一脚的时候,特兰立刻用手撑起自己的整个重量,用仅存的一点气力推到了那人的一只脚。
被突然而来的袭击吓到的那人失去了重心,没有平衡的一瞬间每种生物都会寻找一个能帮助自己继续保持平稳的东西,而这个人选择了之前曾经将他和特兰两人身上牛皮带绑在一起的绳索。

当他握住了一瞬间,特兰记住了他那后悔的神情和那特殊的眼睛。一刹那,三人连带着奖杯一同坠下,速度和失衡带来的风压让三人都不能协调彼此。挣扎中,蒙面的袭击者顽强地解开了自己胸前的挂钩,消失在了半空中,但却一声巨响砸在了第五层的某片建筑里。而依然挂在上面特兰还勉强保持着最后的意识,在几个小时的比赛后,体力与精神已达到极限的他终于合上了眼,随着绳子的极限与卡尔斯一同甩了出去。

“看!是光!真的有光!传说中的那道光芒!”

有人站在高处的石头上指着城市左侧的山脉中那道越现越显的光芒逐渐变亮,就好像太阳重新升起了一般,明明在落下,但光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丽。

“这次真的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太漂亮了。”阿尔文有些惊呆了,立刻跑到了城市的河流附近观看着太阳的再次升起。

“真走运呢,从小就读到过的这个情景今天终于能见到了,你不兴奋吗?夏洛特。”黑斯特瑞一如既往的叼着烟斗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夏洛特的背后,跟着用那只还能挣开的眼睛看着夏洛特,两人相视而笑,一起乐了起来。

“瑟雅斯小姐!瑟雅斯小姐!是特兰!是特兰对吧!”班德吃惊的突然跳了起来,指着高处一条不断滑翔而下的物体,上面正有两个人带着在金色太阳下耀眼的奖杯滚坠到了城市的外环浅水潭附近。

听到喜讯的瑟雅斯没来得及看清是否就是特兰在半空中滑下,直接狂奔向那不远处的水潭。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跑了过去,途中惊喜又感动,泪水顺着风滑到了夏洛特的脸上,被那充满温情泪水打湿的铁血男人也不禁眼窝湿湿。

不单是他们,所有好奇的人都因太阳那一瞬叫的闪亮而看清楚了一切,目睹了正在发生的奇迹,同样以城市外围的船坞为中心,纷纷跑向了水潭处。就连福克西纳也因欢呼与那白色的光芒而好奇,但好奇下的另一层则是愤怒和惊恐。

短暂的奇迹白昼很快就退去,真正属于夜晚的时间终于来临,星空中的夜格外的美,每一颗星星都仿佛召唤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人一般,为繁星而呼唤为生命而欢呼。


那黑夜中的点点光芒也因人而彼此联系到了一起,共同齐聚在城市的古老大门前,围绕着两名男人歌唱。

“瑟雅斯?”
特兰心中想着,但却无力再发出任何一声嘶喊。

仅仅只能用眼睛望着身前的那些人,他们一声不语,之前的欢呼雀跃也转为寂静,纷纷如为等待着什么而停止了说话甚至屏住呼吸。

她伸出了手,微暖的泪水打在特兰那略微睁开的眼睛上,同样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欢迎回家,特兰。”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暗中涌动的波折






阳光从窗外毫无保留的照射在某个人面孔上。
突然,眼睛就睁开了,所望见的世界是如此熟悉,自己的床被与卧室,每个细节都让人感到怀念,或者说是感动。


“我在......”

特兰举起了一只手,用那勉强挣的开的眼仔细的瞅了瞅。反复数十次,看着手指尖的每一个皱纹,用力握了起来,虚弱且软弱,甚至无法完全抬起。
周围的环境仿佛为病人布置一般,安静、祥和还带着一股闻起来凝神的药味。

“咔吱”
窗户对面的老木门突然打开了,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想要勉强抬起身子的特兰却在此时不能动弹,唯有转过眼睛和脑袋盯着门后的来客。

“特兰,你醒了吗?”
是瑟雅斯,独自一人带来了热毛巾与丰盛的早餐,食物的气味激醒了特兰早已深藏的食欲,不禁让他留下了口水。

“瑟雅斯?我记得......”
“你赢了,特兰。”
“我做到了!瑟雅斯。唔!!”

瑟雅斯带着微笑地捂住了特兰的嘴。
“谢谢你,特兰!这次该我说了。”

特兰久违的泪水再次如泉般涌下,那个曾经受人保护作为他人弟弟躲在身后的男孩子,也终于成长起来,可以站在家人的身前为他们抵挡风雨。

“给你。”
依然带着温热的毛巾被递到了特兰手中,他轻轻擦拭了自己的脸部,低头迷糊的回忆着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如梦如幻一般瞬间飘逝在眼前。艰难或痛苦全都被特兰用那浅蓝色的毛巾一擦而去,唯独记忆在脑海中回荡。

“这里有你喜欢吃的东西,后街的厨师特意为庆祝你取得胜利而制作的苹果木烤成的山牛排,七成熟,你会喜欢的。燕麦面包特意加了核桃跟蜂蜜。味道你会喜欢的,可都是来自北方的特殊风味。”

瑟雅斯揭开了餐盘的盖子,拿出了刀叉放在特兰的面前。另一手撕开了面包,连同刚倒出的牛奶一起整齐的排列在一旁的黑漆石制矮桌的盘子上。

“吃吧。我还有些事情,先出去忙了。”瑟雅斯一边讲一边收起端来饭食的铁盘,打理好屋内的一切便走向大门。

“瑟雅斯,我还有很多话要说......”
她停了下来,打开了大门,继续走了出去。
“我也一样,特兰!但你还是先吃完饭再说吧。”

瑟雅斯甩着金发回头做了一个鬼脸,轻轻慢慢的关上了门,生怕惊扰到特兰。
屋里的男孩子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刀叉食用着眼前的食物,一边吞一边咽,感受着自己依然活着的那份喜悦与兴奋。


鱼骨头酒吧的门外少有的挂着写有“休业中”字样的牌子,大门却依然敞开,但并没有访客到来。唯独门中有几个人在那空荡荡的大厅里,围绕桌子前一如既往地喝着啤酒吃着早餐,讨论着那过去的事情。


“黑斯特瑞,你是怎么认识阿尔文先生的?”班德嚼着自己吃剩一半的牛排,侧着脑袋问一旁吃的饱饱躺在椅子上休息的黑斯特瑞。
“缘分吧,或者说我们注定就要认识。”
“你这等同于没有回答吧?老伯?”阿尔文转过来挎着凳子的背椅拄着头问。
“那你来回答不就可以了,阿尔文。”老人喷了一口烟继续喝起自己的啤酒。
“你们三个在说什么啊?”

解开了发绳的瑟雅斯从内部的走廊端着盘子路过他们三人的面前,没停下而是直接走到吧台前。

“啊?老板娘。”
“是小瑟尼。”
“叫瑟雅斯小姐才对,两位。”

一句话就反映出了老人与客人的心态,瑟雅斯清楚他们内心的迷茫和疑惑,对特兰比赛事件依然带有没说完的怀疑,与其用试探性的口吻再去问对方的想法,瑟雅斯更想直接了解其余人心中的真实可看法与意图。

“特兰他.....”
“醒了对吧?”
“嗯”瑟雅斯点了点头。

刚要张口就被反问的金发女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抽烟斗的黑斯特瑞也在一瞬间了解了对方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班德也猜到了接下来的话题,低下头等着最后一人发话。

“老板娘,你不觉得那名叫特兰的男孩能赢得比赛很可疑吗?”
“总之,不会作弊就是了。而且那种比赛也没办法作弊,比起这个问题,我觉得这次比赛的死亡率高的有些离谱了。”

问题的重点也是核心的关键终于被一眼看穿一切的老者点破,他坐了起来,还是那样喜欢吐着烟圈玩,总不把精力全部放在与人的交流上。令人头疼又无话可说,阿尔文反倒能理解这种因孤独而慢慢形成的行为问题。
他也曾经历过孤单一人的生活,虽然他不清楚那与他话语投机的老伯经历过什么。

“我们能猜到谜底吗?就算是特兰告诉我们他所见到的一切,恐怕我们也无能为力。”
黑斯特瑞接着补充了下一句。
“此事到此为止吧,小瑟尼。现在的谜团就好像十二年前那件事情一开始一模一样。你和我都不想失去朋友或者亲人,对吧?权当这次是一个奇迹就好了。”
“十二年前?”阿尔文听到了一句隐喻且不能追问的话,但却勾起了他那旺盛的好奇心,从他眼中现时所见到的老板娘与叫班德的伙计都极为紧张。眼睛已经红润,似乎要哭,但却不觉得有那种所谓的悲伤情感。

总之,十二年前曾有一件令他们极为悲伤的事情发生,但却因时间流逝过久而变得淡然起来,阿尔文如是的认为。不做声也不作响,装聋作哑仿佛不关自己事情一样拿起身旁的面包,转回身子继续吃起来。
黑斯特瑞仿佛进入一种麻醉中的状态,一动也不动,眼睛还睁着。没睡着也没昏迷,很清醒,正是因为清醒而感到痛楚,为此陌生哀叹。
瑟雅斯与班德都不想把那负面的心情代入到如今这个似乎喜悦却因未知而感到困惑的时候,起码现在还不行。

“我去看看特兰。”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句话,但班德的声音盖住了瑟雅斯的女声。
“我也去看看。”瑟雅斯重复了一次,为自己的紧张做掩盖。但她心里清楚那两人,尤其是来自北方却又跟他们混得很熟的客人已经感知了她心中的紧张。

众人谈话的尾声将至,余声却还在继续,剩余的两人相视而望,看了看却又觉得欠缺些什么。

黑斯特瑞先开了口:“阿尔文,不介意做我的保镖陪我回一趟图书馆吧?”
“保镖?我可不做那种事情。”阿尔文拿起餐桌布擦了擦嘴。
“可你在北方不也是担当着保镖的职责吗?”
“两者不能相比,而且十二骑士可不是外界说的那种职责。算了,就当卖你个人情吧,反正我也要查查关于精灵的资料。”

“谢谢!”黑斯特瑞故意回头笑了一下。

水汽蔓延在城市的每个街道间,来源于雪山溶化后直流经过王宫而下的瀑布融汇在城市中间的水道中,一阵阵清新的气息随着晚风送至了每家每户的居所内。水声顺着飞流而下的瀑布回荡在城市中的角落中,形成了一个天然巨大的音筒效应,马蹄声在当中越传越响,不断回荡在用石头砌成的城市间。
声音终于停下来,带着有水迹的脚印顺着城市最高层那接通在山脉中的楼梯不断地走上了通往王宫的道路。


从马上刚跳下来的独眼队长穿越了雕刻着幸运女声的青铜闸门,经过了那带着瀑布和喷泉顺着阳光而下的园厅,继续步向前方的道路。

即使作为城市内巡逻军的四个重要人物之一,他也少有的来到过王族所居住的地方,比起真正接近权力核心的高级军官、政务上的要员以及举手投足都自命高贵的贵族们,他对这里的恨更胜于他对此处的向往。


被水光反射的走廊内还点着松香蜡烛,为本来就已经黑暗的回廊更添一分因看不透的神秘。令他惊讶的繁华与腐败更体现在他所走过的每一个楼梯上,楼梯间像钢琴键一样铺着黑白相隔的顶级大理石,回廊的顶部则雕刻着不同的三角形,古老却又保养的完好无比。


“这就是王族的住所吗?腐败的生活还真够让人也想试一次呢。”
“请进!卫队长先生,米拉大人在等着您。”


独眼队长所停滞的那扇九米高镶满带着荧光的矿物大门前打开了一个小孔,传出了一把声音,一个人招呼他进来。独眼前所见到的大门缓缓从两侧打开。
虽然是独眼,但依然可以看清眼前的世界,独眼队长踏前了一步,迈向一个未知的天地。
突然间,前方所遇到的都与过往不符,宽广深邃的令人惊觉走廊前的一切都只是最低层次的摆设。


那走廊与门内所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黑暗与光明,宽敞与狭隘。


整个世界仿佛因建筑的对比而变得那么不真实。带着震撼的心让人畏惧和喜爱,右侧一大排的窗户把光洒满在像西洋棋盘一样的黑白大理石地板上。对面也有一道门,那是城市另一侧的通道。


“请这边走,卫队长先生。”一个管家似穿着者紫色侍者西装的小胡子从独眼队长身边经过,带领着他穿过了大厅的木门。
独眼队长从惊讶中回复过来,跟着他一起进了去,却没想到木门内是一片黑暗,管家点起了一盏灯,走了许久才送他走到了一扇在无光暗淡的环境中还能看清楚形状的门前。跟着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他的身边,将他独自一人扔在门前。


他站在那扇木门前犹豫了一会,终于伸手上前想要打开木门。
“咔。”
木门自己打开了,缓缓被微风带动,他伸手扒开了门,却没想到又一次被阳光刺激到那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他。白茫茫的一片空间里放着两排书架,复式的上下楼梯额竖立在一旁,全套由木制的红色家具整齐有序的摆放在自己应在的位置上。


与之前相同,窗户占了所有对外能开拓空间的大部分,或者说整栋墙都只有窗户,阳光也因此而强烈。
他的目光渐渐清晰起来,从黑暗中突然见到阳光所带来的刺激也逐渐减轻,一盘没下完的西洋棋摆放在中央的桌子上,棋盘的另一面有着一张皮椅,背后仿佛坐着人,却没有动静。


“用这种方法叫你来有些麻烦,但最起码可以避免别人的猜疑。”皮椅后传来一个人声。

“所以您用米拉的名义来防止被察觉?储君殿下?”独眼队长深深鞠了一躬,即使对方看不到。
椅子转了回来,一个梳妆非常华丽穿着整齐黑色礼服的金发男人透着鼻梁上的不搭耳朵的眼镜看着手中的棋子,盯了一会便放在棋盘上。


“看,这盘棋我赢了。因为我有一颗只有我掌握的棋子。”
“是的,储君殿下。”
“我还没成为唯一的储君,直到你的事情办妥之前。有福克西纳的消息吗?”大王子慢慢摆好棋盘,重新开始了手中的棋局。


“当然有,殿下。他非常渴望权力,甚至动了城内大贵族的想法。”
“联合外人。”
他又补充一句。
“我那可怜的弟弟呢?”
“依然在生,福克西纳失败了。殿下。”


大王子夹着棋子的指尖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说:“福克西纳想跟我做交易,但国王的奴仆竟然跟未来的国王谈条件,更别说没做成我需要他做的事情。”

他扔掉了棋子,一脚瞪起转椅转了起来,当椅子慢慢停下时,又重新整理起棋盘。
“你帮我继续监视他,顺便帮我调查一下我那愚蠢的弟弟为什么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胜利。还有,记得压住一切有关比赛的谣言。”


“是的,殿下。”
“退下吧。”


独眼队长再次鞠躬,向后退几步关上了门,转头时发现身后不远出有着火光,举着灯的正是刚才说话不冷不热的管家。他跟上那管家按照原路返回了大厅,没一会就跑到了自己下马的地方,重新骑了上去,往城市间带着引水的蹄印而去。

当黑袍与马鬃带过的残影消失时,无人的道路的某个小巷里突然跑出一人,直奔房子上早已准备好的楼梯而去,顺着叠落在一起的房子向低处一路滑去,最后停在下一层某个隐蔽的屋子的阳台上。
走了过去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门便突然打开。他摘下黑色的头巾,望了望屋子里的其他沉默不语但却看似焦急的人。


“我想我可以确定福克西纳背后的那个人是王宫内的某位权贵,一直盯着的巡逻军要员经常来往在于王宫与福克西纳的宅邸两者之间。”
“你确定你那苍白的情报真的?莱恩。”
“当然,塔鲁。你那一身肌肉不都用来搬运物资了吗?”莱恩回击道。
“够了,你们两个想要吵架最好别在这里,最起码现在不行。”


屋子内另一名头戴黑色布帽的白发女孩打断了两人的相互间的冷嘲热讽,把问题的重点拉回到他们来到这间屋子里的目的。
“胡斯呢?他没来吗?”


莱恩特意看了看屋子里的每个人,从左到右都瞧了一次,又回头看了一遍,生怕自己看走眼。
“他的确没来,而且去了哪也没人清楚。言归正传吧!”白发女孩说。
“格温德琳小姐,我带来了信息你觉得有什么可分析的?”
“讯息太少,但不难理解。这次比赛里太多人的具体死因都不明全,不可能都是从城墙上落下,再加上这一次有小王子卡尔斯的参加,一切不可能是巧合。”格温德琳敲了敲脑袋,想了一会才回复莱恩的发问。
“莱恩监视的独眼卫队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往在他们之间,福克西纳是比赛的监督者,而我们的情报显示他最起码有十五名刺客。”
“那么?”塔鲁问。
“综合上述所说,有人想刺杀小王子,而且利用了福克西纳来掩人耳目,控制比赛的进程,幸运的是并没有成功。”格温德琳接着说。


“幸运?对我们来说小王子死了才更有利,能进一步削弱王室的势力才对。”屋子内有人不解的提问。
格温德琳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跟着突然出手打翻了杯子。
“看。”
玻璃碎了一地,剩下没喝完的水也流淌在石块搭在一起的地板上,门外的光反射在满地的液体和玻璃上,显得更为混乱。


“看什么?”众人一齐表达着自己的心声,莱恩则沉默不语。


“完整的杯子会承载水,让水在任何情况都不会洒出来。但杯子如果被打碎,水就会翻覆出来。小王子卡尔斯如果被刺杀了,杯子就只是缺一个缺了一角但依然可以装水。我们需要他们彼此内斗不停才可以有机可乘。刺杀小王子能获得好处的人又能有谁呢?我想我不用多说了。国王身体最近谣传越来越差,继承人迟早都会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选出来,如果只是一个继承人,那么年轻而有力的新国王会把我们扫荡一空,但如果有两个人选,他们彼此间的争斗可以让王国军停滞在某个状态下,让我们见到胜利的曙光。”


“简单来说就是机会,对吧?”塔鲁问。


“当然了,你不懂吗?无脑的塔鲁。”莱恩讽刺着塔鲁,其他人都不作声色,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塔鲁想要还嘴,但被格温德琳的下一句话噎了回去。
“好了,你们两个。别做无意义的争吵,莱恩的情报已经说完了,你的军备军备如何?塔鲁?”


“情况并不好,武器的数量不算少,但质量参差不齐。而且都不是统一标配,符合作战要求的良品只有六百把左右的剑和三百余的长戟。盔甲更不用说,城外的隐蔽点被摧毁了两个,原本由北方王国某个商人资助的七百幅铁甲只剩四百五十八幅可以使用,其余的皮甲反倒不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城内潜伏着我们的人大概在一千二百人左右,城外的据点大概加在一起有九千多,如果正面展开攻击的话我们的人数不足够围城,补给线最多支持两天,更别说大多数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了。我们能武装起来形成有效战斗力的部队很有限,一定要很谨慎的走每一步。”


“这交给我吧,我会制定合适的策略好好利用的。”格温德琳试图包括塔鲁在内的所有人,以解释这种并不乐观的情形。


气氛随着情报的清晰与传来的消息而越来越紧张,并不如以往开会一般轻松但却略带压抑,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他们所走的道路已经开始变得狭窄,虽然通往最终目的地的距离越来越短,但却已经随着时间的变化而飘忽不定,照耀着他们的那道“光”也开始忽明忽暗,为了同一个目标或者不同的利益奋斗在一起的人们,此时变得悲哀与迷茫。
“散会吧,我去找胡斯说明一切。”莱恩讲。


“不,还是交给我吧。”格温德琳插了一句,说完低下头等待着众人缓缓离开。没一会,包括莱恩在内的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

唯独塔鲁最后一个走向大门时停了下来,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格温德琳,跟着掉头走了出去,关上了大门。


刚刚举行完比赛的城市并不如以往一般在喜庆中渡过未来的一个星期,取而代之的是全城寂静。比赛中死亡的参赛者总计九十六人,因比赛而意外死亡的人数达到了一百零二人,在全城甚至外界的一些小村庄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巡逻军与国王军尝试解释,但却不能阻挡民众的愤怒,以及私下对国王的抱怨。


在城市中第四层靠近王宫瀑布的某个空中花园上,一个男人正拿着一米多长的大剑挥舞练习着,背后一个人影逐渐走了过来,站在他不远处,靠在瀑布一旁的纪念石碑上说起话来:“今天你们休息吗?夏洛特。”


“啊。是休息没错,所以今天我也不会抓你,胡斯。”夏洛特级继续挥舞起大剑,不时扔起来后翻身再接住,跟着像空中用力一甩。因瀑布水汽凝结而成的水珠也被一齐甩出打在了下方正对着夏洛特的树上,树枝在一瞬间就大片的落下,惊得路人也纷纷避开。
“是你找我来的吧?夏洛特,说说家常吗?”


“那就说说吧。”夏洛特放下了手中的剑,摆在一旁。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毛巾走向了瀑布中。
“班德和特兰小鬼还好吧?”胡斯没好气的看了看瀑布里的夏洛特。
“嗯,挺好的,昨天比赛完了以后刚去看他们。不问问有关瑟雅斯的话吗?”瀑布的声响似乎掩盖了夏洛特的话,他再问了一次依然没有得到答复。


“不喜欢回答的话我就不问了。说说你的吧,塔鲁那个黑黑的大块头还跟着你的对吧?莱恩那个喜欢戴帽子的金发小矮子呢?还有白发的格温德琳小姐。胡斯?”
“还在一起,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又怎么可能分开,更别说我们现在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了。”
“你始终坚持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不会阻拦你,毕竟从过去就注定一直如此。但国王军的实力可不是你们这些人就可以战胜的,虽然我也嗅到了一些快要发生的事情,装备精良又有几万常备军的王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你拖垮的。虽然城市很大,但始终不是你们永久的藏身之所。除非你们愿意远离这片故土到北方去,不过那就跟你们的意愿相违了吧?”


“胡斯?”夏洛特走了出来,瀑布一旁只留下了一封信,胡斯早已不见人影。他甩了甩被打湿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将信件拿了起来。


信的署名是艾萨利克·胡斯,收件人则是瑟雅斯。纸质略微发黄,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制作完成的作品,如今才找机会委托夏洛特将其交付于应收到这封信的那个女人,让写信者牵挂的唯一一人。
写信的目的并非不可想见,但夏洛特很清楚其中的道理,就好比自身会引致危险到来的人从不会自私地为自己见到亲人一面而把灾难引致家人身旁。他收起这封信,将其塞到了挂在剑上的袍子里,穿上衣服准备离开,但却被另一人叫住而停下脚步。

夏洛特回头看了看,特兰正气喘吁吁的拖着身子跑了过来。
“特兰?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夏洛特吃惊的口气让特兰也明白到之前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无奈的笑了一下。
夏洛特看着眼前似乎身体并无大问题的少年,说出了更多的疑问:“瑟雅斯他们跟你说清楚了吧?还是说,你已经跟瑟雅斯他们说清楚了。”
“我说过了,那一晚我在塔顶的经历。班德并不信,瑟雅斯则叫我不要说出去,她说会引来危险,不过夏洛特你并不是外人,心中有时候会寄存一些话找人说,但却始终没机会,所以我想跟你说出来,让心情更好受一点。”


“你那一晚的事情还是深埋在心中比较好,对我来说我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所以不用重复告诉我,只需要说你现在想说的就可以了,特兰!”
“有时候我很任性,而且经常帮不到瑟雅斯和班德,比赛让我意识到即使是拼命有时候也无法获胜,未来的我不可能光靠运气去解决事情。所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教我剑术!”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罪犯与剑









“他竟然想要跟我学剑术!我真意外。”

“是吗?夏洛特。我虽然也会觉得有些意外,但这好像是他的唯一选择吧。”

瑟雅斯与夏洛特盘坐在鱼骨头酒吧楼上的阳台,看着下面的行人,谈论着有关特兰未来道路的事情。

“你不担心吗?瑟尼?”
“如果我担心也不会同意,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想法吧。既然这一条道路是他自己选择,而你又打算成为他指路明灯的人,那么请关照好我们唯一的弟弟。”
“当然。”

这一天的黑夜很快到来,城市的顶端的光芒更加稀少,白色和蓝色混合在一起的迷雾越来越重,就连站在古石哨岗上眺望远方的卫兵们也无法看出黎明到来前是否依然会如此黑暗。
直到早晨第一道阳光透过东面的古德尔山脉照了进来,照在特兰床前那永不变的位置上。
南下的一片土地全都是草原,旱路五天的路程就可达到的海岸隔着古德尔的山脉卷起了西方的海风,橡树林的枯黄树叶外加略带游若悬丝般咸味的风一如既往吹过遥远之花,草原上的一片片绿色和白色的浓雾,顺着河流北上。
留下的那熊橡树特有的香味,染满在特兰黄白色的亚麻床单上。每日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
他醒了,挠了挠脑袋,竖起脑袋前的两节不太长的黑色刘海,揉揉因趴着睡而变红的额头,看着高处的窗户,想起了最近的往事。
不单只是攀塔大赛带来的变化那么简单,他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也在昨晚得到了两位家人的认可。将来,或者说这一段特殊的时间里,他都会把人生的“马车”驶向另一个他曾经从未遇见过的路。
洗漱完后,特兰吃过早饭,带着自己喜欢的核桃面包告别班德和瑟雅斯,独自一人出门去寻找夏洛特。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带着常常的围巾经常会飘起来。格外显眼,但即使如此也没能吸引到夏洛特的注意力。找了半天也未寻到目标的特兰,在广场上吃起面包来。

路旁走过几个人,看似贵族打扮,穿的也十分华丽,黄蓝色的绸子和丝缎包裹住了他们,挂着镀金的链条在脖子上就像绳索一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不算悄悄话的秘密,可能这些人始终都未曾注意到特兰这样普通人的存在,只是视其为无物,说起话来。

“听说了吗?这次要刺杀王子的人可能是霍吉尔。”
“你是说那个国王陛下很信任的侍者?只是有个侍者怎么可能......”
“不,他可是北方某个王国的王子,据说那个国家一直对联合帝国抱有敌意,后来在与其他国家的战争中被在背后做推手的联合帝国打败了。而那个王子就是十二年前被送到这里做人质,免得以后没人继承傀儡王国。”

“即使如此,也不太可能吧。我反倒是听说是福克西纳那面搞的事情,而且仔细一想,大王子才最有可能吧。”
“够了,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也对。”

那几人走开了,唯独特兰好像听到些不该听的东西一样,嘴里剩下一半的面包还没嚼完,便被人一把抓起,转了个身。
等他停下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是习惯早起出门的阿尔文,那个最近一直住在他们这里,而且有着与大多数客人不同的亲切感。
两人实际上接触的不多,但这一刻却很熟路。阿尔文想先张嘴,避免特兰说出他那最忌讳的话语,但为时已晚。

“阿尔文先生?”
“别叫我先生!叫我阿尔文。我可不老,我才二十九岁。”
“是的,阿尔文。我总觉得这样说很别扭。”特兰继续吞下了在嘴里的面包,拿起布袋装下剩余没吃完的那一部分。

“小子,你们南方的小国都这样脏吗?那个袋子都快发霉了。把它扔掉,我带你去吃些好东西。”

说完,便带着特兰离开了原处,也不问他为何在这里,似乎只是一心一意想让他见识更好的东西。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来讲,特兰与他萍水相逢,并没有过多的对谈。但在班德的那番话与他所刚巧经历的事情后,一份曾经没来得及爆发过的感情,在这一刻似乎全部转化为信任,强加于特兰这个陌生少年身上。
两人走在石头斜坡上,刚爬过去就看到一间餐馆,人不多。仅有几个侍从在打理外面露天餐桌上不知是何时的客人吃剩的东西。
阿尔文挥了挥手,寒暄几句掏出了一笔钱递给侍从,就跟在特兰后面坐了下来。

“你是客人,这样不太好吧。”
“我只是很佩服你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竟然敢去参加那种比赛,我这种有恐高症的人光是看看就觉得脚软。这一次我请客,就当做我们彼此叫一个朋友吧。少年”
“我叫特兰,阿尔文。”
“特兰,不错的名字。”

侍从很快从餐馆里端出几样菜,基于特兰从未来过这里,也不曾听过这些菜,显得非常好奇。虽然看上去依旧只是普通的炖羊排和烤鱼,但总感觉有别以往,特兰心中是这样想,对于新鲜事物总是如此以为,就像孩子一样。
阿尔文也拉起了藤制的椅子,向前靠了靠,举起刀叉吃着自己的一份。

“我问过班德了,这城里似乎只有这家餐馆是最好的。”
“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呢,阿尔文。”
“当然,有一些。我们才来不久,我刚交完菜单给他就能端上菜来,不是吃剩的就是做完后没人要放在一旁冷掉后再回锅重做了一次。看,里面还有些凉。”阿尔文摘下了帽子脱下了那件棕红色的无袖风衣,统统挂在椅子后面,抖抖肩膀继续吃起来。
“对我来说,能吃到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我觉得还是瑟雅斯做的好一点。你也喜欢她做的对吧?阿尔文。”
“的确很不错,比起我一路来吃到的东西要好的多。”
刀叉继续交叉在带着花纹陶瓷的盘子上,肉汁粘在上面看起来格外诱人,切羊排的声音和瓷器与金属的碰撞声想不绝耳,两人都默不作声,只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既不抬头也不互望,但此时沉默终被打破。
“瑟雅斯是你的姐姐吧?”
“嗯,没错。成为孤儿以后是她抚养我到现在的,另外还有几位哥哥跟提米婆婆。”
“我从班德那里听说了一些,看你的时候难免不自然间觉得看到自己的影子呢。”
刀切割羊排的速度慢了下来,随之慢下来的还有特兰的抬头的速度,他看着眼前被他曾经尊称阿尔文先生的男人,并不老,却跟他有着共同的话题。
说是忘年交反倒差太小,但有着同样经历的他们,在那个每个人都拥有的儿时,却是如此相似。
“你没有家人吗?”
“有,一个妹妹,一对父母。不过有跟没有都一样,我很小的时候就从家里逃了出来,在外面跟强盗们一起生活,他们教会我射箭和剑术,而我后来又成了他们的首领。不过还好,我没有做对不起我自己内在那份无法泯灭的善良的事情。”
“你很讨厌你的家吗?甚至为此走向了做强盗的路。”特兰的语气带着些许歉意,表达着自己看法的同时,还捎带了对阿尔文人生坎坷的惊讶和疑惑。
“家庭,本来是每个人都不会抛弃的东西,就算人在外面再孤独再受排斥也好,回到家的时候总会有人抚恤你的伤口,为你解忧。可我的家庭却总是与我所期望见到的背道而驰。从小就被人教导的骑士精神到了家人实际行动的时候反倒成了他们所说的累赘,不单只是如此,就连作为个人的自由也被剥夺了。有时候甚至我很痛恨自己生在那样的贵族家庭中,但人是没办法选择自己出生在哪的。”
“可惜,你还有家可以回,虽然跟家人关系不好甚至彼此讨厌,但你还是有家在。我过去的家庭也很被我所讨厌,但当失去时,我反而觉得更需要珍惜的也许不是自己的意愿了。某些更珍贵的东西可能就在我们身旁”

阿尔文听完这句话,靠在了椅背上,藤制的椅子嘎吱的响着,叠加着帽子的黑影罩在了阿尔文的头上,他从右臂的颊囊中取出一块怀表,打了开来。
在指针走到一分钟完结的时候,便从怀表的另一层缓缓推出一张被玻璃盖着的全家福画像,有些发黄,但色泽依然鲜艳。画上的人物小而清晰,全都不是如今得面貌。他又关上了表,挂在脖子上。

“谢谢。”
“谢什么?”

阿尔文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面部歪曲一下,做出一个默默的笑脸。

“我们可以很要好的朋友呢,特兰。”他拿起了帽子转了个圈扣在头上,套起风衣打算离开。
“啊?饭前呢?”
“我已经给了。你去忙你的吧,有时间回酒吧见,我要去图书馆见一个朋友。先走一步!”
望着刚才刚交到的朋友,特兰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四周围空无一人,就连餐馆的侍者们也不知哪去,唯独留下特兰一人享用即将吃完的羊排。

“说起来,那个卡尔斯殿下没事吧.......”他转回头看了看城市高处山峰上的宫殿。





此时的国王那由石柱建立起的宫殿内聚集着一群为数不多的人,衣着华丽而单一,大多都带着象征着贵族身份的扁帽,一个个帽绳垂下来跟他们的胡子一样长。
盯着下方吵闹人群的老人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后面的侍者很快拿起了挂在王座上的黑色大衣披在了眼前尊贵人物的身上。


“说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参赛者死了八成,连卡尔斯他都受伤了。”
没人回答国王的问话,都是彼此互相看着,什么都不说。等待着下一次愤怒的释放。
“陛下,这种事情每次举办都会发生,本身就是很危险的比赛,卡尔斯殿下受伤也在所难免,很幸运的是他几乎成功了,而胜利者则是另一个平民小子。”福克西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一个平民?战胜了一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我该接见一下这个小子。”
国王的话并不只是如此简单的想见一个人,大臣和贵族们都清楚其背后的含义,因为上一个被接见的人的尸体现在还没烂透。

“这并不意外,陛下。”福克西纳加重了语气。
“不意外?你觉得什么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吗?福克西纳先生。”另一个与福克西纳一直相敌对的大臣走了出来,对其说出的话愤怒的回应和指控着。

接着,代表福克西纳一派的人则还嘴,你来我去没一会就变成了异常骂战,有人甚至揪着对方的领子想要出手用拳头狠狠打在对方脸上。但挑衅的行为却只换来更多更激烈的争吵,直到这群“少数人”所制造的声音传出了大殿,在门外守候的卫兵也不禁回头望了望发生什么事情。
越是吵闹的环境里,国王越是安静。他又颤步坐回在王座上,三根褶皱的手指拄着脑袋,不停的滑动着垂下来的抬头纹。在一旁看着的霍吉尔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从一句话引发的疑问进而传换成不可思议的争吵,早已是作为国王身边的亲信侍者所应习惯的事情,可霍吉尔却始终未能适应,或者说这种可笑的政治制造的环境并不被霍吉尔所接纳。

国王猛地一抬头,转过身去看着站在王座后方的霍吉尔,然后又用目光将他所见的东西牵往争吵的大臣们中,他点了一下头。霍吉尔似乎明白什么,站了出来,鼓足勇气对着人群大喊:“安静!陛下有话要说。”

人群还在吵着,但似乎在一瞬间有停下的迹象,但却就像掉了几滴水或者打了雷的乌云一样,没有下雨就消逝。只是短短一会,他们又开始吵了起来。不知道是没听到抑或是并不打算把国王放在眼里,这是一种隐性的权力挑衅,当国王默不作声时,他的权力就会被大臣们所控制和侵犯。
大臣们中确实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更多只是为表达自己想法或者愤怒而争吵,有着这打算的人偷偷瞧着国王的一举一动,以此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

国王也许老迈,但性格一如既往火爆,他深深清楚这争吵被后的那把刀子如果不及时抵挡,终有一天会插在他的心脏上。老人拔出自己的佩剑,走过去对着一个还在争吵中的大臣用剑柄狠狠砸了一下。被砸者的牙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那片遮住他的影子,其他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剑柄砸了一番,直到周围的人都倒在地上,老国王才去喘吁吁的停下,把用力剑掷在地上。

“还有谁?要争吵就在站在我面前给我看,拿起剑刺进我的胸膛,否则就闭嘴听我的话。”

他们终于冷静下来,福克西纳越退越后,隐没在大臣们的深处。少数几个刚才望着国王窥视其权力的人也不敢出声。霍吉尔走了过去,捡起在地上的佩剑,半跪在地上等着他的主人拿起。
国王转过身,拿起了剑,站通往在王座的阶梯上看着身下的群臣。

“想要搞清楚很简单,成立一个调查团,顺便调查最近一段时间城里的连环杀手,等到过一段时间我生日宴会的那天,给我一个结果。”
“陛下,我推荐巡逻军的队长之一,夏洛特·卡拉多成为调查团的团长。”一个与福克西纳一贯对着干的大臣说。
“随你便,只要给我结果就行了。霍吉尔,你去参加调查团,暂时我先解除你侍从的职务,有事情的话直接向我汇报。”
“是的,陛下。”

霍吉尔半跪着,目光贴着地面,一只手扶着自己。四周围的脚步声让他回头望去,大臣们逐渐散去,国王也进入自己的大厅内,没一会整个殿内就只剩下霍吉尔一人。
他扭扭脖子,叹气后站了起来,空无一人的大殿里,阳光在柱子之间绕行,霍吉尔看着窗外的远景,皱起眉头。心系祖国家园的他来到这里已经十二年,却依然一事无成,脱离了人质身份却又陷入另外一场有关权力的政治游戏中。


夏洛特在今天这个时候特意约了特兰在广场等他,向上司请假后便收拾好包裹,穿着日常的便服到了广场上,正见到特兰向广场前的瀑布走去。

“特兰!这边。”

看到了要等待的人的特兰急忙小跑了过去。

“抱歉,让你久等了。有一些案件要处理,所以一直没能马上赶来。”
“我猜是连环杀人犯的事情吧,能说些内幕吗?夏洛特先生。”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奇了?特兰。”夏洛特扭捏地试图回避。

特兰的嘴角弯了一点,看似好奇地看着夏洛特,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没办法,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过说完你可不要到处乱讲,现在已经封锁消息了。”
“没问题!”特兰扇了扇自己的手掌,保证着自己的信用。两个人一起在瀑布一旁找到了一块没人坐的石椅,趁着瀑布巨大的声音,说着那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
“案件的确在发生,每一起的受害人都没有直接关联,城市太大而且治安也越来越差,我们最初无法肯定是不是同一犯人做的,但随着牺牲者越来越多,我也不得不承认在这被巨大城墙包围的城市里的确有我们还不清楚的一面存在。受害者的身上大多没有明显的血迹,就像被吸干了一般。内脏也不齐全,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二十几人,我们连凶手的动机和作案工具都不清楚。”

听着夏洛特的话,特兰不自觉发冷。因恐惧或者说对这座他很熟悉的城市未知面的存在而感到惊讶。他看着城市里的每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就像是墙壁对他发出怒吼一般而缩成一团。

“你看你,说到底心里还是个孩子,整天说自己十七岁但其实才刚要过16岁生日,真拿你没办法。但我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和瑟雅斯的安全,班德的话恐怕没精力同一时间照顾你们两个人,我也要忙于自己未解决的事情。你们两个一个是瘦弱的孩子一个则是柔弱的女人,怎么能叫人不担心呢。”

夏洛特试图安慰眼前那个看似长大但内心依然是孩子的家人,效果虽不明显却以让特兰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定。

“那最近还有发生吗?你们能抓到那个人吗?”
“一定能,最近发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虽然现在完全不清楚对方的动机,但黑斯特瑞管理的图书馆给了我一些提示。那些被夺去的大量内脏可能是跟魔法有关,也许是为了我在书上看到的某种仪式,不过资料实在太少,没办法查到关键的要点。但如果说是邪教的阴谋话也有一定程度让人信服,而这种说法也是最近打算公布给大众的事因和犯罪动机。让大众冷静下来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为什么不直接说跟魔法有关的真相,而是选择看上去靠谱但不真实的邪教呢?”特兰问。
“遥远之花是一个禁止魔法的国家,而且长时间的与外界封闭和内部的对魔法的排斥,已经没人愿意提那种东西了,可以说是禁语。更何况,就算是跟遥远之花不一样的国家中,也极少看到有人用什么所谓的魔法糊弄民众。”

他说完要说的一切,站起来带着特兰走向通往市场的道路。
市场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营业的一片地区,早期只是一片在城市港口低洼地带的鱼市,随着港口贸易的逐渐兴盛,一些无法搬入城市顶端和深处的货品被即场售卖,久而久之变成了现在所见的市场。其营销范围也大幅度增加,很多人在这里修缮了自己的屋子,作为商店来经营商贸。

市场的所涵盖的范围很大,即使在远离港口的地区也有为数不少的露天市场。特兰和夏洛特经过了广场另一侧,走着盘转而下的石梯时就能看到下方右侧有一大片红白黄相间的布盖,这些盖子大多是帆布制成,避免因水汽而长时间腐蚀带来的麻烦和肮脏,越是接近眼前那热闹的地方,人声就越吵闹,有人叫卖自己的鲜鱼,也有的拍手喊着听不懂的方言。
他们越走越低,终于到了人流来往最密的一个区域,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由临时路摊搭建成的十字路口,夏洛特不免有些头晕,眼前不但人多,而且路摊之间的线路也是极为复杂,有时候甚至会有人伸出一只手突然拉住你,让你出钱买他手中的货物。在夏洛特向前走,特兰跟着的这段时间里就被人叫住了三四次,虽然是自己常住的地方,但特兰也不常来,多数是由班德或者瑟雅斯在有必要时才会来这里采购物品,其余的时间则是货物直接送进酒吧所在的楼层中。

“我们要买什么吗?夏洛特,你答应我教我剑术的。”
“没有剑你难道拿木枝砍我吗?”身前的夏洛特背着一个很不显眼的袋子,特兰才刚注意到,他就突然停下,穿梭往来的混杂人流也跟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较暗较阴凉的一片类似仓库的石制建筑商店,每一个店面都挂着老旧的不得了的木牌,就像鱼骨头酒吧上的一样,高低不同,材质也不一样。有一部分依然散发着芳香,但有的早已落满灰尘,甚至长出霉点来。

前与后,相差仅仅一步,因一道阳光而带来的差别确实如此明显,刚才人数杂多的市场虽然用帆布制作了盖子,遮住了不少阳光,但却因河流而反射了不少在其中,环境因人与市场本身的特性而热闹起来,不像眼前即将迈入的这一片世界,人数极少,没有所谓的吵闹声,仅有风吹过时,那些木牌子随风摇动的吱咔声。

“噢!是夏洛特队长,难得大驾光临,是要买武器吗?我这里有很多呢。”店面的老板走了出来,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漂亮的胡子长了曼联,眼睛炯炯有神头上还挂着一丝刘海。
武器店的老板打开了门,接引两人进入他的世界,随手便脱掉了挂在胸前的围裙,上面沾满了铁锈和被烧穿的黑点。

“你还是老样子啊,查德。”夏洛特跟着他走了进去,盯着满屋子的武器说。

特兰从门口开始看起,一直望到最尽头绕了一圈为止,没有发现任何一处不是挂着或者不是摆放着武器的地方,复式的小房子里全是武器,楼梯的每个角落也有盾牌镶嵌,各式各样的剑和特兰从未见过的刀械都用不同款式的盾牌交叉在一起。
“你是铁匠吗?”特兰问。

“嗯,严格来说并不是,制造这些武器的人有的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我只是负责修正一些小细节,让这些武器得以在未来某个时刻放入应得到之人的手中的。”

夏洛特想说些什么,被查德看了一下,特兰也反应过来却不如老人家嘴快:“我大概猜到你们来干嘛了,肯不会是参观的。来,我先带你们看看我这个老头子的收藏品。”

两人中的一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跟上了查德的脚步,特兰也紧随其后,在查德身前身后走动着。留着一缕刘海的老人架起扁圆的眼镜看着房子内部的楼梯,小心翼翼的向下迈着,随手提起了挂在柱子上的铁笼油灯,在黑暗的展厅内走着。在一个木柜的玻璃箱旁停下,里面躺着三样物体,一短一长一圆。

“看,这是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师傅打造的最后一把,那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但却执意要打造这把剑。还有那把斧头也一样,是师傅倒数第三把武器,倒数第二则是一块用弥诺斯山中金属打造的轻铁盾,他总是那么执著,想用斧头砍破盾牌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有,但等打造好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直到我参加他葬礼那天也没实现。这是个笑话,死人怎么可能去敲盾牌。来,我们继续看看其他的吧。”

“那你可以代替他砍破盾牌,试一试到底是哪一样更有效。”特兰追问。

查德皱紧眉头,抬起下巴深叹一口气,然后松开了那对愁眉。回头摘下眼镜对着特兰讲:“你说的没错,但我有时候还是很害怕这样做得到的结果,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知不觉的老了,直到现在我也没去做些什么,恐怕以后也不会。”
“你会敲的对吧?查德。”夏洛特忍不住插了一句。

“谢谢你们听一个快要进入坟墓的老人的唠叨,还是继续找这位少年要找的东西吧。”

查德说完,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原地不动的两人。

“怎么了?”他问。
“我觉得这把剑不错,就是你提到那最后一把。”夏洛特说。
“那么,小子你也确定吗?”查德把灯转过去,照着特兰。

特兰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三人目光的交接中得到了肯定,点了点头。
查德走过特兰,回到木柜边把油灯挂在盾牌的角勾上,随手从背后一大堆钥匙里拿出了一把,打开了铜锁。缓缓的推起被灯光照射的透白亮丽的石英玻璃,拿出了放在里面的剑,把剑的另一面摊在手上,对着灯光从剑柄和护手出直视起来。

“看起来是很不错的剑,特兰你可要好好珍惜。”夏洛特对着特兰讲。
“阔剑剑身,双刃短柄,护手是按照礼剑和细剑来设计的,手柄部前长后短用铁矿熔铸而成,包裹了两层树脂和。剑身锻造分三阶,基部算起两指半宽,锋刃出一指半宽,用弥诺斯诸国山脉中的精炼钢打造,韧性适中硬度高,未开锋。看啊,简直就是艺术品,我师傅一生中最后的却也是最好的作品。交给你,我想也许我就不必再受这武器的折磨了”

“多少钱?听你说的那么好,我恐怕买不起,瑟雅斯也买不起。”特兰一脸惊讶,对于自己无能力负担的这把武器极为喜欢却有些许无奈。

“不用你来付,由我来。就当做你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夏洛特拿出一袋钱,扔给了查德,但又被扔了回来。

“也不用你来付,这把武器不用钱,喜欢的话拿走就好了。我要把它开锋再造一层剑鞘,过几天来拿就行。”

“这样可以吗?”特兰说。
“既然是这样,你又怎能忍心拒绝一个老人家的请求呢,走吧!”夏洛特推开了门,走出屋子,特兰也跟着出来,看着屋子内站着的查德挥了挥手,道别而去。
两人换了一条路返回鱼骨头,走上了少有人去的城墙处,顺着搭建在城墙空隙之间的石桥而过,走到了第三层时才作道别。

特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夏洛特的背影,此时的夏洛特也回身转过头望着他,喊着听不清却又似乎让人明白其意的话,特兰也回应了几句,却不知夏洛特是否听到:

“我会努力的!夏洛特先生。”



 楼主| 发表于 2012-7-6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如酒水般廉价










黑夜的小巷里,传出了一声尖叫。
一个女人跌倒在地,在黑暗中伸出无助的双手紧扯着某个肆无忌惮的男人的脚跟不放,两人很宽由彼此撕拽转为单方面的殴打。


男人用力挥舞着脚,每一次都踢在女人的肚子上,因为用力过度不时还从左手的刚刚抢来的钱袋中掉出几枚钱币来,女人想要伸手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踢的更用力。
那双纤细的双手抓破了自己的手指,满是伤痕。看起来越来越无力且软弱,终于开始放下手中紧握的裤脚,带着血丝摊在地上。那双手的主人也徘徊在昏迷与清醒的狭间中,在同一时刻望向眼前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男人,双眸无助又迷茫,渐渐失去光彩,缓缓闭上。


男人的脚在踏出小巷的一瞬间离开了地面,就像是飞了起来一般,女人忽然惊醒,用尽力气翻过身来,向前爬了一小段。再次抬头时只见到方才抢夺她的男人犹如死去一般同样的瘫倒在地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目光的边缘走进了她的眼帘,围着一条红色围巾,用一团布包裹住了头部的大部分,露出一双透着仁慈和温润的眼睛一声不响的看着倒在女人。
戴红巾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袋子,轻轻放在了女人瘫倒的那块砖头上便转身离去。

倒在地上的人哭了,玩了玩手指看到了指间的缝隙闪着一点光。
此时,女人、犯罪者、红巾男三人间形成了三点一线的对比。

戴着红巾四处行侠仗义而留下其英勇姿态的侠者就此闻名于遥远之花,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在不同的时段对彼此谈论着这件事情,似乎为不景气的城市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不但有力也有复苏的作用,却也招来了不带善意的目光。



名叫鱼骨头的酒吧里,依然是在夜晚灯火通明,外界体会不到的热闹气氛却在其中愈演愈烈,人们争吵着互相打骂着,甚至为彼此拔剑。就如同以往一样,穷人家的孩子穿梭在大人的腿肚间,拿着残破不堪套着铁圈的木杯向来此处喝酒的人们讨要着零钱,然后全部拿给家人补贴生活,在空闲时刻再到酒吧里成群的围绕着偶尔来到此处的游吟诗人,倾听其吟唱的诗歌。


酒吧里的特兰很忙,甚至来不及抽出时间回答客人的一句话,总是在人群中来来往往,从未停下。见到这一幕的阿尔文打心底感到惊讶,却也有温暖。
班德虽然很忙,但那慢悠悠的性子让他始终不如瑟雅斯一般火爆或者焦急,总会抽出时间休息一会。此时,他看到阿尔文那吃惊的面孔便过去说:“阿尔文先生不习惯吗?”
“的确有一些。”
“其实,这才是酒吧原本应有的面貌,过去也是。不过后来的每况愈下,一直到了后来那种冷淡的局面是谁都没想到的。”


阿尔文好奇的问:“那么,现在为何又回复过去的样子了呢?”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戴红巾的侠客的原因,让这个已经是垂暮之年的国家又重新充满了活力,参加攀塔比赛的奖金也让本来已经面临倒闭的酒吧也重新开始运转,就连我这种懒得要命的人也觉得想找一些事情做。不觉得神奇吗?”


“神奇?我可不相信命运,只要走好自己眼前的道路就可以了。”
“你这样的客人还真少见呢。”班德说完就转身继续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另一面的阿尔文摘下帽子拍了拍,一屁股坐在瑟雅斯身前的圆木凳子上,拿着杯子对着瑟雅斯说:“老板娘,麻烦来一杯茉莉酒。”


瑟雅斯接过杯子,打开了膝下有年头的木桶,暗黄色的酒水芳香立刻涌了出来,连同茉莉酒一起浸入杯中。阿尔文好奇的抬头看了看,却始终越不过吧台,唯有放弃。

“给,客人。”
“跟我以往喝的不太一样,很不错。”


阿尔文先闻了一下,用鼻子品味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跟着喝进了嘴里,将舌头打卷后慢慢品尝酒水,用味蕾去感受每一丝由酒花从茉莉当中释放出的温香。


“当然不一样,这可是用黑塔园的树海老橡木桶里酝酿出的酒水,只是招待贵宾和自己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客人你如果喜欢的话,就请尽情引用,算是为报答你帮特兰付饭钱的恩情。”瑟雅斯拿起一旁的陶壶,倒了些牛奶在自己杯里。
“恩情?我只是觉得他跟在某些地方我很相似罢了,不过老板娘你不要紧吗?酒吧里看起来很忙啊。”
“有人帮我打理,不用担心。”
“是指那些跟特兰差不多的孩子吗?”阿尔文趴在桌子上,侧过脸看着身后几个衣衫破烂肮脏的孩子。


那三名跟特兰一般大的孩子其中一人头发金黄,另两人则留着常常的红发。两个女孩一个男孩,穿着用旧麻制成的衣服端着一盘盘啤酒往来于酒桌之间。
“他们是什么人?临时工。”
“算是,不过身份更特殊,地位低下且不属于这里,而我也不是他们的主人。”瑟雅斯低声回答。
“主人?这个时代还有多少地方的人会如你所描述一般符合这些特点,我想我猜到了。”


“我帮不了他们,最多只是能给他们一些时间离开那阴暗潮湿又寒冷的小黑屋,躲开那些老鼠而已,即使我心里再于心不忍,也不能拯救他们,起码我不是那个人。”瑟雅斯用力压低声音,继续回答趴在酒桌上看着那几个孩子的阿尔文。
“是奴隶,对吧?”


瑟雅斯不说任何话,皱着眉头吃力点了点头。阿尔文虽然表面无任何反应,但心中却有着无数人所不见的涟漪,是由那所见之物带动,最终回荡于心中的波乱。

某个富丽堂皇的商用建筑顶层,暗蓝色的天空映出两个人影。


“你猜他们现在管叫他什么?”


“叫什么?”
“切割者,意为切割罪恶。刚好符合那疯子的所作所为,戴着红色围巾,保住自己的面容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忽视我们的制法,代替我们去惩罚罪犯。”黑影戴着讥讽的语气说。


一阵讥笑后,两人转过身去回到了贵族们特有的派对中,与其说是王族一般高雅的聚会或者是有着华丽外表的舞会,眼前的一切简直如疯狂的宴席一样,夹杂着狂欢与喜悦对金钱及地位的追求全都表现在这派对中每个人的面孔上。


价值连城的棕色布料装饰在大理石柱上,更因不会受人工喷泉的湿气影响而脱线,在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中,却饱含着一般人对其珍贵价值的渴望。但对贵族们来说,也许这很廉价或者人的生命比这些更为容易买到。


宴会中的人数并不多,但他们大多是生来的贵族或者是官员与商人巨贾们,福克西纳与大王子也身在其中,作为储君以及储君的合作伙伴,两个人的身份即使在这种地方也可以用鹤立鸡群来形容。当他们走过的时候,每个高傲的贵族都会鞠躬行礼,每个官员都想表示敬意,带着虚假面孔微笑的商人们也伸出手想要献上自己最珍贵的珠宝,但最终只换来冷漠的无视。


福克西纳拿了瓶有比他年龄还大的红酒带着两个杯子与大王子走到了无人的某个角落,一边欣赏着日落前那段白天最黑暗也是黑夜里最亮的风景,透着酒杯的红色液体看到城市的同时,彼此交流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军队的维护费越来越高,财政收入已经没办法维持平衡了,如果反抗军继续捣乱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的军队会因国家的破产而消散,跟着我们会被反抗军们吊死在街头。”福克西纳按耐不住,焦急的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透过焦虑的口气把压力施给了大王子。


“别着急,我的盟友以及臣子。据我所知,现在即使是外号光狐的胡斯所率领的暴徒们也不好过,即使他犹如狐狸一般狡诈,也总有犯愁的一天。对抗整个国家机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失败,而我们还有一张王牌。”大王子回答。


“王牌?”
“是的,王牌。”
“什么样的王牌?”福克西纳停下了手中运转着酒水的玻璃杯,凝视着大王子。
“奴隶,一大批由奴隶组成的军队,廉价且几乎不需要成本。我给了他们一个口头承诺,消灭反抗军就可以重获自由。”


福克西纳咬着嘴唇立刻发出惊呼的一声,质疑着大王子:“但那些奴隶的主人都是贵族们,即使只是调动我们也不会得到任何的支持。而且......”
“嘘,别那么焦急。”大王子堵住了福克西纳的嘴。
他接着说:“贵族们服从国王以及未来的国王是义务,而所谓的口头承诺也仅限于口头而已,如果听到这句话的他们都死光了,那么也就没必要履行我的义务。我已经得到了奴隶们的控制权,现在正加紧训练中,人数大概在一万左右,全部都关押在后山的监狱以及城市地下奴隶区的下水道中,我现在最想要的是武器以及装备,而这就是你需要面对的问题。明白吗?”


福克西纳听到后陌生不语,点了点头,但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王子,带着惊讶的神色思考着一些问题。


“看!这就是我的国家,即将在我的统治下重生!”
大王子用托着酒杯的手抬了起来,像为某位伟大人物敬酒一样,对着城市洒出了杯中的酒水,跟着又抛出一大盘食物。


酒水飘在空中,一瞬间又洒到了参差不齐石板铺成的大街上,在街上等待的奴隶们一拥而上争抢着掉落在地上的上等猪肉和珍品水果,有人甚至因此而打斗,互相间争夺那少有机会可品尝到的美食,卫兵们看了不由冒出冷汗,庆幸自己并不是其中一员。


王子高傲的心鄙视着脚下的贱民们,福克西纳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并非可怜奴隶,而是为王子这种荒唐的行为感到担忧,正如街坊邻人所谣传的那般一样,国家的贵族和王族们并不在意这些东西的浪费,他们奢侈又骄傲,从不为自己腐败的行为所忏悔,更加不在意国度的未来,一切只是负担在疲劳的人民身上。


好在,并非如此。
就跟往常一样,作为官员中的小官员出现夏洛特依然担任着整座建筑的包围工作,带着自己善用的长枪,在建筑附近游走着。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如今的夏洛特,并非因工作职务而四处游走巡视,仅仅是因为讨厌甚至憎恶那些所谓达官贵人的所作所为而远离他们,奢望着那带着腐气的宴会离自己越远越好。独自一人在偏僻的花盆旁喝着瑟雅斯酿制的茉莉酒消愁,却也因有些醉酒而忘记本身来到这里的目的。


“我听说你是个很廉洁的人,看起来好像不假。”霍吉尔越过花瓶走到了阳台旁,放下一瓶从派对中拿出的红酒瓶,放在了阳台上。

“你,我还记得你。国王眼前的红人,但却只是个侍者的霍吉尔。我们说过话的,对吧?”夏洛特略带醉气的询问来者。


“是的,我们说过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我很荣幸你能记得住我。夏洛特先生,正确来说是夏洛特长官。你不可能不知道来这里的原因吧?你调查到的连环杀人事件引起了国王的注意和高层们的轰动,他们需要一个能干的人来带领一支团队解决这次事件。而你,就是团队的领导人,我则奉国王陛下之命来辅佐你。同时,我也要很正面直接的跟你说,我也是个监视者,你就是我的眼睛,而我就是国王的眼睛。”


“你说的可真够多,不过不要叫我长官,叫我夏洛特就好,霍吉尔小弟弟。”
“夏洛特,你醉了。”


“不,不会,我没那么容易醉,瑟雅斯的酒水酒精含量很低,每次只需要在蒸馏时放一丁点酒花就可以,不会醉的。”夏洛特确实有些陷入深度醉酒的症状,却依然不以为然,用他即使在醒酒时也无法回答完整的话在醉酒的时候去应对,但更多是一种对外界排斥的反应,在人心烦意乱的时候,让自己醉死在某个地方往往是最有效的避难方式。
“也许你可以尝尝我这瓶酒水,然后坐下来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对方。对了!这酒很高档,即使在中央的贝加公国也是上等的货色,换算一下物价差值的话,大概有这个数。”霍吉尔伸出了三只手指头。


“三十奇尔金币?”夏洛特看着那三根手指头吓了一跳,全因三十奇尔金币等同于他五个月的工资。

“不,三千。”


霍吉尔面带异样的微笑,缓缓在月光下收回手指,拿起了酒杯,把酒倒在了夏洛特的酒壶里。


“三千,一些人一辈子也买不起一瓶这种东西,而我却不能制止这种愚蠢的行为。”夏洛特突然酒醒,打翻了霍吉尔手中的红酒瓶,连同杯子也一起掉到十几米下的地面。啪啦一声立刻传了回来。
“你还没醒酒吗?不喝也别打烂它,那可是三千奇尔金币才能买得起的东西。”霍吉尔比刚才透知夏洛特酒价的时候更为惊讶,还带着一丝愤怒与不解。


“我现在很清醒,霍吉尔。酒精影响着我的身体但我的心已经够冷静的了,看那酒水引起的纷争,看那些自命不凡的贵族们对人的生命做出了什么样的侮辱,他们又对我所爱的这个城市在做了什么样的破坏,我不会用那种酒水来滋润我的喉咙,除非有人切开它,然后从我的喉管灌进去。如果你喜欢,可以尝尝同样令人回味无穷而且充满人情味的茉莉酒,我妹妹瑟雅斯酿制的,给。”


夏洛特一番声音低沉却带着激昂情绪的话打动了霍吉尔,虽然霍吉尔自小出身皇族,国家战败后被当做人质送到了这里服侍国王,但依然少有的接触过社会最底层的人,也因此他对这个社会充满着好奇心与探索欲,同样有艰苦过去的他和夏洛特,似乎为了了解对方而不惜忍耐人生差异带来的不和谐感。


“瑟雅斯?很棒的名字,好像是鱼骨头那件老酒吧的现任老板,对吧?她是你妹妹吗?”
“是的,我跟她是被收养的孩子,虽然我确实是她的亲生哥哥,但发色却完全不同,真让人感到无奈。父母给的头发却有完全不同的走向,我有时候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她的亲生哥哥,好在提米婆婆认识我的父母,虽然他们在我们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死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被提米婆婆收养,虽然婆婆后来也死了。”

刚刚因那发言而酒醒的夏洛特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不再受情绪所支配,气色低沉了许多,缓声慢慢对着霍吉尔道出了自己的故事,仿佛悲伤的曲子一般漫长且令人哀感。
霍吉尔喝了一口,顿时喜欢上了这种口感,接连着又喝了几次。


“那么现在,你就可以用你的职位来为你喜欢的这个国家做些事情,不是吗?”霍吉尔问夏洛特。
“是的,我可以了,但那背后意味着什么我也很清楚。抱歉,霍吉尔,如果我有什么因为醉酒而失言的地方,我希望你可以谅解我。真的很抱歉。”
“没问题,夏洛特,只要不超过我本职范围内的都可以。”


两人倒着酒水,继续在月下吹着凉风欣赏着眼前古老的城市与那地平线尽头的无尽草原。

 楼主| 发表于 2012-7-8 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历史的背面






今天的早上如往常一般,空气清新,因雪山瀑布的水汽而让城中老旧的石板显得湿滑,人们在这个特殊的时候都尽量避免出门,走在大街上的阿尔文与特兰也因此受到了妨碍,本来想去图书馆,却不成想黑斯特瑞这名年老的图书馆管理者并不跟往常一样在鱼骨头宿醉到第二天中午,不但今天不见人影,昨晚就不曾见到过他。

“这些地湿滑的离谱,难道就没有好一点的路径可以走吗?特兰。”阿尔文抱怨地抬起自己脚下的靴子,生怕鞋底沾上由石板长期以来积攒的灰尘混合水汽变成的污泥。
“有是有,不过向我们这种平民并没有权力走,那些路可专门是给贵族和官员们使用的骂我看过几次,全都用大理石铺成,每天都有人打扫,我也想走走试试看呢。”

“你这种性格还真够散漫悠闲的,就连说话都是如此。”阿尔文继续抱怨,但却把矛头指向了特兰,两人间几日下来已经混的熟车熟路,就好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嬉笑却又会互相指责,如孩童一般。这两名年龄相差十余岁的男人却因有着相类似的经历而建立起了难得的友谊,正如阿尔文与黑斯特瑞那奇特的忘年交一样,每当阿尔文面对着这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男孩时,总会觉得自己的年龄也仿佛跟他一样,在这个特殊的年龄阶段充满活力,就像时光倒流般奇妙。
“对了,你对那些跟你年龄差不多但却衣着破旧的男孩女孩们有印象吗?”
“不太清楚,听瑟雅斯说他们好像是奴隶,我只在替客人们拿东西递过去的时候有说过几句话,每天在我入睡前他们就会跟着几个贵族模样的人离开,瑟雅斯则付钱给那些人。说实话,我也不太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着他们总觉得是在看着自己。明明同样都是人,同样的年龄,我却如此的悠闲。我真愚蠢,有时候竟然还会认为自己就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人,也许我只是不了解痛苦而已,起码在看着他们的时候我相信,他们也在努力的生活着,那么我也一定可以对自己更加有希望的看着未来,为他们做一些事情。”

“不过,那并非你现在能力所能及的。”阿尔文顿了一下,故意岔开话题,把特兰接下来可能想要说的话引导另一个话题上去。

“现在还是找图书馆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话说回来刚才我还想问你到底是不是这里的居民啊?为什么连图书馆在哪都不清楚。”他接着上一句继续说。
“虽然我现在的确是这里的居民,而且也住了九年,但在之前并不是出生在这里的。就算在小时候,我也是很少离开鱼骨头探索如此大的一个城市。你不知道吗?这座城市可是非常巨大的,从古时候起就坐落在这里,据说是精灵建立起的堡垒,虽然我不清楚精灵是否真的存在。”特兰用手指顶着额头,做着思考的样子,努力地想出答案但却在脑海中一无所获。很明显,特兰确实被阿尔文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把刚才那种思想上的负担暂时的抛开了。

“你刚才说,探索?这座城市虽然在外观看起来很大,但内部大多是石质建筑,被雪山上留下来的瀑布形成的河流从中间分开,跟着两面就像被切开的蛋糕一样从中间分开,可是即使再大,对于一座你生活九年的城市来说,难道还有很多为探索的地点吗?”
“事实是这样的,阿尔文。这座城市跟普通的城市并不相同,不单单是巨大无比如山一般的堡垒,也是一个有地下隧道和城区的要塞,不知这样,在城墙的夹缝和内部,还有不少平时鲜有人去的空间,在一些不知多少年前的隧道中,有一些甚至通往了西北方的黑塔园山脉中,从里到外,有上万条隧道同行,几乎没什么人敢往里层走,因为有一部分人甚至说,地底是通往地狱的道路,不应该擅自去探索。听瑟雅斯说,在我被收养的前一段时间,还有一批学者来研究城市的构造与历史。”阿尔文不曾想到自己的疑问会引来如此多的答案,甚至触及了此次他来这里的目的。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城市顶层的某个无人区,跃过腐朽的木头栏杆和因少有人使用而生满藓苔的天然灰岩石砖路。一拐角就走上了梯形的斜坡,慢慢步向高处无人的地方。
前方并无如其他地方一样的复式石屋,而是一整栋如今教堂一般巨大连接着身后城墙的巨大建筑,空余的地方则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砖铺满了整个空旷的场地,就像皇宫中的地砖一样,只是更粗糙大理石也未曾打磨过。这面空地上有几把长椅和几只写着看不清自己的木牌,自身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广场,因不曾有人在附近居住同时离地面甚远,整个广场极为安静,哪怕是喘息的声音也能听出节奏来。

“好安静,只有这里没有走过了,虽然看起来像教堂,但应该就是图书馆没错吧?”阿尔文用脚狠狠地在地面蹭了蹭,把方才早些时候鞋底粘到淤泥一扫而空,统统抹在了高低不同的灰岩上。
“应该会是,这里我也没来过,不像有钱人家或者贵族们的少爷,我小时候因为家里地处偏僻,所以一直都是爷爷教我读书,到遥远之花以后就没有了机会,逐渐也失去了对知识和书籍的兴趣,所以图书馆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我虽然听过,却从未在意。图书馆的话,应该不会放置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才对,还好今天空闲,酒吧不用我帮忙,否则也没时间陪你走那么多地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特兰拍了拍阿尔文的肩膀,叫住正在蹭着自己鞋底的他。

手还没碰到背对着自己的阿尔文,特兰就被另一股力量向后拽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抓着一样,转头一看竟然是黑斯特瑞。一股浓厚的烟斗香飘到了阿尔文鼻子里,他立刻回头看往身后。三人都惊讶不已吓了一跳,大声叫嚷对方为何会在这里,说了半天也不见谁能静下来听对方回答,整个广场突然进入一种吵闹的状态中,然后又因三人停嘴归于寂静。

“咔。”他们两人随着身前驼着背的老人走向了大门,黑斯特瑞拿出一大串钥匙中的一把,打开了门锁,缓缓推开将两名来访的客人带进一片书的海洋。

大门内的世界因长期不与外界接触而让人遗忘其内在的风采与那种特殊的存在,遥远之花的人们久而久之仿佛忘记了他们还有一座如此奇特的知识宝库一样,不流通的空气外加数千层书架内的书籍芳香混合在了一起,使得那种谈不上花香但却令人宁静的味道散布在每个角落,只要有人进入,就可以亲身的立刻感受到这股与世隔绝般的建筑的特色。

高耸的教堂顶端全部都用大理石建造,少有的几扇窗户全都被彩色玻璃上的画像所遮盖,此地对历史和知识的意义单是从玻璃与石雕壁画上所展现出的精彩骑士故事就能可以看出,木头书架叠在一起,每三米就有一个空位,专门用来拿取高层书籍的滑梯也有几十把,但有的却因黑斯特瑞年老体衰而有无人帮助其打扫而布满破落老旧的蜘蛛网。
与外面一样的梯形楼梯把书柜高高的顶在楼上的石台中,黑斯特瑞不慌不忙慢慢关起大门,打开了几盏矿物灯,拿下其中一盏,带着两人走向自己那在利用楼梯与石台下多余空间打造出的住所。

“真让我意外,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小子们。”黑斯特瑞打开房门,把灯挂在一旁,带起老花眼镜拿起一本目录仔细的看着。
“我比旁边这位可要大很多,老伯。”阿尔文为自己年龄一事而反驳,黑斯特瑞并没有理会他的回答。
“我也不清楚阿尔文想要来这里做什么,黑斯特瑞,不过作为朋友我想还是可以做他的想到的,但我也没想到图书馆竟然会如此难找到,就算是问路上不多的行人大多数都跟我们一样,有的甚至不清楚城里有图书馆。”特兰插嘴说。

“这当然,这座图书馆的历史比你我甚至这国家的历史都要长,自古以来就是与遥远之花这座坐落在山旁的城市为一体,精灵们创造这里的同时也留下了大量的知识,反倒是现在的人已经不在乎阅读书籍的重要性,这座图书馆知道的人恐怕也越来越少,每年有两三百人来就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等等,老伯。你说精灵?那些生物真的是存在的吗?”阿尔文打断了黑斯特瑞的话。
黑斯特瑞咬了咬烟斗,睁开那只仍然能看见东西的眼睛,从低处鄙着阿尔文。
“精灵可不是什么珍奇异兽,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一个类人的物种,有智慧有社会制度以及极其伟大的文明。只不过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他们突然灭绝了而已,难道你老妈在你小时候没给你说过童话里精灵的故事?”他说。

“有什么关于精灵的资料吗?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找寻关于精灵的资料。”
“的确有,我带你去。就在B区,那里全都是有关灭绝种族的资料。”黑斯特瑞随手又拿起刚刚放下的灯,继续带着他们前进,绕过一根柱子,走上了楼梯之后,一排排书柜立在他们的面前,在门口感受到的芳香在此处更为浓厚,引得特兰不禁好奇问起原因:“黑斯特瑞,这里的味道是因为什么特殊的香料吗?还是说有其他的东西。”
“不,都没有。只是在制作书的过程中运用了遥远之花从远古就流传至今的一种制书方式,用固定的木材制作出的纸张会再次被打碎后混合树脂一起重新塑造,然后用牛皮反复包裹起来,在特定的环境下可以保存数千年,时间超过五十年就会散发一种独特的香气,但据我所知这里最古老的书籍只有六百多年而已。”黑斯特瑞说到一半的时候前双手掐起腰,与特兰一起顺着阿尔文移动。

此时的阿尔文正搬来移动中的滑梯,顺着梯子咯吱作响爬了上去,找了半天拿出了其中一本,拍了拍封面与两侧的灰尘,作品表皮上的名字已经无法看清,唯独有一些模糊的字母能让人分清哪面是正哪面是反。他把手中的书,捧在胸前吹了一口气,将上面拍不走的灰尘全部吹干,慢慢打开了封面,一页页带着浓厚气息的香味扑鼻而来,即使阿尔文标准的宽八字胡也没能挡住那刺鼻却不令人反感的香味,没能立刻适应的阿尔文打了一个喷嚏,却也因此受到了黑斯特瑞的责骂。


“彼方之人源自天空,雪水汇聚成河,流于远方之家。石头在呐喊,人在叫唤。为火种而争夺之战,以石之子与兽之灵所征战的世,已到来在眼前。终焉之日亦以牵动万物为心,远望岁月尽头属于南方海岸人之子的未来而熄灭旧日的灯火。”
“你在读什么?阿尔文。”特兰问。
“是书里的文字。”他回答道。

阿尔文拿着书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站到黑斯特瑞身边,晃了晃手里的书本:“老伯,这个借来用一段时间。”
“没问题,拿去吧。只要对你有用就行,记得换回来。”

黑斯特瑞的反应并不十分激烈,起码跟阿尔文心中预测的并不同。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一个看重书而因此保护书的管理者对于外人擅自借去属于图书馆的珍贵物品而表现出的愤怒,阿尔文的眼中,此刻反倒出现了一个达成愿望的老人。

“你不生气?”阿尔文举起手中的书,皱着眉头问。
“这本书的历史比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都要长,但我用了一生的时间却都无法解读其中的内容。我老了,已经无法再把剩余的时光放在这些东西上了,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觉得我也快要去那个我们终将会到的地方,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拿出更多的时间陪一陪我的家里人。还有,我为了这些书与妻子和儿子二十年没有说过话,这太不值得了。”黑斯特瑞深喘了一口气,连同因话题而变得沉重的心情与烟一起吐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把书交给我确实是很好的选择。”阿尔文把书装入了自己的衣服颊囊中袋子里。
“不单单是如此,这本书中开头提到的应该是一种预言,在我跟你一样大的年龄时就开始钻研,但直到我结婚生子看着子女们长大也没能理解透彻,如果不是十一年前的一批学者来到这里,跟我一起研究,恐怕我就算是死也未必会理解其意思。令人奇怪的是,类似的预言在这大部分的书籍中都有存在,而图书馆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买入新书了,凡事年龄在两百年以上的书籍,全都会在其中某处夹杂着一句预言,我不清楚为什么,但我相信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你会跟十一年前的学者们一样对精灵的过去感兴趣,那么我也有理由相信你来这里的目的跟他们很接近,而我的愿望或者说是不久过后的遗愿,也希望你能来帮我达成。”阿尔文眼前的老人接着又说出了更多自己心底的话。

“那么有关奴隶呢?你知道多少?”
“并不多,事实上我很少与他们接触,更没兴趣跟他们的主人打交道,这种事情你应该问夏洛特而不是我。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烟斗在他嘴里上下摇个不停,牙齿压着木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这种把内心的紧张感表露在两个外人面前的行为加剧他内心对某些事物的紧张。
没反应过来的阿尔文还想问话就不知不觉地被推出了大门,在门外又听到拿一大串钥匙的声响,大门彻底的锁上,对那些想要拜访的拒之门外。

阿尔文并没把时间浪费在与大门里的老头争吵是否可以重新提问上,而是对黑斯特瑞提出的建议做出了审视,立刻问起了还蒙在鼓里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什么的特兰:“他叫我去找夏洛特,是上次那位对吧?我好像不太好开口呢。”

“啊,我知道了。你是要让我说对吧?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会帮你跟夏洛特先生说一说的,只是希望你不要跟他闹矛盾就好。我有些困了,晚上还要帮酒吧忙,先去睡一觉,你慢慢逛。”特兰挠了挠头,打了一个哈气。

“等等我,我也回去。”
两人顺着早些时候来的道路又走了下去,离开了图书馆的范围,却不曾想门内的老人始终都没有挪动过位置,甚至一屁股坐在大门口哭泣,就连烟斗也拿不稳。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留到了嘴角,又从嘴角顺着烟斗杆流进了烟斗内部,无声无息的泪轻松的熄灭了燃烧的火,黑斯特瑞察觉到眼前的现状,但依然是叼着已经熄灭了的烟斗,不抽食也不拿下。

“到此为止吧年轻人,可千万别丢了性命,我的儿子和学者们还有你们都已经走入了这个不该触碰的道路,祝你们好运。”


 楼主| 发表于 2012-7-10 16: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礼物中的陷阱 陷阱中的答案







“你听说了吗?国王突然得了重病,虚弱到需要身为储君的大王子来代政管理国家。”
“也即是说,国王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真令人期待啊。不过这是真的吗?”


自从两天前去图书馆归来以后,特兰就经常可以在街上遇到这些市民聚在一起讨论着有关乎国王身体状况的问题,就好似他们比身为国家继承者的大王子还要着急一样,甚至开始下雨的时候,有的人光顾着说话却忘记了避雨。

从来不关心政治的特兰最近也因为阿尔文的感染而产生了一点兴趣,不只是为了关注谁能得到什么或者是自己能得到什么,单纯是发自内心对一种事物的关心而已。瑟雅斯也主要到这种内在的变化,不过并没因此埋怨阿尔文,甚至于班德讨论过特兰逐渐长大开始关心起政事的话题。


特兰走过了几条街,远远就看到瑟雅斯在门外招手,他飞奔几步就跑了过去,避过雨水把手里拿着的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姐姐。


“给,瑟雅斯。这是今天城外农舍老板新鲜出产的酒花,很便宜。”
“我也很喜欢他种植的酒花呢,味道有些刺激,拿来发酵的话味道更像红酒,不过说到茉莉我更喜欢西面小村庄的土茉莉,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不像是茉莉却能保持住茉莉原本的特色。”班德在一边起哄说。


瑟雅斯接过了酒花,又放到了柜台上,准备好要拿的东西后转身走向酒吧深处。


“你们两个放心吧,这次酿制的酒过一段时日就可以喝到,我保证这一次尝试做出更多更好的茉莉酒。”
“她还是那样急性子,但既像个老妈一样喜欢照顾人又给人很冷酷的感觉啊。”班德说。
“是吗?我不觉得啊,你呢?”
“我也不觉得啊。”


两人望着瑟雅斯的背影消失后,相视而笑。


距离攀塔比赛已经有些时日,从现今算起已经有半月之久,遥远之花的改变不仅限于表面,单单是一场比赛带来的波浪就就推显出的只是名为阴谋的冰山一角。民间风传的谣言也在王宫中四起,无论是官员还是贵族们都有听说国王重病不起的消息,而事实上国王确实有数日不曾接见任何人,无论是儿子、贵族抑或臣民,在此时都被国王平等的对待,没人能猜到背后发生了什么。政治阴谋?也可能是国王的陷阱,他们总是这样思考,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也因而受累。


国王的身体病变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起码对福克西纳来讲并不是,在代政储君大王子贝格伦的统治下,那些与自己立场互相敌对的大臣与贵族们统统受难,或是被杀或是被革去官职投入深牢之中。


眼下正有一个曾与福克西纳同样官职,但现在却沦为阶下囚的男人,在国王的椅子面前坐着的并非他那令人尊敬的老国王,而是年轻的国王之子-格伦大王子。


他试图哀求着眼前的统治者可以放过他,却在被一通毒打后弃之于地毯上,被棍子打的满身是血的这位前大臣终于晕死过去,嘴里黏糊的血液也低淌到了贵重的红色羊毛地毯上。虽然是无意识的行为,却又一次惹恼了坐在王位上的那个男人,他大力挥手示意侍从换一张廉价的布把他包起来。


“把他带出去。”格伦王子一言不发只是拿手中的扇子遮住了嘴,福克西纳在一旁命令着卫兵和侍者把那大臣连同他的裹尸布一起送了出去。


那大臣稍微清醒了一下,但却看着自己距离那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远,眼睛也开始模糊。突然世界变得鲜红起来,不只是模糊那么简单,皆因额头的鲜血与眼中的泪水混合在了一起,他更不曾想到自己前些时日才刚刚推举完夏洛特成为调查团的团长,而如今自己就沦落为一个将死之人。


他想要吼出最后的声音,但嗓子已经无法再为他的愿望负担任何力量。终于,他被拖了出去,一片白蒙蒙的布盖遮住了他最后能见到的一片光明,回想着自己一生人的过去经历,望着那阳台外的白光美景慢慢闭上了眼,而他的生命也随之消逝。

“我想我有必要继续重复一次,我的父王也就是你们的陛下现在正在修养,与病魔做斗争,而我则是你们的摄政王,负责代理政务直到我父亲病好为止,如果有质疑者现在站出来,让我看看有什么可质疑的。有疑问吗?贵族和领主们?”


格伦王子拿扇子指着座椅下的众人,没有一人敢做声响。唯独福克西纳自己一人偷着乐,面带笑容的在这些人当中走来走去,盯着他们那苦瓜般的嘴脸。


“很好,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么我希望你们能听我说另外一件事情。接下来由福克西纳讲解,你们听着就行了。”格伦王子说完又端坐起来,把厚厚的鹅绒袍子盖在身上。
福克西纳拍拍手,示意惊恐未定的大臣们转过头来看自己,他走的越来越快,终于到了格伦的身边,站在椅子一旁双手习惯性的举高,就犹如之前在城门上一样,但这一次却没人唏嘘。


“某个伟大男人的诞辰,也即是我们国王的生日,即将在一个月后到来。所以我们会为陛下举办一个非常隆重的生日宴会,到时候我们希望你们可以表达自己的新意,在举办前会派人通知你们。这会是遥远之花最大的一次王族生日宴会,我会邀请整个国家的所有名流们加入。而我会作为榜样为我敬爱的陛下献出自己最珍贵的礼物,希望你们每一个都可以这样做。”


他的话说完了,最后弯下了自己那五十多岁的身躯向大臣们致敬,却又稍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群,故意透出了内心深处那一丝恶意。同样也属于老狐狸的大臣们也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虽然不知背后搞的究竟是什么名堂,但他们已经了解到眼前的统治者并非过去的国王陛下而是他的长子格伦,在还没弄清国王的身体的状况前,他们自愿的臣服于了这个新 的主人和他最宠爱的仆人,避免无谓的暴力事件再次降临在他们之间某个倒霉鬼身上。


新王年轻又气盛,自持有着非比寻常的头脑而盛气凌人,骄傲中带着戾气。这就是大臣们对他的评价,散会后摄政王格伦与他的宠臣福克西纳退回了国王的后庭,而普通的大臣与贵族则聚在一起彼此讨论有关这次会议的事宜。


“各位都看出来了,我们现在面临着一个选择,而且对于我们选择结果的背后,还有未知的惩罚。就像一个游戏一样,如果我们臣服于现在的新王等于对国王权力的藐视与背叛,而最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清楚国王的身体状况,是好是坏没人清楚,就像一个陷阱一样。国王真的病危,那么摄政王迟早会成为新国王。”
“可是,我们倘若选择继续效忠国王而不是摄政王,一旦国王病危后的死亡成了众人皆知的事实,那些选择效忠于老国王而不是新国王的人都会受到处罚,我听说今早被杀的马多哈就是公然用职位的便利去质疑格伦王子,他可能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杀,也许这是给我们的一个警告,即使像他那样高级的官员也会因权力选择的不同而遭殃,那么我们就必须尽早选择自己的队伍。就像一个陷阱一样,令人左右为难。”巡逻军的总长接着某个大臣的话继续说。


围在一起的这些人并没有的出究竟该如何是好的答案,他们选择等待未来一段时日中将会发生的一切,默默的观察并靠近有利的一方。


最后,他们说起了唯一一个力所能及可以为家人或者自己所做的事情。
“一个月后就是国王的生日,王子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去选择,他要我们准备好金钱和礼物,我不太清楚是为庆祝他的登基还是国王的生日。总之,这并不是一个我想要的答案,我宁愿维持现状而不是在国王和王子之间选择一个人来效忠,我只想要保住自己的财产。”某个富有的贵族说。
“那你可以交上金钱后慢慢等着,反正在那一天之前我们谁都无法看到国王,如果我们看到了,就是国王的胜利。如果看不到的话还没有送礼表示臣服的人恐怕会受到报复和清洗,虽然只能这样做,但也没有其他办法。这很极端,我们无法确定所谓的生日宴会到底是给某些人的葬礼还是给国王的生日派对。”有人回答。

“无论怎样都好,只希望不会影响到整个城市。”


卫兵按例巡逻,走过了大厅。怕被听到他们那“小会议”的贵族与大臣们纷纷四散而去,不顾彼此甚至撞到了柱子,而这却引起了卫兵的注意,一番谎言愚弄后卫兵送走了大臣们,仍然默默的在黑暗的走廊里绕着矿物灯巡逻。


经过一天的的忙碌,太阳滑到了山脉的另一头,消失于西方雪山峰顶。夜晚也终于到来,每家每户的门前的矿物灯都逐渐发光照亮了整个街道,在山顶或城墙上放大一看就像内里闪着星点的星空般,而人来人往最密集的鱼骨头酒吧附近则是光亮最大最引人注目的一片星辉。


一天的时间里,鱼骨头酒吧的众人都在忙碌,为晚上的工作和小型宴会做准备,前不久因比赛而一直未能开放的采购市场也重新开放,忙的班德与特兰来回在城外和市场间跑了六七次,才渐渐把原本早已消耗一空的冷冻仓库填回日常密度,酒水虽然不能立刻酿制出来,但却刚刚还算够用,在为某个贵族大小姐庆祝生日的客人带来前,三人一齐努力相互帮助,瑟雅斯负责清洗酒杯与冲制啤酒饮料,班德在厨房准备好伙食,特兰则整理一大串客人清单,把最好的座位安排给最尊贵的客人。


这一次的宴会是民间难得的盛会,开放又热闹,虽然只是某个非常富有的贵族出钱让所有愿意来参加的人共同为他女儿庆生的活动,但实际上因酒吧地方有限,最多只能容纳一部分人,剩余的只好在酒吧外用膳。即使如此,也有很多穷人或者喜欢凑热闹的人愿意来这里,目的也完全不同,有的人是为了吃有的则是为了看,那位据说极为漂亮的富商女儿平日里极少出门,无论是外界的人还是相对于她自己,都是令彼此感到好奇却又陌生的人。某些人更想借此机会为自己博得红颜一笑,获得这城市中最漂亮女人之一的青睐。


商人很早就到达酒吧了,他的女儿也一并随行,来到后却始终躲在瑟雅斯特地为她准备的屋子里。这位贵族商人如此早来也是应瑟雅斯的邀请和请求,希望能让他的奴隶们多多帮助整理酒吧,免得自己和另外两人应付不来而手忙脚乱。贵族很高兴,这一次没有向瑟雅斯收钱,反而给了她很多让瑟雅斯帮忙为自己的女儿打理一番最适合她的容颜。
晚上,宾客随之而倒。

先是亲朋好友再是贵族阶层与商人的朋友,在场的还有几位官职不高不低的官员,离临时在酒吧内搭建的木台最远的也是最贴近大门的则是掺杂着护卫与有钱平民的座位,更普通一点的民众,既没身份也没地位只好坐在门外或者是大门的石梯上往门内窥视。


阿尔文还在睡觉,却不知外面已经要开始一场为某人生日狂欢的派对,突然被一下拍醒,如落水狗一般浑身冒汗,惊醒在自己的床铺上。他定了定神,摇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却始终无法摆脱那种刚睡醒的疲倦。抬头再看,拍醒自己的竟然是特兰,他大叹一口气:“你真的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是小偷进来想窃取我的财务,前一段日子我还被一个女小偷给偷了一部分钱币。”
“你也被偷过?而且是一个女小偷?”特兰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与阿尔文遇到的会是同一个人。
“是,的确是被一个女小偷,戴着面罩但却被我撕了下来,结果没能在人群里追到她,我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还差点因此掉到水里。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特兰皱了一下眉头,被阿尔文察觉到,但却没有多说些什么。特兰也明白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眼前的刚睡醒的朋友说:“我差点忘记讲了,还记得前一段时间你想问有关奴隶的事情?我帮你找到了夏洛特,他今天休息刚好也被邀请到生日宴会来了,你不去看看吗?”

“生日宴会?谁的生日?”


“是玛丽峰小姐的二十岁的生日,她的父亲是我们当地这里的一个富商,后来因为有钱又乐于捐献而被册封为贵族,是个人尽皆知的富商男爵,今天刚好在这里举办生日宴会,我记得之前有跟你说过来的,你忘了?”特兰的眉毛弯曲的更大,对阿尔文健忘的习性越来越诧异。


“我刚睡醒而已,的确是有些糊涂。不过我这就去大厅,麻烦你找到叫夏洛特的那位先生在吧台等我,我有些话还要跟他说。”


特兰点了点头,关上了门向大厅走去,把还没脱离状态的阿尔文留在房内让他梳洗更衣后再出来见夏洛特,自己则先跑去大厅看那出了名漂亮的玛丽峰·多勒撒大小姐。众人已经齐聚于酒吧的大厅,以往的凌乱的桌椅如今都被有序的排列在木台前方。


他又看了一眼周围,瑟雅斯正与那富商交谈,班德则找好了自己的作为,在木台右侧无人的地方担了几张圆石椅,多余的几张很明显是为特兰与瑟雅斯所准备。


“可惜啊,没有我的凳子呢。”
黑斯特瑞出现在特兰身后,像以往一样叼着烟斗,特兰之前并不知情究竟有多少人会来这里,虽然他并不生上一次黑斯特瑞将他和阿尔文一齐推出图书馆的气,但却无法对他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做谅解。见到了黑斯特瑞立刻转过头来询问起上一次的事情:“黑斯特瑞,到底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和阿尔文有关奴隶的事情?”


“等你满十七岁成人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现在还是算了。”
“随你便,反正我也不想听。”特兰依然还是个孩子,难免会耍起小性子,他扭过头,趾高气昂的大跨步走向班德身边坐了下来。等待着生日晚会正式开始。
“所以说,你才是小孩子嘛。”被埋怨的老人自言自语的替自己解释,虽然特兰已经没兴趣听也听不到,但仍说了出来,像是表示自己的无奈一般。


“黑斯特瑞,别怪特兰了。虽然他年龄不小,但始终是一股孩子脾气,要说成长,还是要慢慢来的。等到那一天的时候,看着他长大的你也肯定会很欣慰的对吧?”夏洛特靠在四周无人聚坐的吧台上,,少有的没穿盔甲,只穿了日常便装也可以灵活运动的皮甲。独自一人拿起酒杯就喝,黑斯特瑞看到了也不惊奇,反倒是一转眼吓到了他。

阿尔文梳洗完后就打开房门穿上波浪长领睡衣走了出来,就像一个将要沉睡而不是刚睡醒的人,走路无声无息如幽灵一般,站在了黑斯特瑞身后。老人家即使年岁大见过的风浪比年轻人多,也没能受得了如此折腾。吓人的阿尔文无意,却也无法避免黑斯特瑞惊的撞到木头椅子上。


他缓缓爬起来,捡起了自己的烟斗:“年轻人,不要总是这样好不好?老人家的身体可受不了你这样折腾。”
“与其说是他神出鬼没的吓了你一惊,不如说你在想什么事情而忘记了周遭环境的变化呢。”夏洛特说。


“别乱猜啊,夏洛特,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事,行将就木的老人家现在只担心自己的烟斗是否还能继续燃烧烟草而已。”
“你叫夏洛特对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不过这也是眼前这位老伯的意思。”阿尔文绕过了黑斯特瑞,看着后面在喝酒的夏洛特。


“我想起来了,特兰确实有跟我说过这回事。是奴隶吧?要说奴隶的话我虽然接触的不少,但比起眼前这位活生生的奴隶历史专家来说,我懂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而为什么这样一个专家又会把如此多的麻烦推给我呢?”夏洛特调转了枪头,立刻指出黑斯特瑞隐瞒自己想法的意图。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为什么黑斯特瑞会这样做,可那种追根揭底的性格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唯有用慢悠悠的口气说出自己的话中话,让阿尔文帮助他得到答案。


“这样一说,我的确应该仔细思考一下才对。老伯,你到底在想什么?”阿尔文明白夏洛特话中的含义,终于起疑。怀疑的不单单只是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还包括隐瞒一切事实的原因。


“够了,我没兴趣被人质问。要说我有不想说的东西的话,那么奴隶依然存在肯定是必须要隐瞒的,虽然遥远之花仍然有奴隶制度这个陋习的事实,早就被周围国家承认,但仍有大部分国家可能会利用这个弱点来攻击我们的国家,如果说要有一个理由发动战争,那么仍然存在奴隶制度这一点就会对遥远之花不利。当然,这只是极少数国家可能会做出的行为,大国们是看不上这个小国家的,但民众和商人则未必这样想,现如今本就以已经萧条的经济倘若再遭到丑闻的打击,那么一定会雪上加霜。更何况......”

黑斯特瑞的话停了下来不等两人追问就继续沉重地说:“奴隶制度虽然令人厌恶,但却已经是遥远之花的命脉,贵族和官员们都需要奴隶来保持自己的地位和富有以换来对统治者支持的好处。反抗军的事情你们大概都很清楚,或多或少有耳闻过,如今的反抗军势力可能正在越来越强,一旦与王国军交锋难免会有大量市民伤亡,如果说他们战败了,那么奴隶就注定会成为最后一道防线。”


他不再说下去,抬起头看两人。


“国家会彻底的毁灭。”


黑斯特瑞说完才注视到自己眼前的世界消失了,无论是酒吧还是其他人也好,夏洛特、阿尔文以及特兰都不存在于身边,地面在扭动着,红色与黑色相间的条纹像有生命一般缠住了他的脚,没有天空也没有远近,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包裹着脑袋的布缓缓走近他。
那脸上用鲜血画着一副怪异的笑脸,黑斯特瑞似乎听到了笑声,想要移动却又无法挪开脚步。只能等着那怪人一步步接近。


 楼主| 发表于 2012-7-12 10: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未知之惧









世上总有突如其来的惊喜,也会有令人毫无准备的麻烦,黑斯特瑞眼前正经历着一起清醒的噩梦,就像耳边有人轻语他的好运即将用光一样。


眼前的那怪人一步步逼近,可黑斯特瑞好像失去手脚一般无法移动,他明明能看到自己的双手可以挥舞,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仿佛幸运女神也在回避他一样,他心理祈祷着希望心中的那些神明们为他带来最后一线希望。


怪人还在向前走,虽然越走越慢但也开始从兜子中拿出某样东西,紧张之极的黑斯特瑞想着自己人生最后的事情,并没把心思花在他突然掉入这个不可思议世界的原因上。一幕幕美好的回忆在他脑海中被选出然后又仿佛重现一般在眼球上闪过,声音越来越小,但所见到的一切也开始清晰变大起来。
直到黑暗包围他为止,一把声音唤醒了他。那声音既像是一个雄厚有力老男人一样的叫喊,又犹如一位安详女性的呼唤。他没有去理会,或者说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因那黑暗已经把他包裹住,彻底的收进了某个黑色的小球了,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遭遇,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但当他闭上眼睛时,四周围的声响突然大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一片白光闪在眼前偶尔有黑影在白光中闪烁。



黑斯特瑞隐约体会到自己正处于失重状态,似乎是与孩提时代与父亲欢耍时被提起相同的感觉。逐渐失去的五感正一点点的回归到这个老人家身上,他终于再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并不是处于先前那个令人打心底感到恐惧的世界。


他刚想呼吸,却发现自己不能。往下看去,自己双脚已经离地有半尺多高,一双粗大的双手正抓着自己的脖子,皮肉和骨头都感受到那想要杀死对方力量的强大,但老人无论如何反抗都无法挣脱那双好似死去的尸体一样硬邦邦的手。往手的尽头看去,这双胳膊的主人正是那梦一般古怪的世界中的怪人,带着黄褐色的面罩,穿着长风衣,那面罩包裹了整个头部,看不出对方的年龄与相貌,唯有面罩上黑色的图案可以区别出那与人不同的身份,一双被画上去的笑脸好像活了一样,或许是画的太过生动或许是因为太过简单而令人在垂死时产生奇妙的幻觉。正处于死亡边缘的黑斯特瑞突然被跌倒在地,那双手终于松开了他的脖子。

他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的烟斗就在刚才脚下的位置,顺着烟斗向前,黑斯特瑞看到了刚才那被撞倒的怪人也跟着爬了起来,而撞到怪人的正是夏洛特。


三人一同爬起,怪人没有五官的头部冲着夏洛特,一动不动。夏洛特则小心翼翼的擦去了额头上不知何时因伤而留下的鲜血。黑斯特瑞不只是看着他们两个,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吧已经燃烧起来,人群开始往大门外逃跑,搭建起的木台也被掉落的房梁砸的粉碎,似乎已经支持不住的墙壁也开始逐渐崩塌,不太大的火焰后还有几个穿着和身高都不一样,但戴着同样布制面罩画着笑脸的怪人,尚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何事的黑斯特瑞被人大力拽住,往一边拖去。

“你再干什么?这里要烧光了。”


特兰拖住黑斯特瑞跑到了吧台的石头旁,火焰没有波及这里,躲在此处的还有其他几个人包括班德,但却不见瑟雅斯和阿尔文的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傻呆呆的站着被他掐住脖子?”黑斯特瑞本想要问发生什么事情,却被特兰反问为何,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反应。
“我只是在跟阿尔文和夏洛特说话的时候停了一下,跟着就突然进入到某个世界的范围中,就像是做梦一样,那个男人不断的靠近我,我却跑不了。直到刚才我挣脱了他的束缚清醒为止,这里又发生什么事情?酒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玛丽峰和其他参加的人呢?”
“是这样的.......”特兰说出了前因后果,从最早的时候开始讲起。



时间稍微回到五六分钟前,特兰刚刚找到圆石椅坐下,人群中便出现了数个衣着怪异的男人,统统带着面罩画着笑脸,极为引人注意。大多数的观众还在看着木台等着玛丽峰的隆重出场,只有少数人对于怪人们的出现感到了在意,坐在高处的特兰发现了他们,引颈向更远处望去,五个怪人有秩序的分布在人群和桌子中间。
人的身高与体型有巨大或矮小者,台下的观众们不同的身高和衣着造成了视线间的障碍,唯有空隙才可以窥见后方的人影和面貌。带着面罩的怪人越来越诡异,原地站着不动却又左右不停的扭头,每摆动一次幅度就越来越大,最终扭转了三百六十度,四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木台上。


特兰看到了,从觉得诡异到令自己恐惧,他所见到的东西并不是他能理解和对付的,无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特兰相信来者不善,便试图提醒其他人,正当他站在椅子上大喊出的时候一场突然的爆炸炸塌了木台前方的石梁,大理石做成的石梁由一块块切割并不完美的石头组成,倒下的瞬间砸毁了一大片酒吧,随之而来的还有突然燃烧起来的布帘,火焰猛然席卷了半个酒吧。在最前排倒霉的客人们,连同自己那华丽的衣着与尊贵的身份一同消逝于火焰中。


短短几分钟而已,连沏开一杯热茶都不够的时间里整个酒吧被翻天覆地的动荡改变了面貌,烈焰烧的虽然猛烈但好在因没有太多可燃物与助燃物而无法四处扩散,天花板掉落的石梁压住了火焰的道路,阻隔那吞噬一切化万物为灰烬的火向外蔓延。


好在人群反映的速度很快,第一批牺牲者出现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向大门外跑去,在外边本来打算看戏的穷人们也早已不知去向,只有一大堆空着的木桌原地不动的等着它们的主人归来。
没一会,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跑了出去,但那些怪人们反而没有,此时突然显得特殊起来,与在人群中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令人压抑又不舒服,就好像面对着未知令人生厌的生物一样。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已经实行,很多人都得以逃出生天,但万幸中的不幸才正要开始,大门被火焰吞噬,看不清外面是否还有人等待着内里能有其他人逃出去,酒吧内部的火势虽是有诸多因素而不至于快速蔓延,但也越来越大,光是随着时间继续下去就会将酒吧内的人全部熏死,班德和特兰在混乱中寻找下落不明的瑟雅斯及玛丽峰,不知不觉被困在了酒吧里,还有其他少数也跟他们一样,为了避免吸入过多的浓烟只有一齐围聚在吧台附近。
话说到此,特兰停下了自己口中的因由,反问起黑斯特若为何在被发现的时候原地不动,就像失去意识一样,像木头一样笔直的立在怪人的面前,更加在不做反抗的就被掐住了脖子。


“我也不太清楚,有机会以后再说吧,现在先看看怎么找出路。”黑斯特瑞低下了头,弓着腰钻进了吧台下,一缕缕可见的浓烟紧跟着飘过了众人头顶。
“没用的,去后门的路有两条,全都被堵住了,半路全是离几米都会觉得炽热的火焰,更重要的是石头都砸了下来,如果要通过就必须拿开,而现在根本就不是去搬的时候。唯一的出路在正门,没有被东西挡住但却有好几米的火墙,现在这样子直接过去就算能出去也会被烧着,稍微慢一点就可能在中途被烧焦,完全是进退两难,连浓烟也越来越多了。”班德一口气说出一大堆话,然后大口呼吸了一次,憋住气一句不说。


“难道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我还不想死!”有人哭丧着脸坐在地上嘶叫,口气哀伤但更多的是恐惧。


落难者们束手无策,唯有在吧台等待奇迹的发生,彼此互相望着却又无动于衷。与其说不想做些什么,不如说是临死时放弃抵抗的一种消极态度罢了,就像是坐以待毙一样。
刚刚站起来的夏洛特看着眼前的怪人,对方无动于衷一般依然站在那里,仿佛对四周围的火海感受不到一样,缓缓从打开胸口的衣服,一把手柄一样的东西赫然插在他的胸前。怪人握住木质的手柄,从胸口抽出一把不带鲜血的长刀。


夏洛特对那眼前所发生之事无法理喻的的心情就连在远处看着他们的特兰也能体会到,剩余的幸存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通通大喊甚至咒骂,认为自己遇到了恶魔,有甚者开始为自己祈祷。


怪人的动作并不快,但行为却极为怪异,让人摸不到他的攻击线路。火焰烤着屋内的空气,浓烟让夏洛特无法呼吸,高温和呛鼻的烟熏下夏洛特没能立时做出正确的判断,在他反应敌人进攻过来的下一面,怪人的长刀已经刺入在他的心口上,好在皮甲够坚韧而又有带花纹的滑槽弹开了刀锋,让怪人以长刀为支点立刻抓倒在地翻滚到夏洛特身后的火海中。


被长刀刺到但却所幸无伤的夏洛特,即使穿着了牛皮制成的复合皮甲而避开了刀锋,但被那怪人用刀锋猛力一刺所带来的冲击力仍然实实的撞击在胸口上,骨头没有断裂但夏洛特单从伤口的疼痛感已经可以感受到严重程度,也许只是擦伤但内在的损害可能并不只是这一点而已。


无暇顾及自己伤势的夏洛特指着吧台的特兰:“特兰,我的枪!”


怪人在同一时间转过身来,火焰烧着他的左腿和右肩,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痛苦甚至不曾有火焰在他身上燃烧,对火势无动于衷。只顾着再次拿起长刀,把刀锋对着手无寸铁的夏洛特,在一瞬间爆发起来利用全身的力气,顺着长刀的刀尖如犀牛般撞向夏洛特。
特兰听到了夏洛特的呼喊,拿起放在吧台后的长枪,投了出去。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夏洛特接过长枪,翻转身躯用长枪刺穿了飞扑而来的怪人的手臂,怪人的右手完全被刺穿,几乎可以被折断,长刀也随着右臂的毁灭而掉落于地面。可冲击力依然没有着落点,被伤害到的怪人似乎并不打算停下,反而加大了力气,连同握着长枪的夏洛特一起带向燃烧着的木台。


为了避免自己也受牵连,夏洛特放下手里的武器,掉落在撞向木台的半路,怪人则投入了火海里,一大堆因木台和被烧焦的尸体而起的灰尘遮盖住了夏洛特的视野,连同怪人的踪迹一同盖在了木台黑色的烟灰下。


战斗中的本能持续的在夏洛特身体内分泌着某种能量,让他保持集中与专注应对眼前的敌人。似乎有预感一样,夏洛特侧跳到右面,更靠近吧台下的特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灰风,夹杂着恶臭与令人厌恶的气息一同在风的作用下变成了灰色漩涡。


那漩涡由死人的尸体的碎片组成,漩涡中的站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转过头来露出了那令在场所有依然在关注他的人都终生难忘的面容。


“啊!”特兰惊讶的差点叫了出来,好在班德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避免无谓的声音惹起那怪物的注意。


怪人因夏洛特的长枪而被刺穿的手臂完全折断,蛆虫从中爬出啃食着手臂上的伤口与毫无鲜血流出的血管,被火烧焦的面罩下露出的并不是所谓常人可以形容的头颅,而是一个取代了头颅只在颈部露出部分物体,白色又有些发黄正在蠕动,就好像是那人被一只巨大无比的蛆虫占据了身体一样,更甚至是一只让人恐惧的白色蛆虫穿着了一件人皮外衣。


怪人已经不是怪人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单纯的怪物,没有思想也没有痛楚更不会畏惧,只会向前走杀死自己的目标。


面对未知的东西,人们都会产生疑问,疑问会捎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恐惧,而恐惧正是人的内心深处最原始最基本的反应和欲望,带动未知之物向前往夏洛特方向走去的怪物让那些心理脆弱的人立刻因惊吓过度而晕倒,甚至有人当场呕吐在别人的身上。
恐慌迅速蔓延,夏洛特感到了疑惑与迷茫。该怎么做?逃还是战?


无论逃跑还是战斗都好,结果可能都是死路一条,原始的欲望驱动人的生存与对未知之物的敬畏,在害怕未知的怪物的同时,生存的欲望占据了肉体。夏洛特选择了战斗到底,而不是去回避面前将要来到的敌人。


怪物发起最后的冲击,脑中思考好计划的夏洛特引着那怪物走往了大门边,扛起地下断掉有如人臂粗烧黑的木条等着那怪物如往常一样撞过来。特兰想要跳出去帮助自己的师傅和引路者,身后还算清醒的班德再次抓紧了特兰,不肯让他离开自己的身边。被浓烟熏的迷糊不醒的黑斯特若听到身边的哭喊也未曾醒来,生存者中单有班德尽自己全力维持着眼前的局面,但形势越来越不受控制。


现在夏洛特的心中,或进或退或生或死都无所谓,那种以进为退的心理让人顿时充满勇气,在全身心中运行然后对外界发出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可惜,怪物是没有情感的,不会感受到恐惧也不会退缩。


接下来的两秒钟,没人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怪物奔往夏洛特面前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越来越慢几乎停了下来。可每个还在有心思看那怪人与夏洛特的人的心却格外的响,世界寂静无人一般,每人只听到自己的吞吐和心跳声,为那眼前的一刻捏了一把汗。


怪物不是聪明的人,没有感情与欲望的同时也失去了自我保护的机制,面对着手臂粗的木杆直直的撞了过去,力度大的惊人。就连门口的砖头都被击碎。同样的一个瞬间,以为自己侥幸逃脱的夏洛特被怪物的一只手抓了住,连同他一起拽入了大门外。

酒吧内的安静结束了,火焰烤着木头的咔啪声越来越响亮,尸臭也开始被那烟灰浓厚的气味所掩盖,吧台下的人互相搀扶着,一个个起身离开走向被怪物撞开燃烧的大门外。特兰迫不及待的第一个跑了出去,一阵灰土仍然盖着大门,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况。想要伸手扇开那灰土的特兰反倒尝了一嘴的尘埃,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滚了出去。


一阵刺眼的光线随着他的眼睛的视线一同转了一圈,反复几次后终于停了下来。
特兰爬起后跪在一片灯光面前,双手放在头部上方用尽全力没有目标的对着光线后的范围大喊:“是我们!”


他看着一旁同样在灯光下的夏洛特只是晕迷在那里,看上去并无大碍便勉强的笑了笑不支的趴在地上。
灯光的颜色逐渐在特兰那因疲劳而开始合上的眼睛里改变,从一开始刺眼的白色慢慢变为矿物灯特有的青色光芒。就在特兰快要摔在街上的砖头时,一只手扶住了他,特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欣喜又不知所措,那个称他为朋友,比他年十余岁的阿尔文就在他的面前。


“这里还有人!快过来。”


早已在外等待救援的人已经拿好了水桶,冲进因被火焰阻隔而无法进入内部救援的酒吧,其余也的生存者也陆续被救援者从门口背到对街建筑的石墙下。阿尔文也挎其特兰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坐了过去。
四周围的围观者们越聚越密,有数百人之多,纷纷来这里观看那突如其来的大火和灾难。发疯似的幸存者嚎啕大哭,找寻自己亲人的来访者和侥幸能提前逃出去的人也抱住自己的家人开始痛苦。这景象有些寒凉,或说是凄惨却也充满人情味,但那挥之不去的事实仍然对每个人的心理造成了重创。


“夏洛特!瑟雅斯!他们更需要别人去照顾他们,不用管我。”特兰虽然咬着牙手捂住伤口不让人看到,但阿尔文却不理会这一套,伸手扯开他的手指,把他的伤口包扎好。


“别逞能,小子。夏洛特已经有人去照顾他了,现在你该为自己想想才对。”阿尔文系紧了覆盖伤口的布。

两个身影突然从旁落下,班德正掺着刚刚因呼吸新鲜空气而开始苏醒的黑斯特瑞坐在他们身边。


“老伯!还有小眼睛!你们也逃出来了吗?”阿尔文转头帮他们两人开始包扎。
“这种时候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年轻人。我这种老骨头可禁不起你的手脚和语言的摧残,刚刚经历过那场火灾和遇到那种东西怎么说也要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吧?我的烟斗呢?”黑斯特瑞的话又如往常一样开始多了起来,吵着要抽烟解闷。习惯性做了手势,才发觉手里不止没有烟斗就连火也不曾烧过。一时间他想起了刚才还在火海里,便打消了找人借火抽烟的念头。


“黑斯特瑞,你就是因为常年抽烟才会让自己的体力那么差,只是稍微熏了一下就变成这样子。早就劝过你戒烟,现在就算戒烟恐怕也晚了吧?”班德自己扯下了衣服,拿出衣服里的药物撒在身上,缓和被烧伤的疼处。


“你会医术?”阿尔文抬起头问班德。


“当然是,班德可是出身在医疗大世家,是城里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特兰插嘴说。
阿尔文调过身子听特兰说完又扭过头看看不停点头的班德,便无话可说心中没有疑问。
话题终于说完,彼此想要说的还有很多,想要问的更是堆积如山,但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即是未来要解决的也是当下最重要的。



“瑟雅斯和玛丽峰在哪里?”四个人彼此问。


发表于 2012-7-12 1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2-7-12 14:59 编辑

我本来还在想,终于有一篇正统的RPG文让我洗洗胃了,上一次看正统少年冒险志的时候零轨都还没出。
结果看到目前后发现,别说冒险,连旅行都没开始;剑和魔法,还有英雄,一样都没出来。
可这都13章了啊。
当然这只是牢骚,男主和他那一票店员目前看来是出不了EF城了,而剑魔法也应该只是个世界观的概括词。一个中世纪氛围下的小国小城,城中各种人物来来往往日常与非日常的交错,颇有些画卷感。所以相对于写事写人,这文在写景写生态更有意思一点。既然这么说了,实际上也就带出了另一个问题:事件和人物的描绘相对要差个层次。
一个小说一个故事,主体肯定是事件和人物,决定两者好坏的基础就在于事件的条理性和逻辑性、人物特点的鲜明程度。本文从鱼骨头店要关门大吉开始,男主决定要去爬塔赚钱救店,动机很单纯。但是还没开始爬,中间就插入了N多插曲,先是那个游侠的到来,然后开始一一描述旅店里的人,后面还有卫队长,接着还把妖精建城的传说加进来。两章过去了才说到爬塔的事情,而这中间男主几乎没有什么行动,我都忘了还要爬塔救店的事情,断裂感严重。开场就把人物都罗列出来给人看,这种做法是很正统的套路,只不过你的人物和列出来的关系也太多了点吧,分点主次比较好,难道打算写群像?那也不是这样的吧。
男主一开始的动机很单纯,事件也很单纯,但是一到爬塔的时候,一口气加入了5个势力明争暗斗。大王子,二王子,某外来贵族子爵,某大公,还有反乱分子。一把撒入那么多料是想要造出一个风雨欲来的感觉吗?就像文中所说的“毁灭的风暴”?但你这都成一锅粥了啊,因为后面谁也没采取多大的动静,就这样烂在那里了。国王说要查二王子坠塔的事情,结果居然当场改口说要调查什么连续杀人案?这老头到底是挨了什么闷棍啊……而这个连续杀人魔事件的调查还没了后续,后面那么多章又变成游侠和历史老头讨论妖精的事情了,明明担起调查责任的卫队长还常常出镜啊。
人物方面还算丰满,尤其是女老板卫队长和游侠,而男主也太单纯了点,从塔上下来后突然就想学剑了……虽然动机奇怪,不过年轻勇者都好这口,惯例了。
总感觉像是想哪写哪的断章故事,缺乏让人不断思考和预测的兴趣啊。
总体来说的话,还是一篇能看下去的故事,但这故事却没有个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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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12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chenyuan88 发表于 2012-7-12 12:09
我本来还在想,终于有一篇正统的RPG文让我洗洗胃了,上一次看正统少年冒险志的时候零轨都还没出。
结果看到 ...

首先我要跪谢你替我写了那么多,发出以来可能还没人能那么认真看,有读者能这样说我感到非常欣慰。
其实文章现在确实有一些问题,我还在一点点改,序章字数太多了一时半会没办法完善
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写没写我想要的情节。
比如说主角从塔下坠落后自觉能力不足而去学习剑术保护家人到后来无法保护家人而自责
整个序章其实是一个很原始有待改善的作品,你能这样说我非常欣慰也非常高兴。
我保证我会给读者们一个最完美的序章的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黑夜中的泪




酒吧的毁灭让特兰与班德感到无助,失去了唯一的家更失去了另一名最亲近的人。瑟雅斯已经两天没有归来,随同一起消失的还有富商男爵的漂亮女儿玛丽峰。在出现火灾之前没人见到过两人究竟在哪,唯有人知道化妆技术熟练的瑟雅斯正为花样年华的少女打扮妆容。

同样急的团团转的不只是班德与特兰还包括富商男爵自己,在生日宴会上本打算为自己唯一女儿招亲的这位父亲,现在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女儿儿时的照片。捏了捏不多的头发却又不肯放手。
暂时因两人失踪而居住在富商家中的特兰、班德、阿尔文三人整天都早出晚归,连续两日连受伤在床的夏洛特也没来得及去探望,今日黑斯特瑞悠悠闲闲的来这里拜访才让三个人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聚在一起商讨有关的对策。

富商的房子在很接近王宫的城市高处,那里有专门铺设的草地和小规模的树林,外面的风雨刚好刮在特兰等人所在的会议室外,声音极为刺耳就像是女人尖叫一般,刺着每个在场者的内心。

黑斯特瑞习惯性的多嘴开始发话:“我去看了夏洛特,代替你们送了些东西和管用的药物,他的伤不太严重现在虽然还不能下地乱跑但做起来自己梳洗还是没问题的。等他好了,我会叫他一起来帮你们的,他可是巡逻军肯定有办法。”

三人依然沉默不语,背对着对方。特兰看着窗外的雨点,班德驼着背坐在沙发上,阿尔文则是双手掐腰来回走动。

“你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特兰发话问。
“怎么可能有线索,我们现在要找的是瑟雅斯和玛丽峰,但我们只看到了一个怪人,不!是一个怪物到处乱撞最后把自己也撞死了,如果不是夏洛特的话,也许我们也会死在里面。”脑中如乱麻般的班德听到特兰的问题更加混乱,言语甚至开始不分次序。
“不,也许我们应该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想,也许瑟雅斯与玛丽峰是被有目的的绑架而不是简单因为灾难而失踪。你们还记得逃出去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怪人吗?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出现,但最起码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来到酒吧里,无论为了什么都好,最终的结果我们已经看到了。酒吧被毁了,死亡与火焰包围了那里,我们回不去也离不开。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人现在也不知踪影,作为一个外人的我也被卷了进去。”
“首先,我要说抱歉,阿尔文。很抱歉把你也卷了进来,虽然我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弄清楚谁毁了我的家和带走我的亲人的时候,我会报答你的。”特兰讲。
“我并不需要报答,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帮到你们而已,说到底你和我都是朋友,朋友之间是没有所谓的价值可言的,这有友情不是吗?”阿尔文走近了特兰,站在他背后一同与他看着窗外阴蒙蒙的天,镜子里反射出了第三人,班德也靠了过来。

他说:“无论是被绑架也好还是单纯的失踪也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行。也许我们在这里抱怨自己那心中不安的同时,她们正等着我们。更何况这大屋内还有一个哭泣不成人样的父亲。再多的金钱也好,都抵不上亲情啊。”

“那个怪人,我们必须说说他。”黑斯特瑞咬住了自己的新烟斗,走在他们身后,成了玻璃反光中的第四人。
“是的,那个怪人。虽然我不想多提到他们,但他们确实很怪异,而现在只有一人死去,当时在场看到的绝对不止一个,简直不是人类。面对着它的时候就像是面对着某种不知真实身份的生物一样,令人跟到畏惧和恐慌,即使在那热火的熏烤之中也会感到寒意从背后爬到你的肩上,最后走遍你的全身。那没有眼睛的目光盯着你的时候,血液也会凝结起来让人发寒。”班德越说越投入,把当时慌乱的火海中所见的一切慢慢在这个让人寒冷却实则温暖的房间内说出,编织成一个故事。生动且又灵活,令人错以为那故事中所绘述的怪人就在他们身边一样。

“当时我明明叫你们跟着我一起跑,但你们却畏惧火焰而敢跳过去。如果你们全部都愿意听我说的话也许就不会有那种遭遇了,也许现在说确实有些多余,可我也希望你们以后再我给出建议的时候能更相信我,我不会做我做不到的事情,更别因为自己的局限害了别人。”阿尔文明显的是在抱怨班德与特兰未能及时跟随他逃出酒吧一事,黑斯特瑞因怪人陷入昏迷的事情也始终没有说明,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听了这话反而感动起来,在他印象中从未有人会正面如此的斥责过那些无助的被害者,而正是这种不会因人而不议事的风格引起了他的在意。


一声呼喊,划破了四个人之间的胶着。一个穿着红布衫却浑身湿透的的肥胖男人跑了过来,走下楼梯小脚一摆一踏步入四人组的范围内,手中拿着一封被水滴到的信跑了过来,站在他们的面前喊道:“信!这封信!有我女儿的消息。”

阿尔文接过被拆开了的信件,内里有一张发黄被切开左上角的信件在里面等着下一个人观看其中的内容,他拿出了那张看上去老旧没什么特别的纸张,抖了一下履平纸张的皱痕让那不清楚的红色墨水字迹立刻变得清晰起来,上面写着一行行文字。





致我亲爱的读者们:



   很高兴你们参与到一个游戏当中,有趣而令人欢颜大笑直至精疲力尽为止。在这雨夜中万物全部被滋润,包括那因女儿失踪而浸满泪水的老父亲的眼球。我曾经想过,将一个想法变为一个事实到底有多么的困难,令人受挫感到绝望。现在,我觉得我完全的理解了我曾经思考的东西。

请容在下自我介绍,来自北方的绅士。内墨·洛夫克拉夫特在此拜见你们,一个与人交流而发狂的男人,一个为信件而着魔的绅士,可以简称我为信魔。继续我们方才的话题,请容许我再次的欢迎你们加入到游戏当中,一个以人的血肉和那不可叙说之物混合
的游戏,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做奠基,让女人们惨死让男人们在她们的内脏中发狂。

数日前,我为我的忠实读者们放出了这令人有些许哀伤故事的序章。


而现在,就在这个伟大的时刻,请好好体验这故事,把它当做一个游戏来体验。在人们死亡前的呼喊中体会那来自未知的恐惧。在收到这封信的一段时间后,还会有更多人加入到我们之中来。而我也很快就会寄出第二封信,告知各位游戏的规则。

在此!我担保我会为每个人都提供一次最令人难忘的体验。就像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面对这世界而一无所知一样,在死亡时同样对那即将到来的黑暗感到恐慌。
                                             



                                            你忠实的朋友 内墨·洛夫克拉夫特
                                             

信中压抑的语调令人感到忧郁,文字优雅却又使人隐隐发狂。凝重的气氛越来越严重,让人喘不过来气。文中只提及了玛丽峰而没有瑟雅斯的踪影,焦急的班德和特兰抢过信来多读了几次,终于确认并没有关于瑟雅斯的任何信息在里面。

“这是什么意思?谁的恶作剧吗?”黑斯特瑞问。
“也许是战书。”班德说。
“不,是谜语。一个试图引发我们好奇心的男人,写信告诉了我们少许答案。酒吧的灾难虽然已经有几天的时间,全城都已经知道了,但玛丽峰失踪的消息却只有我们在场几个人清楚,如果说玛丽峰还活着,那么我们猜测她被绑架的推断就属实是真。来自北方的绅士,自称信魔。名叫内墨·洛夫克拉夫特又写信给我们,告诉我们这是一场游戏,一个故事的开始。”阿尔文手放在下巴上,做着思考的样子来回在富商和另外三人之间走过。一边猜想一边讲出自己的看法。

富商已经等不及继续呆下去,立刻跑向了大门。

“你要去哪?先生?”阿尔文在他背后喊。
“找巡逻军救我的女儿!”大门噗通一声砸在了门框上,富商冒着雨夜的风和水独自去找巡逻军帮忙。

“已经被女儿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吗?当一个父亲可真不容易,现在连最基本的线索不足够,贸然行动反倒会起反效果。更何况对方占有主动权。”
“阿尔文,瑟雅斯不会出事吧?”特兰问阿尔文。
“我们就像在黑夜里的瞎子一样无助,首先要清楚对方的目的才可以知道敌人的下一步行动。如今只能等待下一封信的到来,至于瑟雅斯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在火焰把酒吧吞噬前确实是瑟雅斯为玛丽峰化妆,两人独处在一间房子里。这场所谓的游戏一定有筹码,这个自称信魔的男人所称呼的对象是我们,而并非单独的某个人。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这些跟酒吧相关的人也是游戏里重要的成员,富商的筹码是他的女儿,我们的则是瑟雅斯。”阿尔文回答说。

一旁听阿尔文分析的班德带着怀疑的点了点头,虽然不希望瑟雅斯遭遇不测,但现实却可能给予他沉重的打击。为了避免那一刻真的到来时所造成的伤害,班德尽量试图放下心里的石头,让自己显得轻松起来。让自己放松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班德在心里是这样想着的。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汗水流满了额头,即使是离他最远的特兰也感到了压力。

那股神情虽然没有在班德的狐狸眼中传过来,特兰却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那种只有少数人能理解的痛楚,九年前曾经失去家人的那一幕现今依然在特兰心中,当时保护不了家人的他现如今依然对那些伤害家人的威胁无能为力,为此不断自责的他着急的流出了泪水,跺着脚握紧拳头,全身用力捶向一旁的铁桌,跟着跑回了楼上的房间里,倒头锁住了门把脑袋埋在枕头间,用床单擦干已经不停开始涌出的泪水。

“果然,依然只是个孩子啊。九年前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失去家人的事情,据说当时的他是被一个提米婆婆旧识送来的,那高大的老头跟提米说出特兰的事情后,提米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收养特兰,却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提米就过世了。后来我就一直会跟他说话,让这个自我封闭内心世界的孩子重新喜欢上这世界。不过,比起我和班德的功劳,瑟雅斯才是最重要的啊。”
黑斯特瑞吞吐云雾,自己自言自语。眉头见的皱纹向上弯曲,眉毛也窝成一团。

“我也希望他可以坚强起来,瑟雅斯、夏洛特和提米婆婆都希望他可以。但现在也许还不是时候。”班德接着黑斯特瑞的话说,
阿尔文没回应他们,也是随着特兰的脚步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楼下剩余的两人闲着没事便跟着一起回房睡下。



夜幕中的遥远之花正被雨水冲洗着,城市中灯光几乎全部消失,唯有少数王国的机关和王宫依稀有一点星亮,在纯黑色无光的草原上巨大的遥远之花也融入了夜景中,月光并不多反射到地面的更加少。山顶能看到极光却不曾有人特意在这个时候欣赏,几近深夜的港口只有无色水珠从天空飘落砸到地上与河流中的声音,此时却有两人疾奔跑往船坞尽头。

十几艘艘看不清颜色和外形的船只正逐渐靠近,从湖边的尽头开始驶来时就越来越大,直到停泊在码头上为止,才让人看清了全貌。船身通体黑色,利用船桨和风帆航行。十几米长的船身看起来并不大却很精致,如果不是下雨而令湖面波动,恐怕不会有人留意到这种船只的靠近。

一块船板从船上压在船坞的过渡桥上,两名刚跑到码头上的人在一旁等候,偌大的船上却只走下了单独一人,手持长刀站在雨下,另外两人想要上前询问却得不到回复。从船上走下的人只盯着黑暗中的城市,尤其是王宫所在。

“我们为抓捕某个极度危险的人而来,来自中央的加尔迪亚帝国。希望你们可以与我们一起合作抓捕罪犯,更加不要试图拒绝我们,那对你们并不利。”

那黑影里看不清面貌的人发出了像年轻男孩一样的声音,听上去清脆又动听。

“男孩?”

两个接待者小声嘀咕,雨声虽大却也被那人听到。

“别小看我,即使年龄不大但我一样可以挥刀杀敌。”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指着眼前的两人。
“听到了?”
“当然!别看我是独眼,但我的听力可是很出色的。”

那人开始向前走,脱离了黑影的范围走近了接待者手持的矿物灯旁,青色的光芒首先照映出一套白色的兽面盔甲,跟着那双夹着竹板的靴子也被看的一清二楚。
接待者抬头看向他的面孔,一个右眼戴着眼罩面容极为清秀帅气的男孩看着他们,脖子后方留着一头黑色长发,额上的刘海则在眼眉的高度水平剪齐,中间缺全部空了出来变成两边齐整的发条,垂在两侧耳前的发脚仍剪齐至下巴位置,形成了比上方额头更大的黑色发条。
略微翘了起来的黑发比水面反射的光线更多,即使没有光线直接照射也能看得出那一头标志性的长发。

“加尔迪亚帝国第三兵团团长,不夜光在此拜见!”不夜光的嘴角弯了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12-7-13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掷弹兵的进行曲 于 2012-7-15 01:03 编辑

                                    第十四章 信魔袭来






充满了沉重的气息的城市的街道间,雨后带来的白雾让行人的视线更加模糊,走在这片四处充斥迷雾的城市里让人多了一份担忧。比以往更加湿滑的路面让每个人的鞋底都沾满了泥泞,不愿出门的人一下班就回到家中闭门不出。整座城市显得死气沉沉并不只是因为昨日的大雨与今日的浓雾,也因某个自称信魔的神秘男人。

正如信魔所说,他在寄出第一封信的几个小时后,全城人都莫名其妙的在自家门口或者邮箱中受到了一封信件,全都大同小异,唯独红墨水与那被裁掉的一角成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共通点。信中所说,每个人都是游戏中的一员,不清楚的人以为是恶作剧边扔掉了信,当然也有人为此感到恐慌,他们对文字内所描绘的内容感到惊讶,因为既邪恶又血腥,但这并不是恐慌的原因。倘若仅仅是如此也只能让人感到惊讶,令人为之畏惧的实际上则是信魔对全城人所宣称的故事序章,一个把全城人全遥远之花都牵扯在内的游戏,既是故事又是游戏,以血腥和残忍的词汇做点缀,用墨水与纸张为载体,把明显的恶意送到了大部分人的家里。

包括官员与贵族们在内,很多人都收到了这样的一封信,早上的晨会也让人为此议论纷纷,福克西纳同样刚刚也拿到了这封信,正坐在会议室的无人的一个角落里面者玻璃外的城市,反复读着其中的内容。

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刚刚取代老国王成为摄政王的格伦披着自己那红领的鹅绒长衣走了进来。他打了一个哈气,眼睛眨了眨带着疲劳的神色望向大臣们,跟着随手找到一个位置,直接躺在了上面继续他的美梦。

“殿下,您收到了信件吗?”

格伦没有回应,众人围了过去,想要看看眼前的君王到底是否真的睡了下去。

“殿下当然没有收到,城里贱民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传到殿下耳中,更何况王宫戒备森严也没理由会有人把信送到这种地方。”福克西纳看完了信,站了起来做到桌子对过,把信件扔在桌子上。

“什么事情,赶快说我还想睡。”格伦醒了。“明明才做一个美梦。”
“殿下,是有关一封信的事情,全城很多人都在家门口发现了这封信,内容全都一样。”福克西纳说告知格伦事情的起因。

“是什么信?最好快点说出来,如果觉得没必要烦到我的话,就请你们自己斟酌。”格伦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我想我可以继续睡我的觉。”

“是一封恐吓信,某个自称为信着魔的男人不可思议的在一夜间就把类似的信送到了全城,就像是在警告我们一场灾难要来临一样。他有用自己的名字,不过我猜是假名而已,用来扰乱视线,他还为前几天城里酒吧被焚毁的事情负责。”

接着,那大臣没有说出想着的话,那眼前的摄政王已经沉睡过去,为自己昨天深夜的狂欢补充睡眠。也许不单单是所有话,可能就连开头都没有听到,贵族和大臣们有些惊讶于眼前的主子竟然如此随意,好在人数并不多,不太大的会议室里只够八九个人呆着,并没有更多人目睹这一刻。

害怕格伦因这种行为而被大臣们质疑的福克西纳回答大臣打起圆场:“只是一个疯子而已,没必要担心。信上不是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吗?派人记住就可以,有人如果涉及到了这个名字就抓起来。比起这种不重要的事情,现在应该说一下昨晚到这里的使者们,不过我想说使者的话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吧,明明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北方的国家真会找借口呢。”

几位大臣内心不约而同的骂着福克西纳是头狡猾的老狐狸,调转枪头的速度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快。

“好像是一个叫做不夜光的男人带领着那支部队,总共有七百多人装备十分精良,据说是来南方抓捕重犯的。会不会那个自称信魔的男人就是他们要抓捕的人?”在场的军务大臣马兰萨德摸着自己的长须说。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那不重要,现在我更想知道北方的大国到底在想什么,派武装部队公然的跑到南方的小国家里抓人恐怕是另有所图吧?”福克西纳回答。
“有必要盯住他们,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出乱子。反抗军中的胡斯正蠢蠢欲动,可不能让他们找到机会钻我们的空子。”艾兰思家族的某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拄着拐杖双手放在上面讲。“除此之外,王国中内部的人也要提防,最近几天抓捕反抗军的行动总会失败,也许有叛徒消息也说不定。”

“军队底层的抱怨很多,有些人甚至离开了军队。据说是因为粮饷被某些人克扣,但到现在为止都查不到是谁。现在不是军心涣散的时候,反抗军一旦察觉到了我们内部的一系列麻烦就会趁机而起。虽然还没咨询大部分官员的意见,但格伦殿下昨晚已经同意了。我从黑塔园雇佣了一支三千人的佣军,现在大概还在往这面赶。”一个留长发的小眼睛胖子发话说。

“阁下还真是富有,三千人的佣军要价可不是小数字。不过怎么说都好,既然格伦殿下也同意了那就好。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各位,反抗军的总部可能就在城里的某个角落,我在反抗军内部潜伏的情报员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会有一次非常大规模的聚会,可惜现在还没有确定地点,可一旦知道地点的话,我们就可以对他们进行突袭,抓捕大部分骨干。”福克西纳双手再次习惯性的抬过头,像平时宣布消息一样。

“看起来大部分优势都在我们这面,福克西纳大人请你的间谍继续为我们提供情报,以便到时候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胖子回应福克西纳。

坐在一旁来自艾兰思家的老者听完用余光瞟了福克西纳一眼,福克西纳也感受到这不带善意的目光,却装成没有注意这侧眼一瞟。

会议没一会便结束,大臣们都离开了会议室各自回家或继续留在王宫中处理公务,福克西纳也不例外。他独自一人留下了还在睡梦中的格伦,跑到了宫廷内部的某个角落唤来了躲在其中暗处的新凯。


“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有解决掉小王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被一个平民给破坏我的计划?”福克西纳对着眼前单膝跪在地下的新凯大吼,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一样。他愤怒,他疯狂,为自己部下的失败而恼火,因新凯的失误让他的计划遭到了挫折,当一开始得知新凯失败的他强压怒火,只思考该如何弥补,却在这一刻重新见到新凯时全部爆发出来。

“我会弥补我的过错的,主人。”新凯说。“用我的生命。”
“你的生命并不宝贵,他在我的手里。而现在,我还不需要你那不值钱的烂命来为我做什么弥补。”福克西纳继续骂道。
无奈的新凯在心中多了一丝愤怒,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继续回答说:“我说到做到,我的主人,以我族人的名义起誓。”

“你的族人已经消失殆尽,现在还要用族人们的荣誉来为你自己的失败买单吗?算了,反正有你在这里也好过无人可用,只要你还记得我对你的恩情,我也不会亏待你。”福克西纳讲完从兜子里拿出一张相片扔在地面。

“照片里的人是你这次刺杀的目标,你也有听说过他的对吧?反抗国王的乱党领袖率领太阳团的光狐胡斯。一个迷一样的男人,一向都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不过这次很幸运我收到线报有人在鱼骨头酒吧里可能见到的是他。你现在开始从那件酒吧调查,有人如果敢阻拦就杀掉。”福克西纳说完便走掉,而新凯捡起了眼前的照片,抬头目送福克西纳身形远去。

他盯着照片里那个只拍到半张脸的男人,这个他要刺杀的目标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长至背部发尖翘起在其中扎着一只辫子,没有一丝刘海的头发极其好认。新凯牢牢记住了胡斯的长相,一转眼也消失在王宫的黑暗之中。





前几日因与怪人熬斗受伤的夏洛特正在城内的医院休养,霍吉尔恰巧路过便前去探望,刚进门就被夏洛特察觉。

“没带慰问品吗?霍吉尔。”夏洛特合起手中的书本,对霍吉尔开玩笑的说。
“你想要的不是慰问品,而是其他的东西吧?”霍吉尔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夏洛特床边打量他的病房。

夏洛特神情严肃起来,细声问霍吉尔:“你听说了吧?”

“是听说了。真没想到你刚跟我说完你妹妹的事情就发生了火灾,据说现在她跟城里富商的女儿一起消失了,火灾里的尸体虽然大多被烧焦分不清是谁,但火并没有波及到她们最后有人见到时呆着的房间,恐怕有些蹊跷。”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现在不单下落不明就连酒吧也毁于一旦。明明我在场却什么都没能帮上,害的特兰和班德现在也无家可归。”夏洛特自责道。

“特兰?好像是是上次比赛中的获胜者,从城墙顶端用锁链绑着自己飞跃而下的少年对吧?他是你的家人吗?”霍吉尔惊讶的问。

夏洛特叹了一口气,不问自责起来:“算是吧,提米婆婆收养他的时候我已经成年离开了酒吧加入军队。一同被收养的人里我的年龄最大,自然是哥哥,但在这些我们之间里瑟雅斯跟特兰最亲密,他一直是被瑟雅斯抚养长大的,可以说即是特兰的姐姐又担当了母亲的职务,过去我很少有时间回去看他们,现在升职后时间多了起来却看不到瑟雅斯,面对特兰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他好。”

“那男孩很坚强的对吧?”

“他的年龄不大心里更是个孩子,我无法想象这次事件给他带来的压力。作为兄长的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现在却只能窝在医院的病床上哀叹。”夏洛特低下了头,额头前的两丝刘海也随着一起垂下。

霍吉尔见到此一幕甚为紧张,想要转开话题避免让他压力过大而对身体造成负担。

“对了,你收到那么信了吗?”他开口说。
“有看到过,特兰好像也收到了一封,不过很特别而且比城里大部分人收到的要早。就像是在下战书一样,你觉得会是什么人会这样做?”夏洛特透着大理石窗望向外面不多晴光仍依然被笼罩在浓雾中的天际。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们要抓捕的那个连环杀人犯会跟这个自称信魔内墨的男人有关,两件事情太过巧合,这背后的黑手似乎是故意引人注意一样令人好奇。”霍吉尔说。“就好比一个渴求站在舞台上让大众为之欢呼的演员一样。”
“演员吗?也许他想把整个城市都变成属于自己的舞台吧。其实,他是连环杀人犯与否并不重要,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他的目的以及通过什么方式一夜间就把邮件送往全城每家每户。”夏洛特回应霍吉尔的话,并与其商讨对策和自己的疑问。

跟夏洛特对话的霍吉尔想要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刚想说出来就又憋了回去,夏洛特大概猜到他心中所想,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让他说出自己的观点。

自知说出可能会被笑话的霍吉尔支吾的表示自己的看法:“会是什么很奇特很诡异的东西吗?比如说魔法。”最后一句特意压到小声的他等了一会静待对方回应,超乎所想象的是,面前的夏洛特并没有因此嘲笑霍吉尔,而是神色若定的思考着霍吉尔所说的话。

“虽然魔法这种东西很难形容其本质,我也没见过什么魔法更不怎么相信魔法存在,但现今发生的一切只能用魔法造化来形容。连环内脏窃取犯与戴着笑脸面罩的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当时黑斯特瑞的反应也能看出一些问题,似乎着了魔一样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或者说被催眠也一样。”夏洛特用朗读故事一样的口气缓缓说着数日前在酒吧的所见。“戴面罩的怪人们不会畏惧也不会退缩,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走来时让我感到恐惧,甚至想要逃跑退缩。似乎没有自我意识一样,被什么东西控制住,而我也不清楚到底是那身躯体内之物在作祟还是外界有更神秘诡异的东西在操控。你能明白吗?我看到的东西也许不属于这个世界才对。它是如此的让人感到惊恐,那种对未知的恐惧让人尝过之后便终生难忘,不敢再试。”

“我能理解,你被送往医院后我去看那具奇特的尸体,也就是你所说的怪人。浑身被粘液覆盖,没有血液也没有内脏只有大的吓人的身躯。手臂被折断冒出了大量的蛆虫,离开了那身体后立刻便死亡。而在那空壳体内波动的东西我也看到了。就像是一只虫子一样,钻进了人皮外衣里操控人的肉体在行动,可惜的是我们没机会把它拉出来瞧个究竟,酒吧的火扑灭后没多长时间那尸体就爆炸了,被爆炸溅出来的液体碰到的人都受了腐蚀,皮肤上出现了红斑,好在没什么太大问题现在已经痊愈。”
霍吉尔在旁侧的椅子上倾听了夏洛特的经历后说。

“所以你相信那是魔法所为了?夏洛特?”

夏洛特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说:“我没能力证明不是,那生物不曾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所有物种的一员,这世界上肯定不会有那由污秽聚集而成的生命存在,如果说是魔法的话,我们彼此都会安心一些对吧?”

“嗯,也可能是吧。起码还能猜想出自己面对什么,要是不肯去猜测的话就连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不知道。”霍吉尔点点头。

“那么就要从相关的资料开始了,我现在卧病在床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劳烦你去帮我找资料了。现在瑟雅斯与玛丽峰依然行踪未明,我光是担心也没有用,唯有麻烦你才能办到事情,对不起了。”他带着歉意讲。

霍吉尔起身摆好凳子,打开了门临走前回头对着身后的夏洛特说:“国王这次调我来就是为解决这次事件,你不用谢我。”

“咔。”

大门被关上了,只有夏洛特的房间内格外的安静,窗外浓雾依然围绕着城市,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夏洛特尝试走下地面,却失败了。他摔在自己的床铺之下,无法站起唯有爬行向前,扶着四周围的家具来寻找支撑点。

想要呼唤护士的他没有注意到大门再次被打开,进门的不是才转头离去的霍吉尔,而是那个他一直想要保护却无法为其遮风挡雨的弟弟。

“特兰。”他有些失落,心中想着瑟雅斯的事情。

站在他身旁的特兰扶起他,把他安置在床上,坐在床边的夏洛特等着特兰对他的责备,心中低沉又失落。

“抱歉夏洛特,我没能保护好瑟雅斯。”特兰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面带红丝眼中有些湿润,即使是背光也能从那眼角的尽头处看到泪水,润滑着眼球透着颤动的泪珠传达自己那内心所思。

“不,自责的不应该是你,是我才对。我是个不合格的兄长,由始至终没能保护好你们。”他扬声呼喊,声音却并不大看起似乎激动又冷静无比,靠在床上抬头看着特兰。泪水却比自己的弟弟早一步的流了下来,嗓子也因眼泪的影响而变了声。

“有时候,我也希望像你一样可以手执长剑与敌人作战,为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奋斗。但我太懦弱了,你在我面前奋死拼搏我却只能缩在角落里哭泣。”特兰说。

“我有太多东西无法给予你和瑟雅斯,真的很抱歉,特兰。”夏洛特喘息道。“九年前你的时候,我正在为某件事情烦恼,疏远了你和瑟雅斯。婆婆过世后我也没有机会弥补这一切,现在的我更加无法用言语抚慰你的伤口。”

特兰忍不住任由夏洛特自责,快破跑出了大门,红色围巾也顺着一起飘了出去,思绪凌乱的他无法冷静下来。脑中只有保护家人的念头,千方百计的寻找令自己变强大的方式,甚至不在乎付出任何代价。

留在房间内的夏洛特停止了默不出声的哭泣,比之前更大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房外整个走廊的人都听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呼喊。

走廊尽头的另一侧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男人,一动不动如枯树一般看着远去的特兰和夏洛特那件病房。
似乎没有人在注意到这样一个男人存在,只顾着忙着自己的事情,一道光线因附近的玻璃转到了那男人的面部,那头上令人熟悉的笑脸的面罩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夏洛特身旁。



 楼主| 发表于 2012-7-15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暗处的恶魔接踵而至




怪人的阴影再次笼罩了夏洛特,躲在暗处的怪人这一次身着老式西装,带着圆礼帽但头上一眼就能让人认出的特征并没有变化。笑脸还是那么阴森恐怖,让人看到后自乱阵脚。路过的人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那是一种其他的魔法。隐藏自身存在降低别人的注意力,古时候曾有故事记载过这种其他的法术,但现今已经没有人使用,却不知为何这些嗜杀嗜血的怪人们懂得使用。
怪人径直走向夏洛特病房的大门,打开后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在里面,刚打算进门却被飞踢一脚立刻翻到在地,一开始躲藏在暗处的夏洛特原来早就已经嗅到了怪人来到时一同带来的臭味。虽不清楚对方为何依然会来追杀自己,但夏洛特已经决定与对方死拼到底。
大门也因怪人被那大力踢飞而撞毁,此时附近走过的医师与病人突然发现了这一幕,就好像凭空变出一个活人一样,他们既惊讶又好奇。灰尘中的怪人躺在地上不动,从房间内跳出来的夏洛特却开始飞奔,但身体始终没有痊愈,刚跑出医院的夏洛特小腿就开始发麻,血液回流到心脏中,一阵剧痛让他无法继续向前。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身后的怪人此时正缓缓动弹,好奇的围观者们凑近了怪人,纷纷议论着此情此景却没有发现死亡正向他们招手。
怪人没有多费时间躲避人群,直接挥手用那超乎常人的力量打碎了眼前几个人的脑袋,大步顺着夏洛特逃逸的方向追去,一瞬间内鲜血跟人的脑浆随同骨头的碎片一起在空中飞舞,洒在了几个运气好没有被击碎的人脸上,他们愣了一下跟着就看到自己身上那让人呕吐的景象。
夏洛特经过短时间的回复,终于站了起来。可脑部还因为缺乏足够的血液供应而迷迷糊糊,眼前事物也闪烁不定,就像梦里看东西一样不真实也不虚假。怪人引起的骚乱声立刻就传到在不远处休息的夏洛特,女人的尖叫声极为刺耳,夏洛特也把这当做一种警示讯号,没多做停留便拔腿继续跑往巡逻军总部的方向。
身后的怪人也越跑越快,追逐的过程中撞飞了不少人,无暇顾及这些路人生死的夏洛特只能选择逃跑,每一步的越迈越大的怪人速度逐渐增加起来,甚至有一两次手指快要碰到夏洛特的背部。
“啊!”夏洛特感受到体内的剧变,几乎达到了体能极限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不自主的喊了一声。自己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怪人又一次接近了他,此时的夏洛特却无还手保护自己的能力,唯有尽力的跨出自己的每一步来躲避身后的追兵。
终于,夏洛特再也无法向前走出任何一步,做着带着颤抖的手指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无力的瘫在地上,徐徐转过身子向后缓缓爬动。转过了拐角的怪人身上全是血液,也不知撞死了多少无辜的路人,后方的一条街上到处是哀鸣,听到这些声音的夏洛特有些后悔,为自己愚蠢的逃跑路线而后悔。怪人所做的事情完全超出他的意料,因自己而死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完全违背了当时想要把怪人带到无人地方解决的初衷。
恐怕,即使能带到无人的地方,也没有能力去战胜对方。夏洛特的眼前渐渐发黑,想要合上却不敢,强忍痛楚与无名的困意做最后的挣扎。
怪人转过拐角后的速度逐渐慢了起来,变的又像一个普通男人。双脚踏着脚下无形的线笔直走往夏洛特方面,弯着腰双手为微微抬起好像在做舞前的预备一样,跟着又伸手拿出兜子里的小刀指着夏洛特。
“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夏洛特咳嗽起来,说话也不清晰。断断续续的声音让他花了好大功夫才完整的讲完全句,但怪人依然不理睬,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向前继续走。四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拐角处离人多的闹市区还有五十多米远,虽然后方隔一道墙壁就是巡逻军总部,可夏洛特已经无力呼援,只能认命坐在地上等死,想要移动一下都做不到,哪怕是一只小脚趾也无法控制。
怪人开始较快脚步,速度又加快起来。终于站在了倒在地上斜视他的夏洛特面前,他低下头探查着夏洛特的举动。左一扭右一扭的晃动着自己的脸,渐渐开始有声音从面罩下传来。
“为自己亲自拉开死亡歌剧的序幕而荣幸吧。”
不知自己是否因为即将陷入昏迷或是不久于人世而出现幻听的夏洛特听到了这句话,不清晰却又令人明白其意,那声音犹如中年人一般,沙哑却又浑厚。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可能为之着迷。
怪人的手飞速一甩,想要用小刀切断夏洛特的喉咙,但却在半晕迷状态的夏洛特脖子间擦出一道火花。一块白色的东西夹在了他的刀刃与夏洛特喉咙之间,夏洛特似乎也感应到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眼睛虽然因血液对头部的供血量不足而视线模糊发黑,却还是因这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的希望而睁大了许多。
那白色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盾牌,而是一把白中夹杂青色的透亮长刀,刀背略弯且长直,刀的尽头被一个人手握着,拿着刀的人正是刚来到遥远之花追捕犯人的不夜光,一头黑色长发盖在身后和刘海之间,一套便服没有先前盔甲华丽却十分有质感,白色围巾跨在脖子上,暗青色的无袖袍子搭在下面,腰间似乎还无规则的绑了一串带着锯齿的腰带,手上更是缠着一串香木制的珠子,连同戴手套的双手与刀柄结合在一起,紧密部分每一个部分都随着他手腕的移动而变化位置。
夏洛特在酒吧事件后一直在医院修养,并不清楚工作上的事物。案例来说不夜光应该由巡逻军的要员接待,而受伤的夏洛特则阴差阳错的没能知道这一消息,这位来自北方的客人刚好出现在这附近恐怕除了办公就是因为好奇而四处闲逛,却没想到迷路的时候意外遇到了这小巷间的一幕,刚巧救下了正在死亡边缘盘旋的夏洛特。
眼前的希望之星暂时的激励了夏洛特,让他求生欲望之火不至于那么快熄灭,可身体的负担并不等人,精神再强大也好肉体无法负担也无济于事。终于,夏洛特开始失去控制意识的能力,眼皮掉了下来,整个人晕死过去。
看好机会想要再次向夏洛特出手的怪人用手里的小刀飞刺过去,却被比他反应更快的不夜光用刀尖又弹开,似乎意识到如果不解决不夜光便无法杀死夏洛特的怪人开始从西服与风衣之间的口袋里拿出一把不长不短有小臂长的钢刀,连同之前拿出的小刀一起握在手里,双持着武器冲向不夜光。
“大白天的就在街上持刀杀人,未免太放肆了。”
不夜光的手腕轻轻摇了一下,把刀尖对准冲过来的怪人。两人交锋终于开始,但出乎意料的是怪人并没有由始至终的手持两把武器去攻击不夜光,而是选择扔出手中的小刀,往不夜光的左眼飞去。不夜光的手臂往回缩了一下,立刻转身弹开了飞刀,随后又在完成转身的同时对身后劈了下去,没有闪避开的怪人立刻被切断了左手,断开的手臂并没有血液喷洒,而是露出一大截尖锐的断骨。怪人察觉自己的计划失败,便直接不顾后果的用手上骨刺继续冲过去。
对面的不夜光向后退了一步,与怪人以一根手指的距离闪过了他的撞击,当怪人疾走到一半时,冲击力带来的速度已经不可能停下,又一次意识到犯错的怪人发现自己露出了大半个身躯,而不夜光的刀已经砍了下来,对着那半截的身体。
只是一瞬间,怪人就倒在了离夏洛特不远处的地方,被分成了两段。
“没有血?”不夜光看了看刀口,又回头看身后的尸体,没切开的伤口出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切面的躯干外层为白色的肌肉,内部则是发黑看不清的粘稠物质,就像芝麻糊一样流了出来。
顾不及太多的不夜光收起长刀,背起已经晕迷的夏洛特,从他来的方向原路返回,去往巡逻军总部的方向。


离开医院已经走了许久的特兰回到了富商豪宅附近,却看到浓烟升起如恶魔一般的大火包围了豪宅为中心的几个街区,突如其来的火灾再次给特兰心中蒙上一层阴影,数日前的火毁了他的家,而如今一场更大的火灾则焚尽他临时居住的大宅。
眼前的场景非常熟悉,就像九年前的某个夜晚一样,同样是在一场大火面前特兰失去了所有的家人,而如今则似乎让他失去了朋友。
“你在这里还呆着干嘛?赶快离这里远一些。”一只手拽住了特兰,把他往后拖行。没反应过来的特兰被拽了一个跟斗。狼狈的特兰没来得及整理好衣服,就又被人拽了一次,无缘无故的被多次拖拽到如此不堪的特兰心中怒火略起,但想了想刚刚可能死在火灾中的班德与阿尔文便没火气可发泄。
“特兰快起来,这里很危险!”拽着他的人喊着。
听到了这把声音的特兰觉得似曾相似,于是掀起了盖在头上的围巾,发现眼前并不是某个路过的陌生人,而是他的朋友——阿尔文。
身上满是灰尘还有木炭磨出来的黑点的阿尔文把帽子挂在身后,一头打卷的长发飘在火花四散的空中,穿着无袖短夹克一边对特兰大喊一边努力的把他拖离面前的险境。
原本正沉浸在悲伤中的特兰此时见到眼前的那男人,泪水好像不自主的一般流了下来,顺着脸颊直达下巴。或许是自小就缺少家人与朋友的缘故,依然是个孩子气的特兰很喜欢哭出来。经常需要依赖他人才敢向前迈进脚步,当酒吧毁灭的时候,他的整个天都塌了下来,没人再去为他支撑名为痛苦的天空。
从一个哀伤的极端到另一个喜悦极端的过度,让特兰有些失神,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他在心中安慰自己,细声喃喃自语道不需要担心没有家人与朋友,一切都是自己多心。
看着特兰傻傻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阿尔文喊着:“快点起来!你在干什么?”
听到呼喊的特兰终于反应过来,抬腿往前奔跑。没出几步就被一股气流顶住,以为是被什么往回吸的他回头看着燃烧中的大屋,风正往那目光尽头吹去,顶着他们似乎想要将他们吹入那大火的深处燃烧殆尽一样。
木头燃起的响脆声越来越大,柱子与房屋的木制品全部化为灰烬。石头的粉碎声也开始加入这毁灭的交响曲中,钢铁被高温软化后的声音如挣脱牢笼的野兽一样,粗狂的嘶吼着就像是死神到来前的所吟唱的歌谣一样,召唤着逃离此处的人重新回到那夺去一切的火焰中。
阿尔文与特兰都被那其他的声音所吸引,顶着风的同时回头观望了一眼。仅在一刹那间一道强光从被大火包裹住的建筑内部闪烁出来。时间仿佛停止一样,那光芒越来越强烈,直到两人眼前的世界全融入其中变为一大片白芒为止。
“嘣。”
一声巨响把特兰与阿尔文带了回来,强光也收缩回去,在回到内部的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爆炸。风压把两人压到在地,火柱直冲高处十几米开外,把整个高层全部照亮才化为一大团烟雾四散而去,从城墙的一角飘了出去。
城市中的人在此刻都目睹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犹如一个正挺身要吞噬世界的大恶魔一样,那烟雾所形成的蘑菇云充斥在遥远之花上空。仿佛梦一般的情景就在白天让全城的民众所见,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哪怕奴隶都好。都在此刻平等的被这噩梦般的场景所震慑,无一例外。
火焰的温度极高,即使没有直接接触到特兰与阿尔文也把他们的头发烧焦了一小撮。两人身上的衣服满是热的烫人的木屑,四周围的人工草地与树林都被燃烧起来,临近爆炸中央的地区全部被烤为一片焦土,一个看似不深的坑洞不知何时在原先豪宅的位置上代替了大屋,没有任何一点房子的残渣在原址上。
奋力呼吸着的特兰尽量不让自己吸入全是灰尘的空气,他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的灰尘。一旁浑身是伤却还在并无大碍的阿尔文也站了起来,与特兰一同看着眼前的大坑,大叹了一口气,走到特兰背后。
“我们太疏忽了。”他说。
“这城市到底怎么了。”特兰问。
“信魔来了,以那富商朋友的身份潜入到大宅内部袭击了我们。那些你说的怪人从外面攻了进房子内部,我勉强可以跑出来也是靠富商的救助,要不然恐怕我也要死在里面。”阿尔文回头看了看房子的方向。慢慢说起之前的发生过的一切:
“我还在梳洗,就听到外面有人喧嚷。”
几日来的疲劳压的阿尔文抬不起头来,唯有在闲暇时刻入浴冲洗才能缓和那身心上双重的压力。刚刚冲洗完正在梳着一头长发的阿尔文,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仔细听却是欢呼叫喊。
他没有多去理会,大宅内一般的事情也用不上他这个外来的客人去管理,而且房内唯一跟他说得上话的班德也外出去巡逻军总部,找寻昨夜与晚上外出便没有归来的富商老爷。还好房屋内的大部分设施都被允许使用,管家也并不介意看起来一身贵族气质的阿尔文当个临时的老爷来让他们伺候,习惯早上起床后入浴的阿尔文便顺水推舟冲了很长时间,足足有三个小时,手上因水泡出了褶皱才离开淋浴池,擦拭身体穿着准备好的白色浴袍离开了房内的大浴室。
方才大厅一楼传来的欢呼声突然停了下来,本没兴趣的阿尔文觉得有些奇怪,顺应自己的好奇心往楼下走去,但在楼梯间却停了下来,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一排带着面罩画着笑脸的高大男人,各自穿着不同的服装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保护站在内部的某个重要人士,而他们身旁的则是四个由红色木头为主体,以钢铁镶制边沿的箱子。好奇内部装了什么的阿尔文并没有立刻走下去,他看到了眼前带着面罩的男人,便想起了之前夏洛特所说的遭遇,没有任何迟疑的他在没被发现前回头跑往自己的房间。
楼下大厅的那群人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旁边的奴仆与管家纷纷围了上去,似乎在看着什么,站在圆圈中的男子始终没有走出去,只是站在内里与外界细声沟通。而危险,正一点点逼近懵然不知的他们。
转过一个拐角的阿尔文突然撞到一个同样也急匆匆的仆人,两人撞倒了彼此,互相交错了一个位置摔在地上。被吓一跳的仆人喊了一声,过了数秒才缓过神来。
“你在做什么?”也被仆人吓得神经兮兮的阿尔文首先问。
“老爷的朋友在楼下,那人帮老爷传话说老爷马上就要到,我正准备去迎接。”仆人回答道。
阿尔文没多想,立刻站了起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望着阿尔文远去身影的仆人有些好奇,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能理解,却不知自己继续走着的这条道路正是通往死亡的捷径。
刚刚关上自己的房门,阿尔文便突然感觉到不止从何处传来的震动,一楼的欢呼声变为哀喊,震动又一次传来,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演变成一系列的巨响,就好像地震一样。来不及多想前因后果的阿尔文立刻着手更换衣服,带上了自己所有的东西,把帽子系在身后,挎其自己的两把佩剑就撞门而出,此时的外面却被浓烟所覆盖上层的空间,唯有较低的一些位置才有新鲜空气可以呼吸。浓烟尽头冒着星点火花,因距离过于远而无法看清到底在何处发生火灾,更没办法判断火灾的大小。
一心只想着脱离房子的阿尔文赶快跑了出来,却发现火焰不单单是在远处望着他一样那么简单,而是在那墙壁后方燃烧起来,他一个不留神便被烧塌的木墙砸到,好在木墙并不沉重没有把他压在下面,燃烧起来的也只是木墙的后侧,正面虽然滚烫却没有明火包围。
带着皮手套的阿尔文握住了那隔着一层手套却格外烫手的木墙残骸,用尽全部力气把压在他身上的木墙碎片推开。
脱离了木墙的他并没有起身继续外逃,而是花了几秒看着木墙后燃烧着的大宅。那个他曾经住宿过的豪华大宅被火焰所包围,目前后刚好露出了整个被燃烧的大厅,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毫无疑问那是刚才围聚于大厅等候他们主人归来的仆人与管家们。看着眼前一切被毁的阿尔文也无能为力扭转这一切,只好飞奔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户从只有五米多的二楼跳下,直接落在草地上。
所幸阿尔文并没有重重砸在地面,而是顺势翻滚了一段距离,但依然伤的不轻。他继续奔跑,往豪宅大院出口方向的楼梯口跑去。每当回头的时候就会听到分不清男女的哀嚎声,火焰包围着整个大宅,像个几十日没有进食的贪婪野兽一样,一点点的吞噬然后将全部吞入“肚”中。
很快,阿尔文就要跑到另一条很少有人使用但阿尔文却偏爱的捷径,但一个远处的黑影正站在火焰的前方,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他跑过去拉近一看,正是神色恍惚的特兰。
阿尔文说完一切经过,趴在地上开始休息起来,压着一片被吹毁满是灰尘的草地看着特兰:“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太突然,甚至当无辜的人被我们所连累也没有任何方式去拯救他们。而毫无疑问,那个所谓的朋友恐怕就是信魔,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被迫进入了他那游戏当中。”

 楼主| 发表于 2012-7-15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寻踪



“我们现在很被动,不但大宅被烧毁,就连富商也下落不明。甚至有人开始追杀夏洛特,一定要反击才行。”

一群互相熟识的落难者们正聚集在巡逻军总部,这个暂时还算很安全的地方。被袭击的众人正在此处商讨之后的事情。
“夏洛特先生你最好回医院去,虽然信魔可能会再次袭击那里,但比起信魔,你的伤口更让我担心。在那里最起码还会有专业人士去照顾你,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派大量的人手去保护你。”夏洛特的一个下属询问还躺在临时用桌子拼凑起来的床位上的夏洛特。
夏洛特摇了摇手,一句话没说,示意对方去做自己的事情。他的下属没有在多问,转身投入忙碌的人群中,为捉拿信魔出一份力。
从远处望着夏洛特的三人组把目光收了回来,又开始讨论起未来要做的事情。得知大宅被毁富商下落不明的班德显得有些后怕,冷汗从脖子上流了不少。注意到班德神色的阿尔文安慰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担心而已。”班德说。“但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只能坐以待毙像个被猎人吓坏的兔子一样等死吗?”
“不,我们不会坐以待毙。起码我不会。”特兰回答班德的话。
“可我们该怎么做?你还只是个孩子,而我只是个懂医术的普通人而已,夏洛特先生现在受了伤,瑟雅斯行踪不明,我们该靠什么对抗那些怪物?你也亲眼看到了的对吧?特兰。”嘴上说自己没事的班德显然还是受到了些刺激,脆弱的神经在几日来各种诡异的突发事件下变的不可触碰,一旦碰到就会产生大震荡,让整个人都癫狂起来。
忍过班德喊叫的阿尔文挥手否认班德的看法,坐在椅子上似有所思的说道:“我们可以反击,现在跟之前不一样,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线索?”班德的小眼睛又一次睁大,无遮掩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惊讶。
“是的,一条线索。我在大宅里的时候,本想换好装备再与他们战斗,但火势快到我甚至没时间逃跑,可幸运的是在这之前我看到了他们,那群怪人围成圆圈在一起把一个男人包在其中。我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样貌,但我认得他的鞋子。一双黑色皮鞋,有几枚标志性的装饰挂在鞋面,几枚金色的野百合花。最重要的是,那些画着笑脸的怪人衣着很特殊,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也不是全部不一样,有一部分穿着着红色的礼服,像是歌剧院的服务生,也许我们可以从这开始查起。”阿尔文一口气说完了所有事情,等了几秒才有人反应过来,刚想张嘴说下去却被立刻打断。

“歌剧院的服务生?档案显示最近确实有人在歌剧院附近失踪,不过那件歌剧院已经废弃了十几年了。这算是很明显的线索吗?”刚才与夏洛特说话的那个下属不知何时开始跑了出来,突然插了一句。
三个人面对这个仿佛隐形人一般的男人,全都哑口无言。其中最为吃惊的特兰用夸张的面容很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那张不应该因皱眉头或者嬉笑而出现皱纹的面孔,也因这一刻而骤变。
“你是?”老道一些更为成熟的班德没有被吓到,只是回头略微好奇地问。
“朱利安尔斯·法赛兰,我的部下。”
这话并没有从那个朱利安尔斯自己口中说出,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极为惊讶,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人捷足先登说光了想要一点点透漏的名字,对于喜欢说谜语捉迷藏以隐秘性称的朱利安尔斯此时立刻被一种失败感所包围。
四个人回过头去,夏洛特正坐起来。似乎他们的对话全部被这个受伤的男人所听到一样,阿尔文用眼睛看了一下对方,夏洛特也注视到这一点。两者眼神互相交汇,好像在隐喻什么一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阿尔文似乎明白了夏洛特的用意。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名为朱利安尔斯的男人必定有着什么令夏洛特也钦佩的能力,才会似有似无的把他推荐到他们的面前。
“是的,我叫朱利安尔斯·法赛兰。在这里请容许我再次做一回自我介绍,我可能是个繁琐的人,有一点洁癖也有些唠叨希望你们可以完全容忍。你们进门之前我没想到你们会与这件案件有那么核心的关系。真抱歉,当时没把你们当回事,我一般只会接待那些有必要接待的人。”朱利安尔斯瞪着大眼睛半鞠躬的看着面前的三人,一头绑起来留着三条辫子的金发让特兰一刹那错把他与卡尔斯的外貌相叠合。
“这可不只是唠叨吧?还有些神经兮兮的。”班德躲在夏洛特身后小声对夏洛特说。
听到这话的夏洛特反倒笑了出来,也小声对身后的班德讲:“也许是过于纯真直率也说不定,现在像他这样的人在我们的国家里可越来越少了。慢慢接触,你说不定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人的。”
“真的吗?我可觉得未必如此。”
朱利安尔斯好像听到了些什么,翘起粗眉回头问向上司:“有事情吗?夏洛特先生。”
“不,没有。你安心的跟他们去调查就好,记得从军械库拿武器。不过别给特兰,他还是个孩子。”夏洛特面带微笑的说。
一脸不高兴的特兰没说什么,阿尔文起身先往外走去,朱利安尔斯又立刻追了上去在前面带路,班德有些害怕到歌剧院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听说可以拿起武器前去,便也跟上了队伍带着特兰走往军械库。
目送他们离开的夏洛特又开始低落起来,之前脸上看似轻松的神情完全消失殆尽。
如打了死结的线团一样的思绪在夏洛特脑海中展开,却又扯不断剪不清。
他不断的对自己斥骂,为犯下的过错以及无能而自责,心中所想却没有表露面不上,四周围的人任谁也想不到自己的上司此刻正陷入一场对自己存在意义的挣扎中。
我有用吗? 老师?连瑟雅斯都无法保护好,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夏洛特心中又开始反复的问自己,又将过去历史中那个曾为他指路的老师代入到他的对立面,想要让那个自己制造出来的“老师”责骂他或者鼓励他,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静了一会的夏洛特抬起头,用手摁住额头与眼睛想要掩住某些秘密。
“我真傻,居然还像个孩子一样要过世的老师来教训自己。”
手掌背后的眼角滑过了一丝液体,晶莹透亮让人能看到那留下泪水之人极为内敛的迷茫。
或许是人的道路走偏了,也或许是将要走偏道路的人无法看到自己未来的道路,怎么都好怎样也罢,那泪水的主人在此时此刻比任何人都要迷茫、自责,甚至开始自暴自弃。



巡逻军的总部设立在城市的底层,连着流往城外的河流,有着自己的船坞以及宿舍。不同于驻守在城墙中的正规军,巡逻军人数相对要少,而且武器与防具的数量不但不足,质量和种类也很少。国王为了避免巡逻军的威胁性过大便把原本由一个人带领的巡逻军划分为四名统领,分别各自带领一部分部队,处理不同的麻烦与事件。
大多数时候,巡逻军只负责治安以及日常一些必要的维护工作,在火灾发生的时候,也通常都是由巡逻军去扑灭,可以说是一职担千务,从来没有不繁忙的时候。
随着城市的收入开始下降,维护治安也从一件原本还算轻松的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原本的休息日从每月九天变为四天,更加低薄的工资让某些人无法忍受这种生活而离开。但好在仍有人选择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
不知从何处突如其来的信魔更是为巡逻军雪上加霜,几日来不断有信件出现在每家每户的门口与家中,内容多是恐吓或者带着恶意的诅咒,可怪异的是那信中本意明明让人厌恶,写信者却还特意加上优美的词汇与敬语,仿佛讥讽读者一般。
特兰他们走到了军械库旁边,石头的大门被一圈铁质的手柄和锁链压在门框中,白色的木质地板与黑色的石门对比起来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但却又仿佛门后有什么不祥的东西蠢蠢欲动一样。
也许杀人的武器即使本身没有那种夺人性命的能力,但只要被人拿到手中就会带来不幸的诅咒一样,人惧怕的不是武器本身,而是自己的欲望。也因此,大门被扣的紧紧实实,既怕被人拿去杀人也怕看守者自己拿出来作乱。
控制不住的不是手,而是无形的欲望。那才叫做真正的可怕,就好像是斩不死的怪物一般围绕着每个接近这些武器的人。
朱利安尔斯转开了铁闸的把手,附在上面的铁链随着把手移到圆圈尽头掉在地上,砸的木板咔咔直响。
他带着三个人走了进去,顺着只开启一条小细缝的大门往里走。内部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源让人能目睹内里的武器有多少。
“好黑,没有灯吗?”黑暗中不知是谁问,还有些孩子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特兰。
“等等,我这就点上。”
朱利安尔斯回应了请求,突然一个青色的亮点在他手中出现,光线越来越亮,直到把四个人全部包在其中为止。
“好刺眼啊。”班德盖着自己的眼睛。
如果单单是一盏矿物灯,所照射出的光亮绝不足以令人刺眼,班德之所以遮盖自己的眼睛,全因为原本漆黑一片的仓库,不知为何因一盏灯亮起而全部变亮起来,不止是一盏灯埋在暗处或者玻璃板下,而是数百数千盏。连在一起,如长龙般在仓库内搭成数十排光墙,再加上铁质武器的反射,就连这偌大的仓库也全被照的透光刺眼。
“白色的光?不是矿物灯吗?”外来的客人显然不清楚当地的一些风土民俗与特产,阿尔文一边问一边走到那一盏盏矿物灯前观看。
“当然是,不过通常民用的矿物灯所发出的光线是青色的,有些像萤火,可却比萤火亮得多,虽然不及火把照的透彻,但也足够平时夜晚里使用。这些发出白色光芒的矿石是来自遥远之花所依靠的山脉地下之中,比起发出青色光芒的矿石来讲,这种能冒出刺眼犹如日光一样闪亮光芒的矿石非常罕见,价格也不是普通人甚至贵族可以负担的程度。
所以通常只会用在王宫或者是一些重要公务机关里。据说王宫内部是用这种矿石、火把以及镜子混搭,就算在夜晚也跟白天一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外面已经是夜晚。”朱利安尔斯一边为阿尔文解释,一边调整矿石的亮度。
“难怪会是这样,我还记得当初顺着河流南下的时候,在还有几天路程的船镇就看到那白光,就好像是灯塔一样。耸立在雪山顶端,为旅人指出道路,那种美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阿尔文说着说着发现口中出现了白雾,当他从对那脑海中情景的幻想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发现四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甚至带来了明显的温差变化,与刚才不冷不热的完全不同。
“其实灯塔确实有,不过严格来说并不是为了路人指路才会建立,具体原因没人清楚,从古时候开始就一直在那里。实际上王宫就是那灯塔的一部分,而整座塔被埋在山里,就好像从内部凿出来的一样。据说灯塔在雪山顶部,可以顺着王宫往上爬,直到最高层。可惜的是,最近这些年我也只见过灯塔亮过两次,阿尔文你见到的恐怕只是王宫的光芒而已吧?”班德不知在何时往自己习惯性背带的背包中塞了几件衣服,此时已经穿在身上。看到阿尔文和特兰开始发冷就递过去了两件。
“可小心别着凉,这种会发白光的矿石会剥夺四周围的热量来制造光芒,所以王族和整天在王宫中逗留的大臣与贵族才会整天穿着厚厚的布料与鹅绒防寒。”朱利安尔斯也披上了一直挂在腰间的黑色短袍。
光线终于从刺眼的高亮转为适中的强度,整个军械库的样貌终于可以被清晰又明朗的看到。
一排排用木头做杆黑铁做头的长枪挂在墙上,暗灰色无缝的墙面还挂着几百个架子,每个架子里都有款式一样的细剑与宽剑,以便不同场合。
用红漆刷成红色的架子顶层还摆着一大排落满灰尘的皮甲,从护肩到护手再到头盔一应俱全,唯独缺乏铁甲。
事实上,昂贵的铁甲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负担得起的,大量的铁甲带来的经济问题对于正在处于衰弱期的遥远之花来讲已经不是最适合的选择。唯有官员与领袖人物才有资格佩戴铁甲,普通的士兵则只穿戴外层数百铁片做辅助,实际内部仍然是皮甲或者布甲的镶嵌甲为主。
朱利安尔斯看到阿尔文自己手中已经有一短一长两把配剑就没有为他拿取武器,只挑了两把出来,一把宽头长刀留给自己,另一把细身长剑则扔给从没用过剑的班德。没拿到武器的特兰虽然失望过于人,却没有为这些琐事争吵,表现出了更成熟的一面,而这一切都被班德与阿尔文看在眼里,看到特兰这种不经意间行为的两个人相视而笑,没对特兰多说任何一句话。
“好!出发吧。歌剧院因为废弃了很久,所以基本没什么人去,从这里出发到达那里需要十几分钟。这次只是一次探查,如果遇到危险,不要勉强应付自己对付不了的麻烦。另外我会派人去四周围布防,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情况,但未雨绸缪始终不是坏事。”
朱利安尔斯说完便拿起青色的矿石灯,擦了擦表面把光源熄去,四周围的白矿石灯也随之熄灭。跟着首先出大门去,带着三人一同往外,黑色的大门又被一旁负责看守的警卫锁了起来,有些好奇的特兰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还差一丝细缝就要被关上的大门内只有黑暗,而那黑暗中好像有生命在与他对视,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害怕的特兰火速跟上正在前方带队的朱利安尔斯,直到大门“咔”一声关上,他才敢再次回头望去。
但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早上那冲天的火焰让全城的人都为之惊恐万分,贵族们看到了平民们也看到了。甚至是在暗地里秘密行事的反抗军们也在那时停下手中的工作。但此刻,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
“你听说了吗?中央的国家派了一支队伍来这里抓犯人。”
“听说了,但我现在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信魔更感兴趣。”莱恩回应着塔鲁。
“就像今天早上的爆炸一样,我想就是他做出来的。还有医院方向的骚动,那些目击者都说自己看到了一个身材巨大戴着画上笑脸面罩的男人,力量也几乎无穷,很轻易的就打碎了好几个倒霉鬼的脑袋。”他又继续补充回答到。
“怎么了?这有什么特殊吗?”浑身肌肉的傻大个塔鲁又问。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早上的时候,高层富人区出现的爆炸是白矿灯的原石造成的?只有那种材料的爆炸才会有那种特殊的灰尘与云雾,在远处看就像一朵花一样。而那种矿石恰巧是我们国家的特产,因为难以挖掘所以非常昂贵。想要制造出那么大规模的爆炸,恐怕要好几箱的白灯石才做得到。威力大的惊人,在爆炸的时候会释放一直以来吸收的所有热能,造成极大的破坏。如果真是那个叫做信魔的人制造的爆炸的话,那他一定非常富有,最起码是有一些特殊渠道可以得到这些东西。”莱恩有些自豪的讲。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当然知道,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可是在矿场上工作才能养活病倒在床上的母亲和一大堆兄弟姐妹。你跟我从小在一个街区长大难道没听说过?傻大个?”莱恩又犯起老毛病来,说话不自觉间夹杂了讽刺的语气,人傻心不傻的塔鲁立刻反应过来,想要还击却被格温德琳阻止。
“好了!别吵了。难得最近我们有机会再聚在一起,而且像现在这样不需要遮身遮面,更不用像个小偷一样躲在小黑屋里开群体心理互疗会的时候可不多,王国军最近对我们放的很宽松,恐怕与那个自称信魔的男人造成的骚乱有关。”
“现在,我们要担心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比之前的都要复杂。信魔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但从他的所作所为上来看并不像是与我们志同道合的人,王国军最近的松动和弱势大概跟国王重病有关,王族和贵族的权力内斗也会化为我们的机会。现在我比较担心的是来自北方中央的军团。我大致查了一下,带队的人是个叫做不夜光的男孩,年龄不大但却好像在北方很出名,他们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来抓捕犯人的,但也不代表没有做出其他事情的可能性。尤其是这种国家内部纷争的事情,一旦被国外势力插手就会变得不可收拾。”格温德琳继续说。
“不愧是我们的智囊,多谢你了格温德琳。现在北方的国家确实很怪异,总是找机会见缝插针,其他国家稍微有一些问题就找借口发动战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些个国王想要重现迦勒底王统一全大陆的神话呢。”
在一旁的胡斯听完拍了拍手掌,从靠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那个他们经常聚集的小屋阳台上,看着顺流而下的河流,随着瀑布瞅了上去,目无表情的看着王宫。
“前几天鱼骨头酒吧被身份不明的人烧毁了,老板娘和城里某个富商的女儿也下落不明。以后如果要联系的话恐怕要换地点了你不会因老板娘的事情分心吧?”莱恩看着胡斯的一头长发说。
“怎么可能不会分心。”
胡斯双手抱在怀中,左右摇晃显得很不安定。
“还是先别说这个了,我不会把私事牵扯到正事上的。”他补充道。
“进军的时间决定好了吗?”莱恩问。
“就定在国王的生日宴会那天,我会率领小队混进去刺杀他,然后你们趁乱在外面进军。前一段时间被打压的太厉害,如果不抓住这个他们自己制造给我们的机会,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如此好的时机了。”胡斯回答。
“我明白了。”莱恩话说完就轻身一跃跳下三米高的房屋,消失在街道间。
身形高大的塔鲁也走了出来,与站在一旁的格温德琳一起往他脑袋抬起的方向看去。
“这个国家即将迎来变动,我们要快点准备好才行。你们都去各自忙吧,到时候我会找机会去跟你们交代任务的。”
胡斯身后的两人没有应声,而是倒退消失在门中。
风在空气中划过,呼啸声与瀑布的轰鸣声合为一体,让人震耳欲聋。看着那远方阴冷瀑布却又吹着干爽凉风的胡斯笑了起来。不是开心的笑,而是苦笑。
在此刻无人的一小段时间里,他终于释放出了自己那忍受许久的痛苦。即使是身为反抗军的领袖,他依然有着普通人软弱的一面,会哭也会笑,甚至会感到无助。与他相恋近十年的瑟雅斯现如今下落不明,就连从小长大的酒吧也被焚毁,让他这个自觉已经有能力改变家乡的男人无地自容。
“我明明已经成长到了可以保护家人和改变这个城市的程度,却什么都做不到。”
胡斯跪在地上面向远方的瀑布,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与眼睛,那止不住的又充满情感的泪水顺着手指的空隙留下,滴落在干枯枯的石砖上。
似乎与过去的哀痛记忆融汇在一起的泪始终没有收得住,他窝成一团像个受欺负却又没人保护的孩子一样。

“我该怎么办!老师?”

胡斯呼喊着自己曾经记忆中的老师,却忘记自己是孤身一人。
没人回应他,也没人搭理他。

街区的那小巷里只有他的哭声回荡在石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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