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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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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剑与魔法系】英雄进行时 第一卷 致远花 更新至第四十四章 2014/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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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6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掷弹兵的进行曲 发表于 2012-7-12 16:55
首先我要跪谢你替我写了那么多,发出以来可能还没人能那么认真看,有读者能这样说我感到非常欣慰。
其实 ...

目测这篇就是楼主在写研区发的关于虐男主的文了。
其实本人没看完啦,最认真看的一段是chenyuan和你的留言。大概说一下感觉吧。
楼主的题目不出位。。。文风好正统。。。开端很正统。。。没有杀必死。。没有恶搞吐槽。。没有重口味。。。在这个速食的时代意味着已经失去了不少看众,那么,请珍惜愿意慢慢看文的读者,用出彩的剧情留住他们吧。
楼主有写大纲吧?错综复杂的故事需要一个相对完善的大纲才能支撑哦,不然后面补BUG都补不及。
最后,如果楼主还未确定自己想要的情节,建议楼主写完不要急着发,再写五章左右再回头看看这章有没有原则性问题需要重写的。
不要想着写了多少万再回头重练一直在追的读者也会认真地对照你改了什么,只会觉得坑跌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12-7-16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varuna 发表于 2012-7-16 16:56
目测这篇就是楼主在写研区发的关于虐男主的文了。
其实本人没看完啦,最认真看的一段是chenyuan和你的留 ...

因为这是很多年前初中时期写的故事,所以可以说已经是完成了
不过我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把写在纸上的七十万字一点点录到电脑上,其实整体来讲我觉得要等全部都出完才能看出全貌,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里我会对原稿不断的改进,现在各位看到的不一定是最终版本,我会不停的改动直到满意为止
 楼主| 发表于 2012-7-16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腐坏中的国度





最近一段时间,城市里越来越冷。秋风吹过屋檐下,让街上显得更为冷清。
本来平时就几乎没人在周遭活动的废弃歌剧院现在成了无人区,这片在城里荒废的区域因长时间没人居住和打理,已经成了各种生物的乐园。老鼠与流浪猫狗们都在这荒废区内的废弃建筑内居住,丝毫不惧怕外来者。


特兰一行共四人,从巡逻军的总部步出后用了几十分钟才到达荒废区的入口,路程比起朱利安尔斯所说的十几分钟要长的多,队伍中的班德为此还在抱怨。

“喂,我说朱利安尔斯,你是夏洛特的部下对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特兰靠近朱利安尔斯,一边走一边把挡路的碎石踢开。

两个年龄差距不大的人从第一次减免到相视加在一起不过一小时,陌生所带来的距离感却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认识很久一样,说话很随便也很轻松。

而这都要归功于特兰的那种亲和力,他身边的人都会不自觉的与他交谈,而特兰在这个年龄阶段所懂得和体会到的,都远比同龄人要多,待人处事也往往更老道,但这还远远不够。

“家里吃不上饭,走投无路的时候去应招入伍,但因为没有给募兵官送礼被拒绝了,夏洛特先生看到后却让我做他的侍从,就是这样我认识的他,然后跟随夏洛特先生加入巡逻军的。”

性格直率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朱利安尔斯没有任何保留,直接说出了前因后果。说完便拿起手中的长刀斩开了面前挡住去路的的树枝。

“为什么你们的国家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我前一段日子在街边走动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沿街行乞的乞丐,数量也多的出奇。”阿尔文跟在队伍的后面,听到了朱利安尔斯的遭遇就忍不住地插嘴问起。

“最近这些年经济衰退的很严重,国家税收下降而且治安也越来越差。起因从十六年前的大地震开始,再到十一年前国王处死了大批学者,这些事情都打击了遥远之花。真搞不清国王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听老人说他年轻的时候明明很英明,把国家带到了一个历史新高,可现在却将国家推向了毁灭边缘。不过这些跟你这个外国人无关吧?你好像是叫阿尔文把?”朱利安尔斯走在前面,像是抱怨一样说完一大串的话后发现问着自己的却是个不知姓名的外国人。

当听到十一年前学者团队的下场后,阿尔文整个人都惊的呆在原地。一个让他难以相信的结果呈现在他的眼前,一直以来追寻的学者们却全部死亡,让他有些无法接受。沉重而又残酷的事实打击了他,听到这消息的他就就像是个被打倒在地的拳击手一样,阿尔文想要还击却发现对手是无形无影之物。

“怎么了?外国人。”
“阿尔文?”特兰跟着一起问,瞅着停在原地的阿尔文。

“没什么,被石子绊倒了而已。”阿尔文编了一个看起来不怎么高明的谎话,想要蒙混过关。好在身旁的三人把精力全部放在眼前,而没有仔细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对阿尔文的话信以为真的三人继续向前走,又走过了十几分钟的路程,砍断不少从残墙断瓦中长出来的青绿小树才寻到歌剧院的地址。

他们翻过了最后的草丛,进入了一大片完全不同于废弃区的地界。

这眼前的地区与后方的残破对比很是鲜明,没有一颗树的空地上仅仅立着一栋建筑,长而园,通身用黑色大理石打造。梯形的屋顶到地面的石砖有十余米高,可以作为入口的大门则只有前方一处,全都用被蛀虫噬穿的木门合了起来。

就像是鬼域一样,与先前废弃区的情况完全不同。好像是被什么隐形的墙壁格挡住了一般,无论是数目还是石头的碎片都被划在了一个圆形界线的外面。本来阳光稀少的地面更因树木遮蔽而仅存少许透射到此地。但若光是在那木林中被黑暗包围还好,此刻身前所见的这一大片空地在没有树木的遮蔽下反而更黑,最远处甚至完全黑到看不清,不自觉的让人产生畏惧之心。

“这就是歌剧院?在这种地方?”阿尔文最后一个走到空地内。

班德在四周围打探着情况,却也没什么好看,走回来没好气的说:“这地方真是见鬼了,我住在这城里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我也不知道会有如此恐怖的场所,废弃区虽然听过,但从来都没来过。”特兰附和班德的话。

“这也难怪,这片区域原本就是给穷人和奴隶居住的,自然不会有普通人愿意接触,也很少会提及。更何况这里自从十六年前的大地震时就被毁了,因为全是奴隶和一些穷人的房子,所以干脆没有施救。侥幸从这里活下来的穷人要么是搬迁,要么就是跟其他奴隶一样躲到下水道里去了。”朱利安尔斯解说。

“因为是穷人与奴隶就不救吗?这国家的国王到底在想什么?”阿尔文听到后,过去行侠仗义而养成的打抱不平的性格又一次燃起了愤怒之火。

“恐怕是因为国库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应付那里的灾情了,虽然我也想知道,不过我始终只是个小人物而已,就算问了也会被骂。”

“小人物?”

“是的,我只是个小人物,一个连家人都救不了的小人物。”


他们停了下来,为进入歌剧院做着一些准备。

班德想起刚才朱利安尔斯所说的话,有些好奇。没有多想,张口便问:“你说你救不了家人?”

“是的,我出生在平民区。父亲在大地震的时候遇难死掉了,母亲也卧病在床。我是家中的五个孩子中的次男,身为长子的哥哥为了一些不知名的原因抛弃了我们。而家庭支柱的担子就落在了作为家里唯一可以劳动养活家人的我身上。我参军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把自己卖给军队。募兵官向我收取贿赂的时候,我一分钱也没有,没有夏洛特先生的帮助我可能就饿死在街头了。吸取那次教训后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得到回报,可没想到腐败的不是这城市里的人,而是整座城市本身。”

朱利安尔斯面无表情的讲着自己的故事。

“那时候我还住在城外很远的地方,等我终于得到募兵官的征召令高兴地回家时,母亲却病死在床上,两个弟弟都被人贩抓走,妹妹也饿在家里,告诉我一切情况后也去世了。如今,家里也只剩下我一个。那些失去理智的人为了金钱和满足自己的欲望什么都会做得出来,我想跟我一样遭遇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帮助他们是我现在最大的希望。”

“抱歉。我没想到会.......”班德问出了一大堆不该听的话来,惹得气氛顿时变调,从之前的热血沸腾瞬刻间转为哀情连寒。

“你不用抱歉,我只是在发泄自己而已。这样说出来可能对我来说会好过一些,反正我早就早就已经习惯了。”朱利安尔斯还是面无表情的说着,那些过去的打击对他已经如朽木一样枯烂,即使再痛都好,也无法弥补过去。

与其自欺欺人对内心的自己说那伤口已经被时间所治愈,不如把真话告知自己灵魂的内部,深深盖在心中,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伤口已经开始渐渐麻木,并非被平抚也并没缓和,疼痛依然还在,只不过因打击过大而变得麻木不仁。
大声在内心深处对自己吼出真相,即使是记忆中那惨痛的回忆,也无法挽回那伤口出现一瞬间的疼楚。

对自己说真话的人,才会懂得伤痛的可贵,隐瞒自己只会让伤口在不自觉的时候腐烂。
“准备进入歌剧院把。”说完这些话的朱利安尔斯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人非鸟兽何况鸟兽也懂情理,提起这些过去的历史。除了看得开以外,也因为朱利安尔斯希望可以记起那痛楚,而他最怕的就是伤口痊愈让他对家人的死忘却。

一行四个人收拾好身上的东西,开始悄悄接近外表看似古代残骸的歌剧院。
此时却在内部传来了歌唱声。







在距离他们极远的城市另一头,一个含背弯腰的老人正蹒跚的拖着牛皮靴子向前迈进,跨过一个个阶梯,越过一扇扇大门,终于走到了被传呼到王宫的目的地前。

两个侍卫把这老人戴上手铐,用力一推将他推向一件屋子里。只见屋子内装饰极为华丽,在五十多平米的房间内摆满了书籍与古物。另一个秃顶留着金色长发长须的老人坐在桌子前手持一本红皮书。金丝边的眼镜挂在他的鼻梁上纹丝不动,那对有着金色瞳孔的大眼睛扫来扫去,阅读着书中的内容。

“我们有很多年没见过了吧?黑斯特瑞。”手持书本的老人没把头拧过去,而是动手翻了书页。

“大概十年,或者是十一年。自从你把我从原本的职位上解雇之后,我的记忆力就不断的衰退,甚至记不清你的容貌,我的国王陛下。”黑斯特瑞晃了晃手中的锁链,最后说出国王陛下四个字的时候加重了声音,带着嘲讽的语气讽刺国王。

“你还是那么顽固,而且不太聪明。”国王这才回过头来,把眼镜往鼻梁下方轻推了一下,露出双目斜视黑斯特瑞。“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有什么事情,对吧?我的前历史记载者。”

“现在,我只是一个又老又皱的图书馆管理员罢了。而我尊贵的国王陛下又找我这个曾经的朋友来干什么呢?”黑斯特瑞说。

“别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黑斯特瑞。我比谁都清楚你在想什么,如果你不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十一年前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是的!我是你的挚友,作为一个平民能与一个国王做朋友确实是极为荣幸的事情,可我从来没想到我的挚友会杀了我的儿子和与他一起工作的学者们,只为了隐瞒一个不可掩盖的真相,然后现在像一只病猫一样躲在自己的小窝了,而不去理会国家的命运与人民的诉求。”黑斯特瑞变得认真起来,对着国王开始大吼大叫,把自己多年来的情绪全部的发泄在这一刻。

门外的卫兵听到后,以为出现了变故于是冲了进来,用长枪顶着黑斯特瑞的背部。国王却只是坐在转椅上哀叹,低下头挥了挥手让卫兵退下。得到命令的卫兵稍有迟疑,瞧了瞧他们眼前瞎了一只眼的瘦老头,带着警惕的心走出了大门。

“我确实杀了你的儿子和学者,可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不受干扰。我曾支持你的儿子与学者们一起研究国家的历史,但他们太愚蠢,愚蠢的让我恼火。”国王站起来,围着黑斯特瑞转圈,时不时伸出手挥舞起来,想要加强自己的语气。

“就因为他们触及了你的利益?”

“如果只是触犯我自己的利益,那么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但你知道嘛?在那群人里有人傻到甚至想把我们的历史和过去散播到世界的每个角落,某些学者甚至对神话诅咒产生了兴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国王越说越快,焦急起来。

“那么就应该公布那些历史,哪怕是黑暗面也好,也有必要把事实呈现在每个想要知道真相的人眼前。你的手段只会让遥远之花的未来更糟糕。”

“也许你说的并没有错,但作为统治者我需要考虑的是大部分人。遥远之花在纳古兰德的最南面,附近没有几个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的国家,只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国。也没有愿意与我们结盟的势力,在保持内部统一对外的前提下,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城内的贵族和领主,倘若他们内斗的话,那么其他的国家就会趁虚而入。到那一刻,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这国家的灭亡。奴隶制度是唯一可以控制他们的方法,给贵族们奴隶使用才有甜头,我才可以把国家各个阶层统一在一个方向下。然后,我的继承人会代替我给这处在黑暗时期的国度一个美好的未来。”

国王说完了,却虚弱的瘫在地上。想要扶起他的黑斯特瑞没等上前,对方就缓缓起身,扶着凳子做到了自己的床上。他的气息越喘越快,冷汗结成了手指甲一般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到他的鼻尖与鼻翼,好像被水桶淋过一般。

“你看到了,现在的我非常虚弱,甚至没有力气去跟你这个老朋友争吵。我只能寄望我的继承人可以优秀一些,然后让我这个重病缠身的老头子安心的在棺材里长眠。”国王勉强说完了一句话,又开始大口喘气。

黑斯特瑞还是呆在原地不动,冷盯着国王。神色却不在那么紧张或僵硬,变得带有一些同情。可一想起杀子的仇恨,黑斯特瑞的额头又多出一堆皱纹,眉毛正举着头顶的皮肤,扣出一层层抬头纹。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黑斯特瑞从口里吐出几个词汇,让国王抬起头来。
“之前我好像还知道,但看到你我就想不起来。你回去吧,把图书馆整理一下,另外叫你的那些小朋友们不要找有关精灵的资料。”

“难道说,你知道他们去过图书馆?”
“当然。”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小看我的情报机构,过去十一年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监视你和你的图书馆。”
“你果然在监视我。”
“你察觉到了?”
“早就察觉到了,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做到这种地步。”
“别太小瞧你的老朋友。”

两名老者的对话终于结束,十一年来从未说过话的两人是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说清楚所有事情的。而黑斯特瑞还是那么气愤,可比起过去甚至想要杀死自己老朋友那种冲动要冷静得多。即使是见识广泛聪明绝顶的黑斯特瑞,也会被仇恨所驱使,可仇恨也会被时间冲淡。

就像是石头在水中一样,数十年如一日般被洗刷,哪怕是再顽强的污垢也会被冲走。
也许,仇恨并不是人想要的。人也许只是想要一个仇恨对方的理由而已来不让自己的内心自责。

在黑斯特瑞快要被卫兵带出去的一刻,老国王似乎赶时间一样,快速说出了一段话:

“抱歉,我的老朋友。为了国家我必须那样做,我为你儿子的死感到惋惜。可我也只能惋惜,他所作的事情并不单单是危害到我一个人,而是整个王国。如果你愿意,我恳请你原谅我这个老朋友。愿我们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坐在山顶的灯塔上眺望远方,我的挚友。”

那话刚说完,黑斯特瑞就想要回头,却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挡住一样,转不过去又无法直视。热乎乎的泪水盖住了他的眼球,也像汗水一样一滴滴的掉了下来,顺着咬紧的嘴巴淌到地上。


 楼主| 发表于 2012-7-16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寂静的歌剧院






四个追随线索而至的男人此刻正步入早已废弃十余年,可却突然传来歌声的歌剧院中。

他们走到入口前,推开了其中一道木门。却发现外表败破的歌剧院实则有另一番样貌。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华丽大堂正把他们包入其中,四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用来装饰的布料,墙上也刷了数层油漆,更用纹纸贴满了墙面。地板全由泛青色纹理清晰的鹦鹉木按照斜十字铺制而成,水晶吊灯挂在画满叙述有关迦勒底王传说壁画的天花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展示在他们的头顶。

就像是梦幻与神话中才存在的天使一般,盯着那盏灯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甚至产生缓缓接近自己的错觉。可当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让人陷入对光芒中所憧憬的幻象在脑海中出现的一盏吊灯而已。

配合着鹦鹉木那来自雪山高峰才会生长而成的特殊色彩,红色的墙壁与四周的一切都被吊灯的光芒完美的撮合在一起,幻化为让人执迷于其中的神迹,把墙壁上迦勒底王的传说以壁画的形式再次演绎。

“美丽的令人窒息,不是吗?”阿尔文的脑袋还是盯着头顶的壁画与吊灯,动也不愿意动。

“但比起着让人窒息的梦中景色,还有更让人惊奇的事情。”朱利安尔斯在四个仰视头顶的人当中第一个低下头,认真的观察四周围的环境。

“我有些害怕。”特兰也低下头。
“别自欺欺人啊!特兰。”班德说起来好似不害怕,可却先说说起别人来为自己壮胆,真正后怕的人可笑的却也正是他。

阿尔文没多说废话,直接拔出了手中的最长的佩剑,露出刀锋环视四周围。

“你在干嘛?阿尔文,别吓我!”特兰躲在他身后问。
“名叫朱利安尔斯的那位说过这里已经荒废十几年了吧?”阿尔文回答。
“所以是闹鬼吗?”班德咬起牙来,抓紧了特兰的手臂。

“不知道,不过这里的确是十几年前就荒废了,可出人意料的是这里并非十几年前单纯因地震毁灭了城区而被废弃那么简单。”朱利安尔斯也拔出了手中的刀。

“那么到底是?”

“我跟你们说过这里是贫民区对吧?一个接待高层贵族的歌剧院又怎么会设立在这种地方呢?想一想也会让人奇怪,而事实上我听说过之所以建立在贫民区并非建造者想要这样,而是在贫民区出现以前的几百年这个歌剧院的原型就建立在城中。后来不断加造才有了今天的歌剧院。古时候还是贵族富贾们的常来之所,变成贫民区也是后来的事情。被废弃的主要原因并非贫民区的干扰或者地震造成的破坏,而是这歌剧院本身的问题,无论平民奴隶亦或是达官贵人,经常会出现有人莫名其妙的发疯,虽然到最后没有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可这些人都无一例外有一个共同点的问题。”

“他们都来过歌剧院?”阿尔文先声以提问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没错。居住在附近的人和歌剧院的常客都发疯甚至自杀,那时候好像有邪教借此机会四处散播谣言,以魔法的名义在这里四处制造暴乱,结果导致这片区域彻底被封杀,连魔法也开始被民众讨厌。这一片地区则变成了贫民区,虽然歌剧院还开着,可因为老板也发狂自杀而被收归国有,从那以后因为没人来又少有演出者愿意来这里收入也越来越少,干脆到了没人理会的地步。直到十几年前的地震把整个区域毁坏,国王才找借口把这里彻底封锁。”

“你提到过,有人在这附近失踪对吧?”阿尔文继续追问。

“是的,原本就很混乱的贫民区被封锁后彻底变得无法无天,不法分子与暴徒会在这里暗藏自己的战利品,无处可去不被容纳的贫民则只能生活在这里,还好只在少数。真正的麻烦其实是奴隶们,有一群曾经被枷锁牵住的奴隶们因为地震而得到自由,可实际上是被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没想到非但没有死绝反而昌盛起来。十几年来一直利用遥远之花城里的地下水系统四处躲藏作乱。城内经常会有人被偷取钱财后想要抢回来,可面对突然消失的小偷却束手无策。”朱利安尔斯边说边顺着墙走,把注意力转到了大堂的内部的一道以棉花为心用牛皮做布的隔音门上。

“小偷?”阿尔文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就在不久前的街上。

“小偷!我遇到过一个,那可恶的混蛋抢了我的钱包后往几乎没人去过的小巷里钻,明明把她堵在那里,可还是被对方找机会逃掉了。越想越是气愤,可却拿她没办法。”特兰的神色缓了的一些,一听到朱利安尔斯的话便像个孩子一样发起火来,跺着脚想要踩烂地板发泄。

“喂喂,那么好的地板可别踩烂了,虽然说算不上绝世名品,可也不是便宜货。一个钱包而已,既然是非法奴隶的话肯定是被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人总要有自己的活法。你的气愤我能理解,不过也到此为止吧,别让愤怒影响了你。更何况,踩烂了地板,这里的主人可是会生气的。”阿尔文说完,自己先动起手中的剑在墙上划了一道,墙纸随之而落,一大片的花纹因失去墙纸的支撑而散乱在地上。

“喂!到底是在说谁啊?阿尔文!你刚才有用那剑划过墙面对吧?我都看到了,别想否认!说我像个孩子,其实自己才是在做孩子的事情吧。”特兰吓了一跳,看到此情此景立刻开始指责阿尔文,两人像孩子一样吵了起来。

朱利安尔斯还在打探隔音门如何开启,并没理会那一个有孩子脾气外貌却犹如十分老成的男人和另一个的确是孩子可却有些成熟的男孩。可他们之间的那像小孩子一样闹着玩的吵闹却让唯一一个性格软弱胆子小的人害怕起来。

“主人?什么主人?这里没主人才对吧?”班德一副要被吓晕的神情把惊恐这个词汇如何表达出来毫无遗漏的在脸上显现出来。

“谁知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调查跟信魔有关的线索,现在看到这一切不可思议的现象恐怕跟他脱不了关系。”阿尔文抛开还在发脾气的特兰,恢复了以往的常态,咳嗽两声后又变得冷静少语。

“可是,这不一定就有关吧?”班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有些发红的脸部此刻被吓得发白,不知道班德最怕鬼怪甚至连稍微恐怖的故事也会直流汗水的阿尔文并没注意太多,可班德却并不好受。

“仔细想想,也确实只会跟信魔有关。毕竟最近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跟信魔有关,所以这里再发生什么更神奇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了,我们只需要惊讶就足够了。现在要做的,是把信魔这个男人的底细和一切信息全部都找到,这样才能对付他。”朱利安尔斯终于打开了隔音门,回到他们身旁说道。

“可现在最麻烦的是我们对他一无所知,我们在他眼前就像是被火把照亮的靶子一样,而他则躲在暗处对我们的后背射箭,我们却不能反击。从酒吧被袭击到再到大宅被突袭,能看得出他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而且不介意杀死我们,可却并不着急。我们只能像在他手上游走的蚂蚁一样,四处躲避却无法避免被发现的命运。”阿尔文分析说。

“怎样都好,先继续往里面走再说吧。”特兰跑到隔音门一旁,往里走去。

“好。”朱利安尔斯与阿尔文异口同声的说道,顺手拉过还在发呆的班德,一同与特兰走过了隔音门。
自从四人在一个看似繁华内部城市中进入了那带着绿色废墟区时就已经被震撼,四个男人一个是外国人一个是没成年的孩子还有一个则是酒吧的伙计足不出户的医生,唯独剩余的那个巡逻军军人对这篇区域有所接触,可也仅仅限于一定程度上的了解。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歌剧院那么简单的他们,每当向前未知的地方走近一步的时候,都会被突然出现的景象而震撼。从完整的城市到废墟,再从废墟到空地,又由空地踏入外表极其残破的歌剧院中。

歌剧院的内外差别,使得他们感受到一种不可控制的力量笼罩着这片地区,深入其中的他们已经无法回头,甚至无法这样做。
而现在,看到眼前所见之物的四个人如果说是无法回去的话,不如说是不想回去。
第一个推开隔音门的特兰走了进去,很快就跟上的阿尔文三人也进了去,却发现特兰站在原地,叫了几声也不回应,就像是之前被燃烧大宅所吸引一样。

可这一次,却并不同。

朱利安尔斯与阿尔文回过头,发现班德也像特兰一样开始发呆。他们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向前方,让这两人也跟着傻掉。

“这不可能!”阿尔文几乎要喊了出来。

眼前的景象就好像运作起来一样,不生动却让人无法不在意。

一大片精致的座椅背对着他们,以一个扇形的形状高低起伏的对着一个舞台。

那是歌剧院的中央表演台,用数道高达十余米的黑边红布做帷,以白色带金丝边的丝绸做幕连在一起被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带动,把舞台完美地显现在观众席面前,没有遮盖也没有碍眼的地方。空荡的舞台却没有任何人在上面表演,明明亮着上百盏油灯与矿物灯石可依然无人愿意走上前去高歌。

“看,那面有一扇门,”特兰用手指着舞台旁侧的某个角落,一扇门正打开来把通往舞台后方的道路放行给那些想要进去的“表演者们”。

觉得有些异样的四个人没有多余的话语,好像合作很久般极具默契的顺着观众席左侧的小路跑往舞台后方,越过数十层阶梯后终于在拐角处看到一件没有门的化妆室。

内部摆放着两张桌子三块镜子和一大套西服,更为显眼的是那红色的箱子。看到那箱子的阿尔文立刻凑了上去,把箱子从装着衣服的纸袋下拽出来。

“没错,我不会认错的。这就是之前在大宅里见到过的箱子,当时那群怪人就是带着这种箱子到了富商的豪宅中。”阿尔文回忆道。

“里面会有什么呢?”班德眯起眼睛,一条细缝里什么都看不到。

“打开看看就知道。”朱利安尔斯首先用刀砍断了锁着箱子的细锁,一句话也没多说又踹开了箱子的盖子。
“戏服,果然没猜错。”阿尔文拿起箱子中的东西,抖了抖正是一件布满灰尘的衣服,与他在大宅看到怪人所穿的一模一样。“还有?”

第一次看到这种服装的特兰觉得甚是新奇,也拿起一件来玩耍甚至穿在身上,不小心弄掉了在箱子内侧的一个锁环,想要伸手去捡却发现衣服下还有东西。

“看!那是什么?”特兰指着衣服最下面那露出的白色物体。

“是矿石灯,而且数量好像不小。”班德蹲了过去把衣服全都扔出来,一层层白色灯石暴露在他面前,即使没点亮那微光也因数量众多而显得耀眼,刺眼的光线连他那只有一条线的小眼睛也被刺到,晃得班德因突然间视线模糊退后了一步,一不小心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

特兰从后面扶起了他,也好奇的问:“为什么会有灯石在这里?”

“看来找到制造爆炸的元凶了。”朱利安尔斯把箱子又合上,提起刀往外走去。
特兰听到有些疑惑,想要询问,却发现阿尔文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边。

小屋内寂静起来,似乎有人听到了什么声音,如巨象长鸣一般低沉而且声源遥远。阿尔文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其余三人除了班德都没留意到还在惊叹刚才眼前的贵重矿石,一脸贪婪全显现在脸上。

那细微的颤抖随着挂在舞台前的帷幕的抖动而明显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首低鸣的曲子。

四个人顺着声音的源头走去,绕过了帷幕顺着专用通道走到了被照亮的舞台前。

如梦似幻般的场景总是会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变化,那舞台上的灯光却并非幻影,没有变化也没有移动。依旧是照在那块之前照着的舞台木板上,可却让人感受到一丝不对头的气息。

从一开始细小的声音到引起整个剧院的颤抖,整首曲子的旋律越来越清晰,前后不过三十多秒,一首不在剧院内的乐团演奏从外面传来。一会在左侧一会又移到右侧,时不时还会感受那如四面八方般包围着舞台的音乐。

音乐的声音去调子越来越激昂,从徐徐长吟变为了澎湃激烈。

四个人依然是沈默不语,一种不详的感觉让四人队意识到他们已经钻进了一个“布口袋”,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充满不可思议现象以及未知危险的陷阱里。

那组曲的声音越节奏越来越合拍,甚至开始加入听不清的女声歌唱。高潮随之而致,终于在最后的一个音节停了下来,隔着墙敲打的鼓声也在那一刹那间轰鸣。这个前后几分钟长的演奏总算是告一段落,虽然不清楚演奏者究竟在何方,但阿尔文还是拿起手中的佩剑像四周围指着,不但随时把警惕的心放在心头,还将能保护自己的利刃摆放于眼前。

“啪啪啪啪。”

音乐刚刚落下,一阵鼓掌声就从观众席的中央高处传来。

在舞台上还在发愣的四个人立刻反应过来,冲着那鼓掌声传来的地方举头望去,一个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看台上。

面容极为销售,带着浓厚的眼影在那圆圈镜腿眼镜后的微微眨着,看起来似乎很小,但却只是眯起眼睛,与班德天生的狐狸眼完全不同,像是正在心中策划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一样,看起来险恶又恶毒。

高耸的鼻梁和短小的鼻翼形成了一个明显的鹰钩鼻,颊骨突出把眼眶上的卷眉凸显出来,那双眼睛则处于黑影下。下巴上留着并不长却很别致宛如枪头形状一般的山羊胡,嘴巴笑着却不没有咧开,看起来极为阴沉老成。

而那中分的褐色头发在额前流下了两寸打卷的刘海,半长不长的发式把整个脖子都包了起来,刚好碰到肩部顶端,一套红色的绒毛礼服上贴着几条金色的小花,黑色的衬衫套在红色礼服的内部,脖子则挂着一条纯白色没有任何图案的领带。裤子顺着衬衫一样的颜色,唯独不同的是少数几条颜色略淡直线,但却足够把裤子的分出十几个格子来。

最为重要的是那双黑色擦的反光的皮鞋,标志性的金色野百合就在鞋上。
正是前不久阿尔文在富豪大宅中,所看到被怪人包围在圆圈内露出的那双皮鞋。

“是那双鞋,他就是我在大宅里看到的那个人。”阿尔文低声说到,三个人听到后立刻打起警觉,把武器拔了出来。

坐在上面的那个男人一言不发,还在拍掌。特兰觉得奇怪,却被班德用手肘捅了捅,回过头的特兰一脸疑惑的看着班德,却发现班德正死死盯着观众席。

他顺着目光望了过去,发现不知何时起空旷无人的观众席开始有人坐在上面,没有坐满却几近入席满员。

“那些是......”特兰在意的并不只是为何突然坐满了人,还包括那些人的外貌,清一色的穿着着类似刚才所见到那男人穿着的礼服,却更为简单不如那留着山羊胡子男人穿着的华丽与典雅。

更为吸引人注意力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人也开始鼓起掌来。随着灯光的缓和,瞳孔的收缩,站在舞台上的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些坐在阴暗角落里观众的脸部,与其说是脸部不如说是一个面罩而已,那面罩上画着令人熟悉甚至感到恐惧的笑脸。

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大,舞台却依然寂静。

四个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者”自觉的靠在了一起,彼此背靠背用武器对着观众台。

“朱利安尔斯,你说过会派巡逻军到这里协助我们调查,有先头部队的对吧?”阿尔文问。
“有,就是我们。”朱利安尔斯回答。


 楼主| 发表于 2012-7-16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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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充满勇气的胆小鬼






“很高兴你们来到我的别墅。”坐在高台出的那个男人说道。“请容许我给自己做一个简短的介绍。”

他站起来,收回了脚步。抖了抖身子把灰尘扑了下去,双手缓缓摊开,对舞台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四周围的怪人也站了起来,冲舞台也鞠起躬来。

“内墨·洛夫克拉夫特。如果诸位愿意,也可以简称我为内墨。就像前几日我给你们去信时所说一样,我是个为信着魔的男人,听说你们称我为信魔?很不错,很有趣。我甚至感到荣幸,你们也可以继续这样称呼我。”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特兰打破了歌剧院里的寂静,接下了信魔的话。
“特兰!小心些。”阿尔文提醒身后的特兰。


“我的目的是什么?这的确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当像你这样一个普通人会被人突然选中然后遭到袭击一样令人匪夷所思。不过,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我们可以看一样东西。”信魔伸出一只手,抬高起来。

随着他的手渐渐抬起,两个黑影也慢慢由歌剧院高处落下,一直从二楼的观众席到信魔身后的木板看台,被铁链锁包围着甚至挣扎着。

“瑟雅斯!”特兰和班德看到后几乎冲了出去,却被朱利安尔斯与阿尔文分别拦下。
“冷静点特兰!先想想怎么逃出去,他的目的就是引起你的冲动然后趁机毁灭你。”阿尔文在特兰的耳边细语了数句,才让特兰缓和了情绪。


玛丽峰与瑟雅斯正被铁链牢牢实实的捆绑住,用青色的手绢封住了嘴部,清醒却动弹不得。看着远处的舞台时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没有任何效果。

因为刚才特兰的冲动,四个人队伍的阵型已乱,让信魔看出了破绽,于是他走前了几步,把被铁链缠住的瑟雅斯与玛丽峰再次捆到木板上立了起来,角度刚好可以从观众席看到四周围的一切。

“从哪说起好呢,还真的挺麻烦。就从我对信件的爱好开始说起,你们知道吗?我从小就不喜欢与别人说话,而当我学会写字的时候,我了解到了信件的作用。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断的练习我的文笔,通过一封封信件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别人,这种做法有效又安全,即使别人愤怒也好,也无法伤害到你,而大多数时候正因为互相间无法见到对方,才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那样我们所面对的才是真正用自己的内心与人就交往的人。”

信魔停顿了一下,为接下来的话走好准备。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这个世界实在太过无趣了。我无法与人互动,如果说只有我自己写信给别人的话,那么他们也未必会把自己的想法通过信件传达给我。所以,我用了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让这整座城市的每个人都学会如何用信件沟通。那就是恐惧,让他们参加到一个游戏当中,用血腥和恐惧来控制他们,然后再创造一个人与人彼此可以不用见面也能传达彼此内心真正想法的世界,让每个人都能真诚的对待对方。而上天,正是选择了我来完成这个任务。”

“你只是个握有魔法的疯子而已。”阿尔文把剑指向了在观众席背对着他的信魔。

“魔法?对,确实有不少魔法。看看这些肉人偶,这些是最新完成的作品,之前派去酒吧和大宅跟你们打招呼的是未完成的作品。而现在,这些孩子们是最完美最棒的杰作,用伟大的塑形术创造出来的,不需要用感染虫那种恶心的东西来控制肉体,只需要矿石。”
信魔忽略了阿尔文直呼他疯子的事情,把矛头转向另外一个方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歌剧院是怎么回事?这些你所谓的肉人偶又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白矿灯原石的?最近几个月附近不断有人失踪也你造成的吗?”朱利安尔斯一连串问了诸多问题,可信魔却无动于衷。

“阁下的问题未免太多了,想要知道的话不如成为这些孩子的其中一员试试?”信魔嘲讽起朱利安尔斯过于直率的话语,转过身来甩手又鞠躬一次。

“不过我还是可以挑选几个问题来回答你,让你们死之前可以安息。我的情报网络通过这些肉人偶们来提供,这些肉人偶由古老的魔法制成,当一个普通人丧失心智与意识的时候,我就可以利用魔法趁虚而入,每个肉人偶在戴上面具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前,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都受到我的控制,而我的想法也可以通过他们的手来实施。你们以为自己身边有多少意识清醒的人?只要那些人内心出现了空虚我就可以控制他们,把我的信件送入各家各户,而当这些被控制的人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直到完全堕落被我彻底控制为止。不过,这魔法的缺点则是需要部分人的内脏来做准备,也因此引起了你们的注意不是吗?”

“你这疯子和杀人狂,我迟早会砍下你的脑袋。”朱利安尔斯对着信魔大骂。

“亏你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却不了解原来的主人遗留在这里的东西,过去的矮人们利用这种便利的魔法和地下深层到处都是的白矿石来为自己的帝国开拓疆土,而生活在他们伟大城邦入口的你们却一个个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正用处,简直是对魔法和艺术的浪费。”

信魔音调抬高了少许,混杂一些愤怒的气息,像是抱怨却又比抱怨意味更深厚。

“问这些问题完全是多余,先想想怎么跑出去才能把消息告诉别人。既然愿意把这些秘密告诉我们来恐怕就是要把我们全部在这里消灭,现在先想办法脱身,然后救下两个人质。”阿尔文压低了特兰和朱利安尔斯的肩膀,唇部微微动弹把自己想要说的话一口气全部说完。

“你们在讨论怎么对付我?我想完全没有必要了,在这个人数差距下很快你们就会成为肉人偶之一,然后为我的梦想添一份力。”信魔说。

“那你又为什么要选择我们,而不是其他人!”特兰问。

“这个问题恐怕你应该问问你的夏洛特哥哥,小子。凡事都是有两面的,有他就有我。我们是相互抵消彼此的力量,可惜的是我只想要我一个人在这城市的夜晚里为所欲为。”信魔再次抬起了带着手套的左手,与右手狠狠地拍在一起。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画着笑脸的肉人偶们发起了进攻,一个个用着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翻越了数层观众席,群起奔往舞台方向。

“特兰!躲在我背后!”阿尔文双手举剑,身子低了下来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向前走了几步,摆好架势把拿不稳剑的班德和特兰挡在身后。


“班德,你快去把我们来的那条路从门里锁住,别让他们从后台打进来。”朱利安尔斯也喊道。

“知道了!”班德扔下手中的武器,咣当一声摔在舞台的木板上,还没等被扔下的剑颤抖停止,班德就已经跑到了摆放戏服和灯石的小屋,一抬手就关上了大门,随后见到可以用的东西就往大门的凹槽上插住,以防肉人偶们冲破大门,从舞台后方袭击他们。
另一方面,舞台的前方肉人偶们已经冲到了舞台不远处,有几个速度最快的肉人偶甚至爬上了舞台。


没有留意到身后有敌人的特兰被打了一拳,整个人飞出了一米多远,身上的剧痛无比就好像是被毒蜂针蛰到一样。

发现有人登到舞台上的阿尔文,没有任何犹豫的甩出了手中的短剑,准确无误的刺穿了刚才那个肉人偶的脑袋,跟着他又在对方倒下前冲上前去,拔出了沾满鲜血的短剑,反手用右手较长的佩剑切开了两个刚把手放到舞台想要爬上来的肉人偶的额头。

他身后的朱利安尔斯则一人面对三个肉人偶,对方手中并无利器而且出拳速度很慢,却让手持短刀的朱利安尔斯越来越难以招架,单是四处躲窜手掌想要抓住他的线路就已经狼狈不堪,刚砍掉其中一人的左手,另一个人就冲了上来把他紧紧扣在胸前。

那个被砍断了手臂的肉人偶没有任何犹豫,撕开了那鲜血如泉水般喷出的断臂,仅剩下一大截尖锐的骨头,当做枪头一般往被抓住的朱利安尔斯心脏部位刺去。

阿尔文再次施展了他那投掷的绝技,但不同上一次的是,这回扔出的是较长的右手佩剑。那把印着华丽钢纹的佩剑在空中不太远的距离里划出了完美的弧度,飞转了数次才到达目的地。而在此之前,它斩开了数个刚刚爬到朱利安尔斯面前的肉人偶,最终因阻力而变慢,刺入正要袭杀朱利安尔斯的肉人偶脑袋中。

看到机会来临的朱利安尔斯立刻反手把抓住他的肉人偶反手重重的整个人摔在地上,然后用单脚狠狠踩断了它的喉咙。

“谢......谢。”心中还有些余悸的朱利安尔斯对着走过来捡取佩剑的阿尔文说了声感谢之词,阿尔文则没有任何动摇只是背对着把武器捡起。

再次斩开一个肉人偶的脑袋确保舞台暂时安全后才后退到他身旁说:“别放松,这里现在就等同于战场一样。小心砍他们的要害,最好是砍脑袋。但别乱砍,那样武器会卷刃的。”

肉人偶们再次对着已经被鲜血洗刷了地板的舞台发起了攻击,就像是虫子一样如潮水般涌到舞台上,残肢与破碎的内脏撒了满地与血液黏在一起变得粘稠起来,觉得地形优势不在的阿尔文抓起了被吓傻的特兰,连同有些发抖的朱利安尔斯一起推进了班德所在的小屋,然后回旋转身尽最大力砍断了帷幕的木头支架的关键部位,引发起的连锁效应让整个帷幕随之倒下。

连同一大堆在帷幕上方照明的灯具和铁架一起把下方砸了个稀巴烂,而阿尔文自己则留在了外面。

被绑住了的瑟雅斯竭尽全力的嘶喊着,泪水随着帷幕倒下那一刻淌了下来。铁链被她一个弱女子摇的吱吱做声,一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玛丽峰也默不作声,像是为什么事情哀悼一样。

注意到这细节的信魔回头对瑟雅斯说起话来:“即使你在这里哀求也没有用,别小看那些孩子,虽然在力量身形和抗打程度都不如最老的版本,可制作起来容易多了。而且非常快速还便于控制,一次就可以控制如此大的数量,换成过去我一个人最多一次控制三个肉人偶。你也就在这里看看,那个人还能支撑多久间,而那三个人躲进去的小屋子最多只能支撑一杯茶时间,也许还不到。”

信魔把绝望毫无保留的给予了瑟雅斯,试图打击她看着她崩溃。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并不如他所想象一般脆弱可以随意摧残。听到这番话的瑟雅斯泪水反到停止流下,转而对信魔怒目而视跟着又将视线转回了舞台上。

“这是我给他们的舞台,揭开死亡之舞晚宴的序幕。”信魔嘴巴弯弯,却又没笑出来。





被扔进了屋子内的特兰和朱利安尔斯总算回复了镇定,爬起来转身回头看向舞台,却发现通往舞台的道路已经被层层废墟堵死。而他们身后的则是刚刚被人差遣进来堵住出路的班德。

“你们在这里干嘛?阿尔文呢?”班德一回头,发现两人正在他身后。
“他把我们推了进来,自己一个人抵挡外面的敌人。”特兰说。


朱利安尔斯没有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直接走向挂在墙上的油灯旁,打碎了玻璃罩把火种取出,将油灯的油瓶拿了出来,又撕下卷帘上的一块布料把油瓶包了起来。
“朱利安尔斯!你在干吗?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救阿尔文。”特兰用未完全变声依然像个孩子一样的音调喊着。


“我当然知道要去救他,不过也要分方法,就这样直接冲出去非但救不了他,我们也会死在外面,那些怪物的力气有多大你也应该看到了,就连我这种经常练习的人在他们面前也只能撑得住几十秒。”

“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班德抱着头,绝望的喊起来。
“还有一个方法,我们把这几箱的矿石全部引爆,然后趁乱逃出去。”朱利安尔斯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特兰搞不懂朱利安尔斯在计划着什么,此刻的他想要把瑟雅斯救出,却又多了一份牵挂。门外的朋友正为他们奋战,自己却不能帮对方做什么,就好像是一把利剑刺穿了这个十六岁男孩的心脏一样,让他感受到了切身实际的痛。

“引爆?这些矿石能引爆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而且引爆的话我们在这里也一定会受到牵连的,朱利安尔斯你到底在想什么?”班德继续杞人忧天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如果只是普通便宜的矿石灯是无法引爆的,但这种发出白色光芒的贵重矿石灯却可以。我之前说过这些矿石会吸收周围热量来照明,可这种吸收一旦过度,就会引发大爆炸。在富人区发生的那次爆炸就是这些矿石引起的。因为遥远之花通往北方的道路因为地震而崩塌了,所以火器与火药在这里非常珍贵,地下采矿多数都是用这些矿石来代替火药。把矿石扔进火堆中的话,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产生规模惊人的冲击,然后引起一系列的大爆炸,把热量全部吸走的矿石在释放所有能量的一瞬间有着不亚于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威力。而且有一个优点是从点火到爆炸产生,会有十几分钟的过渡期,矿石数量越多时间越长,足够让点火人员安全的撤离。”


特兰和班德眼前的男人正在点火,一边把箱子里的矿石全部倒出在地面,一边把被火焰包围的戏服和油瓶往矿石方向推去。

等朱利安尔斯说完,班德好像缓和了一些,点点认同了计划。放松下来不到几秒就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堵住的那条出路还没有打通,立刻又往刚才的大门方向跑去,卸除了一批批栏杆和重物,把原本班德出于安全必要而被堵住的木门重新解放。

“可是,我们能在爆炸发生前逃出去吗?”特兰的提问让原本以为看到希望的班德又失落起来,他手中捧着的的木杆也左右不定起来,开始犹豫不觉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是好。

“我也不清楚,但现在也没有其他计划可以行得通。眼前只有这些道具可以帮助我们脱离险境,叫阿尔文的外国人在外面吸引了大多数敌人的注意,舞台右侧的敌人可能一个都没有,我们只要找机会在一瞬间冲出去,通过看台上的阶梯跑到信魔那里把他抓住,还可以把酒吧的老板和富商的女儿救下来,大门也刚好在那个位置附近,如果运气好就能一次冲过去逃离这里。”
朱利安尔斯用手在地板上摆起了方位图,指着他们这次行动的要点与目标。

“虽然我不懂,但看起来现在只能这样做了对吧?”特兰抬起头,与朱利安尔斯双目互视。性子直率的朱利安尔斯尽自己最大努力试图让在场的两个人相信自己,而特兰也努力让自己完全相信朱利安尔斯。

“好了!大门清理干净了。”班德把双手放在大门的把手上,随时随地准备打开。
特兰站了起来,拿起最后一根火把,对着矿石堆插了进去,矿石遇到极高温的火焰后一瞬间就变了颜色,从原本的白色变为红色,就好像烧红了的铁块一样却又比那更为光亮。


“走!”朱利安尔斯爆发出了最后一声大喊,两人此刻同一时间里跑像门口的方向,一旁推开大门的班德也拼尽了全力。

当门外的光渗进来的时候,三人一同脱出了小屋。就像是从监狱中跑出来的的犯人一样,,踏着两侧道路上的一层层楼梯,拔足狂奔往面前的观众席跑去。


三个人跑出来的时候,注意到这一情景的有两人。一个是捆在铁链上的瑟雅斯一个是躲在观众席高处与众多肉人偶周旋中的阿尔文。

阿尔文暂时忽略脚下向上攀爬的肉人偶对脚下往他对面的方向看去,歌剧院观众席的最左侧有着三个向上跑动的人影,正是那躲在屋子里的三个人。见到这一幕的阿尔文喜出望外,转瞬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脚下的敌人上,试图甩开缠住他的肉人偶。

瑟雅斯看到后却并没有阿尔文的喜悦之情,反而露出了满脸的惊恐。在那被铁链绑住的身体下摇起了微微晃动,似乎是在摇晃着脑袋让他们远离自己一样。

“信魔好像还没注意到我们跑了出来,趁现在赶快把他打晕。”班德小声对着朱利安尔斯说。

正犹如班德所说,信魔确实没有注意他身后的事情,而是整个人对着正躲藏在歌剧院右侧二楼看台与肉人偶们玩着躲避游戏的阿尔文。

三个人终于跑到了与信魔平视的观众席上,朱利安尔斯悄悄走近信魔,伸出自己手中的利器往他的脖子刺去。

“背对着敌人可是会吃苦头的。”朱利安尔斯心里默念。
“啊?”突然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犹豫的想法。


刀停在了半空中,并没有落在信魔的脑袋上,而是被一只冰冷又僵硬的手接住,他顺着手臂望去,一个高出他一头多的身影把光线盖住,红色里的戏服表明了他的身份。跟着又一只手打了出来,拳头重重落在朱利安尔斯的心口,将他整个人都击飞到观众席另一旁,翻滚了好几层才在下面停下。

“你们真的很有趣,竟然会蠢到自投罗网。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会把精力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吗?还是说,你们是真的傻到无可救药?”信魔转过头来,对着正在为瑟雅斯和玛丽峰松绑的特兰与班德说道。
“我说过,这是个游戏,捏死你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更别说是三只蠢到以为我不会在暗处布防等你们的蚂蚁。”

他戴手套的那只手一挥,几个不知躲在何处的肉人偶从暗处中走了出来,往他身后的瑟雅斯和玛丽峰四人走去。看到这一幕的班德焦急起来,手里虽然还在为有些晕迷的的玛丽峰松绑,可却抖个不停。

“混蛋!快点!快点!就差一点了。”班德嘴里说出一连串的话,像是诅咒什么一样,说个不停。

肉人偶的速度还是那样缓慢,像是舞会中缓步向前的绅士一样,可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一切让人心中可能感到后悔与恐怖的想法都在仍然清醒的三人脑海中想象了一次。

被手绢封住了嘴巴的瑟雅斯喉咙中发出了嘶吼,对着信魔叫喊,一会又转过来对特兰挣扎扭动脖子,似乎想要对眼前的弟弟说些什么。

难道是叫自己逃走?特兰在心中怀疑着。

是该放弃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这一刻特兰产生了犹疑,曾经毫无他想的脑袋里钻进了一个名为“自私”的恶魔,时时刻刻的敲打着他的灵魂,让他为自己而生,无需管别人的死活。

特兰的嵌在铁链空隙间的手指松了一些,瑟雅斯也感觉到了那股刚才还在拼命拽扯铁链的力量从那双手中收了回去。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特兰的世界慢了起来,就连瑟雅斯的泪水也停在脸颊的下方,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瑟雅斯......我......”特兰似乎要哭了出来。

他的姐姐没有办法回应他,只能用那双金色的眉毛与蓝色的眼睛带着泪水凝望自己弟弟的眼睛,看出了这个十六岁少年的无助与无奈。

再留在这里就会受到生命危险,信魔不再打算玩捉迷藏游戏,他所操控的肉人偶们也一步步逼近了四个人,摩拳擦掌想要把眼前的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撕成碎片。

“朱利安尔斯!朱利安尔斯!”在远处的阿尔文呼喊起刚才被打飞的朱利安尔斯的名字,去没有任何回应,被重创了的金发巡逻军已经先玛丽峰一步,完全陷入了晕迷状态,不但听不到外界的呼唤,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完全消散在黑暗的虚无中。

别无他法的阿尔文直接从二楼的贵宾看台跳下,踩在肉人偶的脑袋上,利用下落的速度压倒了一大片移动缓慢的肉人偶,可刚要站起来却反被一群肉人偶包围住,即使双手挥剑乱斩也没能突出重围,一时的鲁莽让他自己也陷入可困境。

特兰那面,被信魔称为肉人偶的怪人越靠越近,那高大身躯所形成的黑影已经完全把他们包围在一个圆圈内,曾有过抛下家人逃跑想法的特兰已经无法再离开这里,唯有鼓起勇气站到了前方抵抗肉人偶。

但这一刻,他没能成为心目中那一个英雄。

“特兰!你还小,有些事情还没到你该承担的时候......”

当特兰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想起了很久以前班德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那个时候因为特兰受到了街上混混的欺凌,瑟雅斯为保护自己挺身而出,站在了那些混混的面前与之对抗,可最终依然被混混打伤在地。
幼时性格要强的特兰无法接受这种结果,拖着受伤的身躯再次挑战对方,依然没有胜利,而为了保护特兰,同一时间在场的班德也被人抓起来挂在某个废弃建筑里殴打,被绑在一旁的特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就这样过了几天。

直到混混被找到,然后由夏洛特收拾为止,班德一直被人压在脚下侮辱着,挂在屋子里殴打辱骂,种种不堪入目侮辱一个人尊严的行为都用在了班德的身上。

被救下后,看到特兰被教训,班德被欺辱这一幕的瑟雅斯抱起特兰哭了整整三天,直到特兰三天后醒来为止,他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趴在自己床边已经因过于疲劳睡过去的姐姐。

后来,满身伤痕的班德找到了特兰,对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特兰!你还小,有些事情还没到你该承担的时候,婆婆去世没有多久,酒吧只有瑟雅斯一个人可以支撑,你不能出任何事情,你是瑟雅斯的弟弟,唯一的。我更像是你们的哥哥一样,更不能让你们受到伤害。”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黑暗来临的时候选择与之搏斗,而在黎明到来的时候要黯然离去吗?”他说。

“为什么?可这不是很奇怪吗?”

“因为我们要保护某些东西,也会是你最珍贵的东西。可能看不到也可能无法说出来,但每个人最珍贵的东西一定就在他身边。当你最珍贵的东西受到威胁的时候,你一定会挺身而出为保护而战斗,而一旦战斗结束了,你就该沉默起来静静的继续在某一处守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班德回答特兰。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特兰。就像是我们跌倒的时候会试图爬起来一样,每一次都令人期待但又痛苦。”


即使是过了那么多年,此番情景依然映在特兰的眼前,就像是过眼云烟一样。班德与瑟雅斯为了自己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从那个吵闹脾气又火爆的提米婆婆过世开始就是这样。

整天吊儿郎当的班德也有认真的时候,那胆小又贪婪的面孔后还有着一个充满正义感与勇气的灵魂。

“特兰!”

被呼唤着名字的男孩回到了现实,看着眼前的景象,那面前站着的并不是把拳头砸向自己脑门的肉人偶,而是那个一直既像瑟雅斯这样母亲般照顾他的“保姆”,又像是夏洛特这个犹如父亲般给他指路的“导师”,两个人特性混合而成的班德。

没错,是班德。那个曾经胆小害怕的班德,做事像女人一样斤斤计较的班德。更加是为自己的朋友、亲人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牺牲自己的班德!

“特...兰!
我们...为什么会跌倒?
班德颤抖着吐出了几组词汇,组成了一句寄托思念的话语,手里用来阻挡肉人偶拳头的剑已经被打碎,肉人偶的拳头也打进了他的体内,鲜血更是直接从胸口和肚子里流出来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虽然从特兰的角度看不到班德伤的有多重,但那肉人偶的拳头已经能在班德的背后看到,整只手臂穿过了班德的身躯,带着鲜血出现在特兰的眼前。

此时此刻,瑟雅斯与特兰的世界仿佛崩溃了一样,从未有过的巨大悲痛把他们卷入了那痛苦漩涡当中。瑟雅斯的泪水激流着,真正的咆哮了出来,牙齿甚至为了咬掉封住他嘴巴的手绢而把嘴唇咬出血来。

“啊~~~~~~啊!”瑟雅斯没有任何话语,只有无尽的嘶吼,从温润的声音到歇斯底里纯粹为了宣泄情绪的嘶吼。

而那个曾经阳光向上的少年,此刻完全崩溃,家人死在眼前的打击让他对整个世界彻底绝望,过大的悲伤只会让人感到无助,而这时候无助的人正是特兰自己。

过去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此时消失了一个,教导自己培养自己把自己当做弟弟一样的班德死在了肉人偶的拳下。

肉人偶收回了拳头,支撑不住的班德跪在了自己血液形成的血泊中,他回过头看着眼里无神完全崩溃的了特兰和几近疯狂的瑟雅斯。

“抱...歉..了”

班德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句好像不是那么重要的话,整个人倒在了满是鲜血的地板上。

特兰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突然随着班德的倒下出现了内心崩溃的表情,眉毛褶皱而又弯曲,没有泪水的眼睛只有无尽的迷茫,盯着班德已经倒下的身躯。

“班德?”


 楼主| 发表于 2012-7-21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侧耳倾听






“序幕就要落下了,让我给你们一个充满痛苦的人生终点吧!”信魔对着整个歌剧院大喊,似乎没人能阻止他一样,他双手又一次抬起,对着已经损毁又无人的舞台鞠了一躬。

看到班德倒在肉人偶拳下的阿尔文泪水也洒了出来,这个与他接触时间不长的狐狸眼,虽然胆小又怕事而且喜欢杞人忧天却不失为一个好的朋友。在共患难的这一段时间里,两人总会谈到一起去,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班德死了吗?

特兰与瑟雅斯还有远处的阿尔文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反复的思考着,试图颠覆现实已经发生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特兰向前爬了几步,走到班德倒下的身躯旁,用手试图堵住那鲜血直流的伤口,甚至特兰那红色的围巾也融入血色当中分不出前后。
肉人偶们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放下了拳头站在两侧把他们包围住,从中间打开一个缺口,一双那皮鞋的影子慢慢走下台阶,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一定很喜欢现在这个场面吧?”

信魔用不轻不重的口气配上前高后低的音调低下头来问着特兰,可此时的特兰已经说不出话,脸上沾满了班德的血液连他的泪水都混在其中。

刚才还好像是母狮子一般嚎叫的瑟雅斯也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脑袋低垂向地面,被泪与汗打湿的金色发丝布满了嘴边与额头,看不见任何希望的眼睛只盯着倒下的班德,对信魔的话不做任何反应。

“人应该是自私的才对,向他这样为了保护别人不受伤害而送掉自己的人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信魔那双站在血泊旁的黑色皮鞋被流向他脚边血流沾到,带着愤怒的神情对倒下的班德踢了一脚。

“接下来就是送你们去跟他团聚。”

听到这句话后的特兰与瑟雅斯已经放弃了希望,一声不作低着头望着到处是班德鲜血的地板默认了信魔对他们的宣判。

留着山羊胡的冷峻男人没多看这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多一眼,从胸前的礼服口袋里拿出一只手绢扔在地上,像是下命令一样。

围在四周围的肉人偶又开始动起来,逐渐逼近了特兰以及被绑起来的两名人质。

“抱歉。”

特兰听到了一个细微又沙哑的声音说。

“真的很抱歉”
跪在地上抱着班德的少年回过头去,讲那话的人正是身后的憔悴的瑟雅斯,那个曾经为他争风挡雨犹如母亲一样的女人,为特兰付出过巨大牺牲的女人,而现如今已经无法再保护他,安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特兰送死,连同自己的生命也一起葬送。


最亲密的人就死在了他的眼前,打击过大的特兰好像是哑了一样无法说出任何话,反倒是泪水又开始像关不住的水流一样从那眸子里淌出。

肉人偶们高大的黑影越开越近,直到把他们彻底包在黑暗中。

走到外面想要观察阿尔文的信魔,察觉到一种难以说清的异样,回过头往朱利安尔斯被打飞的地方看去,原本被打飞在观众席座椅空隙上的朱利安尔斯已经不见踪影,他立刻意识到有不对头的地方,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步火速赶到了阿尔文被肉人偶包围住的地方。

那群肉人偶还在叠人墙试图把在内部的人束缚,越走越近的信魔没有片刻犹疑迅速挥动带着手套的那只手,把肉人偶们全部调开。

他向前慢移,试图看个究竟,确认之前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却又难以捕捉的剑客是否还活着。可眼前的东西让他愤怒起来。

一个不知何时被阿尔文套上自己外套的肉人偶被压在了最下面,从人偶群中打出的拳头和撕扯也把衣服跟这早就被斩去头颅的肉人偶一样破坏成了一堆碎片,就像是一大块包着骨头的烂肉一眼,血液也玷污了整个右侧看台,却不见那个留着八字胡的阿尔文。
没有多余动作的信魔立刻使用了那个具有魔法力量的手套,调动起剩余的肉人偶们派遣他们搜索整个歌剧院。而他则拿起了自己放在座椅上拐杖,环视起四周围歌剧院的高空阴暗处。


当他环视了一周把目光停在某处以后,一样事物吸引了他的眼神。一顶帽子挂在了一个雕像上,那顶帽子令人产生了一种联想,信魔很确信他就在之前见到的小胡子身上看到过这顶帽子。

而在他继续往上看的时候,帽子的主人就站在雕像更高处却没有光线的雕像后面,等信魔反应过来想要挥手让那些肉人偶一齐而上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早在他注意到那帽子的一瞬间,在上面埋伏的阿尔文就祭出了自己的绝活——投掷物品。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尔文手握住早就准备好挂在高处吊灯上的绳子飞跃而下,连同被他刮掉的帽子和之前扔出的短剑一起飞向了毫无准备的信魔。

看到了那像流星一样闪出光芒的物体的信魔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中,猛然收回手臂,用尽全力向另一侧跳去却还是没能避开那短剑。被阿尔文抛出的投掷物带着自己的锋刃划开了信魔的礼服,在他的右肋上切出一条血线,伤口虽然不深但因为闪避速度慢了一拍而让面积更大,被切了一剑的信魔没有失去生命,只是摔到在一旁,用手捂着伤口。用不太灵活的双脚乱蹬,试图尽全力的站起来,可伤口带来的剧痛使他无法集中力气,唯有扶着椅子勉强的远离了阿尔文的着陆点。

大概在信魔被划伤的三秒后,阿尔文也从上落下松开了手中的绳子。而他那顶黑色的帽子刚好也落在他脚边。

“你反应挺快的嘛,可以避开我这一招的人过去只有四个,你是第五个。”

阿尔文捡起了短剑与帽子,把帽子扣在头上后又拿出短剑仔细观察起来。

“本来是想直接利用难得的这个高度和距离直接刺穿你的心脏,没想到你可以躲过去。而且血线只有剑刃一半长,看来没有给你造成太深的伤口吧?信魔。”
收起了短剑的阿尔文拔出了长剑,指着看起来狼狈不堪的信魔。


“这次你躲不开了。”他厉声说道。

恼羞成怒的信魔终于跟平时一样正常的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不停有节奏的挥舞试图控制肉人偶们进攻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控制不了肉人偶?这难道是......”信魔感受不到自己与肉人偶的联系,那条通过魔法建立的控制体系也完全崩溃,无法使用也无法操控。

“没错,这是破魔武器。用弥诺斯的秘银矿打造,配上了三道破魔钢纹以及白塔山神殿的祝福。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利用魔法伤害他人性命的恶人,而你就是这两把破魔剑的下一个亡魂。”阿尔文靠近了一步步退后的信魔,每当他的靴子向前走一步,信魔就往后退三步。

“自从你出现以来,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每当你控制这些怪物的时候就会用上那只手套,虽然我并不十分了解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不过那应该是通过某些外来的媒介把你的思想和行动传达给外界的被控制物体的魔法吧?而那只手套就是传播的关键。”阿尔文说。

信魔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逼近他的阿尔文,瞳孔睁大了怒火在其中燃烧,而另一种情绪则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能详细说出他魔法的种类而感到的不可思议。他又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杖,仔细的检查起手套是否有破损或者异样之处,却无任何发现。

“别试了。”阿尔文对他说:“我利用破魔武器阻隔的不是手套与那些人偶的联系,而是你的肉体与手套的。如果你的肉体无法把情绪跟想法通过手套传达给这些怪物,就不可能操控他们。”

诚如阿尔文所讲,那些怪物的拳头没有落下来杀死任何人,而是站在原地不动,特兰与瑟雅斯也因这奇特的现象打起了一些精神,他们延缓了呼吸紧张的从僵住的怪人脚下观察者外面的情景。

因紧张过度而手脚无法协调在一起倒在地上的信魔,又一次挣扎的爬了起来,满脸冷汗似乎是被自己计划的打破而感到害怕,原本处于绝对优势的他被自己小瞧的对手看穿了弱点,一击打中要害,但即使是如此信魔也没有想要逃走的念头,而是稳住自己的情绪,给伤口做了一些处理,然后拿起拐杖弯着受伤的身躯站在阿尔文面前:“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逃离围攻的。”

“你那些用魔法操控的人偶们能行动全靠你的思想去支配,下达了一个指令以后就会在他们有限的大脑里思考然后执行,从那些人偶们异于常人的行动就可以判断出你没办法把每个人偶都控制到与常人无异,只能通过超乎人类身躯可以做到的动作来伤害人偶本身来达成目的。而我,只是简单的利用了这个漏洞,牺牲我的外套扔给那群怪物。可想而知,如果你当时没有把注意力转移到这面,而是继续控制人偶袭击我,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阿尔文快速的说出了得以逃脱的缘由。

“经过我的观察,他们不但需要你的思考来行动,甚至连看东西都要你来代替。当时你就在场的对吧?”质问信魔的阿尔文继续向前走,可信魔却不再向后退,反而笑了起来。

“在场?你说的是哪一次?是那小鬼和那女人的酒吧被焚毁的那一天还是叫那个夏洛特从医院里狼狈不堪跑出来的时候?对了!大宅被焚毁的时候我也在,你是指那时候吗?”信魔越笑越开心,正面嘲笑起他的敌人。

阿尔文握紧了手里的剑,没有多余话语径直砍了过去却被挡了下来,在他没有留意的那一瞬间,信魔抽出了一直隐藏在手杖里的长剑。持着剑鞘挡住了阿尔文的攻击,另一手又把剑锋对着阿尔文的喉咙刺去。

就像是点着油灯时的那一瞬间产生的光和诧异感一样,阿尔文用于回防的短剑也刚好弹开了信魔的偷袭。

当这一切发生后,还不到下一秒的时间里两人的位置立刻产生了变化。为继续攻击信魔的阿尔文在对方还没有反应到他的意图之前,立刻蹲了下去斩向信魔不灵活的双脚。
信魔也没有任何犹豫,反身把剑抬高后倒退了几步,虽然勉强避开了阿尔文的剑刃,却使自己的脚步乱了起来,又一次抓住机会的阿尔文像一只鹰一般,带着眼中充满杀气的一点闪光飞身速起刺向信魔。


他的剑刃并没有被击落或闪躲,而是直直的刺了进去,可被刺穿的并不是令他憎恨的男人,而是一句高大的肉人偶。
阿尔文抬头仰视眼前映在地上的黑影,


那高大的肉人偶的面具把他吓的弹跳倒退了几步,喘息过后方才冷静下来。
“看来你的破魔武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不是吗?”信魔从肉人偶身后露出了半张脸,带着笑容用那眼影浓厚的眼睛看着阿尔文。


“有效时间应该比这还长很多才对,可为什么会失效。”阿尔文心里嘀咕着,试图找出原因,可思索了多次却无结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信魔整个人走了出来。
“什么?”
“你们的死亡。”


那个指挥者上百肉人偶的男人,再次伸出了手臂大肆挥舞,一旁原本不动弹的肉人偶们又开始了运动,做出人类不能做出的动作,四肢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在歌剧院四周围攀爬,直到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把整个歌剧院的天花板与墙壁布满为止。

“阿尔文!”
一声呼唤从某个地方传来。


信魔也听到了声叫喊,想起了刚才消失踪影的朱利安尔斯,同时听到的特兰与瑟雅斯也终于从伤痛打击带来的沉默中回复过来,抬起自己被哀伤压的过久的脑袋侧耳倾听歌剧院里的每一丝声音。

“是时候跟你做个告别了,怪胎。”阿尔文弯下腰摘下帽子对面前的信魔挥舞一番,然后转身走上台阶往瑟雅斯与特兰方向跑去。

“怪胎?”被激怒的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就像是阿尔文的话刺到他的要害一样,两眼瞪着阿尔文的身影,用戴有手套的那只手狠狠的挥舞了数次。

顷刻间,整个歌剧院像是悲鸣一样发出了巨响,听上去似乎是由肉人偶们的呼喊组成一样,令人感受到的并非舒心的歌声,而是混乱与不详的集合体通过声音来传播自己对着世界的憎恨。

“你们谁也别想跑出去!”信魔发疯了似的,不管自己一直打理的发型摇晃着脑袋带动着嘴唇发出了每个音节,如诅咒一样用别人听不清的话在众多肉人偶的嘶吼下对着他们大吼。

刚说完的那一刻,肉人偶们就全巢出动,四处落下奔袭向阿尔文与瑟雅斯等人。

原本围住了特兰与两名女性的肉人偶也跟着动了起来,变为两队分别对付阿尔文以及眼前的男孩与女人。本以为得逞的信魔喜出望外却发现阿尔文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当他还在做着杀死全部人美梦的时候,阿尔文已经手持双剑斩杀了所有来袭击他的人偶们。

想要抢在阿尔文达到前击杀特兰的信魔,开始用双手操控起来,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那个位置,可却依然没能阻止他的敌人救走人质们。

当阿尔文轻松的砍到了最后一个肉人偶的时候,挥剑只用一个动作就就从左侧的细孔中击碎了锁链的关键部位解放了被困许久的人质们。

“朱利安尔斯!”

阿尔文背对着大门呼喊着朱利安尔斯的名字,当他落下最后一个话音时大门突然被撞开,从中徐徐冲出了数十名手持弓箭身配利刃的巡逻军,用了一小会时间才从其他几个不知由何处通往歌剧院内部的大门中出现,慢慢的排成了有秩序的小队一齐用弓箭对准了射程距离内的人偶们。

“刚刚到吗?”阿尔文问。
“没错,他们刚刚到。”朱利安尔斯从阵型的一角退了出来,扭过头对着满是全是人偶血迹的阿尔文说。


“他也在吗?”跟着朱利安尔斯一起走进阵型对敌人刀锋相向的阿尔文问。
“在。”朱利安尔斯低下头,没多说任何话。


阿尔文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班德,以及精疲力尽的特兰、瑟雅斯与玛丽峰。眼睛里不自觉的被什么透明的东西覆盖住,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而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产生了疑惑,与他见过数次面的夏洛特正蹲在特兰身边,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班德。在班德身边的人都一言不发,像是等待班德再次醒来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他没有走过去安慰流着泪水的人,而是选择用自己的背后守护他们。
信魔收回了几十秒前的狂妄,像是心虚一般用眼睛瞧了在高处观众席的那群人,又低了下去闭着眼睛把头发打理好。


“是你,夏洛特队长。”信魔假惺惺的恭维着对方。
“信魔就是你?”面无任何表情的夏洛特站起身,从巡逻军的阵型中探出头来。
“很荣幸你这样叫我......”


没等信魔的话说完,一大排弓箭手就射出了手中的弓箭,带着夏洛特的愤怒如雨点一样插满了观众席,连同肉人偶被射穿,躲避不及的信魔也被射中了手臂,疼痛让他大叫起来,在第二波箭雨袭来前翻过了座椅,躲在十几个肉人偶身后。

本以为可以在一番谈话后可以羞辱对方的信魔没能得手,反吃了一箭。可以想到自己激怒了对方就乐的合不上嘴,一边忍着痛楚拔掉刺的不深的箭头,一边观察自己的伤口等待着下一波攻击后的反扑机会。

可令他出其意料的并非这超出他想象的攻击,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是感到惊奇。本来预测中的箭雨并没有从高处飞来,想要打探情况的信魔从座椅间窥视敌人们,等他确认空无一人后才发现自己被彻头彻尾的耍了一次。

巡逻军们早就利用这次攻击开始了撤退,或者说从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撤退中。有三层射击孔的阵型摆好后射击的那一刻开始,站在内圈的弓箭手就向后倒退,只留下外层看起来还有让人产生错觉假象的少数人,等弓箭手们有秩序的把人质带出的时候,箭雨刚好完成前后接应,让第一排的士兵可以有机会后撤。

被夏洛特这个计谋耍的团团转的信魔立刻让剩余的肉人偶向外追去,等到肉人偶快要走到大门处的时候,一声巨响从舞台旁的那间道具屋里传出,连同刺眼的光芒一起并发了出来。

“难道说......”

信魔的脸被那可以夺取许多人性命的光照得光亮了,他的眉毛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那光芒把他也吞噬在其中。




已经逃脱出歌剧院的众人,带着已经晕迷的玛丽峰蹒跚缓移勉强达到了有草丛的地方,身后却顿时发出巨响。

在爆炸发生前的那一刻,强烈无比的光线充斥了这个阴暗的下层无人区中,一直鲜有大量阳光投射在此的这片区域被以歌剧院为中心产生的爆炸照亮,背对歌剧院行走的众人甚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漆黑的影子,四周围则变成了一片光芒。

光芒收回去的一瞬间,大爆炸终于从不太大的歌剧院里爆发了出来,就好像是在豪宅里出现的那爆炸一样,石头像是被什么怪物捏碎一样,从爆炸产生的烟雾中飞射出来,带着火焰雨碎片砸了四周围一地,所幸并没有波及与爆炸中心距离还算是远的夏洛特一行人。

当光芒过后,曾有那么一瞬间被全部照亮的这一大片废墟也再次归于沉寂。

及时跑了出来的巡逻军们彼此感叹着幸运与这次任务的惊险,一个个回忆着刚才的情景。夏洛特走近了依然沉默不语的特兰身边,拉着他的手,看着班德的尸体。

“抱歉,我来晚了。”夏洛特似乎要哭了出来,忍着那已经无法掩盖的泪水一字一句说。

“不,是我的责任。”阿尔文走过来,站在他们之间。
“是你.......”夏洛特只看了阿尔文一眼,随后又把注意力转到他的妹妹与弟弟身上去。“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光凭一些没有实据的线索就把他们带入这种危险的地方,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死的人也应该是我。”阿尔文摘下帽子,单手扣在胸前。

“我也无法推卸责任,要罚的话请处分我,夏洛特先生。”朱利安尔斯站的十分整齐,对夏洛特鞠了一躬。

“现在也许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夏洛特对阿尔文点了点头,两人不再向之前一样针锋相对充满敌意,终于互相默认了对方。

朱利安尔斯抬起了身子,眉毛压的很低嘴巴里支吾了一会才说:“人质已经救下来了,叫做信魔的杀人狂也肯定死在了爆炸中,这次事件可定会轰动全城,我们必须做一份报告来报道整件事情,夏洛特先生。”

“知道了。”

说完了的朱利安尔斯没有退下,又提起另一件事情,夏洛特和阿尔文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了他一阵,终于听他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话:“真的十分抱歉!在歌剧院里提出那幼稚计划的是我,是我思考的不足够造成班德先生的不幸!我必须负全责,只有以死相报。”

直性子的朱利安尔斯解开他那金色的辫子,举起戴在腰间的长刀往脖子方向切去。

这一超乎所有人想象的举动吓傻了夏洛特跟阿尔文,好在还没等他的刀靠近胸前,就被离他最近的阿尔文夺下,然后扔到了远处。

“你疯了吗?朱利安尔斯·法赛兰!”夏洛特揪住了他的衣领不放,甚至伸出了拳头想要打在他的脸上。

“我不能否认自己的错误,看着不成熟的自己再去伤害其他人。我有必要担起责任为班德先生的死负责。”朱利安尔斯缩起脖子,低下头不敢与盯着他的夏洛特直视。

一旁的阿尔文沉默不语,就跟一点陷入一种崩溃状态的特兰一样,所幸却比那正常的多。

“这里没人需要你来负责,你如果想要负责最好把那种自私自利一死了之的想法收回去,我不希望在看到任何我的朋友与亲人在我眼前或者我看不到的地方死去。明白吗?别像个懦夫一样用自裁来逃避一切,你是我最好最信任的部下,你应该明白的。”夏洛特喘着气,之前还没痊愈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起来,让他脸上产生了因痛楚而产生的不自然抽搐。

“我...知道...了。”朱利安尔斯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由直率变为草率甚至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被夏洛特点醒的他对夏洛特点了点头,才被松开衣领扔在地上。

突然,哭泣声从他们身后的某个地方传来,是那么的凄惨又哀伤,仿佛有着说不清的悲伤故事一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阿尔文、夏洛特和朱利安尔斯纷纷回过头去时,瑟雅斯已经从之前半晕迷的状态中回复精神,抱着失神无语的特兰在胸前痛哭,泪水甚至打湿了衣领和那标志性的橙色粗布围裙。

全部注意到这一幕的人没有任何话语可以说出,在他们眼前的不是那个小有名气的酒吧老板娘,更加不是他们日常见到的女强人。

他们所见到的,只是一个弟弟的姐姐而已。

一个单纯以女人身份痛苦,为现实的残酷与自己的无助哭泣的人而已。

她抱着特兰,跪在班德的尸体前哀嚎,把自己一直以来所积累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眼泪也从她的下巴留到了特兰的脸上。

感受那湿润水珠的特兰稍微动了动,抬起脑袋看着如母亲一样的瑟雅斯,也哭了出来。

两人抱在一起,一言不发。

只有泪水与哭泣能代替他们已经无法再对彼此说出的话语。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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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可曾是如此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每个人心里也总会有一篇属于自己的故事,而当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会发现过去是那么的伤感又令人怀旧。我们既爱又恨,对过去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坚定,想要破口大骂却欲言又止。

当伤痛来临,我们多数会选择逃避,甚至有一天希望自己不存在过。

而现如今,那个正被伤痛包围的少年已经失去了对这个本来应属于他的未来的兴趣,只会瞪着无神的眼睛包着几层纱布将肉体与心灵上的伤痕层层封锁,在床角缩成一团像个团子一样。

什么都不说。
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吃。
什么也不听。


“他一直都这样吗?”被请来诊治特兰的医生张口问。

瑟雅斯点了点头,眼睛里带着些不确定看向窝在墙角满脸绷带的特兰。

“大概持续了十几天,除了少量的燕麦糊跟水他什么都不肯吃,而且不对任何人说话,整天除了去厕所以外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坐在那里。”瑟雅斯继续说。

“恐怕是失心疯,受了很大的刺激,心里压力过大无法负担而造成的。现在没有草药可以治疗这种怪病,不过你可以多去神庙祈祷或者多陪陪他。”医生说。“但我不能保证他可以回复过来。”

特兰还是一动不动,两只手环绕着膝盖蹲坐在床的角落,头低垂在两腿之间,只露出一只毫无神情的眼睛望着四周围。

“我知道了。”瑟雅斯咬紧了下巴,深深叹气站起来送走了医生“咔”的一声,大门再次被关上,只留下了特兰一人在房中。

屋外是难得的好天气,城里不少地方都可以照到阳光,唯独屋内一片漆黑。

“夏洛特呢?最近这两个星期我都没有见到过他,到底怎么了?”在门外的瑟雅斯与朱利安尔斯交谈着。

“歌剧院事件后夏洛特先生被晋升成了世袭男爵,这可是莫大的荣誉。现在整天都在城里四处巡查和参加贵族们的聚会,晚上也没有回到巡逻军总部的住所,我也只见过他两三次而已。”

“怎么样都行,他只要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瑟雅斯靠在墙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松缓自己一直紧张的情绪。“话说回来,我跟特兰一直以来都给你添麻烦了,还要暂时借用你家的房子。”

“没关系。只是用不上的老房子而已,现在我住在巡逻军总部,刚好可以把这里空出来的房子给你们住,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了。”

“我也些事情要做,那么在此先道别吧。”

两人互相挥手告别,从小巷间背对而行离开了此处,单独留下了特兰在房中。

这是歌剧院事件发生的十六天后,城市虽然依然是被浓雾笼罩着,而那沉重潮湿的空气也一如既往的把人们的欲望压制到最低,可却添了更多的新色彩,这近一个月来名为切割者的义侠为城市的治安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使原本失去希望的城市再次看到了未来的一线曙光。

那城市小巷间歌声还在不断徘徊,流浪的游吟诗人们弹奏着手中的乐器,一曲曲歌声从那个角落传至城市的另一头,新兴的儿歌则用着不成熟的调子唱着切割者的故事,在街边与家中一同赞扬起切割者为这城市所做的一切。

可在这城中不同角落里,也有着不同的声音与看法。贫民们也许因此得到了救助与关护,但也有为数不少的贵族与官员们被侵犯里了利益,都对着叫做切割者戴着面具晚上四处行走的义侠发火,甚至偶尔围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对付他。

安排好的每次埋伏只换来了切割者的嘲笑,就似乎是在黑夜中有神明保佑他一般,没人抓到过他或者与他对过话,但却能听到他的笑声。有时夹杂着发自内心的欣喜而有时则是对想要让他落网的贵族们的嘲笑。

今天,这些躲在家里的贵族们再次聚在了一起,计划起新的手段想方设法让切割者落网。

就在这个贵族齐聚的大宅外,一个身影脚步飞快的走了进去,用力的推开沉重的木门。当这个男人步入贵族齐聚的大堂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门口的那个人。

“你迟到了,夏洛特。”

身形如公熊一样高大却又犹如野猪一般臃肿的福克西纳左手端着酒杯走了过去,一只手搭在夏洛特的肩上搂紧了他。

“抱歉,大人。”夏洛特回答。

福克西纳伸出一只手指,慢慢摇起来讲:“不不不,别这样说,你是这次聚会的主角。剿灭了城里杀人狂的大英雄,如今已经从巡逻军晋升到贵族高官的行列中了,不是吗?”

“是的,大人。但......”

“来!为这位有才能却又谦虚自敛的男人干一杯。”福克西纳首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随后他面前的贵族们也大多效仿欢呼,一阵雀跃声融汇在了一起。

“那只老狐狸为什么对那个小子那么好?”艾兰思家族的长子米提尔问旁边的亲信。
“物尽其用而已,他需要一个好帮手做他的挡箭牌与探路石。”


“你觉得那个用夏洛特这种女人名的小子会那么傻吗?”米提尔喝起了杯中的酒水,却又觉得难喝而喷吐了出来,一旁的两个仆人立刻走上前去擦拭。

“当然不会,在尔虞我诈的这种环境下傻子只有两条出路。”
“是什么?”
“死去或者是逐渐变得比别人更聪明。”


两个人扭转过脑袋想要离开,却发现夏洛特与福克西纳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知从何时在谈话的短短一段时间内绕到了后方,正在跟其他的几个贵族交谈,当他们发现时已经结束了刚才的对话,两人一起走到了米提尔面前。

“来,夏洛特。我给你介绍一下子爵大人米提尔·艾兰思,城内艾兰思家族的长子,未来家族首领的继承人,我的朋友以及我们长期的合作伙伴。”福克西纳把手中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着夏洛特说。

夏洛特没有像福克西纳这只老狐狸一样满脸假笑,只是嘴角弯起了一角,对着面前的两个微微鞠躬。

米提尔似乎没那么在意这个新晋级的贵族,什么话也没多说也没有善意的微笑在脸庞上,很直观的把轻蔑的神情显露出来,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丝毫不在乎对方怎么想。
反倒是一旁戴着眼镜的贵族笑脸迎人,没有黑口黑面直接把喜好厌恶全都表达出来。
“这一位则是负责国库跟税收的财务大臣,世袭男爵克莱恩·多恩先生。我相信你们以后会熟悉彼此的。”


克莱恩礼貌性的伸出了手,夏洛特想也没想就握了上去。虽然握住了手,用力却并不重,仅仅是把对方的手与自己的合在了一起,没到一秒就立刻抽了回来。克莱恩似乎察觉到了这细微的一个反应,脸上依然还是笑着,看着自己那只还没回过神的手眯了眯眼,装作恍然大悟般放了下去。

老狐狸只在意一个人,那就是夏洛特。

看到这一反应的福克西纳并不太高兴,但也好在四个人当中没人愿意去看他那张被皱纹盖住了面部表情的脸。

“那么他是你的新朋友吗?福克西纳先生。”米提尔侧着脑袋,双眼盯着背对他的夏洛特然后由移到了福克西纳脸上。

福克西纳想都没想,脱口就讲:“当然,夏洛特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帮助我们的势力在这个城市内继续扩张,最终......达到改革城市的目的。”

显然,这只老狐狸也有失口的时候,光是想要借着夏洛特在巡逻军里威望加强自己势力的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才拖长了音节把整句话的意思完全改变,让自己成为未来的一个城市救星。

“是的大人,但愿能是如此。”夏洛特回过头看了福克西纳一眼,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端起桌子上的黑石酒杯远离了他们。

“我去四周围转转,不打扰你们。”他又一次回头,举杯致意。然后倒退着消失在贵族往来的人群中。

“所以说,我早就跟父亲讲了,不应该跟你合作。我每次劝他他都不想听,瞧瞧现在的结果。我们的福克西纳大人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男爵给抛弃了。”米提尔嘲笑着福克西纳,没想出声音但那懒洋洋的口气随着酒味犹如钢针一般,一同刺在了福克西纳的尊严上。

克莱恩并没有跟以往一样附和米提尔的话,与米提尔这种大贵族不同,他这种中层贵族惹不起福克西纳,即使有米提尔这位艾兰思家族的长子作为靠山,也只能夹在中间任由这些权力大鳄们摆布。
只有在出谋划策与分吞税金的时候,他在敢毫无顾忌的去做。

福克西纳一脚一步晃悠悠的靠近了米提尔,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把脸凑到米提尔的跟前,迫使米提尔后退了一点,接着盯住了他的双眼抬动下巴开始说起来:

“那么多年来,那么多的矿物税金能送进你们的仓库都是因为有我在,全靠我!福克西纳!你们才能维持现在辉煌,别以为你们是艾兰思这个血脉的后裔就自以为是,你的家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分支罢了,在这种小地方才可以用艾兰思大家族那上千年来的威望唬唬人,这里可不是艾兰思家族统治的贝加公国,这里是遥远之花!我的朋友。一个只有一个城市的国家,而全国领土加在一起还没有贝加首都三分之一大,刚好适合你们这种被本家驱逐出来的废物。告诉你的父亲,他有一个愚蠢的儿子,迟早会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你这疯子!我见过最疯狂的人。”米提尔对他低声怒吼,四周围没人听到但全都传到了福克西纳的耳中。

“我会直接找你父亲商谈,比起你父亲,你只是个不懂礼貌又愚蠢的浮夸公子哥而已。我忍够你的愚蠢与无礼了。”

四周围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有的甚至停下脚步往他们的这个方向偷偷看去。米提尔感受到了周边气氛的变化,压低了头上的帽子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宴会,走出了大门。

克莱恩完全没有猜想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按照他长期以来对米提尔的认识,这位丝毫不会忍耐的少爷完全没有领导才能,更加不懂得礼貌。带着贵族的身份做暴徒的行为,有时候甚至连克莱恩都懒得理睬米提尔,可作为艾兰思家族势力内附属的贵族,他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陪伴着米提尔,帮助艾兰思家族管理财务之余还要充当参谋的角色。

福克西纳的眼角稍微抬起,从地面移开,发现克莱恩也开始向后倒退,并且很有礼貌的对他鞠了一躬说道:“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大人,失陪。”

说完,克莱恩飞一般的追了出去,把之前按耐不住的精神全部用在了劝说米提尔上。

“米提尔先生,你这样太冒险也太不得体了,也许老狐狸的话很难听,但他说的很大一部分确实没错,我们彼此是互相依靠的,谁也不能少了谁,如果没了他利用职权把税金的一部分以募捐的方式寄存到艾兰思的仓库里保管,那么我们会失去最起码一半的收入,整个艾兰思家族算上佣人和卫兵总共有一千三百三十一人,我们如果不能依靠他提供的这笔暗款利用家族名声跟影响力抑制其他贵族,那么艾兰思家族真的可能
会......”

“会什么?”米提尔终于停了下来。

“衰落,甚至灭亡。”克莱恩一脸认真的看着米提尔,之所以一脸认真相并不是因为他爱戴这个庞大的家族,而是因为大多数小贵族都会寻找自己的盟友与靠山来维持自己在国家内的地位,他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佼佼者。

可一旦这种关系被破坏,影响力大的大家族就会互相吞噬彼此,连这些依赖大家族发达的小贵族们也会因此灭亡。

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同样是生存的法则。

“我父亲也许会继续跟他做交易,但我不会跟这种傻瓜做朋友了。我父亲是我父亲,我则是我,作为未来的族长与当家,我现在要做一个决定,更大胆也更具有野心。我相信你会有这方面的门道的,对吧克莱恩?”

“什么?”克莱恩蓝色的瞳孔从眼镜后方露了出来带着疑惑看着他。

“反抗军!”米提尔抬起眼皮,嘟嘟着嘴对克莱恩说,一边自大的傻笑一边摇晃自己的脑袋表达兴奋的心情。

但在这看似平静的城市下,不单单只是最底层的市民们开始彼此争斗,外表看似最安稳的贵族阶级实际更为混乱,总是有人试图打破宁静扰乱秩序,也总是有人会带来灾祸。

而真正不幸的是,这一切都无法预知,任何人都只能屏息以待,就像是雨夜前空气中异常沉闷压抑的气压一样,知道雨水低落前会越压越低,直到爆发一场大雨形成暴洪,把一切冲刷干净。

宴会还在继续,例行的演讲已经结束,现在已经吃饱的贵族们开始坐下来找地方观看大台上的歌剧,福克西纳也开始搜索夏洛特的身影。

“您好,福克西纳先生。”

他每经过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听到一声声问候,对此毫无兴趣的他只顾着寻找夏洛特。终于,在圆形舞台的后侧,看到了躲在帷幕后欣赏歌剧的夏洛特。

“你觉得怎么样?”福克西纳问。“难道你不适应这豪华艳丽的聚会吗,你现在就是他们的一员了。”

“我以为我会适应,但很明显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他们不是要商量抓捕叫做收割者的暴徒吗?为何现在依然不开会议论?”夏洛特反问。

福克西纳弯下腰,坐到夏洛特身旁。

“你要知道,有些时候我们需要说一套做一套才可以在这社会上立足。”
“那么,你的意思是欺骗别人?”
“也许,是吧。但我通常会在自己心里对自己说,善意的谎言可以带来更美好的未来。然后就照着去做,把事情做得更好。”福克西纳欺骗着自己,掩住了心理的真实想法,对夏洛特说出了自己习以为常的做人方式。


“但那样的话你也是在欺骗自己,不是吗?认为一切都可以好转过来,可实际上却只是在用谎言对自己催眠。”

“有时候我们只能这样做,看看这些人你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讨得他们的信任与喜爱。现在,过去跟他们谈谈吧。”

两人一同站了起来,夏洛特却先走在了前方。

“那切割者的追捕计划怎么办?”他回头问了问福克西纳。

“这件事我交给了拉赫马队长处理,你升任以后他暂时代替了你原来的职务。”福克西纳双手放在身前,有些得意的稍稍向后倾。

夏洛特的反应此时更加激烈,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皱的连抬头纹都极为明显:“拉赫马?你是说他?”

“对,就是他,平时跟你是在一个地方工作,却负责不同分区的那个巡逻军队长。你不可能忘了他对吧?起码我保证他不会忘了你,他的眼睛可是你刺瞎的。”
“那是我的工作,如果他过去不是名海盗,我想我也没必要在押运货物的时候让他变成独眼龙。你能放心的下吗?他过去可是名海盗。”


“我知道,可你也应该清楚他很早以前就被招安了。曾经他是你的敌人,过去又是你的同僚,现在是你的部下,我想也许该找个机会为你们化解一下彼此的仇恨。”福克西纳笑着说,夏洛特却笑不出。

“随您的想法,只不过我相信仇恨对于一个海盗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我先行告辞去学习你教我的事情了。”夏洛特向后倒退做了一个鞠躬的姿势,然后转身走向一位看着他的女贵族,礼貌性的亲吻起对方的手背来。

“我想你也会愿意的。”福克西纳一个人自言自语,眉毛高低抬起,似乎十分高兴。没一会,他也被几个熟络的贵族叫过去一起欣赏舞台上的歌剧。


另一面,在城市安静无人的图书馆里,老迈的黑斯特瑞正戴着眼镜披着简陋带着补丁的风衣,点着一盏油灯在黑暗的小屋子里看着书卷。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一声声木门被敲打的声音让他有些恼火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叼着没点燃的烟斗就往大门方向走过去。

“到底会是谁在图书馆还没开的时候来这里给人添麻烦?”

老人打开了大门,一边抱怨着一边嘟囔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抱歉,我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大门外的瑟雅斯扶着门说,她气息非常急促,很明显是刚刚从下面的楼梯回廊爬上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肯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目的。

黑斯特瑞愣了一会,摘下了嘴上的烟斗,把她迎了进来。刚刚关好大门就低下头压住了自己的声音看着瑟雅斯。

“不,抱歉的应该是我。我以为是阿尔文,不过我也猜到你会来这里,胡斯派人送信到我这里告诉了我他今天会约你到这里。”

“你见到阿尔文了吗?”瑟雅斯抬头问黑斯特瑞。

老人走到自己的衣柜旁,拿出了一叠白色的毛巾,递给了满额头是汗的瑟雅斯。

“是的,我见到他了。昨天晚上他来这里找过我,但很快就走了。”

瑟雅斯接过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如果你再见到他,请向我传达一句抱歉,我很抱歉把他也卷了进来。”
“但我想现在自责的的人可能是他自己,他向我说过没能保护好班德跟你们。”黑斯特瑞点起了烟斗。

或许是过度伤感的原因,平时多愁善感的瑟雅斯此刻却变得理智又坚定:“阿尔文那样本来与我们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为什么会付出那么多帮我们到现在,本来该保护他们的应该是我才对,一个与我们非亲非故的男人竟然会挺身而出,我的记忆里都不曾记得有这样的先例。”


“瑟雅斯,我知道这世上总会有一些让人难过流泪的事情,甚至可能会有人因此自暴自弃,但我也相信总是有好人存在的。提米就是为了让人相信这个理念,才付出了她的一生来收养孤儿,竭尽她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而我更加确信,你曾经的老师与亲人都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去努力,我知道你也一样是那种人,阿尔文他可能只是个过客,但却挺身而出帮助你们,难道这不值得你继续重拾过去的信念吗?别忘了,提米、你、班德和特兰都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一样视彼此是自己的家人,相互爱戴并且珍惜对方。”

黑斯特瑞喘了一口气,吸了吸从烟筒里飘出来的白雾,继续说道。

“你对我之重要,就好比我的儿子一样。我珍惜你们中的每一个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也知道你过去并不是这个样子。现在也许是时候让你找回过去的你自己了,只有那样你才能重新找回人生的希望,而不是把感情封闭在自己心里,让一切都自己一个人承担。”
鬓角发白的老人喉咙已经大不如以前,声音不再洪亮。过去那个犹如父亲甚至祖父一般教育他们并且关照他们的黑斯特瑞,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老迈且虚弱的瘦老头,可那份发自内心的无私情感却通过含在眼窝里的泪水流了出来。

“班德的死,我也很难过,虽然我并非看着他长大,但他却是我的朋友,甚至犹如我的儿子一般。可我们并没有理由如此简单的放弃希望对吧?我更不想看到你因此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我也相信你不会愿意让特兰像你一样,把感情埋藏在内心深处,明明知道伤痛却无法表达出来。正好比九年前你的老师过世的时候一样,那时候的你就跟现在的特兰一般,难道你都忘了吗?”黑斯特瑞的声音沙哑起来,带着一喘一吸的声音对眼前那个永远都与自己来说都是个女孩的她讲。

瑟雅斯却只是低头不语,一句话不说。

“曾经你可以退缩,是因为有提米婆婆在你面前为你遮挡一切,你也有一个非常棒的老师教导你人生的理念与信念,你更学会了如何利用这些东西去帮助自己不被人生道路上的困难所打倒。可每次遇到困难都会有人为你挡下来,然后你只选择缩到后面去逃避,可现在已经没人可以继续为你遮挡一切了。”他继续说。

“我不知道,我曾经是那样的。”瑟雅斯终于开口。

“你曾是个喜欢闹脾气的小女孩,我从你还在人怀里撒娇的时候就看着你长大,当你的老师教导你后,你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理智且又聪敏可心里总埋着一颗会让你情绪失控的种子。当你的老师死了以后,那颗种子就变成了遮挡阳光进入你心中的大树,我们总是无法与你在情感上交流不是吗?”

“过度的相信陌生人害了我的老师,我亲身体会到了那种痛楚。你会明白吗?你愿意那种事情重蹈覆辙吗?”瑟雅斯压紧嘴唇,提高了声调问黑斯特瑞。

“我......”

“他很明白,我也一样。”一调高昂的声音带着冷静的话语从连着窗户的房梁处传来。
下方的两个人同时抬头望了上去,一个金发的男人正从房梁处站到高耸的书柜上,顺着梯子慢慢走下去。

“我很明白,那种痛苦带来的折磨。”

当那男人的面孔从黑暗中露出的时候,瑟雅斯的面孔突然积聚了千百种表情,最终带着愤怒流出了泪水。

“胡斯,我们又见面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13 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歉意




“你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给我上一课吗?胡斯?”瑟雅斯问。
“我只是想看看你,仅此而已。”胡斯慢慢靠近,想要搂住她。
她摇摇头,侧过去望着一步步走过来的胡斯,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可我更希望你可以看看别人。”她压低了声调,两眼无神低向胡斯的脚上。
黑斯特瑞咳了几声故意打断两人的对话:“我能理解你不出席班德葬礼的原因,但她说的没错。”
“可我现在来了。”
“来的太晚了!”
瑟雅斯主动的又靠近了胡斯,伸出一只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似乎是不愿意被他离去一般,两只手指稍用力的摁住了他的太阳穴,再用整只手抱起了他的脑袋,轻轻凑到了自己面前,用额头贴上了胡斯的脑门。
“你可以放弃那些不现实的东西,跟我在一起。我已经失去了班德,我不想在失去你。”
她细声细语的讲出自己的心声,沉默了半响的胡斯似乎有些被打动,一把搂住瑟雅斯。
“革命的事业还需要我,我不能离弃这座城市。”
“但这座城市需要你吗?瞧瞧这幅景象。”瑟雅斯激动起来,伸手抓住了胡斯,带着无动于衷的他迈出了图书馆,一股拿捏很准的力量把胡斯顺着自己的衣袖带了出去,顺着大门将他拽到图书馆无人的广场上。
“看看那。”她不再拥抱对方,而是一只手拽着,一只手对着广场右侧高高挂在山体上的王宫指着。“九年来你一直在努力,但那上面的人却变本加厉的围剿你和你的同伙,带来的是什么?”
“胜利与公平。”胡斯冷淡的说。
“是死亡的哀嚎与刺耳的哭声才对。”
“你不理解我的事业的伟大。”
“再伟大的事业也不值得我的未婚夫为此付出生命,也正因我理解才不想你继续走这条路。”瑟雅斯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摊开,想要引起胡斯的主意认真听进她的话语,顽固胡斯却依然油盐不进。
“胡斯,你为了革命的事业付出了很多东西,也让你的家人失去了许多,无论是你愿意娶我时对我说下的承诺,还是班德葬礼上你本该献给他的一束花,你都欠下一些东西。”瑟雅斯平时易受刺激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试图让她冷静的胡斯甩过一头金发,箭步窜到瑟雅斯面前将她抱住,两只手扶着她却不知说什么安抚她好。
“你还记得向我求婚时说过的话吗?”瑟雅斯问。
“记得。”
“我只希望你所爱的不只是城市。”瑟雅斯又接着讲。
两人话题虽然一直围绕着胡斯的革命事业,但毕竟也分离许久,没一会就放弃了过于沉重的话题对谈起来。此刻待在图书馆里的黑斯特瑞没有自讨无趣出去打扰他们的对话,只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点起烟斗,抬起脑袋吸食飘出来的烟香。
可不时的咳嗽提醒他,作为一个老年人,也许是时候远离常年陪伴自己的烟斗了。如果只是几天前,他还不会这样想,直到自己开始咳血以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性格孤僻的他却没告诉任何人,只给远在城外北面二十哩的医生写过求诊信,可却没能得到回复。
趁着门外两人谈话的这一段时间,他又开始思索起这个问题,于是抬笔打算再写一封信寄给医生,门外出其不意的一响敲门声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胡斯呢?”黑斯特瑞走过去,打开了大门,却只见到瑟雅斯站在门外。
“走了,我们的话谈完了。”
“我以为你们会多说一会。”
“虽然城里很大士兵不会来这里巡逻,但他待在这里太久也会有危险。只说必要的话就可以了。”瑟雅斯有些失落,显然她这一次依然没能劝回胡斯,班德的死更是让她雪上加霜。
“班德的死,我也很伤心。但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我对你说过的话,重新振作起来。”黑斯特若又咳了几次,带着喘息声勉强讲出了整句话。
忍不住的咳嗽把他的胸腔震的疼痛无比,随之流出的口水从嘴里淌了出来。可他并没停下嘴巴:“别埋怨胡斯,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总会有自己的目标想去实现。”
说完,他发现瑟雅斯并没有走进来。
“你不进来吗?”黑斯特瑞问。
“我要回去照顾特兰了。”瑟雅斯头都没回立刻关上了大门,离开了图书馆。
黑斯特瑞跟了上去,轻轻推开大门望着她的身影远去,想要思索两人谈话的细节,却无从想起,只能摇摇头,关上大门回去继续写信。

干爽的风正从城市顶端的缺口吹进来,虽然不大却让晾在外面的衣服啪啪摇晃,正午的太阳一点点消失在阴云后。
不知是时间过得飞快还是天气变的突然,本来并不着急的瑟雅斯抬头看到变化的天气,不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等阴暗的天空中落下第一滴雨点的时候她已经在街道间奔跑起来。
顺着一条条石头打造的斜坡提那花边的裙子往下移动,直到雨水倾盆而落之前她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屋子旁,很幸运的没让雨水把她淋个湿透。
小子里的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对外敞开。
不详的预感立刻占据她的心头,直到她走进去瞧个究竟前都是如此。
“瑟雅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里传了过来。
“是我。”
瑟雅斯立刻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夏洛特?”
“抱歉,我来晚了。”
瑟雅斯迈进了大门,看到夏洛特正穿着贵族标志性的衣服坐在特兰的身边,而一直如石头般不动的特兰似乎睡了过去,面前的夏洛特正为他盖上一层薄被。
“不用对我说抱歉,今天我听的够多了。”瑟雅斯关上大门,扭头愤怒地对夏洛特说。
知道自己错处的夏洛特没有试图加以反驳,但瑟雅斯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原谅他。
“你去哪了?”
一句简单的话语里,混杂着即将爆发的愤怒,而夏洛特正是那个目标。这句提问如此简单却让他无法回答,以至于支支吾吾的说:“参加一些聚会。”
“朱利安尔斯说的果然没错,你竟然把自己的亲人弃置不顾,跑去参加贵族的聚会?”瑟雅斯说。
“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夏洛特对她讲,瑟雅斯却似乎不打算原谅他。
“解释?我以为我的兄长会比我的未婚夫更明白亲情,可没想到你们都是一类人,为了所谓的事业而抛弃家人吗?贵族给了你的只有一个身份而已。”瑟雅斯再次流泪,却饱含着痛苦与无奈。
“我知道我再说抱歉也是多余的,但我不会抛弃我的亲人,尤其是我的妹妹跟弟弟。”夏洛特一边说眼睛一边移到特兰身上。
熟睡的特兰真正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那里,手指含在嘴里就像是吃奶嘴一样,引人可怜的睡姿又引起了瑟雅斯难以控制的泪水。
“也许。”瑟雅斯走到夏洛特面前,轻描淡写地了一句话。
“你想看到他,但他并不想看到你。”说罢立刻伸手抓住了夏洛特衣领的丝绸,用女人能使出的最大力气把向外拽了出去。
或许是夏洛特并无意留在这里让瑟雅斯难过,他顺着瑟雅斯的力气被拽了出去,然后狠狠推到在被雨水淋湿的泥浆里。
“你那套衣服值不少钱对吧?”瑟雅斯没有立刻关上大门,而是看着夏洛特在雨水里眨着眼与她对视。
夏洛特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地上喘息,任由雨水把自己浇个湿,甚至连衣服被泥浆扑得满是泥水也不在乎。
两人相视了最后一眼,瑟雅斯咬紧嘴唇略带犹豫地甩手关上了大门,六神无主的夏洛特却只能坐在地上,看着大门对自己关闭。
他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踩着泥浆离开了小巷。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目睹在眼里,他站在高处的雕像旁,巡视着一切,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雨越下越大,人的心情越来越压抑,鱼塘里的鱼却无比欢快,不停从水中冒泡似乎是嘲笑渔夫一般。暗蒙蒙的大雨把城市四周围全部笼罩,本来就黑漆漆的角落间完全被黑暗淹没,就连王宫的阳台上也看不到任何景色。
但在这样的天气下,国王却难得的有好心情走出来站在了阳台边,习惯性的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不时还回头对身后的两位少年说话。
“也就是说,前一段时间窃取内脏的连环杀人犯就是自称信魔的男人吗?”国王抻长了声音问。
霍吉尔单膝跪在地上,一幅与以往不同的打扮正暗示着他的晋升:“是的,陛下。信魔用内脏进行某种仪式利用被害者制造一种士兵,他的目的我们并不太清楚,但现在他已经被消灭了。”
国王似乎挺满意这个说法,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戴上受封仪式的手套指着对着霍吉尔说:“站起来,我现在正式授予你侍卫长的身份。”
“你愿意成为我的臣仆为我流尽最后一滴血吗?”国王问。
“我愿意。”霍吉尔回答。
“好,可以了,仪式结束。”国王说。
“感谢您,我的陛下。”霍吉尔形式化的回应着国王的赐封,好在不是受封贵族与骑士,无需那么麻烦,而他最害怕的就是麻烦。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顺便去看看被卷入意外的平民,尽量安抚他们的情绪,暂时别让消息走漏出去。”国王摘下了受封仪式使用的手套,叠在一起扔在了自己脚边,一旁的侍从立刻捡了起来。
“是的,陛下。”霍吉尔慢慢的倒退,不时还用眼睛扫视身旁一直站着不动的另外一个人,直到他转过头走出去的最后一刻目光都不曾离开过。
终于,霍吉尔离开了大厅。
空荡荡的柱子间只剩下三名侍从以及国王与那名跟霍吉尔年龄相仿的少年。
“退下,没我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大厅。”国王对侍从们做出了命令,并叮嘱他们最重要的一点。“只要不是王子,任何人接近都可以击杀。”
侍从也学着霍吉尔的方式退后,不同的是他们在走向大门外的同时,拔出了插在大门上的木枪与短剑。
“咚”
厚重的大门终于合上了,仅仅剩下两人在这独处。
“您真的很大意,如果我是一名刺客的话现在也许就没人可以保护你了,尊贵的陛下。”少年用嫩稚的声音带着自大的口气说。
国王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拔出了座椅上的佩剑,慢慢抬起用剑锋指着少年说:“我能允许别人在王宫里带刀,是因为没人能刺杀我。难道没人告诉你我年轻时的事迹?年轻人?”
少年没有回答。
“我记得你叫不夜光对吧。”国王把剑插回了剑鞘,然后回头瞅了瞅不夜光的兽面甲。“北方的那群混蛋派你来做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做队长。”
国王用傲慢回击了不夜光有些自大的口气,没打算接下这句话的不夜光立刻重新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也是至关重要的话题:“如您所见,陛下!我来这里是抓人的。”
“抓谁?用得着那么多人?”国王冷笑了一声,悠闲地背过手围绕大厅间的柱子绕了起来。
“十二骑士的叛逃者,过去被称为绿侠的万能投手,全名叫做安斯艾尔·阿尔文,你一定听说过他。”不夜光的脑袋随着不断移动的国王摇晃着,最终停在了一个角度。
“我听说过他,一个大名鼎鼎的义侠,曾经单枪匹马一个人杀了五十名全副武装的贝加士兵,跟我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比。不过,我好奇的并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南方的小国家里,而是十二骑士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叛逃者。”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国王停止了四处走动,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前。
“我并不是一个擅长回答问题的人,陛下。最起码您现在询问我的事情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不夜光回答道。
国王突然回转过脑袋对着不夜光喊出来:“九年前我就帮你们料理了第一个叛逃者,现在难道让我再对付另外一个?”
“我依然只能对您说抱歉,过去这个国家发生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官员们只给了我抓捕安斯艾尔·阿尔文的命令,不过也确实有一些消息让我转告您。”
“你最好在我失去耐性前把话说完。”国王低下了身子,压低了屁股再次坐回椅子上。
“我们追捕的实际上是两个人,除了安斯艾尔·阿尔文之外还有一人,而那个人与你们也有关。”不夜光说。
国王带有一些疑惑,却猜到了答案:“你是说那个叫做信魔的男人?”
不夜光点了点头。
“跟我的国家有什么关系?”国王问。
“据我所知,你的国家正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税收大幅减少无法维持有效军力来稳定国家安定。我说的对吧,陛下?”不夜光讲。
国王没有回答他,只是憋着气用满是皱纹的脸表达自己的愤怒。
“自称信魔的那个男人实际上是国家魔法学院中的一名学者,他突然背叛我们,然后带走了一种古老的魔法技术,独一无二的技术。”不夜光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站在了国王面前。“那种魔法正如之前的侍从所说一样,可以用来制造士兵,而且是无惧死亡与疼痛的士兵,我们来就是为了处决叛徒,不让这种魔法外流。”
“然后你们就打算用这种能制造士兵的魔法来威胁我协助你们吗?”国王眯起了眼睛,胡子气的几乎翘了起来。
“您误会了,国王陛下。我们的确需要你的协助,但我们并不会用这种士兵威胁你。相反,我们会利用这种士兵协助你,让你的国家重新安稳下来,但有一个条件。”不夜光继续说道。“我的国王知道在这个国家里魔法并不受到欢迎,所以我们对这种魔法的存在做好了保密措施,可以避免那些普通民众说闲话,您可以尽管放心。”
“我只想知道那个条件是什么。”国王轻描淡写的说。
不夜光想了想,眼神一滑就停在了国王的身上:“这种技术需要人的身体来做容器,利用你们国家特有的白灯石与人的躯壳融合,就可以制造唯命是从的战士。”
“你们要白灯石?”
“没错,但我们还要人力资源,并且要需要您的部队参加一场伟大的战争。”
“让我的子民参加你们国家的伟大战争?任何战争都从不伟大。”国王没给出实际的答复。“自从你效忠的那个人夺取自己父亲王位并且自称狮鬃王的时候,他就没资格谈伟大这个词了。”他又补充一句。
条件并没有得到应允的不夜光轻轻鞠躬后缓缓向后倒退并留给国王一句话:“我会在我居住的地方等您的再次召见。”
国王依然没有正面回复他,反倒讽刺起对方:“你老死在这里前我也许召见你。”
不夜光没有自讨无趣,握住佩刀离开从大门离开,四周围的侍从见到他出来便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这次谈判的结果虽然并非一丝机会都没有,但却让不夜光大失所望,完全超出了原本的预期,非但没得到支持,下次召见的日期也不知何时才能到来。好在整支队伍带来的补给与财物足够几个月花销,居住的地方也由这个国家提供。
不夜光边想边走,绕过了王宫的出入口,直接从王宫内部通到城墙的旋转楼梯内往被指定居住的地方走去。不断旋转的楼梯让他有些迷糊,似乎看不到尽头一般,正当他开始放松的一刹那,一股白光由下方闪过。
年轻但却早已习惯战斗的不夜光立刻回避了从他脸上闪过的白光,等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一只脚照准他的面部踢来。避开一闪而来的刀刃却没能避开脚踢的不夜光被面颊被狠狠踹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后倒在高处台阶上,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的面貌,第二刀就刺了过来。
胸前的兽面甲此刻起到了作用,刀锋立刻插了进去,没有半点声音。虽然确实刺穿了盔甲但却被卡在了中间。
抓住了机会的不夜光顺势打开了连着兽面甲的肩扣,连同自己与兽面甲固定在一起的衣袖一同撕掉,整个人顺势借着高处楼梯的坡度从对手的脚边滑过,更在一瞬间拔出了自己的长刀对准敌人的脚腕借着下滑的力量切去。
“咔”袭击他的人脚边突然发出了响声,就像是金属与金属对碰一样。
对方的脚腕不但没有被切开,甚至从破烂的裤脚间露出了套在脚腕上的铁箍。
“你的这个招式的确很厉害,借着特制的盔甲让人故意放松刺中你,然后卡住敌人的武器再把盔甲脱掉后对敌人的脚腕进行攻击。可惜知道这一招底细的人有六个,四个死了,一个是你自己,而最后一个人他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
不夜光抬起了头,看着站在高处台阶上的那个男人,不自觉的呼出了声音:“霍吉尔!你这个叛徒竟然还活着?”
霍吉尔的手稍微用力,改变了刀锋的切口方向,不夜光的兽面甲如同蛋糕一样被从中间切断。
“瞧,制作这种特殊盔甲然后做诱饵吸引敌人的招数还是师傅教给你的,但破解的招式也很简单,只需要顺着盔甲的纹理就可以轻松切开。”霍吉尔从高台一步步走下来,拔出刀把上的红布层层围绕缠在腰间。
“回答我!你这个叛徒怎么还活着!”不夜光强装镇定地举起长刀对准一步步靠近的霍吉尔。
“叛徒?你这个叛徒出卖我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我还可以活下来对吧?”霍吉尔聚刀砍去。
不夜光慌忙的格挡,却给不太宽的墙壁造成了一道道割痕。
“即使过再多年,你那像女人一样的长发跟眼罩我可永远不会忘记,师弟。你现在想对我说抱歉吗?”
霍吉尔没有一味的强攻,而是利用刀锋压住了不夜光的长刀,贴近了对方的面部,恶狠狠的对着不夜光的脸说,似乎每个字都能喷出口水一样。
极度强烈的憎恨让他的浑身抖动起来,甚至改变了进攻方式。
不夜光向上刺了过去,但刀身过长让他难以用尽全力,在这狭隘的空间里甚至不能顺利抽回刀身。
“啪。”
霍吉尔用自己那把前宽后窄的利刃挥手弹开了不夜光的刺击,力度之大让刀刃都摩擦出火花,震得不夜光手掌发麻。
他又倒退了几步,却不知继续往下走何时到尽头,一边要防御来自上方的猛烈进攻,后面又要兼顾旋转楼梯,两边使得他方寸大乱,完全没心思再次进攻,却又不敢背对着对方逃走,唯有碰碰磕磕的贴着墙壁,用余光瞅着楼梯的位置,眼睛则死死盯住眼前的霍吉尔。
自上而下的霍吉尔似乎并不着急进攻,而是特意等对方拉开距离以后慢慢走下来,然后提起刀对着不夜光说:“这里是为你准备的死刑台,从我知道你来的那天我就开始安排,你住的地方的路线全是我安排的,这个高度刚好利用你切脚的招式让你自己主动身处劣势地形,就连你佩刀的长度我都计算过,让你无法在这里施展你那自豪的刀法。”
“你这个叛徒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最自豪的刀法是什么。”不夜光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让霍吉尔有些意外,稍微迟疑了一会就立刻反应过来,可依然是晚了一步,不夜光从小腿的裤子上掏出了短刀一挥手便抛了出去。
“是幌子?”霍吉尔看穿了不夜光想要用短刀做诱饵的点子,没有用刀背弹开短刀,而是稍微低下身子避开了短刀的抛射路线,利用高度上的优势径直把刀口对准了不夜光的脑袋砍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秒内,不夜光做出了霍吉尔想不出的举动,他主动飞扑了过来,降低高度的同时却贴近了刀锋,接着反手又用长刀替自己挡住了霍吉尔的攻击。
“这是最后一次”霍吉尔心理如是想,却没发现不夜光的另外一只手因为飞扑的关系大大压低了高度,刚好可以拿到刚才抛出来的短刀。
“糟了!”
短刀顺着不夜光的手刺中了霍吉尔的左臂,冲击力把他整个人几乎撞在墙面,鲜血与疼痛同一时间从霍吉尔的左肩并发而出,流的满手都是,不夜光的猛扑也让自己重重摔在了台阶上。
轻视了敌人而被刺中的霍吉尔因疼痛而被扰乱了思绪,一时没控制住变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刀子却也因此从他的左肩松落,随着他的翻滚一同掉落到底层。
噼里啪啦的声响越来越清脆明朗,不像是在楼梯间满是回音的闷响,很明显他们在不知觉间已经打到了底层的连接着回旋楼梯的城墙上。
不夜光吃了的站了起来,捡起刀具,顺着霍吉尔滚下去时擦在楼梯上的血迹追寻而下,没一会便到了楼梯的尽头。
“该说抱歉的是你。”
他握紧了刀,向外面已经的城墙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13-1-15 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镇静





肩部被刺中的霍吉尔因剧痛而无法用手臂支撑起自己,只能艰难的在城墙上爬行,手里虽然握着刺伤自己的短刀,可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随着身后从塔楼里脚步声的传来,霍吉尔停止了垂死挣扎,甚至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安静的待在原地,斜躺着看向前方。
不夜光一步步走了过来,在几米外停下。雨刚停下,风却越刮越大,把他身上的衣服与一头过肩长发全都吹往高处,东风连同树叶穿过古老城墙的间隙,飘至远方。
他叹气但不慌乱,缓慢如同老人般举起了手中的刀,想要张口说话却被霍吉尔抢先一步。
“现在你可以杀死最后一个知道你曾是个叛徒的人了!”
霍吉尔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手扶着地面。城墙上的雨水把他的衣服完全打透,跟血液混在一起,分不出红色的衣服上哪些是原本的颜色,哪些是被鲜血染红的。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不夜光抬手,对准了霍吉尔的脑袋。
“你真以为国家战败后,作为王储的我就一定会被处决吗?”霍吉尔对他大喊。
不夜光向前走了一步,逼得霍吉尔不得不倒退,但不夜光却没有挥下刀锋:“我曾经只在乎你的死活,现在我更在乎你背叛的原因。”
“背叛?我不曾背叛任何人,包括你在内。可你却背叛了我们,出卖了师傅与师兄,把他们交给了佣兵团!现在,赶快杀死我,否则我还会继续找你报仇。”霍吉尔继续大吼,满脸泥水,显得歇斯底里就像一头野兽。
犹如做困兽一般,霍吉尔虽然放弃了生存的欲望,可还是把愤怒发泄了出来。唯独不夜光不为这种行为所动,双方僵持了十几秒终于由不夜光打破了这种僵局。
“过去我印象中的你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是你教导我如何理智的去面对一切事情。”不夜光放下了长刀,慢慢收回刀鞘中。靠近了霍吉尔身边低头捡起短刀,然后又从他身边一言不语地走过。
“瞧不起人吗?拿刀刺入我的胸膛,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我注定还会继续找你报仇。”愤怒中带着疑惑的眼神里,霍吉尔还表现出了一丝不解之情,甚至认为对方在羞辱自己,气的浑身发抖,连伤痛都不顾站了起来,回头质问不夜光。
“你认为我是叛徒,我也认为你是叛徒。但这不代表我们两个其中一人就一定是叛徒,哪怕看上去事实就是如此也好,在没有证据前我会放下仇恨与怒火。师兄你也一定记得这是师傅曾经教导过我们的道理,永远别让不理智的东西占据自己的内心。”不夜光扭过头去,在原地对站不稳的霍吉尔说教,说完没等霍吉尔继续提问就往城墙的另一头走去。
“我会再去找你”不夜光又补充一句,跟着顺着城墙另一头的回旋楼梯而下,没入阴影当中。
霍吉尔也终于无法忍受伤痛,噗通一下单膝在参差不齐的石砖上。本来已经停下的雨水也随之重新落下,把城墙的每个角落都洗刷一次,连同他的血迹一起彻底流逝到河流之中。
“理智吗?”
他再次站起来,顶着雨水与伤痛,离开了城墙,拾起自己的武器消失在楼梯间。

“咚咚!”

位于城市高处贵族区的夏洛特新家里,门口传来敲门声。
与霍吉尔约好的夏洛特此时刚刚回家,脱去满身泥泞的衣服,进入自己的大理石浴室中开始冲洗,却在此时从门外传来了声响。
“霍吉尔吗?”夏洛特赶忙擦干身子,围上白色的浴巾下到一楼往大门方向走去。“来的还真晚。”
误以为是敲门者是霍吉尔的夏洛特吃惊的差点跳了起来,黄昏的红影中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忠心的部下朱利安尔斯,但这并不是最让他意外的。
朱利安尔斯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身上淋得湿湿的,显得有些憔悴。面部被带花边的帽子遮住,身上的黑白女仆装也让人看不出她的身份。
“先生?”朱利安尔斯叫着发呆的夏洛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夏洛特突然反应过来,抬起手招呼两人进入房子,随手关上的大门。
“今天的雨看来要下一整天了。”朱利安尔斯拿下戴在头顶用来避雨的羊皮帽子,之后又抖了抖。“好在雨不算太大。”
“你身后的那位小姐,我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她。”夏洛特侧过脑袋,望着朱利安尔斯身后的那一言不发的女孩。
朱利安尔斯听到后回过头去,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抬起眉毛对夏洛特小声说:“先生,那是城里那个大富商的女儿,前一段时间被信魔抓走的玛丽峰。”
两人一起看了看低头默不作声的玛丽峰,立刻意识到她似乎还没从丧父的痛苦中脱离出来。
“你们来是干什么?”夏洛特故意抬高声音问,等了几秒后玛丽峰并没有回答他,唯有让朱利安尔斯接下这个提问,好不让夏洛特尴尬。
“她需要一个地方住下来,并且找一个人保护她。”他讲。
“住在这里?”夏洛特瞪大眼睛盯着朱利安尔斯。
朱利安尔斯点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随后又向前走了几步,把夏洛特带到离玛丽峰较远的墙边讲:“她的房子已经被烧毁,家产在他父亲失踪后就被无良的亲戚跟贵族们平分了,现在她不但没地方可以住下,甚至一分钱也没有,连一个能依靠的对象都剩下。”
“那也不能住在我这里,她可是个女人。”夏洛特尽量压低声音,不时回过头去盯住玛丽峰,却只见她站在原地,脑袋一直垂着不动。
“抱歉,先生。这次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上面的人让我把她带到这里来。”
“谁的命令?”他问。
“福克西纳。”朱利安尔斯回答夏洛特说。
夏洛特终于投降,放弃任何可能的希望,接受了这个现实。倘若是换做一般人,也许会很乐意接受,而夏洛特也并非对女人没有兴趣,只不过对于这种上司故意安排来拉拢自己的手段极为厌恶,背后的目的就算是身为下属的朱利安尔斯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许夏洛特会坦然面对,但结果反过来却只会让夏洛特羞于接受福克西纳的这种拉拢方式。原本就不太喜欢福克西纳的夏洛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这只老狐狸的另一面,并在心中不断默念不要再次上当,因为他已经看得出福克西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吧,住在我这里,不过她必须睡在二楼我的房间。”夏洛特有些无奈的讲,但口气却很坚定。
“什么?”朱利安尔斯原以为夏洛特会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而不是顺着福克西纳的计划去放纵自己。
“但我只会睡在一楼的地毯上,直到玛丽峰小姐可以追回财产时为止,可以吗?。”夏洛特挺着胸一字一句讲完了整句话,正面看着玛丽峰。
朱利安尔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随同夏洛特一起看着玛丽峰。
“可以,夏洛特先生。”玛丽峰终于微微晃了一下脑袋,帽子下的脸庞也红透了,就像是成熟了的桃子一样。
“别担心,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能力帮你追回被窃取的财产,而且不会花太长时间。”夏洛特又披上一件浴巾,带着两个人往屋子里面走去。
朱利安尔斯与玛丽峰脱下了自己的牛皮雨靴吗,顺着夏洛特的步伐穿过了一条八九米长的走廊,石头墙上挂满了一些小首饰,大部分由牛角构造而成,不像是给人佩戴的,但却可以戴在人身上。
墙边尽头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四五十平米的地方上塞满了摆布整齐的木质家具,磨平的黑色花岗岩整齐的叠摞出屋子的轮廓,白色的大理石则组成了二楼的承重墙以及嵌入结构。
顺着二楼楼梯建造了一个壁炉,木炭没有燃烧,羊毛地毯也没有因此被反射出诱人心神的火光。整间屋子截然一体,就连阳台都没有意思的不协调感。
由不知名木材装贴的墙边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味,甚至引起了玛丽峰的好奇,不自觉的便问:“我曾经闻过这种味道。”
玛丽峰说完却又“啊”的一声捂住了嘴,显然她在为自己的主动提问而感到害羞。
“当然,这是用茉莉酒泡出来的槐木,只有酒吧才会用这种材料装修,我特意选的。”夏洛特绕了一圈,一边讲解一边拿出三个杯子,倒入如蜂蜜般颜色的茉莉酒,将其中两杯递给他们。
朱利安尔斯刚喝下一口,便张嘴舔了舔嘴唇:“好甜,而且完全尝不出酒精的味道,这真的是茉莉酒吗?”玛丽峰学着他用自己的舌头舔舔嘴唇,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茉莉酒也有许多不同的种类,酒吧里喝到的一般都是茉莉糖较少的种类,这些虽然没有多少酒精,却比有酒精的更好。”夏洛特说完一饮而尽,坐在自己的沙发上。
“为什么这样说?”朱利安尔斯又喝了一口,想要说完下一句再继续说却没有忍住,最终把整杯全部喝了下去。
夏洛特拿过了酒杯,继续倒了一些茉莉酒在杯里,回头看了看玛丽峰,发现她手中的杯子也空空如也,好似液体琥珀一般的酒水全部被喝进了玛丽峰的肚子里。
“茉莉糖里有一种成分,可以让人安静下来,就像酒精和烟草一样,但并不会让人醉或者上瘾,效果也更好。每当我愤怒不已或者无法理智思考的时候,我都会选择喝上一杯。事实上,大多数人去酒吧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夏洛特说完边帮两人倒满酒杯。
“我不怎么去酒吧,,也没钱去,不太清楚这些。”朱利安尔斯说。“但这些酒的确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夏洛特微笑着告诉他。
“老大,你的新家还真不错,我也好想有一间。”朱利安尔斯又继续说,发自内心的对这件屋子的美丽赞叹。“不用我把瑟雅斯小姐跟特兰一起接过来吗?”他补充讲。
夏洛特没回答,用头对他轻轻晃了一下,似乎并不想让一旁的玛丽峰知道。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朱利安尔斯主动提出离开。
“在那之前先等等。”
正打算穿靴子的他被夏洛特突然叫住。
“帮我把剑交给城门口码头那面市场区的老铁匠,再买两把长矛。”
说罢从自己的衣架旁拿出了整把剑,连同绑着剑的带子一起扔给了朱利安尔斯。
“知道了,不过我没那么多钱。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虽然跟着你一起升职,但还是穷小子一个。”他尴尬的讲,试图尝试用错乱的思维组织成具说服力的话语告诉夏洛特自己的窘境。
等他话刚说完,一袋子钱就扔了过来,羊皮袋里装了些古旧的银币,虽然没有填满袋子,但却让朱利安尔斯知道足以付清所需的款项。
夏洛特依然没说话,只对他打了一个习惯性的手势,朱利安尔斯也打回了另一套手势,两人无言中向彼此道别。
“咔。”朱利安尔斯没一会就穿起靴子拿好东西走出了大门,随着门声一关,一直羞于讲话的玛丽峰震了一下,似乎就像是被吓到一样。
“你们经常那样用手势沟通吗?”玛丽峰突然问。
夏洛特有些吃惊,被问的有些措手不及,一贯冷静的他反而有些焦急起来,摸摸脑袋过了好一会才说:“那是手语,一些特殊情况才会用。”
“不用语言就能表达自己的想法,真是方便。”玛丽峰有些忧愁善感,说话不多却往往一针见血,背后的话似乎在询问夏洛特某些事情一样,世上有比这更隐喻的方式去询问,却没有比这更直白的想法。
“手语传达不了感情。”
玛丽峰终于得到了夏洛特的答复,虽然夏洛特并不太清楚玛丽峰问这种话的目的,但他自己却很清楚这也是自己过去迷茫时质问自己的话。
她没有继续说话,夏洛特也很知趣的安排玛丽峰洗漱,并把她带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里,直到她正式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为止,才熄灭灯石离开房间。
“对有你这样地位的人来说,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女孩,我很清楚我来这里的背后推手是谁,目的也很清楚。可你为什么不做你该做的事情?”黑暗中传来了玛丽峰的声音,她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冒出了一句话。
“你在自暴自弃吗?”夏洛特停下脚步在门前问。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玛丽峰转过身子,对夏洛特说。
刚转过身背过去的夏洛特没回过头:“我只是跟他们不一样而已。”
说完,关上了房间的门,自己一个人往楼下走去。
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彻底停下来,城市低处的某个房间里,瑟雅斯正从仅有的窗户向外探视,看着半黑不蓝却空无一物的天空有些失神,渐生的困意让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刚一合上就立刻又醒,转过头去看着熟睡的特兰。
就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惊醒的她伸出手掌,轻柔的抚摸起特兰的有些打卷的黑发,没一会就感觉到手上一股液体在头发上滑动,以为是外面雨水又落随风入窗的她,赶忙要关上窗口。
可窗户没关到一半,就发现那水珠并非是雨水,因为外面虽然依旧湿滑,但却没有雨水落下。顺着门外的水坑望去,镜子般平静的水面映出了她的面容,一幅刚洗过脸还没擦干的样子总算让她知道那是泪水。
瑟雅斯伸出手掌翻转几次,望了又望。抬起两根手指把眼下的泪水全部抹去,竖起头发坐在那里,继续看着特兰安睡,没一会她也进入了梦乡中。

 楼主| 发表于 2013-1-15 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入夜长眠



天气最近并不太好,让人又喜又恨。士兵们穿着厚重的皮甲在雨下淋着,却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好在这场雨在晚上终于停了下来,让他们得以喘息。

凉快的空气带着些潮湿的水分,无论是呼吸进去还是吹过都让人清爽无比。
“副队长,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一个新兵单手压着胯下左右挪移对旁边的同僚讲。
本来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的士兵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要去就快点,被队长见到我可不保证你不会被罚。”
新兵没等那人话说完就跑向城墙另一端,离开了火把的范围消失在黑暗中。
“最近新兵还真多。”老兵模样的男子对副队长讲。
副队长懒得回答他的话,把脑袋扭过一边去。
“你以前不也一样是新兵嘛。”老兵之间互相开始说起过去的事情来,从新兵时刻开始谈起,没一会就凑成了一团,完全忘了自己要站岗的职务。
“这工作还真够累的,整天下雨也就算了,还要拍我们穿上护甲来这里值夜班。”
“喂,小心点说话。被队长听到可不得了,搞不好会被罚的。”一个瘦兵对旁边几人悄悄说。
“怕什么,队长在另外一个防区,我们不还有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副队长大人嘛。”回答他的那个老兵说完伸手拦住副队长的肩头,拍了拍。
“工作再累都好,也比没饭吃要强。”副队长似乎不屑于与他们为伍,特意又走远了几步以示不满,甚至有意用手里的长矛放在右侧把他们隔开。
“比起工作,我更想陪陪我女儿和老婆,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在这样下去他们会生我气的。”瘦兵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好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在梦里好好回忆那些过去的往事啊。”五个老兵都发出相同的感慨,不由得让人猜想到他们背后相同的辛酸是何样子。
几个人正说着自己的心事时,一旁的雾里有一个影子忽然晃了晃,似乎是人形却又并不高,快速的穿梭在白雾之间,让人捉不定。
“什么东西!”副队长首先注意到了这一状况,用脚轻踢起长矛尾部,把整只长矛迅速握在手里。
几个老兵也慌慌张张的学着副队长姿势把阵型摆好,一致对着城墙左侧黑暗中的迷雾,但那影子似乎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好在六个人里副队长曾经上过战场,比起其余五个徒有兵龄的士兵要镇定得许多,但面对眼前不确定的事物,心里也捏起一把汗。
六个人以三角形阵型用桥头对准前方慢慢向前推进,试图越过迷雾进入其中看个究竟,但似乎只是越进越深,什么也看不到。
“新兵上厕所还没回来呢,不会是他吧?”瘦子问起来。
“你傻吗?厕所在左面,这面是右侧。”老兵们纷纷骂道。
“等等。”副队长伸手示意停下,步伐缓移向前似乎留意到了某些东西。
黑影此时又重现在他们眼前,并且开始向前靠近。但还没等走过去就立刻后退,副队长光盯着黑影,一时防备不及被黑影扔出的东西砸到。
黑影扔出来的是个圆球状的物体,四处挥洒着有些温热粘稠的液体,以为是武器的几个人立刻四散而开,阵型也随之被打乱,等他们稳定下来看着脚下的那球形物体时,才发现自己处于很危险的处境中。
“这是什么液体?不会有毒吧?”
有人从脸上擦拭着从球形物体上飞洒而出的液体,看了一会开始大叫起来。
另外几个人也终于看清楚那圆球的真面目,一个被斩下来的人头正在他们脚下翻滚,随着滚动幅度越来越小,那人头的面目也越来越清晰。
“队长!”副队长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恩人的脑袋在城墙上滚来滚去,那双死眼似乎望着他一样。
其他几人虽然关系并不如副队长与队长之间一般要好,却也是以兄弟互相称道的上下级关系,眼前的景象让人几乎失去抑制泪水的能力,其中一人甚至差点哭出来。
但更重要的还是另一边杀死队长的凶手。
黑影慢慢走出迷雾,却给他们带来更大的迷惑。
“新兵?”副队长皱紧眉头,死死盯住眼前的那个人。
新兵还在不停靠近,没有停下的意思。几个人也在犹疑是否要进攻,更加分不清是敌是友,甚至有的人以为新兵被人俘虏后当人质送了过来。
但不幸的是,事实总是残酷的,当他们还没从队长死亡的事实中缓和时,敌人就已经准备进攻

“退后!”副队长喊出了自己最后一句话,接下来没有任何提示就挥舞长枪以直线刺了过去。
那个可以称之为新兵的男人却很顺利的避开了长枪,低下头的一瞬间又抬起,像鹰向上腾飞时迅捷,用匕首在一个动作内就切断了对方的喉咙。
副队长没有立刻倒下,反而站在原地回忆着什么,似乎刚才的事情还让他没能看得清一样,彷徨了许久才噗通跪坐在原地,抱着自己的长枪渐渐死去。
曾是“新兵”的男人没有就此打住,他快速从另一个口袋里扔出了一块灯石,然后跳向前方,在灯石吸引其余五个人的注意力时,又有两把匕首刺入了两个目光随灯石移动的士兵喉咙里。
他们也跟自己的副队长一样,显现出同一副神情,似乎还没接受自己马上就要死亡的绝望事实。
“唔!”
站在最中间的一个人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当他回头时发现自己的两个朋友已经被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的外貌黝黑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手一个死死勒住了脖子,稍微就那么一小会,一声“咔”的声响就从他们的脖子处传来。
恐惧与压迫感把他脑袋里最后一点理智都冲没了,甚至忘了逃跑,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候,他知道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虽然还没到满月却让人有一种错觉。雾也很浓,但好在风一样很大,可以把四周围的雾气全部吹散。

被黑色笼罩的城墙侧面,是没人愿意来的无人区,不单是平民百姓,哪怕是一些罪犯也不乐意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此时,这个人迹罕至的位置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被扔下了城墙。
“你这个傻瓜!塔鲁,不是叫你不要把他扔下去了吗?”之前着急去厕所方便一下的新兵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低低的鼻梁和帽子下的金色头发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是谁。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下去再把他带回来,莱恩。”塔鲁似乎很得意这样做,对莱恩挺了一下胸脯,然后转身对城墙下大喊:“可以上来了。”
话刚传出去,一群衣着不同的人便从下方爬上来,利用带着绳子的的特制爪勾扔出了一条弧线,一个个顺着拉直的绳子向上攀爬,全部到了城墙上的时候已经有五十人之多。
最后一个上来的人是格温德琳,她那白色的长发在这黑夜里特别显眼,人群里一眼就可以分辨出她来。
莱恩焦急的走到她一旁,指责其塔鲁:“瞧瞧那个傻瓜,像只野兽一样在那里大叫。难道他还怕没人发现我们么?”
格温德琳并不是那种喜欢责备人的女孩,只好选择扭过脑袋,有些无奈的看着塔鲁。
大个子很知趣的远离了他们,没有任何辩解与回答。
“现在只剩下七套制服,潜入行动只能选七个人去了。”一个反抗军的成员向格温德琳报告,但她却没有在意,反而是环望四周围的城墙,眉头禁皱起来堆出了一层层抬头纹。
“你在看着哪?”莱恩好奇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对劲,站岗的士兵不可能只有一个八人队,前几天侦查的时候还能看到五十多人。”她首先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虽然并不是用于战斗,但却能起到警示作用。
莱恩立刻也跟着一起做好了战斗准备,轻吹口哨通知所有在场的队员警惕四周。
就这样,五十多人不分你我的站在一起,盯着更高层城墙的空隙和山间的暗处,提防着从隐蔽处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但时间却证明事实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过了一会依然没有什么动静,甚至一点埋伏的迹象也没有不由得让格温德琳更加警惕,也随之更加疑惑。
“我还以为我的计划会害死大家。”她松了一口气,把银色的佩剑插回自己的皮制剑鞘里。
“看起来不是陷阱,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见到其他的国王军。”一个参谋搭嘴说。
“也许他们被我们吓跑了。”塔鲁又自信的跑回来,用力砸起胸脯,炫示自己的武力有多强大。
“这是我今天第六次说你是傻瓜了,塔鲁。开玩笑的说,王国军不可能被你吓跑,正经的讲,这次行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莱恩立刻转过头去,用手指顶着塔鲁的胸肌,无论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手指的姿势都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刺着塔鲁的心。
“我们内部前一段时间走漏了风声国王才特意在城墙上增派人手,也许时间长了他们觉得这个地方并不值得浪费时间撤走了兵力也说不定。”格温德琳试图用一个合理的答案来说服自己,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那都不重要了,最起码我们现在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半个月我一直埋伏在国王军里就是为了等这一刻。这全靠你的谋略,格温德琳。但你确定在这个位置可以让我们站住脚吗?”莱恩把新兵的衣服与帽子脱下来,另一手又从部下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与钟爱的那顶帽子。

“这里以前是往最高处的灯塔运送矿料的捷径,比现在的城市还要早存在,我们踩着的石砖都是最早的建筑,我们居住的遥远之花则是我们祖先在原先遗迹上建造的城市,所以这里并不没有什么通道跟遥远之花连在一起。”
格温德琳甩甩长发,用黑色的布条包裹起银色的头发。然后又指了指远处一截截攀升通往山上的古老楼梯。
“这里连接着灯塔,而灯塔连接着王宫,开战时我们可以首先进攻王宫,以最小的伤亡换取胜利,城里大多数军队的指挥权都在国王手里,只要国王死了我们就可以利用军队对国王的不满情绪控制城市,到时候就就赢了。”她接着说。

“可是这样一条路难道国王不知道吗?”塔鲁问。

“娇生惯养的那些人就算听过这个位置也未必来过,只有真正的来过这里看到地形才能知道这里的重要性,我相信国王只是听说过这里,但却从未花时间跑到这山上。而且这里虽然说是城墙,但实际上就是一片山地,一般人也不会轻易冒险从下面爬上来。”
她说到这里,塔鲁和他的部下都笑嘻嘻,心里乐滋滋的想着自己过去攀爬比赛中练就出来的技能在此时的重要性。
“今天在这里过夜,你们在那面的山坡上摆好营地,记得不要生火。再找几个人下去把那个摔下去的倒霉鬼拉上来,凑齐八件衣服伪装成国王军站岗。”
“这次王宫里的达官显赫们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做个美梦。”莱恩半开玩笑似的对格温德琳示意,然后跟塔鲁一边斗嘴一边做鬼脸往山地上走去。
其他的一队队人马在格温德琳的指挥下四散而开,五六人一组开始往城墙北面高地进发,剩下的几个人也开始顺着绳子下降,往那黑暗深渊中寻找被扔下去的士兵尸体失去了。
夜色至深,王宫内非但灯火未熄,更无人知道此处已经不再安全。


已经成为摄政王的格伦并没睡下,平时有些小爱好的他现在正看着自己收藏的数百本书籍之一,年纪轻轻的面孔上却戴着一副显老的金丝边圆镜,延伸至耳边的镜腿慢慢向下
垂落,搞得他不耐烦的不时向上推托。
“您还没睡下吗?殿下。”
格伦有些吃惊的回过头去,发现身后正有一名侍女端着银制的果盘慢慢走来,上面装满了紫色的葡萄,其中夹杂着几个个圆杯,里面盛满了茉莉酒。
“谢谢你,梅小姐。”
他说完就从梅手中的盘子上拿了杯茉莉酒,一饮而尽。
“您还是那么喜欢喝茉莉酒,就像您的弟弟一样。”
梅笑着讲,说完又给格伦端上一杯。
“麻烦你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吗,梅小姐?”格伦显得不太高兴,抬手用酒杯敲了敲沙发旁的木椅。
“是的,陛下。”梅知趣的没有继续讲下去。
“你称呼我什么?”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扭过头去问梅。
“陛下。”梅回答。

格伦叹了一口气,有点不知所措,就像小孩子被大人发现了藏着的零钱一样。

“我还不是陛下,在外人面前你该称呼我为殿下。这里没外人,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他加重了最后一个词汇的音调。

梅表现出了一种困惑,但格伦却没有明白她所困惑的是什么,两人眼睛对视着看了一会,梅才主动说出话来打断这种僵局:“我过去也从未想到过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会变的如此之差,甚至要在背地里给对方插一刀。”

“你在胡说什么。”格伦含糊其辞,瞟了一眼又低头玩弄起自己大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
“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做过些什么。”梅放下盘子,半蹲在格伦身旁,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把目光重新聚集在自己身上。

梅又用力握紧了格伦满是汗的手掌:“你知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他是你的兄弟,别做蠢事。”
说完,梅起身离开了房间,独自留下格伦一个人盖着毡毯,坐在壁炉旁面对着阳台外的城市发呆。
试图重新整理自己心情的格伦深吸了一口气,像受到某种巨大痛楚一般面部褶皱起来,双手抱着脑袋越抓越紧,自豪的金色柔发也被抓的一团乱,圆镜更从地上掉了下来,但格伦并不着急伸手捡,反倒是靠回了沙发的椅背上,稍作整顿盖着毡毯重新躺在沙发上。
过了那么一小会,他睡下来。也许对格伦或其他人来讲并不长,但的确足够让他进入梦乡。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召唤他一般,当他回过头去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孩童时代,身边
有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留着金色的长发与胡须。
没错,那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也是他们脚下这个国家和城市的统治者。
那就是他童年的回忆。
但这个父亲从不曾对自己有过一丝关爱,哪怕是他与弟弟一起在母亲病榻前向她告别的时候,父亲也没有哭过,在母亲死后更不曾笑过。
无论格伦再怎么努力,这种父子间的关爱与亲情似乎都是遥不可及,甚至完全不曾属于他。
对于一个王子来讲,任何物质上的东西都可以获得满足,唯独精神上与灵魂上的无法被取代,在这国家里最尊贵也最有权有势的父亲那,任何东西都可以给别人或者是格伦自己从他那索取。
唯独亲情不能。
痛苦的记忆就像一个漩涡一样,把他在梦境中越搅越深,他再次留意旁边的情况时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卡尔斯,另一个则是梅。
三人一同成长,梅的母亲作为两人的奶妈以及两人生母的朋友一直都在照顾他们,把他们看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他们的生母死后也留在王宫中,保护并给予国王无法给他们的亲情。
对梅来说,两人的感情也许已经不只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么简单,似而亲人又犹如朋友,彼此的感觉十分特殊,更会为对方担忧,就如同他弟弟也曾担忧他生病时的身体状况一样
他似乎有点怀念,怀念这幅情景。
有好几年的时间他跟弟弟都已经没有正经谈过话了,仅有的几次交谈也只是碰面后不得已的寒暄,而这种对话最终成为了一种仪式性的东西,其本身并没有存在的必要,完全成了为应付某些东西而存在的形式化反应。
原本关系亲密的两个兄弟不知从何时开始分道扬镳,甚至出现了兄长对弟弟单方面的憎恨,这种负面的感情更引致后来无数可怕的事情。
梦境又接着往前移动,格伦的思绪也随之转移,大概在脑海的黑暗中飘了一会,他在梦中所见的又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雪山,天上亮着无数星星,旋转闪烁并且带着无数种颜色在夜色里照耀着雪山。
而与那雪山融为一体的就是被这美妙景色庇护的遥远之花。
他试图仔细瞧瞧,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意识非但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就连所想见到的东西也没办法分辨,唯有呈现出一大堆东西,无论是想看的还是不想看的都好,全部都被他的大脑一次全部塞到了这个充满悬念与怀旧气息的梦境中。
一瞬间,天空好像被照亮,接着又暗了下来。但那闪光点却还是那么耀眼,那么迷人。
在刚才的景色下,一盏直立于雪山顶峰的灯塔被点燃了,白色灯光绽开的一瞬间就好像是一朵花一样,为整个城市带来光明。虽然是在夜色中,却毫不违和。很完美的融合在了着美妙无比的夜景里面。

“我们要亲自去点亮那座灯塔吗?”

一个孩子的声音似乎是在问他,格伦想回头看是谁在问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继续在梦中漫游。
他醒了。

当那只眼睛用尽全部力气睁开时,清晨还不太亮的阳光照进格伦的瞳孔里,眼睛的肌肉瞬间就被刺激到,并且紧缩起来,让格伦的目光清晰并且准确。
躺在沙发上的他往窗外望去,天已经亮了,腿上看到一半的书还在被风吹着,书页乱晃其间的文字也翻来覆去看起来密密麻麻。
壁炉的火也不知道何时被何人熄灭,自己本来只盖到膝盖的毡毯也被拉到了肩部。
掉到地上的金丝边圆镜被擦的透亮,摆放在桌子上。
格伦晃了一下脑袋,觉得有些软绵绵,好不容易抬起头发现一个紫色的真丝鹅绒枕头被压在脖子下,上面还绣着制造者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有些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谢谢你,梅。”

 楼主| 发表于 2013-1-15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三个病人








遥远之花的王宫虽然在外面看不到多少,只能从城里望见在高处两侧的出口以及会议室的阳台,但内部的空间却远超那些平民们的想象,很多官员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都被为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切惊讶。

可就这这样一个巨大的王宫中,实际居住的人却只有一百余人,即使是一个小国家,这样的人数在各国里也算少见。
王室成员并不多,包括国王在内也只有三人。

大概距离现在八十年前,国王的祖父遭到了自己弟弟的背叛,本来人数稀少的王室成员也因为这次内斗而死伤殆尽,国内的战争使得遥远之花对领土的控制权与稳定迅速下降,暂时建立起的新政权也仅维持了几年时间。

国王的父亲带头反抗起自己的叔叔,花了十几年的时间重新建立政权并尝试把自己出生的这片土地在周围大国的侵蚀下保存下来,虽然他最终成功了,但他也死了。

死的就像一个英雄,却不是在战场上。

在外界看来当时的国王突然暴毙只是因为多年的疾病折磨,实际上却是因为不知名的刺客而致。

这种出于政治需求上的借口经常会出现,为了维护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重新建立政权的国家,贵族与官员们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谎言对外宣传国王死于常年疾病而引起的突发性疾病。

初期人们还愿意相信这个谎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城市问题因缺乏管理者而开始泛滥,每个人都抱着猜测的想法去揣测国王的真正死因。

类似的说法有无数种,有新奇的也有让人毛骨悚然的,但好在最终无论是平民们还是贵族们都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一个新的国王被推上了王位,上任国王的长子莱克斯·西蒙接下了这个重任。

在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个十几岁只会四处打闹的年龄,这个叫西蒙的男孩就已经成为了整个国家上百万人的最高统治者。

他的父亲是个英雄,对于这个国家任何人而言都是,每个人都尊敬他并且爱戴他,为他所付出的每一份努力感到赞叹。
当这个国王死去时,他们同样在伤心,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泪水开始痛哭起来,那一天的酒吧没一个人,空荡荡的。

但有一个人例外,西蒙并不是非常伤心,或者可以讲他没有一定感触。对于自己的上一任,也就是他的父亲的死,西蒙并非不想去流泪,而是两人之间的接触远比西蒙与自己老师接触的要少。

而众所周知,西蒙并不是个爱学习的孩子。

西蒙出生在草原上某个小村庄的时候,他的父亲还在自己的隐蔽据点策划着下一次对自己叔叔的刺杀,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西蒙虽然成为了王子,但却已经九岁了。

其后的几年,时间过的比过去还要快,国王的死西蒙的继位让所有人都所料不及,包括西蒙自己也是,快的连让他回想过去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确有哭过,两次。

一次是为母亲的死,另一次则是在父亲死后要独自一个人面对众多的贵族与官员时,经不住老狐狸们的询问与试探,最终被迫妥协后躲在卧室里蜷着腿哭泣。

这个国王还有个弟弟,西蒙的母亲死的很早,留下了一对双胞胎兄弟交给自己的妹妹照顾,直到他们九岁的时候以国王身份归来的父亲带走他们时,这对兄弟才算得到一个比较圆满的归宿。

少年人的友谊往往与大人不同,还是个乡村小子的时候,他就认识了黑斯特瑞,并且终其一生视他为挚友。
可时间所带来的改变除了成熟也有陌生感,西蒙渐渐觉得自己与一切都开始陌生起来,被这种陌生环境引发的压力一度让他想放弃皇位,却在自己弟弟的鼓励下继续坚持了下去。

他的确坚持了下去,成了一个好国王,继承了父亲的政纲重建了遥远之花,国土面积虽然不如以前许多,但经济与影响力却大大提升,并且越发蓬勃直到他开始老去,无力在管理这偌大的国家为止。
人老了,精神也许不如过去,但思绪却更敏锐。

西蒙就是这种人,他每天都不停的思考不停的对自己发问,就是害怕自己因为衰老失去曾经的缜密心思。

再继承王位的第四十七年三个月零八日的早上,他如常起身拖着虚弱却无重病的身体从白色大床上慢慢坐起来,一个人不用侍从也不用士兵保护,单独在洗浴室冲洗,天刚亮就开始了每天不变内容的早餐。
菜单一往如常,一份八成熟的煎蛋三份脆皮肠一杯茉莉酒和一块黑麦面包。
可他已经衰弱的无法再跟平时一样坐在凳子上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唯有把餐盘放在自己的床上,用高度刚好的小圆桌架起来才能开始每一天的第一餐。

当他没还吃完,正咀嚼着面包的时候,远处门口的大门被慢慢推开,几个侍卫站在一旁,从中间护送了一个人进来。

“穆纳,今天你来晚了。”
西蒙没放下刀叉,嘴勉强的咬了咬,低下头切起煎蛋。

“抱歉陛下,我妻子最近身体不太好,为她调制好药剂我才出门。”穆纳急忙放下自己身上的药箱,单膝跪到了国王西蒙的身边,这个中年老男人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忧愁,剃干净胡子的嘴巴也微微咬紧。

“那你应该去照顾她才对。我是一名国王,我可以找很多医生照顾我,但你妻子只有你一个。”
西蒙举起扎着脆皮肠的叉子对着穆纳,讲完就把叉子上的食物吞了下去。

“可陛下......”穆纳更加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今天的诊断结束后,明天就不用来了,你妻子生病所需要的药物全部由我支付。”
“陛下,我很荣幸,可是我觉得......”穆纳舔了舔舌头。
国王终于吃完了东西,他把餐桌与餐盘移开,拿着喝剩一半的茉莉酒坐在床边。
“你妻子可是两个王子的奶妈,也是我妻子的好朋友,你女儿跟我的两个儿子从小玩到大,而自己又是十几年来一直照顾我的医生,这些理由足够了吧?”

穆纳点了点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西蒙却早已看出了一些蹊跷。

“我最近衰弱的很快,前一段时间还可以用剑柄砸碎几个混球的门牙,现在却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可以解释给我听吗?穆纳?”
医生穆纳打开了羊皮包裹的木制箱子,从里面取出了几个铁制的瓶子,用里面事先准备好的草药混合液体勾兑起来,没一会就调制成一种味道古怪,颜色发绿的液体。为了不让味道那么难喝,最后加入的材料则是糖与茉莉酒。


“陛下,我在说之前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穆纳把调制好的药物递给了西蒙,西蒙把茉莉酒高高抬起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又接过药物。闻了下,犹豫一会后跟茉莉酒一样一次就全部吞入肚中。

“说吧,对快死的人来说没什么值得吃惊的了。”西蒙还在皱着眉头,甩甩脑袋想要彻底清除那药剂味道带来的痛苦。
“通过前一段时间的诊断来看,陛下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没有治疗的方法吗?”
“的确有医疗的方法,但并不在这南方的土地,而是在西北方那个医学发达,围绕始祖树建造的城市。”

听了穆纳回答的西蒙抬起了脑袋,下床站了起来问:“太远了,以我年轻时的身体状况就算一个人日夜兼程也要半年多,更何况我现在这幅老弱的身躯更不可能花那么多时间,这段时间国家可没人管。”
“起码去那里能救你一命,陛下。”穆纳收起药箱,准备进行下一个阶段的诊断。
西蒙却没配合穆纳,把他甩在一旁,自己穿起衣服往门外走去。

“陛下?”穆纳在他身后追问。
“今天你回去吧,多陪陪你妻子跟你女儿。还有,记得保密今天我们两个人的对话”西蒙苍老的手用力推开了大门,然后带在拖地上长袍开始往门口走到,旁边的侍卫也没一个人敢过去扶着他向前走,直到他打开大门彻底离开自己的起居室为止,那是穆纳最后一次看到西蒙。

他重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统统放在箱子里,背在身上也跟着往门外走去。国王的诊治虽然结束了,但今天还有一个病人要医治。
穆纳从王宫里专门为平民准备的小路离开,小跑了一会才到城墙里的捷径,顺着这条捷径往下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不高却狭窄的小道铺满了石板,陷在泥里看不见全貌。本来阳光就不多的城市底层被五六米高的小石屋彻底盖住了最后一线光芒。眼前虽然可以看清道路与方向却远不如在外面那么清晰,有些像黄昏快到夜晚时那一瞬间的模糊。

进入了小巷里,泥里的气味扑鼻而来,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却感到异常的古怪,穆纳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毕竟在这种地方时常会发生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就连这里的少数居民也可能因贫困而一时起意对这里的陌生人出手。

“第一层二号大街五号巷三号门,应该就是这里。”他拿出了一张小纸条,对着眼前的房子说起来。
“你是?”大门突然被打开,木门后一片黑只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侧露出脑袋盯着穆纳。
“我是一名医生,来给住在这里的某个人治病。”穆纳把纸条递了过去。“我叫穆纳,你是叫做瑟雅斯对吧?病人呢?”
瑟雅斯换了一个角度,仔细看清楚来者的面貌。一个中年人带着不高不低的传统褐色圆顶帽,嘴巴上没有胡子,黑色的长发全部被梳到了脑后,有些消瘦但并不羸弱。黑色的眉毛微微上弯折起些皱纹。
“我没请医生,也没钱请向你这样好的医生。”看着对方穿着并不普通,一幅富态的打扮让瑟雅斯消除了些许疑心,却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已经有人付清了未来几个月内的医药费,你不用付。”穆纳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让他进去。
“谁付钱让你来的?”瑟雅斯好像发现了什么,如同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一般。
“抱歉,这我不能说,他这样要求的。我可以先进去吗?”医生向前迈了一步,踏在了门口的石板上。
瑟雅斯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一丝愤怒的神情却从面部略过,接下来没任何征兆就打开大门放穆纳进了去。

穆纳往前走,跨过了门口的门槛,发现这个石屋内除了少数必要的生活用品外一无所有,房屋右侧的角落里一张木床上铺着一层层黑羊皮,上面正坐着一个少年。瑟雅斯的绿色连衣裙有些肮脏,一眼就能看得出他们的生活过的并不理想。
“我不想再问谁花钱让你来治病,但同样你也不要告诉请你来的那个人我们的任何消息。”瑟雅斯往前面走了几步就立刻扭头跟他说。

吓到了的穆纳脖子往后一仰,差点跌了一个跟头,瞪了瞪眼才缓缓回复。“可他花钱请我来,我总要告诉他你们的事情才可以。”
“某种程度上我也是你的顾客,所以我的要求你也应该遵守。”

穆纳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好吧。”心里这样想,但穆纳知道自己不可能守得住这里的秘密。
“病人就是那个孩子吧?”他靠近了特兰,放下背后的箱子,从箱子里拿出几个药瓶。
“前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上一个来这里的医生说他这种病叫做......”瑟雅斯有些迟疑,没继续说下去。
“失心疯对吧?那些医生水准有限,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帮不了病人。”穆纳又开始调制起药水,然后试着碰触特兰,却没有任何反应。
特兰的眼睛微微张着,瞳孔却一动不动,入石化了一样。穆纳不动神色的又移到了他右侧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双手猛力一拍,吓得连瑟雅斯也惊了一跳。特兰也有了微微反应,像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似的抬起了脑袋,眼睛也张开睁开来,四处望着似乎搜索着什么。

“特兰?”瑟雅斯立刻上去验证特兰是否真的回复往常的样子,走过去摇摇他的肩膀,特兰也很配合的回应了对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姐姐,一只手率先触及瑟雅斯胸前的金发。

“他现在还没彻底回复,我会弄一些药物给他吃,每三天我会来一次。”穆纳开始把之前准备好的药水倒入一个杯子里。
瑟雅斯立刻半蹲在床边,紧紧抱住了特兰,像个刚刚失去孩子又失而复得的母亲一样搂住就不放,还没完全恢复的特兰动作迟钝反应也慢的出奇,过了好一阵才反应出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嘴里想要说出那几个字却始终讲不出,不受控制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越是想控制就越难使用。

“别勉强说话了,孩子。你的病现在只是靠着外界刺激与催眠术暂时解除了那种状态,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穆纳递过一个杯子交到了瑟雅斯手中。

她接过杯子,回头看看特兰:“我想不到会这么简单。”

“这可不简单,只是你看不懂而已,没有多年的练习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一个小小的动作,再加上适当的暗示与刺激就可以达到想要的效果。”穆纳顺着话题说。

“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理解就对了吧?”瑟雅斯因刚才特兰复苏而欢笑起来,带着喜悦的神情回答穆纳。

“这一点上你倒是很聪明呢,小姐。”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但随后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有些抑郁的脸。“这只是第一步,如果继续放着不管的话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的。今天只是来看一下而已,真正的疗程要等三天以后才会开始。那么我先走了,三天后我会回来继续医疗这孩子。”
医生站了起来,拿走了调制药品的-圆形石头瓶,全部放入了药品箱了。一扯皮带就把整个箱子背在身后,开始准备向大门走去。
“谢谢你,医生。”

突然一把颤抖的声音在他背后说。

“我是收钱的医生而已,不用谢我。”穆纳微微扭头偷瞄了后面一眼,带着笑意离开了这个小巷。
瑟雅斯关上大门,回头却发现特兰已经站了起来,但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的身体却不能直立,只能驼着背弯曲着身躯扶着一旁的床头勉强行走。

没走几步,特兰就倒在了地上,瑟雅斯上前扶起了他,把他带到了床边。

“瑟雅斯,我从梦里醒来了。那是一个漫长又恐怖的噩梦,我想逃脱去又无可避免的再回到那个时候,当我醒来时却发现现实可能比噩梦更令人厌恶。”特兰吞吞吐吐地讲了几个字,接着又陆续说出一整句话。
“你不要勉强说话,医生说过你只是暂时脱离那种状态。”瑟雅斯提醒他。
特兰点点头,没继续讲。瑟雅斯也明白他所说的究竟为何事,两人都不愿意再多提。

“比起那个,我还是给你说说你这些天来的事情吧,比如说明明对外界没反应却懂得喝水吃饭去厕所,那还真是有趣。”
“是吗?我也不知道呢。”特兰依然是勉勉强强的笑着。
等他刚说完瑟雅斯就堵住了他的嘴,开始讲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已经离开了二号大街的医生穆纳,现在正走进家里的大门,鞋都没换就立刻跑往卧室,照顾起卧病在床的妻子。
“你今天没去给陛下看病吗?老头子?”他的妻子躺在床上问。

“陛下叫我回来先照顾你。”穆纳放下了手里的箱子,把妻子已经因病变得消瘦的手握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情吗?”妻子这样问。

“看起来是出了些事情,国王的身体已经无法在负担沉重的国务了。”穆纳有些失落的讲。
“那你就更应该在他身旁陪伴他不是吗?我们一家子从你我还未认识的时候就服务于王室,现在又怎么可以离弃他们?”妻子带着鱼尾纹呢的眼角抬了起来,眉毛耸高像是在生气,却没有半点真正愤怒的神情。
“我没说过要离弃他们。”穆纳回答。

“虽然现在我病在家里出不去,但外面的事情我可很清楚,国家面临危机你一定不可以抛弃自己的国王。”妻子又恢复了平静宁和的一面,柔弱的另一只手搭在了穆纳的手背上,两人手掌的大小对比之下让穆纳有一种心酸的感觉,说不出也讲不来,只有心里在流泪才能明确的感受到这种特殊的“滋味”。

穆纳沉默了一小会,问起来:“是梅跟你说的吗?那个丫头还真不知道给家里省点心。”
“是我要求女儿的,可别怪她。”妻子讲。
“每次我看到她都有些担心,梅现在与王室的距离有些太近了。”穆纳换了个话题。
“你担心格伦跟梅的关系吗?”

“他们两个的关系太密切了,国王甚至提到了这一点,可我不清楚他的话是试探我还是在警告我。”有些担心的穆纳眉头越皱越紧。“平民与王室是不可能的事情,必须让梅认清这个事实。”
“我从来没担心过,两个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是我的女儿,另一个则如同我的儿子。两人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如果真的在未来会走到一起也不让人感到意外,只需要相信他们就可以了。虽然我也担心身份的差异所带来的隔阂与磨难,但我想这也许就是命运吧。”妻子眯起眼睛,像是困了一样,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无力。

“我有些累了。”妻子又讲。
穆纳从对女儿的担心中立刻回想起身边妻子的病痛扔在,不由得咬紧嘴唇,憋了一口气再深深叹息。
他的妻子也注意到了穆纳的脸部细微的变化,伸手摸起穆纳的脸庞。
“你会陪我到最后嘛?”
穆纳伸手接过妻子的手掌,放在嘴边淡淡一吻。
“我会陪你,直到最后。”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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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残忍的政治






“你难得来找我谈话就是为了说这个?父亲。”

王宫里的某间房子里,一老一少正为某件事争吵,老人声音沙哑,年轻人则不屑于与之谈话。

“我再重申一次,你身为大王子跟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有美好的婚姻的。”西蒙来回逛着。

格伦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摆在一旁的台子上,带着一丝鄙视的神情:“别说的我母亲跟你结婚就是奇迹一样。”

“不是奇迹,但却也经历了不少磨难。现在国家并不稳定,你必须跟贵族的女儿结婚才可以稳定内部局势。”西蒙坐在了格伦对面的椅子上。

“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格伦又拿起咖啡喝了起来。
“别想骗我,你喜欢那个女仆。”西蒙挥手,意在加强语气。
“那又如何。”格伦毫不在意这些事情被父亲发现。“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忙,最好对我坦白些,别一边派人监视我一边还让我来做摄政王。”

“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权力交接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西蒙阴沉的讲。

格伦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抬头盯着自己的父亲:“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我不信任的还有你身边的人。”

两人的谈话终于走到了尽头,格伦似乎失去了耐心,离开了房间来躲避父亲。西蒙一句话就叫住了他:“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在我生日大会的那天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会当众宣布你与贵族的婚约,如果敢乱来我就把你喜欢的那个女仆吊死城墙上。”

“她父母服务了我们王室一辈子,你却用这种手段来威胁她逼我就范?你还算是个父亲吗?”格伦的怒火透着眼镜闪现在眼睛上,西蒙却不动神色。

“我是个国王,需要为国家负责。你也一样,如果你不能那我就只有履行自己的诺言,我说到做到。”西蒙从快关上的门缝里瞟了格伦一眼,坚定的神情让人清楚的了解到他言出必行,格伦更加清楚他的脾气。

看着自己那个不冷不热的儿子离去,西蒙也拖着颤抖的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里没侍卫也没别人,能让他好好舒缓一下。

此刻的他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在回忆起现在不由让他感到心力交瘁,盛年不再有的国王已经为了一个秃顶发须鬓白的老人,过去轻松挥舞长剑的双手也抖动不止,连拿东西都成问题。

时光如急流,抓不住也停不下来,人只能任起冲走,最后在时间的长河里逝去。
西蒙想到此时此刻的自己终有一日会入土安息,心里也开始发凉,对权力的渴望也放下了一些。

他一直以来都在思考某件事情,想做却没勇气,心底也摸不着底,更加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国王。

“吱。”另一扇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独眼长发的男人走了进来,随后对着西蒙单膝跪在地上。

“陛下,我带来了情报。”独眼人说。

“你带来了什么情报,拉赫马?”西蒙的手指在拉赫马眼前稍微弯动了一下“站起来说。”

“如您所想象的一样,福克西纳在您隐居以后策划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行动,贵族们的天平也开始歪斜。因为艾兰思家的长子米提尔的傲慢与愚蠢,部分贵族选择了其他家族保护自己,福克西纳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正千方百计的削弱艾兰思家。而艾兰思家的首领最近正因病在床,看样子没多长时间就要咽气了。”拉赫马站了起来,跟着回答讲。

“情报来源是那个叫做克莱恩的小贵族吗?”西蒙国王回头问。

“是的,他是我后期接触发展成在艾兰思家眼线的一个贵族,据他所知艾兰思家族的财政亏损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很多,跟福克西纳的决裂也使得他们被迫找其他的收入来维持生活,那就是跟城里的不法分子合伙做些令人厌恶的勾当。”拉赫马继续说,可一开始却有些慢,紧张地犹豫了一秒,然后接上了话题。

“反抗军的小朋友们怎么样了?还在搞那些可笑的篝火晚会吗?”西蒙笑着问。

“最近并没有他们的消息,但肯定在计划着什么。”拉赫马依然冷酷的回答道。

西蒙听上去还算满意,稍微点了点头:“一切都在照着计划进行。”

“陛下,真的要执行这个计划吗?”拉赫马试探性的问。

“当然,这是现在唯一拯救国家的手段。如果贵族跟福克西纳为首的官员一直勾结在一起,即使我是国王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矛盾既然激化到这种地步就应该趁机会利用,从中彻底瓦解他们彼此信任的关系,然后借机消灭他们。”西蒙拿起自己儿子刚刚喝过的咖啡咽了一口,停止嘴里的话,背过手往前走了几步。

“我的时间不多了。”西蒙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历代国王画像。

拉赫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虽然惊讶却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不自觉的微微仰起额头,看着身前的老国王。

“所以我必须在死的那天到之前完成一切。”西蒙回身,对拉赫马讲。

“让艾兰思家族在遥远之花消失的日子就定在我的生日上,当天我会先出城巡游,让艾兰思家族的骨干一起去,到时候你就带人攻占他们的宅邸,杀光所有人。”

“是的,陛下。”拉赫马又低下头。

“退下吧。”西蒙这样吩咐着,拉赫马丝毫不怠慢的就离开了房,像是忙着完成某件事情一样。

即使如此,他仍然花了一段时间从王宫的小路中走出,过了十几分钟才在在贵族街区靠近艾兰思家族宅邸群的一个小巷里找到了某个男人,把畏畏缩缩的他从门里揪了出来,然后一把扔在地上。拔出了手里的剑,指着他。

“克莱恩,你这个叛徒!我们说好了不泄露任何有关艾兰思家族的秘密!”拉赫马的剑抵在了克莱恩的脸上,似乎就要划破他的嫩脸皮。

呆在地上的克莱恩重新带起眼睛,半坐在地上低声厉语道:“难道我就不用为自己的生活着想吗?我也有家人!”他的声音一开始很细小,跟着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狠,就像是在发泄。

“你知道你这房子里有多少无辜的人吗?有多少无辜的孩子吗?”拉赫马移开了剑,把刀锋指着在街的另一边,处于光照下的艾兰思大宅。

“一个以前杀人越货的海盗现在开始担心起别人了?”克莱恩问。
“我杀的人够多了,不想再杀更多人。”拉赫马收回了剑。
“所以你想救那些奴隶来赎罪?”克莱恩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两人一起站在小巷的阴暗角落里看着被阳光照耀的白色艾兰思大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艾兰思家族的气数已尽,这里迟早都要化为一片灰烬,里面的人也全部都要死去。国王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来说艾兰思家族被消灭的原因,我如果不提前献出情报的话连自保都做不到。”

“所以你绕过了我,直接把情报交给了国王?”拉赫马的怒气开始平息,他开始认清现实。“你最起码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我只能这样做,抱歉。有匿名者写信举报了艾兰思家接触反抗军的事实,我动作再晚一点就会被列入死亡名单里。”克莱恩推推眼镜,扭过头跟拉赫马讲。

“这化为焦土只是时间问题,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加速了这个结局。我跟你一样,都不想让无辜的人死去,可也没道理为无辜的人让自己也送命,你明白吗?”他继续说。

“也许吧。”拉赫马转身离开。

克莱恩在他身后喊道:“你最好别做傻事,艾兰思家族已经没得救了。不要站错队伍,像我一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能透着眼镜望着拉赫马的身影远去。

虽然这里是贵族们的宅邸,但附近也有不少为贵族们服务的奴隶所居住的贫民窟,这些贫民窟建造在古老城墙的夹缝中,有的干脆挖空了山体,在内部延伸开来与遥远之花地下的深渊矿坑一同连接。

克莱恩在小巷的另一头看到了几双泛着光的眼睛正盯着他,而他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小巷尽头的那一边可能是任何人,在这种地方贵族也并不受欢迎,知道自己不宜久留的克莱恩带着些许怀疑披上袍子回到了之前躲藏的房子里,又开始日以继夜的监视器艾兰思家。

同样,正是这样一个地方,贵族的官邸虽然巨大又白亮,显得威风十足非常豪华,却也无可避免的被肮脏又不纯洁的奴隶贫民窟包围起来,天生自命不凡的贵族们大都瞧不起奴隶,甚至根本不把对方当做人来对待,而奴隶们也厌恶者对方。

他们彼此憎恨,却又离不开彼此。

贵族需要奴隶来维持他们一下最基本的欲望以及在社会上的地位,而奴隶也无法脱离贵族独自生存,即使他们想获得自由身,但那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了吗?跟他说的一样,艾兰思家的地位果然在摇摇欲坠。”刚才克莱恩与拉赫马的对话似乎被人听到了一部分,那之前盯着克莱恩的人正与另外一个奴隶交谈。

“他果然是我们的救世主,这次我们一定能获得自由。”那人回答道。

“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现在回去告诉大伙。”最后一个人讲。

几双眼睛说毕立刻又消失在黑暗当中。

宫廷政治中,很少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大致可能会产生的结果凡是经历过的人都很清楚。福克西纳这种老油条更加明白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一早准备好了应对的措施。

以他这种位极人臣的宰相身份,任何国内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对国王不满于艾兰思家权倾遥远之花的态度他也一早就清楚,这个他曾一手扶植起来的大贵族势力,最终也因利益上与他的分歧而敌对起来。为此,他早早就在贵族宴会上利用米提尔的傲慢当着众多贵族的面前与对方决裂,虽是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一样,但在场的聪明人也很多,非常清楚他们的关系以及他们说了什么,有的好事者甚至通过特殊渠道向格伦与国王反应。

而此时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演技里的福克西纳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豪华大宅里喝着红酒,有些无聊闲来无事就叫了些舞女来跳舞助兴,但最重要的环节却始终没上演。

负责跳舞的侍女们已经来到,但弹奏乐器的乐师们却一个没来,惹得福克西纳的好心情一消而散,从床上跳了下来,穿起鞋子边往外走边想着让那些该死的乐师知道自己愤怒起来是多可怕。

“很抱歉我们不请自来,福克西纳先生。”一把声音从门廊尽头传了过来,福克西纳吓了一跳,转身又回去拿出自己的佩剑,然后认真思考刚才那似曾相识的声音。

当他继续前进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侍卫站在了那里,这让福克西纳心里好受很多,起码出现一些麻烦时他不会是一个人面对。

“我们不得已扭断了乐师们的脖子,换上他们的服装混进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先生。”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声音浑厚而低沉,似乎是沙哑了一样,并不是那么明显,就像他不喜欢说话一样。

话刚说完,两个侍卫就倒在了地上,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被扭转到身后。

那个逐渐靠近福克西纳的男人身上穿着着用黑色丝绸编制好的短围巾,整齐的长发背了过去留在脑后,没有过肩刚好在脖子处停留,鬓角也没有任何发丝。三角形的发线让他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儿童的西瓜头一样,只不过没任何多余的刘海。

额头上的皱纹也显示这个男人年龄并不小,虽然不比福克西纳,但四十多岁也是有的。一幅刚死了家人般一筹莫展的神情,眉毛微微往上弯曲,不太大的眼睛就像是死人眼一样,没任何神韵。

高高的鼻梁两侧有着两条长长的褶皱,一个像是带着面具般的男人一点点靠近福克西纳,快要靠近的时候这个男人真停下脚步,打理好自己黑色的礼服,把那条被短围巾盖住的领带重新勒紧,一整套深红色绣着黑色丝绸的衣服连着褐色的紧身长裤把这名男子打点得就好像是宴会上的魔术师,但却显得神秘得多。

“你的生活过的还不错嘛。”那男人拿起了台子上的陶瓷茶杯,一边把玩一边仔细观察。

“你......到底是什么人。”福克西纳有些害怕,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颤抖的向后倒退。

“雇佣兵,先生。”对面那男人回答。“你可以叫我默读者或是雇佣兵。”

舞女们全部都愣在原地不动,一个个如被吓坏了的老鼠一样四处躲避。福克西纳也有些站不住,一时没有想起对方由来的他随口变问了一句话:“我不记得跟你有任何牵连。”

“先生,我是非法的雇佣兵,只有我选择雇佣者,从来没有雇佣者选择我的余地。”默读者坐在了一旁,翘起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又如何,我可没想过要雇用你们。”福克西纳镇定了许多,绕着走到了他的背后。

“你忘记了?攀塔比赛的时候我来找过你,不过那时候只是易容了以及提前了一点而已。而且我说过,只有我们选择雇主,也许你现在嘴上不说,但实际上还是很需要一支战斗力对吧?既能隐瞒国王又能保证自己在未来的前途。”默读者放下了陶瓷茶杯。

“你知道的太多了!”福克西纳举剑对着默读者的脖子直刺过去,对方只是稍微往右避开了一下,然后让福克西纳整个人都栽到了前面,把整个茶几撞的粉碎。

血液并没有立刻从福克西纳的老脸上涌出来,但紫青色的瘀伤在头上却不少。他试图再次捡起武器对准默读者的脑袋劈过去,没等刀刃碰到对方的脑袋就觉得手腕像是被弹开一样,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推翻了个跟斗。

福克西纳终于停下来准备看清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默读者也有意显示自己的实力,并没有立刻收回手里的武器。

“瞧,福克西纳先生,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战斗力,只用一把蝴蝶刀就可以做得到,更何况我还有许多的手下。”默读者就像是在杂耍一样,把自己的蝴蝶刀转了几次,收回了胸前的口袋。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杀死对方,对方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福克西纳终于冷静下来,思索了数秒费力站了起来。

“为什么找上我?”

“我拥有的情报网络非常巨大,渗透了很多国家与地方,为我及时提供情报然后找到生意。而我们并非那种拿钱就去办事的小佣兵团,能被我们选上的客户大多有同样的需求与欲望。这一次,我们会为你提供一支忠诚的军队,帮你获得这里的统治权。”默读者一边自己的红色皮手套重新戴好,一边背过身去对福克西纳说。

“这跟上次说的可不一样,现在那你又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福克西纳眉目间似乎看到希望,虽然他对此抱着迟疑,但却犹如春天的冰霜般,来了很快又消失。

“我需要图书馆里所有的书和这个国家在南方海岸线的通行证。”默读者回答。

“就这么简单?”福克西纳问。

“你可能会怀疑我做这种赔本买卖的目的,不过无须担心,先生。我们有自己的利益需求,不会阻碍到你。这个国家的图书馆长期被国王监视着,我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进进出出,所以这个国家的政权崩溃后重建对我也有不少的好处。”

“自称为默读者的你,好像话也不少。”福克西纳明白了对方的要求,脸上泛起一阵阴笑。

“语言是一种力量,闭口不言只是对这种力量的崇拜罢了。”

“算了,怎么都好,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就可以。那么你说的军队在哪里?”福克西纳问起默读者来。

“已经在城里潜伏几个星期了,补给不需要你担心,人数大概有九百多,我会派我的部下跟你联络,到时候就可以根据你的需求来指挥这支部队。”

“我以为会有很多人。”福克西纳背过手,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到默读者身旁。

“他们全都是战场上的精锐杀手,只要指挥得当,九百人就足够与几千人对抗了。”默读者开始往外走,似乎打算离开福克西纳的家里。

“那你呢?”福克西纳追问。

“我本人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南方这个小地方,现在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话,如果出意外我会找其他方法来达成我的目的。”默读者说罢就从门口走出去,刚走出几步就又倒退回来。

他侧着脸对福克西纳讲:“后面这些优雅美丽的女士们可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或者你该做些什么。”默读者顺着福克西纳的肩膀望过后方惊恐的舞女们,跟着又看着福克西纳坏笑起来。

“我明白。”福克西纳猛然回头,盯着那几个舞女。

是夜,这房间里传出了不少女人的尖叫声,从此也再没有人见到那群舞女们的踪迹。

发表于 2013-1-26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错,其实我认为写作还是为了讲述故事,只有有了精彩的故事才能有读者喜欢看。楼主加油。
发表于 2013-1-27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贴子标题有个遥远之花感觉怎么那么熟,原来你在龙空和轻国都有发啊,然后百度,你怎么发在这么多地方啊,起点纵横也有
 楼主| 发表于 2013-3-5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残忍政治








“你难得来找我谈话就是为了说这个?父亲。”

王宫里的某间房子里,一老一少正为某件事争吵,老人声音沙哑,年轻人则不屑于与之谈话。

“我再重申一次,你身为大王子跟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有美好的婚姻的。”西蒙来回逛着。

格伦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摆在一旁的台子上,带着一丝鄙视的神情:“别说的我母亲跟你结婚就是奇迹一样。”

“不是奇迹,但却也经历了不少磨难。现在国家并不稳定,你必须跟贵族的女儿结婚才可以稳定内部局势,你弟弟也一样。”西蒙坐在了格伦对面的椅子上。

“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格伦又拿起咖啡喝了起来。
“别想骗我,你喜欢那个女仆。”西蒙挥手,意在加强语气。
“那又如何。”格伦毫不在意这些事情被父亲发现。“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忙,最好对我坦白些,别一边派人监视我一边还让我来做摄政王。
“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权力交接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必须给你铺好道路扫清所有障碍。”西蒙阴沉的讲。

格伦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抬头盯着自己的父亲:“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我不信任的还有你身边的人。”

两人的谈话终于走到了尽头,格伦似乎失去了耐心,离开了房间来躲避父亲。西蒙一句话就叫住了他:“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在我生日大会的那天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会当众宣布你与贵族的婚约,如果敢乱来我就把你喜欢的那个女仆吊死城墙上。”

“她父母服务了我们王室一辈子,你却用这种手段来威胁她逼我就范?你还算是个父亲吗?”格伦的怒火透着眼镜闪现在眼睛上,西蒙却不动神色。

“我是个国王,需要为国家负责。你也一样,如果你不能那我就只有履行自己的诺言,我说到做到。”西蒙从快关上的门缝里瞟了格伦一眼,坚定的神情让人清楚的了解到他言出必行,格伦更加清楚他的脾气。

看着自己那个不冷不热的儿子离去,西蒙也拖着颤抖的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里没侍卫也没别人,能让他好好舒缓一下。

此刻的他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在回忆起现在不由让他感到心力交瘁,盛年不再有的国王已经为了一个秃顶发须鬓白的老人,过去轻松挥舞长剑的双手也抖动不止,连拿东西都成问题。

时光如急流,抓不住也停不下来,人只能任起冲走,最后在时间的长河里逝去。
西蒙想到此时此刻的自己终有一日会入土安息,心里也开始发凉,对权力的渴望也放下了一些。

他一直以来都在思考某件事情,想做却没勇气,心底也摸不着底,更加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国王。

“吱。”另一扇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独眼长发的男人走了进来,随后对着西蒙单膝跪在地上。

“陛下,我带来了情报。”独眼人说。

“你带来了什么情报,拉赫马?”西蒙的手指在拉赫马眼前稍微弯动了一下“站起来说。”

“如您所想象的一样,福克西纳在您隐居以后策划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行动,贵族们的天平也开始歪斜。因为艾兰思家的长子米提尔的傲慢与愚蠢,部分贵族选择了其他家族保护自己,福克西纳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正千方百计的削弱艾兰思家。而艾兰思家的首领最近正因病在床,看样子没多长时间就要咽气了。”拉赫马站了起来,跟着回答讲。

“情报来源是那个叫做克莱恩的小贵族吗?”西蒙国王回头问。

“是的,他是我后期接触发展成在艾兰思家眼线的一个贵族,据他所知艾兰思家族的财政亏损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很多,跟福克西纳的决裂也使得他们被迫找其他的收入来维持生活,那就是跟城里的不法分子合伙做些令人厌恶的勾当。”拉赫马继续说,可一开始却有些慢,紧张地犹豫了一秒,然后接上了话题。

“反抗军的小朋友们怎么样了?还在搞那些可笑的篝火晚会吗?”西蒙笑着问。

“最近并没有他们的消息,但肯定在计划着什么。”拉赫马依然冷酷的回答道。

西蒙听上去还算满意,稍微点了点头:“一切都在照着计划进行。”

“陛下,真的要执行这个计划吗?”拉赫马试探性的问。

“当然,这是现在唯一拯救国家的手段。如果贵族跟福克西纳为首的官员一直勾结在一起,即使我是国王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矛盾既然激化到这种地步就应该趁机会利用,从中彻底瓦解他们彼此信任的关系,然后借机消灭他们。”西蒙拿起自己儿子刚刚喝过的咖啡咽了一口,停止嘴里的话,背过手往前走了几步。

“我的时间不多了。”西蒙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历代国王画像。

拉赫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虽然惊讶却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不自觉的微微仰起额头,看着身前的老国王。

“所以我必须在死的那天到之前完成一切。”西蒙回身,对拉赫马讲。

“让艾兰思家族在遥远之花消失的日子就定在我的生日上,当天我会先出城巡游,让艾兰思家族的骨干一起去,到时候你就带人攻占他们的宅邸,杀光所有人。”

“是的,陛下。”拉赫马又低下头。

“退下吧。”西蒙这样吩咐着,拉赫马丝毫不怠慢的就离开了房,像是忙着完成某件事情一样。

即使如此,他仍然花了一段时间从王宫的小路中走出,过了十几分钟才在在贵族街区靠近艾兰思家族宅邸群的一个小巷里找到了某个男人,把畏畏缩缩的他从门里揪了出来,然后一把扔在地上。拔出了手里的剑,指着他。

“克莱恩,你这个叛徒!我们说好了不泄露任何有关艾兰思家族的秘密!”拉赫马的剑抵在了克莱恩的脸上,似乎就要划破他的嫩脸皮。

呆在地上的克莱恩重新带起眼睛,半坐在地上低声厉语道:“难道我就不用为自己的生活着想吗?我也有家人!”他的声音一开始很细小,跟着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狠,就像是在发泄。

“你知道你这房子里有多少无辜的人吗?有多少无辜的孩子吗?”拉赫马移开了剑,把刀锋指着在街的另一边,处于光照下的艾兰思大宅。

“一个以前杀人越货的海盗现在开始担心起别人了?”克莱恩问。
“我杀的人够多了,不想再杀更多人。”拉赫马收回了剑。
“所以你想救那些奴隶来赎罪?”克莱恩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两人一起站在小巷的阴暗角落里看着被阳光照耀的白色艾兰思大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艾兰思家族的气数已尽,这里迟早都要化为一片灰烬,里面的人也全部都要死去。国王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来说艾兰思家族被消灭的原因,我如果不提前献出情报的话连自保都做不到。”

“所以你绕过了我,直接把情报交给了国王?”拉赫马的怒气开始平息,他开始认清现实。“你最起码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我只能这样做,抱歉。有匿名者写信举报了艾兰思家接触反抗军的事实,我动作再晚一点就会被列入死亡名单里。”克莱恩推推眼镜,扭过头跟拉赫马讲。

“这化为焦土只是时间问题,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加速了这个结局。我跟你一样,都不想让无辜的人死去,可也没道理为无辜的人让自己也送命,你明白吗?”他继续说。

“也许吧。”拉赫马转身离开。

克莱恩在他身后喊道:“你最好别做傻事,艾兰思家族已经没得救了。不要站错队伍,像我一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能透着眼镜望着拉赫马的身影远去。

虽然这里是贵族们的宅邸,但附近也有不少为贵族们服务的奴隶所居住的贫民窟,这些贫民窟建造在古老城墙的夹缝中,有的干脆挖空了山体,在内部延伸开来与遥远之花地下的深渊矿坑一同连接。

克莱恩在小巷的另一头看到了几双泛着光的眼睛正盯着他,而他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小巷尽头的那一边可能是任何人,在这种地方贵族也并不受欢迎,知道自己不宜久留的克莱恩带着些许怀疑披上袍子回到了之前躲藏的房子里,又开始日以继夜的监视器艾兰思家。

同样,正是这样一个地方,贵族的官邸虽然巨大又白亮,显得威风十足非常豪华,却也无可避免的被肮脏又不纯洁的奴隶贫民窟包围起来,天生自命不凡的贵族们大都瞧不起奴隶,甚至根本不把对方当做人来对待,而奴隶们也厌恶者对方。

他们彼此憎恨,却又离不开彼此。

贵族需要奴隶来维持他们一下最基本的欲望以及在社会上的地位,而奴隶也无法脱离贵族独自生存,即使他们想获得自由身,但那自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了吗?跟他说的一样,艾兰思家的地位果然在摇摇欲坠。”刚才克莱恩与拉赫马的对话似乎被人听到了一部分,那之前盯着克莱恩的人正与另外一个奴隶交谈。

“他果然是我们的救世主,这次我们一定能获得自由。”那人回答道。

“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现在回去告诉大伙。”最后一个人讲。

几双眼睛说毕立刻又消失在黑暗当中。

宫廷政治中,很少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大致可能会产生的结果凡是经历过的人都很清楚。福克西纳这种老油条更加明白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一早准备好了应对的措施。

以他这种位极人臣的宰相身份,任何国内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对国王不满于艾兰思家权倾遥远之花的态度他也一早就清楚,这个他曾一手扶植起来的大贵族势力,最终也因利益上与他的分歧而敌对起来。为此,他早早就在贵族宴会上利用米提尔的傲慢当着众多贵族的面前与对方决裂,虽是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一样,但在场的聪明人也很多,非常清楚他们的关系以及他们说了什么,有的好事者甚至通过特殊渠道向格伦与国王反应。

而此时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演技里的福克西纳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豪华大宅里喝着红酒,有些无聊闲来无事就叫了些舞女来跳舞助兴,但最重要的环节却始终没上演。

负责跳舞的侍女们已经来到,但弹奏乐器的乐师们却一个没来,惹得福克西纳的好心情一消而散,从床上跳了下来,穿起鞋子边往外走边想着让那些该死的乐师知道自己愤怒起来是多可怕。

“很抱歉我们不请自来,福克西纳先生。”一把声音从门廊尽头传了过来,福克西纳吓了一跳,转身又回去拿出自己的佩剑,然后认真思考刚才那似曾相识的声音。

当他继续前进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侍卫站在了那里,这让福克西纳心里好受很多,起码出现一些麻烦时他不会是一个人面对。

“我们不得已扭断了乐师们的脖子,换上他们的服装混进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先生。”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声音浑厚而低沉,似乎是沙哑了一样,并不是那么明显,就像他不喜欢说话一样。

话刚说完,两个侍卫就倒在了地上,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被扭转到身后。

那个逐渐靠近福克西纳的男人身上穿着着用黑色丝绸编制好的短围巾,整齐的长发背了过去留在脑后,没有过肩刚好在脖子处停留,鬓角也没有任何发丝。三角形的发线让他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儿童的西瓜头一样,只不过没任何多余的刘海。

额头上的皱纹也显示这个男人年龄并不小,虽然不比福克西纳,但四十多岁也是有的。一幅刚死了家人般一筹莫展的神情,眉毛微微往上弯曲,不太大的眼睛就像是死人眼一样,没任何神韵。

高高的鼻梁两侧有着两条长长的褶皱,一个像是带着面具般的男人一点点靠近福克西纳,快要靠近的时候这个男人真停下脚步,打理好自己黑色的礼服,把那条被短围巾盖住的领带重新勒紧,一整套深红色绣着黑色丝绸的衣服连着褐色的紧身长裤把这名男子打点得就好像是宴会上的魔术师,但却显得神秘得多。

“你的生活过的还不错嘛。”那男人拿起了台子上的陶瓷茶杯,一边把玩一边仔细观察。

“你......到底是什么人。”福克西纳有些害怕,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颤抖的向后倒退。

“雇佣兵,先生。”对面那男人回答。“你可以叫我默读者或是雇佣兵。”

舞女们全部都愣在原地不动,一个个如被吓坏了的老鼠一样四处躲避。福克西纳也有些站不住,一时没有想起对方由来的他随口变问了一句话:“我不记得跟你有任何牵连。”

“先生,我是非法的雇佣兵,只有我选择雇佣者,从来没有雇佣者选择我的余地。”默读者坐在了一旁,翘起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又如何,我可没想过要雇用你们。”福克西纳镇定了许多,绕着走到了他的背后。

“你忘记了?攀塔比赛的时候我来找过你,不过那时候只是易容了以及提前了一点而已。而且我说过,只有我们选择雇主,也许你现在嘴上不说,但实际上还是很需要一支战斗力对吧?既能隐瞒国王又能保证自己在未来的前途。”默读者放下了陶瓷茶杯。

“你知道的太多了!”福克西纳举剑对着默读者的脖子直刺过去,对方只是稍微往右避开了一下,然后让福克西纳整个人都栽到了前面,把整个茶几撞的粉碎。

血液并没有立刻从福克西纳的老脸上涌出来,但紫青色的瘀伤在头上却不少。他试图再次捡起武器对准默读者的脑袋劈过去,没等刀刃碰到对方的脑袋就觉得手腕像是被弹开一样,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推翻了个跟斗。

福克西纳终于停下来准备看清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默读者也有意显示自己的实力,并没有立刻收回手里的武器。

“瞧,福克西纳先生,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战斗力,只用一把蝴蝶刀就可以做得到,更何况我还有许多的手下。”默读者就像是在杂耍一样,把自己的蝴蝶刀转了几次,收回了胸前的口袋。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杀死对方,对方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福克西纳终于冷静下来,思索了数秒费力站了起来。

“为什么找上我?”

“我拥有的情报网络非常巨大,渗透了很多国家与地方,为我及时提供情报然后找到生意。而我们并非那种拿钱就去办事的小佣兵团,能被我们选上的客户大多有同样的需求与欲望。这一次,我们会为你提供一支忠诚的军队,帮你获得这里的统治权。”默读者一边自己的红色皮手套重新戴好,一边背过身去对福克西纳说。

“这跟上次说的可不一样,现在那你又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福克西纳眉目间似乎看到希望,虽然他对此抱着迟疑,但却犹如春天的冰霜般,来了很快又消失。

“我需要图书馆里所有的书和这个国家的通行证。”默读者回答。

“就这么简单?”福克西纳问。

“你可能会怀疑我做这种赔本买卖的目的,不过无须担心,先生。我们有自己的利益需求,不会阻碍到你。这个国家的图书馆长期被国王监视着,我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进进出出,所以这个国家的政权崩溃后重建对我也有不少的好处。”

“自称为默读者的你,好像话也不少。”福克西纳明白了对方的要求,脸上泛起一阵阴笑。

“语言是一种力量,闭口不言只是对这种力量的崇拜罢了。”

“算了,怎么都好,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就可以。那么你说的军队在哪里?”福克西纳问起默读者来。

“已经在城里潜伏几个星期了,补给不需要你担心,人数大概有九百多,我会派我的部下跟你联络,到时候就可以根据你的需求来只会这支部队。”

“我以为会有很多人。”福克西纳背过手,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到默读者身旁。

“他们全都是战场上的精锐杀手,九百人就足够与几千人对抗了。”默读者开始往外走,似乎打算离开福克西纳的家里。

“那你呢?”福克西纳追问。

“我本人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南方这个小地方,现在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话,如果出意外我会找其他方法来达成我的目的。”默读者说罢就从门口走出去,刚走出几步就又倒退回来。

他侧着脸对福克西纳讲:“后面这些优雅美丽的女士们可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或者你该做些什么。”默读者顺着福克西纳的肩膀望过后方惊恐的舞女们,跟着又看着福克西纳坏笑起来。

“我明白。”福克西纳猛然回头,盯着那几个舞女。

是夜,这房间里传出了不少女人的尖叫声,从此也再没有人见到那群舞女们的踪迹。

 楼主| 发表于 2013-4-21 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习剑



“你不要勉强!特兰。我晚上才能回来,没法一直照顾你,所以不要乱来。”

瑟雅斯对特兰做了临别一言,挥着手消失在小巷拐角间,往某家酒吧给她的新工作岗位走去。

虽是临时工作,但已经够瑟雅斯赚钱之余还可以存下一笔不小的财产,可如果不是因为瑟雅斯在街间有着“茉莉夫人”的称号,恐怕也没有哪个酒吧敢用那么高的工钱来请她回去酿茉莉酒。

看着瑟雅斯也那么努力为生活而拼搏的特兰,自己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成长起来。

刚好门外的某个墙壁的缝隙中插着一根露出来木桩,一看就知道是几十年前建立这房子时所使用的基柱,如今岁月的腐蚀让这屋子被风化的掉了一层石头,将里面的木头露了出来。

特兰看到了这根木桩,索性便拿起了前一段时间朱利安尔斯来探望他时带来用于撑门的木棒,对着那根木桩殴打起来,一点章法也没有,单纯就像是一种发泄。

他想要变得强大起来,以摆脱过去那种懦弱,更不希望因自己的软弱而害的其他人丧命。

就这样,特兰用那根手臂长的木棒对着木桩殴打了一上午,敲敲打打的声音引来了某个男人的注意。

“你好像很恨那根木桩。”一个梳着金发背头,年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一副金灿灿的小胡子,下巴上的胡茬也参差不齐,看起来就像是个流浪汉,但他并不肮脏甚至显得有一丝优雅。

“不是吗?”金发男子一副惊讶的表情,但却一眼就让人看得出是装出来的。

他靠在一面墙上,手里拿着花生,吃了几个又停下来,似乎对特兰毫无反应有些意外。
“那你一定很喜欢手里的木棍对吧?”

这个男子往前走,露出了华丽的衣服,内里穿着着银色的短衬衫,但外面却披着有些破烂的灰色无袖风衣。

“你是谁?”特兰下意识的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木棍,误以为对方是个不良之辈。
“嗯,对了。我还没说我是谁,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赫伯特,赫伯特·西蒙。”他说。

“来这里干什么。”特兰还是没放下手里的木棒。
“从清晨到现在你一直在敲敲打打的,害的我都睡不着觉。”赫伯特讲。
“你住在这附近?”特兰有些迟疑,好像意识到自己做了坏事。

“当然,附近居住的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一员。”

“我很抱歉吵到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先回去了。”特兰放下了木棒,往门里走去。

“难道你就不想变强?”赫伯特笑着对特兰讲。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勾住了特兰的心弦,刚好说出了他现在最渴望的事情。

“前一段时间出事的酒吧就是你们家的对吧?你们一来我就认出你了,不想变得更强吗?”赫伯特在他背后又喊了一句。

“你到底是什么人。”特兰又举起木棒,但敌意大减。

“我看了这世间太多的悲剧了,作为一个前佣兵也许我可以教你些自卫技巧。”赫伯特点点头,对他笑着说。

特兰侧过头去,有些惊讶的问:“你说真的?”
赫伯特点了点头:“当然,只要你肯相信我。”

他对着特兰晃动了十指,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跟着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色短剑,刚好有小臂长,顺着力气扔在特兰面前。

有些困惑的特兰弯腰捡了起来,从中抽出了短剑,上面还有一种纹饰,特兰似乎在哪见过,但却有记不起。

“什么意思?”

赫伯特背过身去,从背后的袋子里又拿出一根铁棍,长度刚好是特兰手中短剑的一倍。

“先要做一个测试,来测验你的能力。”赫伯特回过身去,用铁棍打了打特兰手里的短剑。

“你确定?”特兰担心的收起了武器,生怕伤害到任何人。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而我手持的是一把利剑,你该怎么做。”说完赫伯特用铁棍戳了戳特兰的心口,顶的特兰有些痛,让他连连后退。

特兰飞快的挥起武器,弹开了铁棍:“我会这样做。”

“你明白就好!”赫伯特向后退了一步,跟着又向前一进,铁棍立刻又逼到了特兰的喉咙。

这一次特兰没有迟疑,直接随着赫伯特的前进而向后退了一步,抵消了铁棍的冲击。

赫伯特没有停下进攻,他只向左迈了一步,跟着又用铁棍打向特兰的右方,让特兰措手不及的挨了一棍,力气不太大但却很疼,刚好是那种皮肤上的疼痛而并非肌肉受冲击时的痛楚。

“的确不错,但还远远不够。”赫伯特又打了一棍,这一次特兰依然没能及时回避,等他手里的剑对准赫伯特的时候又挨了第三棍,每一棍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你已经死了两次了。”赫伯特明显有些失望与愤怒,就像个老师一样教导着特兰。
被打了两下的特兰并不甘心继续被打,他试图还击,想要伸手弹开直指着他面部的铁棍,刚弹开对方却又立刻扫了过来,好在他马上蹲下避免了这一击。

等特兰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赫伯特又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而这这不过是赫伯特在攻击他的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的结果而已。

就这样,反复几次特兰从各个角度都无法靠近赫伯特,那根铁棍一直都指着他的脸,时时刻刻都会扫过来狠狠给他来上一下。

虽然只挨了两下,但已经痛的让特兰不想在考虑其他事情,哪怕用金山银山都换不来特兰避开这根铁棍的欲望。

“一根棍子就阻挡你进攻的欲望了?”赫伯特略带嘲笑的语气正视图激怒正处于恼火状态的特兰,而事实证明效果也确实很明显。

持着短剑的特兰似乎陷入了一种狂暴状态,彻底被激怒的他把全部愤怒发泄到了手持铁棍的赫伯特身上,一开始似乎还有所顾忌,害怕会伤害到对方,但此刻却为了能获胜而完全抛弃了这些顾虑。

他将短剑换到了左手,用尽全力跑向赫伯特身后。

“这可行不通!”赫伯特死死的保护住自己身后的空位,避免特兰找空子在背后偷袭,正当特兰迎面袭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准备给特兰当头一棒结束这次练习。

可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特兰虽然双腿飞速运动要绕道后方,但却在靠近赫伯特之前突然减速,瞬间扭过身躯并把手里的短剑从空中扔过,换到了右手对赫伯特横刺过去。
好在刀锋在刺进去之前就被赫伯特的铁棍打掉,跟着又被踢开到一边。手里的短剑虽然挥空,但拳头还是顺着惯性打了过来,让赫伯特硬生生的吃了一拳。

这一拳很痛,但还不足以让赫伯特失去意志,从疼痛中恢复过来的赫伯特举起棍子绕在了反应不及的特兰身后,把他两只手连同铁棍一起卡住,然后推倒在地。

“你的打法毫无保留令人惊讶,的确跟你这个年轻人很相符,可同时也漏洞百出。”赫伯特用一只手揉着自己中了一拳头的侧肋,另一只手把特兰拖到墙边。
“对不起!”特兰缓了一阵,终于冷静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因为你打了我一拳?”赫伯特蹲在双手被铁棍困在身后的特兰面前,有些好奇的问。

“我当时很生气,完全没考虑自己手里拿的是真剑。”特兰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给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如果你是在战场上,面对着一个敌人你就不会在意这样做的后果了,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他亡。”赫伯特替伸手拿掉了特兰身后的铁棍。

顿时觉得自己双手又一次自由的特兰整个人放松下来,两腿也卷了起来。

“愤怒令人强大,复仇会成为人前进的动力,学会掌控并加以利用,你就会无所不摧。”赫伯特也认真起来,一脸严肃对眼前的这个孩子讲。

“可我不喜欢变成那样子。”特兰两只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就像个女孩子似的。

“等你需要的时候,也不会在意是否喜欢这样做的。好了,以后就让我教你些剑技,起码也能当做是一种补偿。”赫伯特站了起来。

“补偿?”特兰抬头看他。
“我很久以前欠提米一些人情,没机会还给她,所以想帮帮你们。”赫伯特叹息着。
“这是你真正来找我的原因吧?”特兰也站了起来。
“算是吧。我这个人一生都在漂泊,做雇佣兵的时间太长了,连什么叫做人性都不知道,如果以前没提米的帮忙,恐怕现在我也不会活着回到这个故乡。”

特兰望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似乎也能感受到他人生道路的漫长痛苦。

“没想到婆婆有那么多的朋友。”特兰在他背后讲。

“她那个人就是那样子,喜欢结交朋友又乐善好施,所以大家都很爱戴她,可惜我回来以后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现在说起来有些伤感呢。不过还好酒吧还在,本来想早点登门拜访,结果有些意外没能立刻去,更没想到之后你们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赫伯特有些恍惚,眼皮垂下后闭了一会回忆起往事,再次睁开的时候又重新见到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故乡。

“你的过去好像很神秘呢,大叔。”特兰有些好奇的问。

“我看上去很老吗?”赫伯特笑着说。
“仔细看的话,好像也只有三十多岁吧?”特兰回答。

赫伯特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带着令人困惑的笑容说:“还是言归正传,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

特兰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好,最近我会每天都来教你用剑的技巧,不过不要告诉你的那个姐姐知道。”赫伯特从身后的袋子里取出一瓶如食指般长,粗细跟大拇指差不多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他稍微看了一眼就晃了晃,之后扔给了特兰。

“为什么?”特兰发问道。

“我可一点也不认为她会同意让我教你。”赫伯特说明了原因。

“那这又是什么?”特兰用手拿起了刚才的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瓶。

“一种草药的浓缩汁,抹在伤口或者瘀肿的地方可以加快愈合。”

好奇的特兰拧开了玻璃瓶的木塞,从里面倒了一点在手指上,对着之前被打的几个部位涂了一些。

“好像确实有些感觉”

被涂抹的部位有些凉,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剧痛,痛楚过后反而没了之前伤痛,虽然让特兰有些意外,但这瓶药水在他看来也确实管用。“好神奇的东西”

“实际只不过是大街上到处都能买到的东西而已,不过不在遥远之花,而是北面的蓝河城,那可是医学极度发达永久中立城市,不少国家的王公贵族都在那定居。相比起来,遥远之花的医疗水平差距实在太大了。”

“班德就是从那里来的,我听他说过。”特兰伤感的讲,这件事又让他想起了班德。

“伤心的事情还是别太在意比较好,我也从一些酒吧的老顾客那里听说过你们的事情,节哀顺变然后从哀伤中脱离出来吧。”赫伯特一只手搭在他特兰肩头,试图安慰他不让他伤心。

“我明白。”特兰很坚定的说。

赫伯特把短剑捡了起来,对特兰挥了挥:“过来,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特兰站了起来,走到了他面前。赫伯特在他眼前用手指对着刀锋划了一下,吓得特兰险些跳往后方,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好奇心胜过了对血的恐惧。
用指头划过剑刃的赫伯特并没有血流如注,手指头更加没有断掉,但指尖的皮肤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磨了一下,红了很多。

“为什么你的手指会没事?”特兰用自己的手指碰了碰短剑,没有学赫伯特那样划过去,却也很清楚这把武器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要给你看的是这个。”赫伯特抬起手指头,放在特兰眼前。
“什么?”
“在战场上驰骋的战士们强大的本源。”赫伯特把手掌放了下来。

“我不太明白。”特兰讲。

“人类的身体是可以通过训练不断变强的,越强的人,肉体也会越强,随着意志不断的变得坚定,人的体能极限也会被开发出来,尤其是在战场上作战的那些士兵,他们往往有超越普通人的肉体强度与力量,那就是长期训练和磨练的结果。只要你不停的训练和成长,也有一天可以做得到。”

赫伯特给特兰讲解着刀锋没能划破手指的真相,另一面又举起短剑,从柄部斜视到刀尖。

“不过这种肉体上的强度也需要技巧来弥补,虽然我的手没有被划破,但不意味着加大力度或者改变手势就会一样没事。就好比在与敌人作战的时候,刀刃插入的位置以及刀锋切入的方式都会影响结果,如果躲避得当,就可以把敌人带来的伤害最小化。同样,自己用武器的时候这种技巧也很重要,只说的话很难明白,以后教你用剑的时候我想你会很快理解。”他继续说。

特兰听起来有些不懂,虽然大致上对这些话的意思都可以理解,但并没真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赫伯特再次拿出铁棍,把短剑交给了特兰。

“这次换我进攻。”他说。

两只手握紧了剑柄的特兰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学着刚才赫伯特的样子,一只脚踮在身后,另一只踏在前方,双手持剑用剑锋对准了敌人的脑袋。

赫伯特并没有提示何时开始,当他看到特兰刚准备好就如风一般窜了过来,身子低俯于特兰的剑下,铁棍则被一只手抬到了脑袋上方,狠狠的戳了过去。

虽然这次攻击很突然,但特兰还是勉强反应了过来,在铁棍接触短剑的一瞬间就用尽全力挥了出去,试图把赫伯特的铁棍打飞。

可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铁棍非但没有被弹开,手里的短剑顺着铁棍划过的时候也越来越不受控制,似乎有一种看不到的力量一样把短剑从他的手中夺取。

最终,短剑以一个弧形的角度飞离了特兰的手掌,随之而来的另一股力也把他往前拽了一下,使他失去了重心,被飞袭过来的铁棍戳中了没什么肌肉的胸部。

“为什么?”特兰被那根铁棍戳的胸口发疼,虽然咳嗽了几下但明显远不如之前被打到那般痛,他明白到赫伯特故意留力的同时却也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那把短剑的厚度比普通的短剑要厚上很多,开刃的时候刀锋与剑体之间的角度自然也比普通的武器要大,只要掌握好力度就可以利用铁棍避开刀锋,在剑刃两旁游走。而经验丰富的战士会利用这种技巧,借用你的力量将剑刃顺着自己的武器滑开,跟着把武器弹走。”赫伯特用铁棍敲了敲发愣的特兰,让还在沉思当中的他清醒了过来。

“这就是经验的差别吗?”感到无力的特兰听着赫伯特的解答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经验的差距有时候就是一种强大。”赫伯特跑到了一块一米多高的石头上,从高处站着俯视着倒下的特兰。

“不过你天赋看起来还不错,才看了一次就懂得学我的姿势。”赫伯特在那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又蹲了下来。

“这还远远不够。”特兰嘴里说的很快,但赫伯特却听的很清晰。
“自己清楚就好。”

说完,赫伯特走跳下了石头,提起包裹打算离开。

“你要走了吗?赫伯特?”特兰问。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呢,孩子。”赫伯特笑着讲。

“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特兰!”他张嘴喊。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至于那些东西留给你当做见面礼吧,记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你姐姐知道。下次有时间我会再来的,反正你一直都在这里对吧?”

赫伯特好像是懒得再解答一样,随便挥挥手指着地上的铁棍与短剑,就往小巷另一侧通往高处的楼梯走去。

特兰看着他的身影远离自己,慢慢消失在了城里的迷雾中。

“雾真大啊。”他自言自语地嘟哝着说。


 楼主| 发表于 2014-3-31 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奴隶暴动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着,时间也过得很快。穆纳医生与赫伯特总会在离开的第二天来到小巷,一个负责医治特兰另一个则教会特兰保护自己。

瑟雅斯对身体状况好转的特兰照顾渐减,将更多精力投入到酒吧的重建当中,好在有不少老街坊以及有心人的捐助,在原址上重建被烧毁的酒吧的资金已经大致集齐,唯独缺乏时间与人手。好在请瑟雅斯去酿酒的酒吧老板并非一个顽固的人,在得知瑟雅斯已经筹齐资金之前就表示随时欢迎瑟雅斯离开并且再回来。

在得知了瑟雅斯与夏洛特之间发生矛盾后,特兰也因此责备起自己来,四个世上与自己最亲密的人当中,一人消失在了与整个王国对抗的暴风雨中,另一人则为保护自己而逝去,剩余的两个也因为自己的缘故甚至乎针锋相对。

但在赫伯特教导下的特兰已经逐渐放下了心结,将这种哀伤化成了仇恨与愤怒,完全发泄在战斗训练之中,肌肉不但在这种训练当中恢复过来,甚至超越了过去的强度,力气也超过了之前许多。

命运当中的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一样,一直以来各种事情的发生令特兰不知所措,连他身边的人都受到了致命的伤害,从小到大一向如此。

虽然在歌剧院事件之后,很多东西都恢复了原貌,引起的恐惧风波同样随之平息,朱利安尔斯也时不时的来这所借给特兰居住的房子探望他,但却唯独不见夏洛特与阿尔文。
自从瑟雅斯将夏洛特扔出门外的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很难再修补,夏洛特也似乎在自暴自弃并没有鼓起勇气再次来到这里见他的妹妹与弟弟,只是请了认识的医生来为他们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

特兰也很清楚,这种矛盾并非嘴上说说就可以解决,甚至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方法。

“又是我自己一个人呢,跟小时候一样啊。”瑟雅斯因为工作的原因,并没有回到临时居所过夜,只留下特兰一个人在家里。

刚好觉得无聊的特兰,顺着屋子外层露出的木架与岩石,爬到了十几米高层的房顶,借着那唯一可以从城墙笼罩下看到星空的一片天,双手抱头躺在了屋顶上,凝视着天空眼睛也不眨,一时傻笑又一时泛起无奈的眼神。

此时他所想着某个人,一个一直以来都未能对他说出谢谢的人。

“阿尔文在的话,一定会喜欢这些繁星的”他继续往深空探视。

特兰醒来以后,他一直认为阿尔文也许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旅程,回到了该去的地方,但难免还是有些失望,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让他不免会想起儿时的孤单岁月,在成为孤儿来到遥远之花前那段更为值得令人怀念的日子。

哪怕只有一点,他还是伤心的,尽管他不希望流泪,却也无可避免的哭了出来。

想念着每一个人,阿尔文也好班德也罢。甚至早就过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母也被他列在了名单中。

过去,特兰常常往深夜的天空望去,在遥远之花最南端,连绵十几公里长的平顶石壁后方,一片大草原上东连无人居住的大树海森林,特兰曾生活于此。

在这几乎无人居住的草原上,有一家子在这里种植葡萄酿造上好的红酒及草药,专供来往的商队购买,以此换取金钱以及生活物品,而特兰正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当中。

天上有东西似乎闪了闪,躺着的特兰集中的看了一眼,终于从漫天银星中找到那颗最亮的也是闪烁最频繁的星星。这一颗星并没有统一的叫法,来往各地的商人们管它叫做远途星,因为他们总要颠簸在路上,那星星却永远在他们的远方。

旅人们则称之为“庇护所”,那是来自古老传统的一种延续,自有历史以来旅人们就一直踏在旅途上,“庇护所”也跟历史一般与他们共存,而在外的旅人总是希望获得一个安全的庇护地,恰巧这个闪烁不断的星永远在大陆的南方,落雨前也会黯淡无比,总是可以为路途上的旅人们带来明确的方向与信息。

但在南方,人们称呼之为Tiamat(迪阿玛特),北方人则称呼为Apsu(阿普苏)

正是这颗星星,一直以来引导着特兰,伤痛孤单时他都会去望一眼,有时也许不在那片天空上,但特兰却知道迪阿玛特之星就在某处,俯视着他照耀着他,为他指引道路。

“我以为你会在屋子里,没想到你真的跑到上面来了。”一个弯着腰的身影一步步从楼梯方向爬到了房顶。

特兰坐了起来,看着那人靠近自己。黑夜里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孔并不容易,等那人走近了,他才发现原来是黑斯特瑞。

“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好,病了吗?”特兰发现是老熟人就又恢复到刚才那种散漫的状态。

黑斯特瑞看起来好像瘦了不少,原本胖胖的脸颊凹了进去,露出了侧面的颧骨。就连他那常被瑟雅斯与别人拿来开玩笑的大肚子也不复存在,就像是饿了好几十天的难民一样,差别只在于没那么脏罢了。

“人生总有尽头,我的恐怕也快到了吧。”黑斯特瑞拿出烟斗坐在特兰身边吸食起来。
听到这句话的特兰似乎也明白了黑斯特瑞所说的事情,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无奈的瞧了黑斯特瑞一眼,然后皱紧眉头深叹了一口气。

“别担心我啊,小子!我开玩笑的。”黑斯特瑞摁住特兰的脑袋摸了摸,勉强撑起笑容对他笑了出来。

“每次我看到天上的迪阿玛特之星时我都会想起自己的家人,失去他们的时候那颗星比往日都要耀眼,如今我好不容易再次获得一个家的时候,它却又一次闪耀起来。”特兰用着一种近乎哀伤的口气告诉黑斯特瑞自己过去的事情。

“我看那只是一种天文现象而已,而如果你认为那颗星星能引导你的命运的话,那就去改变命运,证明它是错误的。否则比起你心目中的我们,我们会先失去平时的你。”黑斯特瑞也躺在特兰身边看着天上的迪阿玛特之星说道。

他的话虽然有些复杂,但却包涵情谊,那是一种犹如对家人般的爱,尤其对眼前这个孩子。
当他还没有膝盖高的时候黑斯特瑞就已经认识了这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孩,那种从很多年前就已经栽下的种子早就发芽,在他们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里长成了参天的大树,将这些人紧紧连在一起。

“可我只感到了无助与愤怒,以及对自己的失望。”特兰自暴自弃的讲。

“那你就更应该放下仇恨,虽然我自己也做不到,但有时候有些东西我们一定要抛弃过去才可以看到更远的未来。”黑斯特瑞讲。

特兰没回答,而是继续看天上的星星,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两人的谈话让他们过度集中精神,竟没有发现在城中第三层高处冒着一大片火光,等他们注意那并不是星星而是火灾这一点的时候,四周围突然又不知何时冒出了奔跑的人群,他们虽然离得很远不会被火焰波及,可却依然有不少人在试图远离这里,这件事令特兰十分好奇,不由得跳了起来,与黑斯特瑞一起离开屋顶。

他们两个人从房上急忙走下来后,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特兰迅速走出小巷在主要的街道上揪住一个看起来受了伤的男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暴动!是暴动!”那个男人讲。

“什么?”特兰着急的晃了晃那个人,一不小心却让他跌倒在地,但那男人并不在意,而是立刻往原本要逃走的方向继续流窜。

“奴隶暴动了!是奴隶!赶快跑吧”那个人边走边对着特兰喊,什么都不顾的一会就消失在四处走难的人群中。

暴动对于涉世未深的特兰来讲并不是一件概念清晰的事情,他知道何为暴动,却从来未经历过。此时此刻让他真正激动的事情只有瑟雅斯的安危,在那火灾附近正是瑟雅斯工作的地方,尤其是暴动的情况下,这个模糊的概念让特兰紧张起来。

现在的他只知道,无论如何这场所谓的奴隶暴动都会影响到瑟雅斯的安全,而不想再失去任何家人的他,此时此刻只能提剑往暴动区域走去。

“怎么回事?我看到好多受伤的人。”黑斯特瑞问起走回小巷的特兰。

“是暴动,奴隶们的暴动。”特兰没立刻回答,等出来那好武器以后才走出来告诉黑斯特瑞。

“那你现在这是要干嘛?”黑斯特瑞似乎感觉到一些不好的东西,眼睛死死盯着特兰手上的东西。

“瑟雅斯在那附近,我不可以放着她不管。”特兰说完就往外走。

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黑斯特瑞这个已经瘦如材骨的老人牢牢拽住,手腕被捏的发疼。

“别阻止我!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了。”特兰怒了起来,侧过脑袋瞪着背对他的黑斯特瑞。

“我也一样。所以,保护好自己!特兰!”黑斯特瑞松开了手,压住了声音对特兰讲。

此时,两人之间唯一的隔阂也被打破,一种出于关爱而不得不突破彼此界限的行为由黑斯特瑞亲自终结,他很清楚阻止不了的事情再怎么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哪怕他很知道这可能会让他失去一个如儿子和孙子般亲切的家人。

泪水顺着老人的脸颊流下,远处的火光隐隐约约能把那行泪照亮。他深呼吸了一次,咬紧了嘴唇,手抖动着把烟斗再次放到了嘴边。

少年人的身形也被火光映了半片在地上,他想抬腿向前走去,没伸出半步就停了下来,回头对黑斯特瑞说:“当然!”


说完,他飞奔出去手持铁棍,背着赫伯特赠予的剑轻步快跑,一路直往连接上下通道的楼梯。

虽然急于达到第三层,但特兰并没有浪费一丝机会来巡查周围的环境,第三层的火焰越烧越旺,甚至开始由石制建筑因为烈火的侵蚀而崩塌,不时总能见到逃生的人为了不被烧死而从第三层的围墙跳下,而四周围则总能看到有人扭打在一起。

眼下这个通道已经无法使用,特兰只好转身往另一条通道跑去。

进入主要街道后,特兰越过通往广场的石桥,在广场瀑布的另一侧拐弯直行了上百米才找到路口并且爬到了平时少有人走上去的鲸骨桥上,视野提高后附近突然多了一群站在屋顶围观火势的人,而从无法通行的那侧楼梯里,避难的人群依然不停在西南角落里的楼梯大门中奔跑出来。

“是趁乱打劫的匪徒吗?”特兰扭过头,发现桥的另一侧也燃起了火灾,其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区域里六个蒙面持刀的男人打碎了几间店铺的玻璃,四处搜刮不太值钱的饰品与食物。

他没有理会这群匪徒,继续在上方的鲸骨桥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走,向着桥前方几十米远还未被烈火包围的入口走去。

正当他打算离开这里时,某个正在发生的事情留住了他的脚步。

肆无忌惮的匪徒们正试图捕捉一个慌乱且看似脚步受了伤的女孩,十几岁并且留着一头黑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却不是因为自己正身处着火的建筑群中,而是因为匪徒们像饿狼一样把她彻底包围,毫无退路可去。

流着口水的匪徒们也不太在意附近的火焰,似乎眼前的这名少女更值得注意。

“你们这帮人渣。”女孩喊着,但他们却无动于衷。

当其中一个男人的手碰到这可怜的女孩前,一支铁棍突然从高处刺了下来,吓得那匪徒缩回了手。

“怎么?”以为自己的手被什么打中了的匪徒咽了咽口水,两眼瞪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在出手前,特兰也有思考过,他犹豫了片刻就出手相救,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救出这女孩,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虽然只经过了几秒就觉得帮助这个素未相识的陌生女孩,但他内心中实际则思考了很久,对他来说瑟雅斯的安危更为重要,但眼前的事情也把他拉回现实,迫使他做出了这种行为。

“所以你要做护花使者吗?小子?”被吓到的匪徒回过神来,发现对方不但是个乳臭味干的孩子,所拿的也只是普通的铁棍时就不再有所畏惧。这是只有惯犯才会有的反应,在突然的事情打断他们,这群人依然还是很快回到本来的状态去做老本行,比如说杀人放火。

发现自己处境并不妙的特兰开始后悔起来,他所想到最坏的情况不单只是无法救到瑟雅斯,甚至连十几分钟前对黑斯特瑞的承诺也做不到。

匪徒们纷纷拔出了自己的短刀,把他们围了起来。

“你不用背后的剑反用一根铁棍就跑出来救我?”那女孩似乎也很惊讶,皱起眉头来。
实际上,特兰还无法流畅的使用背在身后赫伯特送给他的剑,双手使用虽然还能勉强挥舞起来,但却对他的速度有很大影响,最重要的是他从未想过要杀死任何人,哪怕对方要杀死自己。

脑中已经乱成一团线球的特兰没理会少女带着嘲讽的回答,而是全力让自己的身体不抖动起来,以此面对自己第一次的实战,一场极为致命的实战。

“给你肩膀开个洞吧!”一个匪徒持着短刀跑了过来,对准特兰的肩膀直刺了过去。

好几天以来的医疗与练习绕过特兰养成了一种反射,没等对方的刺击穿过肩膀原本所在的位置,他就已经闪到一半,把拿着铁棍的胳膊别到了脑袋后面,整个身子连同胳膊一齐甩了出去,由身躯所带动的力量全部集中到了胳膊上,连带着铁棒用看不清的速度一同砸往那个匪徒的肋骨方向。

“嘭。”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随着这声音传播开来的还有匪徒的惨叫声,原本持刀的手指不知何时被铁棍扫断了几根,以完全相反的方向往另一个方向扭曲。嘴巴里涌出来的鲜血表明了特兰刚才那一下影子般的重击远远超过了这匪徒所能接受的范围,不但肋骨被打碎,就连内脏都遭到了相当程度的冲击。

看到同伴倒地的匪徒们眼神立刻凶了起来,他们似乎并不畏惧特兰,一个个握起短刀用那种自杀式攻击才能看到的方法一股脑的全部往一个方向冲锋。

击倒了那匪徒后,特兰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起码从现在看来恢复的医疗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而训练来的速度反应以及力量都超过了过去的自己。

他再次想要挥棒击敌,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直到此刻特兰才意识到自己太过集中忘了控制手中的握力,铁棒甚至甩开了都不知道,自己的手磨破了皮隐隐透出一丝血红与火辣的痛楚。

“啊!”匪徒们嘶叫着,似乎不喊出来就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般,另一手挥刀砍向特兰。

“在那啊!”那个受了伤的女孩捂着脚指着左前方的火堆旁,飞甩出去的铁棍正有一半掉进了火堆中,特兰用仅剩余的几秒向着冲过来的匪徒们跑去,再对方刀刃划过来的一霎前匪徒的裆部划了过去,刚好到了铁棍掉进的火堆旁。

匪徒们反应速度似乎更快,又一次转了方向往特兰处杀去。

这一次,特兰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他拾起了前段被烧红了一点的铁棒,一个个的开始对付起冲过来的匪徒。

铁棒的长度与匪徒们的手臂差不多,还没等这些可怜的家伙碰到特兰前铁棒已经被烧红了的那一段就戳到了他们的耳朵和脑袋,有几个人被烫的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短刀,捂着受伤的地方哇哇直叫。

即使是如此,特兰也费了很多时间与他们纠缠,甚至乎这样也没办法完全击倒他们,总会不一会就捂住伤口又爬起来。

最终,地上除了开始被打倒的匪徒,又多趴下了四个人。

“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特兰第一次实战取得这样的成功并不容易,但他也深知自己的对手同样并非什么上得台面的敌人。

“好了!小子,放下你手里的棍子!现在让你看看谁才是老大!”

光顾着喘息的特兰,并没有仔细注意倒在地上的人数,等他往声音方向抬起脑袋的时候,一个看起来伤的并不严重的匪徒已经死死抓住了那个受伤的少女,另一手用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即使这女孩扭折了脚骨无法站立,他也照样硬托着她,不让她倒下。

“人质的老游戏吗?”那女孩的确害怕了,但并没有因为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就忘记对这番情景调侃一番,她的语气既低调又显得讽刺与恼火,但却别有一番倔强的气势。

特兰没放下棍子,而是对着那匪徒指着,他似乎已经想好了方法解决那匪徒。

“我说放下棍子,你这混球。”

最终,特兰开始犹豫了,微微改变了脖子的角度面部朝下思考着,没等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突然被人在脑袋后面狠狠一砸,眼前瞬间变得黑蒙蒙一片,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大概有几秒的时间,特兰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被抬起,与那个女孩一同绑在了一根石柱上,他想要反抗却毫无力气,意识也模模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很想好好打你几拳,不过我更想看到你被烧死时的样子。”某个匪徒走到仍不太清醒的特兰面前嘲笑着他。

“至于你,跟他留在一起吧,这种地方可没时间再把你带出去享用了。”

被绑在柱子上的特兰终于清醒了许多,发现火势逐渐蔓延开来,原本他来到这片区域时还不算旺盛的火焰一下子把这一片整个居民区全部吞没,刚才还算安全的这些空旷地点也开始有火苗四窜而来。

现在,特兰开始真正后悔,这次彻底没有机会回应曾经应允别人的承诺了。

一阵喧闹声却突然传来,特兰抬起头看着前方,一个脑袋围着红色长巾身穿黑色紧布衣的男人紧靠着手臂上的铁甲防护,赤手空拳的与手持短刀的匪徒们搏斗着。

特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有两人被打晕,从那神秘的男人出拳开始到最后一个人倒下结束,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六十秒。披着围巾的男人每一招都打在了对方的要害上,从脖子到心口以及胯下,打晕一个人总共只用了三招,全部都在一套动作内完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动作的方式就跟以此为生的杀手般凌厉简单。

当地上躺满了六个被打晕的匪徒时,那个看不到面貌的男人收起自己的红围巾往特兰方向走来,手轻轻的放在绑着两人的绳子上,就好像撕开纸一样轻松的扯断了一根手指粗的麻绳。

“真的是你。”那女孩用一种好奇由崇拜的眼光看着面前的这个围巾怪人,特兰也同样看着,但却一言不发。

“这里并不安全,赶快离开这里。”在那人的指导下,特兰站了起来顺便扶起了行动不便的那个女孩

“那这些人呢?不管他们吗?”他们在离开建筑群的时候,特兰回头瞧了瞧地上的匪徒们。

“这种畜生死了才好,人渣始终是人渣。”女孩叫着。

戴围巾的男人没有说话,但却回头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最终选择用本来绑着特兰的绳子系在他们的脚上,一个个拖出了建筑群。

这些倒在地上的匪徒们衣服已经被熏得漆黑,一旁越烧越旺的火焰把这些人照亮了一半,他们每个人都鼻青脸肿,带着极大的痛苦表情晕死在地面。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特兰不愿在此地多做逗留,随便出手帮助别人已经让他浪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一次他加快了速度,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从地面的石阶窜到了屋顶,并且爬回了鲸骨桥上,继续往通向上层的楼梯通道跑去。

“切割者,为什么要救他们?我实在不明白。”女孩盯着地上的那几个匪徒。

“无论救不救,遭到这种攻击后,一些伤痕一辈子都无法消除,有的甚至会变成残疾。他们都已经受到了惩罚,哪怕是为非作歹的坏人,也应该有等待自己回家的家人,就此收手交给应该巡逻军吧。”被女孩叫做切割者的男人顺着女孩的视线,也看着地上的那几人。

“人们都说你对任何罪恶都是毫不留情的给予打击。”女孩有些不满意这种做法。

“是的,我打击了他们,但我并不是侩子手。”

切割者的声音高涨起来,抬起头环望四周,离开了地面往高处的附近建筑的屋顶跑去,红色的围巾在黑夜里也依然耀眼,女孩很清楚切割者的意思,但那种对匪徒的恨却依然未减弱,狠狠的对其中一人踢了一脚后才隐入黑暗的小巷之间。


 楼主| 发表于 2014-3-31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奴隶之家





城中低层此时正处于一种混乱之中,以第三层的可居住内墙为首的大火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蔓延到了第二层,遥远之花相对封闭城市结构使得浓烟无法顺畅的向外排出,大部分都停留在了王宫以下到第四层以上的区域。

在上面的人不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更加没机会往下探索,烈火熏烧时放出的浓烟已经占据了城市左侧的大部分隧道,里面驻防的军人也不得不向外出逃,躲在外层山体上的城墙上方避难。

虽然混乱与火灾都集中在较下层的区域,但好在越往下空间越大,石质建筑也越多,火灾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延伸到下方,而不停奔逃的人群与趁火打劫的罪犯们也逐渐受到了巡逻军的控制,可这一片土地实在太大,一时混乱中巡逻军也无法调齐人手在这黑暗的环境下控制所有人。

“东面临近通道的建筑群也跟着上面一起着了火,现在完全估计已经完全烧毁,城内通往上面的道路全部被封了,其他两个卫队长已经出发镇压暴乱,新晋升的朱利安尔斯卫队长带着一队人马出去,但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去向。”

在混乱的巡逻军总部,不停有人进进出出,有的是受了伤的人,也有的是来此处避难的妇孺老人,但此刻巡逻军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照顾这些难民,甚至保护自己人也很难做到,就在不久前巡逻军的队长拉赫马就收到有巡逻军被匪徒和奴隶袭击身亡的报告,跟着又接到了东面通道前的建筑群落被烧毁的消息。

“派人立刻从城外走城墙到第三层,然后看看里面的情况。另外再派一队人想办法救熄东面的火灾,隧道都是用上了色的制成灯石的,不可能被烧坏。”拉赫马在巡逻军总部的一个窗口望着着火的第三层内墙,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映着某种神情,显得焦急但更多的是悲伤。

“您的意思是奴隶们故意制造了火灾引发混乱?”拉赫马的部下问他。

“知道东面隧道构造的人可并不多,没把火烧在隧道里面而是在外面引发大面积的火灾延救火时间看起来是有意为之,这样做的人一定很清楚隧道内的构造与材料。”最近一直跟着拉赫马的克莱恩推了推眼镜插嘴道。

“放火的人恐怕在这种地方很难找到。”拉赫马抬头看了看城市高处的王宫。

另一面,大火已经蔓延到了隧道口的整个建筑群中,鲸骨桥也被吞噬了一大半,那些搬运海货长期掉下来的死鱼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油脂渗透在鲸骨当中,火焰一掠过就燃烧起来,速度不但极快还带着一股腥味。

就好像是被点燃了的火圈一眼,从桥中间被火烧到的地方开始,熊熊烈火往两边四散,特兰也被这大火追的过紧,不得不放弃原本由鲸骨桥跨越到隧道的计划,转而直接走回一段时间的攀塔比赛时要攀爬的道路。

只不过这一次并不需要爬太高,仅仅几层就已经足够,但这对现在已经与昔日不同的特兰来说算不了什么。

手臂上的肌肉一同发力带着特兰上面几层移动,前后只用了几十秒就上到了第三层城墙上。

他站在城墙上,侧着望向东面的城墙缺口,里面冒出了滚滚浓烟,向天空不断延绵了数百米,逐渐接近了山顶的高度,就像一个站在空中的巨大恶魔一般打探着遥远之花。

眼前留给士兵们驻守小亭已经空无一人,本该站着这里站岗的士兵不知去向,特兰趁着这个时间翻过了第三层内部通道的护栏,向通往城墙内部的走廊前进。

当他穿过了狭长的走廊走进第三层时,火焰并没有成为他的第一障碍,一片宁静且远离火焰的街道呈现在了他面前,这是他并不太熟悉的一片地方。

城墙以及山体内部的街道哪怕是自小成长在此处的人也未必能完全熟记,看似不同却千篇一律的街道与分支小巷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头昏脑胀,偌大的空间中塞满了石头建造的建筑,哪怕是再大的火也无法肆意从这里蔓延开来。

街道内空无一人,显然这里的居民全因某种原因早就离开了这里。

“人都哪里去了?”

如此异常的情景让特兰感到一丝不安,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想要寻找瑟雅斯的单纯执念驱动他奔跑在街道的招牌下,速度快的就如风一般,甚至带动了那些挂在街边的彩色布条。

特兰现在正身处遥远之花的第三层正东侧,而负责重建鱼骨头酒吧的瑟雅斯则在西北方位的遗址上工作,火灾蔓延的速度远比特兰想象中要快许多,而之前种种意外也令他耽误了许久,所以此刻的步伐越迈越大,缓缓化成幻影在小巷中奔步如飞。

几分钟后,街道的尽头终于闪现出了火光的苗头,一阵阵越来越大的吵闹声刺激着特兰的耳朵,当他终于接近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大多满身是血,或者身上某个部分着了火的乱跑,疼痛给这些人带来的痛苦让他们嘶叫起来,以至于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中产生了如此大的噪音。

没有时间理会那些无助人群的特兰,继续向火灾的建筑群里深入,眼前的炙热的大火离着几十米就能感到面部被烤的生疼,而这片看起来已经被火吞噬的建筑群实际上只是整场火灾的边缘,远在内部的建筑恐怕已经彻底被火焰所吞噬,更加不会有活人。

也许只有几秒,但特兰的确犹豫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面前的大火让他开始有些失落,好像失去了希望一样,他的眼皮稍微低了低,又猛然抬了起来,映着火光的眼镜闪烁着不定的心情,可一想起班德过去鼓励他的句句话语,特兰卷起自己的红色围巾,闪入了被火焰包围的街道中。

空气里弥漫那种某种东西被烤熟时的味道,呛鼻的浓烟好在并没有太过浓密,如果不是因为数十个通风口的缘故,恐怕此时风向已经改变,原本由东往西的风会停止把火灾产生的致命烟雾吹出西侧的通道与露天天台。

街道里有不少未死的受灾者和已经被烧焦的尸体,特兰并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奴隶还是第三层原本的居民,火焰给身体带来的破坏已经让他们面目全非,唯一能用来判断身份的衣物也被烧的与乞丐无异。

还好这条第三层的一号街是他所熟悉的那一条,火焰虽然带来不少视觉上的障碍,可凭着记忆与多年来外出送酒的习惯,特兰还是找到了鱼骨头遗址所在的地方。

这片早就被烧毁的酒吧此刻幸免于难,但原本搭建好用于重建的架子散了一地,附近躺着五六个人,有两个甚至没了脑袋,这些可怜虫一点是火灾没有蔓延到这里前被奴隶们所杀死的。

看着那两个没脑袋的人,特兰吞了吞口水,做好心理准备的他继续搜索,可出乎意料的是,遗址旁的五个人中没有一个是他所熟悉的瑟雅斯,全都是成年的男人。

“酒窖!”
特兰想起了唯一在信魔攻击酒吧后依然存在的地方,立刻跑到了一片碎石的酒窖入口上方,他焦急的用尽全力打开了石盖,这原本要用工具才可以翻开的石盖就这样徒手被他翻开,甚至令特兰自己也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特兰!”还没等特兰适应酒窖里的黑暗,一把熟悉的女声就叫起了他的名字。
被叫了名字的男孩低下了脑袋,往阴凉的酒窖里望了望。

“真的是你吗?特兰,我真不敢相信。”黑暗里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正是瑟雅斯。

她脸上有些灰尘与血渍,额头也擦伤了一大片,但看起来并无大碍,有些惊恐但此时更多的是喜悦。

特兰看了她一会,安心而又焦急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快出来离开这里。”

他一把拽起了瑟雅斯,带着她离开了残破的废墟,当他们离开了那片街道时,四周围已经有不少建筑开始崩塌,大火烧毁了这些建筑的承重梁,甚至烧毁了石头堆砌起来的坚固主墙。

大火还在身后追逐着他们,身穿围裙的瑟雅斯速度并不算太快,连特兰也因为她的关系慢了下来。

原本已经远离了火灾的两个人,现在却又被火焰赶上,甚至乎包围了起来,差点绝望的特兰并没有就此放弃,拼命寻找着辟火的安全之地,直到瑟雅斯打断了他的思绪:“通道在那里。”

就在不远处街角的一扇只有半米高的小门旁边,四周围都没什么建筑,还特意挖空了旁边的石头,装上了涂成红色的灯石,单独看起来格外显眼独特。

“你确定那可以让我们得救吗?”
“可以,一定可以。”

瑟雅斯先跑起来,拉住特兰一同跑了过去,对准那半米高的小门跳了进去。本以为要狠狠撞在门上的特兰却穿过了其中,超乎他所想的是那扇小门实际上是一扇向内开的百叶门,在他们撞到之前就完全打开将他们容纳在其中。

更让人意外的是,特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发着荧光的角落里滑翔,就像是在某种地鼠的地洞隧道当中,不断的向下移动,虽然有光却完全看不清那他脚下的情况,更加不清楚瑟雅斯是否还在他的前方。

在那狭窄的小隧道内跌跌撞撞地向下滑了三十秒后,特兰终于停了下来,狠狠的跌了一跤,撞的腰部都直不起来。

又是一扇百叶门,外面有着不太寻常的光亮,还有来回闪烁的人影。他调转了一个角度试图让自己从停下的位置继续下滑,却没成想自己刚才的位置与百叶门的坡度大的吓人,只用了两秒就撞出了百叶门。

外面的确是个亮堂堂的地方,至少比起里面要亮得太多,特兰面朝下屁股朝上撅在地面,双手合面部沾满了石头上的泥土,一股馊味混杂着地下室的气息立刻冲进了特兰的鼻子里,从那小型隧道里掉下来的冲击让他有些吃不消,面部被狠狠撞了一下以后更加头昏脑胀,他往下爬了几下,看到一双靴子立在自己面前,往上看去那正是瑟雅斯。

姐姐看起来并无大碍,面色有些疲倦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有些像丢了玩具后又重新找到的孩子一样。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爬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揉,摸摸身后的武器还在才安心起来。

“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们在哪,但别着急特兰,让我再看看。”瑟雅斯头也没回,就是站在原地,看四周围的环境。

“不,我更在意你为什么能站在那里,你懂我的意思。”特兰没好气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后走到了瑟雅斯的身后。

“我能站在这里,确实是有原因的。”
“是玩笑。”特兰回答。
“不,开玩笑可不是原因。”瑟雅斯无奈的扭过头对特兰讲。
“我是在说我自己。”特兰抬起左边的眉毛,更加无奈的望着自己刚才摔倒的那一片地。“我还以为我们会被烧死。”

“也许会烧死吧,不过又能回到这里也是一种缘分。”瑟雅斯带着怀念的口气抚摸四周围的墙壁。

“你来过这鬼地方?”特兰问。

瑟雅斯顺着这个四方形的小屋子的墙壁走,终于摸到墙壁其中一侧不知名的开关,打开了左侧的墙壁,其内部有着一条向外的道路,她首先带头走了进去,特兰也跟了上前。
这条道路很长却狭窄,足足有五十多米的道路里只有尽头处有一丝光芒,两个人在黑暗中前进,勉强还可以看到前方的道路。

“实际上,我不只是在来过这里,我曾在这生活过。”瑟雅斯在黑暗里对特兰讲。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话。
“遥远之花的黑暗面,地下都市-奴隶之家。”

特兰犹疑了一小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我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你不知道地方有很多,就跟我一样。遥远之花本身的秘密远比这个国家要多。不过我的确告诉过你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比如说你小时候躺在我怀里临睡前听到的童话。”瑟雅斯迈着步子走在前面说。

“天啊,那是你编的?你骗了我好多年,我一直以为地下是个好地方。”特兰吓了一跳,深呼吸之后才作平缓。

“首先那并不是我编造的,而是遥远之花每家每户都流传着专门说给孩子听的童话。另外,也许当时你还小的缘故,很热爱探险与新奇的事物,所以才会对故事里描绘的吃人奴隶以及传染病没有产生恐惧的感觉。换成其他家的孩子早就乖乖待在家里,你反倒很喜欢外出,害得我总以为你会去找那种地方。”瑟雅斯说出了特兰小时候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条道路的出口。
“难怪你当时整天不让我出去玩。”特兰没好气的讲。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怎么可以让你受伤。好了,我们到这里了。看,这就是奴隶之家”两人一起走出了狭窄的小路。

外面看起来很宽广,但实际全都是石头与木头混合而成的弯曲人造街道,他们所通过的正是着弧形街道其中的一个没人使用的小分支,街道点着一片油灯,高高挂在上面,天花板则不分规则的镶嵌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灯饰,墙壁凸起的地方涂满了红色的油漆,有一些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则变成了橙色。

路上的人并不多,有几个五十多岁的老妪一见到特兰与瑟雅斯就躲进了在这街道中凿出的屋子里。

“如果这里不安全,那为什么来还这里?”特兰一边适应着脚下铺的乱七八糟的石板,一边跟在瑟雅斯后面。

“这里只是穷人的生活区,是危险地带的边缘,奴隶之家最混乱的地方要比这更深更远。小时候父母过世后,夏洛特与我在这片地方讨生活,直到后来被提米婆婆带走才算离开这人间地狱。”瑟雅斯回答。

“看来是我太多嘴了,上面明明是火海,不到这种地方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特兰拍拍自己脑袋,心里暗自又骂起自己太蠢。

“要小心这里的人,这种地方是黑市商人的聚集地,不法分子以及很多逃犯都来到这里躲避,上面的人完全不管下面的死活,更加不让他们往上走,所以在这种空间有限的环境中,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两人通过了另一条弧形街道,终于找到了大厅的入口,这里由四扇大门所组成的通道而形成,特兰与瑟雅斯刚好处在地势最高的一扇。往下看去,一大片棚子搭在地面,就像是市场一样,四周围的墙壁肮脏又难闻,大门楼梯下方的人群有些穿着还算整齐,但大部分都是面部污渍满满,身上穿着一套已经分不出颜色的脏布,彼此推撞蠕动着在这黑市当中行走。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特兰有些害怕,他从来未在这种地方呆过,更别说与这群人贴着身子走。

“据我所知能回到地面的唯一方法就是穿过这里,然后走在地下的螺旋楼梯再到外面的城墙上。”瑟雅斯也有些无奈。

“算了,你没受伤就好。”特兰安心的讲。

“你甚至不在乎自己安全的来救我,我很感动。但特兰你应该更清楚我也不希望你受伤,有些东西对你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明白,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依然会这样做。”特兰闭上了眼睛。“火灾里我看到太多恐怖的事情,人残杀同胞,大火吞噬家庭,遍地都是烧焦尸体的碎片,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也是。而且当时我绝望了,躲过了奴隶但我清楚躲不过大火,如果没有你来救我也许我会闷死在酒窖里,是你给了我希望。”瑟雅斯低声道。

“姐姐,振作起来吧。”特兰试图安慰瑟雅斯,但实际自己在当时更惊恐,甚至想要放弃救援,但好在他最后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下去吧,我们要快点回去,不清楚地面到底怎么样了。”瑟雅斯说。

两个人一起走下楼梯,往人群密集的黑市当中走去。


 楼主| 发表于 2014-3-31 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重逢

太阳照射出光芒的第一个瞬间,在国王的寝室的其中一间房内,西蒙国王正裹着一片老虎皮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着火的那一片楼层,不时玩弄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火灾还没有扑灭吗?”
“昨晚的火势已经受到了控制,但还未能完全熄灭。不过还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

拉赫马与其他几个大臣站在国王那张古董书桌前方的不远处,其中包括福克西纳。

“我也大概听说了,不过你不用太紧张,紧张也没办法解决事情,现在告诉详情就好。”西蒙扭过去看了他们一眼。

虽然国王特意告知他们无需紧张,但拉赫马依然有些担心接下来所说的是否与国王听说的一样:“第三层东侧所有居民全部都消失了,连同两名早就前往那里镇压奴隶暴乱的巡逻军卫队长也不见踪影,跟他们一起去的部队也一样,新晋升的卫队长也受了伤,整个巡逻军现在能调动的人手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

“平民死了多少?”西蒙一开始默不作声,深呼吸之后才问起拉赫马其他事情。

“大概七百人,还有三千多人受伤。大部分是在火灾区发现的,很多被人找到的时候都已经烧焦了,分不出是被奴隶杀死还是被烟熏死的。”拉赫马回答。“现在还没能抓到参与了暴乱的奴隶,相信有一部分已经渗透到平民当中了。”

“又是反抗军们做的小把戏吗?那些贵族们难道就管不好自己的小宠物吗?”西蒙自言自语道。

国王站了起来,大臣们都礼貌性地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听着他说:“剩余的巡逻军负责维持城内治安,另外派军队清扫奴隶之家那个窝藏老鼠的地点,从控制好大厅,然后往深处扫荡,杀光所有奴隶。”

“可陛下,我们的军队人数现在并不足够进攻那种被抛弃的地方,更何况有些贵族们还在里面。”其中一个大臣对着西蒙进言。

“那就只从城外上调黑甲军过来!我受够那群在背后叽叽喳喳的老鼠和他们的主人了。”西蒙一开始并不是那么恼火,但随后却由着谈话内容说起的贵族们吼了起来。

大臣们都退了出去,房内独留西蒙国王一人,此次谈话也就此结束。

“看来陛下已经开始不遵守与贵族之间的约定了。”福克西纳拉在回廊上拉住了一个大臣,对着他说。

“是因为前一段格伦王子无能管制贵族的缘故吧,给自己的继承者扫清障碍。可这次不会动真格吧?”大臣问福克西纳。

“如果国王真的打算抛弃贵族重新分配权力,那他胡乱派人冲进奴隶之家去杀死贵族们的私有财产肯定是一种征兆。我想该讨论怎么自保了,不是吗?”福克西纳特意添油加醋,扭曲了一些事实。

“也许是吧。”

这段谈话都被躲在一旁的拉赫马停在耳里,他的眼镜只剩一个,但耳朵的灵敏却更胜以前,在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下他依然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谈话的内容,甚至连谈话者是谁都可以知道。

虽然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傻到当场走出去纠正福克西纳的错误,在这国家内依然他依然是福克西纳的下属与表面上的间谍。为了不被发现,拉赫马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往第一层巡逻军总部所在跑去。

从过往召集军队到军队集齐只用了一个小时,一大片从城外来的军队就集中于第一层的广场上,整整三千余人在高处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每个人都身穿着特制的黑色铁甲,也因此被称为黑甲军。

他们同样是这城里最精锐的部队,无论是平时使用的长矛还是短剑都可以灵活的操作用于击杀敌人,比普通军人要更勇猛也更出名,在过去百余年间的大大小小战争中遥远之花一直以这支部队闻名,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只要最高统帅,也就是他们的国王一下命令,整只军队就会从城外山上不远处的驻地立即赶来。

负责本次围剿行动的刚好是临危受命的夏洛特,原本应该负责担当黑甲军首领的贵族因为支持艾兰思家族而被替换。身为本次行动临时任命的指挥官,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踏入了奴隶之家就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他们没事吧。”他一个人坐在广场瀑布一旁的椅子上。

还没来得及让夏洛特担心,上方就吹响了号角,第二层打着旗语的士兵们传递给下方的军队进攻的讯号。

收到讯号的军队,在夏洛特授命后一齐向着瀑布左侧的下水道出发,从那一层的楼梯当中往下开始走去,三千余人的庞大数量并没有减缓他们的行军速度,训练有素的黑甲军整齐有序的越过了圆形的蓄水池,到达了下水道中那扇通往地下都市的大门。

那大门足足有十几米高,三十几米宽,半米厚,完全用铁制造,门上任何装饰品或是花纹,任何武器也无法在其上造成破坏。这道自古以来就存在于此的大门一直阻隔着地下与地面的来往,不让被抛弃的肮脏之物来到地面,即使如此地下的奴隶与一些非法居民仍有办法到地面上来,甚至因为大门带来的阻挡而发展出了可以前往整个遥远之花的地下交通网络。

哪怕这门再大,想要让三千余人通行仍需要许久时间,一名刚从前方回来的斥候兵对着夏洛特报道讲:“大人,我们大概已经通过了三分之一的人,但到了最前面道路却变成了三岔口,只能停下来等待您的命令。”

“分三队人,各自走岔路前进,遇到人不要先攻击,如果没有明显敌意与攻击性就抓住再说。记住!不许乱杀人。”夏洛特再三叮嘱属下,虽然与国王的直接命令有些差异,但这已经是他能对地下那些无辜者做到的最大保护。

说完,他走向了队伍前方,负责带领其中一支队伍往下探索。

而远在地下数十米深处的奴隶之家中,从火灾脱离来到此地已经有八九个小时之久的瑟雅斯与特兰两人出乎意料地遇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胡斯,并且得到了反抗军的接待,在奴隶之家最深处的某一地得到了一片安全的栖身之地。

实际上,早在特兰来到遥远之花以前,甚至在提米婆婆收留夏洛特、瑟雅斯与胡斯三人前,奴隶之家就已经是不少孤儿流浪的地点之一,有的甚至形成了盗贼集团,以偷取地面上居民的日常用品和金钱为生。

而当年胡斯正是这种集团的首领,现在的部下们也有不少是当时盗贼团的成员,例如说塔鲁与莱恩都曾是其中的一员,格温德琳则是与自己唯一的哥哥失散后被盗贼团所收留的。

白头发白眼睛看起来十分特殊的格温德琳给了特兰不少好感,在这气味刺鼻弥漫着腐烂气息的地洞中,也就只有说着自己过去故事的格温德琳可以给瑟雅斯与特兰的心里带来一丝温暖,让他们打心底认为这里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地下的孤儿盗贼团们后来就开始以胡斯为中心成立了太阳盗贼团,我们当时专门偷取贵重的照明用的灯石,并且与国王军对抗。所以胡斯才会被称为“光狐”啊。”格温德琳摘下了自己黑色的帽子,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块灯石递给特兰。

“说起来,我原本还以为在地底会出一些意外,没想到刚走下楼梯就遇到了你们。”瑟雅斯再次对格温德琳一行人表示感谢,而在此之前她已经说十几次了。

“别这样说,瑟雅斯小姐,虽然我们并不是一起战斗的战友,但最起码也算认识我,而且还是胡斯的未婚妻,我们当然会帮你的。”塔鲁一旁搭嘴说。

“恩,这一次大个子算是说对了。”莱恩补了一句。

听到这一句的塔鲁立刻怒火满面地眯起眼睛瞪了瞪莱恩,但因为瑟雅斯与特兰在场并没有发作。

“可是你们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特兰语气有些仓促地问。

这个问题即使对于聪敏的格温德琳来说也有些过于突然,她一时间没有想到怎么回答好,便支支吾吾的讲:“不...这里其实并不危险...国王军很少会来这里。”

“国王军哪怕来这里也只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上面除了贵族们会派些人在这里监管自己的奴隶以及抓人外,只要不惹事的话没人会在意你是谁,这种混乱聚集之地遍布了纳格兰德大陆大多数的城市,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恶,至于这里可能因为奴隶业的盛行而更大吧。”冷静的莱恩接住了格温德琳没能回答完的那部分。

说到这里,特兰想起了自己几个小时前在那大厅黑市中所见到的景象,几个贵族身份男子用铁链拖着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那脖子上锁死的铁圈甚至刺进了肉里,那女孩满身肮脏,过了肩膀的黑色头发凌乱无章,甚至乎黏在了一起。

就是看着自己一样,特兰对这个女孩求助的眼神感到一丝悲哀,他不确定那到底是在向他求助还是已经接受自己宿命后的羡慕。

不单只是如此,某些不知名的男人就那样死在了街头,无论老人还是孩子,但凡是奴隶者都无法幸免。

在那一大堆帆布伞下,卖着各种非法物品的摊档边挤满了骨瘦如材的人,这些人身上并不十分肮脏,分成了两类人,一类总是抬头开着经过的路人,另一类则低头望着自己脚下,似乎什么也不在乎。

这一切太过突然,特兰过去的世界里似乎从未有过如此般的情景,以致于他有些慌乱,抓紧了瑟雅斯左手的袖子,直到他们在第二个转身时撞到了格温德琳。

哪怕过了那么久,特兰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心里总有着一丝不安,瑟雅斯也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惧,不时的安慰他开导他,试图让这个孩子慢慢接受现实的世界。

“好在你们还安全,西区的奴隶暴动后奴隶之家的管理层就封锁了通往那面的大门,现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格温德琳说。

“管理层?这里难道不是属于国王的统治范围吗?”瑟雅斯问。

“国王与那些地面的人早就抛弃这里了,瑟雅斯小姐你虽然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离开了,所以不清楚这里的一些事情。这里的管理层是由黑帮的不法分子以及一些奴隶里的代表人所组成,他们狼狈为奸一起奴役那群奴隶们,甚至划分了东南西三个区域,黑市刚好位于中央的大厅,贵族们会委派一些人到这里购买奴隶或者是带奴隶上去工作,偶尔也会自己下来。”格温德琳回答她说。

瑟雅斯听到后有些惊讶:“看来我知道的的确太少了。”

“这里不但上面的人很少理会,也很少有人真正清楚下面的情况,奴隶是被禁止上到地面的,虽然经常有人会偷偷从古代城内就有的交通网络外出偷盗,但被抓住就会处死,所以现在越来越少人出现在地面,那些不法分子们收了地面居民跟一些贵族的钱,会试图阻止其他自由人到地面上,比如说贫民和带着传染病的病人。可以说这里是个完全与地上不同的法外之地,只要隐藏的好,你就可以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比如说我们。”莱恩继续接起他之前未说完的话题。

“那他安全吗?”瑟雅斯等莱恩说完,立刻就张嘴问了某个人的现状。

“安全!胡斯他当然很安全,虽然这里有一些赏金猎人瞄准我们,但我们的势力更大,足够保护自己。”莱恩想了一会,装着笑容告诉了瑟雅斯。

得知未婚夫胡斯现在处境并不危险的她,放心的低下了头,用手按着心口拍了拍。另一侧的特兰也同样安了心。

“至于之前你问过我有关火灾的事情,恕我难以回答。不过奴隶的确是我们释放的,只是从未想过会有暴乱发生。”莱恩有些惭愧,很显然他们知道了地面发生的事情。

“我从来就不支持他,也不支持你们反抗国王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现在你们引起的暴乱已经害死了足够多的人,难道还不能收手吗?”瑟雅斯摇了摇头。

房间内的其余反抗军成员听到这番话后都自觉的离开了这里,三个骨干成员也站了起来,在门口稍作停留便一同走了出去,特兰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去,那久违的男人正背着光站在门口。

“好久不见了,特兰。”
“胡斯!”足足三年的重逢,特兰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瑟雅斯似乎早就有预料一样,她没扭过头而是背过去身子坐在原地不动。

胡斯示意身边的人关上了门,特兰也知趣的走了出去,刚要出门胡斯便扶住了他的肩膀:“谢谢你,特兰。”

两人要说的话犹如山多,但特兰更清楚胡斯与瑟雅斯要说的比他想要讲得更重要,这个男孩没有抱怨,只是一声不响的关上了门,然后抬起头看着四周围的那些反抗军们。

“小特兰,别紧张,他可以搞定的这一切的。”格温德琳对着特兰说。“你们要回地面对吧?不如在那之前我带你走走。”

特兰没有意见,他认为的确需要给瑟雅斯与胡斯一些时间,刚好趁着对这里的好奇心没变成厌恶前多了解一下这个他孩童时期以为充满新奇事物的地方。

“嗯。”他点点头。

格温德琳揽住了特兰,手挎在他的脖子上想要尽快带他离开这里,却没注意到特兰有些被动,甚至害羞起来。

塔鲁两个人看着他们离开后便与莱恩谈起另外一个话题:“根据线报,那些超出我们预计的奴隶们是被人组织起来的,不像是一时起意才走出来杀人,但西区天亮被封锁以后就得不到任何消息,现在奴隶之家的管理层正在集结自己的雇佣军,看样子是打算进入西区一探究竟,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吗?”

“比起奴隶们的事情我更关心火灾的起因,如果说是有奴隶放火引起混乱的话到不意外,只是这次火灾的规模未免太大了。”莱恩没回答塔鲁的问题,反倒引起了塔鲁疑问。

“两件事都要调查,奴隶们背后的真正煽动者以及火灾的起因。不过不用派人保护一下格温德琳吗?”塔鲁说。

“没那个必要,她可不只是个柔弱的女孩那么简单。”莱恩讲“现在准备撤离这里吧,等胡斯出来后格温德琳应该也差不多会回来。”

“为什么?”塔鲁有些在意,就好像莱恩又在对他故弄玄虚一样,虽然莱恩确实没有这样想过。

“奴隶之家已经不安全了,国王的军队恐怕没几天就会进来扫荡,留在这里太危险,先疏散大部分人,从西区救下的奴隶们也记得要一起带走。”

“知道了。”

已经走远的格温德琳与特兰两个人走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前面就是大厅的黑市,里面的人数没有减少,只是不知为何比数个钟头前更冷,一股冷风从高处吹来,让人感到寒冷却又心中畅快。

格温德琳好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但没有多想便立刻跟上了特兰,两个人一直前行走进了黑市当中,内里依然是如此混乱,奴隶被戴上铁制的颈圈栓在地上,不修边幅满脸胡须的地下商人们叫卖着自己身边的货品,多半是些奴隶,也有不少质量参差不齐的武器与稀奇古怪的东西。

琳琅满目的货物里总会有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宝石在他眼前一掠而过,跟着就被人流所淹没,哪怕再想上前看上一眼都难以做到。紧随着格温德琳的特兰不忘看着地上的某个年老的男性奴隶,瞧了一眼就怕的躲到了人群后,奴隶却仍是死死的盯着他。虽然他看不到这位被奴役着的老人是否还在注视他,但那眼神却让他无法忘记。

地下世界的环境比起地面世界并不算太糟糕,空气中的刺鼻味道浓厚却更多的是土壤的气息,有些潮湿但一点也不冷,镶嵌在人手无法触及地方的灯石不单负责照明工作,还起到了取暖的作用。

看着墙壁里的钢铁管道不时从其中空洞中喷出的蒸汽,特兰对格温德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里的白灯石为什么会镶在墙壁里又用奇怪管道连接起来?”

“那个嘛,其实是地下用来保持温度的设计,先用明火在不超过白灯石吸收上限的情况下把灯石加热,利用灯石差不多到临界时所发出的热量来煮沸在管道深层的水,然后通过蒸汽加热整个地下空间,那些主要用于的灯石其实都在外面罩上了一层特殊的玻璃,让光芒可以配合上升的水分看起来更亮。”格温德琳一边向前走一边说。“你很在意这个吗?”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可是感觉上还是很复杂的。”特兰讲。

“那还真抱歉了,这种系统确实很复杂,我只是尽可能的把我所知道的告诉给你,设计这种机关的人正是我的老师。”

“老师?”

“不单只是我的,也是瑟雅斯小姐与胡斯的老师。十几年前他从北方来到这里为地下设计了这种管道,让这个过去阴冷无光的奴隶之家一下次就成改头换面,过去不可触及的光芒照亮了这里,每个心里曾被这黑暗的地下世界伤害到的人都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温暖。”

“那他叫什么名字?”

“没人知道,大家都只叫他做“启蒙人”,他自己似乎也挺喜欢这称呼,但我更乐意称他做老师。”带着一种怀念的口气,她放缓了语速。

“听上去他好像很厉害呢,真期待可以跟他见上一面。”特兰确实有些迫不及待,冲动驱使着他,已经做好了询问他在何处的准备。

“说到这个,恐怕你没有机会了,他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似乎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格温德琳闭上了眼睛,紧紧咬紧了嘴唇,让自己的情绪不会因过去的记忆而失控。

感受到对方情绪波动的特兰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小声说:“那真可惜。”

两人继续前进,来到了市场中心,这里的人并不多,惟独那些分差小路才有一大堆买非法货物的人聚集,正中心的石板路上反而是一些普通售卖食物与破旧武器的摊档。

那些摆在梯子架上的食物并不算太丰富,主要是土豆、番茄为主的一类食材,而且并不新鲜,主要销售对象是住在这里的贫民们,但也有连这些也吃不起的穷人在街头流浪。

“这些是种植在城外的农作物,在上面市场卖完了才会拿到下面来卖,地面的商人到地下也是一样,在这个不景气的时候,哪怕有禁令也早就当条例不存在了。”格温德琳没在这些铺子面前停留一刻,全部一闪而过。

“不过也有一些不同的摊档,比如这些。”她伸手指了指卖着一些残破刀剑的商人们,武器架上的东西多数都是有一层锈迹,看着并不太理想。“地面是明令禁止任何铁匠铺与制刀师傅卖武器给雇佣兵的,想要买武器就只能出示佣兵的执照到国家开设的武器铺去购买,质量算然比这里的要好挺多,但价钱却很贵,对于拿生命来换取金钱的佣兵们来讲很不划算,所以地下就成了交易黑市武器的地方。”

“您要买一把吗?小姐”长着龅牙的武器铺老板端出一把看上去不错的长剑问格温德琳。

她没有回答,直接拔出了腰间的短刀,老板看到后就摇摇头背过身去继续整理起他的家当,特兰看着有些好奇,对着格温德琳说:“武器很糟糕的话,佣兵们工作时也会很麻烦吧?”

“你指的工作如果是杀人就大错特错了,在这里居留或者停顿休息的雇佣兵们大多数都是流氓与被通缉的逃犯,并不是真正以杀人为职业的雇佣军,武器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赚外快或者在山路抢劫时用到的道具而已,摆摆样子罢了。黑市商人们总会有渠道引入货物,黑帮也会从中获利,听说国王虽然早就命令禁止这种买卖,但因为黑帮某个首领的原因所以迟迟未能实施。”

“那群蛀虫,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部清除。”特兰说到这里,又联想起更多那群恶徒所做的事情,尤其是在昨晚火灾时他遇到的那一幕。

“我们也正是抱着这样的理想在于国王抗争,只要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为了权力而不顾人民一天,我们就会多战斗一天,跟你说这些可能有些太早了,但瑟雅斯有些讨厌我们,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理解这些事情。”格温德琳对特兰带着些许歉意的讲。

特兰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你们想做什么,但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比起那个,我想也许你们可以看看我的东西,格温德琳小姐。”

一把中年老男人特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传过来,特兰首先扭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老男人。

“你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吧?特兰小兄弟?”那人又问。

“抱歉,我认识你吗?”特兰并不乐意被人叫做小兄弟,有些愤怒的问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眼前的这位先生正穿着黄色简陋风衣披着暗橙色围巾,脚上穿的是在甲板上工作用的木板鞋,短裤勒到了他那啤酒肚的上方,红色的大鼻子外加没下巴的肥胖脸部,让人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刺激。

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地中海的发线,右手捏了捏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用黄色的牙齿对格温德琳与特兰开口说道:“拉德苏,请叫我拉德苏。”

“我想起来了,你是很有名的旧货商对吧?地下的黑市商人里据说你是最出名的一个,但我更好奇的是你又为什么会认识我们呢?”

格温德琳带着一点鄙视的意思试探对方的脾气。

似乎有些出其意料但又并不是那么令人惊喜,作为一个贪商的拉德苏并没有发火的意思,他面带笑容不失礼仪地讲:“作为一个有素质的商人,只要见过一面我就可以记住对方,这样才能开广自己的财路。”

他立起大拇指对准身后的象牙推车晃了晃。

“我还认识很多人,比如说你的姐姐和老哥,他们跟我是老朋友了,尤其是你哥哥,我受过他很多恩惠,所以别客气,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们的。”拉德苏对着眨了一下左眼,脸上的赘肉堆在了一起,连皱纹都被埋了起来。

“他这种奸商只会贪图利益而已,小心一点。”格温德琳提醒特兰。

拉德苏听到以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挺直了腰板把大肚子鼓了出来,用自己硕大的手掌拍了拍胸脯,笑着对两人保证:“我是奸商,那我也是个有信誉的奸商。”

格温德琳放下了警惕心,甩开自己到腰部的白色辫子,从黑披风下拿出了一张羊皮地图。

“对我们来说,你首先是个商人,其次才是人。”她递过了地图。“这个还可以修复吗?”

“这一点我到时很乐意结束,而至于这张地图我想就没那么好办了。”拉德苏脸上的笑容展的更开,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听说你是城里少有的地图收集者,难道修复一张地图这点事情也做不到吗?”就好像是拉德苏跟她有仇一样,格温德琳不停的用语言刺激对方,但老谋深算的拉德苏明显不为其所得,或者说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当然可以修复,只是没那么简单,需要一点心机与时间,而对我来说更大的问题是钱。”他拍了拍自己腰上的钱袋。

格温德琳小声嘟哝着,暗自骂着拉德苏的狡诈,不得已而给了一笔数量不低的订金。

“那地图有什么特殊的吗?”特兰指着地图问。

“是我家乡的地图,我从小就因为一些原因流落到这里,但年龄太小又与唯一的亲人失散,幼时家乡的记忆早就没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张墨水模糊了一半的地图,以前也试过找人修复,但都以失败告终。”格温德琳眨了眨自己的白色眼睛。

“祝你能找到他们。”特兰说。

“谢谢,但我想我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修复地图也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她摇摇脑袋,有些泄气的讲。

“你们也看到了,本来我是卖这些的。”拉德苏收起地图与订金,指着自己摊档上的一些陶瓷制品与各种颜色的牛皮靴子。“但这很难赚到钱,不过还好有你这一笔生意,这次我可以收手一段时间了,半个月以后你可以到城外河道的第一个废弃岗哨找我,那时候再把其他金款付齐。”

他开始搬运自己的货物回到那个两侧装有象牙的推车里,等搬到最后一个箱子时很难得的露出了一幅不高兴的神情。

看到拉德苏生气感到很好奇的格温德琳对着他说:“为什么你看到那箱子就生气起来?”

拉德苏没在意格温德琳会张嘴问他的原因,只是像发泄一样回答了问题:“两三天前,一个带着尖帽留着长发长须的老头到了我这里来买烟草,他又高又大说话满是歪理,用语言迷惑我把这一箱上好的烟草用低价钱卖给他!天啊,现在想想我已经赔到血本无归,那种江湖术士和老骗子最好在某天走路的时候跌死在楼梯上!”

“烟草?本地可是不生产烟草的,而且也没多少人抽这个,你从哪进的这批烟草?”格温德琳追问道。

“从骑士城的南面进的这一批,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才从背回来的,走水路就用了二十多天。而我只为能卖给艾兰思家族的那些大人物,很难得他们才派仆人来问我买东西的。”

拉德苏没有停止他的咒骂,但格温德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便开口提出了一个建议:“剩下的烟草我买了,这里是烟草的钱。”

她又交给了拉德苏几枚金币,生气的拉德苏立刻停止了抱怨,有点惊讶的看着她:“您可真是我的幸运星,这些金币刚好够烟草的价钱,不过哪怕有些赔也好过血本无归。”

当所有的东西都放入了象牙推车后,他把用木盒装好的烟草连同一条腰带递给了格温德琳。

她抬起手里的东西,看了看这条用牛皮镶嵌贝壳的腰带:“你送的?”

“就当做是礼尚往来,希望您以后还能来这里帮衬我这家小店。”他低下了脑袋对着特兰与格温德琳鞠躬,然后走到了推车旁,把车上插着的伞收了起来,慢慢推动象牙推车,走远了没几步又回头停下。

“那个叫特兰的少年!记得帮我向你的老哥打招呼。”拉德苏喊了两次,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街道尽头。

“还真识趣呢。”格温德琳拿起腰带,递给了特兰。

被腰带吓到的特兰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回答就把腰带绑了起来,之后才张嘴问:“为什么送给我?”

“这可是男式的腰带,我留着也没用。”

“谢谢。”他的话里有些犹豫,还有一些害羞。

“那倒不用谢我,毕竟我是胡斯的支持者与老朋友,而你是胡斯的弟弟,哪怕是义兄弟姐妹,但之间的情感我是能理解的。我也有一个哥哥,只是跟他失散了很久再也找不到咯。”格温德琳打心底羡慕特兰,她知道自己过去失去的东西现在特兰却拥有,因而无时无刻都有一种孤独感。

“别伤心嘛,大姐姐。我小时候也是家破人亡过的哟,两次。”特兰拿自己开玩笑,逗乐了格温德琳。

“看你有些害羞,但没想到你还挺有趣的嘛。”格温德琳笑着说。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那里开始站着一群人的?”特兰指着远方高处,他与瑟雅斯来到这里时所站着的那一层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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